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先生住的地方是典型的中式风格，进来之后，还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是那种典型的园林式装修，绿意盎然，走在其中都感觉周身通畅，心情美好。
因为是想给沈松国一个惊喜，所以沈初和谢时铭过来，并没有提前打过招呼。
但是谢时铭有提前联系赵忻瑜，所以也才从赵忻瑜那里得到些消息。
——没错，就是今天。
南宏和渝北两个学生会的人会过来这里开会商谈。
所以沈初走进来的时候，堪称小心翼翼……
“现在爷爷是在植物园吧？你跟忻瑜哥问清楚位置了吗？知道怎么走吗？”
沈初跟在谢时铭身边蛐蛐咕咕嘟嘟囔囔，又一边忍不住左右转着脑袋看周围的景色，主要是布置得太好看了，审美在线，一步一景，让他这个刚回国没多久的实在想要驻足多看几眼。
也难怪赵老先生会在这里再弄个观赏植物园了，因为不止是适合养花草，还适合养各种小动物。
搞得他现在也想赶紧去看看那个观赏植物园。
但可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越不想碰到什么人就越会碰到什么人……沈初刚和谢时铭念叨完，还没等到谢时铭的回答，在他们踏上一个走廊的时候，就见走廊尽头的一个小亭子里坐满了人……而且很明显是两方对峙的场面，中间就坐了一个人——
那人一抬头看见他们两个，立即就招了招手。
于是一时间，两边正对峙的，都一齐转头看了过来——
沈初大致看了一下，“熟人”还不少……
……
原本沈初想的是，他们直接绕过南宏和渝北那边学生会来的人，不碰面最好，但没想到刚踏上走廊，拐个弯就碰到人了，而且还直接对上了视线，那就只能过去打个招呼了。
虽然这个招呼打起来，可能没那么容易……
因为不止谢俊泽在，简子濯竟然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
沈初眨眨眼，还有一个小孩？
而且看着好眼熟……哦对，沈初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小孩好像是上次宏大篮球场上和他搭话的那个，那对方既然出现在这里，还是渝北这边的……
“你是简言？”
渝北那边著名的跳级小神童，简行哥的亲弟弟，除了简言还能是谁？
沈初脱口而出，简言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又朝他翻了个白眼。
“……”
这什么破小孩儿，好没礼貌！
“算起来，我哥是你长辈，那我也应该是你长辈吧？”
简言抱着手臂：“谁让你就这样直接叫我名字的？”
“真是没礼貌。”
沈初：“……”
真可以，他都没说出来，这小孩倒是直接开口了啊。
不得不说，沈初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敌意……
上次在宏大篮球场的时候，他也没感觉错，这小孩的确是对他很有些意见和敌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他和简行哥的关系也不是不好啊？
那为什么对他这个样子……
沈初想了想，开口道：“那要不然，我们去问问简行哥，我要怎么称呼你？”
话落，就见简言臭起了一张小脸，又瞪了他一眼。
沈初：“……”
他干嘛了？干嘛又瞪他！
说真的，这要不是简行哥的亲弟弟，他真想好好怼他一顿！
不过他和简言这段只是个小插曲，真正惹人关注的……其实还是谢时铭的出现。
——在赵忻瑜和他们打了招呼之后，渝北那边就注意到了谢时铭，毕竟南宏和渝北先前虽然没有联合排名，可分数就在那摆着，各自都考了多少分完全是一目了然……
于是很显而易见的——谢时铭不止是南宏这边的第一名，在渝北那边也经常是第一名。
总比第一名的简言多出那么几分……
所以简言这个小神童之名，渝北那边对外吹的时候，提起谢时铭，就总有些底气不足。
而南宏这边每次和渝北在网上对线的时候，只要提起“谢时铭”这个名字，也总是能气得对面无能跳脚，然后再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所以南宏和渝北的矛盾问题，可真的算是历史悠久了。
也不知道赵忻瑜拉扯着两边人谈到哪里了。
总之现在他们一出现，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气氛又莫名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今天来的不都是学生会的人吗？”
这时候渝北那边的一位开口道，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我记得谢同学应该不是南宏学生会的人吧？怎么今天也来了这里？还是说真不愧是第一名，原来也可以有特权请假出来啊？而且……还多带了一个人出来。”
说着，对方还看了眼沈初。
谢时铭看过去：“是学生会的能够请假出来，你很得意？”
“我——”
