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攀缠 > 7、耍脾气
    代薇一点没猜错。


    岛上通讯本就时强时弱,遇上这种暴雷天气,古堡的电路很容易不稳定。


    其实这间地下室原本是闲置的仓库。当时为了避免爬楼,加上刚搬进来那晚她实在太累,所以才选择这里。


    后来又因为她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索性也就懒得换房了。


    但现在看来……


    又是一个惊雷炸起。


    房间完全堕入黑暗,巨大而深切的沉寂下,是更为阴潮的可怖。


    她扫了眼微信,看到时间是21点33分。


    思考着抽完一根烟,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手机后置电筒,一路小跑着快速奔向三楼。


    三楼是,


    ——易圳的房间。


    轻喘着冲上来,她如惊鹿慌张下脚,胡乱地摸索着记忆中的方位,同时小声呼唤男人的名字:“易圳……”


    “你在吗易圳……”没得到回应,让她心里更加没底,“易圳?”


    又一道惨白的电光撕彻黑暗,视野短暂闪烁,很快又被逼仄的墨色压迫。


    在她试图再次开口呼唤之际。


    一声似有若无的回应,终于穿越沉闷的隔阂,在空旷环廊上淡淡响起:


    “嗯。”


    只有一个音节,足以让代薇平定一些恐慌,即使方位的不确定多少还是会带来恐惧。


    “你……你在哪里啊?”


    寂静,又是寂静。


    她几乎失望地垂下头来,却又被身后蓦然响起的开门声,拦住了离去的脚步。


    “原来你真的在啊!”


    女人兴奋地转身,靠近时才发现蹲在门口的,是不停吐气的狗子。


    她高兴地扑上前去,想对毛茸茸的狗脑袋揉揉抱抱:“车仔面!你好厉害啊还会开门……”


    “站那儿。”


    冷酷的喝止让代薇愣在原地,声音的主人在沉默后,缓然补上一句轻矮的解释,


    “它脾气不好。”


    似是为了揭过这份多余的温和示好,里面很快再次传出男人灰黯的声调,不咸不淡问她“什么事”。


    “外面电闪雷鸣又停电,你会不会害怕啊?”


    代薇仿似未曾察知他的冷淡,软下嗓音,把自己的请求说得颠来倒去:


    “要不要我…陪你一晚?”


    “不需要。”


    非常果断地拒绝。


    不算意外的答案。


    她舔了下虎牙,试图看清对方的位置,眨眼道:“那你能不能让我——”


    睡在这里。


    “不能。”他语调深沉,带着刻意的刻薄。


    “……”代薇撇了撇嘴。


    慢吞吞地低下睫毛,忽然看到慵懒趴在地上的大狗子,眸光闪动了下,她立马追问道:


    “不陪我也行,你把车仔面借我一晚好不好?”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


    他没说“不好”。


    那就是……默许了?


    “嘿嘿……”代薇狡黠地笑了,弯下腰伸出两只手慢慢靠近大狗子,嘴里花言巧语地哄着,


    “车总~今晚帮我守夜好不好呀?我会对你很好很温柔的,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吃……诶别走、啊喂!你回来——”


    阿拉斯加在她靠近的一刻,就警惕地从地上站起来。


    撇下她,迈着不急不缓的狗步,扭过屁股便朝它的主人走去。


    “……”


    行。


    会仗人势。


    “不要就不要,新时代女性才不会被打雷吓到,哼!”


    女人受不得这气,咬牙哼哼唧唧地跑走了,房间里的狗子还昂挺着头,站在男人面前,不停摇着漂亮的大尾巴。


    易圳靠窗而立。


    雷电四分五裂,自穹际交替接连闪白,点亮盘桓在每个角落里浓重的昏黑,却点不亮他靛乌的眼睫。


    他才是人间至暗的雨夜。


    眉骨上碎发蓬乱,着色无害的阴柔。


    他深藏睫羽下的眼神很亮,黑色的眸里灼烧最纯质的干净,不阴冷,不颓靡,是与他本身完全不相匹配的春熙萌动。


    易圳蹲下身子,曲臂半撑在膝头,微微抬起另一只手,长指在狗子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抚揉几下。


    紧绷的嗓音略微放松,尾调虚浮,有一点无奈的笑意:


    “你也不敢,对不对?”


