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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身娇体弱51


    身娇体弱51


    病房门被用力的动作合上,在即将关闭的瞬间,又被外头阻抗的力量轻轻关上。


    很生气,但愣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也是虚张声势的最好诠释。


    下一秒病房门又被打开。


    宋且正准备合上眼,就看见陆北淮又打开门,见他脸色阴沉盯着自己看,仿佛自己刚才说了一句什么十恶不赦的话,想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弃。”陆北淮盯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宋且:“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就一定会得到。”


    宋且闭上眼,不想看到那双会吃人的眼睛,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攥紧。


    “我会顺利继承宋家,包括你。”


    声音暗哑落下,病房门缓缓关上。


    环境是安静了,心脏却被这句话弄得七上八下。


    宋且将被子盖到自己脸上,发出郁闷烦躁的闷哼,好像现在不论自己是怎么说,怎么做,或者是对陆北淮再怎么忽略冷漠都逃不过原文中的剧情。


    仿佛他做出的任何选择都会无形中偏回原文的剧情线。


    他哄也哄过了,骂也骂过,说也说过,打……也算打过吧。


    可为什么陆北淮对他那么执着。


    要是像哈桑说的……陆北淮喜欢他,当然这是最离谱的,但哪有人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喜欢的。


    在他郁闷时,病房门再次被悄悄打开。


    一只大手伸了进来,将手中的保温杯小心翼翼地放到门边的柜子上,生怕发出声音,再悄咪咪的关上门。


    这个保温杯俨然是早上陆北淮的保温杯。


    装着小米南瓜粥的保温杯。


    宋且:“……”


    他看到那只手,哭笑不得,这家伙真的是,刚才那么凶的是谁来的。


    虚张声势的家伙于言μ。


    合了合眼,试图缓解复杂的心情,对于陆北淮他真的觉得是可怜,但又可恶,虽然知道这家伙本性不坏,但认真的想了想,他还是不要过于心软。


    心软的话委屈的就是他自己。


    毕竟这件事他也没法说得清楚他不是真正的宋且。


    “Adrian,你睡了不?”


    他睁开眼,正好哈桑推开门走了进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把门边柜子上的保温杯拿着走向他。


    “你骂Patrick了?”哈桑把刚才陆北淮交代的事记住,走到床边坐下:“我看他心情好像很不好,哎,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分手的,也不算是很了解Patrick,可我觉得没什么是不可以敞开心扉说的。”


    “所以你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啊?”


    宋且:“……”眼前一黑,那家伙又开始造谣了,他实在是头疼:“你别听他说的,我们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件事他也不可能随便说出去,对他或者是对陆北淮都没有好处,更何况现在他是他,他也并不打算作为‘宋且’活在这里。


    哈桑见宋且没有很想说的意思,也不好意思再问,毕竟这些属于隐私的事情得要当时肯说才能聊。


    他把保温杯打开,看了眼,闻到了香甜的味道:“这是Patrick让我给你喝的,说对你便秘好,闻起来好香啊。”


    宋且听到‘便秘’这两个字就莫名的羞耻,这没见过一个人能把这种事情说得那么自然,他可是备受煎熬。


    “Patrick说这是专门给你熬的,看来他的厨艺不错啊。”哈桑观察着宋且的表情:“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可以先抓他的胃,看来Patrick是有下功夫的。”


    “你怎么帮他说话了?”宋且困意全无,坐起身。


    哈桑把手中的保温杯递给他:“我只是在想,有一个人会因为你生病而着急甚至是哭,这要是说是普通朋友,给的身份显得有点委屈了,Patrick很明显非常在乎紧张你。”


    宋且迟疑会,还是接过保温杯,低头闻了一下。


    是很香很甜的味道。


    他脑海里浮现曾经在厨房里那个煮泡面的高大少年,煮好后,他们挤在小小的客厅,坐着红色塑胶小凳子一起吃。


    印象里是觉得陆北淮煮的泡面很好吃。


    也不是没有吃过泡面。


    也可能是那时候太饿了才觉得很好吃。


    又或者是……觉得陆北淮很可怜。


    “我也没见过你那么失态的样子。”哈桑见宋且拿着保温杯在发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认识的Adrian是个很安静心思缜密的人,除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意气风发,无话不说,其他时候都是很平静,不太喜欢社交。”


    “就是这样我才好奇,Patrick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性格那么稳重的人失态。”


    “脸红啊,着急啊,无语啊,我认识你第三年了,头一回在你脸上发现原来你有那么丰富的表情。”


    宋且低头喝了口,口感绵密的小米南瓜粥,入口好像很难辨别出米粒的颗粒感,就像是甜甜的糖水,却被糖水的口感要丰富。


    他愣了会。


    又喝了口。


    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头蔓延开来,伴随着温热的小米南瓜粥口感,是那种心情发软的情愫,或许是美食带来的味蕾刺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伙食太难吃,又或者是他平时都很懒,都凑活吃,很久没有吃到好吃的东西了。


    竟然觉得很好喝。


    “好喝吗,什么味的?”哈桑见宋且的眼神亮亮的,好像小猫吃了零食那样,看起来脸色也好了些。


    “甜的。”宋且双手捧着保温杯,低垂眼睑,目光顺着杯口缓缓升起的热气移动:“挺好喝。”


    “你知道的,我很喜欢谈恋爱,不是因为我见一个喜欢一个,而是我喜欢从其他人身上找到跟我身上不一样的东西,他的性格可以跟我不一样,胃口不一样,爱好不一样,这些都没关系,磨合就好了。”


    宋且不知道哈桑怎么突然那么感性,他笑了声:“你怎么了,突然那么感触。”


    “因为我没见过像Patrick这样的男人。”哈桑抱臂背靠在椅背上,挑眉笑着看向宋且:“他很好强,意味着他自尊心很重,那他做事情就要做到最好,做不得或者是得不到的东西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得到。”


    宋且差点忘了哈桑可是双修了心理学,他失笑出声:“嗯,所以呢。”


    “他明明可以不折手段,但他没有。”


    宋且唇边的笑渐渐收起,看向哈桑,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为什么?”


    他想到了在原文中的陆北淮是不折手段的,要不然最后‘宋且’是怎么在床上死的,是他的做法让陆北淮动摇的念头吗?不过他的初衷也是为了拯救陆北淮让他放下执念。


    只是陆北淮油盐不进而已。


    要是之前能够哄好,让陆北淮放下仇恨那他受的委屈就算了。可现在又要自己哄,门都没有,那他受过的委屈算什么。


    “因为他对你很心软。”


    宋且一怔:“嗯?”


    哈桑笑得灿烂,伸手戳了戳宋且的小腿:“能让一个那么高傲自尊心强的人为爱放下身段,嘴硬归嘴硬,但心软的,还是只为你软的那种,你捡到小狗啦。”


    宋且无奈笑出声:“什么小狗,他是小狗吗?”


    就算是要形容也是藏獒吧。


    “他刚才有找我。”哈桑也没打算隐瞒。


    “找你做什么?”


    “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哈桑想到这里觉得好笑:“他说你不肯加他。”


    宋且:“?”


    “你手机呢?”


    宋且将保温杯放到旁边的柜子上,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聊天软件,加他的人其实很多,有的是学院的同学,或者是学弟学妹,往下滑,又看见那个小树林头像。


    但这次写的是陆北淮。


    中文。


    他:“……”


    “我把你电话给他了。”哈桑见宋且没说话的样子:“你会生气不?”


    “没有生气。”宋且叹了声气,把手机放一边。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惆怅,是困扰他是同性恋的事情?”


    宋且惆怅头疼,他看向哈桑:“因为你是好朋友我才跟你说的,也想问问你我可以怎么办。”


    “怎么了,那么严肃的?”


    “小时候我经常欺负他,故意撕烂他的丢到河里,故意弄坏他的校服,故意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后来我长大了,后悔了,想补偿他弥补他,但是哄不好他,就觉得他肯定不会原谅我,想放弃了。”


    “可是在我放弃哄他之后,他表现得特别抗拒,就……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态,来这里读书前我还忽悠他,然后自己跑来剑桥。”


    哈桑一脸听故事的好奇:“你自己跑来剑桥?就是你们之前约好去哈佛的?”


    “其实我没有明说,他以为我会去,但我提前走了。”


    哈桑更八卦了:“哇,这么一听,Adrian,你有点渣啊。欺负他的是你,哄他的是你,不要他的也是你,坏的好的你都做完了,那你要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他不习惯了呀。”


    宋且疑惑:“不习惯?不习惯什么?”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sub和dom的关系,他可能不是,但你们的关系类似。且不说你是不是同性恋啊,就是我感觉你们这层关系中,有点这种意思。他的这个性格一定程度上,是你养出来的。”


    “他的世界里都是你在转,欺负他的是你,哄他的也是你,就是苦的甜的都在你身上尝过了,你突然消失会给他很大的打击,那他对你的执念就会深。”


    宋且:“那会怎么样?”


    “他对你又爱又恨的话,那你就逃不了。”哈桑故作惆怅:“有的人就是你越说他,他约起劲。”


    宋且欲言又止:“……”


    “所以你刚才说他什么了?”哈桑见宋且这个表情就知道刚才肯定发生了好故事!


    宋且心情复杂,他怎么都想不到陆北淮会这样:“……就,我说我不服他,有本事他让我服气。”


    哈桑诧异:“那你惨了,他有的是本事让你服气啊。”


    宋且:“?”


    “在床上。”


    宋且表情瞬间就凝固了:“哈桑,这不好笑。”


    哈桑拍拍室友的胳膊,笑得真诚:“没事的宝贝,跑快点就好。”


    宋且:“……”


    当晚,医生说还有些低烧注意保暖,也可以出院了。


    他也不想呆在医院,便跟哈桑回学校。


    等回到宿舍时,他在宿舍门上看到了一张贴着的便签,写着中文:


    【暂时休战,陆北淮留。】


    宋且:“……”


    幼稚鬼。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他一打开房门就是一个保温杯放在门口。


    每天不同的保温杯都贴着便签:【通便】


    是令人两眼一黑的程度,所幸写的是中文,这层楼除了他和陆北淮没有华夏人。


    但还别说,真的很好喝,喝了还真的……肠胃舒服。


    然后就是图书馆,偶遇。


    餐厅,偶遇。


    回宿舍,偶遇。


    除了上课之外,上午下午都在上演所谓的‘偶遇’。


    整场偶遇都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偶尔帮他那个书,端个餐盘。


    ……


    而这场偶遇持续一整个星期。


    周一,他准备提前飞去华尔街参加红羽资本战略会议。


    这一次是红羽资本成立以来第一次对外开放的战略会议,对着国内外投行都有着战略的意义,而他作为红羽资本TMT组新晋的成员。


    TMT(Technology,Media&Telecom)主要就是为技术、媒体和电信公司提供有关筹集债务和股权以及完成合并、收购和资产出售的建议。


    所以为什么他总是会跟且淮资本对上,就是因为他总可以快一手的先拿下想要的目标,完成收购与合并。


    只能说他们看中的东西很相似。


    飞机广播持续播报着。


    优雅的空姐身穿整洁的衣服,微笑指引着旅客落座。


    宋且在机舱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就在他调整座椅时,看见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靠近,顺势看了过去。


    “这么巧?”


    陆北淮穿着黑色休闲的卫衣,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看向身旁的宋且,故作讶异:“你也要去华尔街?”


    宋且:“……”巧吗?连他要去华尔街都知道。


    看起来不是很巧的样子。


    陆北淮淡定从容的坐下,仿佛那天被刺激了一顿后,包括这几天‘偶遇’无交谈都没让他挫败,他坐下后,从黑色书包里拿出平板,递给宋且:“要一起听吗?”


    宋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什么?”


    “《霸道总裁的落跑金丝雀》。”


    宋且:“……”


    找个人来救救他吧。


    第52章 身娇体弱52


    身娇体弱52


    “听吗,《霸道总裁的落跑金丝雀》。”陆北淮坐在对面,再次发起邀请。


    宋且婉拒一起听故事的邀约,眼神也没给他,拿出自己的电脑,想着把下个季度的并购重组计划列出来。


    这也是老板给他的任务,只要他能够拿下五个领域的成功上市或者是撮合收购大项目亦或者是出售,那他毕业可以直接进入红羽资本的投行TMT组,正式加入沈君尧(TMT组顶级分析师)跟裴御(TMT组顶级操盘手)的队伍。


    作为红羽资本最强业务组,这对他实在是很有挑战性,也让他很兴奋。


    在过去他要是想要继续留在国外玩金融,他父母是不会同意的,就算他有姐姐,姐姐的能力也很出色,也必须要他回国继承集团。


    根深蒂固的思想以及权威性的父母让他在家里几乎很少有话语权。


    这也让他不由得想到了陆北淮。


    要是他爸妈的孩子是陆北淮,估计也会气得够呛吧,这就是个摸不透的逆子。


    像是一颗糖衣炮弹。


    “我拿到了时总的邀请。”陆北淮见宋且不理自己,就自己找话题。


    宋且停下滑动键盘的动作,看向陆北淮:“什么邀请?”


    “原来你不知道。”陆北淮漫不经心地往后靠在椅背上,打开最近喜欢的小说:“上周红羽跟我发起了国内的N+1战略投资计划,想将区块链投入宋氏集团的医疗板块,所以这次战略会议也有我的位置。”


    宋氏集团作为国内最大的医药集团之一,不论是自研还是医药技术与器械,以及制药与生物科研人才都是数量与质量最优的,能将近几年大热的区块链融入医疗中,虽然不是先例,但这样的合作确实是一次挑战。


    宋且:“……”他怎么不知道。


    好吧,他又怎么会知道。


    本质上他就是个打工的。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投资这一块这么擅长,包括你的股市算法,我指的不是你这三年,而是之前。”


    陆北淮手指滑下一页,书中的剧情已经来到金丝雀在下雨天要逃出庄园:“我也一直没机会跟你好好聊天,你也没给我机会问,现在我很想知道,你之前每天都在欺负我,哪来的时间偷偷学习?”


    宋且放在触控板上的手一颤。


    这个问题他好像没有意识的去处理过,他一直都是用自己的性格在处理所有的事情,也没有想过会不会被怀疑‘宋且’不是‘宋且’,又或者是有需要证明‘宋且’跟宋且不是同一个人。


    他已经默认了自己就是‘宋且’,却没有人会默认他是‘宋且’,就因为他突然转变的所作所为。


    可也没有人会认为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穿书?谁会相信他是从一本书外面穿进来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所以说不说好像意义都不大,他也没有特别需要证明自己是谁的时候。


    除非他忍无可忍。


    陆北淮凝视着宋且的侧脸,将他所有的微表情和动作都尽收眼底,这家伙在想什么,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他笑了声:“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很快我们就会天天见了。”


    宋且没听懂陆北淮的意思:“什么意思?”


    “这次时总想跟宋氏集团合作医疗区块链,我想将宋氏集团旗下的科文药业上市,为了让合作更融洽和利益最大化,创造出更多的机会,我让利了部分,跟时总申请了让你协助参与科文药业在美股市场上市。”


    宋且:“……”


    不能吧,时总会就这样把他先放出去?


    这让利是让了多少?


    他侧过身,欲言又止地看着陆北淮:“你让了多少?”


    “百分之十。”陆北淮说得坦然。


    宋且瞬间沉默了,他老板那么爱钱的人肯定同意,但是……


    “你爸不打你吗?”


    宋父不生气就怪了,如果他儿子这样玩的话他估计也会揍一顿。


    让利百分之一都得斟酌,别说百分之十,股份才占有多少,陆北淮这个疯子。


    陆北淮耸了耸肩:“他打不过我。”


    宋且:“……”


    “我已经想好了,等你过来后,给你安排一个非常不错的办公室。”陆北淮伸出手想跟宋且握握手,见他又不理自己,主动拉过宋且的手,握住,晃了晃,笑得温柔:


    “合作愉快,一起听个故事吗,金丝雀准备逃出庄园了哦。”


    宋且心想,他想跳下飞机。


    不服陆北淮这句话好像说早了。


    这人很记仇的。


    他想把面前的挡板升起,但却发现挡板升不上去。


    都说英航是i人坐了都想当场去世的航班,尽管买的是商务舱,但是面对面这种座椅设置其实并不商务,空间也不算宽敞,私密性很差。


    “嗯?挡板升不上去。”陆北淮看见宋且的动作,知道他不想看见自己:“那怎么办,升舱?不升舱你得看我八个小时,不过也没关系,我让你看也可以。”


    宋且又尝试了几下,发现真的升不上去。


    他有些恼火,拍了一下挡板,还让空姐过来帮忙一下。


    在空姐的调试后挡板终于可以升起,但在十几分钟后,飞机起飞,挡板自动降落。


    宋且:“……”他应该戴个眼罩才对。


    这种被迫社交的感觉真是糟糕。


    陆北淮没有移开视线,看着这家伙对挡板突然发火的样子,心头莫名像是被挠了一下,怎么就生气了,为什么生气的样子那么可爱的。


    却在意识到自己的念头时心情沉入谷底。


    为什么他总要对宋且动摇念头,甚至对那句话也没有反驳过。


    ——你不是同性恋,你的性取向是Adrian。


    他到底要在宋且身上得到什么,得到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试图连宋且的心也要,再狠狠践踏。


    但是小说里都写了,这么做之后最终都是霸总爱上了金丝雀,想起对金丝雀做过的伤害都是懊悔和痛不欲生,那他还要这样吗?


    他可以是霸总,


    但宋且会是金丝雀吗?


    就这样一边听着书中剧情,一边盯着斜对面埋头写着什么的宋且,想着可以怎么做。


    ……


    红羽资本的战略会议在华尔街集团分部召开,作为华尔街新晋的投行,又是一只从华夏杀过来的投行,头部的大佬依旧是稳住,但未必不警惕。


    因为红羽资本招揽人才的能力实在是野蛮。


    资本市场总是将最多利益掌握在掌权人手中,但红羽资本却不是,它是将利益分散到顶尖人才手中,让他们手握实股。


    在红羽资本里,年龄,履历,不是绝对的要求,而是能不能让老板看上你。


    会议厅里,到场了红羽资本里所有结构的高层以及投资人,红羽资本的全球投资者,以及跟红羽资本建立新的战略合作对象。


    而台上气场从容,容貌出众,身着杏色西服的长发男人正在对2029年年度作出新的战略计划。


    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却对红羽资本每一条业务线如何运作,有何特质,未来有何计划与抱负了如指掌,甚至对下一年的投资大方向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这个大方向一说出口,估计不用多久就可以影响股市的波动。


    因为这人不仅仅是红羽资本的领投,更是华夏山海科技的总裁,他带头自研自发的手机携带全球最先进的1nm芯片震撼世界,在很短的时间里销售量将头部的销售品牌热度碾压,从在国内发售,再到东南亚市场,掀起了很大的热度。


    也引起了芯片市场的忌惮。


    毫无疑问,华夏再次冲破了芯片封锁的约束,不再使用其他人的芯片,而是自研自发,技术暂时没有人研究出来,但搭载的处理器与芯片已经是让人汗流浃背的程度。


    而他还有个更特别的身份,他还是亚洲首富陆文州的先生。


    这两人但凡在华尔街走一圈,股市都得波动几天。


    宋且坐在TMT组的座位上,看着自家老板在台上的身姿,他满眼崇拜,说到自己的传奇老板,这个从无到有的故事真是听个三天三夜都听不腻。


    还很励志那种。


    也让他很向往。


    或许是小的时候被约束得太多,他必须要按照父母安排的路走,让他学什么,做什么,读什么,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而自己似乎也没有很敢反驳的意思。


    可是来到这里他才感觉到原来自由就是刚说自己的想法,看法,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由就这么简单而已。


    但是他学了22年,直到意外死去,来到这里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才是自由。


    他喜欢投资,喜欢研究股票模型,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但金融圈的门槛非常之高,学历与履历似乎注定着你敲可以哪扇门。


    一不小心他就敲了山海科技的门,就入了红羽资本的门。


    只是还没有达到老板的要求而已。


    还有时间,他可以再努力。


    他听得全神贯注,将近八个小时的会议,连笔记都在电脑写了近万字。


    全然没发现坐在合作伙伴席位的某人脸色阴沉。


    陆北淮双手交握放在桌面,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宋且,见他一直盯着台上的人看,眼神就没有转移开过,从没见过宋且这样认真的模样。


    金丝眼镜底下漆黑的眸色翻涌着阴郁,下颚线收紧,心头像是被密密麻麻扎了针,微疼的感觉令人升起烦躁情绪。


    他不喜欢宋且总是看别人。


    ……


    夜幕降临,战略会议后便是精英酒会。


    “对,他是我新带的小助手,敬酒吗?当然可以,Adrian跟布朗先生碰一杯吧。”


    宋且拿着高脚杯,里面是自家老板给自己开小灶倒的苹果醋,跟面前这个投资大老板碰杯。这种场面无论来多少次他都不适应,但没办法作为一个社会人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至少在别人面前不出错,或者是出错也要淡定视若无睹,认定自己没问题。


    这是他老板告诉他的。


    就这样跟着老板身后碰了一圈,认识了不少投资圈跟业内的大佬,加联系是基本的了,拓宽圈子的人脉才是最重要的。


    人脉的积累不是谁都能够有的,是实力也是运气的加成。


    “Adrian,我来跟你介绍一下最近我新认识的大帅哥。Patrick,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小助手Adrian,说来你们俩好像还是同龄呢。”


    宋且看着自家老板把自己带到陆北淮面前,对上视线的瞬间,他默默移开视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说他老板的颜控程度是严格执行到整个红羽资本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包括合作对象。


    “他是Patrick陆北淮,且淮资本的领投,擅长的领域跟我们红羽资本很像,Adrian你之前应该对上过他们几次。”老板时序笑着看向面前的陆北淮:“这一次希望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合作愉快。”


    “时总愿意让Adrian来协助我,那我肯定非常的高兴。”陆北淮扫了眼搭在宋且肩上的那只手,见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Adrian的意愿如何,科文药业可能还入不了Adrian的眼,不然为什么不看我?”


    宋且:“……”说实话,他挺害怕这家伙乱说话。


    毕竟这人的精神状态实在是疯得自我,随心所欲。


    他浅笑,抬眸看向陆北淮:“怎么会,科文药业可是华夏赫赫有名的大企业,能够助力上市是我的荣幸。”


    陆北淮端着手中的高脚杯,在宋且面前微微一抬,勾唇笑道:“那我们敬一杯?”


    说完却仰头将自己手中的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宋且:“……”


    下一秒,他手中的酒杯却被陆北淮拿走。


    陆北淮将拿过来的酒杯也一饮而尽,本以为杯中是葡萄酒,谁知甜甜的,他迟疑须臾,思索了会,放下酒杯,目光深深地看向宋且。


    宋且对上那双带着深沉戏谑的眼睛,不自然的别开脸,被戳穿秘密之下,耳尖都红了。


    他把酒杯夺回来。


    觉得这里有些待不住,便在下一个空隙跟老板说了句身体有些不舒服,好在他的老板对社交一向随和,便说没关系,让他先回酒店。


    乘坐电梯下楼,走出大门时觉得有些冷。


    “我送你回去。”


    宋且脚步一顿,感觉肩膀忽然披上一件外套,扭头看过去,是陆北淮。


    这人又是只穿着一件黑衬衫,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虽然喝了酒,但面上看不出喝酒的痕迹,但是眼神却有更深沉的感觉。


    “我喝了酒脸红正常,你没喝怎么还脸红了。”陆北淮抬手,用手背碰了碰这张泛着薄红的脸。


    宋且条件反射地躲开,胳膊却被陆北淮抓住,他愕然瞪大眼。


    蓦然间,整个人被陆北淮扛了起来。


    “陆北淮!!你发什么疯!!”


    他感觉胃部被肩膀顶着,惊呼出声。


    陆北淮没多说,借着酒后的微醺冲动,将人扛抱着出去,正好车停在路边,他单臂将人抱下来,然后放进车里,关车门。


    “回酒店。”


    宋且:“???”他立刻去拉车门,见拉不开扭头瞪向陆北淮:“你又发什么疯?”


    “我知道他是你老板,但我还是觉得把手搭在你肩膀不太好。”


    车后座没开灯,坐在身旁的陆北淮就这样背靠端坐着的,长腿自然屈着,语气平静说着这句话,无形中危险气息溢出。


    以及控诉。


    宋且不知道他说什么,皱着眉头:“什么搭肩膀?哪里有搭肩膀,有也关你什么事?”


    或许是这句话的语气刺激了陆北淮,他笑了声。


    宋且拧着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忽然被陆北淮抱到腿上。


    他瞪大眼,吓得心跳加速:“……陆北淮?”


    “关我的事。”


    分明的轮廓隐匿在昏暗的光线中,沙哑低沉的清冷嗓音在耳畔响起,气氛忽然收敛,压迫感逼近。


    被抱到怀中的青年肩膀轻颤,抬眸的眼神透着措手不及的害怕。


    陆北淮握住屈在身侧的腿,感觉到挣扎发颤,大手稍稍用力握着不让他离开,目光紧紧盯着近在咫尺这张脸:“当然关我的事。”


    宋且试图挣扎,大腿又被紧紧握住,他抬手想把陆北淮推开。


    结果双手刚抬起来就被陆北淮的手握住,反手将他的手压制到背后。


    他羞恼出声:“陆北淮!我不是出来跟你发疯的!!松手!”


    原本披在肩上的西服因为挣扎跌落脚边,被钳制在背后的双臂因约束勾勒出单薄的肩形,微微抬起颈部,着急的呵斥尾音带着哽咽,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因为我嫉妒。”陆北淮将宋且往怀里一拉,低下头,附耳靠近,轻声道:“宋且,我总是很嫉妒。”


    声音低沉,眸底满是偏执。


    借酒壮了单,似乎可以做出更冲动的事情。


    第53章 身娇体弱53


    身娇体弱53


    ‘滴’的一声。


    酒店房门被急促从外面推开,来不及隐忍发出的闷哼被门隔绝在内,私心将声音藏在门内不让任何人听见。


    没来及开的灯,昏暗点着热度的环境,被抱到玄关柜上的人,压迫在身前的高大身躯。


    气氛因身处黑暗而暧昧不清。


    只有门缝依稀的光源可以看见在挣扎间跌落的鞋,以及踹蹬间被大手握住的纤细脚踝,连那只想打人的人都被领带约束在身前。


    酒精作用下的微醺上头已经被彻底点燃冲动。


    “我好嫉妒。”


    “怎么办,我又嫉妒又生气,你怎么这样。”


    陆北淮一只手抓住被领带缠着还不听话的手,压在自己的腰腹上,结实的臂膀将人圈在臂弯里,更用体格优势站在纤细的腿间,没让他的腿乱动。


    他低下头,将脑袋埋入温热的颈肩,用鼻尖蹭了蹭。


    “宋且,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


    这声偏执的幽怨控诉带着沉浸的迷恋,既像是在亲密,又像是在批评,矛盾而又暧昧。


    宋且被吐落的呼吸惹得脖子痒,在感觉到鼻子蹭着脖子时整个人快不行了,陆北淮可是男的,他又不是同性恋。


    他害怕了,浑身发抖,却又挣脱不开,从未经过这种情况,看不见的环境跟挣脱不开的手,本来以为陆北淮还有点理智。


    “……你每次都这样,我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尽管保持着镇定,可尾音还是发颤得厉害。


    却刺激了某人。


    “我什么时候没跟你好好说话,那好,你想好好说话是吧,可以。”陆北淮伸手将宋且脚上的另一只鞋也脱了,随即将人面对面托抱了起来。


    宋且惊呼出声,他吓得抬起手,手被领带缠着根本做不了什么,身体被抱起来的那一刹,惯性地往后仰了一下。


    后背就被大手托抱回怀中。


    陆北淮将人抱起,再空出一只手打开墙上的灯。


    灯亮起的瞬间很是刺眼。


    宋且抬手挡住了眼睛。


    下一秒却感觉自己被丢到了床上,吓得睁开眼。


    他就见陆北淮站在床边,垂下眸,神情淡漠盯着自己,解开了黑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手背青筋若隐若现,食指勾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丢到一旁的沙发上。


    这几个动作仿佛透着危险气息,威胁性太明显。


    他表情煞的白了,本能的想要爬走,在扭头时脚踝骤然被握住,整个人被用力拉回床边,错愕抬眸,径直对上漆黑深邃的眸子中,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高大的身躯欺身而上。


    脖颈被吻了上来。


    陌生排斥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大脑瞬间空白,身体僵持住。


    “你每次都说好好说,但我们有什么可说的,宋且,都是你欠我的,你凭什么好过,又凭什么逃离我。”


    耳畔嗓音低沉暗哑,像是克制压抑着什么情绪,已经在动摇边缘。


    吻从脖颈往上落在鼻尖。


    宋且瞳孔紧缩,别开脸想着躲掉。


    可根本躲不掉。


    这人喝醉后疯了,想报复“宋且”,可他根本不是“宋且”。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欠我的,让我受过的委屈,这么欺负过我的事情,我统统要在你身上要回来。”


    身上的男人语气透着强势,唇落在脸颊上时动作却带着温柔的厮磨。


    轻轻摸着头发的手,仿佛对待着自己的挚爱,舍不得用重一寸力,甚至在感受到对方的颤栗时还会再放轻力度。


    宋且感觉腿被压着,根本就挣脱不开,他抬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闭着眼,全身厌恶紧绷着,被亲一下就无法克制的害怕。


    试图挡住自己最后的防线。


    蓦然地,捂住唇缠着领带的手被用力扯到头顶上。


    后颈被大手掌握抬起的瞬间,下巴抬起,毫无抵抗的吻落了下来。


    强势,无法逃离。


    吻没有任何一点温柔,只有报复跟惩罚,以及不由分说的掠夺。


    头顶昏黄的灯被湿润模糊了视线,焦点边缘晕开光晕,与支离破碎的抽泣一并混乱。


    ……


    不知吻了多久。


    陆北淮将人放开,垂眸看着身下呼吸紊乱的宋且。


    见这张漂亮的脸眼泪如细雨般落满脸,哭得泣不成声,如琉璃般的眼睛就这样盯着他,害怕的,厌恶的,唇瓣是被吻红的旖旎,让这张脸生出更强烈疯狂的念头。


    比上一次这人喝醉睡着后的心思还要重。


    陆北淮用手背抹掉宋且脸颊上的眼泪,又觉得浪费,低头吻掉:“你哭什么,你委屈什么,你在恶人先告状,我就是以牙还牙怎么了,你没资格委屈。”


    “你当着那么多人让我跪下,我能忘吗?”