“学生请个假，什么时候和名次挂钩了？你们渝北原来是这样的吗？看学生名次说话？”
话落，南宏那边就有几个不客气笑出声来的。
一瞬间，渝北这边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起来。
赵忻瑜抚了抚额头，偷偷瞪了眼谢时铭——
你小子给我悠着点啊！！
“学生请假的确是不看名次说话。”
这时候谢俊泽突然开口道：“但我听说南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说是学生如果请假，如果是非特殊情况的话，是会签个什么保证书？而且我记得这个保证书好像就是和名次有关的。”
“看起来，你和沈初出现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特殊情况吧？”
“那就不知道这个保证书是和谁有关了。”
谢俊泽看了沈初一眼：“当然了，‘谢神’总在第一名常驻，签保证书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沈初：“……”
行啊，这是冲他来的啊。
“谢同学，你倒是对我们南宏的各种事情了解得很深入，真是平时没少关注我们南宏吧？”
舒彤彤也是学生会里的，还是沈初和谢时铭的同班同学，又是从小认识，肯定向着两人说话，而且她早就看谢俊泽不顺眼，那“谢神”两个字叫的，可真够阴阳怪气的。
“南宏是得关注，不然沈家的另一个小少爷突然回国了，还直接进了南宏，这谁又能知道去？”
谢俊泽又看了眼沈初：“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沈初同学就是沈家另一个小少爷，而且以前学习就很好，经常拿第一名呢，小时候可比‘谢神’优秀得多了。”
“就是刚回国，还没来得及考试排名，现在还不显罢了。”
“……”
沈初看着谢俊泽，突然笑了一声：“是啊，我小时候经常拿第一名呢，虽然是幼儿园时候的事吧，但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么牢，不过也是，谁让你也短暂的在南宏幼儿园上过一段时间呢。”
“那段记忆还挺深刻的吧？”
“就是还没挺过一个学期，就突然退学走了。”
“诶？话说回来，你是因为什么退学来着？我好像记不清了。”
“谢俊泽，你记性这么好，应该还记得吧？”
舒彤彤笑了一声：“没事，他不记得，我还记得，南宏现在还有好几个从幼儿园一起升上来的，问一下他们的话，应该也都还记得吧。”
谢俊泽的脸色骤然变得难堪起来，开口想说点什么——
“行了，快闭嘴吧。”
简子濯语气不耐烦道：“你那点儿事还嫌不够丢人的？！”
说完，简子濯就又看向沈初——
“对了沈初，你还没忘记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吧？我——”
沈初：“忘记了。”
简子濯：“……”
好半晌，简子濯深吸一口气，才又继续开口道：“总之，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沈初不客气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
“赌这次模拟考的名次，要是我在你前面，你就答应考虑我和交往看看，怎么样？不过要是你的名次在我前面，你也可以提出要求，任何的，我都能满足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子濯是真的一点都不害臊……
沈初都能看见，赵忻瑜一直在朝他眨眼睛，像是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简子濯这个疯子真不按常理出牌！
不像他，一直这么乖巧懂事惹人爱。
哎，不过太惹人爱也是一种负担啊。
“我是个傻子吗，要答应这么吃亏的事情？”
说着，沈初上上下下看了简子濯一眼：“还有，你有什么能满足我的？你别忘了——”
“你就说你敢不敢赌吧？”
简子濯连忙截住沈初的话头，还真有种要冒冷汗的趋势……
“你要是觉得自己现在成绩差，不敢赌，也情有可原，毕竟在国外那么多年，倒也可以理解。”
“反正你怎么也算沈家的小少爷，就算现在成绩不好，有沈家在，也没什么关系？而且说起来，你那个舅舅还和我们大哥是那种关系……哎，那这样看，沈初你怎么样都行啊？反正——”
“说就说，扯那么多干什么？”
沈初冷下脸：“你不会以为我真不敢和你比吧？”
“是吗，那你就和我比比啊。”
简子濯笑了一声：“如果我赢了，你就答应和我交往——”
“交往？和谁交往？”
“沈初你要和谁交往？一个男的？！”
简子濯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截住，而且是从沈初对面的方向传来——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来人是谁……
苍天啊！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么要命的时刻看见沈松国啊？！
