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昏君就要君主离线制 > 第 19 章 阎王点名(一更)
    群臣们看着丹陛上的年轻天子启唇。


    仿佛听到了阎罗殿的召唤。


    如果系统能够带给姜离读心术之类的金手指,那么她就会感慨,群臣们的想法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姜离手里拿着的是一份货真价实的死亡笔记。


    这上面的名字,正是来自于为了祭祀在土木之战中阵亡文武官员与将士,景泰初年所立的显忠祠内的牌位。


    就在显忠祠正殿门口还挂着一对楹联:“故老尚余哀,兵溃不堪论往事;诸公应□□,君存何必问微躯。”


    多么冠冕堂皇的话。


    反正要是她,是绝不会为‘君存我死’而感到安慰。


    何况这可不是什么为国捐躯为万民而战,这纯粹是被人坑死。


    现在,以显忠祠内的六十六个牌位为主(还是有诸如李贤等极为幸运的人,从土木堡保住了命逃回了京城),汇成了姜离手上这份长长的饱含血色的名单。


    因正好又是这样一个鬼门大开的中元节,姜离是特意选了在佛前开过光的红绳系上压一压。


    御驾亲征的名单,自然是先武后文。


    第一个被念到的就是——


    “光禄大夫左柱国英国公张辅。”


    七十五岁的老英国公:……


    这一刻,饱经沙场的老将军脑海内,甚至不可抑制地走起了马灯:想他沙场征战数十年,从少年人提刀上阵,与父亲张玉一起,跟着彼时还是燕王殿下的靖难之役刀口舔血。


    父亲……战死在靖难之役中。


    因父亲的战死和他拼死得来的战功,太宗永乐帝一朝他已然位列侯爵。


    之后,永乐年间,他为主帅出征安南,成功将安南变成了大明的交趾,这是自唐亡后数百年,交趾再次复入华夏王朝的版图!


    张辅还记得,当年永乐帝是何等龙颜大悦,亲笔写下诏书昭告天下,百官奉表万民同喜。


    从那日起,他就成为了大明的英国公。


    那一年,他才二十二岁。


    张辅记得这份荣耀,却也不曾止步在这份荣耀上。


    交趾虽设立布政司,但刚归顺的那些年并不太安稳,当地将领战败,张辅再次披挂上阵,前后二平交趾,为朝廷镇守住了西南。


    之后,永乐大帝五征蒙古,他也随御驾亲征了二回。


    是的,说起御驾亲征这件事,老英国公一点也不陌生。还不只追随过永乐帝北征,宣德年间也曾随皇帝亲征平朱高煦的叛乱。


    可以说英国公是货真价实打了一辈子的仗,从黄沙漫天的漠北,到瘴疠漫山的安南。


    他从未退过。


    然而此时张辅站在朝堂上,双目望着正统帝朱祁镇画的舆图——


    他原以为没有什么战争会让他畏惧。


    可现在,他发自内心的胆寒,比从前任何一次大战前都要畏惧。


    不只


    为他自己,更为二十五万无辜将士,为边关百姓,为满朝文武,以及,被眼前这位皇帝握在手里的大明!


    姜离的语气顿了顿。


    因为名单上下一位原本该是成国公朱勇。只是如今成国公已经领了增援的圣命,也就不必再出现在这个名单里。


    但在史册上,这两位曾身经百战的铮铮老将军,都殒命于土木堡。


    然而没有被点名的成国公,也完全是心乱如麻。努力从英国公依旧站的笔直的背影上汲取一点勇气。


    别慌,满朝文武都在!总会劝住陛下的,总会的,是会的吧……


    只听上面皇帝继续往下念去:“泰宁侯陈瀛,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驸马都尉井源……”


    被点名的勋贵们都脸色青白,有种中元节被恶灵趴背的感觉。


    陛下,难道你不知道,在你们老朱家的大明朝,我们这些人家的老祖宗靠着军功封爵后,没有因为各种原因被除爵除命,爵位能一代代稳稳传到我们多不容易吗?


    现在还要把我们都拉出去打这样一场御驾亲征。


    您真的有心吗?


    武将点完后,位列朝堂东侧的文臣们惊恐地发现,皇帝手里的纸卷才走完不到一半。


    “户部尚书,王佐。”


    被点到的国家财政部长,户部王尚书面白如纸。


    而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王直老尚书,听皇帝第一个点了户部尚书,心下说不上什么滋味:他是不用去了,可他完全也高兴不起来!


    那就是皇帝把京城的摊子留给他了。万一皇帝真硬要亲征,让他上哪儿去筹措这二十多万人的军需?