    “你剪坏了我的校服,每次都要我难堪。”


    “你让所有人都看我的笑话。”


    “最后还骗我说要一起去美国。”


    “你总是耍我,玩我,骗我。”


    说一句,吻一下。


    宋且浑身发颤,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北淮,抿着唇,像是被气到了极限,卯足劲抬起膝盖想要揣开他。


    脚踝却被轻而易举的压制住。


    他觉得疼,精致的脸因疼痛皱了皱,睫毛上的眼泪颤着滴落,疯狂喘息着,已经气到头脑发昏,被压在头顶的手徒劳地动了动。


    只能恼怒的瞪着陆北淮:“你真恶心!我讨厌你。”


    这句话就像是导火线,‘嘭’的一声,彻底将这颗糖衣炮弹引燃了。


    宋且还想说时,却被勾住了膝盖窝,被抬起的瞬间他恐惧地瞪大眼:


    “……陆北淮!”


    “讨厌我?”陆北淮握住这节纤细的腰身,眸色黑得阴沉,他笑了声:“那你就彻底讨厌我。”


    一点点将碍事的东西剥离。


    陆北淮凝视着身上这张脸,在酒精的作用下,脑海里只剩下强烈的占有欲。


    “不行……”宋且眼睑微阖,脸瞬间白了,疯狂摇着头,动不了的手和腿让他没有一点安全感,眼泪无意识地流下,眸底倒映着陆北淮的模样,心底是难以抑制的讨厌。


    好讨厌。


    ……好讨厌。


    好讨厌。


    他试图将身体蜷缩,却发现被威胁的姿势让他无法动弹,意识到危险的这一刻,已经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陆北淮吻上这人如白玉的侧脸,见宋且连眼神都不肯给自己,都怕成这样了也不肯妥协,就在他想继续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颤栗,反胃,甚至无法动弹,情绪失控。


    “……我不是宋且!”


    这句哽咽夹杂着怒意。


    宋且拼命地挣开领带,明知道挣不开还是反复这个动作,指尖颤抖着,手腕已经被磨红,泪留满面。


    他看着解不开的领带,眼泪在难过下脱眶而落:“….我不是宋且。”


    空气似乎凝滞。


    陆北淮表情凝固。


    “……我不是宋且。”


    宋且感觉自己的理智顷刻间像崩断的弦。


    他从来没被人这样欺负过。


    就算之前听从父母的话,走他们铺好的路,但从没有人敢这样欺负他。


    来到这里,遇到陆北淮到现在被欺负过的委屈,今晚这样的欺负让他彻底崩溃,再也无法忍耐倾泻而出。


    ….凭什么他要受这样的委屈。


    为什么之前要选择心软对一个早就定好结局的陆北淮,陆北淮就是被过去的“宋且”折磨得偏执疯狂,冷血无情。


    那他就不应该想着自己有希望能够感化得了陆北淮。


    陆北淮没见过这样的宋且,顿时慌了:“小宝。”


    宋且掉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颤抖着的哑声像是压抑着难以承受的情绪,再也绷不住的崩溃哭出声。


    “……我不是宋且我才不是宋且!”


    “……陆北淮,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


    宋且的衣衫被扯得乱七八糟,颈侧的吻痕似乎可以看出刚才经历了什么,几近歇斯底里的哭声,是委屈控诉。


    而这样的哭声,让原本的报复欲瓦解,神经瞬间寸断。


    陆北淮紧促着眉头,压制着对方的手松了松,结果就看见宋且侧身爬着要起来,他连忙从背后抱住,眸底有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惊慌。


    “小宝,你说什么?”


    好像有什么要脱离掌心。


    “松手!”宋且哭得难以自抑,被领带缠着的手已经疼得不行,抬起就是砸向陆北淮。


    陆北淮任由被打,也没有松开怀中颤抖的宋且,抱着不让他挣开,垂眸急迫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不是谁?”


    下一秒,鼻子被脑袋狠狠砸上。


    痛得松开手。


    宋且见况立刻站起身,结果一阵天旋地转,膝盖一软,整个人往下坐去。


    陆北淮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迅速坐起身,眼疾手快将人抱起来,见他不断喘着气,脸色苍白,心头的惊慌交错着。


    也立刻将宋且手腕上的领带拆开。


    领带被手腕上的汗浸湿,而手腕也被折磨得泛红,在本就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然后将宋且抱在怀里哄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平顺着他的气。


    一边安抚还一边慌张。


    “宋且,你刚才说什么?”


    宋且觉得眼前一黑一闪,因为胸口发闷晕得厉害,也喘得厉害,额头被汗浸湿,整张脸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唇也在刚才的吻中破了唇边。


    他微乎其微的动了一下,视作挣扎。


    但已经没了力气。


    只能合上眼让自己平复此时的疲惫不堪与愤怒。


    此时被弄得被褥褶皱的床头,高大体格怀抱着喘气不断的纤细青年,眸底的慌乱不亚于刚才作乱的勇气。


    陆北淮垂下眸,见宋且闭着眼,还没缓过来却一直在掉眼泪。


    ——我不是宋且。


    为什么?


    怎么可能。


    他低下头,用脸颊贴上这张泪流满眼的脸,轻声问道:“小宝,是不是我刚才太凶了,我知道错了,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声音里有着不可察觉的失措。


    可怀中的人没有回答。


    陆北淮抱着宋且发软的身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能将耳朵贴近听他的呼吸声,呼吸好像变得平缓了,不对,是变得慢了。


    他用力地将宋且抱紧,心头弥漫开来的酸涩与恨意交织着,眼眶却红了。


    ——我讨厌你!!


    这一声厌恶的谴责像是审判。


    “……宋且,小宝,不是,你说你不是宋且?”陆北淮红着眼笑出声,像是反讽自嘲那般,扯了扯唇角:“你骗我的,你怎么可能不是宋且。”


    “我不是。”


    陆北淮愣住,在听到宋且的声音后,着急低头看着他,却见宋且不看自己,伸手捏住宋且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却撞入这人氤氲着湿润与厌恶的眼神。


    他在这个眼神里看见自己,厌恶的对象正是自己。


    ‘啪’的一声。


    非常清脆。


    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


    宋且气得紧抿唇,眼圈红得厉害,打人的手颤抖得厉害。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北淮,冷着脸,眼泪却止不住:“陆北淮,你让我恶心。”


    正当他想起身时,肩膀被结实的臂弯用力圈抱住。


    “不可以。”陆北淮彻底慌了:“怎么可以讨厌我。”


    “因为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宋且。”宋且侧过眸,眼神却没有再退却半分:“我不是‘宋且’。”


    “那个欺负你的,侮辱你的,玩弄你的‘宋且’早已经死了,早就被水淹死了!!你根本就没有救他。”


    陆北淮脑袋‘嗡’的作响。


    宋且说完,看着陆北淮这张脸,见他脸色煞白不愿相信的样子。


    他扯了扯自己被撕开的衬衫,手还在发抖,深呼吸,缓着眩晕,淡淡道:


    “你觉得你认识的‘宋且’能考上剑桥吗?还没毕业能拿到红羽资本TMT组的邀请吗?”


    陆北淮感觉有什么即将逃离自己的掌心,不对,是自以为逃离不开的人,抓不住的感觉更强烈了。


    宋且瞥了眼被丢在地毯上的眼镜,他还穿着袜子,抬起脚,踩断眼镜架。


    ‘咔嚓’的一声。


    眼镜架断了。


    他弯下腰将坏掉的眼镜捡起来,丢到陆北淮怀里,轻描淡写说了句:“陆北淮,我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人,你令我害怕又恶心。”


    陆北淮瞳孔微缩,神情瞬间失了色。


    第54章 身娇体弱54


    身娇体弱54


    房间有些乱。


    门边随便丟的鞋,分不清那只是谁的,西服外套也被丢在地板上,还有一条皮带丢在门口。


    而卧室里更是乱。


    床边有一条皮带,地面隐约还见几颗扣子,被褥皱皱巴巴。


    此时床边,相拥着的两人没有一个衣服平整,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


    画面明明暧昧不清,却心思各异。


    “陆北淮,我从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人,你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这个字眼实在是太伤人,尽管语气淡淡,却直击心脏。


    被踩坏的眼镜从怀中跌落地面,发出轻微的声音。


    除此之外,只剩下短暂的沉默。


    气氛僵持到了冰点。


    宋且缓缓站起身,腿还有些发软,他极力让自己保持着稳定,站稳,一想到刚才自己被吻遍全身的感觉,胃部上涌恶心。


    手攥紧拢上自己已经穿不出去的衬衫,指尖发颤,唇抿成直线,气得浑身发颤。


    他盯着门口的位置,从唇缝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禽兽不如的东西。”


    这句话很轻,字眼却满是厌恶。


    陆北淮愣怔地坐在床边,凝视着站在身前背对着自己的清瘦身影。


    跟三年前比这人高了一些,白衬衫在西服包裹下显得比例高挑,但他觉得还是很单薄。


    身上那件白衬衫被自己撕坏了,是他刚才太用力扯坏的,单薄圆润的肩若隐若现,上面还留有自己刚才吻出的痕迹。


    是觉得宋且很香所以肩膀的位置吻了又吻,还打上自己的痕迹。


    想每个位置都吻上自己的痕迹,就代表宋且是他的,怎么都逃不了。


    可是……


    宋且骂他了,说他恶心。


    宋且说他不是宋且。


    是他幻听吗?


    还是他在做梦?


    陆北淮伸出手,握住宋且的手腕,轻轻一拉,将他拉到腿间,仰头望向他,眼眶很红:“……我喝醉了。”


    这张出色英俊的脸哪还有刚才强势的模样,暗哑哽咽的嗓音里满是委屈。


    “小宝,我喝醉了。”


    宋且被陆北淮猝不及防拉入腿间,他挣脱不开,这人劲太大,只能恼火,垂眸看着陆北淮。


    这人已经没了刚才那样的强势。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坐在床边,就这样仰头红着眼望着自己,眼泪就这样掉,颓气又着急,像只留守的大狗,竟然恶人先告状的哭了。


    他觉得心脏有点不舒服,也有点疲倦,但也没有露出半分退让。


    反倒是刚才的情绪崩溃让他顿然清醒,脑袋的思路也清晰了。


    过去是‘宋且’的人生,他没有必要给买单。


    这样的重生也不是他要恶意抢夺走他人的人生,是他无意得到的,他也是受害者,不应该委屈自己觉得拥有重生机会而抱歉。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所想的本性善良。


    他总是给陆北淮找到了好的解释,觉得这人细心,会随身带着他的药,觉得这人会隐忍,那么多年的委屈都忍了,觉得这人扛得住压力有担当,在父亲病重时牺牲时间和身体去打拳。


    可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让他对陆北淮降低了防备。


    给陆北淮定位这人本性善良。


    但刚才陆北淮做了什么,是禽兽的事,就算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前面所有所有,是他不情愿的。


    “你没有喝醉,你非常清醒。”宋且见陆北淮试图忽悠自己的这副样子,他轻笑了声,有点嘲讽的意思:“喝醉的人不会有情绪做这种事情的。”


    “陆北淮,你有什么可狡辩的,你借以报复的名义意图不轨。”


    陆北淮没见过宋且这么冷漠的样子,明明脸色那么苍白,好像随时可以倒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冷。心里从没有感觉到这么慌张,就算三年前找不到宋且他也没那么慌过。


    因为他有自信宋且逃不了的。


    “我不是宋且,不是你想要的那个宋且。”


    “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陆北淮果断否认,他紧紧地抓住宋且的手腕,觉得自己是幻听,面前恨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宋且。


    试图撇开刚才宋且所说的话,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执念早就没了。


    “你没喝醉,你没听错,我不是你认识的宋且,不是那个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宋且。”


    “你胡说。”陆北淮哑着嗓子:“你怎么可能不是宋且。”


    明明就长得一样。


    身体也不好。


    就是……


    突然变得很聪明。


    为什么?


    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那宋且哪里去了,面前这个人又是谁?


    宋且不想解释,这也根本解释不清,只要离开这人就好,他甩开陆北淮的手,转过身想走。


    “不许走!”


    宋且压根没走两步,被陆北淮从身后抱住。


    高大健硕的体格将清瘦的身躯从背后完完全全抱在怀中。


    宋且像是被刚才留下的恐惧余感所刺激,抱上的瞬间身体不由得发抖,反胃恶心,他尝试抵抗,用手肘推开身后的胸膛。


    但都是徒劳。


    这家伙抱得太紧了。


    他深呼吸,压下想吐的感觉,也没力气再发火,语气淡淡道:“松开。”


    陆北淮像是犯错的孩子,眼泪掉了下来,抱着宋且的腰身,将脸埋在纤细的脖颈里,哽咽出声:“……不对,我肯定是喝醉了,你明明就是宋且。”


    “我不是。”


    “你是。”


    宋且觉得很想吐,胃部上涌的恶心让脸色煞白。


    下一秒,他猛地推开陆北淮,捂住嘴跑向洗手间。


    扶住马桶前弯下腰吐了个昏天暗地。


    陆北淮哪里知道宋且会吐成这样,就站在他旁边帮他拍拍背,完全不在乎气味,见他吐得小脸煞白,自己心疼得不行,对自己做的事情懊悔至极。


    “哪里难受,是肚子不舒服吗,今晚有没有吃什么东西,我记得你好像也没有乱吃什么东西。”


    就这样,宋且吐了多久,站在旁边的高大个说了多久。


    直到宋且吐完。


    陆北淮立刻抽了两张湿纸巾给他擦擦嘴,再冲干净马桶,见宋且有些站不稳,吐得眼眶红红,伸手扶住他,小心翼翼询问:“小宝,哪里不舒服?”


    “看见你不舒服。”宋且抬手拂掉他的手,头昏脑胀:“恶心。”


    陆北淮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脸受到沉重打击,扯了扯唇:“你骗我的,就是想甩开我说了个无厘头的谎言。”


    “随便你怎么说怎么想,反正我不是宋且。”宋且喘了口气,走到洗手台前想漱口,打开水龙头装了杯水,不经意抬眸看见镜子。


    表情凝固。


    镜子中,他脸色不是很好,眼睛也哭肿了,穿着被撕坏的衬衫,脖子,露出的肩头位置,甚至是胸口位置,都有很明显的吻痕。


    像是在提醒刚才发生了什么荒唐。


    他猝然握紧漱口杯,指腹透出白色,气得用力,浑身发抖。


    陆北淮正想走上去哄:“小宝,你别这样,如果我——”


    话没说完,就被冷水泼了一脸。


    陆北淮见他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水珠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额前发丝也湿了,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沉默须臾,别开脸笑出声,而后沉下脸:


    “宋且,我愿意哄你就说明你还有机会。”


    “陆北淮,你是狗吗?”宋且气得把杯子狠狠摔到地板上。


    玻璃杯‘嘭’的一声,碎得四分五裂。


    陆北淮上前立刻抓住宋且的胳膊,动作霸道,眼神骤冷:“是啊,我就是属狗的,我就爱咬人,你有本事躲开吗?你躲不开。”


    宋且抗拒地想挣脱开陆北淮的手,只穿着袜子的脚往后腿了几步。


    陆北淮扫了眼宋且脚边的玻璃渣子,阴沉着脸,伸手掐上宋且的腰身,轻而易举将人抱到洗手台前,将他圈在臂弯里,就让他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


    眼神里各持冷淡态度。


    两人都是喘着气,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声喷嚏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喷嚏还是喷到了陆北淮脸上那种。


    陆北淮深呼吸,仰头抹脸,他咬紧牙关,挤出唇缝的怒意:“宋、且。”


    宋且有那么一秒的抱歉,但是听到陆北淮这个语气,顿时‘呵’了声:“活该。”


    说完又打了声喷嚏。


    鼻子却被陆北淮捏住,喷嚏被闷了回去。


    他疼得痛呼出声,扯下这只手,含泪瞪着陆北淮:“你发什么疯,我要打喷嚏。”


    陆北淮放下手,没说话,把双臂撑在宋且腿两侧,打量着这张脸,这个模样,每一寸,用目光一点点的描绘着,专注而又认真,像是在找什么破绽。


    找到什么可疑时,抬起手捏住宋且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精巧的喉结兴许是紧张,滚动了两下。


    陆北淮眸底深沉,喉结跟着滚动。


    “陆北淮,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宋且被盯得心里发怵,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他现在只想自己可以怎么走出这个门,衣服都被撕成这样:“叫人送衣服过来。”


    陆北淮又将目光落在这张一启一合的唇上。


    刚才被吻了很久,现在还有点红,红红润润,口感是软的,就好像是糖果一样。


    上一次他没敢吻。


    这次就被骂畜生了。


    “我不会叫人送衣服的,你自己叫吧。”陆北淮抬手抚上宋且的唇角,用指腹抹了抹被自己吻透的唇色:“我可以原谅你之前做的事情,跟我结婚。”


    宋且拍掉陆北淮这只不规矩的手:“我不喜欢男人,别碰我。”


    “之前我真的很想弄死你,把你从海里救起来后,每天晚上我兼职回去就会推开你房间门,想着掐死你,又怕被发现,只能掐你的脚踝。”


    “你太容易留下痕迹,我没敢很用力。”


    “不过你总是睡得很沉,没发现我做的事情。”


    宋且被陆北淮的眼神盯得汗毛竖起,这件事他其实知道,因为好几次他都醒着,但是很快又睡着了,现在听起来简直觉得这人就是变态。


    没救的变态。


    他别开脸,不想看他。


    陆北淮见宋且没什么反应,不看自己还不理自己,皱着眉,抬手捏住宋且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还有一次,上次你喝醉了,你睡着了,你没感觉到我在亲你吗?”


    宋且:“……??”他错愕看向陆北淮,眼神仿佛已经说了上万字的脏话。


    陆北淮见宋且生气了,这样鲜活的情绪反应刺激了他的报复欲,俯身凑近,看着他眼里倒映着自己:“你没有任何感觉,没感觉我在亲你,从头到尾亲了个遍,睡得好乖好沉,好像我做什么都可以。”


    “宝宝,你这样很容易被我欺负的,好吧,已经被我欺负了。”


    “下次记得不要在我面前睡觉。”


    宋且气息急促,屈辱感在心头弥漫开,手紧握,指关节发白,身体颤栗不已。


    ……神经病吧。


    想报警了。


    陆北淮以为宋且又要骂他。


    却看见宋且低下头,沉默须臾,抿着唇眼泪掉了下来。


    漂亮的眼睛沾满湿润,细密的泪布满脸,表情是愤怒到无力的悲伤,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伤心委屈得如同世界都塌了。


    “……陆北淮。”


    陆北淮本以为宋且会很生气骂自己,看到宋且这样喊自己,又哭了,顿时慌了阵脚,刚才的强势样又荡然全无,想给宋且擦眼泪。


    结果被宋且握住手低头狠狠咬上虎口。


    “嘶——”


    陆北淮痛呼出声,把手抽回,赫然看见虎口被咬出牙印,还出血了。


    宋且抬脸,看向陆北淮,抿住唇哭得梨花带雨。


    陆北淮:“……”他默默把手又递了回去。


    宋且恶狠狠地低头再咬上,用足了劲,就差把肉给咬下来。


    陆北淮强忍着痛一声也没吭。


    他以为这样顺着就可以哄好宋且,谁知这家伙一抬头,往他脸上就是一呸,提膝猛地踹向他。


    果断命中要害。


    是一点力都没给他留。


    陆北淮痛得弯下腰,额头都冒汗了,眸色深沉近墨,眉眼染上戾气暴怒道:“宋且!”


    差一点破音。


    宋且愤然抹掉眼泪,从洗手台上跳下,差点脚软,好在扶住了:“声音大很厉害吗,陆北淮,你要是喜欢上曾经欺负过你的宋且,那你可真贱啊。”


    陆北淮疼得两眼一黑,想去抓宋且。


    结果痛得走不动。


    宋且见况立刻走,顺便把站不住的陆北淮一把推倒,然后拔腿就跑。


    “宋且!!!!!”


    这一句呵斥,也是最后的尊严挣扎。


    彻底破防了。


    第55章 身娇体弱55


    身娇体弱55


    当晚,他慌乱中套了件外套就跑了。


    回到自己房间时才知道这是陆北淮的外套,气得他立刻丢进垃圾桶,把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都丢了,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澡,皮都快洗破了才觉得自己干净了。


    躺下时将近凌晨,因为很疲惫几乎倒下就睡。


    但是却做了个噩梦。


    半夜惊醒了。


    他梦见自己投喂了一只流浪狗,结果被这只流浪狗一直追,还被咬伤了,最后一看,那只流浪狗长了张陆北淮的脸。


    这个噩梦堪称《农夫与蛇》。


    ……


    翌日。


    天灰蒙蒙,刚下过雨。


    本来今天没有任何行程,是他可以自由安排的时间,却收到来自科文药业集团秘书的消息,邀请他去世贸中心详谈上市计划的内容。


    与此同时也收到他老板时序的消息,也是说的这件事,让他与承担团一同配合科文药业梳理上市计划。


    宋且醒来后就坐在床边,心跳一直处于比较急促的状态,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呆望着窗外,脸色不太好看,脑袋在嗡嗡作响。


    大概这样缓了十分钟,他才站起身,走去包里拿药,吃药。


    再走去洗漱。


    他刷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脸色简直是自己都看不下去,泡沫弄到唇角时觉得有些刺痛,气得他牙刷丢回洗手池里。


    泡沫飞溅。


    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竟然被这样欺负,这要是放在过去谁敢欺负他,他不说话都没有人故意过来问他。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快一点往上爬。


    遇到这样牵扯着无数利益关系的疯子他能怎么做,说已经说了,他不会再承认自己是‘宋且’,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宋且。


    宋且将牙刷丢进垃圾桶里,把洗手台飞溅出来的泡沫用水冲洗干净,再用纸巾擦干净,然后才重新拿一只再洗漱。


    人不应该总是懊悔过去那个没做好的自己。


    如果说句让自己好受的话,那就是他谢谢陆北淮教会他要怎么去面对那些自己讨厌的人,别给好脸色就是了。


    他洗漱完后,换上正装。


    拿出手机将陆北淮的号码跟社交账号拉黑……


    科文药业作为即将在美上市的药业公司,这其中的工作部署都有着巨大的意义,其中的意义远超一个药品品种获批,若是成功上市将会是利好消息,会大大的刺激国际资金重新审视和回流华夏创新药企。


    科文药业与红羽资本这样的合作会是双赢。


    而这个上市筹备的工作交由一个还没有毕业的红羽资本实习生来说,信服力并不够,更别说是作为这次承销团里投资银行的主力。


    科文药业美国分公司——


    “我听说今天来开会的是红羽资本的实习生诶,不是吧,给了红羽资本那么多钱就给个实习生啊?怎么也得来个董秘吧?”


    “好像这个实习生挺牛的。”


    “牛也是实习生啊……真的靠谱吗,能顺利拿到IPO吗?”


    下午上班时间,电梯口陆陆续续有人排队进电梯。


    两人还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下午投资银行要来的人。


    “怎么,我要的人你们有意见吗?”


    就在这时,头顶落下一道冰冷的声音。


    讨论的两人戛然而止,缓慢扭过头,发现顶头boss陆北淮就站在他们后面,神情冷漠看着他们,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心头咯噔一跳,汗毛竖起。


    陆北淮扶了扶眼镜,扫了他们一眼,轻描淡写的审视足以令人发怵。


    “陆、陆总早。”


    陆北淮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道:“对我的决定有质疑可以随时来找我当面说,再让我听见你们闲着没事非议,我不养闲人,滚吧。”


    电梯门的倒影,身穿黑衬衫的高大男人面容沉冷,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都似乎降到冰点。


    他们怂得低下头,虽说新上任的领导也还没毕业,但能力跟脾气也都见识过了,能力强,脾气差。


    脾气还不是一般的差。


    真的没人敢惹,他们死定了。


    电梯门打开,哪里敢跟上去,自然是先让这个阴晴不定的boss先上。


    陆北淮站在电梯里,想到刚才那两个职员说的话,表情黑得阴沉,本来心情就不太好,本来宋且就不理他,这要是等会宋且来了听到这种流言蜚语肯定会更讨厌他。


    电梯门打开后,他拿着保温杯走了出去。


    正好看见自己的助理迎面走来。


    助理李轲看见自己这个年轻的上司迎面走来,他走上前:“陆总早,会议室已经准备好。”


    然后就发现陆北淮今天穿着一身跟平时比,特别正式的西装。


    熨烫笔挺,剪裁完美的三件套西服,黑色西服外套,深灰色马甲背心,黑色衬衫,衬得身姿高大挺括,宽肩长腿,领间甚至佩戴着一条绸缎黑领带,而领带上还别着一枚……


    金色小猫的领带夹。


    深沉优雅中的俏皮,像是一种刻意的小心机。?


    有一种狠戾大佬装可爱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搭配?


    甚至连头发都是精心的打理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天是什么约会,从头发丝开始到皮鞋,都透出别出心裁的矜贵。


    走到面前时还有香水味,比平时的香水都要浓。


    陆北淮见助理李轲走到自己身旁,将保温杯递给他:“这个倒在杯子里,一会给宋特助喝,如果可以帮我盯着他喝完。”


    李轲:“?”他不解地接过保温杯。


    “不该问的不用问。”陆北淮察觉到助理的表情,淡淡道,又提醒了句:“宋特助是红羽资本派过来协助科文药业上市的优秀人才,如果再有人在私底下讨论他的能力,让他当面来问。”


    助理李轲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在看见自家年轻上司准备走进办公室时,又停下脚步,他立刻走上前:“陆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有。”陆北淮像是想到什么:“准备一些甜点,放在宋特助座位,我担心会议时间比较长他会肚子饿,如果见他没吃,必要时走到他身旁提醒一下他吃一些。”


    李轲:“……?”他们不是开会吗,怎么听起来像是下午茶,但见陆总那么认真的样子,赶紧记下:“好的陆总。”


    “还有,机灵点调整空调的温度。”陆北淮知道宋且怕冷:“看到宋特助手交握或者是放到桌底下就醒目一些去调高温度,给他送毛毯,别让他觉得冷。”


    李轲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感觉这次协商会议那么有人情味。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陆总做事情雷厉风行的风格,这个年轻上司一向做事都是不怎么留情面,讲究高效严谨。


    从陆北淮建立科文药业美国分部他就跟在身边,虽然自己也是刚毕业初出茅庐的助理岗,上手也才不到三年,不过对自家上司也早已了解,都没有见过这人这样的开会风格。


    以他对这人的了解,这种‘人情味’是匪夷所思。


    “那其他人也是吗?”李轲又问。


    陆北淮皱眉,眉眼间透出不耐烦:“我有提宋特助之外的人吗?”


    李轲赶紧点头:“好的陆总,我清楚了。”生怕惹怒了这位大佬。


    毕竟偷瞄过这位大佬把办公室里的沙包打破的可怕。


    陆北淮见李轲要走,又说了句:“再拿个靠枕,让宋特助坐着舒服一些,别让他累着了。”


    李轲:“……好的陆总。”


    这宋特助什么来头?


    怎么能让陆总这么百般带有‘人情味’的招待,距离上一次看见陆总这样不一般对待的还是那次应酬喝醉,抱住手机就盯着手机上的漂亮女孩。


    一头柔顺的短发都那么漂亮,真的是非常漂亮。


    他一猜就知道这人肯定是陆总的白月光,陆总桌面都放着照片,整天睹物思人。


    但这位宋特助……


    如此的vvip待遇又是什么来头?


    姓宋?难道是本家的亲戚?


    ……


    又下雨了。


    不过是毛毛雨,也还好,就是温度有点冷。


    一辆车缓缓停在大厦楼下,不一会,车门打开,身穿浅色西服的青年从车上下来,过分出色的精致面容惹得人看多几眼,气质温润细腻,如芝兰如玉的贵公子模样。


    宋且从车上下来,就看见有保安撑着伞冲了过来,他吓了一跳。


    “宋特助下午好,下雨了我撑您进去吧。”保安是个华夏人,在顶头上司的几次叮嘱下说到这次的礼节一定要做到位,不过也只强调了对一个人。


    那就是面前的宋特助。


    虽没有见过,但陆总说过,宋特助特好看,那面前这位肯定就是宋特助了。


    宋且见保安那么大的动静,不知道还以为下暴雨了,他掩盖那一瞬的尴尬,不失礼貌地颔首微笑:“谢谢,没关系的,小雨而已。”


    “那不行,我们陆总交代了,一定得给您护好了。”


    宋且听到‘陆总’二字,心里头默默地骂了几句,要不是接受过教育,他又想脱口而出芬芳了。


    为了未来跟前途,暂时忍了。


    跟随着保安进入世贸中心大楼,乘坐电梯上了科文药业的楼层。


    作为这个昂贵地段的办公大楼,这里的租金令不少人望而却步,而科文药业却占据了两层,可见背后有多雄厚的资金实力,要不然也不会携带着大量的现金流准备进入美股市场。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便是且淮资本“AND HUAI”的字眼。


    宋且淡淡扫了眼,决定对这个翻译莫名其妙的名称视若无睹,也觉得陆北淮是故意的。


    明明自己就是且淮的领投为什么不借助自己的投行让科文药业上市。


    不过也可以理解,既然要上市,自然是需要借助强有力的保荐人通过的概率会更高。


    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的李轲迎上前。


    他在看见陆总千叮咛万嘱咐的宋特助时,有那么一瞬间,表情是僵硬的,眼神渐渐流露出震惊,但又很快的恢复平静。


    “宋特助你好,我叫李轲,是陆总的助理,你可以喊我李轲,欢迎您来我们且淮。”


    宋且看见面前很年轻的男人,估摸着跟自己的年纪没差多少,他温柔笑道:“李助理你好,我是红羽资本的宋且,你可以喊我宋且。”


    宋……且?


    且淮资本?