第62章 没成年
每个时期和阶段都会存在着团体和阶层，只不过是明显和不明显的区别罢了。
而南宏和渝北两个学校，汇聚着各种有钱人和学习好的，这种团体和阶层就格外明显些……
尤其是进入学生会的。
倒不是有贬低意思，而是这种规则几乎无可避免，身处在当下的环境中，就很难不去有个选择。
而且有时候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就比如简子濯说这些话的时候，相比起谢俊泽说话的时候，渝北这边的反应都要小太多。
但他们反应小，可不代表别人反应也小……
“你们这些孩子，究竟都在聊些什么话题！”
沈松国冷硬着一张脸走上来，身后还跟着赵德生。
到了近前，先是瞪了沈初一眼，给了一个“一会儿”再收拾你的眼神，随即就将目光放在了简子濯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才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简子濯：“……”
“什么赢不赢，交往不交往的？！”
沈松国虎着脸：“你们不都还是学生？而且还是高三生！不搞学习，这都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初在旁边狂点头：“对，爷爷说得对。”
“而且他也一看就不是个学习好的，我也没想和他打赌，真的，爷爷！”
沈初边说，还边拍了下巴掌，气氛到位：“爷爷至理名言，高三学生就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狗腿子的劲头显露无疑。
赵德生在旁边实在是没忍住笑，轻咳一声，伸手拍了拍沈松国的肩膀：“你家这小孩许久未见，还是这么活泼啊，哈哈，跟我们家忻瑜有的一拼。”
沈松国轻哼一声，看了沈初一眼：“是啊，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都有自己的小主意了。”
沈初：“……”
“爷爷，其实我们今天过来，是想要来接您的，毕竟您在外面那么久，现在终于回来了。”
谢时铭的语气淡淡的，但听着就好像是“想爷爷”的意思，沈初也在旁边一直点头，这会儿就主动开口说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回国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又要干些什么，可一直都没闲着。
“嗯，知道做些正事是好的。”
沈松国矜持地点点头，但这种儿孙膝下环绕的感觉，还是让他忍不住缓和了面色。
“不过你才多大，成年生日都还没过，其他事情就先不要想了，尤其是别搞些用不着的，再好的学习成绩也得荒废了，懂吗？”
“您就知道沈初现在的成绩也很好吗？”
沈初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谢俊泽抢了先。
说实话，他有些诧异。
毕竟在他过往模糊的记忆里，谢俊泽并不像现在这样沉不住气？
……
谢俊泽当然沉不住气。
他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先前那位江城宿学长，他都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发现对方和沈初的哥哥是一起的，而且对沈初态度很友善，当时谢俊泽就在一旁站着，很难不去关注江城宿过去之后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再怎么欺骗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恐怕没有沈初哥哥这层关系在，那位江城宿学长大概对沈初也是颇有好感在的，至少对方表现出来态度的是这样……
而除此之外，最让谢俊泽难以忍受的是——简子濯在那之后对沈初说的话。
哪怕是他鼓动煽动的，可谢俊泽也没想到简子濯会去那样开口，甚至对沈初的态度……
包括刚刚也是——
就算谢俊泽对简子濯没什么想法，对他也是利用关系，可简子濯在毫不客气踩了他的脸面之后，转过头竟又再次对沈初说那些话，简直是把他的尊严在踩过之后，又毫不留情的撕扯碎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而他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成绩和排名了。
这才脱口而出说了这些话。
但……谢俊泽说完，去看沈初的脸色，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甚至看向他的时候，仿佛还透着一丝不理解。
好像他说这种话很莫名其妙一样……
这更让谢俊泽有些难以忍受——
就如同他在自说自话，说着沈初一点都不在意的东西一样。
可沈初倚仗的是什么？难道不就是简子濯刚才说的那些——
“你要是觉得我爷爷说错话了，那不如我们来打赌？”