    *


    早上醒来时,雨已经停了。


    代薇迷迷糊糊地摸起手机,摁了半天没反应,才想起是昨晚睡前就没电了。


    插上充电线,她爬起来先去洗漱。


    出来时再拿过手机,发现还是黑着屏,心里觉得奇怪,于是伸手去拧了拧台灯的开关。


    淦!


    还是没电!


    没电就等于没网,没网就等于失去快乐。


    把手机随便丢回床上,她爬上一楼大厅,见到昨晚无情拒绝自己的男人也在。


    倒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记仇仔,


    “早哇!”她主动打招呼。


    易圳看她一眼,惜字如金:


    “嗯。”


    完全不在意男人的无视,代薇三步并两步坐过去,一边往嘴里塞吐司,一边思考在这个没电没网的“原始社会”,今天她可以做些什么。


    玛格丽塔家?


    去不了,听说跟老公去芬兰玩了。


    婚礼组同事?


    也不行,前几天被她放假去“柏林游”了。


    易圳……?


    更别指望,老毒物肯定没空理她,有空也不理她。


    哎,刚下单的画笔画板也还没到,要不然还能画个画打发时间。


    琢磨来琢磨去,代薇想,大概今天她只能……


    车仔面在这时慢吞吞地走过来,半趴在易圳脚边,乖顺又温和。


    ——只能跟狗玩了。


    “车仔面~~”


    浑身充满个性的纯种狗子当然不会理她,每次都卡着她贴过来的点跑开。


    跑开一段距离就又停住,回头再看看原地还未反应过来的女人,故意眨巴溜圆漆黑的眼。


    “好啊你!敢挑衅我!”


    女人成功被激起斗志,猛地迈开腿扑上去,却是怎么也追不上四条腿的。


    更可气的是,毛茸茸的白尾巴就在眼前摇晃得正欢,等她好不容易要摸到这条打卷花花的尾尖时,小畜|生立马扭头张嘴作势要咬,吓得她一下收回手,又被甩开一大段距离。


    就这样,它跑,她追。


    它跑得贼快,她插翅难追。


    整整一个上午,一人一狗在古堡里疯跑不歇,场面一度混乱,说不清是人追狗,还是狗遛人。


    始终专注工作的男人终于忍不下去,扣上手里的文件,捏了捏眉心,


    “停下。”


    停下了。


    人和狗都停下了。立定在原地仰头看向他,一动不动。


    他站起身,缓慢走下台阶,视线在他俩之间掠扫过,随后凝在阿拉斯加身上,低声命令:“你回去。”


    狗子吐着舌头喘,朝他无辜地摇了摇尾巴,好像有些委屈,但依然乖乖听话地掉头跑回了自己的豪华狗窝。


    代薇有点不服,往前走近一步,“你凶它做什么嘛。”


    剧烈活动后,她脸颊浸染粉红。


    鼻尖沁着点点薄汗,眸子像淋了层水般通透的亮,整个人被粉饰出一种蓬勃的生机感,明媚得娇艳欲滴。


    “你也回去。”


    易圳收回目光,没再看她,转身走上台阶,音色里的清冷潦草压紧几分。


    嘁!


    又没跟你玩。


    老毒物还是那个老毒物,又毒又不讲理。


    虽然在心里骂着,表面还是不能反抗,她往后退了几步,声音闷闷地:“那我不打扰你了。”


    代薇没有回去。


    她从管家那里要来狗罐头,拌在狗粮里,然后跑去车仔面的窝前,把吃食装给它。


    但狗子并不领情。


    “对不起呀,害你也被训了。”


    女人坐在地上,盯着雪白肥硕的阿拉斯加犬,耐心又温柔地喃喃哄道,


    “下次你不要跑了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的。”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她说话。


    轻轻叹一口气,圈起双膝,她仰起脖颈,望着镂空浮雕的古堡穹顶,愣愣发呆。


    断电断网的日子,真的太无聊了。


    下午实在找不到事情做,代薇只好拜托管家,帮她从温室移植一点山茶花,种在堡楼后的小花圃中。


    忙着学习养花小常识,又是浇水又是修枝剪叶的,时间倒也很快一晃而过。


    可没想到的是,今夜依旧雷雨交加。


    担心堡楼后的花草娇弱,代薇从床上蹦起来,提起一把超大的雨伞,快速穿过楼堂来到小花圃前。


    “这能不能挺得过去啊……”蹲在围篱边边,她把伞移过去一半罩在花上,想着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挡挡。