    李轲还没来得及思索这其中的妙处,就听到身后的略显迫切脚步声。


    宋且闻声抬眸,迎面看见那个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向自己走来,脸上的笑稍稍收敛几分,笑不出来了,想打人,非常想。


    “宋特助下午好,我们又见面了。”陆北淮慢下脚步,停在宋且跟前,见他脸色不是很好,蹙了蹙眉:“昨晚没休息好吗?”


    宋且见陆北淮穿得那么……隆重,跟孔雀开屏似的,闻到他身上很浓的香水味,鼻子一痒,低头打了个喷嚏。


    陆北淮面露紧张,走近一些:“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且吓得捏住鼻子,退后几步,嫌弃地看向陆北淮:“你喷的香水好臭啊。”


    陆北淮:“……”


    第56章 身娇体弱56


    身娇体弱56


    “你的香水好臭。”宋且捏着鼻子,拧着眉头又说了一遍。


    陆北淮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了两个小时的装扮,一个香水就被否认了全部。


    他见宋且退后两步,知道他不喜欢,于是解开纽扣,把西服外套给脱掉,走到一旁的垃圾桶把衣服给丢了。


    宋且:“……”


    助理李轲:“……?”


    一旁的保安:“???”那可是kiton西服,几十万的西服说丢就丟吗???


    “你不喜欢那我就先把外套丢了。”陆北淮见宋且还捏着鼻子,心情顿时有些不开心:“我没有喷很多,在外套喷的一点点而已,还有味道吗?如果你觉得还有味道那我——”


    “没了!”宋且生怕他把身上的马甲跟衬衫都脱了,他是信这人做得出这种事,连忙放下手,难以言喻地看向他。


    陆北淮看着宋且捏得鼻头红红,抬起手,想给摸摸,结果被文件挡住手,不悦凝眉。


    “陆总,我已经把简案带过来,要不我们先谈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宋且眼疾手快的抬起手中的文件袋,正好挡住陆北淮的手。


    心想这人可真的是一点都不规矩。


    色狼!!


    陆北淮顺势拿过他手中的文件袋:“好,那我帮你拿。”


    宋且:“??”他愣了一下,想拿回来,发现文件已经被拿走,有些愠怒,但碍于这里是公共场合,只能稳住自己的情绪,笑道:“那好,谢谢陆总。”


    陆北淮见他脸上这样的笑,一点都不漂亮:“不想笑就不笑,在我面前不想笑就不笑。”


    宋且:“……”好气,他真的好气。


    跟你很熟吗孔雀狗。


    李轲盯着宋特助那张侧脸,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个宋特助……怎么感觉跟陆总桌面上那个相框照片里的女孩那么像啊?


    他肯定没看错。


    双胞胎?


    那也不对,他们两人的气氛好微妙,好暧昧啊!!


    宋且跟着陆北淮走进会议室,想着在这样的正式场合,还有承担团在的,应该不至于乱来,上市筹备也不是小事,不会在这种场合随随便便……吧。


    长长的会议桌放着水牌,其他位置上的水牌规格是清一色,唯独其中一个水牌位置显得格格不入。


    印着小猫图案的大肚杯子,还有造型小巧可爱,一口一个的甜甜圈跟雪花酥,甚至在座椅的上还有小猫靠枕。


    水牌赫然写着:


    【Adrian,QIE SONG】


    其他人都是标准的会议席位,只有这个位置像是准备品尝美味的下午茶。


    就很离谱。


    宋且站在门口,深呼吸别开脸,是两眼一黑的社死程度。


    不想进去了。


    神经病吗。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陆北淮微微弯下腰,胳膊贴着宋且的肩膀,指向有小猫靠枕的位置:“早上我给你熬了小米南瓜粥,还是热的,等会你可以先喝,我担心这次会议太长你会肚子饿,有点心可以吃。”


    宋且察觉到这人的靠近,下意识躲开。


    他皱眉:“我不用,全部撤掉吧,今天是正式场合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


    哪有人开会是这样开会的,弄得那么花里胡哨,他不要脸的吗?


    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构成的,怕不是被之前的‘宋且’刺激坏了。


    陆北淮面露疑虑,垂下眸询问:“你不喜欢?”


    宋且不想跟这人多说,他走到自己的水牌前,拿起水牌,走到最后面没有水牌的空位置,把自己的水牌放下,以防万一还看向李轲:“李助理,这里等会有人坐的吗?”


    李助理本想摇头,就看见自家陆总黑已经黑了,他哪里还敢摇头。


    宋且一看就知道答案,果断就把水牌放下。


    而这个位置也是距离陆北淮最远的。


    陆北淮:“……”


    不一会,其他承担团的成员陆续到来。


    进来时都看到了这个花里胡哨的下午茶位置,但又没有水牌,还是最靠近主位的位置,他们就是好奇看多几眼,不过也没有多问。


    毕竟坐在主位上的陆北淮脸色并不好看。


    很快,会议开始。


    一家公司想赴美上市,那就必须要先制定上市计划,在有了上市计划后,就是委托合适的交易所,也就是承担团里的律师所,审计事务所,资产评估事务所,以及上市保荐人和承销商投资银行担保人。


    宋且接过助理发下来的其中资料。


    其中包含了科文药业集团的基本讯息,还有重大资产及其证明,公司财务状况,公司的发展规划和资本安排等。


    科文药业不是他拿到证券保荐人资格证后,作为上市保荐人的第一个企业,他是大二的时候进的红羽资本,那时候他就得到不少机会,能够作为保荐人去带着企业统筹上市前的准备。


    但这么大规模的,是第一次。


    因为科文药业的集团架构是建立在宋氏集团基础上的,宋氏集团有将近六十几年的历史,历经三代人,所有科文药业要上市,是有完整强大的集团支撑,所有资料都比较完整。


    只是作为药业,想要满足创业板赴美上市条件,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毕竟美股市场是被公认全球药企进入海外市场“最难走的路”。


    除非是一鸣惊人的创新药特效药。


    “从我接手科文药业后,我大力支持自研团队开发扩血管药品,今年将推出新的硝酸盐,硝酸甘油,相较于同等药品,能够在更短的时间内缓解心绞痛,起到速效的作用。”


    多媒体屏幕前,光影落在站着的高大男人身上。


    马甲与黑衬衫显得成熟稳重,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透出冰冷,认真的模样多了几分精冷睿智,他正语气从容的跟每一位检查资料的承担团成员讲解着,即将作为主推上市的新药。


    “全球心脏病患者的发病率占全球病种的百分之四十,并逐渐上升,而突发疾病率的情况经统计,一旦病发属于发病危及,因此提高药效把握急救黄金时间是这类药品的关键。”


    陆北淮用手指滑动屏幕,调出数据,目光时不时落在台下看都没看自己的某人。


    宋且正翻看着资料,在看见某一页时,手停滞须臾。


    在成为‘宋且’后,他对自己所要吃的药都有了解,但是这份资料上,科文药业正在研发的扩血管类药品都是硝酸盐硝酸甘油类,针对的症状很明显。


    这个创新药也将作为本次科文药业赴美上市的关键。


    但为什么是硝酸甘油。


    ……这个疯子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曾经欺辱过自己的‘宋且’吧?


    全然不知自己的所有表情变化都被尽收眼底。


    陆北淮收回目光,全程语速从容不迫,条理清晰,并将计划的框架全部讲述出来。


    甚至是为了满足创业板上市条件,向承担团主负责的保荐人抛出需求。


    “宋特助,若是需要对科文的业务重组,资产重组,股权重组等方面做出安排,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操作,我听你的,一定支持你将这项工作顺利推进与完成。”


    宋且从资料上抬眸,对上陆北淮看过来的目光,里面的情绪他视若无睹,公式公办的回答:“不用重组,科文药业的架构已经很完整。”


    陆北淮笑了:“好,我听你的。”


    宋且:“……”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他跟其他承担团的成员就这次上市筹备继续检查其他需要补充的资料。


    承担团的成员也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上市担保人跟承销商推荐人,本以为实力有限,但没想到专业知识够硬,而且涉猎十分广泛,擅长的方面很多。


    完全看不出才21岁。


    ……


    整场商议将近三个小时,但这并没有整理完,毕竟这不是小的规模,除了需要尽职调查,还需要集思广益想目前科文药业目前还存在的问题,并作出调整跟解决。


    务必做到最好才能够以最好的状态进入下一步。


    现在还是处于辅导阶段。


    会议结束后。


    “我这份可研报告不知道能不能尽快定稿,不过还是想请你过目一下,毕竟这方面你是专业的。”


    宋且本来没想着跟陆北淮去看属于更内部的资料,但见他问得那么公事公办,就真的以为是公事公办。他也想着自己得要做好科文药业上市前的‘辅导’。


    毕竟要是能够让科文药业成功上市,那他距离正式加入红羽资本就更有优势。


    这可是老板给他的任务。


    他要很好的完成。


    且淮资本的总裁办公室足足占了半个楼层。


    他们停在办公室门前。


    陆北淮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侧过身,看向宋且勾唇笑道:“宋特助,请进吧。”


    宋且其实有点不想进,他迟疑看了眼陆北淮:“公事公办?”


    陆北淮挑眉:“嗯,公事公办。”


    宋且这才走进去。


    可就在踏入办公室的瞬间,他看见办公桌上,一个很明显的物品,是面向大门A4大的相框,相框里,是跌坐在床上穿着粉色吊带小裙子的‘女孩’。


    盈盈一握的腰身,红着眼眶的模样。


    这副模样就这样正对门口,像是处心积虑的捉弄。


    宋且身体瞬间僵住。


    ‘咯哒’一声,门上了锁。


    宋且愕然扭过头,还没看清就被宽大的胸膛从后揽入怀中,大手握住他的下巴,让他看向办公桌上的相框,强制地让他回忆起三年前那场羞耻。


    “在外公事公办。”


    头顶落下一声漫不经心的轻笑。


    陆北淮弯下腰,将下巴抵在身前单薄的肩上,感觉到这家伙气得身体发颤:“在我的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时那就私事私办。”


    “陆北淮!!”宋且气得跳脚,别开脸不看那张相片,想挣脱开。


    陆北淮用结实的臂弯将人抱紧,没让他挣脱:“你说你不是‘宋且’,好,那我现在就忘记过去,你不是‘宋且’。”


    宋且喘着气,满脑问号,所以呢?


    “我就当你不是过去那个欺负我的宋且,你气我之前对你做的事,那我现在正式跟你道歉。”


    宋且:“……?”


    陆北淮低下头,眸底是自己察觉不到的偏执迷恋。


    他贴着近在咫尺的白嫩耳朵,如同身居高位者为爱低头的姿态,声音是放低的恳求:“宋且,让我哄你好不好?”


    “你别不理我。”


    第57章 身娇体弱57


    身娇体弱57


    宋且看着办公桌上那张穿女装的相片。


    从小到大,他自认为没有什么很大的难题会特别困扰自己,至少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他的心情,他的睡眠。


    可进来这里,陆北淮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一切。


    尤其到了陆北淮回到宋家后,掌权让这人有了为所欲为的占有欲。


    他不知道陆北淮是不是疯到已经原谅了‘宋且’,又疯到就喜欢上了‘宋且’,这些感情在他看来都是不可理喻。


    “松手。”


    陆北淮怀中清冷厌恶的声音,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阴沉,但还是克制着情绪,他抬起双臂作出示弱的姿态,想着本来就是要来哄人的,也不想让他害怕。


    结果下一秒,他看见宋且走到办公桌,拿起相框,朝着地板狠狠摔去。


    玻璃‘嘭’的一声,摔碎在地板的声音无比清脆,相框没了保护,碎片如蜘蛛网那般碎的覆盖在相片上。


    脸色彻底黑了。


    宋且弯下腰,拨开玻璃碎片,拿起这张女装照片,面无表情的撕碎,有多碎撕得多碎。他转过身,狠狠地丢在陆北淮的脸上。


    被撕碎的相片跟满天飞舞一样,散落在陆北淮面上。


    动作透着厌恶与决绝。


    宋且见陆北淮阴沉地看着自己,像是对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悦,他没有退让,眸底是笃定:“陆北淮,我老板不知道我们的恩怨,所以这一次科文药业上市我会尽职尽责的协助你,协助科文药业,我尽量让你在六个月内完成上市。但除此之外,你不要来烦我。”


    陆北淮蹙着眉。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讨厌你。”


    “陆北淮,你知道你很莫名其妙,脾气差,阴晴不定吗?我真的从没觉得有个人的情绪这么有病,本来我还可怜你,但可怜之人真的有可恨之处。”


    宋且深呼吸,见陆北淮的脸色越来越黑,怕归怕,但他清楚如果自己再不说清楚,或则是心软半分,都会被陆北淮掌控在手心。


    他抬眸看着这张臭脸,继续说。


    “你总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触碰我,都是接受过教育的人你应该知道这种行为是什么,不用我说吧?”


    “如果要算起来,之前穿女装也是你强迫我,并且侵犯我的肖像权,最近做的事情我不用再说了吧,再来就比如刚才,今天是正式场合,你把我的水牌放在那样的位置,你想让所有人怎么看我?”


    “你想让他们误会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在幻想什么,我答应你了吗?别自以为是了。”


    “还有,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不是你想玩就玩想碰就碰的玩具,你现在是以权谋私,并且很不尊重我。”


    “我不管你拿什么药上市,就算是你有念头是为了我也好,但没有人会对这样毫无诚意满是控制欲的东西感动,你怎么想我是谁都好,你原谅谁都好,都与我无关。”


    “是你说的,不要对一些小举措做出感动,这是廉价的感动。”


    “你明知道我不舒服还总是刺激我要我生气要我哭,没见过你这么神经有病的人。”


    “你不尊重我在前,我也不会尊重你。”


    宋且轻笑了声,眸底尽是厌恶:“谢谢你让我学会如何果断的拒绝别人,这句话我还给你。”


    他说完面无表情地走出办公室。


    ‘嘭’的一声,再用力关上门,动静就可以听得出生气程度。


    陆北淮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受到极大地刺激。


    ……宋且说他,


    莫名其妙,脾气差,阴晴不定,


    神经,有病。


    他神经?他有病?


    他没尊重人?


    金丝眼镜底下,英俊的面孔冷沉,眉骨蹙着的动作勾勒出锋利的眉峰,看得出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仿佛下一秒就即将爆发,胸膛因呼吸上下起伏。


    叩叩叩——


    原本冷冽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收敛,以为骂他的人又返回来了。


    “陆总,是我,李轲。”


    陆北淮听到不想听的声音瞬间变脸,本想着让人滚,但想到刚才的批评,这个字眼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作了几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情跟脾气平静下来。


    “进来,什么事。”


    李轲这才敢推开门,一开门就看见满地的玻璃渣渣跟照片碎?


    他愣了会,但也没敢多看,看向自家上司,就看见陆北淮就背对着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服口袋,周身散发着低沉阴郁的气场,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所以刚才是跟宋特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刚才宋特助的脸也那么难看。


    “……刚才宋特助说,他今晚得飞回英国,我这边会持续跟承担团一起整理科文药业财务状况、公司治理、法律合规和商业模式,宋特助建议说让我们的架构成立独立董事会。”


    “嗯,听他的。”


    陆北淮仰起头,胸口堵得慌,深呼一口气,还是难以缓解宋且对他这样的评价。


    他昨晚失眠了一晚上,光是在想宋且说的不是宋且是什么意思,更把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一切都想了个遍,甚至做了个ppt,还自己一个人弄起来六顶思考帽,使混乱的思考变得更清晰。


    六顶思考帽的逻辑就是只能允许思考者在同一时间内做一件事情。


    自己一个晚上就只分析一件事,自己将自己分成了六个人去用不同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那就是宋且自己提出的,宋且不是宋且这个议题。


    “陆总,你心情不好吗?”李轲走到旁边的茶水间,拿出扫把赶紧把一地的碎片和相片给扫起来。


    扫玻璃的动静并不轻。


    陆北淮听见,连忙转过身,走到那地玻璃前把撕碎的照片一片一片捡起来。


    他拨开玻璃碎片,小心翼翼的把碎得无关分裂的照片捡起来,连边角都捡了起来,如同拾着珍宝一样,连手指被划破都没注意到。


    “陆总!”李轲见况先把扫把放一旁,又去拿药箱。


    等把药箱拿出来时,就看见陆北淮已经把照片碎片都捡了起来,放在办公桌上,坐回靠椅拿起固体胶,在一张a4纸上拼凑被撕碎的照片。


    李轲:“……”


    好像青春期的男孩哦。


    他也不知道自家年轻上司整天在想什么,脾气也是捉摸不透的,只能把药箱拿到桌旁:“陆总,手消个毒吧,再贴个创可贴,万一感染就不好。”


    陆北淮抬头,看向自己的助理:“你有谈恋爱吗?”


    李轲也不知道陆总怎么就问这个了,他点了点头:“有。”


    “谈多久了?”


    “跟我女朋友高三就谈了。”李轲说到还有点不好意思:“到现在七年了,准备这两年结婚。”


    陆北淮皱眉,怎么高三谈的现在都可以结婚了:“那平时你跟你女朋友怎么相处的。”


    “怎么相处?”李轲想了想:“就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啊,下班后可以一起回家做饭,或者是出去吃饭,然后散散步或者是看一场电影,又或者是一起在书房里做事情。”


    陆北淮沉默了。


    他低着头,看着纸上铺开的照片碎片,边角全部被撕得难以拼凑,其实他可以再重新洗一张出来,但是感觉不对了。


    为什么。


    这种那么酸涩矛盾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李轲说的他跟宋且都从来没有过。


    为什么他们一直都在吵架?


    就算抛去过去曾经自己被欺负过的事情都不可以好好相处。


    明明宋且过去说过喜欢他,他现在说过要跟宋且在一起。


    都无法成立吗?


    他原谅宋且了都不可以吗?这家伙为什么那么坏,就可以他欺负自己而自己不可以欺负回去吗,不只有这样才能公平扯平吗?


    不然要怎么重新开始。


    可似乎还没重新开始就有什么已经倾斜了,而且是倾斜严重,严重得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李轲。”


    “怎么了陆总,有什么吩咐吗?”


    “你觉得我神经吗?”陆北淮认真问。


    李轲:“……”怎么突然这么问,他可以说实话吗,会被扣工资吧,于是微笑道:“怎么会,陆总可是年轻有为,是我倾佩的对象呢。”


    陆北淮又问:“那你觉得我阴晴不定吗?”


    李轲:“……”为什么要问这种送命题,老天,该怎么回答才好,脑袋疯狂转动:“我觉得,每个人能够拥有在不同情境下作出的不同情绪管理,这是非常难得的能力,我不认为是一种阴晴不定,我们做不好时就是要批评才能够进步,做得好时给予认可才能够足够的动力。”


    “那你觉得我脾气差吗?”


    李轲:“……”这是什么送命三连问,他抿了抿唇,放在身前的手紧攥着,故作镇定:“同理,我觉得是因为陆总的要求很完美,所以都希望我们做到最好,最严谨,认真去对待每一件事,是一种敬业的工作态度。”


    呜呜呜别问了,他要哭了。


    陆北淮听完并没觉得心情好转,他低下头,拿起一片碎片,用固体胶涂抹背面,再贴到纸上,声音低沉道:“可他说我有病,觉得我莫名其妙。”


    声音里带着李轲从没听到过的失落。


    李轲大为震惊。


    这个年轻上司的能力他们是见识过的,是雷厉风行处事严厉的做事风格,也可以说没什么人情味,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接手了且淮资本,并且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科文药业从集团总部独立出去。


    事业心很强。


    但怎么看起来像是为情所困?


    而这个症状好像从宋特助来就开始了。


    可是现在不是贴着的是‘她’的照片吗?


    李轲想问又不敢问,他思索须臾,还是打着另一个名号问道:“陆总,要不你说说你有什么烦心事,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什么,为你解决什么。”


    “坐。”陆北淮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位置,继续手中的黏贴活。


    李轲这才敢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到陆北淮身旁,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见陆北淮贴得那么认真仔细,如待珍宝一样:“陆总,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虽然陆总没说过,但没人会把妹妹的照片放在办公桌面吧?


    这除了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不然也很少人会将这样的喜欢放在台面,像是一种炫耀。


    陆北淮看了眼李轲,眼露质疑:“看不出他是——”


    就当他想说‘看不出是宋特助’时,话音戛然而止。


    ——你有病。


    ——你在幻想什么,我答应你了吗?别自以为是了。


    宋且批评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他握着固体胶的手猝然收紧,强忍着想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李轲哪里知道陆北淮在想什么,他好奇的‘啊’了声:“看不出什么?”


    陆北淮面无表情扫了眼李轲:“看不出他是我喜欢的人吗?”


    李轲:“……”


    “还有,我问问你,我刚才让你在会议室给宋特助的位置布置成这样,如果是你,你怎么想?”陆北淮问。


    “我?”李轲想到刚才空了三小时的位置,说实话,就算是没人坐,他也觉得有点……


    尴尬。


    “实话实说,我不会说你什么,就当作是平时一样朋友闲聊。”陆北淮说。


    李轲这才松了口气,听到这句话他稍微放松些:“那我直说了,就觉得尴尬吧,感觉宋特助有点生气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好像我们为了讨好他给他布置成这样,实际有点不太尊重他。正式场合大家的身份都是合作伙伴,还是不应该有倾向某一方这样的特权处理,会适得其反让人不舒服。”


    说完,空气好像安静了。


    李轲没听到陆北淮的回答,瞄了眼,就对上老板黑沉的脸色:“……”


    说好的是闲聊呢,不会生气的呢。


    看起来快要把他杀了。


    陆北淮察觉到李轲害怕的眼神,这才察觉到估计自己的脸色又臭了,他调整状态,克制着不悦,作了几个深呼吸:“李轲,以后监督我,如果你发现我黑脸或者是要发脾气,咳一声提醒我一下,从现在开始我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李轲:“?”


    咳一声提醒?


    那他死了,那不得咳个不停,万一被人怀疑自己怎么了那怎么办。


    陆北淮继续低下头贴着相片:“还有,你加了宋特助吗?”


    “嗯。”李轲不知道陆总为什么要这么问,点了点头。


    “橘猫那个头像的?”


    李轲点头:“嗯。”


    陆北淮脸色瞬间黑了。


    李轲连忙咳了声。


    陆北淮盯着李轲,眼神跟要吃人一样。


    “咳咳咳咳——”李轲又咳了几声。


    陆北淮这才表情稍微有些舒缓,却还是眼神幽怨地看着李轲:“他把我拉黑了。”


    李轲:“……?”


    陆北淮双手扶上额,宽肩低垂,整个人的状态烦躁至极,他垂眸凝视着这一桌的碎片,不经意对上那双湿润漂亮的眼睛碎片。


    脑海里像是一闪而过什么。


    眼睛……


    他现在总是觉得宋且的眼睛特别漂亮,特别亮,像是玻璃球,像是小狗。


    之前呢,宋且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陆北淮,你就承认吧,你是我的狗,看到我就得低着头,听到没有。


    ——你只是司机的儿子,命实在是太廉价,跟了我你就偷笑吧。


    ——打你一下怎么了,你也得谢谢我,不然就是你爸跪下来求我了,他是巴不得呢,想你跟着我麻雀变凤凰,昂贵的学位司机怎么可能支付得起,但求我那就有了。


    是趾高气昂的,是嚣张跋扈的。


    是高高在上傲慢无礼的姿态。


    总是睥睨斜视着人,


    不会仰头看人的,不会露出乖乖认真听的模样,不会哭的。


    对,不会哭的。


    陆北淮像是进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死胡同,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看向李轲:“问你一个问题。”


    李轲警惕,什么,老板又来送命题?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性情大变?”陆北淮想到自己,但他是有原因,那宋且呢:“如果遭遇了危险醒来后,可能会出现性情大变的情况吗?”


    李轲听到这个是松了口气,认真想了下:“遭遇危险?算是刺激吗?”


    陆北淮回想到三年前,宋且因为不会游泳就跑去玩冲浪,刚冲出去就遇到涨潮:“嗯,应该算是刺激。”


    “那性情大变指的是什么情况?”


    “就是原本对我脾气很不好,受到刺激后醒来,对我开始很好,很乖,什么都听我的,还对过去对我做的事情跟我道歉。”


    李轲了然:“有没有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啊?这个症状的话是出现在重大事件创伤后可能会有的情况,有的人人生观,价值观都会得到很大的改变。”


    陆北淮沉思须臾,指腹轻轻抚摸着碎片上的眼睛:“那乖了一段时间后又对我很凶呢?”


    “怎么个凶法?”


    “不告而别,再次见面就骂我,嫌弃我,拉黑我。”


    李轲心想,怎么感觉拉黑这个行为刚才听陆总提起过,他说道:“那陆总你再想想,就从对你乖到对你凶这一段关系中,你做了什么让他从对你乖到对你凶。”


    空气再次沉默。


    陆北淮贴着的动作戛然而止。


    半夜捏脚踝。


    让他穿女装。


    哭着时给他拍照。


    明知道他心脏不好还带他打拳。


    在楼梯间威胁他,吓哭他。


    下着雨抱着他在小树林不让走。


    在器械室见他发病故意要他向自己哀求。


    在父母面前报复性出柜说要跟他结婚。


    见面后在厕所威胁他。


    喝醉后偷吻他全身。


    自己借酒壮胆强吻了他。


    整天胡说八道。


    开会给他布置了下午茶位置,没尊重他。


    他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重演着画面,回想宋且看他的眼神,从那次醒来后总是乖乖地看着他,笑得很好看,到现在清冷厌恶以对。


    再联想到三年前溺水出事前宋且的眼神,永远都是看不起他的眼神,高高在上傲慢之极。


    完全两个人。


    简直就是两个人。


    是他疯了还是宋且生病了。


    陆北淮摘下眼镜,烦躁地捏着鼻梁,自嘲笑出声:“大概是我做的事更畜生一些。”


    李轲:“?”


    陆北淮缓解情绪过后,决定摘掉过去,他戴上眼镜,看向李轲:“你教教我,你女朋友很生气的时候是怎么哄的,我学着哄哄他。”


    第58章 身娇体弱58


    身娇体弱58


    宋且离开世贸中心后,就看到老板的信息,让自己去红羽资本一趟。


    红羽资本是去年2027年上半年才成立的一家领先风险投资公司,投资领域涉及资产管理业务,关注消费与新零售,前沿科技,金融证券领域,企业服务和云计算等领域。


    他会关注到是因为当时在学校里,正好跟导师触碰区块链这个项目,这个是近几年大热的领域。


    就是因为区块链让他了解到了这匹十分年轻的黑马。


    从诞生的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领投携带巨额现金流,投资了将近六十家企业,不论是并购重组,还是投资,几乎无一失手。


    这在金融界是什么概念,是很难再有的概念。


    也是当下竞争激烈的环境里令人想一探究竟的存在。


    夜幕低垂,作为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这座城在夜色笼罩的霓虹之下初现纸醉金迷。


    纽约中城——


    这栋楼里存在着两座来自华夏的大山,也是当前华尔街最忌惮的角色,一个是来自华夏香港的明珠投行,一个是来自华夏的红羽资本。


    落地窗前,两道身影站在这里,一同俯瞰着纽约夜景。


    “第一次拿那么大的项目做上市保荐人,紧张吗?”


    宋且凝视着窗外的繁华夜景,高楼鳞次栉比,霓虹灯倒映在眸底,璀璨得宛若钻石,奢华而又夺目,这个高度对他来说算得上是权力之巅。


    时隔多年,好像再站上来心情还是那么震撼。


    “很紧张,也很兴奋。”宋且再往前走一步,低下头,看着玻璃外看不到底的高度,有些眩晕,他合上眼,听到心跳跟随着情绪的兴奋而加速:“老大,我很想往上爬。”


    “是吧。”老板时序坐回自己的座椅上,笑着看向宋且:“慕强在我看来是一种积极的,能够让自己亢奋的态度,当你领略过这里的风景,感受过站在这里的震撼,你会很想要继续往上爬。”


    “再辛苦也没关系。”宋且扭头:“我觉得我还有无限的潜力。”


    “你当然有无限的潜力,但我更希望你保存实力,保护自己。”时序漫不经心地将座椅转回办公桌前,敲了敲触控板,桌面的三台电脑全部亮起:“你的股票模型估值算法自己有把握吗?”


    宋且听到老板这么问,他摇头:“我觉得没还有到这样的境界,这套模型我还在继续测试中。”


    华夏的股市发展史短,因此波动大,有时候模型未必能够算得好,自己测试的这一套也是加上了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再加上自己在这里选择了数学领域,会让他的数据更加的专业。


    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你想尝试用在科文药业上吗?”


    宋且想了想:“其实我还在想,这是我第一次接受那么大的项目保荐,尽管有红羽支持我,但在承销这个过程中,我还是想稳妥一些。”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将自己的算法用在科文药业上。


    “你有没有机会利用科文药业,让你的‘真躺赢’算法震撼股市。”时序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青年,看起来真的是个又乖又漂亮的小孩,却非常聪明。


    而且是不外露的聪明。


    人家是璞玉浑金,这家伙是美玉藏金。


    从区块链项目中他就发现了这家伙不仅仅是在用模型进行投资,更有特别的模型之外投资理念,会更加关注市场短期的无效性,用算法来捕捉机会,并在获利后迅速结清离场。


    这一点跟同时间出现的且淮资本很像。


    但宋且作为交易员时,出手的速度会比且淮资本快。


    交易算法是‘真躺赢’,交易速度是‘快准狠’。


    宋且像是想到什么,垂下眸:“再看吧。”


    时序察觉到宋且的情绪变化:“怎么了,今天去科文开会不开心?见你来就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是没有休息好?”


    “也不是吧。”宋且没有想说意思,想到某人就烦躁。


    “且淮资本,且,淮,挺巧的,你跟陆北淮认识吗。”时序想到昨天的酒会,他其实就感觉到很微妙,作为一个感情也很跌宕的成年人,他捕捉感情的能力也有一些了。


    宋且被这一说,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才不想去想这其中有什么巧不巧的事情。


    那就是不可理喻的家伙。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记得跟我说。”时序见宋且沉默没回答,大概猜到了什么,要是需要什么感情技巧那还是有心得可以分享:“比如感情上的,我也可以支持一些。”


    “老板。”


    “嗯?”


