他的外套带着清爽皂香,夹杂很淡的汗味,随风扑到温柚脸上。
视线越过少年平直宽阔的肩,能看见他锋利的下颌和喉结,线条流畅，路灯昏黄的光晕闪过，影影绰绰。
温柚下巴抵着他肩,真希望这条路延伸向无限远。
可惜,云深似是轻车熟路,开得比来时快得多,五分钟就把温柚送到宿舍楼下。
温柚从车上跳下来,站在路牙子上,眼睛清澈见底，有细细的波澜在其中荡漾。
“学长，要不要一起吃饭？”温柚主动问道。
“我晚上还有事。”
“好的。”温柚并不失落，露出温柔笑意,“那你路上小心。”
云深点一下头，单手抓着车把,仍看着她。
“怎么了吗？”
云深扬眉：“水果沙拉。”
“噢！”温柚差点忘了,连忙从书包里取出来,“你还要吃吗？”
“嗯，我带回去。”云深说道,“改天把盒还你。”
估计是直接把盒子放到宿舍站。
温柚不敢期待还盒子还能见一面,安静点了点头。
云深把车子掉头,即将开走的时候，又转头瞅了眼她。
“周六下午两点。”他淡淡道，“别忘了。”
说完便启动离开，夜色渐暗，他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温柚站在原地，两只脚轻快地跺了跺，唇角止不住翘起来-
回到学校，云深买了快餐拿在手上吃，走进宿舍前就已经吃完。
他花不到十分钟冲了个澡，坐在座位上，一边擦头发，一边在手机上查看银行卡的余额。
他平常花钱少，贫困生补助足够生活。打工赚的钱和奖学金大部分都转给父母了，但也留了一小部分在他自己这儿，存着没用。
云深看了眼那串短短的数字，不知在想什么，几滴水珠顺着发尾落下来，一路滑进衣领，他都没知觉。
片刻后，他又取出抽屉里另一部手机，开机后，看到电量已经掉到74%。
几天前，云深从朋友那儿借了根和这款手机匹配的充电线，准备了好几种功率的充电头，然而，无论如何都充不进去电。
今天白天的时候，云深跑去这款手机的旗舰店买了原装的线和充电头。
这会儿试了下，还是充不进去。
只能看着它的电量一点点减少，无计可施。
两个舍友在打游戏，声音很吵。
云深拿毛巾胡乱撸了几下头发，拎起书包，出门去图书馆了-
短短几天，冷空气侵袭之下，北方城市气温骤降。
一场秋雨之后，天空明澈，太阳显得尤其渺远，洒下淡薄光线。
今天是周五，上完下午的课，云深和舍友一道去食堂吃饭。
四个人正好一张桌，边吃饭边聊今后的打算。
除了云深，其他三人都准备深造， 老齐和老沈要出国， 老赵想保研， 但他成绩一般， 估计保不上本校。
“老云不读研真的可惜了。”老沈说道，“我要是有他那么高的绩点，什么藤校，都得抢着要我。”
“他这几年估计都自学到博士课程了，还读什么研？”齐晟笑着搭了搭云深肩膀，“苟富贵，勿相忘啊云总。”
云深吊儿郎当地和这群富家子弟开玩笑：“绩点4.0以下的简历，垫桌脚我都嫌太矮。”
“你他妈……”
笑闹间，云深口袋里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来看了眼，是温柚发的微信消息。
温柚：【学长，抱歉抱歉，我明天突然有点事，就不去图书馆自习了】
温柚：【改天再约你！一定！】
如今已是九月下旬，不久后就是国庆节。她要回老家过节，就算再约也是国庆节之后的事情了。
那就是，将近半个月之后。
云深回复：【ok】
收起手机，他看了眼餐桌上还未吃完的饭菜。
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H大，校医院中。
温柚在排球课上摔了一跤，脚疼得厉害，这会儿刚拍完X光，额头依然冷汗涔涔，坐在走廊上等结果。
周苒瞥见她手机上聊天内容，不解：“你干嘛不告诉他你脚崴了？肿得这么严重，不想人家关心你一下吗？”
温柚摇了摇头：“算了。”
她有预感，如果告诉云深，他很可能会过来照顾她，甚至接送她上学放学。
那样他就要一直借舍友的电动车。
且不说他舍友愿不愿意一直借车给他用，云深自己应该也不喜欢总是借别人的东西。