    “兵部尚书于谦。”


    于谦的名字出现在这上面,其实是没法跳过:御驾亲征兵部尚书肯定要去的。


    毕竟户部尚书都带了,兵部尚书当然要带着的,史册上于谦因为是兵部二把手兵部侍郎,才被留下来的暂代兵部事务。


    不过话说回来,于谦怎么不算是土木之变的‘阵亡朝臣’呢?出现在这份名单上,实在也是实至名归。


    听皇帝点了于谦的名,二个月前才从兵部的烂摊子抽身出来的邝埜老尚书,心情极为复杂。


    本来该去的——


    “应该是我啊。”邝埜在心内喃喃自语道:“廷益是代我受苦。”


    邝埜垂眸,觉得自己的脑子转的都要烧起来了:怎么办,于情于理都得想个办法留住廷益,主要是兵部实在也离不开他,要不就说京城需要……


    他还没想完,皇帝又点了他的名。


    “都察院左都御史邝埜。”


    刚刚还在担忧的于谦的邝埜:……


    有病啊陛下!


    是,太宗皇帝当年亲征倒也是带过御史的。


    但那是事先准备充足的北征,而且太宗有规划,此一征至少大半年,所以是需要御史(纪委)督运粮秣辎重的。


    而您这每人发二斗炒面突如其来的亲征,明显只能是速战速决局。


    那带几个御史监督军纪是可以的,带我这个年过六十的都察院一把手干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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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定俗成,御史监察也是责任分级制度,比如一个百夫长贪污犯军纪,肯定不可能是他这位都察院一把手去弹劾。


    邝埜心道:跟我一个级别的我要监督弹劾谁啊?难道我还要弹劾跟我一样倒霉的户部尚书王佐和兵部尚书于谦吗?实话实说,要能的话,我先弹劾陛下你!


    很快他发现,皇帝不但带了他——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棨,御史张洪,黄裳,魏贞,申祐……”皇帝一口气点了十个御史,涵盖了都察院各个级别。


    邝埜:……


    被同僚们赞誉为官一世端谨勤慎的邝埜,内心已经是破防到疯狂吐槽中了:是不是因为之前言官弹劾陛下你的关系,你这回要趁机把我们一网打尽?


    在点空了半个都察院后,皇帝终于换了部门。


    “吏部左侍郎、内阁学士,曹鼐。”


    曹鼐面无表情:他倒是没啥意外,吏部一把手不去,他作为二把手又是内阁成员,想也跑不了。


    尤其是听到另一位内阁同事,张益也被点名后,两人还交换了一个十分复杂的眼神。


    说来在一连串名单后,曹鼐甚至有种‘大家都是结拜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荒谬悲壮感。


    “礼部左侍郎杨善,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王永和。”


    这次被点到名的二位侍郎(论级别分别是各部的二把手二把手),都不怎么意外了:嗯,谢谢陛下,让我们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的同僚们在战场上聚齐了呢。


    很快,他们就集齐了更多的部门,随着皇帝点名,越来越多官员失去了颜色——


    通政司(管内外文书)左通政龚全安;


    太常少卿(掌祭祀礼乐)黄养正、戴庆祖、王一居;


    太仆少卿(掌牧马之政令)刘容;


    大理左寺副(管刑名监狱诉讼等事)马豫;


    ……


    六部九卿五寺列司谁也别跑。


    好好好,陛下,您这是要在草原上组织一个朝廷是吧。


    直到皇帝开始点玄学部门钦天监,肉眼可见,陛下手里长长的纸页也念到了最后。


    姜离也着实念的口干舌燥了。


    迅速把最后几位钦天监义士的名字的念完,姜离重新仔细收起了这张纸。


    都是,无辜罹难者。


    朝上有短暂的死寂,所有人心底浮现出一致的声音:皇上,这是要把大明给干黄摊子啊。


    还有啥说的,死命劝住陛下不要亲征!!


    随着第一个官员开口‘陛下二思啊’,朝堂登时如同在热油锅里撒了水一样炸开了。


    并且非常响应节日氛围,朝堂从会议现场变成了哭坟现场,群臣们都嚎哭表示陛下


    您真不能去——主要是……要是您铁了心非要去送死,臣等也不能去啊。


    许多人面上不敢说,但心底都升起了邪恶的,不符合‘君臣伦理’的想法:陛下您要真想表现勇猛,能不能单枪匹马自己杀出去,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或者被人家上将取首级也不是不可以)。


    皇帝的声音自上传来:“众卿如何反对?朕这也是遵先帝遗诏方御驾亲征啊。”


    这话还真不是瞎扯,甚至有老臣在皇帝提起这件事后,还能作证确实发生过——


    朱祁镇年幼被立为皇太子后,宣宗皇帝很钟爱这个宝贝儿子,有一回直接把他抱在膝盖上,当着满朝文武问儿子:“要是哪天大明有犯国反乱的人,你敢不敢亲率六师去讨伐罪人呢?”