沈初看着谢俊泽：“就以这次模拟考的分数和排名来看，怎么样？”
“等等，沈初——”
舒彤彤这时候开口道：“他可是渝北的第二名啊，这你知不知道？”
沈初挠了挠脸颊，哦了一声：“现在知道了。”
舒彤彤：“……”
“那你还？”
“你要对我有信心啊。”沈初朝舒彤彤握了握拳。
舒彤彤：“……”
你这步子扯得太大，她实在有信心不起来啊。
还不如简子濯呢！
“好啊，沈初，既然你敢比的话……”
谢俊泽扯了扯嘴角：“如果我赢了的话，那你离开B市怎么样？”
“谢俊泽！”
谢时铭沉下了脸，可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沈初伸手挡了挡。
“不怎么样，我不傻，这个赌注我不同意。”
“还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提的要求，你也可能达不到。”
“什么要求我达不到——”
“你爸早出狱了吧？”
一句话，瞬间让谢俊泽变了脸色。
也让谢时铭不由得怔了一下。
“如果我赢了，你能代替你爸和已故的谢叔叔道歉吗？他早前骗了他亲大哥治病和救命的钱，这么多年过去，还在一直心安理得的活着吗？你能代替你爸道歉吗？”
“还有，我说的道歉，是站到谢叔叔墓前，当着谢时铭的面，好好的鞠躬弯腰道歉。”
“你能让你爸做到吗？”
“如果你能的话，那我答应你提的这个要求，也未尝不可。”
……
沈松国到最后也没让沈初和谢时铭两个送他回去，而是打发他们两个赶紧回学校去，还说都高三生了，时间怎么能这么浪费掉，要是模拟考都没个好成绩，家门都别进去了！
轰他们两个跟轰两只小狗似的。
不过还好，沈初提前回国这件事，总算是在沈松国那边过去了。
“我们走回学校去吧，反正时间还早，请了一上午假呢，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刚出了赵家大门，沈初就拉着谢时铭要溜达回去，结果一伸手，就反被谢时铭攥住了手腕。
紧紧地，带着他朝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嗯？”
“等等，干嘛去啊？”
“回学校的路不是这个方向啊——”
话音未落，谢时铭就带着沈初拐进了一个小胡同，然后将沈初按在了墙上，低下头看着他。
沈初眨了眨眼，伸手指戳了戳谢时铭的胸膛。
小声道：“谢时铭，你这是在……壁咚我？”
“安分点。”
谢时铭捏住沈初的手心：“还是想我把你两个手都按在墙上？”
沈初：“……那还是不要了吧。”
“要是真那样的话，就更俗气了诶。”
“你不要学这些，不好的。”
谢时铭看着沈初，无奈叹了口气。
“那什么好？随随便便答应别人赌输了就离开B市的好？”
沈初小声反驳道：“我不是没答应嘛，后面谢俊泽都没敢应声啊。”
“那他要是应声了呢？”
“那我——唔。”
谢时铭伸手捏了捏沈初的脸：“那你还真敢答应是吗？”
“啊(哎)呀，泥(你)就对喔(我)这么木(没)信息(心)的吗！窝(我)肯定——”
“沈初。”
谢时铭突然低下头，额头抵在了沈初的肩膀上。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沈初……”
“初初……”
沈初张了张嘴，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开口道——
“干嘛啊……”
声音还小得可怜。
“你还记得我养父的事。”
谢时铭说着，就又抬起头来，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沈初。
那是种从未在沈初面前展现过的眼神，专注的，仿佛带着些什么不可言说的情绪。
喉结滚动，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沈初竟莫名不敢和这样的谢时铭对视。
他忍不住偏了偏视线，清了清嗓子之后，才又小声开口道：“当……当然记得，我们还去过谢叔叔的墓前不是吗，谢叔叔那么好的人，我肯定想帮他讨回公道的——”
“只是想帮我养父吗？只有这个原因？”
“我……”
“还有先前，如果不是爷爷突然出现打断，你会答应简子濯提的那个赌吗——”
“当然不会！”
沈初立即转回视线：“我又不傻！谁要答应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啊？！”
谢时铭笑了笑：“你还不傻？”
“你是想骂我傻吗？”
沈初睁了睁眼睛，圆眼睛瞪着谢时铭：“谢时铭，你小心点说话哦，要不然我不理你了！”
“嗯，好。”
“我的错。”
“初初原谅我？”
沈初抿了抿唇，往后贴了贴墙。
但实际上他已经靠在墙上了，往后贴也贴不到哪里去。
“你不对劲哦。”
虽然谢时铭一直都对他很温柔，但现在这样的温柔却又不太一样……
谢时铭垂下视线，捏了捏沈初的手腕：“你还没成年呢。”
话题是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的？
沈初下意识开口道：“你不是也跟我一样？”
“不过再过几个月，就是我们两个生日了，其实还挺快的。”
谢时铭看着沈初，点了点头——