    “你知道怎么才可以让讨厌的人自觉滚出视线吗?”


    时序愣了一下:“讨厌的人?”


    宋且叹口气:“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说完朝着时序鞠了一躬:“谢谢老板邀请我看夜景,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了。”


    “哦,好,我差点忘了你明天要回英国,那我让司机送你回酒店。”


    宋且又说了声谢谢这才离开。


    他乘坐电梯下楼后,回头看了眼这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心里头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要是真的很烦——


    嗯,想把孔雀狗从这里丢下来。


    车平稳的驶入车水马龙,霓虹灯掠过车窗,坐在后排的青年低着头,斑驳的光影勾勒着漂亮的模样,却见他皱着眉头。


    宋且看见自己被拉进新的工作群,应该是陆北淮的助理李轲建的。


    这个号是他的工作号,自己实在是不喜欢把私人社交账号跟工作合在一起。


    作为科文药业保荐人,他负责这次统筹,所以在群建立后,他先把提前做好的流程计划先发到群上,今天在集团里能看的资料已经基本过目,剩下的都能够在线上进行对接。


    不过也得时不时飞来纽约。


    工作群建立后,大家也都在群里完成工作交接和讨论即可,不太需要再加大家的账号。


    他却看见了一条加好友提醒。


    点开一看,头像是一副高山流水图,看起来就很中年秃头领导感,也没个名字备注的,群里有这个头像吗。


    他皱了皱眉,谁加他?


    就在他不打算理会时,这个头像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你好,我是陆北淮(握手jpg.】


    后面还带着一个经典握手jpg。


    宋且:“……”


    可能是见他没回复,又发来一条。


    【宋特助晚上好,刚才我了解了一下,我助理说疏忽没有把可研报告发给你,所以我想着先发给你看看,如果有需要补充或者是修改的我们及时沟通。方便的话加一下我,谢谢。】


    宋且:‘。’


    很不想加,非常不想加。


    他就不信助理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退出软件当作没看见。


    现在已经不是工作时间,是他的私人时间,这个时候还来找他,真是严重影响心情,这种老板就是最可恶了。


    呸!


    另一头的陆总,全然不知道自己被扣了一百分。


    还听着自己的助理建议,制定绅士计划,准备进行绅士靠近。


    结果又眼巴巴地盯着手机,看到半夜愣是没看见通过加好友的信息。


    但在第二天早上,却通过了。


    于是emo了一整晚的郁闷烟消云散,走去衣帽间又开始精心挑选自己的衣服。


    不过没有再喷香水。


    那天宋且说了句不喜欢后,香水就都被他丢了。


    ……


    早上九点,机场VIP候机室。


    宋且靠在沙发上,候机时打开这份科文药业的可研报告。


    本来是昨晚就要回英国,但因为不太舒服,就想着今天才回。


    他滑动平板,将这份可研报告看了一遍,主要是看整体的框架是否符合上市的要求,而其中涉及到医学领域的内容,他虽然不是很懂,但是通篇看下来,整份报告的框架是清晰完整,而且加上有心脏病创新药的项目在,通过的概率会大很多。


    上市时间也可以缩短。


    可以看得出整理这份报告的人笔头功底,当然他猜测也有可能是几个人一起完成的。


    就在这时,他听见候机室外传来的脚步声,闻声抬眸,表情有些微妙。


    这人今天没有穿正装,穿着黑色卫衣休闲服,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运动风的装扮,由于五官英俊贵气,穿得再休闲都透着精英派的气质,那种斯文败类的气质像是刻在骨头里的。


    他正想着躲开,就看见陆北淮坐在角落的位置,也没有看他的意思,就拿出平板,弯着腰安静沉默的刷着,并没有又要开始他的发癫社交的意思。


    顿时间松了口气。


    看来昨天骂对位了。


    幸好幸好,他是真的不想跟陆北淮发起社交,不说话最好,就当作看不见。


    半个小时后,广播里响起航班号的登机信息。


    宋且见陆北淮先走出去,又松了口气,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虽然是坐同一架航班,但只要当作他是透明的,那他就没事了。


    不过高兴不到十分钟。


    头等舱的位置就这么多,当他看见陆北淮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时,头疼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可以买到他座位旁边的?


    他坐下后,拿出自己的电脑,打算全程办公,要么就是等会就睡觉。


    不一会,飞机起飞。


    头等舱的氛围很安静,大多数乘坐的都是高素质商务boss人群,使用电子产品也有分寸跟度。


    宋且敲着键盘,时不时捏着额头,从昨晚开始就觉得有点头疼,现在好像又开始疼了。


    全然不知自己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也被某人尽收眼底。


    “先生,这是您的早餐。”


    宋且停下敲键盘的手,见空姐将自己的早餐送了过来,而这份西式早餐里,放着一碗非常不可能存在的中式……小米南瓜粥。?


    “这碗粥是Patrick先生为您准备的,请您慢慢享用。”


    空姐这句话说得并不大声,却让隔壁的某人手一抖,糟糕,忘记提醒空姐不要那么刻意的提醒,李轲都说了要润物细无声,这种太刻意反而会被讨厌。


    陆北淮故作淡定,小心翼翼地往旁瞄了眼,正好对上宋且看了过来的视线,喉结慌张滚动几下。


    这副模样,像极了做错事后的心虚。


    宋且轻声笑了一下。


    陆北淮:“……”嘲笑,他又被嘲笑了。


    昨晚才被骂完,今天就嘲笑他。


    “可研报告我看了,内容还可以,可以作为辅助资料。”宋且说。


    陆北淮听到宋且主动跟自己说话,眼神一亮,他看向宋且笑道:“我写的,这是我一个人写的,你是夸我吗!谢谢,我很开心。”


    这语气迫切得跟邀功似的。


    要是有尾巴就摇起来了。


    宋且:“……”


    他只是陈述,没有夸奖好吗。


    第59章 身娇体弱59


    身娇体弱59


    飞机穿过云层。


    吃完早餐也不过十五分钟。


    宋且吃完后很快就投入状态,本想着在飞机上整理审查手头上科文药业的资料,可能是听着飞机噪音,额头中间突突的疼。


    他用手摁了好几次,但似乎没什么好转。


    可能是觉得疼起来坐立难安,合上电脑,起身想去洗手间,就在站起身时觉得脑袋嗡嗡响,胳膊就突然被抓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背贴上宽厚温热的胸膛,一只手覆盖上额头,鼻尖掠过很淡的洗衣凝珠的清香味。


    随即头顶落下低沉的声音:“你发烧了。”


    宋且愣了会,站稳后扭头看向身后的陆北淮,下意识地躲开他。


    “你早上药吃了吗?”陆北淮放下手。


    宋且听陆北淮用这样熟稔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我吃了。”


    这人为什么总是可以那么自然又熟悉的说出他的情况。


    他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


    “那我让空姐给你冲杯感冒药好不好?”陆北淮察觉到宋且好像有点生气,他放低语气询问道。


    ——陆总,你要让对方感觉到被尊重,无论是什么事情,询问人家的意见这是最基本的。


    好不好?


    宋且一脸诡异地看向陆北淮,表情微妙,他轻轻摇头:“不用,谢谢。”


    好不好?


    这家伙又开始问好不好了?


    这种调调跟他刚来那时的装模作样不就一样的,又想玩什么?他不会配合的。


    他说完侧过身擦肩而过,往洗手间走去。


    陆北淮看见走离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飞机晃,走路也感觉有点飘,他拧着眉头,垂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在乎自己的身体。


    心情顿时郁闷至极。


    宋且走进洗手间,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才发现自己的脸有点红,用手背碰了碰,才发觉是有些烫。用手又捶了捶额头,头疼的症状似乎这样会舒服一些。


    几分钟后,他才走出洗手间。


    回到座位上时瞄了眼旁边的座位,舱门半掩关上了,他松了口气。


    幸好。


    他坐下后,实在是很难投入精神再认真看文字,干脆就把电脑收起来,将椅子放倒,想着睡一会。但睡着睡着觉得头疼的情况似乎并没有缓解,有愈发痛的情况。


    躺也不舒服,就坐起身。


    又是捶额头又是低头捂脸的,总之就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听着飞机的轰鸣声脑袋嗡嗡作响,还有无端的烦闷在心头蔓延。


    阿嚏——


    宋且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太阳穴被这个一拉扯疼得突突的。


    他探出头,没看见空姐,想着要喊人又不太好意思,就硬是在座位上煎熬得想了会,脸颊早已经红得不自然,连脖子都泛起了红,但是手脚却很冷。


    冷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用被子裹着被子都止不住的发抖,试图侧躺着蜷缩身体取暖。


    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的座位门似乎被推开,吓得他扭过头,结果撞入一双漆黑的眸子。


    “把药吃了。”陆北淮站在座位门前,见宋且蜷缩在椅子上,脸红得厉害,猜到他应该是犯冷,把身上备着的药递过去:“冷不冷?”


    宋且看见是陆北淮,直接用被子盖住脸,不想看见他。


    “你跟我生气可以,你讨厌我也可以,但是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认真照顾,那你再有脾气都没有用。”陆北淮把白色的药丸放在一旁的桌上,见宋且背对着自己蜷缩着:“这是退烧药,我让空姐给你拿水。”


    说完转身出去。


    宋且心里头嘀咕了几句,迷迷糊糊的,开始想睡觉,但又觉得冷。


    过了会,身上忽然觉得很暖。


    他睁开发沉的眼皮,以为是陆北淮,看见的是空姐,正温柔地跟他说给他加多一张厚的被子。也没心思再多想什么,说了声谢谢。


    由于暖和了,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某人拎起来喂药,生怕睡死过去,心脏病最怕的就是感冒发烧,容易感染。


    宋且烧上了四十度已经睡得昏沉,被捏着嘴巴张开吃药都感觉不到。


    陆北淮看着枕在肩头睡死过去的家伙,因为烧得厉害,碰着他下巴的皮肤温度都觉得滚烫,也估计是烧得难受呼吸不太顺畅。


    皮肤透出的不自然红晕染红了这张脸,睫毛轻颤下微弱的哼唧,是不舒服的声音,也像是一种撒娇。


    这样的呼吸也折磨人。


    折磨着本就困扰的心思。


    到底谁更委屈一些?


    这件事来回的说到底要怎么样处理才可以将他和宋且的关系处理好,是他要先放下过去才能好好说吗?


    那如果是他先放下呢,他再好好道歉呢,宋且会愿意跟他好好说吗?


    ……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


    回到剑桥已经快晚上八点,寒风凛冽,吹晃着树,以及走向宿舍楼的单薄身影。


    宋且冷得直冲上楼,浑身发抖,好在自己住的是三楼跑上来也不算是很喘,顶多就是累了点,他现在只想着快点回宿舍穿件衣服。


    谁想得到四月的剑桥忽然气氛骤降到零下。


    他走到自己宿舍门前,卸下书包翻找钥匙,发现没找到,就抬手敲门,结果没人来开门。


    “哈桑?”


    “……”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宋且冷得打了几个战栗,幽怨地盯着房门,拿出手机打电话,还是打了好几个才接通。


    电话那头很嘈杂,一听就知道是在蹦迪。


    “喂?Adrian?你回来了吗?”


    宋且默默拿开手机,让听筒离自己耳朵远一点,他冷得薄唇轻颤:“你没在宿舍?”


    零下的温度身上就一件毛衣和薄外套真的撑不住。


    他真的特别怕冷。


    “哈?!”


    宋且又问了句:“你在哪里,我没带钥匙。”


    “我在伦敦啊!”


    宋且:“……”他头好痛:“你怎么跑去伦敦玩了,几时回来。”


    学校公寓管理很注重隐私,他们的门锁是给了他们之后管理就没有了,要找人来开门还是个麻烦事。


    电话那头非常的吵,音乐也很劲爆,听得出那边有多嗨了,连回答个问题都得重复几次才听得清楚。


    “我在伦敦约会呢!估计得明天回啊!”


    宋且牙关发颤,拿着电话的手默默收紧,他知道哈桑一向周末都会出去玩,也没理由因为自己没带钥匙就喊人回来,那现在怎么办。


    “那我想想办法去其他同学宿舍借住一晚。”


    实在不行那他就只能去市区住一晚。


    电话挂断后,他郁闷至极,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碰着门,自己这个记性要不要那么差,钥匙怎么可以没带。


    “做什么?”


    额头没有再碰着门,而是撞入宽厚带茧的……


    手掌心。


    宋且停下动作,眨了眨眼,看见映入眼睑的手掌,这手掌很宽大修长,有些许茧,视线往上是黑色腕表和挽起半臂的衣袖,露出结实的胳膊,跟不怕冷一样。


    他迟疑往旁瞄一眼。


    果不其然,是那个不怕冷的。


    “撞门也是一种学霸行为?”陆北淮一上楼拐进走廊就看见宋且的背影,也不知道在哪里做什么竟然在撞门。手掌心借此探了一下额头温度。


    倒没有发烧了,还以为是烧坏脑子了。


    宋且皱鼻直起身,忽然鼻子一痒,别开脸打了个喷嚏。


    “没门进?”陆北淮见宋且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大概猜到什么:“你舍友呢。”


    宋且听到这郁闷地侧过身,被背对着陆北淮:“出去玩了。”


    “你钥匙呢。”陆北淮问着,目光扫过这人在发抖的肩膀,回到剑桥才知道这里骤然降温。


    “……”宋且抿着唇。


    背对着的身影清瘦,兴许是很怕冷,零下几度的温度一件毛衣和薄外套难以提供温度,却又倔强地不看近在咫尺可以寻求帮助的人,紧抿着的唇冷得有些泛白。


    陆北淮心想,他真想把人拉进屋算了,管他听话不听话。


    ——追求的大忌,自以为是。


    ‘咔哒’一声,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


    宋且听到,往后瞄了眼,发现陆北淮打开门回宿舍了,还关上门那种,他欲哭无泪。


    这人竟然带了钥匙!!


    他为什么没有带钥匙!!!!


    啊!!好冷啊~~


    宋且苦恼地额头轻碰着门,想着要不要冒着冷骑车出去市区,身后的门又打开了。


    “宋且。”


    宋且动作一顿,转过头,就看见陆北淮站在宿舍门口,手里拿着件看起来很暖和的长羽绒服。


    “我们的小组论文还没写开头,你是我们的研究组长,要不我们趁现在商量一下怎么入手,或者是总结前几节课的讨论内容,我可以负责数据分析整理。”


    “这件衣服给你穿。”


    宋且看见陆北淮拿着衣服朝自己走过来,他条件反射地退后两步,眼露警惕,心里想这人肯定又是想要骗自己进屋。


    他才不会被忽悠!


    “我不——”


    话还说完,就看见陆北淮提了提裤子,在他身旁原地坐下。


    陆北淮坐在宋且旁边的位置,仰头看向他,从羽绒服下拿出电脑,扬了扬,面容认真笑道:“组长,写吗?”


    宋且:“……”


    发什么疯。


    零下几度的天坐在宿舍门口写论文?


    这是正常人能够想的出来的事吗?


    正巧,有几个学生走回宿舍,经过他们这里有点好奇看了他们几眼,好像对他们的行为表示迷惑又八卦。


    宋且看见,慌得眼疾手快地拎起陆北淮肩上的衣服,嘴上催促:“起来起来,他们看着我们了……”


    陆北淮没有要动的意思,甚至将电脑放在腿上打开:“没事,我们在这里写挺好的,说不定有灵感。”


    “……陆北淮!”宋且拎不动他,不想让路过的学生目光停留,干脆走远一点。


    当作不认识他。


    可是陆北淮坐的是他门口,还真的敲起了键盘。


    宋且觉得实在是冷,不想在这里逗留,想着干脆骑车去市区算了,不想在这里发疯。


    就在他扭头要走时。


    “从我不知道你是Adrian时就听过你的股市模型算法。”


    宋且脚步停住。


    陆北淮抬眸,看向要离开的单薄身影:“宋且,你说你不服我,那我们要不要赌一下。”


    “赌什么?”


    陆北淮见宋且回过头。


    走廊的灯光如昼,落在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上。


    陆北淮对上那双愿意正眼看自己的漂亮双眸,是冷,鼻子都冻得红红的,像只漂亮的可怜小狗,但他只敢想不敢说出口。


    “我想见识一下Adrian的操盘能力。”


    宋且皱眉。


    “我拿且淮资本跟你赌,如果在科文药业上市后,你能够在操盘的过程中将有竞争力的对手做空,我把且淮资本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你。”


    陆北淮漫不经心地靠着门,看向宋且:“价值五十亿,美金。”


    宋且脑袋‘嗡’的一响。


    这人……


    疯了吗?


    “要玩的话先把衣服穿上。”陆北淮扬了扬手中的羽绒服。


    宋且:“……”


    第60章 身娇体弱60


    身娇体弱60


    “你应该最清楚,做空有哪些形式。”


    单人宿舍的面积很大,就连书桌都是隔壁的双倍宽度,台面的两台大尺寸屏幕里是全是数据分析,一边是可以做空的公司,另一边全是专业的分析报告。


    数据非常的清晰与专业,显然就是经过了调研。


    如果这是陆北淮写的,那他相信那份可行性研究报告是陆北淮写的了,相较于这些量级的内容,可研性报告对陆北淮来说应该只是皮毛。


    要知道,越大的公司最难被抓到财务漏洞从而实施做空,但如果一旦被发现漏洞就意味着你是全世界第一个发现这家公司有问题和漏洞的人。


    一目十行下来看得心惊胆战,生怕有自己投资过的项目。


    因为这里面有两家全球百强的上市公司,有一家还是新能源的,是他之前有了解过的天空科技。


    宋且看着那家被放到最前面的新能源车企,再扫一眼旁边已经开始有数据支撑的财务漏洞分析报告。


    这一个新能源车企是乘着瑞星科技的风从国内刮到美股市场的,发展潜力也是很大,IPO的定价也不低,公开募股到上市当时的趋势就是持续上涨,这样的趋势对于很多股民来说是一种信心。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科技公司当时公开招募的募资金额应该有……


    “152.76亿。”


    头顶落下低沉的嗓音。


    宋且一怔。


    然后就感觉到从背后落下的身躯压迫感,好像是肩膀碰到他了,一只手臂从后面伸过来放在触控板上。


    他闻言看了过去,带着黑色腕表的手宽大修长,指节轻巧的动作下微微屈着,手背的青筋很明显,在动作下牵扯着蔓延至衣袖半拉的结实小臂。


    这个角度看手腕下好像有什么。


    “当时他们公开招募的金额是152.76亿美金,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金额。”


    宋且回过神,听着陆北淮在头顶落下的声音,见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招募数据,他听陆北淮用‘不可思议’四个字笑出声:“怎么就不可思议,如果他的首发保荐机构是大牛,那我觉得也很正常。”


    就像是当时的瑞星科技首发保荐机构就是明珠投行。


    时隔两年后明珠投行又成了瑞星科技最大的股东。


    这样的利益链实在是太常见。


    “我要做空的就是天空科技。”


    宋且听出陆北淮的语气,侧眸看向他,半信半疑:“且淮资本什么时候开始有做空业务了?”


    且淮资本的业务范畴跟红羽资本有类似的地方,但也有红羽资本没有涉猎到的业务,那就是债务重组,帮助快倒闭的公司或者是已经倒闭的公司的债重新算一下。


    而像明珠投行红羽资本这样属于大投行类型的基本做不了,因为他们已经把钱借给被别人。


    但且淮资本有钱。


    这家伙的钱到底哪里来的?


    如果通过做空手段,这个市场哪里有那么多的公司会能够被发现这样的漏洞,不像是八九十年代圈钱圈得厉害,那个年代的做空大佬能够赚大钱,现在就不一定的,没有确凿的证据跟数据支撑,说不定会血本无归。


    “大一的时候开始碰的。”陆北淮直起身,随意靠在旁的桌沿,长腿微屈,一只手撑在旁边,另一只手再次滑动触控板:“2026年。”


    宋且诧异地看向陆北淮:“你哪来的钱?”


    “我跟你妈借的。”陆北淮轻描淡写说。


    宋且皱眉:“什么是我妈,那是你妈妈。”


    陆北淮没有很在意这个称呼,反正对他来说,从出生就这么疏忽丢了他,现在也没有照顾过他的生父生母,实在没有很大的感触,说委屈也只是嘴上。


    “我跟她借了二十亿。”


    宋且:“……”他傻眼地看向陆北淮,见这人说得那么轻松,谁家好孩子跟爸妈借钱一借就是二十亿:“她借你了?”


    “嗯,借了。”陆北海看宋且很好奇的样子:“我跟她交换了条件。”


    “什么条件?”


    “她想让我们当作兄弟一样相处,让我对之前的事情不要太记恨,说你身体不好,想让我忘记之前的事情,让我们做一家人。”


    宋且眸底荡开涟漪,他沉默须臾,垂下眼睑:“她说的不代表我的意思,他们是你的父母。”


    “我知道,但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我需要这二十亿。”


    宋且抬眸:“你要二十亿做什么?”


    陆北淮扶了扶眼镜,神情淡然:“我做空了迪瑞拉。”


    宋且睫毛轻颤,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北淮:“……什么?迪瑞拉是你做空的?!!”


    这是一家从98年创立至今的基础设施开发商,业务涉足港口、发电、机场和数据中心,公司在美共发行了十只公开上市的股票,规模合计两千五百亿美元,这个概念在亚洲地区财富已经名列前五,将这样规模的做空成功简直是疯狂之举。


    事情就发生在去年,他很有印象,因为这个事件的影响面实在是太大,报告公开当天就蒸发了近200亿美元市值,不到两天,截至收盘当天累计损失市值达到700亿美元。


    这个案例成了有史以来全球范围内金额最高且历时最长的财务欺诈案。


    集团存在股票操纵和财务欺诈。


    最终一篇近5万字的做空报告让这个商业帝国蒸发掉700亿美元的市值,而报告是来自华尔街一家小型的做空机构,因这场华丽的做空案在业内逆袭,谁知道是出自一个才上大一的学生之手。


    “我用二十亿人民币换两百亿美金,这并不亏。”陆北淮依靠在桌沿,垂眸欣赏着这人的表情,这应该是他们重逢见面到现在,第一次正眼看自己。


    看着这张漂亮的脸从诧异到震惊,再到眼里染上兴奋的光亮,就像是发亮的星星。


    果然,这家伙就是慕强。


    是觉得他不聪明。


    这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就是从三年前救了宋且开始,这家伙总会若有若无的对他的成绩表示不满意,不是嫌弃,而是不满意,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隐约知道这人的变化。就算他还没搞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宋且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是创后应激也好,又或者是什么也罢,都判若两人。


    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宋且是他想要的。


    是面前这个。


    宋且觉得头皮发麻,心跳仿佛感觉到什么猝然加速。他像是第一次认识陆北淮,这家伙竟然做空了亚洲最富有的集团迪瑞拉?还是大一的时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好吗。


    他轻拍陆北淮的手背,又指向电脑,身体往前坐去:“你让我看看。”


    坐在电脑前的青年穿着较宽大的羽绒服,冻得有些红的鼻子努了几下,他身体往电脑桌前又坐入几寸,双眸透亮,表情哪里还有刚才的抗拒,现在是恨不得呆在这里不走了,迫切得想探个究竟。


    陆北淮目光掠过那只拍自己的手,有点凉,眸底浮现深意:“你想看什么。”


    “你的做空报告。”


    “网上有。”


    宋且微恼地别了眼陆北淮,又察觉自己不能这样,耷拉下眉宇,模样乖巧又真诚,眼露拜托:“我想看的不是网上那个公布的报告,是你的原稿。”


    陆北淮听到笑出声,他长腿换了边,屈着随意交叠着,弯下腰拉开抽屉,拿出一颗什么撕开包装,仰头丢入嘴里。


    空气中弥漫开薄荷的凉爽气味。


    “……就,看一下嘛。”宋且朝着陆北淮竖起一根手指,眼神恳求。


    他刚说完,就看见陆北淮俯下身,凑近他。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那股薄荷味愈发的明显,清爽至极。


    这张金丝眼镜底下的英俊面容在那么近的距离下就像是一种视觉暴击,优越出色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以及含着糖时漫不经心含笑的模样,这张不笑时冰冷贵气的脸,在带着笑时就像是逗猫的主人,就如同这人本身的性格,阴晴不定,全凭心情。


    很难想这是怎么养出来的孩子。


    宋且觉得距离太近,下意识往后仰,却被抓住衣领整个人被拉了回去。


    在他准备恼火时,‘ci’~的一声拉衣服拉链声在耳畔响起。


    原本没有拉好的拉链被拉到脖子的位置。


    衣领的位置蹭到了白皙的下巴,估计是不舒服偏着脑袋。


    “我可以给你看,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陆北淮把拉链往下拉了一些,没让冰凉的拉链碰到宋且的下巴,他靠回桌沿。


    宋且又听他用这个语调说话,郁闷地压下心里头想要知道真实情况的念头:“那我不看了。”


    “不是让你穿裙子。”陆北淮见宋且一秒就不玩了,顿时头疼,这家伙怎么那么难哄,迂回拉扯一下都不会的吗:“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条件吗。”


    他用手轻点触控板,把两年前做的原版报告文件夹找出来。


    算了,等下人跑了他更郁闷。


    好不容易才把人带进屋的。


    宋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那份他想看的原版报告文档,打开的是一个内存很大的文件夹,里面有这两天关于‘迪瑞拉’的所有做空证据,以及十几版修改过的全英文版本做空报告,有最原始的时间,以及终端水印,为了再次确认写报告的人是陆北淮,他甚至打开这台电脑的终端查看。


    终端水印与这台电脑的终端信息都对上了。


    “我没有给人碰过我的电脑。”陆北淮将手撑在椅背上,宽肩低垂,注视着电脑屏幕,指向点开的那份财务造假数据分析:“这份做空报告是我最终整理的,其中迪瑞拉的股票操纵是我无意发现的。迪瑞拉非常擅长利用股市出现怠倦的时候,低价大量买进股票,他们会设法哄抬价格,以便低进高出。我想这个逻辑你应该也知道,因为很多时候我们也会这么做。”


    “但我是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他们在哄抬股价时还在不断买进,并通过各种社交平台散发谣言,来引诱散户跟进,他们有一只很强势的水军,在舆论中搅浑水,所以在那段时间里就让股市有一种买进就可获利的感觉,让散户成功上当。随着股价达到高位时,他们又会悄无声息将低价购进的股票抛出,从而谋得巨额暴利。”


    “在他们集团下的所有产业都有这样的情况。”


    “既然股市里有百分之三和百分之五的股票是被做空的,那也多他们一个不多,想在金融圈里圈钱那还是道德一些的好。”


    宋且听着头顶落下的低沉声线,像是在笑,又携带着不易察觉的寒意,他冷地不由得打了个颤栗:“那你当时不害怕吗?”


    要去做空这么大一个量级的集团,相当于动了某些人的蛋糕。


    若是做空失败是要面临倾家荡产。


    这人怎么可以说得那么轻松,跟游戏一样。


    “害怕,我有什么可害怕的,你忘了还有一种做空叫资本攻击吗。”


    陆北淮靠回桌沿,垂眸轻扶眼镜框,若有所思地凝视看向自己的人:“他们想做资本反击那也得有这个能力攻击,我有证据,我有实锤,我还有资本,他们就算基础再好但还可以拿什么反击,拿出多少钱反击我那我就获利多少。”


    宋且心头一颤。


    ……这人,说疯还真的是在哪里都疯。


    对他来说是绝对不敢碰的做空,这家伙怎么一开始玩就敢玩那样级别的资本大佬,还给玩赢了,让价值七百亿美金的股票蒸发是什么概念,相当于让世界上造价昂贵的建筑凭空消失。这除了非常优秀的股市洞察能力,运气还得是顶好的程度。


    “我还得谢谢他们给我送了那么多钱让我成为资本。”陆北淮问:“所以要不要跟我赌一次。”


    宋且听得心潮澎湃,这种故事就像是鸡汤。


    他一向循规蹈矩的性格跟作风哪里敢玩这样这么刺激的,做交易员他都觉得很刺激了。


    “只要科文药业上市,只要你能够做空一家有竞争力且有问题的药企,且淮资本百分之五十给你。”陆北淮站起身离开桌边,走到阳台上,他从口袋里摸出什么。


    ‘咔嚓’一声,是打火机的声响。


    宋且闻声看了过去。


    高大的身影站在并不宽敞的阳台上,唇边咬住烟,低下头,手掌微隆着打火机燃起的星火,点燃烟头的瞬间尼古丁的烟雾升起在面前,再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朦胧了这张英俊硬朗的面容。


    也是抬手的动作看见左手小臂内侧的纹身。


    纹身面积并不小,是一整个小手臂内侧都是,上面是一只猫,在黑色的腕表上,这只蹲坐着的猫尾巴正好搭在手腕这个位置,与蔓延的青筋交织在一块。


    兴许是察觉到视线落在这里。


    抬眸间,尼古丁的烟雾似乎没阻挡四目相对。


    宋且慌乱地收回视线,故作淡定地看回电脑,在闻到烟味时皱了一下眉头。


    “介意我抽支烟吗?”陆北淮只抽了一口,就将烟放下。


    “……嗯。”宋且迟疑会,还是说出口,他看向陆北淮,见他拿着烟:“你为什么要抽烟?”


    “你不喜欢?”


    宋且摇头。


    陆北淮用手把烟蒂给掐了,把只抽了一口的烟放在阳台边缘的烟灰缸里:“那我戒了。”


    气氛沉默了几秒。


    “我赌。”


    陆北淮轻捻着指腹的烟灰,就看见宋且走到阳台,仰头看向自己。


    夜幕下,仰头看向自己的这张脸认真又漂亮,就像是那种很会撒娇的猫,很像猫。


    宋且深呼吸一口气,他抿了抿唇,说道:“我想跟你打这个赌。”


    陆北淮笑了声。


    “好啊。”


    那他就戒烟。


    第61章 身娇体弱61


    身娇体弱61


    时间有条不紊地往前推进。


    宋且也没想到自己跟陆北淮之间原本存在的矛盾感,会因为手头上的项目暂时搁浅。


    他有些意外,也低估了陆北淮的能力,又或者是高估了自己。


    更没想到会在工作上那么的……


    一拍即合。


    这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也从没碰到的感觉,就是他想说的,或者是说不出的都被陆北淮猜中了。


    光是在自己的股票预测模型上就被陆北淮在讨论组里拎出来讨论了很多次可行性,他还真的从中间得到了不少的启发,自己似乎太局限于A股市场的预测算法,实际上不论是A股还是其他股都有存异求同的逻辑思路。


    科文药业的上市计划也在持续推进,甚至在药业基础扎实的情况下,所有资料都很符合美股市场的上市要求,甚至在雄厚的资本之下上市的时间很有可能缩短。


    因此IPO(公开募股)的定价也是出乎意料的高。


    这些资料基本上在三个月内就已经完成。


    最后一次定价也是在纽约,拿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价格。


    ……


    “今晚一起吃个饭吗?”