和他认识这些年，温柚几乎没见过他向旁人寻求帮助。
那么孤高独立的人，温柚不想他为了她弯下脊梁。
“就这样吧。”温柚耸耸肩，勾住周苒手臂，忍着疼对她笑道，“我不是还有你嘛~”
“也是。”周苒点头，“男人哪有姐妹可靠。”
这个周末转眼就过去。
周一，云深上午上完课回到宿舍，和舍友一起午休。
下午没课，他这两天有点感冒，人不太舒服，在床上躺到两点，醒来又打了会儿游戏，直到三点多才下床。
在床上待太久，云深脑子有点懵，嗓子也难受的紧。他坐在椅子上喝凉水醒神，一只手抓着手机，不由自主点开某个人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停留在三天前，她说临时有事不能一起自习，他说ok。
云深向来不爱打听别人的私事，温柚不说，他自然不会问。
可是经过了三天，好奇心不减反增。
以前从没遇到这么纠结的事儿，他皱眉盯着手机，在输入框打了字又删掉。
枯坐到四点，宿舍门砰的一声打开，齐少爷转着车钥匙走进来，拉开椅子坐下。
老沈趴在床上看电影，探头瞄了眼齐晟：“少爷今天碰到什么好事了，春风满面的。”
“没有好事。”齐晟说道，“刚开车去H大兜风，本来想找柚子妹妹玩，结果她脚崴了，走不了路，我就把她从教学楼送到宿舍楼下。”
“她脚崴了？”云深转过来，声音带着干哑，“什么时候的事？”
齐晟：“上周五，她打排球的时候扑出去救球，球垫起来了，她脚报废了，崴的挺严重，今天还肿着呢。”
云深沉默，眉头蹙起，整个人透出冷意。他在微信上问温柚：【你脚崴了？】
温柚回得很快：【啊，是的】
猜到是齐晟告诉他的，温柚不想他担心：【不严重，已经好的差不多啦】
两人说法相悖，云深自然更相信齐晟的话。
齐晟嘴上说这不是好事，脸上却红光满面，仰头对床上的老沈道：“柚子宿舍离教学楼挺远的，这几天都是她舍友骑自行车载她去上课。从明天开始，我早上七点起，去H大包接包送……”
“你他妈。”老沈预测了他接下来的话，一个枕头飞下来，“我才不帮你喊到。”
“我只是迟到一会儿，又不是不来。”齐晟转向云深，“深哥，柚子是你的好妹妹，你也不忍心她可怜巴巴坐自行车去上课吧，也太麻烦她舍友了，所以早课我来不及的话……”
云深冷笑：“她不是我妹妹。”
齐晟：“不是妹妹胜似妹妹嘛。”
云深面无表情，很想反问他，既然是我妹妹，用得着你送？
可是他转念又想到，老沈每天早晨上学像赶死，离不开电动车，不可能借给他去接温柚。
而且。
她脚崴得严重，行动困难，电动车坐得哪有轿车舒服。
云深烦躁到极点，偏齐晟还在耳边嗡嗡叫，说他的诚心总有一天会感动上天感动柚子，云深忍不住讥讽：“别他妈作秀。”
“也是。”齐晟还以为云深在指点他，觉得很有道理，“跑车确实太高调了，也不够好坐，我换辆低调的轿车去接。”
……
次日，下午放学，温柚搀着舍友，一瘸一拐走出教学楼。
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路边，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的人朝温柚挥了挥手。
“又来了。”舍友在温柚耳边窃笑，“这位大少爷真是锲而不舍，其实他长得也挺帅的，柚子你要不考虑一下。”
温柚摇头，缓缓朝齐晟走过去，停在驾驶座旁边：“齐学长，真的不用麻烦你，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了。”
“这哪行啊？”齐晟瞄了眼她脚踝，从车上下来，帮她打开后座车门，“两三分钟的事儿，不麻烦。”
温柚站着没动，挣开舍友的手，独自朝前走了两步：“你看，我可以走的。”
齐晟：“你这速度，半个小时能到宿舍吗？”
温柚：“……”
“别在意啦。”齐晟笑容亲切，“你深哥也让我多照顾点你呢。”
云深没说过这种话，是齐晟曲解他的意思，自己脑补出来的。