    太子版本朱祁镇当场响亮答了句“敢!”


    宣宗皇帝那份高兴啊:我儿有朕和祖宗遗风!


    甚至喜悦的当场解了龙袍披在朱祁镇身上,然后把儿子放在龙椅上。


    “我儿必为圣明天子啊。”


    往事如烟。


    不,往事如刀,如回旋镖,实在刺心的不堪回首。


    如果说之前那些年,还有朝臣们愿意欺骗自己,陛下还年轻,陛下是被王振骗了,陛下年幼时回答先帝那叫一神采英毅。


    那么只要陛下不再怠政,肯勤于政事,必然……


    直到今日,赤裸裸,或者说简直是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们面前。


    朝臣们从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确定:我们错了。


    先帝也错了。


    去他的‘天下无不是之君主’吧!


    哪怕先帝自己是个好皇帝,但他错了,他选错了继承人!


    而这个错误本身,眼下又要犯滔天大错,要将大明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定要在这里,拼死拦住!


    而这一日,姜离也终于亲眼见到了明朝臣子彪悍的上谏水平(骂功)。


    经过王振几年的暗害杀戮,是,朝上剩下的言官绝大多数是会明哲保身的。


    但今天情况又不同了。


    从前他们怕王振怕的是什么?怕的当然是被害死。


    可现在看来,假如死在勇于谏言上,结局不比跟着这样的皇帝出荒唐的北征强?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有什么可怕?骂就是了!


    最先出头的,还是王恕。


    因他曾是最饱含希望,且做出努力的那个。


    所以此时也是最愤怒的那个。


    王恕根本顾不得自己官职低微,在他看来朝臣们的苦口婆心劝导已经没有用了,他要实话实说,就算他今天当场死这儿,他也要骂——


    而且他一点也不怂,直接按照从前被打死过的言官的旧例来做。


    今日是祭礼加十五望朝,朝臣们穿的不是常穿的朝服,而是更加正式的公服。王恕此时就直接摘下了与公服配套的乌纱帽,连同自己手上的笏板一


    起掷在地上。


    朝上官员们原本纷乱的劝说声,被这骤然响起的声响惊的霎时一静。


    王恕的声音比这还要掷地有声:“陛下为君,从前数年深溺奸宦之言,忠正之言不得入耳。”


    ≈ldo;以至大明天下子民,无论是簪缨诗书之家,还是耕夫贩妇之辈,皆受王振所害,而王振乃陛下所佑,即天下子民为陛下所害!?_[]?来[]≈完整章节”


    “前些时日,陛下托病之故,不顾宗社一心寄乐。以至于不祭、不祀、不朝,亦不亲示耕耤、听讲经筵,已失尽为帝本分!”


    “谁料如今陛下虽肯临朝理事,却沉迷更甚,以奸宦为腹心,莽然北征妄求虚名!”


    “陛下今日欲行亲征之事,实在荒谬!若陛下坚意如此,必至土崩势成边疆大乱,举国上下怨极必乱!”


    ……


    最后还不忘总结下——


    “今朝堂之事闻所未闻,陛下矜以自贤,实则辱国伤重,莫过于此。”


    “史书工笔民心昭然,天下后世岂可欺乎!”


    王恕最后一句,可谓是直戳所有当皇帝人的心窝子:你的行为上史书了,你就等着后世人骂你吧!!


    骂的痛快啊!


    这是朝上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是的,所有人的心声,包括姜离在内——


    对她来说,看史册明英宗微操的时候她有多无语,发现自己穿成这位昏君后,她的精神状态就有多不稳定。


    此时王恕骂的,也算是她的心声。


    她听了不但觉得挺舒坦,还很羡慕王恕的嘴。


    怪不得能活到九十二,骂皇帝的年限比大明大部分皇帝活的还久,当真是有话就谏,绝不内耗自己的好品德。


    听到王恕骂至精彩处,还心道:哇,好骂,很配堡宗。


    又戳6688快帮她记下来以后学习下。


    6688:……这么快乐吗?我家宿主不会觉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吧。


    而继王恕之后,又有一位敢于直谏的年轻官员站出来了,比起王恕的怒言,这位叫做申祐的御史,更多是一脸正气且真的担心皇帝的安危。


    “陛下实不可轻至边关!正所谓千金之体坐不垂堂,一旦战事凶危,陛下若不慎为贼所伤所害,大明岂非重蹈青城五国之灾?”