    会议结束后,宋且正在收拾自己的资料,就听到面前传来的声音,他闻声看过去。


    陆北淮正从会议室外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衬衫,纽扣规矩地扣到顶端,佩戴着金丝眼镜的模样在正常情况下还是很有个人魅力。


    “我明天下午得飞回英国。”宋且收回视线,把手头的东西收好。


    “我知道。”陆北淮走到宋且身旁,听着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当作是我感谢你的晚餐也不可以?”


    “真的只是感谢?”宋且拿起资料跟电脑,拎着包往外走。


    最近陆北淮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不像之前那样逼迫感的强烈,可他不是什么都没有感觉的傻子,他觉得陆北淮依旧对他是有所图的。


    但到了这一步究竟是图什么。


    “真的只是感谢。”陆北淮将他手中的电脑包拎走,就像是过去那样,或许是察觉到宋且在看他,笑了声:“还记得你之前总是欺负我要我给你拿东西吗?”


    宋且皱眉。


    “我当时确实很讨厌,但是现在想起来好像又是另一种感觉。”陆北淮带着他走到电梯口,乘坐电梯去停车场。


    宋且看见楼层数不是去一楼:“去停车场做什么?”


    “今晚去我家吃饭,我给你做饭。”


    电梯门打开,陆北淮率先走出去,侧身看向电梯里的宋且,手挡住电梯门:“我在上东区买了套公寓。”


    宋且走出电梯,听到他说在上东区,对这个地区的房价有所耳闻:“在哪里?”


    驭艳微“中央公园。”


    宋且眉眼一挑,看了眼陆北淮:“多少钱?”


    “2.5。”


    “亿?”


    “嗯,美元。”


    宋且听得眼前一黑,揉了揉额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好好算过自己有多少钱。”


    这人只用了三年就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从过去那个为了医药费还要拼了命去打拳的少年,再到面前这个一开口就是2.5亿美元的公寓,钱对陆北淮不是很重要吗?怎么得到后会这样的挥霍。


    “我不会算钱。”陆北淮拿出车钥匙。


    不远处隐匿在暗处的黑色布加迪亮起,流畅极致的外表与质感已经看出这辆车的价值。


    宋且笑不出来了,感觉被严重刺激到。


    说真的,他虽然在红羽资本有了实习岗位,老板也给他开了很高的年薪,但因为自己手头上的项目很多,基本上都还没有到分红的阶段,都还是在往外投,所以他的口袋是空空的。


    没买车,也没买房。


    也幸好学校是在村里,靠着自行车就可以自由穿梭在学校与市区,然后就是时不时的飞美国或者是国内,目前也还没想好要在哪里发展,但他有点不想读研究生了。


    除非硬性要求这是敲门砖。


    “这辆车喜欢吗?”陆北淮察觉到宋且看着自己的车,把车钥匙递给他:“送给你。”


    宋且幽幽看他一眼:“这车多少钱?”


    “4800。”


    宋且抬手把车钥匙轻轻推回去,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用了,我没考驾照。”


    4800万他要是撞坏了还真的赔不起,他现在能够拿出来流动的资金真的不多,就是项目多而已。


    “那我给你当司机。”陆北淮收回车钥匙,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微微弯腰打开车门,手握上车门顶位置,再看向宋且:“宋先生,上车吧。”


    停车场的光线不算明亮,车停在介于明亮与暗的中间,光影落在站在车旁的高大青年上,黑色衬衫,鼻梁架着银边眼镜,身上带着介于青年与成熟男人间的气质。不说话时这张脸确实是出色优越,让人可以因为脸带上完美的滤镜,觉得这会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绝对想不到这人做过什么事情。


    完美皮囊下藏着一颗极其疯狂的心。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握着车门顶的手,衬衫衣袖半晚露出隐约布着青筋的小臂,握着车顶的动作又看到了那个小猫的纹身。


    绅士举措与小猫纹身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矛盾却又……


    莫名的合理。


    因为这人是陆北淮,一个令人害怕却又捉摸不定的存在。


    宋且对上陆北淮眼镜底下注视的目光,见他是笑着的,怀疑自己已经羊入虎口,明明两个多月前他们还吵得那么厉害,现在又能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一拍即合。


    他垂放在腿边的手下意识攥紧裤缝,沉默了会才开口:“陆北淮,我不想去。”


    “理由。”陆北淮问。


    “我觉得我们目前保持在工作上的状态是良好健康的,除了工作这一层,我们很难好好相处。”宋且实话实说,这也是他非常矛盾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陆北淮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也不至于会对这个人那么害怕。


    当然他也知道陆北淮并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宋且’,就算他之前一怒之下说过的话也未必会相信,可是他要怎么去证明自己不是‘宋且’,现在想作为自己而生活,又要怎么跟陆北淮解释他们之间已经存在着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信息差,好像怎么解释都显得他无法独善其身。


    对于陆北淮来说‘宋且’就是记恨的人,现在却对他表露出另一种态度。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只要他来且淮资本分部,他的桌面都会放着一个保温杯,装着小米南瓜粥。


    只要是他一表露出异常就会得到陆北淮的关注。


    甚至每次一见面打完招呼后都会问他吃药了吗。


    ……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就好像他刚来的时候那样,陆北淮也是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生活细节上的种种都表露出熟悉程度,绝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照顾人习惯。


    撇开‘宋且’嚣张跋扈的行径,也就是照顾‘宋且’也是这样的态度。


    对他而言,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陆北淮对自己做的事情,起初以为陆北淮能够慢慢放下对‘宋且’的恨,但发现剧情发展依旧是这样,最后觉得自己是委屈的才选择放弃,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陆北淮不是这样理解。


    是觉得‘宋且’在逃避。


    所以现在的种种行为都是想问他凭什么逃避。


    “这个理由我不接受。”陆北淮见宋且不过来,他也没有动,就这样看着他,语气平和:“你得说一个让我接受得了的理由,抛开工作的事我们之间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我有些行为我错的我认,但你做错的,你不能够不认,如果不认你得告诉我一个理由。”


    “宋且,你说你不是‘宋且’是在耍赖。”


    宋且纠结至极,果然,这件事不会因为他们工作上的顺利得到解决,可他又证明不了自己不是‘宋且’,这样下去根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真的没办法去证明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北淮凝视着站在面前的漂亮青年,见他原本从笃定拒绝的模样,到现在郁闷到想哭的样子,垂着头也不看自己了,似乎有些焦虑的模样:“所以我不耍赖,你也不能耍赖。”


    “我没有耍赖,但是我……”宋且郁闷地叹了声气,他忽然想到一个不纠缠的解决办法,抬眸看向陆北淮:“这样好了,我们之间事情扯平。”


    之前的事他就当作是被狗咬了,为了平息不休不止的这场你追我杀。


    “扯平?”


    宋且用力点头:“嗯,扯平,‘我’欺负过你的事,你欺负过我的事,扯平。”说着还做出小幅度的动作。


    “你是不是害怕我。”


    宋且:“……”明知故问,他故作淡定道:“也不是吧。”


    “想扯平可以,来我家吃饭。”


    宋且听到还要去吃饭,眼露警惕:“你不是说扯平吗,为什么还要吃饭,我自己去吃。”


    “那不谈了。”


    陆北淮将副驾驶车门关上,往驾驶座走去。


    宋且见陆北淮就这样要走,顿时松了口气。


    “明天开始我正式追你。”


    话音落在停车场,无比清晰。


    宋且吓得脸色一白,看向走到驾驶座去的陆北淮,着急忙慌地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他:“等等等——不是,等一下!”


    陆北淮垂眸扫了眼拉住自己的手,又漫不经心地抬眸:“还是你要我现在就开始?”


    “不是!”宋且仰头,眼里尽是慌张:“我们有话好好说啊。”


    “那就来我家吃饭。”


    “……就非得吃饭?”


    “你可以不吃。”


    “那我……”


    “我可以现在开始追你。”陆北淮握上宋且的肩膀,作势将他压在车门上。


    宋且吓得抬起双臂挡脸,着急地拔高音量:“我吃!!我去你家吃!!”


    这个音量回荡在停车场里,回声荡回来还挺羞耻的。


    直到头顶落下一声笑。


    宋且小心翼翼地拉下手臂些许,露出眼睛,就看见陆北淮站离自己两步的距离,也没碰他,气氛顿时有那么些许的尴尬,他悻悻然地放下手臂,缓解尴尬晃了两下,转身走向副驾驶,故作轻松道:


    “……吃就吃呗。”


    说着打开车门坐上去。


    陆北淮见人上车后,笑了声,也才上车。


    车辆缓缓驶出停车场,融入车水马龙的夜。


    霓虹灯掠过车窗,斑驳的光影勾勒着驾驶座上的脸庞,以及握着方向盘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坐在左边的驾驶座,右手臂上的纹身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我纹身了?”


    这句话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宋且收回视线,扭头将目光落在窗外:“……不小心看到的。”


    “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纹身?”


    “不好奇。”


    又是一声笑响起。


    好像很好笑的样子。


    宋且:“……”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他也没说什么。


    那吃个饭真的能扯平吗?


    这人他还能信吗?


    十几分钟后,车驶入上东区。


    作为赫赫有名的富人区这片区域汇集了金融投行等的高净值人群,而被誉为云端之上的浪漫顶层公寓,居于400多米,六百多平方的复式公寓,挂牌后就被拿下,坐拥中央公园极致视野。


    当大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城市霓虹与月辉透过4米高的落地窗倾斜入室,潺潺光影在极简黑白色调的装潢下宛若银河在室内流转。


    落地窗外俯瞰着的是最繁华的地段,站在这个位置轻松将一切尽收眼底。


    曾经被踩在脚下的人如今身居高位,坐拥权势。


    宋且想象过很多次自己能够在纽约立足,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先站到的最高处是陆北淮的公寓,从这个角度望出去,血液似乎从温和的速度逐渐沸腾,脚底上涌的发麻震撼感不亚于第一次去红羽资本,那时候以为红羽资本已经够高了,但这里似乎更高。


    “你随便看看,我去做饭。”陆北淮将车钥匙放到玄关处,走向厨房。


    宋且哪里好意思让陆北淮自己做饭,他跟了上去:“我要不帮帮你?”


    厨房的位置不算远,就位于大门右侧。


    面积非常之大,分为中厨和西厨房,所有的厨具设备都齐全,而且看得出是有经常烹饪的痕迹。


    陆北淮将挂在一旁的黑色围裙穿上,余光看见身影走入厨房:“那你说说你可以做什么。”说着走到冰箱门前。


    嵌入式的墙面冰箱面积非常大,一打开就有可以基本满足日常需求的食材。


    小南瓜最先映入眼帘。


    宋且也看见了,他当作没看见走到旁边的洗手池,拧开水弯腰洗手:“洗个菜什么的我还是可以的。”


    “你喜欢吃青菜?”


    宋且被这么一问,顿时哑然,甩干手直起身,没注意到陆北淮走到身后,转过身时径直撞入怀。


    “……唔。”他吃痛地捂着鼻子,愠怒抬头。


    陆北淮举高左右手的小南瓜,被撞入怀的宋且这样瞪着,估计是撞疼了眼眶有些红,泪眼汪汪的没什么威慑力:“是你自己撞过来的,又恶人先告状。”


    宋且:“。”


    “我做个南瓜蒸排骨,你还想吃什么吗?”陆北淮将小南瓜放到沥水篮里,弯下腰清洗南瓜表面。


    “能别再吃南瓜吗?”宋且站在洗手池边,看着那只翻洗着南瓜的大手,掌心摩擦着表面,两个贝贝南瓜在这双大手下显得袖珍至极。


    陆北淮看他一眼:“不想吃了?”


    “我不想吃了。”宋且皱着脸,想到就惆怅。


    “那你想吃什么。”


    宋且抿了抿唇,试探地对上陆北淮询问的目光:“我想吃辣的。”


    陆北淮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洗着南瓜:“你不知道你不能吃辣的吗,在剑桥上学你有吃辣的?”


    水龙头传出的水声似乎掩盖过半说话的音量,却未减半分略有些不悦的语调。


    “我知道要清淡饮食,只是想吃而已。”宋且听出陆北淮语气里的意思,撇了撇嘴,背靠着洗手台,小声嘀咕:“……不吃就不吃,又不是一定要吃,说说而已。”


    “出去坐着吧,在这里也帮不上忙。”陆北淮将洗好的南瓜放到一旁的砧板上,拿下锋利的刀具,落刀的速度很快,手法熟稔的把南瓜分成小块放入盘子中,再把一旁腌制放着的排骨打开,用筷子将排骨放置在南瓜上。


    把南瓜蒸排骨上锅后,又把鲜牛肉拿出切。


    牛肉被切得又薄,纹理又漂亮。


    “牛肉要做什么?”


    “炒辣椒。”


    宋且咽了咽口水。


    陆北淮又看了宋且一眼:“不想吃?”


    宋且点点头:“可以吃。”


    陆北淮笑而不语,低下头继续将牛肉切薄片。


    就这样,前后也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简单的三个菜与米饭蒸熟的时间一同上桌。


    餐桌的面积足足可以容纳下二十人,现在只坐了两个人。


    宋且也没想到,除了工作他们再次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饭。


    他拿起筷子,尝了口牛肉炒辣椒,那个辣味冲得他吐舌嘶哈,赶紧端起手边的玻璃杯将水灌下去,结果灌得太急开始打嗝。


    “你还用吃饭吗?”陆北淮见他这样喝水。


    宋且放下水杯,辣得嘴唇疼:“有的辣。”


    陆北淮用筷子夹了好几块放入嘴里,面无表情吞咽:“不能吃辣下次不做了。”


    宋且:“……”


    陆北淮见他郁闷的样子,拿起旁边的筷子挑开辣椒,把牛肉夹到他面前的空盘里:“不吃辣椒了,吃肉。”


    很快,这一盘子里都是牛肉。


    “……”


    大概就这样吃了十几分钟。


    “我来剑桥前不知道你在这里。”


    宋且刚塞了口饭入嘴里,太久没有吃这样口味的饭,英国的饭菜实在是让他很煎熬,觉得这样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


    在听到陆北淮说话后,他看了过去。


    “我是来找Adrian的。”


    宋且吞咽的动作一滞,眼露疑惑。


    陆北淮已经吃完,往后靠着椅背,将宋且吃饭的模样尽收眼底,知道这人吃饭本来就慢也就有着他慢慢吃:“我是想让他加入且淮资本。”


    “?”宋且有些诧异。


    “只是没想到他就是你。”陆北淮微抬下巴:“你吃你的,我说我的。”


    “饱了。”宋且放下筷子。


    陆北淮听他说饱,不由得皱眉:“我做的饭菜不好吃?”


    “不是,我真的饱了。”宋且把吃光米饭的碗给他看,拿起来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又默默地把碗放回桌面:“你继续说。”


    “红羽资本给你多少年薪。”


    宋且没想到陆北淮会这么直接的问,不过他也没打算回答,毕竟他现在还只是实习生,老板画的大饼是会根据他的表现变大变小的:“这个我不方便——”


    “他给你多少,我给你三倍。”


    宋且下意识地摇头:“我有我的打算,不是钱就可以留下我。”


    “那走吧。”陆北淮站起身。


    “嗯?”


    “我带你看看我的藏室。”陆北淮屈指轻敲桌面,抬手指了指楼上。


    宋且被这不着调的话题弄得一头雾水,怎么可以上一个话题还没结束就下一个话题,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双层复式的面积加起来近一千两百平,楼上的装潢风格也跟楼下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喜欢艺术品,到处都有画跟花瓶。


    直到停到一扇白色门前。


    陆北淮站在门前,一只手松弛有度的插着西服口袋,他侧过身看向宋且:“这个房间是房子光线最好的位置,藏着我最喜欢的东西。”


    说完,轻轻推开这扇双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


    顶层公寓,云端浪漫的解释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印证。


    室内只开着一盏壁灯,以及墙面的射灯。


    射灯照射在近五米高的巨型拼图上,宛若垂落的光,将拼图上的少年看得一清二楚。少年正趴在课桌上睡觉,窗外的光依稀落在面颊上,拼图的精细程度是连面颊上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别说这张漂亮的脸上熟睡时的所有微细节,让图中的少年栩栩如生。


    巨型拼图与落地窗相对而立,坐拥中央公园最极致的夜景,成了室内最佳的装饰画。


    画中熟睡的少年俨然就是此时站在门口呆住的人。


    宋且心头一颤,他呼吸急促,仰着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这幅拼图。


    ……这是他。


    好像不是‘宋且’。


    “这幅拼图宽三米,高五米,有四十五万块拼图,我花了两年半拼的。”陆北淮抬起手,握住宋且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一同看向拼图上的少年:“每一块拼图后面我都写了三个字,四十五万块拼图,每拼一次我写一次。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我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无论有多么难。”


    宋且没有动,身体僵硬。


    ……这就是原文中陆北淮的执念,之前剧情能让‘宋且’在床上死,那现在呢。


    剧情偏离到哪里了。


    “你说用钱留不下你,那我就不用钱。”陆北淮放下手,走到拼图前,他将手放在墙面上的开关,轻轻的一摁,再往后退。


    顷刻间,原本墙上的拼图瞬间跌落,熟睡的少年每一个部位细节全部飘散落地,如同巨大的雪崩,分崩离析,落到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原来这是贴在磁铁上的拼图。


    但是——


    却露出另一个秘密。


    巨大磁铁板上贴着一张海报。


    海报上穿着粉色裙子的少年跌坐在床上,肤白如雪,漂亮的脸哭得面容潮红,害怕的双眸透亮如玻璃球,这样的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刺激着肾上腺素。


    宋且瞳孔紧缩,呼吸又开始有些急促。


    陆北淮再次摁下墙上的开关,巨大的海报从墙面轰然跌落在地。


    熟睡的少年,哭泣的少年都被折叠在粉尘中。


    巨大的落地窗上此时只倒映着鲜活的另一张面孔,漂亮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对我来说什么都可以重来,失败也没关系。”


    陆北淮站在这一堆拼图旁,粉尘飞扬,昂贵的黑色衬衫与西裤沾上些许灰尘,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摘下眼镜,擦拭干净,再戴回鼻梁上,目光注视着还没缓过来的宋且:“这四十五万块拼图我可以重新拼。”


    “……为什么。”宋且大脑嗡嗡的响。


    是什么让陆北淮的执念那么深。


    按道理说,他来之后就算没让陆北淮放下对‘宋且’的仇恨,至少也有点点缓和,就算最后他逃走了对陆北淮来说也绝不可能到痛恨的地步。


    至于花那么大功夫吗……


    四十五万块的拼图。


    这人太疯了。


    他说完,就看见陆北淮弯下腰捡起一块拼图,走向他。


    下意识地往后退。


    但并没有机会让他退后多远,手腕就被握住,往前拉近些许。


    脚步踉跄,手里就被塞进一块拼图,而手就被对方的大手掌控着。


    “小宝,你看看。”


    宋且听到这个称呼耳根瞬间红了,他抿着唇,却在垂眸时,瞥见拼图背后的字,瞳孔紧缩,浑身汗毛竖起。


    “我想了很久,用了很多方法,还是觉得不对。”


    拼图上只有三个字,字迹漂亮,笔锋凛冽。


    “我认识的宋且嚣张跋扈,嘴上从不饶人,并不礼貌,从没有把我当个人看。”


    宋且的手抽不回来,被这只大手死死的握着,仿佛要他认真看拼图背面的字,而他盯着拼图上的字,紧抿着唇,胸膛上下起伏,眼眶瞬间红了。


    “可是醒来后的宋且有点脾气,却耳根软,会顺着我,还会保护我,看到我打拳会害怕,还要帮忙捐骨髓,被我欺负了也只会哭,乖得不像话。”陆北淮俯下身,凑近宋且的耳畔,听着他呼吸紊乱的小动静:“为什么?”


    怀中的人薄肩发颤。


    陆北淮抓住这只要逃的手,胳膊很细,没敢用力,他侧眸将这幅紧张的模样圈入眼底,眸色隐晦不明。


    “如果你不是宋且,那你是谁?”


    “我喜欢的是谁。”


    宋且的身体剧烈一抖,愕然看向陆北淮。


    手中的拼图被捏得发皱。


    字眼俨然写着:


    ——你是谁。


    第62章 身娇体弱62


    身娇体弱62


    藏室的面积很大,一看便是精心设计过的布局,将一楼二楼打通呈现出来的宽敞挑高,才能有那么震撼的视觉效果。


    巨型拼图挂在上面时震撼,毁掉时轰然散落更震撼。


    落地窗倒映着两人靠近的身影,仿佛与几米高的窗外极致夜景融为一体,看似渺小,可站在高大身躯前的漂亮青年更是纤细,特别是被身后的人大手握上肩头的那一刻,像是被宽大的臂弯圈在怀中。


    “那你告诉我,我喜欢的人是谁。”


    头顶落下平静的询问。


    宋且身体陡然一颤,感觉到贴着后背的结实胸膛,握着肩膀的两只手是挣脱不开的力度,仿佛从动作上已经告诉他这个必答题的强硬态度。


    他没有动,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拼图,在这句质问下带着三个字的拼图宛若烫手山芋。


    哪怕他刻意的控制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可压在褶皱拼图块上局促不安的手指头还是出卖了他。


    “不回答没关系。”


    陆北淮松开手,走到旁边的墙轻轻摁下开关,与此同时走到旁边的书桌前打开电脑。


    空白墙面降落幕布,投影仪的光亮投在了幕布上,几秒钟的时间,幕布上出现的是一份PPT。


    标题是:


    《宋且不是宋且的论证过程》


    两个人,一个大幕布,像是三角站位,毫无死角地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


    陆北淮站在书桌前,抬手轻扶镜框,眼皮微掀,看向站在不远处浑身紧绷的宋且:“我们十岁的时候认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并不爱学习。”


    说着轻点触控板。


    只见大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份成绩单,表格里密密麻麻的列出从小学到高中每个学期的所有科目分数,甚至做了折线图,折线图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平平没什么涨幅的曲线,直到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第一个月还是跟之前一样,但是在第二个月开始,折线图呈现骤然上涨趋势。


    “但从你醒来后,你很自然的加入了学习阵容,也对我的成绩表现出不满,你觉得我成绩不好,我当时无数次怀疑你有什么资格觉得我成绩不好,你还说你想考哈佛,我心里是觉得你在说的是天方夜谭。”


    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双臂从容地撑在极简的大书桌前,他面容沉静,背对着窗外近一百八十度的俯瞰中央公园的夜景视野,高耸入云四百多米高的顶层公寓让窗外的一切成了这人的背影,再轻描淡写的话都透着压迫感。


    “其他都好说,比如你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对我示好,我都以为是你想耍我的新游戏,我甚至想着为了这个学位我还是可以忍的,毕竟我对宋家有所图,我忍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接触到我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脉。可我真没想到,你的成绩是真的。”


    陆北淮眼镜底下微微凝眉,面露不解,这张英俊的脸露出从没见过的苦恼:“你醒来后的表现,就好像K线的走势,股票呈现出45度的上涨,预估走势要强于大盘,以我对宋且的了解,不可能的,他蠢到没边。”


    这句话尾音落下甚至带着明显厌恶,跟刚才温柔的话语截然相反。


    “这是疑点一。”


    陆北淮又翻到ppt下一页,上面小标题是写的行为分析。


    “你虐过猫,我见过你用棍子和火烤玩死过好几只猫,你很享受这种虐待弱小生物的感觉。”


    这句话在宽敞的空间里回荡,平稳的语调渐渐地染上冷漠以及憎恶的情绪。


    “可是你又会给流浪猫喂食,自己都还没有吃完早餐。”


    “你明明已经习惯了我的照顾行为,比如我给你拿衣服,你会故意要我帮你穿,我不帮穿你就借此骂我一顿,只是为了满足你使用权力的感受。但是你醒来后不仅我不接受我帮你穿,你特别害羞。”


    “害羞这个词在你身上不可能出现的,还有眼泪,你不会哭的,我从来没见过你哭,你从小被保护得太自由,唾手可得,因有尽有,没什么让你受挫的地方。可是你在我面前哭了好几次,你有点不喜欢我碰你,你既害怕我,又想靠近我。”


    “这是疑点二,截然不同的行为。”


    陆北淮再往下翻页,写着性格分析。


    “你从不会因为欺负人就会有负罪感,也不会因为帮不上忙而内疚,更不会被欺负后委屈得不敢反抗。”


    “醒来后你不仅对我表露出示好的态度,甚至想帮我解决一切的问题,包括看到我去打拳的事情,在我受伤后你照顾我,这是你不可能会做的,如果你知道我去打拳,我会打拳,你应该会兴奋至极还可能让我带你玩,我说不能玩你可能还会发脾气。可你不是,你还很害怕,又很担心。”


    “甚至你带着他们三个想着跟我去解决之前的事情,在他们三个人面前你开始偏向我。”


    “而且你从来不会忘记吃药,因为你很害怕自己出事,总会找到让自己心情愉悦的‘娱乐方式’,所以这几年你的手术都很成功。可是你醒来后似乎忘记自己有心脏病的事情,三番五次的忘记吃药,明明你之前从没有忘记吃过药,就好像生病的不是你。”


    陆北淮继续翻着页,上面写着字迹对比。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字迹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你之前写的笔顺特别糟糕,因为语文没学好,可现在你写对了,虽然不算是很漂亮,但特别的工整,一笔一画都规规整整。”


    他说着,点开一张图片。


    是一份字迹鉴定。


    鉴定的内容是同一份试卷,这套试卷正是高三最后两个月重考之前的试卷,以及之前考过的试卷字迹对比。


    “让我很感兴趣的是,后面这份字迹是假的。”陆北淮用鼠标圈出那份字迹工整的试卷,看向宋且:“你重新考的那份试卷字迹被鉴定是假的。”


    鉴定结果为:


    【第二份试卷笔迹系他人摹仿笔迹所形成】


    又接下来,ppt继续翻页,上面是一份基于六顶帽思考法列出来的思维导图,是变换不同角度去讨论‘宋且不是宋且’这个议题,将这个荒唐的猜测当作是重要议题,整个过程看起来密密麻麻。


    整个内容却清晰细致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逻辑思路列出了在那段并不长时间的相处细节。


    完全可以看出做ppt做思维导图的人心思有多么的缜密与偏执,就如同这四十五万块拼图,花了两年多完成,能在一秒内拆毁。


    “你又说,你不是宋且。”


    ppt结尾就定格在这张图上。


    宋且整个人像是被定住在原地,手里的拼图块早就被指尖发颤,被震撼的程度不亚于那张巨型拼图,即将被揭露的紧张让心脏狂跳,方才极力掩藏的情绪在这瞬间像是被识破。


    直到看见停在自己跟前的皮鞋。


    跟自己的鞋碰上时的触感,让心头一颤。


    “宋且。”


    他微抬眼皮,就看见陆北淮背着手,弯下腰凑近过来,掠过鼻尖的温度,近在咫尺注视着他的眼神深沉如墨,情绪很浓烈,呼吸一滞。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喜欢的是宋且,还是你?”


    宋且极力保持着淡定,倔强抬眸,对上陆北淮的目光:“对你来说这有什么关系吗?”


    不论他是或者不是都在欺负他。


    还做ppt,疯了吗还做ppt!!!


    “当然有关系。”陆北淮将宋且的表情尽收眼底:“如果你是宋且,那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宋且抿着唇:“……”


    “如果你不是宋且。”陆北淮停顿须臾。


    宋且紧张得心脏直跳,喉结滚动。


    “那我喜欢你。”


    宋且脑袋‘嗡’的作响,诧异地抬头看向陆北淮,眸底荡开涟漪,然后就被握住肩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带着往前走。


    “……做什么?”


    陆北淮揽上单薄的肩膀,将人带去书桌前,在椅子前稍稍用力,握着宋且的肩膀让他坐好,而后扶着两侧扶手,在他面前缓缓单膝蹲下。


    宋且被坐下的瞬间,身体晃了晃坐稳,才深陷座椅的柔软,就猝不及防地撞入镜片下的深沉目光,在看见这人的行径后,愕然瞪大眼。


    都说曼哈顿的夜里不需要银河。


    这带着意图的单膝下跪,全落地窗玻璃外的奢华夜色似乎沦为这男人的背景。


    “……陆北淮?”


    陆北淮抬起头,望向座椅上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宋且:“我不是傻的,我分得清谁是谁,就算我起初怀疑过这是不是耍我的把戏,可从你答应我穿上那条裙子后我就感觉到你可能不是我憎恶的那个人,他不会由着我做这么恶劣的事情,更不会哭,也不会委屈自己。”


    宋且听到自己耳膜被心跳的剧烈震荡着。


    他呼吸略有些急促,像是猜测到了什么,也害怕听到陆北淮说什么。


    完了,他是很不会说谎的人。


    “宋且。”陆北淮凝视着,轻声喊了句。


    宋且觉得自己脑子很乱,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个人会疯到要证明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连宋父宋母都没有有这样看似荒唐的猜测,顶多是觉得儿子劫后余生成熟了稳重了,唯独陆北淮会猜测他换皮了。


    竟然有个人想要证明他是他,他是来自其他地方的宋且。


    他是宋且。


    宋且放在腿间交握的双手相互扣着,薄唇轻颤:“……干嘛。”


    这声回答带着哽咽。


    不是害怕的哽咽,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的情绪。


    ……他本来想着能活多一次,当‘宋且’就‘宋且’,也就算了。


    “我让你受委屈了是不是?”