“嗯，你说得对。”
第63章 好人卡
对谢时铭而言，沈初从小对他的意义就很不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就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看着他耍宝玩闹，每天挺着小肚子撅着小屁股各种开心，他也就会很开心。
从未想过和沈初分开。
他以为他们会永远陪伴在彼此身边。
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生日，一同长大，是他的好朋友，是只比他晚半小时出生的弟弟。
他想把所有的宠爱都给这个胖乎乎又可爱的弟弟。
就跟爸爸妈妈一样，永远宠着他照顾他。
他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
哪怕他问过大哥，做过心理准备……
可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还是不能接受。
——在项星河出现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到慌乱和无措，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如果不是看沈初那么喜欢这个舅舅，他真的很难不对项星河产生敌意。
有一种他的宝贝被偷走了的感觉……
那个时候，谢时铭其实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有时候看着旁边呼呼睡着的小猪，就忍不住好气，总要捏几下脸蛋或者小肚子才解气。
但他舍不得让沈初为难。
所以只能放他离开。
也可能是他的分量还不太够，所以他留不住人。
不过沈初离开之后，他们其实也没断了联系，甚至苏落悦还给他买了个手机，让他能经常联系沈初，和他视频通话，每天聊聊天什么的。
一开始的确联系很频繁。
——但沈初才跟着项星河出国，很多事情都需要去适应。
等适应好了之后，又有很多要忙的事情……也不可能每天都联系，毕竟还有国际时差在。
更何况到了后来，沈初还会经常跟着项星河到处跑……
他们的联系就更少了许多。
不过沈初会经常跟他说去到各地的见闻，去了哪个国家，见到了什么，买了什么，有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儿，看了什么风景，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听着，渐渐生出了一些想法。
在他能够完全一个人单独出国的时候，他会去到他去过的那些地方，走过那些沈初走过的路，去看那些他看过的人文风景……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他甚至从来没和沈初说起过这些事情。
他就一个人，在默默和沈初加强着联系。
他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止步于小时候，在他不知道沈初还会不会回国的时候，最起码，他得做些什么，或者说，得留住些什么。
还好，他的小胖宝又决定回国了，还会一直待在国内。
当时谢时铭想的是，这样他就满足了。
但他想错了。
因为他现在，越来越不满足起来。
这么好的沈初，他想真正把人留在身边，不止是兄弟关系，还有其他……更牢靠的关系……
……
“晚上我们一起学习，周末帮你拍摄视频，不是说已经确定好了一个人选？”
“嗯确定好了，对方同意参加这个拍摄的项目，穆容姐效率太高，什么都帮我谈好了，只要等二哥的团队人员到位，到时候帮我去对方家里安装上摄像就好。”
沈初托了托脸颊，美滋滋：“大哥那边也打了招呼，可以在公司内部安装几个摄像。”
谢时铭：“找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别吗？”
“嗯。”
沈初点点头：“同意拍摄的是位小姐姐，刚毕业的名校研究生，你也知道沈氏的福利待遇，所以工作上没什么好说的，重点是这位小姐姐的家庭状况——”
“她是一个人北上来B市打拼的，目前住在5平米的小房间里。”
5平米。
沈初知道那是多大的地方，大概也就能摆下一张单人床，一个桌子，而且还要挤在一块。
说到这里，沈初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这位小姐姐在南方家里的条件还不错，至少不用住在这么小的地方，而且以她的学历，如果回家的话，也能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听说她家里人也一直在叫她回去，可她不愿意。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对方不怎么愿意回答……
只是想说多挣点钱，所以才答应了下来。
“我已经要到了联系方式，周末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找那个小姐姐。”