温柚怔住：“他真的这么说吗？”
“我骗你干嘛？”齐晟边催她上车边说“深哥还让我换辆好坐点的车接你。”
“……”温柚沉默许久， 在舍友的怂恿下， 终于慢腾腾地挪上了车。
温柚的三个舍友也一起上了车。
齐晟启动车子， 回头问大家：“你们准备去吃饭？”
“对呀。”
“我们学校紫荆食堂开了家特好吃的石板料理，要不然去那儿吃？我请客。”
“不用你请客。”温柚的舍友都是体面人，不该沾的光不会沾，但她们确实挺想吃那家店，“就去那儿吃吧，我们自己掏钱。”
温柚全程没说话，似是默许。
紫荆食堂人满为患，齐晟殷勤地挤了张空桌，带温柚和她舍友们坐下。
他自己的舍友老沈和老赵就在不远处吃饭，一眼就看见他那副狗腿样子。
几分钟后，云深也来了，坐在老沈对面。
“你下午去哪了？”老沈问他，“课都不上，点名我们帮你糊弄过去了，结果辅导员刚好来教室找你，当场抓包。”
“没事。”
云深抓起筷子，无意间瞥见斜前方十几米开外，有个极熟悉的身影。
“你妹被人拐跑咯。”老沈挤眉弄眼，“把人家整个宿舍都带来咱食堂吃饭，看来胜利在望。”
周遭空气好似骤降了几度，老沈缩缩脖子，云深的手机这时响起来，是辅导员的电话。
云深离开座位去接，周遭温度顿时恢复如常。
老沈和老赵就算再蠢，也感觉到了云大学神这会儿的情绪不太对劲。
云深很快回来，眼眸沉黑，拎起书包，毫无温度道：“我去找辅导员了。”
“啊？你饭买了不吃啊？”
云深神色木然，拿起餐盘，走到收餐处，把一口未吃的饭菜全部倒掉，转身离开食堂。
温柚离开紫荆食堂时，天已半暗，云霞随风舒卷，很是惬意的样子。
她没有丝毫赏景的心情，齐晟很快送她到宿舍楼下，温柚道了声谢，不顾脚疼，利落下车。
走进宿舍站大厅，她余光瞥见长桌上一物，猛然停下脚步。
灰绿色保温壶，再眼熟不过。
温柚走过去，宿管阿姨瞅见她，笑盈盈道：“还是上次那个长得超级帅的小伙子送你的，可真贴心呐。”
拿回宿舍，里面是一壶热烫的薏米排骨汤，温度还很高，看起来刚送过来不久。
心血来潮，温柚直接给云深打去电话。
回铃音响了几秒就被挂断。
云深：【有事】
温柚：【好的好的】
一直等到晚上，他没有再发来消息。
温柚把排骨汤全部喝干了，剃得干净的骨头装在盘子里，都有点舍不得扔。
她脑子很乱，不太理解云深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他对她很好，超出普通朋友的界限，却又帮着他舍友追她。
就像把她当成亲妹妹对待。
可是他那么忙，何必要给自己找个妹妹来多事。
而且，她的好感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温柚想不明白，一整晚都没睡好。
到第二天，也是国庆节前的最后一天。
整个校园沉浸在即将放假的喜悦中，就连阳光也格外明媚些。
齐晟昨晚熬夜打了游戏，今早起不来，没赶上送温柚。
他弄到了温柚的课表，等她下午放学的时候准时去接。
温柚放学时时间还早，齐晟还打算带温柚去香山兜风，所以他今天开了辆拉风的跑车去接她。
温柚的脚今天已经好多了。
身边没有舍友，就她一个人。
听齐晟说要带她去兜风，温柚神色平静，没有拒绝，干脆地坐上副驾。
齐晟的舍友也知道他今天要带温柚去兜风，这家伙从昨晚就开始念叨，求神拜佛祈祷自己出师顺利。
云深自然也听见了。
有一瞬间，他非常想给温柚发消息，让她别再上那小子的车。
可是然后呢，温柚如果问他为什么，他怎么回答。
说你十年后是我的女朋友？
所以现在也是我的，不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云深没想过把十年后的剧情提前到一无所有的现在来上演。
不是不能提前。
至少要等他把家里的债还完了。
从一个负债累累的穷鬼，变成一个一身轻松的穷鬼。
然而这一切还不能确定，钱没到手之前都不能打包票。
连温饱都没有解决的人，哪有资格去追逐别的东西。