    宋且别开视线,看向窗外,眼眶微热,鼻子有些发酸,沉默没有说话。


    透入室内的月辉与霓虹落在静坐的漂亮青年身上,隐约可见脸颊忽然滴落的眼泪,滑落下巴。


    滴落的瞬间就被手背抹掉。


    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无声弥漫开所有委屈,与默认了。


    陆北淮没有将视线转移,呼吸急促,在看见宋且擦眼泪的动作时,心脏在这一瞬间闷堵积攒的酸涩情绪全部倾泻释放,矛盾冲突了那么多年的心情,原来到头来不矛盾了,他恨的人,跟喜欢的人原来不是同一个人。


    他知道的。


    他感觉到了。


    ‘宋且’不是宋且。


    面前这个才是让他总会心思摇摆的人,让他在仇恨中生出不舍得情愫的人。


    这一刻他不想再去追问从何而来只是想让对方跟他多说两句话,也对自己戳穿一切后对方不理自己。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示弱,是放下身段后的哀求。


    “我跟你道歉好不好?”陆北淮双手握住椅子两侧,紧紧地盯着宋且的侧脸。


    宋且没说话。


    他重新调整呼吸,余光瞥见单膝跪在跟前的人一直看着自己,仿佛生怕自己要说出什么话。自己也确实很想说点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局面是陆北淮自己破的,他所困扰的烦躁的,一切都被陆北淮顺理成章的破了局。


    也就是从现在开始,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讨厌陆北淮,过去对他做的事情也可以不原谅。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会公事公办。


    陆北淮见宋且不说话,喉结滚动,手轻轻放到他膝盖上轻摇了一下:“宋且,你看看我。”


    这个动作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宋且收回窗外的视线:“你说你喜欢我?喜欢的是面前的我。”


    “嗯。”陆北淮应道:“我承认我爱上你了。”


    “不好奇这是为什么?”


    “我不好奇,我只在乎当下。”陆北淮说:“我想对你好。”


    宋且轻轻地拂开这只碰着膝盖的手,泛红的眼眶眸底没有一丝波澜,他保持坐着的姿势,垂眸对上陆北淮望向自己的目光,淡淡道:“可是我讨厌你怎么办。”


    陆北淮怔住。


    “你以为你做个巨型拼图,做个ppt,用缜密的逻辑链去印证自己的猜测,想让我感动,以为可以pua到我。”宋且深呼吸,又松了口气,他笑出声:“陆北淮,你把我想得太好哄了。”


    那些让他害怕的事情他还是会害怕,但是现在似乎又是自己扳回一局,还是陆北淮自己送上来的局。


    说完收起表情,转动椅子转向另一侧,站起身。


    “如果你把这样的心思放在赚钱上,说不定可以成为世界首富。”


    宋且侧过眸,看向还保持着这个姿势的陆北淮:“陆北淮,你房子知道买最奢侈的,车知道开顶配的,却在感情里说跪就跪,是不是显得你太廉价。”


    “与其当个恋爱脑,不如趁早成为世界首富。”


    第63章 身娇体弱63


    身娇体弱63


    或许话再次被说到最绝。


    让气氛降到冰点。


    陆北淮没说什么,他站起身,顾不得昂贵西裤上沾到灰尘的位置,屈指轻扶镜框,沉思须臾才开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改。”


    “我喜欢女生。”


    “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不关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就问一下。”


    宋且把手中揉烂的拼图丢到桌面上:“喜欢肤白貌美的。”


    拼图块被刚才的局促不安揉得烂巴巴的,‘啪’的丢到电脑屏幕上,再跌落桌面,动静带着脾气。


    陆北淮没说话了,就看着宋且。


    宋且察觉到陆北淮的视线,见他就盯着自己没说话,兴许是眼神太过于焦灼,从腰脊椎上涌的酥麻感让他很不自在,指节不由得微弯,自己将注意力转移:“看我做什么。”


    “我也喜欢肤白貌美的。”陆北淮说。


    宋且没对这个答案有任何感觉,他朝着陆北淮伸出手:“把拍过我的照片全部删掉。”


    陆北淮神情一怔,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迟疑须臾,拿出手机:“你怎么知道我把你的照片设成屏保。”


    宋且:“……!!”喉结滚动,顿时气不顺了,伸出手一把将陆北淮的手机夺过来,点开屏幕一看,看见屏保上穿着粉色裙子那张照片,是想把手机给砸了的程度:“陆北淮,你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对变态的认知,删掉!!”


    这句‘删掉’几乎破音,已经听出恼羞成怒。


    “你先别生气,对身体不好。”陆北淮拿过手机,怕他情绪波动太大,也牢记着上次批评过他的话:“我现在就删掉。”


    “手机解锁拿给我检查。”宋且冷着脸。


    陆北淮皱眉:“你要检查我的手机?这很亲密。”


    宋且气得笑出声:“拿给我。”


    陆北淮没见过宋且态度这样强势过,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情微妙,面前这个人不是他所熟识的‘宋且’,而是另一个像是换了灵魂的宋且,相处过短暂的日子,知道他的性格,却是第一次见他那么严厉的样子,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竟然在这么严厉下都能够保持这样的赏心悦目。


    好像被骂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不是有句古话,打是亲骂是爱。


    “密码是你的生日,给你。”


    宋且气恼地夺过陆北淮递过来的手机,他见手机已经解锁,便直接点进相册,想着相册里肯定会有他的照片。一点开果然,不仅有他的照片,还只有他的照片,而且还不只是女装那几张,还有很多在学校里趴在桌上睡觉的侧脸,各种自己没见过的模样。


    还有一张……


    在宿舍楼下陆北淮给他穿外套的画面,照片不会说话,却从照片里诠释出那天晚上穿衣服的氛围。


    反正刘备不会给张飞穿外套。


    他深呼吸几口气,沉着脸将相册里的所有照片都删除,包括云端上的,再谨慎地将相册里删除记录彻底删除,删除完后将手机丢回给陆北淮:“陆北淮,我再警告你一次,以后再让我看见没经过我的允许和同意这样做,那我不会是这样的态度,我对你已经够容忍了。”


    “所以你承认了自己不是‘宋且’。”陆北淮拿回自己的手机,扫了眼空空如也的相册。


    “我没有否认,只是我无法用科学告诉你原因而已。”宋且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复心情:“我话已经说清楚了,既然你都证明了我不是你认识的宋且,那我谢谢你替我找回了我自己,至于你欺负过我的事情我可以在今天跟你一笔勾销,从今往后我们只有工作上的关系,没有其他关系。”


    他又指了指旁边一地的巨型拼图块,还有那张卷在一起的海报,以及幕布上的ppt:“这些你自己清走吧,我该说的都说完了,陆总,谢谢你的晚餐。”


    转身准备离开。


    “宋且,你是不是太骄傲了。”


    宋且离开的脚步停滞,眉头微蹙,他扭过头不解问:“什么?”


    陆北淮将手机放回书桌,长腿微屈地依靠在桌沿,张开手轻扶鼻梁上的眼镜,神情带着被拒绝的落寞,那股子的不甘让周身散发着低气压,迎面对上宋且看过来的目光:“我说,你太骄傲了。”


    宋且没搞懂他这句不由来的形容:“我哪里骄傲了?”


    “我做的错事我承认,但在那之前你并没有承认过你不是‘宋且’,我又怎么知道我报复的人是错的。现在我喜欢你,你又这样拒绝我,那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又凭什么干涉我的喜欢。说要保护我的是你,让我动摇的是你,让我喜欢你的人也是你,到头来批评我的还是你,你说你委屈,那我怎么办?我不委屈吗?从小被换了身份,养父不爱我,生父生母不疼我,到头来想要报复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是恋爱脑又怎么样,我没有努力吗?”


    “我可以选择最奢侈的房子,可以选择最顶配的车,那我就有资格选择在爱情里下跪,我跪得心甘情愿,这是我的选择,你没有资格去批评和评论我。”


    “就算我没有成为世界首富,我也是最优秀的。”


    陆北淮注视着要走的人,笑了声,摘下眼镜,垂眸像是自嘲:“我就喜欢你怎么了,心之所向有错吗,我这辈子过得那么辛苦就不能喜欢一些美好的吗?”


    挑高宽敞的藏室空间很大,这句话回荡在室内,自信又坚定,比告白来得强烈,直白得炽热滚烫,心跳一阵紧缩,呼吸频率反馈出这对句话的触动程度。


    ——我就喜欢你怎么了,心之所向有错吗,我这辈子过得那么辛苦就不能喜欢一些美好的吗?


    这是一句无法否认的话。


    因为没资格否认。


    宋且没听过这样暧昧又纯粹的话,有那么短暂的心悸作乱,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靠坐在桌沿,垂首神态落魄的陆北淮,对这人不能有多余的怜悯,这家伙最擅长就是扮猪吃老虎,就算知道过去可怜又怎么样,如果再可怜这家伙最后遭殃的就是他,现在他们之间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剪断纠缠不清的关系,只能有工作关系。


    “谢谢。”


    陆北淮擦拭眼镜的动作一顿,微掀眼皮,看向宋且。


    “谢谢你的喜欢。”宋且又斟酌几番,想着还是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结束:“如果我刚才说的话有点太过分的我也跟你道歉,对不起,我确实没有干涉你喜欢的权利,你的性取向我也没有权利评论。但前提是你的喜欢不能让人感到困扰,不能做没有底线的事情,除此之外我不管你。”


    “还有关于过去这件事,既然我们已经选择扯平,我也不再计较你对我做过的过分事情,那我也希望你可以放下。”


    宋且注视着陆北淮:“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我知道理智的你应该会在这段不健康的关系里选择及时止损,不论是亲情或者是友情还是爱情,任何一段关系靠的是彼此的共性吸引,而不是一个人的努力和自我感动,希望你可以找到你喜欢对方也喜欢你的人。”


    “生活不止爱情,爱情也不止眼前。”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脚步没有一秒的迟疑。


    拒绝得爽快,道歉得爽快,结束得更爽快。


    门外的走廊很长,在极简清冷的装潢下,那道白色高挑的身影脚步轻松,像是彻底放下了件牵扯纠结的事情,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自如。


    连脚步声都透露出愉悦的情绪。


    一声一声,离开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入某人的耳朵里。


    陆北淮微低头,戴上眼镜,抬眸望去,凝视着那道离开的身影,似乎感受到对方离开的愉悦,也好像明白对方为什么开心。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扯不断的线彻底被燃烧殆尽。


    一句谢谢你的喜欢,一句对不起,总结了他们发生的所有事情。


    可他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一件事做不好,那就努力做到最好,一次做不好,那就再做一次,滴水能石穿,那他也可以做到。


    他就心甘情愿的沉沦在那个第一次抱他的人。


    生活确实不止爱情,但爱情可以眼前……


    一年后。


    美股市场再次震荡。


    上市不过一年的科文药业,竟然一夜之间股价暴涨近80%!


    创新药企科文药业再度成了美股市场的焦点,截至收盘,科文药业的涨幅达89.38%,股价超过180美元。


    这一暴涨的原因被无数行业人员分析,科文药业将被香港明珠集团以每股200美元展开高价现金收购。


    这只从开盘以来就保持着高位运行的医药股一直都备受关注,更被业内人士认为科文药业是2029年美股市场最被看好的医药股,还是一只华夏杀过来的创新药企。不论作为被全球知名的投行溢价收购还是海外大行唱多,都是对科文药业业务的看好。


    当下的时间节点,也不太可能还会出现比明珠集团开价更高的买家,而这一笔待成的交易也让科文药业的股权估值达到了160亿美元。


    这项收购也将会补充明珠集团旗下的创新药企在心脏疾病与免疫学下的业务内容。


    与此同时,一家与科文药业存在竞争的特杜瑞药业股价暴跌。


    起因是,两天前,一份来自红羽资本的做空报告揭露了一家十几年历史的老牌药企特杜瑞,其心脏疾病创新药存在药物成分作假,股价在一天内暴跌将近百分之三十。要知道全球范围内患有心脏病的患者数量非常之庞大,作为缓解心脏疾病的疗程药是不容出错的。


    一时间舆论哗然,不论是内网还是外网都被掀翻了。


    ……


    世贸中心大楼,


    科文药业美国分公司——


    此时总裁办公室里传来声响。


    资料‘啪’的一声被丢在桌面上,气氛很是凝固。


    陆北淮脸色阴沉,金丝眼镜底下眸色翻涌,下颚紧绷克制着情绪,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宋且,抬了抬手,深呼吸,再次极力克制着就要爆发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没忍住:


    “宋且,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特杜瑞的药明知道有问题你吃什么!!!!”


    头顶落下的呵斥声很是严厉,声线还带着不可明查的颤抖。


    宋且抿着唇,喉结滚动,保持着镇定:“我就吃了两颗而已,不吃怎么写调查报告。”


    陆北淮气得头昏脑胀,他拿起桌面这叠资料,手发颤地晃动几下,用力得手背青筋浮现,咬牙切齿:“你说你要做空特杜瑞就是拿自己做实验结果,我还真的不知道你是这样敬业的承销商,为了科文药业你可真是无私奉献,我还是跟时总说让你走吧,我这里留不下你。”


    “诶诶诶诶!!”宋且连忙站起身,示意让陆北淮冷静:“你先冷静,听我说,我——”


    陆北淮指向门口:“走,现在走,我不想看到你,怕你死在我办公室。”


    宋且神情幽怨地盯着他:“……我的五十亿美金还没拿。”


    陆北淮听他还提钱,气到胸口发疼,冷漠无情把人从椅子上拎起来,拎出门口:“出去。”


    “诶——”


    嘭。


    门关了。


    宋且:“……”瞪着门。


    这人该不会耍赖不给钱了吧!!!他都赌赢了好吗!!


    第64章 身娇体弱64


    身娇体弱64


    “宋特助?”


    李轲从秘书办走出来,就看见宋且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他对上宋且的表情,做出了大胆猜测:“你跟陆总又吵架了?”


    “什么叫又。”宋且捏了捏鼻梁,郁闷至极:“我没跟他吵,是把报告详细跟他说明而已。”


    一年前说好的赌约,只要是科文药业上市后他能够做空一家同等竞争力的药企,那他可以拿到且淮资本百分之五十股份,价值五十亿美金的股份,结果他刚说完就被撵出来了,他多怕陆北淮反悔,这家伙也不是做不出来,就算他们签了协议。


    这次做空报告他可是花了很长时间调研的,光是质检药物成分就花了不少钱。


    毕竟特杜瑞算是美国老牌的药企,要想动质检这一块就不容易。


    李轲拿着手中需要签名的文件,见办公室门紧闭:“所以现在陆总很生气?”


    “你可以进去看看。”宋且就站在门旁,他反正一会还得进去的,毕竟话还没说完就把他给赶出来,哪有这样的道理,怎么说他也是承销商,科文药业的财务顾问,这人还想不想赚钱了。


    李轲半信半疑,但手头的文件紧急要用,便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陆总,我——”


    “滚,先别来烦我。”


    门都没进,直接被里面的呵斥声杜绝在外,从语气程度听得出是非常暴躁了。


    “……”


    李轲一脸茫然,他看向宋且:“宋特助,陆总吃火药了?”


    宋且无辜地耸了耸肩。


    李轲叹了声气,放下手,轻拍文件:“我着急得签名啊。”


    “我来。”宋且拿过李轲的文件:“我帮你拿进去。”


    李轲瞪大眼,连忙抓住宋且:“别了宋特助,等会又跟陆总吵起来,陆总他真的会气好几天,明天就是月总结会,我怕他带着情绪。”


    “都不知道他气什么。”宋且淡定抬手:“我先试试看。”


    从他们‘扯平’之后确实是只在工作上有交流,本来以为辅助科文药业上市后自己就可以正式进入红羽资本,可时总却让他在科文药业担任为期三年的财务顾问,也就是科文药业这期间的资产管理,证券承销,以及寻找战略投资者又或者是融资方案设计等等都得他来主控,如果是其他公司他会很开心,毕竟他刚毕业就能拿到这个职位,成为财务顾问,这其中能够得到非常丰厚的收入。


    但是陆北淮脾气非常不好。


    尤其是在工作上,要求相当严格,可以说是吹毛求疵的程度,就是必须要按照他的计划来执行。


    这人身为管理者做事情疯狂又雷厉风行,掌控欲非常之强。


    为此他们争吵过很多次,就是因为意见不合。


    他没见过脾气那么差劲的领导。


    又说不上是年轻气盛,毕竟按照陆北淮说的执行得到的结果总会是完美的,只是过程相当缜密煎熬。


    宋且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看见背对着落地窗的陆北淮,高大体格下,剪裁完美的黑衬衫勾勒出宽肩低垂,衬衫臂膀位置透出结实手臂的线条,只见他双手插在腰间,臂弯微曲,姿态烦躁随性,周身绕着阴沉不悦的低气压。


    陆北淮闻声听到动静,眉眼抬起透出戾气,正想发火,余光却看见来人是谁,硬是压下喉间的‘滚’字,无端更添恼火。


    “我不是让你走吗?”


    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响起,听得出克制的情绪。


    宋且对上陆北淮阴沉的眼神,正面色紧绷看向他,看得人心里发怵,他抿了下唇,轻轻举起文件:“李轲说要给你签名。”


    “他自己不会拿吗。”陆北淮冷淡反问。


    “那你不理他。”宋且被陆北淮这个语气弄得恼火,但又碍于这人的身份。


    陆北淮眸底浮现微愠之色,看着站在门口这张漂亮的脸上还挂着‘他还不高兴了呢’的神态,心头的闷堵像是拳头打到棉花上,一点力都使不出的无力:“宋特助,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我只知道你不应该将个人情绪放在工作上,这是不合格的工作状态。”宋且如实说:“你的情绪会影响到你的下属。”


    这话听得门口的李轲汗流浃背。


    也只有宋特助敢这样说话吧。


    死了,明天大会肯定要被陆总骂死了。


    说完这句话,办公室气氛降到冰点。


    陆北淮低下头,深呼吸,像是酝酿着什么,轻笑了声,薄唇染上一丝笑意,却看得人不寒而栗,看向宋且时凝着不再克制的怒火:“但你的情绪,你的状态,你的做事风格会严重影响到我!!”


    尾音的咬牙切齿,掺杂着个人情绪的怒意伴随着暗哑的嗓音回荡在办公室。


    将心思毫无遗漏地暴露。


    宋且被这嗓音弄得一震,打了个颤栗。


    “我昨天才收到你的做空报告,本想着说挺不错的,你做好了,那我们的赌约你赢了。可你今天就告诉我你的调研结果是你一年前就开始吃特杜瑞的药,而且是你明知道这药有问题的情况你擅自换药。”陆北淮完全失去耐性,黑眸沉着凝视:“科文药业在国内有二十几年的历史,研发的心脏病药物在美国上市一年了,我都没敢给你用,特杜瑞的药你明知道有问题你吃什么?嫌命长?”


    宋且被说得哑口无言,紧抿着唇。


    他没想到陆北淮是在说这件事,是觉得他吃特杜瑞的药不对:“……我就吃了两颗觉得不舒服就——”


    “不舒服你还吃?”陆北淮笑出声,语调嘲讽,觉得像是听一个傻子在说话:“我花了那么多心思跟明珠集团打交道,我们刚谈好条件,我愿意让明珠集团收购科文药业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们对术后的法洛四联症药品有疗效更好的成分,尤其是对缺氧发作时的惊厥效果显著。”


    “宋且,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宋且拿着文件的手收紧几分,没看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承认,这一刻是很不爽,也不甘心被陆北淮批评,但想反驳也有点心虚。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陆北淮冷漠反问。


    宋且喉结滚动,睫毛轻颤两下:“……做了个蠢事,但也没事,结果也是好的。”


    话音落下后,步伐声响起。


    宋且瞄见那双皮鞋,耳尖一抖,下意识地握紧文件,心跳不停地跳,伴随着脚步声,耳朵里都感受到耳膜的震颤。


    直到皮鞋停在跟前。


    心跳再次加速,剧烈非常,胸膛上下起伏。


    陆北淮停在宋且跟前,看着他没说话。


    宋且微抬眼皮,见他站在自己跟前,仅是一眼就别开视线,觉得很有压力。


    这人的身高实在是太优越,就站在跟前,都能够感觉到高大健硕体格给人的压迫感,五官深刻且凛冽,一言不发时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不带任何感情的垂眸,看一眼就让人胆怯脚软。


    “结果是好的?你指的是自己拿到的五十亿是好的结果是吗。”


    宋且听着耳畔低沉的声音,极力隐藏着自己的心虚,硬着头皮:“算好。”


    陆北淮被气笑了。


    宋且歪着脑袋小心翼翼瞄一眼,正好撞入陆北淮的目光,虽然在笑,脸上却冷沉得可怕,又快速地低下头,吓死他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如果你为了拿到五十亿用这样的方式,那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你要钱我给你就是了。”陆北淮说完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钱包,将那张黑金卡拿出来,放到桌面上,往前推了几许,再看向宋且:“你想要多少钱我就可以给你多少,这张额度已经升到6亿美金。”


    宋且紧抿的唇略有些颤抖,是被气得发颤:“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你不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不用拿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陆北淮见宋且站着没动,拿起卡走回他跟前,微附身,将卡夹到他的手与文件之间。


    ‘啪嗒’一声,卡跌落在地。


    宋且退后一步,躲开这张卡,气得眼眶发红,呼吸急促而浅薄:“……我知道我这样不太对,但你用这样吗?我又没有强迫你为了我去研究这些药,有没有强迫你卖掉科文药业,我只是……只是……”他压抑着声音里颤抖的变化,别开脸,越想越难受。


    微不可查的哽咽声击溃了刚才的铁石心肠。


    陆北淮沉了口气,弯下腰捡起这张卡,见宋且侧过身低着头,情绪很是抵触:“我知道你只是想做好这件事,我没有觉得你的态度有问题,但不代表我认可你的做法。就算特杜瑞被你做空成功,你能够从中得到名声和获利丰厚,可是你有命花吗?成功的代价是用命换来的吗?”


    “宋且,我发现在你真的很擅长做这种事情。”


    宋且听出这人在嘲讽他,眼眶发红,幽怨地瞪向他。


    陆北淮有点受不了这个眼神,无奈地别开视线,语气淡漠:“你自己想吧,如果你觉得你的做法没问题你就去做,身体是你自己的,省得你在背后骂我脾气臭阴晴不定家住海边。”


    宋且被说得心情郁闷,本来还挺开心的。


    最憋屈的还是这人说得还有道理,这才是最气的。


    “出去吧。”陆北淮拿走宋且手中的文件,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就开始翻阅签名。


    宋且就站着没动。


    他如鲠在喉,不甘心又承认自己这样的做法不妥,余光瞥向办公桌。


    坐在办公椅上的陆北淮正专注地翻阅着文件,神情淡漠,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落地窗外的日光隐约透入室内,落在这个年轻的男人身上,褪去了刚才的躁郁周身只剩下沉静与专注。


    暴躁与理智是怎么可以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的,说的话并不好听却让人无法反驳。


    说到不好听,这人在工作上的脾气是真的很不好。


    但要说到成就,陆北淮早已经开始沉淀了,从大一开始就已经在金融方面崭露头角,同时兼备着操盘手与分析的胆识与目光,更凭着一起轰动的做空案震撼金融圈,年轻气盛且疯狂,更别说是科班出身的管理专业,背后还有强有力的财力支撑,想要做出成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谓财富排名也只是排名,那是数据,并不是实时数据,有时候数不清的才隐藏着真正的实力。


    而这样游刃有余的实力是让人羡慕的。


    空气里弥漫着僵持的安静,只听见翻页与落笔的声响。


    “陆总。”


    陆北淮笔尖轻顿,最后落笔的位置浸染一小块。


    宋且走到办公桌前,手不安地抵着桌沿,又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见陆北淮没看他,试探地又喊了一句:“陆北淮。”


    陆北淮皱眉,抬眸看向他:“宋特助,现在是上班时间,不合适撒娇吧?”


    “我哪有!”宋且着急解释。


    陆北淮见他又这样:“你要我录下来听听你现在的声音吗?”


    “不要。”宋且又郁闷地垂下眸:“我刚才反思了一下。”


    陆北淮挑眉。


    宋且用指腹摩挲着桌沿,瞥着陆北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口:“你别跟我老板说,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


    “你怎么样都跟我无关。”陆北淮听他只提到老板,心头是打不着的气,低下头继续看文件,却被气得一个字都看不见去了。


    还反省呢,反省个屁。


    “……哎。”宋且双手放到桌面,伸出一只手摁住陆北淮的文件,让他别看了。


    陆北淮冷不伶仃抬眸。


    宋且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怵,默默地收回手,低下头小声嘟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生气的。”


    这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凑近才听得见。


    ‘啪’的一声,钢笔被放回桌面。


    陆北淮往后靠在椅背上。


    宋且察觉到他的动作,顿时紧张得咽口水,心跳略有些快,生怕他真的跟老板说不让他继续呆在这里了,科文药业的财务顾问可是他去红羽资本的敲门砖,完成这里的历练才给去总部的。


    “陆总,我……”


    “再说一遍。”


    “嗯?”宋且一愣。


    陆北淮轻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正好看见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的结实小臂,纹身小猫的尾巴若隐若现,手腕上的腕表折射出清冷,放下手时放眼望来,无形中敛出压迫感。


    “你刚才说你知道什么。”他问道。


    宋且一怔,重复一遍:“你担心我所以生气。”


    陆北淮忽然笑出声,语气调侃:“哦,原来你知道啊。”


    宋且:“……”他忍着这人反讽的语调,职业假笑:“嗯,我知道了陆总。”


    “出去吧。”陆北淮收起表情,淡淡道。


    宋且听到这句话,立刻头也不回的走出去,生怕这人再说出什么话让他想打人的。


    啊!!!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关门声都显得气急败坏和匆匆。


    陆北淮收回目光,低头一笑。


    第65章 身娇体弱65


    身娇体弱65


    李轲见办公室打开,里头的宋且走出来,刚才里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也都没有意外,早就知道自家陆总的心思,只是没想到的是在工作上会对宋且特别严格,就真的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应该签完了。”宋且看了眼李轲。


    “宋特助,你还好吗?”李轲指着自己的眼角示意。


    宋且毫不在意说:“没事,领导都是这样的,那我先去工作了。”说完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转过身继续保持着咬牙切齿的状态。


    李轲也没再问什么,敲了敲办公室门,听到平静的‘请进’两个字时,恍然大悟,哦,陆总心情好了,果然能让陆总一时心情一时心情糟糕的只有宋特助。


    宋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推开门,方正宽敞的办公室视野明亮,映入眼帘的是高层窗外鳞次栉比的办公大楼,大楼外墙的玻璃在折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好像烦躁时这么看一看可以缓解波动的心情。


    他想到刚接到时总要他在科文药业担任三年的财务顾问,其实那时候特别不想,觉得他和陆北淮的关系并没有正常到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去谈工作。


    说是这么说扯平了。


    但难保不会带着个人情绪去工作。


    陆北淮会,他也会。


    可这么一年下来,自己似乎对陆北淮的偏见有出入的地方,那就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陆北淮的工作态度和风格,他似乎骄傲太早了。


    没见过不代表陆北淮没有,这人对时间的掌控实在是极致,要求高效的状态就严格要求所有人必须有计划去做事情,非常不喜欢员工做无用的加班,除非是必要紧急的任务。


    能在十八岁时站上擂台打拳救父,获得高昂的奖金。


    能在二十岁时闯入华尔街做空世纪大案,乘着名气之风成立且淮资本,成为华尔街最年轻的狙击手。


    他怎么能小看这个人,更不能小看这个人的心理素质。


    在陆北淮的字典似乎真的没有认输挫败这几个字,不论是小时候被‘宋且’欺凌隐忍,还是对待养父的态度,陆北淮在乎这些事,但始终没把这些事当作是难堪不可揭开的伤疤,而是将这些伤痕累累当作是往上爬的驱动力,这是陆北淮的野心来源。


    这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包括对他也一样。


    “……哎。”


    宋且收起自己紊乱的思绪,谴责地拍了下额头,走到办公椅前坐下,打开电脑,三块屏幕亮起的瞬间显示的股市k线图。


    现在是九点三十分,正好是美股开市的时间。


    科文药业的k线图依旧保持着高位上涨的趋势,再加上明珠集团想收购科文药业的讯号,呈现的涨势大好,这个盘刺激了投资者的热情,就算是身处高位的价格还是有不少投资者买入,今天是周五,看来收市时可以拿下一个不错的价格。


    但他也没有放低戒备。


    作为势头迅猛的药业股毕竟会让人眼红,他作为科文药业的承销商,接受科文药业的委托,是以全额包销的形式用低于发行价的价格将公司发行的股票全部买进,再转卖给投资者,在这个过程中他是需要承担销售过程中股票下跌的全部风险,如若上涨拿回得到一定的佣金。


    他已经在约定的销售期里售卖出科文药业的所有股票,不用再让他按照协议价格全部认购,这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也是他入行接手的第一个那么大的委托。


    只赚没有赔。


    所以这时候需要观察的就是股市之外的讯息,以免有人强势入侵。


    就在这时,桌面的内线电话响起。


    宋且看了眼来电显示,沉默两秒,调整状态接起电话,面带微笑:“陆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过来我这里一趟。”


    嘟——


    宋且保持着听电话的动作,在听到电话挂断后,鼻子微微皱起,唇线紧绷,过了会才放下电话,起身去总裁办公室。


    真的是,有什么话不能刚才说完吗。


    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敲了敲。


    “进来。”


    里头传来一道听不出情绪的低沉语调。


    宋且推门进去,看见陆北淮坐在电脑前,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他疑惑皱眉,这人又怎么了。


    陆北淮闻声抬眸:“过来。”


    “怎么了?”宋且走过去,他看见陆北淮的屏幕也在看科文药业的k线图。


    陆北淮抬手指了指k线图的位置:“看这里。”


    宋且将手撑在桌沿,弯下腰,顺着陆北淮的手指位置落在所指的k线位置,这里是科文药业今天价格到了最顶的位置。


    他看着修长的手指又再次点了点这个位置,‘哒’‘哒’的两声轻敲屏幕,在3根k线中间,不轻不重的动静。


    是警告。


    这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瞳孔紧缩,神情僵住。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黄昏之星。”陆北淮放下手,宽肩微侧偏向宋且,见他下颚收紧,可能是紧张,唇紧闭着勾勒出不安的弧度:“黄昏之星是实战做空的技巧,当在k线上看见黄昏之星就是价格见顶回落的讯号,预测价格下跌的准确性很高。宋特助,你刚才有看见这个组合吗?”