“好。”
谢时铭点点头：“到时候我们一起。”
还有再叫上齐源思。
但是……
“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初瞪着眼前的小孩，感觉很不可思议——
“不是，你怎么知道来这个地方的？！”
简言抱着手臂，哼了一声：“你以为就你会联系我哥吗？”
“所以你问的简行哥？”
周末之前，他的确和舅舅还有简行哥联系来着，然后还说起了这事。
“你怎么和简行哥说的？”
简行哥可不像是会随便把他的事情告诉别人的人，更何况他才和这小孩见过两面而已。
所以一定是这小孩跟简行哥说了些什么，才让简行哥告诉他的。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问简行哥。”
简言撇了撇嘴：“上次在赵爷爷那里，听你说过要拍摄作品。”
“我和哥打电话，说……说你要准备作品，想要我帮忙，但你又不好意思开口，可刚回国，身边又没有多少认识的人，所以我哥就……”
“所以你就从简行哥那边套出话来了是吧？”
沈初有些无语：“那你过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简言有些不耐烦，视线偏向一边：“我不是说了吗，我来帮你的忙——”
“哎等等，我也是来帮忙的诶，不需要太多人手哦。”
齐源思在旁边也抱起了手臂，竟然还和简言攀比起来：“你这叫什么？不请自来吧？”
“拜托，我们是有正经事要做，又不是在玩闹。”
“你要是想捣乱，小心我们和你哥告状哦。”
“我才没有想捣乱！”
简言像是被气急了跳起来的兔子，看了沈初一眼，又攥着拳头冲着齐源思反驳道：“我就是——我就是想过来不行吗？！他要是想拒绝我，就让他和我哥说去！”
“凭什么他们一家人都有同样的话题……”
后面这句话声音很小，齐源思没听清，他啧了一声，就要撸起袖子再说话——
“好了，就让他跟着吧。”
沈初拍了拍齐源思的肩膀：“反正你也什么都不会。”
齐源思：“？？”
你要这样说，我就气得转身走了啊！
……
在约定的地点不仅等来了齐源思，竟然还见到了简言，这是沈初没想到的……他也很诧异。
但他听到了简言最后说的那句话……
大概就让沈初有些想明白——为什么简言会对他有些敌意了。
原来是个恋兄的小屁孩，吃醋啊？
而且因为简行哥的关系，简言也对这方面感兴趣？
沈初胳膊撞了撞谢时铭，小声蛐蛐：“我们这算不算帮简行哥带孩子？”
说话间，又等来了二哥帮他联系的团队人员，然后一行人往一个小区走去——那位答应拍摄的小姐姐叫李可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区租房住，坐地铁很方便，算是在市中心内。
所以哪怕是5平米的房间，算下来房租也并不是太低。
只是勉强能住人罢了。
于是简言一进去的时候，整个人简直呆住了。
估计是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那么小的房间，竖长型的，一张宽差不多不到一米的单人床，旁边再一个长条桌子，摆着笔记本和各种杂物，甚至是柴米油盐以及做饭的锅碗瓢盆等……
除了没有卫生间，吃住竟都可以在这个5平米的小房间里完成。
“这怎么……外面不是还有那么大地方和房间吗？”
谢时铭看了眼简言：“那是公共区域和别人住的地方。”
“可是……这不是一整套房子——”
“合租你懂吗？”
谢时铭挑了挑眉：“不懂可以网上查一下。”
简言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旁边那位李可然也一直都没有说话，看上去有些局促。
才5平米的房间进不来太多人，他们就一直站在客厅待着。
但说是客厅也不算准确，因为外面的公共区域，只能算是一个走廊了，房东把这套房能住人的地方，基本上都围了起来，所以剩下的空间就成了“走廊”。
齐源思也在旁边挠了挠头，看了周围好几眼，并没有怎么开口说话。
沈初则是看了谢时铭一眼，总感觉刚才谢时铭有些怼简言的意思？他先前面对简言的时候，可没这样来着，是他说之前“带孩子”的言论，谢时铭有些不情愿？
那齐源思不也是跟着嘛，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那个……”
这时候李可然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平时我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还有，晚上我要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把摄像关掉？”
眼前这几个年纪都比她小，但李可然还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真看不出来她竟然有勇气把自己的生活暴露在镜头面前，而且甚至还是主动找上穆容的……
沈初点点头：“当然，我们会保护好你的隐私的，姐姐你放心好了。”
“而且拍摄周期也不长，大概就一两个月的时间。”