    正当她低头认真思索时——


    一道白闪猝然撕裂冬夜。


    视域清晰的几秒里,代薇隐约觉察到自己身上,重叠着另一方暗黑色影子。


    身体不受控地狠狠瑟颤了下。


    偏巧上一道闪无疾而终,雷声迟迟不作响,她也迟迟不敢回头。


    说不定是错觉呢。


    直到,霹雷爆起袭击,在积云里迅猛强烈地惊炸,贯天彻地。


    同一秒,代薇鼓起一丝勇气扭头回望。


    ——那道黑影就无声伫立在背后,被浓夜染黑的水顺着湿淋的衣摆滴滴下落。


    巨大的暮影紧挨着她,活像个混世魔。


    以昏雷作遮掩,以噬人为乐趣,由扼制、困绞,到劫焚的极致痛感施加,不过是指尖腕下,一个随意的准星锁定。


    “啊——”她惊叫一声。


    恐惧顺沿尾椎直刺入头皮,代薇吓坏了。


    过度的慌吓让她旋即双腿软麻,一屁股跌坐在小花圃中,整个人死死蜷缩着紧闭双眼,怎么也不敢再抬头。


    花也毁了,伞也掉了,大雨漫湿了一身,至于她……


    黑影似乎停顿了。


    然后迟缓地试图靠近一点,入耳是三两声类似低啜的抽泣。


    再靠近些。


    真的在哭。


    发颤的哭腔里,还有低弱的喃声哀求:


    “呜呜呜易圳……易圳你家闹鬼了呜呜……救命啊易圳……”


    他的名字融化在她的唇舌,藏有美妙的攻击力,撞穿耳膜,深深扎陷进他的心里,不会痛苦,是另一种罪恶的甜痒。


    不断引诱他追逐。


    “我在,”


    他蹲下,将伞倾移向她头顶,幽凉的声线被甜痒浊化,渗漏丝丝虚哑,


    “不许哭。”


    冷风浮荡时,是无花果的香味救下她。


    稍稍止住低泣,她抬起头,一滴泪珠恰巧斜滑过鼻尖,痣点被浸泡得莹亮,眸光婆娑地凝着他。


    天地有二次闪光。


    代薇看清他微沾泥渍的鞋子,看清他身上的黑色棒球服,却看不清他帽檐下遮蔽的眉眼。


    为什么他总是疏离。


    为什么没有情绪。


    凭什么每次都不声不息,她的一切都被掌握在他眼里。


    她哇哇哭得更凶:“你怎么总是没声啊吓死我了,我的花呜呜呜……裙子也脏了……”


    庄园的独立夜视探照灯打过。


    她说裙子。易圳才注意到,她开敞的羽绒服里,只有一件蕾丝睡裙。


    料子很薄。被雨水浇湿后变得贴透,大肆晾晒女性的身骨线条,纤细易折,没有半点隐私。


    他的理智,抵不过眼神恶劣追逐的诚实。


    裙摆外露出女人的一截小腿肌肤。


    腻白皮肉无意擦蹭蕾丝边缘,反复刺入他眼里,看上去可怜,看上去缺乏疼爱。


    刹那的冲动是很想惹哭她。


    尽管她在哭。


    但不是这种。


    “你知道这些花光是活着就很不容易吗?”


    他的冲动很快被她的哭腔和质问全盘洗走。


    易圳渐渐攥紧伞柄,指骨用力得泛青。


    从未哄过女孩子的男人,今晚在她身上,终于学会了一种叫做“不知所措”的情绪。


    他也不是没有情绪。


    易圳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可指尖还未及触碰到她,便被她一把挥开。


    “到底为什么嘛!这种鬼天气没电没网也没有人,就连狗都不理我你还这样吓我啊混蛋,坏死了!!”


    极度的羞愤让她憋着一口气,大声控诉他的过分。


    说完坚持自己从泥土里爬起来,看也不看他,直接绕开他快速跑走了。


    擦肩而过时,有他身上喷薄的萧寒气息,抚触过她的腰身。轻缓又眷恋。


    很快又小心避让开去,不敢替他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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