    宋且盯着k线的上升趋势中,这3根k线,第1根k线是实线较长的阳线,第2根是实体较短的阴线,第3根是实体较长的阴线,已经有深入第1好的k线实体之间的趋势。


    这是一个还没有很明显的趋势,就像是埋藏很深的隐患,一不小心就会被忽略。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猝然握紧,指节逐渐泛白,被发现疏忽大意心跳骤然加速。


    “接下来这个组合的趋势会越来越明显,因为我们的价格即将突破明珠集团给我们的收购价,价格见顶回落。”


    宋且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在耳膜震颤着,睫毛轻颤,侧眸看向陆北淮。


    陆北淮往后陷入座椅,对上宋且看过来的眼神,神态自若:“宋特助,怎么办,我们被狙击了。”


    这句‘怎么办’,漫不经心得让人感觉不到被狙击做空的危机感。


    宋且深呼吸,紧握着鼠标,盯着还在缓慢变化着的k线图。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没看见这条线呢。


    再狡辩都没有用了,是不能狡辩,因为科文药业即将被机构做空,接下来很可能陷入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中,先不论对方要用什么方式都会对科文药业造成打击,造谣就是一张嘴,想要诬陷一家公司财务造假很容易,可是要证明公司没有财务造假则是需要很长时间。


    也就是如果一旦发生,他可能会损失惨重,不仅如此,还可能被红羽资本解雇,并承担科文药业所有损失。


    他试图克制的紧张情绪不料铺天盖地的弥漫,深陷粗心大意的自责中,一边觉得自己不可能那么粗心,一边是被点出失误的难堪。


    那只握着鼠标的手颤抖得厉害。


    宋且正想着怎么处理,就感觉到宽大的掌心覆盖上他握着鼠标的手背,一愣。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我们被盯上,说不定还真的有什么问题被发现。”陆北淮握住这只抖得发冷的手,带着这只手一同握着鼠标,指向某个位置。


    宋且怔住须臾,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北淮:“……你要申请暂时停牌?”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既然我们已经发现这个隐患,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不是下午就是今晚会被爆出没有任何证据的‘真凭实据’,依然会对我们的股价造成影响,宋且,你遭得住这个损失吗?”陆北淮侧眸反问。


    两人的距离被拉近,仿佛连对方急促跳动着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宋且抿住唇,眸底荡开涟漪,最后垂下眸,轻轻摇头。


    他没想到自己会犯下那么低级的疏忽。


    科文药业竟然要被机构狙击做空,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可是他最清楚,这是他亲自审核的上市公司,有没有什么纰漏他怎么会不知道,可就算他知道又能怎么样,毕竟自己刚弄完一个做空报告,要知道不论是有证据还是没有证据全靠一张嘴,都会给对方造成股价动荡。


    陆北淮起身将椅子拉开。


    宋且见他这样,有些不知所云,然后就被握住肩膀,轻轻往下一压,坐到总裁的办公椅上,心头一颤。


    “还来得及。”


    宋且感觉到宽厚的臂膀环过他的肩膀,握住他右手边的鼠标,从前感觉到压迫的体格却在这一刻像是安全屋,他见陆北淮打开文档,然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发抖的双手放到键盘上。


    “宋特助,现在还不到紧张的时候,你最清楚科文药业有没有问题,申请停牌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我们真的被爆出财务造假,那你需要对他们的质疑逐一展开反驳,我们要做好准备,用数据和交税记录说话。”


    陆北淮见宋且的手抖得那么厉害,侧眸看他自责得快崩溃的样子,笑了声。


    宋且郁闷死了,欲哭无泪,听到陆北淮在耳边笑他,往旁看他一眼,见陆北淮还笑,更伤心了。


    懊恼得低下头,用额头撞着桌沿。


    撞了两下额头就撞入了略带茧的掌心。


    陆北淮用掌心将这颗脑袋托起,再用另一只手捏住他后颈,让他看着电脑:“宋特助,要记住,我们停牌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有重要信息公布。”说完,用双手紧紧地握住宋且颤抖的肩膀。


    这双宽大的手像是支撑着的力量。


    就算是做错在前。


    宋且努力地平缓着心情,告诫自己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情绪波动,感觉到握着肩膀的手那么强有力的撑住自己,他将手放到键盘上,接下来要写的就是申请书。


    “那我们有什么重要信息公布?”他扭头问了句。


    陆北淮对上宋且询问的目光,仰头望向自己时,是他很少见的求助,这家伙是真的害怕了,做空人家的时候拿自己做数据,轮到自己失误时慌得浑身发抖。他不动声色的沉下气,将宋且的脸别回电脑前,俯下身,脑袋停在薄肩上空,跟他一同看着电脑。


    “明珠集团将收购科文药业,申请暂时停牌。”


    宋且手指僵住须臾,猛地扭头看向陆北淮:“……你真的要卖掉科文药业?”


    “嗯。”


    宋且顿时慌了:“我觉得还不用到这个程度。”


    “那你有什么办法,我们确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重大事件去申请停牌才不会造成投资人的恐慌,你就不害怕承担所有结果吗,宋且,你承担得起吗?”陆北淮注视着近在咫尺这张脸。


    宋且沉默须臾,胳膊抵着桌沿,垂下眸:“……为什么。”


    “为了你。”


    这句话不轻不重,落在耳畔,心头重重一颤。


    第66章 身娇体弱66


    身娇体弱66


    “写吧。”陆北淮将耳朵那抹绯色收入眼底,直起身,端着咖啡倚靠在桌沿,长腿随意微屈:“就在这里写。”


    宋且手放在键盘上,抬眸看他一眼。


    陆北淮被这求助地小狗眼神看得想笑,他克制着唇角的弧度,低头抿了口咖啡,随即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我不看,你自己写吧。”


    “陆北淮……”宋且小声喊了声。


    “宋特助,现在是上班时间,喊我的名字不太好吧。”陆北淮背对着办公桌站在窗前,唇角上扬,心情愉悦的俯瞰欣赏着窗外的高楼大厦,仿佛科文药业即将被做空的事情对他并没有很大的影响。


    有资本攻击,那就有资本反击。


    既然选择做空科文药业,那就做好会伴随着非常强烈的资本反击。


    ——陆总,你年轻有为,我想我们合作的意图都是一致的,我愿意为了我的爱人高价收购科文药业,并且让利给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你可以先想想,不论最终科文药业股价如何,如果低于每股低于200美金,那我依旧是按照这个高价收购,如果已经高于每股200美金,那我愿意加倍收购。


    ——陆董,您给我的这个筹码是不是太大了些。


    ——只要这个筹码能够治愈我爱人的免疫系统疾病,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几百亿,所以我期待等陆总你给我的回答。


    “陆总。”宋且喊了声,转动椅子,看向站在窗边悠哉喝咖啡的陆北淮:“我承认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k线组合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比陆北淮还要晚发现这组k线趋势。


    也没想到k线图的趋势仅仅是刚有苗头就被陆北淮发现,这人的洞察力太可怕了,就算他也发现,也很可能是在被爆出财务造假的新闻之后。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必然会对他追究到底,还要红羽资本替他善后跟解决,就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即将酿成的大祸要让陆北淮停牌处理。


    这并不是小事。


    就算科文药业将被做空,只要是及时发现还是有力挽狂澜的优势,只是被陆北淮先发现了。


    现在损失就算被遏止,也将会造成动荡。


    看来今晚又一场难打的仗了。


    “宋特助。”陆北淮侧过身。


    宋且闻声抬眸。


    站在窗边被日光笼罩着的男人手持咖啡,兴许是光线晕染镀着的温和,让强势的气场磨平些许棱角,面容沉静,好像天塌下来了都不会很紧张,有条不紊地边喝着咖啡边妥善处理,他竟然在这人身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好像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说出停牌的那一刻,仿佛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对不起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你知道为什么吗?”陆北淮问。


    宋且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说对不起从来都没有用,所以我觉得‘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道歉。”


    宋且顿时语塞。


    他死都没想到,陆北淮竟然拿这种事情还回怼他,而他也哑口无言。


    那怎么办才好,这件事他欠陆北淮一个很大很大的人情。


    “与其想着怎么跟我说对不起,不如想想今天会发生什么。”陆北淮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宋且见陆北淮走进休息室,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回去我办公室写停牌申请吧,你这里我没资料。”


    “随你。”陆北淮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保温杯。


    宋且看见这人手中的保温杯,眼皮一跳。


    “但是要记得吃早餐。”陆北淮把保温杯放到宋且手边:“把这个拿回去喝了,回去吧,”


    “小米南瓜粥?”宋且看他一眼。


    陆北淮故作意外,笑得温柔又欣慰:“宋特助好聪明,你怎么知道。”


    这个语气用来夸三岁的小孩一夸一个准。


    宋且:“……”他撑着桌子默默站起身。


    陆北淮见他没拿保温杯,帮他拿起来:“还是要我送你回办公室?吓得走不动了?”


    宋且连忙拿过保温杯,摇摇头:“谢谢陆总,我自己回去吧。”


    说完快步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陆北淮的神情渐渐收敛,恢复面无表情,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陆北淮眸色沉静,简言意赅道:“科文药业今日申请暂时停牌,李轲,通知管理层开会,以及所有部门配合宋特助整理数据和交税记录,下午邀请美联社参观科文制药厂,联系第三方独立机构协助宋特助进行再次佐证调查。”


    想让他处于被动?


    敢跟他玩无中生有,那简直是小看他了。


    ……


    宋且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收到了李轲发来的消息,说需要财务部配合的事宜陆总都交代了,让他需要随时开口!


    他也没有时间想其他的,发消息给财务部调出国内外所有的产品数据以及联系国内税务局以及联邦税务局,将科文药业从成立到现在所有的交税记录调出来。


    等十点的时候再打开美股,发现科文药业已经停牌了。


    看来他的动作不能慢了,至少得在舆论公关开始后他就得拿出这份将近二十年的财务报告来证明子虚乌有的指正。


    毫无意外的,这一停牌消息放出去不用多久就会有无数投资者发出质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停牌暂不交易了,难道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而这时候科文药业的公关部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开始处理舆论,放出的消息是明珠集团将收购科文药业,正在进行洽谈。


    并在社交平台上附上正在开会的画面,俨然是陆北淮跟明珠集团的三巨头,这张洽谈的照片里四个极其养眼的男人也在社交平台小小的引起热议,一定程度上主导了舆论焦点。


    若是今天科文药业没有停牌交易,说不定股票会一度再涨。


    宋且收回视线,没再分心,全神贯注地投入财务资料整理。


    这场未雨绸缪是陆北淮点醒他的,他不能再这个即将发生危机的节骨眼再出现任何纰漏,必须要全力以赴去处理好这场即将发生的风暴。


    科文药业的这份财务报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要怎么写,而他也必须要毫无破绽将这份整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在楼下会议室某人大发雷霆时,这份来自国内外数据的财务报表正在逐步完成,分秒必争。


    与此同时药厂那边,有陆北淮的好拍档许庭深正在处理媒体参观事宜……


    夜晚在金色的余晖渐渐退去后陷入深邃,灯火的璀璨在夜幕降临,这一刻瞬间照亮整座繁华都市。


    在这样的迷人夜景之下,一场风暴骤然降临。


    #科文药业财务存在操纵造假


    消息一经发布,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业内人士借此在平台上争相发表自己的看法,生怕错过这个流量风口。


    这份指证科文药业财务造假报告是来自华尔街某知名做空机构。


    其中报告写着,由于科文药业上市之后,快速增长引起部分投资者对其发布过的财务报告真实性产生怀疑,特别是其中研发支出和收入确认的方式,认为公司可能存在财务操纵。


    就在消息发出去后不到十分钟,科文药业在平台上发出澄清公告,将做空机构列出的所有问题一一反驳,并拿出了真实数据与交税记录作为有力回应。


    不仅如此,社交平台美联社的账号发出受邀进入科文药业药厂和公司进行报道的内容,对这家来自华夏的药企表示认可,并针对本次所谓的财务造假报告做出了子虚乌有的看法。


    一时间,该事件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有了反转,舆论反击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了最大的影响力,做空机构成为众矢之的。


    与此同时,社交平台科文药业执行总裁的一条视频更让热度暴增。


    【我们法院见。】


    视频中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英俊出色,目光沉静地直视着镜头,简短的五个字,已经将局面强势反转,碾压成为主动。


    此次科文药业的紧急公关速度受到各大媒体的惊叹,都在争相讨论这个预判能力,对危机意识的洞察力实在是敏锐。


    至于某空投机构是血本无归,没想到一出场就结束。


    成为了该机构的耻辱。


    时间来到了夜晚十二点。


    叩——


    陆北淮正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放桌面,抬手轻捏鼻梁,缓解着今天高度紧绷状态下的疲惫,现在才有了片刻的松弛。


    在听到熟悉的敲门声的节奏,想也知道是谁。


    “请进。”


    宋且推门进去,看到这一幕时,心脏倏然地雀跃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明明刚吃了药的,好像即刻失效了。


    总裁办公室灯光被调至昏暗,兴许是疲惫,想休息。


    落地窗外的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可再繁华璀璨的景色,似乎在这一刻都沦为正闭眼休息着的男人的背景。


    宋且站着没动,他其实设想过很多关于自己的未来,比如自己可能会通过努力得到他上辈子家里不给他玩的漂亮履历,在华尔街里跟这群精英一起奋斗努力,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快就登上山顶,这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攀登的。


    更没想过当自己职业规划实施时,会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耀眼的人。


    人性是复杂的,陆北淮是个很复杂的人。


    跟这人相处的过程中他真的受到太多波动的情绪,陆北淮的固执会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就没见过一个那么偏执的人,就是这种单向被掌控的感觉让他觉得这种关系很畸形。


    可似乎在他们‘坦白扯平’的那一次中,陆北淮好像变了。


    他没想到会那么清楚的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自省这个品质,把自己说过的话,说过的不喜欢都放在心里,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墨守成规的相处方式,这人从那次之后就保持着克制,又时不时的告诉他还喜欢着他。


    更没想到,他会在这一次危机事件中被这人打断了很多次思绪。


    包括自己这次慢了陆北淮一步,还是陆北淮先发现这个危机预兆。


    而陆北淮在工作状态上,做的每一个决策,说的每一句话,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随意切换的情绪,就像是踩在他的肾上腺素,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心跳,模糊不清的界限让他此时的困扰不再像是从前那种烦躁的困扰。


    是手足无措的困扰。


    怎么会有一个人将私人感情和工作分得如此清晰,又能够融合处理得有条不紊,面对重大事件的发生统筹得有条不紊,沉着冷静,令人信服,这就是陆北淮给人压迫感的来源。


    一切都源自于这人强大的内核,怎么都打不倒的精神世界。


    宋且凝视着那张阖眼小憩的英俊模样,垂放在腿侧的手,指尖微颤。喉间欲言又止的言语,站在这里半晌都说不出口。


    或许是这一刻的沉默,让他心头的挫败和傲慢涌上心头。


    他垂下眸:“陆北淮,对不起。”


    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有自信说他不服陆北淮,他怎么会有这样看不起的想法,一码归一码,关于专业能力上的这种打脸,实在是太丢人了。


    陆北淮睁开眼,就看见宋且站在门口,低着头,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好像自己批评了他一样,他笑出声:“怎么,你是来向我证明你说的对不起是有用的?”


    “不是,我是承认人外有人。”宋且小声道:“哪有会帮投行派来的财务顾问兜底的。”


    如果他可以再快一步发现这个被做空的战略,哎,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就是了?”陆北淮唇角微掀,见他这样,也没想说什么:“过来。”


    “明天开市后,如果价格下跌,我赔偿你。”宋且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够让陆北淮承担损失,他也没理由让陆北淮这么做。


    “你先过来。”


    宋且迟疑地看着陆北淮:“过去干嘛?”


    “我告诉你一个跟我道歉能让我瞬间气消的方法。”陆北淮转动椅子,方向侧向一旁,食指中指合并,朝着宋且招了招。


    宋且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又忐忑他想做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


    不然他得自责一晚上。


    他走到陆北淮跟前,眉眼低垂,双手交握放在腹前:“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应该更早发现的。”


    “没有什么人不会做错,我会做错,你也会做错。”


    宋且正想说完,就感觉双手的手腕被握住,整个人被往对方腿间一带,愕然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腰腹就被结实的臂膀环抱住,脑袋贴在腰腹位置。


    他脑袋‘嗡’的作响,愣在原地。


    自己就站在对方腿间,腿侧似乎碰到了对方的腿,靠在腰腹上的脑袋传递出温度,与抱着的力度,吐息不经意落在手腕位置,指尖一颤,心跳猝然加速。


    “宋且,今天好累啊。”


    腰腹上传来低沉却疲惫的声音,像是彻底卸下白日那张强势压迫的面具,露出没有人见过的一面。


    “你抱我一下,就原谅你了。”


    第67章 身娇体弱67


    身娇体弱67


    “你抱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宋且措手不及地被抱住,整个人僵住不敢动,他的手悬在空中,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放,却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脸颊烧了起来,随即条件反射地把陆北淮推开。


    陆北淮猝不及防被用力推撞到椅背上,撞上的瞬间,他脸色一白,倒吸了口气。


    ……嘶,肩膀抽筋了。


    “抽筋了,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宋且听到动静连忙看过去,见陆北淮捂着肩膀,他眸底浮现那么些许懊恼,脚尖探出一步又戛然停住:“……谁叫你突然抱上来。”


    陆北淮感觉右边肩膀疼得僵硬动不了,听到宋且这么反驳他,失笑出声,但还是选择道歉:“好,那我不这样了,对不起。”


    气氛莫名的沉默,也不算是僵持不下,只是趋于平衡的杠杆在这一瞬往谁那一端倾斜。


    “我承认这次比你晚发现被做空的危机是我的疏忽。”


    宋且先打破了沉默。


    陆北淮忍着肩膀抽筋的位置,耐心回应:“那就抱一下。”


    宋且额角突突,竟然拿这种事来跟他讨价还价:“那我也要先陈述一下,既然对方是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对科文药业进行做空策略,那就说明不论是发生前还是发生后,这场做空危机都一定会发生,我只是觉得在我的职责里,比你发现得晚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错误,但我不是主要责任人。”


    陆北淮闻言,抬眸,对上宋且不甘心的眼神:“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自己也得反省一下科文药业是哪个环节没有把控好被人抓到了漏洞,作为执行总裁,这是你的管理问题,这场做空危机不是我导致的。”宋且说完停顿须臾,又说:“这两天我会继续寻找合适的投资者,我手上的流通股还有一部分,科文药业恢复正常交易后,跌多少算我的,涨多少那就是你的。”


    话音落下,一声低沉听不出情绪的笑响起。


    宋且见陆北淮捂着肩膀在笑,拧着眉头:“你笑什么,我实话实说。”


    “所以你是在你自己道歉,你不是在跟我道歉?”陆北淮看见宋且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这幅陈述有力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敢情是这人自己在哄自己,顺便踩他一脚。


    “我是想跟你道歉的意思,毕竟我有这个责任可以比你更快的发现,但这场做空危机不论谁先发现谁后发现都会到来,我的歉意是在你提前做了停牌申请,这个时间差制造出的损失我有直接责任,停牌的这段时间里必然会有损失。”


    落地窗前倒映着青年芝兰如玉的身影,说话的语气平稳笃定,兴许是从小身处优渥环境,身上总会若有若无带着一股傲劲,不论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无利的事,最终都要想方设法转换成为自己有利的。


    哪还有上午手抖的样子。


    “还有,我也得承认你对做空策略的洞察力比我好,这点我欣赏。”宋且走到陆北淮身后。


    陆北淮正想说话,就感觉到这只手揉上肩膀,细腻柔软的感觉,那一下整个人都麻了。


    宋且捏上陆北淮捂着的右肩,把他的手弄下来,用手掌给他推着僵硬的位置:“这里抽筋吗?”


    陆北淮没说话。


    “是这个位置吗?”宋且一边给揉着,察觉到陆北淮身体僵住,见他没反应,将手往下推一推:“还是这里?”


    陆北淮忍着被喜欢的人触摸的酥麻劲,克制声线变化:“再往下一点。”


    宋且继续用掌心的劲往下推:“这里吗?”


    “我算是发现了,你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宋且轻蹙眉:“我哪有。”


    “你比我发现得慢不是事实?”


    “是事实,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科文药业存在漏洞,要不然这样一个做空机构怎么可能会乘虚而入。”宋且见陆北淮仰头往后想看自己,没客气地用掌心将他的脑袋弄回去:“别看我,先听我说完。”


    “你说。”陆北淮只能乖乖地坐好。


    “我知道你今天已经让各部门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明天肯定还会有一场舆论战,我能做的就是用红羽资本给你做担保,稳住在我手头上的所有大股东投资人不撤资,这里是复牌后的关键,还有一个关键就是我整理出来的这份财务报告,今天下午我已经对接了第三方机构,会请他们佐证。”


    “还有,请大股东增持股票,内部的增信加强对稳住投资者信心很重要。”


    “再来就是让机构注入流动性资金,稳定股价,实现外部增信,引入高额的现金流能够缓解流动性风险。”


    宋且边用力给揉摁着,边说:“内部就得靠陆总你召开个董事会,外部的吸引投资者是我的责任,我来负责。”


    头顶落下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出按摩的力度。


    还能保持思绪清晰将接下来的计划说清楚。


    “宋特助,如果被散户恶意抛售股票导致相关机构出现恐慌性抛售,你会怎么办,你老板会把你解雇了吗?”陆北淮笑问。


    “不会。”


    陆北淮侧过眸,注视着倒影在落地窗上的青年,目不转睛:“什么不会。”


    “我既不会让科文药业的股票被恶意抛售,也不会被老板解雇。”宋且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用力地给这僵硬的位置揉推着,踮起脚来使劲了。


    “宋特助,你未免也太自信了。”陆北淮笑了声。


    宋且听出陆北淮是在笑自己比他晚一步发现,这个他承认,确实自己在这方面有些自满了,他会改的:“陆总,论自信我还是得排在你后面。”


    陆北淮知道他所指的,垂首捏了捏额头,笑而不语。往旁看一眼,瞄见宋且踮起来用力的脚,非常努力的样子,他极力克制着唇角的弧度。


    最终还是克制失败。


    “陆北淮。”


    “嗯?”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谢谢你提醒我。”宋且一边摁着,一边说:“我承认你的做空经验比我想象中要丰富得多。”


    捕捉到公司要被做空的危机意识也警惕得多,所以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也就长了。


    “你的意思是一点奖励都不给我了?”陆北淮轻描淡问了句。


    宋且听他还想要奖励,顿时语塞:“那我也要奖励呢,我今天可是把这近二十年的财务报告整理出来,本来这个事件也是必然会发生。”


    他之所以自责就是因为自己不应该会比陆北淮慢一步发现趋势。


    但他也得承认,人外有人,陆北淮就是通过做空策略出名的,在这方面的经验确实比自己丰富。


    陆北淮当然知道,科文药业被做空是对方蓄谋已久的计划,就算他发现了,亦或者是宋且发现,都必然会被做空。


    但如果科文药业没有请红羽资本作为承销商,没有派人过来协助科文药业,没有宋且即作为分析师又作为操盘手降低风险成本,以及整理这份财务报告作为强有力的佐证,就算科文药业停牌申请得及时,在这个做空事件中少不了被舆论轰炸,股票下跌,散户撤场。


    将近二十年的财务报告跟交税记录整理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过硬的专业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配合相关部分整理出来。


    咕噜咕噜——


    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饥肠辘辘声响起。


    “……”


    气氛有那么些尴尬。


    “额……”宋且试图说点什么掩盖一下尴尬,结果,肚子又叫了。


    他彻底沉默。


    也没力气摁了。


    陆北淮听见动静:“宋技师饿了?还没有摁到两分钟吧。”


    宋且听出陆北淮调侃的语气,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按秒收费的。”


    陆北淮笑着放下胳膊,拿过眼镜架在鼻梁上:“你晚上吃了什么,跟他们一起叫的外卖?”


    今晚全员都在加班,就为了这个做空事件。


    好在最终结果没有很糟糕。


    明天还有一战。


    “我吃的汉堡。”宋且想到这个外卖,表情就很微妙:“真的不好吃,要不是图快。”


    “那去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陆北淮站起身,走去旁边的落地衣架拿下西服外套。


    “太晚了。”宋且低头看了眼手表,可恶,都十二点半了:“等下我回去还得整理一下资料,以备明天不时之需。”


    陆北淮是不想让他那么晚才睡,刚忙完回去又得加班,但这一站很关键,他们都不能懈怠,他也不想被某人说以权谋私,大不了明天中午忽悠人来自己休息室午睡。


    “身体最重要,别熬太久了。”陆北淮持着外套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宋且快步跟上:“那你今天跟明珠集团谈得怎么样?”


    “挺好。”陆北淮听到旁边有些急促跟上的脚步,放慢步伐,往旁看了眼:“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科文药业有他们没有的业务线。”


    “是这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明珠集团的陆文州他要我们的免疫系统药品。”


    “为什么?”宋且走在陆北淮身旁。


    两人并肩走到电梯口。


    陆北淮先一步摁下电梯,电梯门开,他挡住门,侧身让宋且先进。


    宋且愣了会,也没说什么,走了进去。


    “因为他爱人总是出现高热惊厥会出现缺氧抽搐,找了很久的原因,排除一些病理性,说可能是免疫系统的原因,而我们的药正好有治疗缺氧抽搐情况的,所以才对科文药业感兴趣。”


    电梯门缓缓关上。


    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就为了爱人收购科文药业?”宋且忽然起了身鸡皮疙瘩,还是高价收购的,两百多亿啊。


    “这也是我为什么想把科文药业从宋氏集团单独成立出来的原因。”


    宋且一愣,本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陆北淮怎么突然说这个,就在下一秒,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这句话前后联系起来的意思……


    电梯门上,青年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本来就生得白,脸一红特别明显。


    “放心,我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们的收购对科文药业很有帮助,特别是投入研发资金这一块。”陆北淮凝视着倒映在电梯门上某人的模样,专注而认真:“我也有喜欢的人要救,不谋而合。”


    宋且垂手而立,指尖被这话惹得颤了颤,胸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频率乱得离谱。


    肯定是心律失常才这样的。


    他本来就心律失常。


    不行,整天工作工作,接触到的都是同事,干脆去相亲好了,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证实一下。


    陆北淮不动声色收起目光,唇角微掀。


    下一秒笑容僵住。


    “我打算周末的时候去相亲。”宋且看向陆北淮。


    陆北淮的脸瞬间黑了:“宋且,复牌后科文药业的股票但凡跌了一点,我会跟时总谈一下要不要换一个人对接科文药业。”


    介绍个女孩子?


    就一点余地也不给他留,就非得这样打击他?


    第68章 身娇体弱68


    身娇体弱68


    宋且听到陆北淮这么说,眸底顿时染上愠怒,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被自己咽下了。


    不行,这次考核是他进入红羽资本的关键,只要这三年他协助科文药业取得好成绩,那将会成为他履历里最强有力的能力证明。


    金融圈的门槛很高,他如果不想再花时间放在继续攻读学位那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好成绩。


    只有这样才可以跟其他高学历同等竞争。


    “看来宋特助的心态还是很平稳,手头这件事还没处理好就有心思去相亲,还真的是时间管理大师。”陆北淮见电梯门开,快步离开:“可惜的是,这个周末可能得加班。”


    “那我加班吧。”宋且快步跟上,走在陆北淮身旁,仰头看向他,语调有些着急:“我还是处理好事情再说。”


    陆北淮余光瞄了眼身旁这家伙,见他有些慌的模样,更气了。


    处理好再说?


    也就是非得去相亲是吧,是要这样伤他的心是吧。


    好啊。


    行。


    “上车。”陆北淮没再多说,经过副驾驶冷酷地打开门,再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弯腰上车。


    宋且看着已经打开门的副驾驶,心情复杂,很快便收起心思上车坐好。


    算了,明天走路上班吧。


    一辆孤零零的自行车停在角落,准备在这里过夜了。


    黑色的轿车驶入夜幕。


    有不夜城之称的纽约灯火辉映,随处可见的博物馆艺术馆,在夜色下展露出深沉的文化。


    “我在前面的博物馆下车。”宋且看见自己住的公寓,指了指窗外。


    “我是你的司机吗?”


    宋且:“……”他放下手,幽幽地看向陆北淮:“陆总,我想在前面的大都会博物馆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这人可真会得寸进尺。


    陆北淮打着方向盘:“平时见你都是骑自行车上班,怎么没想过买车,自己开车去哪里也方便。”


    话音落下,他余光看了眼副驾驶的宋且,却见他沉默没说话。


    车内光线昏暗,看不清宋且忽然发白的脸色。


    “……没时间考驾照。”


    陆北淮打着方向盘往右边车道驶去,在听到声音的发抖时,手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宋且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了。


    不是他不会开车,也不是因为没时间考驾照,是因为自己曾经开车失误过导致出了车祸。


    就是这场车祸让自己失去了还没正式开始的人生。


    被撞下桥的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


    早知道就不开车了。


    不是自己开车就不会出事。


    “自行车也挺方便的,不用买车。”宋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从公寓骑自行车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当作锻炼身体了。”


    全然不知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因紧张而相互扣着。


    被尽收眼底。


    直到车停在博物馆旁边。


    “谢谢陆总,那我先上去了。”宋且手抖着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车门被很轻地关上。


    透过车窗,拿着电脑包的青年走向隔壁的公寓楼,却在树下停住脚步,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忽然就蹲了下来。


    宋且感觉自己忽然心跳加速得很快,频率过于急促,仿佛快喘不过气,才走了几步路就觉得难受。在他蹲下来后,这种反应并没有得到缓解,而是越觉得呼吸难受,呼吸就越不顺畅。


    但令他难受的不是呼吸困难,而是无法控制的躯干反应。


    手心在冒汗,心跳加速,试图站起来走,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无法阻止这种弥漫开的反应。


    ‘自己开车’这四个字就像是触发不受控反应的开关,他没有刻意回避过去发生的那件事,因为知道是意外,且清楚的知道自己死了,但是……


    为什么呢?