“除此之外，机器架好之后，我们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但是非工作时间，你如果要出门的话，我们会一直跟着你拍摄，只有一点，就是拍摄期间，你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才行。”
沈初轻咳一声，放缓声音：“我想要的是真实，不是演戏，所以如果发现的话……”
“那什么，我们有权利随时可以停止拍摄哦。”
“而且到时候你也拿不到钱……呃，拿不到多少钱。”
李可然不由得笑了笑，虽然笑容很淡，但她真的并不觉得这些话听起来很难听。
甚至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很善良。
这让李可然心里有些温暖。
“谢谢你们，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拍摄，那肯定会按要求做到的，这一点之前都说清楚了。”
“而且我平时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只是经常在家学习些东西。”
“学东西？”
齐源思下意识道：“姐姐你不是毕业了吗？”
“是啊，但沈氏太卷了。”
李可然有些无奈道：“你不知道，我的那些同事们闲暇时间也都会学习各种东西，比如学英语等其他各种语言，或者和一些专业相关的，我也不能落后才行，不然就跟不上他们了。”
“哦哦……”
齐源思挠了挠头：“那感觉好辛苦的。”
“没办法，大家都这样，毕竟是在大城市打拼。”
“而且趁着年轻，至少我使劲努把力。”
……
沈初在李可然住的这栋楼租了一个空房间，作为他们盯监视器的“根据点”。
这样周末的时候，李可然外出的话，他们随时都可以跟上去，只是工作日不太方便，他们还要上学，不过大哥那边说会找人帮他盯着，在沈氏也收拾出了一个空的办公室，再加上李可然工作日基本上也都是待在自己的工位上，一般不会有其他事情，所以沈初可以稍微放手。
5平米的房间架好了机器，也提前和周围几个合租住户说好了，给了点钱，就都很好说话。
大概也就背地里念叨一句“有钱人家的孩子钱烧得慌吧”。
不过收了钱就是好办事，没有意见就行。
摄像机器架好，从李可然那里出来的时候，齐源思和简言都有些沉默……
大概是都受到了一点冲击。
沈初回头看了眼，不由得在心里摇头啊摇头。
有钱人家的孩子，何不食肉糜？
大概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能住人的房间，也大概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还有这样能住人的房间。
三观都受到了冲击吧。
所以沈初这么些年在国外，见到那么多的人和事，每次见到，都会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真的已经够幸运了，也一遍遍的骂自己蠢，以前竟然在很多不必要的事情上揪着不放……
他明明有很多更值得珍惜的人和事。
也还好，这一次他可以重新来过。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贴了贴谢时铭，然后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你真的很好。”
谢时铭突然脚步一顿，目光有些犹疑不定一般，转头看着沈初。
沈初：“？”
“怎么了？”
“好人卡？”
“啊？”
谢时铭皱了皱眉：“以后这种话……少说。”
啥？！
夸你你还不愿意啊？
沈初翻了个白眼，又想起刚才谢时铭怼简言那件事，回头看了看，见简言正乖乖在后面走着，于是回过头，刚想和谢时铭说悄悄话，就见谢时铭突然脚步一顿，皱眉看向了前方。
第64章 奖励
“谢文勇。”
谢时铭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就沉了下来。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谢文勇。
除此之外，还有谢俊泽，两人似乎在争执些什么。
在他看到谢文勇的时候，对面那两人也看到了他，同一时间都停了下来。
十年。
谢文勇入狱十年，现在算，也才出狱没几年时间。
没想到他们也住在这个小区里。
这是个老小区，虽然也算是在市区范围内，但实际上是“老破小”，地理位置也算不上多优越，只是离地铁站很近罢了。
而且住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租房住，人员相对杂乱。
看到他们出现在这里，谢俊泽脸上明显出现了尴尬又难堪的神色。
同一栋楼，又是在门口相遇，大概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
沈初租的房间在一楼，而这对父子两正好要上楼。
这是什么狗屎缘分啊……
沈初原本想视而不见的，但是眼神一瞥，突然发现谢俊泽脸上有红色的印子，好像被人打过一样？