在得知温柚有可能对他有好感的那一刻，云深想到或许不需要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他心里还挺舒坦的。
也会忍不住抽空在她眼前晃悠，潜意识里，希望她视线多在他身上停留，别太快就被别人勾走了。
没想到，防不胜防。
云深生命中每一天都很紧迫，不可能像齐大少爷那样，优哉游哉，二十四小时都围着女孩子转。
所以，温柚的视线被别人夺去，情有可原。
云深今天一整个下午都待在宿舍，断断续续地写代码，很不安定。
其间实在没忍住，有给温柚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干嘛，明天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她回答说在外面，马上回去收拾。
然后，就看到齐晟在宿舍群里发消息，说和柚子妹妹逛香山去了。
午后阳光明媚，风却很凉，好似一瞬就吹黄了路边的悬铃木。
天很快黑下来，齐晟一直没回宿舍。
云深傍晚的时候出去了几个小时，九点才回来，齐晟还不在。
隔壁宿舍的找他一起打游戏，云深应邀，带着电脑搬到隔壁。
游戏里血雨腥风，云深玩近战角色，看到人就冲上去砍，一路虐杀，带飞全队。
其间有人临时退出，云深随便拉了个网友进来。
网友名叫温水煮油条，主玩ADC，是个神枪手，技能几乎百发百中。玩到十点多，温水煮油条说他明天要早起，就打到这。
云深也没心情再玩下去。
收拾电脑的时候，有个同学正好开门回来，带着一身酒气。
看到云深，他随口说起，刚才在酒吧碰到齐晟了。
“不愧是齐少，带着个贼漂亮的妞，全程脑袋都窝在那妞肩上，抬起来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
H大，女生宿舍。
吹风机轰隆隆响了半小时，吵得人脑壳发紧。
终于，温柚关掉吹风机，舍友们围到她身边，伸长脑袋。
“还是不行！” 温柚几近崩溃，“主板肯定烧坏了，完了呀。”
半个小时前，她打完游戏，拎了一桶热水到宿舍里头泡脚。
谁曾想，脚还没泡一秒，先把手机给泡了。
温柚几乎立刻就把手机捞起来，拿纸巾擦干，吹风机一阵猛吹。
尝试多次，无论如何开不了机。
这么晚了肯定找不到地方修，她明天还要坐飞机回老家，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对床舍友掏了掏抽屉，拿出一个屏幕碎成蛛网的破手机：“要不你试试我这个吧，屏幕会乱闪乱跳，别的应该还好。”
温柚千恩万谢，把电话卡取下来，插到这个手机上。
开机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响铃，有电话进来。
温柚看到来电显示，心一紧，抓着手机走到阳台，接通。
“喂，学长……”
“你在哪。”少年声色冰冷紧劲，透着显而易见的暴躁。
温柚呆了下：“我在宿舍啊。”
深夜十点多，夜幕沉黑，星子暗淡，风拂过树影婆娑，校园内秋意清寒。
温柚望着远方暗淡的楼宇，听见云深冷冰冰地又问：“为什么关机？”
温柚拿开手机，不太熟练地操作屏幕，看到一串未接来电。
她连忙解释：“泡脚的时候手机掉到桶里坏掉了，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听见云深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缓，还是一副人情味淡薄的样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柚莫名紧张，好像在被审问：“下午……不记得几点了，那时候天还没黑。”
一阵冷风吹过，温柚缩了缩脖子，余光向下，无意间瞥见宿舍楼下，一道匿在树影中的高挑身影。
她视力很好，定睛看了会儿，愈发确定，诧异道：“学长，你怎么过来了？”