    何为青城五国?青城,乃金接受宋徽宗宋钦宗投降之处,故有言‘宋之亡以青城’。


    五国城,则是宋徽宗被囚禁至死的金国城池。


    申祐这话就是在担忧:陛下您这么仓促出征,还搞这些花活,可别像宋二帝一样,被敌人给逮走了啊。您不担心国家百姓,要不要担心下自己?


    姜离:预言家出现了。


    不过姜离看到说这话的御史,方才的畅快倒是淡了些,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惋惜。尤其是见他这么实心担忧朱祁镇的安危,就更是叹息。


    因站出来的这位申祐,在土木之变的死因,与其余所有官员都不同。


    申祐是正统十年的进士,年少有为?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二十岁就高中进士入翰林,人多称道他‘立朝忠谠,刚正不阿’,如无意外该是大好的一生。


    可意外来了,他作为御史,被选中随御驾亲征。


    随后,在土木堡的惊变中,他也没有离开皇帝身边,作为文官也提刀奋勇杀敌。


    直到……直到被带到皇帝跟前。


    因为他的年轻和相貌:申祐是当时皇帝身边最像皇帝的人。


    于是他被安排了换上龙袍代乘帝舆突围,引开敌人。


    申祐领命,死于乱军中,时年二十四岁。


    皇帝敌营偷生,忠臣血溅帝衣。


    只是申祐此代帝引敌的忠臣之举,在景泰初年还得到了褒奖,两个幼子皆得荫封。然而英宗复辟后,虽然也追封了许多土木堡死难之臣,但对于申祐却是只字不提,大概是觉得此事实在有辱皇名,索性当不存在。


    而且是‘通纪不挂一字,谥与荫典不及一言’的不存在。


    祭祀缺无,纪无可查。


    直到嘉靖十年有御史箫重望,为申公深觉不忿,与朝臣们一起上书请命,方最终请下朝廷旨意,为申祐赐谥号“忠节”,又建了一座“申忠节公祠”,方得祭祀。


    而那时,距离土木之变申祐之死,已经过去了八十二年。


    世事颠倒如此,许多话实是不必再说,千古自有公论!


    故而听到申祐发自肺腑关心皇帝,姜离心里真不如方才听王恕大骂来的痛快。


    就在此时,系统里终于响起了她等了二个月的声音:“恭喜宿主顺利通过试用期。”


    “正式用户专有功能已解锁,请宿主及时查看使用。”


    好吧,先做正事。


    满朝文武就见皇帝原本还在一言不发受谏,此时大约是终于恼了听不下去,骤然起身手往下一压:“够了!”


    到底是封建王朝君臣纲纪铭刻于心,皇帝一动,绝大部分人还是下意识畏惧闭嘴。


    甚至开始惴惴思考起自己的下场:按照规矩,朝臣们惹怒皇帝,有罚俸降职廷杖等好几种惩罚措施。


    而今日他们这般喧哗朝堂、对皇帝不敬,只怕是会被锦衣卫拉出去午门廷杖的。


    廷杖这件事很玄学,能不能活下来,全看皇帝心意了:如果只是警示,哪怕打一百杖,施杖人也有手法让人只得个皮外伤,但皇帝若有示意,二杖也能打死人!


    闹成这般,集体廷杖怕是免不了,但不知今日,陛下会不会怒到挑几个人打死。


    然而皇帝见朝堂重新静下来,却别出心裁道:“放心,朕今日不会廷杖的——不然把人打个起不来,岂不是耽误了诸卿随朕御驾亲征。”


    百官:……


    别说,这句话还真的符合很多朝臣的心思。打我们一顿吧,然后总不能让我等皮开肉绽的上路。


    谁料皇帝居然直接表示,绝不打你们,都得全胳膊全腿的跟朕走。


    不少人眼前一黑:这时候皇帝怎么又这么聪明了!!


    之后,皇帝又撂下了一句此时朝臣们没有心思注意,但后来至为重要的话——


    “朕御驾亲征离京后,郕王于京城监国,代总国政。”


    说完皇帝拂袖而去,留下满朝如丧考妣的官员。


    姜离未乘舆,一步步离开了御门听政之所在。


    群臣的声音渐渐变远变淡。


    姜离抬头看了看这日中元节的太阳,发白的带点毛边的日头。


    在这枚并不太漂亮的太阳落山之时,这些事都会结束的。


    但在这之前,她还给今日受到惊吓的群臣们准备了一件小礼物。


    亦步亦趋跟在皇帝背后的锦衣卫校尉袁彬,见走在前面的陛下忽然止步,转头淡声道:“把马顺叫到这儿来。”


    袁彬微怔,但很快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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