    突然一下子就好像绷不住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且感觉自己被抓住胳膊拎了起来,他听到耳畔传来陆北淮的声音,缓缓地抬头,还没看清人,脑袋就传来嗡嗡作响,有一种全世界都被放慢速度,就连声音也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脚软。”


    陆北淮见宋且的样子不对劲,低下头就看见他脸色很苍白,以为是工作时间太长不舒服了,他立刻将人打横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我坐一下。”宋且听到得去医院,连忙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花坛,见陆北淮还没把他放下来,着急地指了指:“……我下来坐一下。”


    陆北淮听着他说话都发抖,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见他又可以说话,担心归担心,还是把他放了下来,扶他在花坛边坐好。


    宋且刚坐下,就看见陆北淮单膝蹲在他跟前。


    “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胸口闷还是头晕?”陆北淮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脸色,还加班呢,这样的体格怎么在金融圈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内容里混。


    宋且握着膝盖的手逐渐收紧,心慌意乱的感觉还没停下来。


    他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了。


    明明自己从没有回避过这件事情,为什么就突然开始害怕了。


    “还是肚子太饿了?”陆北淮扫了眼在发抖的手,强忍着要去握住的念头,耐心地继续问着。


    宋且试图压住自己发抖得厉害的手,可怎么都停不下来,这种控制不住的感觉让他有些陌生和焦虑,他下意识地看向陆北淮:“……怎么办。”


    陆北淮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见他眼眶很红,像是要哭了,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哪里不舒服?”


    “我手抖。”宋且摊开手掌,可手还是在发抖。


    “头晕不晕?”


    宋且轻轻摇头,倒不是晕。


    “呼吸急促?”


    宋且点头,有一点点。


    “胸口疼不疼?”


    宋且迟疑须臾,还是摇头:“不是心脏疼。”


    “还走得动吗?”


    宋且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陆北淮,摇头:“脚软。”


    “要不要抱你?”


    宋且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你可以扶我起来吗?”


    夜里起风了,温度跟白天比低了将近十度,坐在面前的青年脸色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也不知道是冷还是不舒服,说话在发抖,左右手紧紧交握着,仿佛是在控制住自己手抖的情况。


    陆北淮眸色一沉,没想再听他说什么,站起身,想将他抱起来。


    “诶诶诶……”宋且惊呼出声,推开他的手臂:“扶,扶就可以了。”


    “你再跟我啰嗦呆在这里吹冷风我直接公主抱把你抱上公寓。”


    宋且对上陆北淮微怒的模样,眉头蹙起,他果断地推开这人的胳膊,自己站起身,是有点感觉身体在发抖,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谁知下一秒就被陆北淮握住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背在后背上,腾空而起。


    “陆北淮!”


    陆北淮没想再跟这家伙啰嗦社交距离,将他稳稳地背在后背上,手臂托着臀部,感觉到他轻微的挣扎:“我怕等你自己走回公寓天都亮了,与其跟我那么客气,倒不如直接一点的利用我,你要我背也可以要我抱也可以,但是在十度的天气下要我扶着你慢悠悠走回去,这不叫浪漫,这叫逞能。”


    “有的人想方设法想让你身体好一些,而你想方设法想弄坏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你就是想让我担心你担心到夜不能寐。”


    宽大结实的后背很硬,体温透过衬衫传递出比寻常人要烫的温度,语气并不算温和,却处处透着心软。


    宋且趴在肩上,阖着眼,知道这跟点名批评自己没什么区别,心情很是复杂:“我哪有。”


    “那你自己说,到底怎么了,不舒服还要我猜吗?小朋友才会这样。”


    宋且听到这顿时恼火了:“……那、那你之前还不是喜欢要我猜。”


    “所以我那时候是小朋友。”陆北淮说:“现在我不是,我是一个愿意承担所有过错责任并改正自省的成年人。”


    宋且觉得手抖得厉害,只能圈住对方的脖颈:“你了不起。”


    陆北淮感觉到抱住脖子的手在抖,并不是发冷的那种冷颤,更像是有频率无法克制的颤抖,心头疑虑升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脚下的步伐稍微加快。


    走进公寓大厅,前台有值夜班的人员,看见他们也没说什么,就是打声招呼。


    电梯也正好停在了一楼。


    宋且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睁开眼,见陆北淮已经背着自己走进电梯:“我住在——”


    陆北淮几乎是与这句话同时摁下‘12’这个楼层。


    而摁电梯的这只手有那么一瞬的停滞,可能是做贼心虚。


    宋且眉头一拧,他侧眸盯着陆北淮,眼里充满着质疑,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却不知这个纠结的表情被电梯门倒映在上头,被看得一清二楚。


    电梯很快到达12楼。


    “那里。”宋且伸出手指向自己的房子。


    陆北淮感觉脸颊被手微凉的手蹭过,惹起细微的痒,他顺着耳边伸出来的手看过去,目光落在1204的门牌上,也看了眼对门的1203,也仅是留心一眼便收回视线。


    等走到门口,宋且伸出手,触碰上密码洁面,输入密码。


    【231215】


    推门进去时,玄关处带着淡淡的檀香,闻到时有种心旷神怡的宁静。


    宋且摸到墙壁上的开关键,‘啪嗒’一声打开。


    映入眼帘的公寓干净明亮,面积宽敞,沙发上有丢着两三件衣服,但还是看得出有打扫过的痕迹。


    “要脱鞋吗?”陆北淮扭头问。


    宋且想了下,摇头:“不用了,没你的拖鞋。”


    陆北淮:“……”


    被放下沙发上后,宋且见自己的手还在抖,他将两只手紧紧交握,想着控制住自己的手抖,可还是控制不住。


    “我控制不住。”


    陆北淮见宋且一脸疲惫的样子,弯下腰,蹲在他跟前,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这只手微凉的手确实抖得厉害,像是想到什么,抬眸望向宋且:“难道是——”


    “是什么?”


    “帕金森。”陆北淮说。


    宋且本来表情还很焦虑,瞬间无语笑了声,心情倒是没那么郁闷,他垂下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出过车祸的事情有关。”


    陆北淮倏然僵住,想逗笑对方的心戛然而止。


    他掌心里握着的双手凉得潮湿,都没这句话来得蒙头一击。


    “我记得那是我回国的第二天,本来是准备去参加董事会,我在开车过桥时被突然掉头的货车撞上,之后再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宋且轻声道:“我成了宋且,那个你讨厌的宋且。”


    他见陆北淮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开车,所以我现在回答你,因为我不敢自己开车,听到你说起后我的手就开始发抖,可能是回忆起这件事。”


    话音落下,气氛陷入安静。


    墙上的数字时钟已经走到凌晨一点。


    “这不是荒唐的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契机跟你说这件事。”宋且觉得被握在掌心里的双手愈发收紧,兴许是这样的用力让他感觉到手没有抖得厉害,反倒让他稍微镇静了下来。


    这种顺势而出的话也出乎自己的意料。


    不过他也没想着隐瞒,毕竟对于陆北淮来说,隐瞒和不隐瞒都没有很大的区别,这家伙早就猜测过他为什么变化那么大,他现在也只是作为一个陈述佐证。


    陆北淮单膝蹲在沙发前,怔怔地盯着坐在面前的宋且,一动不动。


    心脏密密麻麻传递出的讯号,像是自己曾经列下的猜测一一得到了印证。


    “陆北淮,我来自书外的世界。”


    宋且说完,双手就被猝然的握紧,撞入那双深沉漆黑的眼睛,眸底流露出的克制复杂情绪让心头一颤。


    “那你……会走的吗?”


    询问的嗓音暗哑低沉,隐匿着不可察觉的恐惧,哪还有今早那个有条不紊处理所有危机事件的模样,仅存的理智都被这句话炸得分崩离析。


    陆北淮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他们交握的手,声线透出沙哑:“……我错了,我不该问的。”


    “我还没哄好你,你不能走。”


    第69章 身娇体弱69


    身娇体弱69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就蹲在他面前,抓着他的手额头抵着手背,湿润滴落手背,恳求的声线暗哑。


    过去所有坚持的固执的执念,在这个比猜测更荒唐的事实里,显得一直以来的坚持像个笑话。


    宋且低着头,被紧握的手指尖轻颤,在下一瞬,他轻轻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感觉好像可以控制自己的手了,想抽出来,却见陆北淮这样,心情有些复杂:“陆北淮,你哭也没用,我说真的。”


    “…你骗我的,肯定是为了摆脱我骗我的。”


    “我没骗你。”


    “你就是骗我的,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陆北淮仰起头,眼镜底下的双眸通红:“我都那么认真的跟你保持距离,克制不碰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宋且见这家伙快哭了,心情十分复杂,手倒是不抖了:“可我说是真的。”


    至于什么时候会走,或许会走,或许也不会走。


    但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男人,也不想让陆北淮花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


    抛开所有的关系,单纯看陆北淮这个人,这家伙今年才二十三岁,已经吃了十几年的苦,实在没必要拥有了一切后再让自己陷入爱情的苦。


    “陆北淮,我是真的不喜欢男人。”


    陆北淮紧紧地盯着宋且。


    宋且被这双眼睛看得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我,我真不是同性恋。”


    四目相对,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


    “我为你做的事情,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触动吗?”陆北淮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声音变化:“一点点都没有?”


    宋且思索了几秒,张了张嘴。


    “你有。”陆北淮松开这双潮湿的手,握上单薄的膝盖,深深地凝视着他:“宋且,你犹豫了,你肯定对我有点点触动的。”


    宋且欲言又止,生怕陆北淮下一秒大哭大闹,他咳了咳。


    陆北淮倏然站起身:“你肯定是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宋且见况,伸出手拉住他:“陆北淮,我说的是真的,你都听进去了吗?”


    “我听不进去,反正你不能走。”陆北淮喉结滚动,压下心烦意乱,没看宋且:“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宋且见陆北淮往厨房走去,连忙喊住他:“诶……我厨房什么都——”


    话音未落,就看见陆北淮已经打开冰箱。


    想必已经看见了空空如也。


    陆北淮打开冰箱,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冰箱,脑海里浮现很多应急方案,比如让酒店送餐,又或者是让人买点食材送上门来,但都需要时间,可现在问题是宋且很饿了,有什么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满足宋且。


    他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满足宋且。


    一定一定。


    把全部都给宋且。


    “我好像还有几包泡面。”


    宋且站起身,慢悠悠地走进厨房,除了还有点脚软之外,手已经不抖了。


    他走到灶台旁边的高柜子,仰起头抬手想打开,有一只手摁住他的脑袋,比他快了一步打开柜子门。


    “平时下班就吃泡面?”陆北淮挡住在柜子正下方的脑袋,抬起另一只手,把仅剩的两袋泡面从柜子里拿下来,还是鲜虾鱼板面。


    咕噜咕噜——


    宋且看见泡面袋上的虾,咽了咽口水:“我只会煮泡面,其他的都不会。”


    “煮泡面没什么技巧可言。”陆北淮把‘吃这些不营养’的话硬生生憋回去,决定以后再说一句宋且惹他不高兴自己都不是东西,只要宋且说的都是对的,不对的就帮他直接解决,不要浪费那么多时间。


    没很多时间了。


    不管这件事荒唐还是不荒唐,跟他的猜测是不是有出入的地方,过去那个宋且不是因为创后应激变成的另一个人,而是真的是另一个人。


    他信了,就信了。


    “可是你做的就很好吃。”宋且几乎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饭。”陆北淮将耳尖那抹红收入眼底,拿着泡面走到旁边:“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包括佛跳墙。”


    ‘佛跳墙’三个字像是牵出什么回忆。


    电磁炉的触屏‘滴’的一声,无数误会的回忆涌入。


    此时站在炉前穿着黑衬衫煮方便面的高大男人低垂着头,拿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衬衣袖子挽到手肘,手背蔓延至小臂的脉络清晰分明,藏着蓬勃劲韧的青筋。


    似乎与当年那个站在狭窄的小厨房里重合在一起,像是变了,又好像没有变,所有奢侈品点缀的是外在,内核是无法通过装饰装饰,装饰只不过是提升气质。


    宋且目光扫过陆北淮的衬衫,袖口,腕表,皮带,再到皮鞋等等的细节,每看一处都完美苛求。


    物质上已经不再亏待自己,就是总在感情上折磨自我。


    为什么就喜欢上他了。


    “陆北淮,你现在那么有钱,不应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的,你爸妈肯定希望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传宗接代。”宋且手撑在桌沿,看着锅里准备煮沸的泡面,闻着飘出来的香:“我从哪里来,很可能随时回到哪里去。”


    “回去?你还能回到哪里去,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宋且被他直白这么一说如鲠在喉,瞄他一眼。


    “我不需要传宗接代,我不需要孩子,我连自己是什么都没活明白。”陆北淮用筷子轻轻拨开面饼,回应着宋且的话:“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可能从‘打狗也得看主人’开始我就突然喜欢上你了,我以为你在欲擒故纵,又想了什么把戏耍我。”


    “我想了想,耍就耍吧,反正我只是想借着你的身份爬到我想去的位置,受点委屈算什么。我时刻在想着等我长大了,等我有出息了,所有欺负过我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好过,我会想方设法的‘折磨’死他们,包括你。”


    泡面锅沸腾了,泡面香味弥漫开,热气覆盖在眼镜上,遮挡住了什么。


    “慢慢的,我觉得我的注意力总会莫名其妙放到你身上,觉得你吃饭可爱,觉得你学习,觉得你什么都可爱,连呼吸都会困扰我。我甚至厌恶他们靠近你,想过如果你只属于我就好了。可又反复的质问自己,这是曾经侮辱过自己的人,自己那么贱吗?”


    “我既厌恶又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那段时间我觉得我真的要疯了,在你突然走了后,我彻底知道自己是很容易会疯的人,所以我疯了的往上爬,没日没夜,只要是能够证明我的一切我都要拿到手,包括找你这件事。”


    “包括找到你后我要证明给你看的事。”


    “包括我想证明你不是我认识的宋且这件事。”


    “包括告诉你,我紧绷的这口气是因为我很想再看见你在清晨里喂野猫,很想跟你一起吃早餐,把你没吃完的早餐吃完,再跟你一起走在小路上。”


    “被家里人冷漠的时候我没哭,被欺辱跪在地上舔鞋的时候我没哭,我爸走的时候我没哭,但找不到你那天早上我哭了。”


    开放式的厨房传来泡面汤咕噜出的声响,似乎掩盖着声线里的动静。


    字字句句间的真情实感,是这段偏执下掀开骨肉的无声委屈。


    “所以你走的话,我也会走的。”


    宋且心头一颤,酥麻感宛如从脚底上涌。


    然后他就看见陆北淮关掉火,徒手去拿滚烫的小锅,瞪大眼立刻摁住他的手:“烫的!你傻了吗!拿手套啊。”


    “我想烫一烫,让我清醒一下。”


    宋且往旁瞄一眼,结果见陆北淮又红着眼眶,仿佛随时要哭:“你……”


    ‘你’这个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忽然被抱入怀中。


    高大的体格将怀中的单薄完全抱住,拥抱的力度在臂弯里不断加重,发颤着,仿佛要把他嵌入怀里,融入血液里,无声中带着强烈的不安感。


    “你先别拒绝我,让我缓一下。”


    “……缓什么?”


    “我爱上了一个来自书外的人,爱上了一个可能会在下一秒消失的人,不应该缓一下吗?”


    宋且感觉埋在肩颈里的脑袋,他的下巴搁在陆北淮的肩膀上,听着耳畔的声线隐忍哽咽,觉得被抱得好紧,呼吸都不顺畅了,说话又生怕这人真的崩溃大哭,那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哄。


    只能抬起手轻轻地拍着宽厚的后背。


    “这么荒唐的事情我说的你就信了吗?”


    “你说的我都信,你说你是外星人我也信。”


    宋且无奈失笑:“那你缓缓吧,给你抱一下。”


    谁知才轻轻拍了两下后背,陆北淮哭了。


    宋且:“!!!”手吓得僵在半空。


    滴落脖颈的凉意很清晰。


    下一秒,脖子就被咬了一口。


    “啊!”宋且疼得红了眼眶,一把推开陆北淮,捂着自己的脖子委屈瞪向他,气得跳脚:“……好疼啊,你神经病!”


    陆北淮摘下眼镜,低下头,用衬衫将眼镜上的雾气擦拭,眸底布满血丝,即是疲劳过度也是情绪波动太大,他将眼镜戴上鼻梁,别开脸深呼吸,抹开泪流满面,端起电磁炉上的泡面锅:“过来吃泡面吧。”


    宋且欲哭无泪,气得薄唇轻颤:“……”


    结果肚子又叫了。


    只能忍下这口气不跟他再吵架,先过去吃面。


    开放式厨房的餐桌在外侧洗手台的旁边,跟厨房是连在一块的组合,泡面锅放在大理石餐台中间的隔热垫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宋且坐下后,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碗埋头吃起来,前面吃着还很投入,吃着吃着就感觉到对面焦灼的视线,他小心翼翼地抬眸,就看见陆北淮靠在椅背上,没有动,就这样凝视着他。


    在高强度的工作加班下,面容已经呈现疲惫,金丝眼镜底下通红双眸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眸底蕴含着复杂的情愫,眼眶湿润,是几番挣扎隐忍克制过后的疲惫。


    兴许是发现自己在看他,别开脸,又抹了一把脸。


    在抹脸那一瞬,脸埋在掌心里,头再也没有抬起,声音里绷不住溢出沙哑哽咽。


    宋且感觉自己的心情顿时很不是滋味,抿着唇,很是酸涩。


    他感觉陆北淮……


    好像要碎了。


    迟疑须臾,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椅子在地面移动出轻微尖锐的声响,走到陆北淮身旁,抬起手,轻轻地拍在陆北淮的后背上。


    “陆北淮,别哭了。”


    他似乎给陆北淮造成了太大的影响,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影响,而看到陆北淮哭成这样,自己的心情也很不是滋味。


    刚想着哄哄陆北淮,就被这人抱上腰身,手僵住。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径直撞入眼镜底的深沉情绪中,是几近哀求的,恳求的眼神,心弦‘嗡’的崩紧。


    ……这人,在求他吗?


    正对着阳台落地窗的餐桌吧台,高大的男人像是哀求者,抱着身前青年的腰身,对外一贯冷漠倨傲的声音,此时此刻都变得沙哑。


    陆北淮红着眼望向宋且,心情似不甘又绝望,环着腰身后的双手紧紧交握。


    “宋且,你就尝试喜欢一下我可以吗?”


    “求你了。”


    “……求你了。”


    最后这一声哀求,声音哽咽得已经听得出情绪低落程度。


    宋且阖了阖眼,脖颈处的牙印红痕还若隐若现,他感受着陆北淮环抱着自己的力度,知道这种哀求对他来说是不应该心软,毕竟喜欢是陆北淮自己的事,他又有什么错。


    可是……


    自己好像有点于心不忍了。


    他抬手放在陆北淮的头上,掌心掠过粗硬的发丝觉得有些痒,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有什么好哭的,我不还没走吗?”


    陆北淮一怔,像是捕捉到什么端倪,立刻抓住宋且的手腕:“什么意思?”


    “没走不就是机会。”宋且没再回避这道总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第70章 身娇体弱70


    身娇体弱70


    “你给我机会吗?”


    “你先放开我。”


    “哦。”陆北淮立马松开宋且的手腕,就发现这手腕被自己抓红了,有些心疼:“对不起啊,我太用力了,疼吗?”


    宋且见他这会才来道歉:“我脖子比较疼。”


    陆北淮站起身,握上他肩膀,垂眸查看着刚才自己咬的位置,只见冷白的脖颈处有一道自己咬过的痕迹,没有淤青,有点红肿,皱着眉头用指腹摸了摸:“对不起。”


    “别随便摸我。”宋且躲开,看他一眼:“没礼貌。”


    ‘没礼貌’三个字,带着批评的语调,其实就这么一句话。


    直接脑补成‘骂是爱’,让原本郁闷低落的情绪荡然无存。


    陆北淮忍着上扬的唇角弧度,见宋且捂着脖子警惕地盯着自己,轻声询问:“那我礼貌一点就可以追你了吗?”


    “……看你表现吧。”宋且对这个问题无所适从,耳朵蹭的热了:“我、我就是说一下。”


    他没谈过恋爱,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异性恋,可他也没有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女孩子,更别说男孩子,刚才也就是头脑那么一热,觉得陆北淮哭得有点可怜,这人本来也是挺惨的,他讨厌的原因对方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怨陆北淮其实也不公平。


    就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心软了。


    “好。”陆北淮转身就开始收拾碗筷:“你先去洗澡睡觉,我来收拾。”


    宋且见他收拾得那么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要留宿?”


    陆北淮端起吃完的泡面锅,看向宋且,认真的点头:“嗯,现在很晚了。可以借我住一晚吗,我睡客厅也可以。”


    宋且:“……”他想了想:“我有客房,你还是去睡客房吧。”


    “客房?”陆北淮凝眉:“你有邀请过谁来家里住过吗?”


    “这也很正常。”宋且往衣帽间走去,去拿自己换洗的衣服:“每个人都有交朋友的权利,我有,你也有。”在走进衣帽间时,回头看了眼一脸幽怨的陆北淮:“如果不开心你就回家睡吧,你的是别墅,我的小房子未必住得舒服。”


    “没有,我开心。”陆北淮面无表情端着锅,忍着心里头无休无止的妒意,是谁,究竟是谁来过宋且家里住了!!


    宋且收回视线:“嗯,你开心就好。”


    他拿好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


    浴室便热气氤氲,热水本该冲刷掉今天高强度工作的疲惫,可当水从头顶淋下时,身体却骤然僵住动不得。


    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头弥漫开来,手再次不受控的发抖。


    宋且垂放在身侧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他想抬起手关掉水,甚至连关掉热水按钮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脑海里不断闪现陌生却又恐惧的画面,一片漆黑,呛水,无法呼吸,耳畔伴随着水声让这样的恐惧无端蔓延。


    从头顶淋落的热水冲刷过脸颊,水从面上流过鼻子竟然有一种呛水的感觉,身体无力地缓缓蹲下地,难以平缓的喘息让脸色苍白至极。


    天旋地转的眩晕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眼前不断发黑,‘嘭’的一声,甚至连额头鼻子磕到地板都感觉不到。


    头顶的花洒淋落,脸着地时鼻腔流血呛咳不止。


    血在水中晕开流入下水口。


    躺在地板上任由被花洒淋落的单薄身躯不断发颤,时间一点点过去,颤抖到某个阀值,戛然而止,手重重地垂落身旁,‘啪’一声砸在晕着淡淡血水的位置,没再有动静。


    “嘭”的一声,自己好像掉进水里了。


    他的四肢已经被卡在气囊跟座椅中间,下沉感无比强烈,涌入车内的水越来越多。


    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喉咙和胃部好像进了不少水,他咳嗽被水呛到后,肺部有一种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


    耳膜灌入水的感觉就像脑子要爆炸,呼吸不过来了,没力气再挣扎,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耳朵已经听不到声音。


    是濒临死亡的感觉。


    ……要死了吗?


    ……


    时间来到了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对于金融人来说实在是正常得不得了,尤其是一同操盘国内外的,时间差简直是癫到疯狂。


    主卧里没什么动静,就连卧室推开个门缝都察觉不到动静。


    陆北淮站在门口差不多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他给自己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告诉自己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有太多占有欲的行为,可又按耐不住内心的期冀,想看看宋且,看看给他机会的宋且睡了没,肯定睡了吧,这家伙睡眠质量那么好。


    ——没走不就是机会。


    原来付出是真的会有回应的。


    从小到大,他终于得到过一次回应了。


    他背靠在门口的墙,心脏跳得强烈。


    算了,还是不能当一个变态,得给宋且留一个好的印象。


    “……陆北淮。”


    就在他准备去睡觉时,忽然听到主卧里急促喘息的动静,眸底倏然一沉,立刻推开门走进去。


    陆北淮进去时发现床上没人,声音是在浴室里传出来的,立刻跑过去,结果发现脚下一地的水!?


    他快步走到浴室门前,在他推开浴室门的那一瞬,从脚底上涌的冰冷宛若血液逆流。


    浴室不知道开了多久的水,门沿边有几厘米的高度,而花洒一直放着的水快到脚踝的位置,躺在地板上额头磕着地面的宋且通体雪白,浑身寸衣未着浑身发抖得厉害,侧躺的脸快着地,水快没过唇到鼻子,眼眶通红哭喘着呛咳,完全动弹不得模样。


    陆北淮脸色倏然阴沉,心脏仿佛骤停,立刻上前将花洒关掉,连忙扯过一旁的浴巾,然后将躺在水里的宋且抱起来,包裹在浴巾里,顾不得自己的裤脚与裤子膝盖已经湿透,慌张得只剩下怀里的人。


    在抱起来时才发现额头跟鼻子都有些肿,鼻子下还有血迹,浑身冷得可怕。


    这张漂亮的脸透白得可怜,细泪满面,喘息很微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北淮。”宋且眼前一片模糊,依稀中看见张熟悉的脸,哽咽出声:“……我……”


    陆北淮察觉到身前这双手抖得厉害厉害,顾不得那么多,沉着脸立刻将人抱出去,下颚线紧绷,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生怕给宋且造成焦虑,放轻语调的哄着:


    “没事,我喊救护车,你别紧张。”


    宋且微微抬头,张了张嘴。


    微凉的唇蹭过下巴,像是无力的呼唤。


    陆北淮慌张的脚步一顿,垂下眸,撞入宋且眼眶通红的模样,心痛得说不出话,他隐忍着情绪:“怎么了?”


    “……我撞到鼻子了。”宋且哽咽出声。


    刚才一瞬间,他像是猜测到了什么,联想到了什么可怕且荒唐的事情。


    为什么他成为‘宋且’。


    那是他出的车祸可能是被撞下桥的河水里溺水身亡,而‘宋且’也是溺水身亡的。


    原来如此。


    说的听起来像是一件小事,却让怀中的人顷刻间泪流崩溃。脸色苍白,喘息频率过于急促让他的唇色也白了几分,额头满是冷汗,惊魂未定的模样。


    陆北淮被这声哽咽的委屈弄得心烦意乱,他先把宋且放到床上,赶紧用被子盖好,快步走去衣帽间给宋且找身保暖的衣服,手里还带着个纸袋,再回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把人抱起来穿好衣服。


    现在看着朝思暮想的身体也都没了心思,就怕自己慢了一步让自己后悔终生。


    将宋且穿好衣服后,擦干净鼻腔上的血迹,也看了眼有没有再流鼻血,才将纸袋竖起捂在他的鼻腔上,辅助回吸二氧化碳。


    “小宝,吸气。”


    “呼气。”


    “对,慢一点,没事的,我在这里。”


    宋且感觉鼻子上有什么东西笼罩着闷闷地,脑袋嗡嗡作响,还没缓过来,那股溺水的感觉仿佛还在喉间,在听到耳畔低沉的声音响起,提醒着自己吸气和呼气,慢慢地,原本急促的呼吸在低沉温柔的声音下渐渐平复,手下意识地攥紧身旁的大手。


    整个过程不知道保持了多久,稳住自己的语调跟对方说着呼气吸气,生怕跟不上自己的语调速度。


    陆北淮拿着纸袋的手掌心已经出汗,目不转睛地盯住闭着眼的宋且。


    “……好了。”


    一声轻缓疲惫地语调从纸袋里传出。


    陆北淮这才放下纸袋,握紧宋且握着他的这只发抖的手,一手的冰凉,他俯下身查看被撞到的额头跟鼻子:“额头疼不疼?鼻子疼不疼?怎么就突然摔倒了,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今天不是吃药了吗,是不是太累了?”


    一连串的问题把宋且问得脑袋嗡嗡。


    他没说话,发抖地手点了点眉心,觉得头疼欲裂。


    不一会,大手覆盖上额头。


    “头疼吗?”陆北淮见他躺着好像很不舒服,便把他抱起身,半靠在自己胸口,让他坐着可以更舒服,空出一只手在他额头的位置揉捏着:“还有哪里不舒服?”


    掌心下额头的温度不算很烫,却似乎有烧起来的趋势。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站在门口,没有听到呼叫,宋且会怎么样。


    这人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住呢?


    宋且闭着眼,喘气平缓了下来,缺氧过后的感觉让他疲乏地靠在结实的胸膛上。


    宽大的手揉捏力度实在是太舒服,心有余悸之下没能抗拒。


    可他脑海里却浮现刚才那瞬间的画面,甚至想起曾经车祸前的事宜,他是正常在桥上行驶车辆,在三车道的位置,桥上并没有很多车辆。模糊印象中是有一辆行驶在一车道的泥头车就忽然倒车逆行,几乎是在毫无防备之下的情况下自己的车就被撞出桥。


    撞到桥下的河里。


    所以他是被撞到桥下的河里,挣扎过了,可最终打不开车门溺水身亡。


    ‘宋且’也是溺水身亡。


    他……是阴差阳错被陆北淮拉进来的,救了他一命。


    陆北淮没听到宋且的回答,松开捏着额头的手,低下头正想询问,却突然被抱住,由于太过意外,身体僵住没敢动,甚至手足无措地将双手悬在宋且的腰后。


    “陆北淮。”宋且紧紧地抱住身前的宽厚肩膀,抿直唇忍着哽咽:“……谢谢你。”


    陆北淮以为他是说这次:“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住,刚才发生什么了,是头晕吗?”


    宋且轻轻摇头,仰头看向陆北淮:“我想起我是怎么死的了。”


    陆北淮皱眉:“什么?”


    “被车撞下桥,打不开车门溺水死的。”


    陆北淮脑袋里的弦‘崩’的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宋且:“……什么?”


    宋且疲惫地垂下脑袋,额头抵着近在咫尺的肩膀,闷声道:“原来是你把我带进来的,是你救的我。”


    手还是颤抖个不停。


    最终手被包裹在大掌里,握住了颤抖,肩膀被拥入温暖有力的胸膛,铺天盖地的安全感笼罩而下。


    耳畔落下低沉温柔的声线。


    “原来是我救了你,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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