云深沉默。
树影下的少年抬起头，隔着萧索秋风，遥遥对上温柚眼睛。
片刻后，他漠然道：“随便路过……”
紧接着他就从手机里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房门开关的震响。
电话没有挂断，少女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喘起气来。
仅仅两分钟后。
温柚踩着拖鞋跑出宿舍站大门，昏黄的路灯光芒笼罩她，在她披散的柔顺长发上，投下一圈圈朦胧光晕。
云深挂掉电话，将手机塞进口袋。
其实他猜到和齐晟在酒吧的女人应该不是温柚。她明天要坐飞机，今晚怎么可能去酒吧放浪。
可是她手机关机，一直不接电话。
回过神来，云深人已经站在她宿舍楼下。
少女朝他跑来，脚步有点奇怪。
云深皱眉：“跑什么？”
温柚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她冷不丁放慢脚步，解释道：“已经好多了。”
地上光影随风摇曳，轮廓模糊不清，像明灭流转的图腾。
云深朝她走过去几步，视线一直停在她脚踝。
温柚仰头望着他。
都是聪明人，温柚很快猜到云深之所以突然来找她，可能和她今天见过的另一个男生有关。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深更半夜造访，温柚还是决定把能说清楚的话都说清楚：“我今天下午和齐晟一起出去了……”
云深眼神很淡，唇角有细微的冷笑痕迹。
温柚：“我告诉他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可以当普通朋友，别的就算了。”
其实不止这些。
要让他彻底死心，还得加上更重的砝码。
温柚心跳得极快，看见云深眉宇似乎舒展了一些，眼皮耷拉着看她，没有之前那么不近人情了。
云深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表示听见了她说的话。
但好像和他关系不大，没做更多反应。
“回去吧。”云深淡淡道，“明早还要坐飞机。”
“好。”温柚这么说，但是一直站着没动。
云深居高临下睨着她，两人仿若对峙，谁先动谁就输了。
温柚攥着手，今夜出乎意料的固执，就是不愿意先走。
云深喉结滚了滚，败下阵来，眉毛一抬就当告别，他转身走进更深的树影下。
温柚杵了一会儿，不知看到什么，她突然抬步跟过去。
脚踝传来刺痛，应该是刚才放肆奔跑造成了轻微损伤。
温柚一瘸一拐追上去，问云深：“这辆车是谁的啊？”
他们跟前停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车，车身洁白无瑕，显然不是原来那辆。
温柚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这个电动车牌子的广告，知道这款车减震特别好，比别的牌子贵很多。
云深漫不经心道：“刚买的。”
他买的。
明明上周还没有。
还要借人家的车来载她。
温柚喉咙莫名哽了一下，下意识想要问他，为什么突然买车，前两年就不需要吗，为什么大三了突然买，为什么在她受伤之后突然买。
她伸手抓住云深的衣袖。
云深转过来，神情不太自在。
温柚粉唇翕动了下，涌上喉间的一串问题，在这一刻，突然化成简单的几个字，微微战栗地，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学长，我喜欢你。”
“我可以追你吗？”
夜风萧索，他听见她很认真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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