不过他顿了顿，很快就又收回了视线。
可转身想走的时候，却被谢俊泽叫住了——
“沈初，你是不是故意来这里看我笑话的？！”
“……”
沈初转过身：“你好像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我带一堆人来看你笑话？”
“我闲得慌吗？”
后面还跟着他二哥找来的团队人员，沈初说完，就回过头叫人家先离开就好，剩下的他可以自己来。
为首的是他二哥其中一个助理，见状看了眼谢俊泽，然后开口问道：“您几个人可以？”
“嗯，没问题的。”
沈初点了点头：“你们先走吧，租房那里不是也已经布置好了？”
“剩下的设备调试问题，我都可以自己来。”
再次道了谢，惹得助理和其他几人连忙说不用，然后又说有事给他们打电话，再三叮嘱，这才都越过谢俊泽两人离开。
而这期间，谢俊泽脸色始终不好。
至于谢文勇，则是在看到谢时铭之后，闭上嘴后就再也没开口，甚至连神情都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毕竟十年的牢狱生涯，再出来，什么都早已经变得无比陌生。
更何况在里面的时候，谢文勇也说不上好过，而且十年不算短，到最后，不管是什么，也都该“磨平”了。
尤其谢时铭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已经不是他能够如何的了……
——想到以前做过的事，他就不可能不心虚。
甚至怕到出狱以来一直都不敢出去找工作。
整天窝在家里什么也不想干，接受不了现实，也害怕面对现实，更懒得出去接触其他人，也无比的抗拒……
但……想到刚才和他儿子争执的事情……
“五千万。”
沈初要离开的脚步一顿：“什么？”
谢文勇紧了紧嗓子——
“如果给我五千万，我可以去道歉……”
“爸？！”
谢俊泽猛地拉扯了下谢文勇：“你疯了是不是？！”
“你当他们是傻的吗？！就为了一个道歉给你五千万？！”
“你说这种话……”
谢俊泽脸色涨得通红，咬着牙：“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小兔崽子！你敢这么说你老子？！”
“而且你刚才还在和我说这件事——”
谢文勇顿了顿，勉强抑制了下情绪，又去看向沈初几人——
“我只是想换个要求……”
但说了两句话之后，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对面那几人看他的眼神实在太过嘲弄。
他也知道他这是狮子大开口，但是……
“比起其他什么要求，还是要钱实在些。”
谢文勇对着他儿子还是有些底气的：“你上学不要钱啊？住这里不花钱吗？”
“既然你这两天总和我说这件事，那我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提要求不过分吧？”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考虑！”
“只有你什么都不想，任性又自私，你也不想想我和你妈——”
提起祝芳珍，谢俊泽脸上的神色终于出现了挣扎。
但谢文勇也有脸提——
如果不是他妈支撑着这个家……
可再看沈初，谢俊泽确实蠢蠢欲动想要压过沈初一头。
不管是什么，他要将沈初踩在脚底下。
尤其那天沈初离开后，简子濯私下把他叫走，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让他以后不要再多事……让谢俊泽无论如何也无法甘心咽下这口气。
所以……
“我超过你多少分数，就乘以百倍——”
谢俊泽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开口的谢文勇：“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直接这么算了好了。”
于是谢文勇只能闭嘴。
有钱总比没钱好。
就是不知道对面会不会答应了。
反正他肯定他儿子既然提出这个赌注，那绝对能赢得了。
毕竟在谢文勇眼里，再也没有比他儿子学习好的了。
“初初，别答应——”
谢时铭转头看向沈初，却见沈初直接对着眼前的两人开口道——
“我答应。”
“沈初！”
“但是我也要换个要求，哦不，是追加要求。”
沈初面带微笑：“毕竟你们都要钱了不是，我又不是冤大头。”
谢俊泽抿了抿唇：“你要追加什么要求？”
“我要谢文勇，不仅在谢叔叔的墓前去忏悔道歉，还要直播去说这一整件事的经过，直播道歉。”
“沈初，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初歪了歪头：“那你们狮子大开口就不过分啊？”
“真的，我不是个傻子。”
沈初语气格外真诚。
“既然要赌，就好好赌一次，畏畏缩缩的干嘛。”
“之前你都说让我离开B市，我不是也没憷嘛，再说我出钱，你爸只是对自己做过的事道个歉，能有什么损害？”
“反正说难听点，他不是牢都坐过了？”
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的简言，这时都忍不住看了看沈初。
才发现对方竟然也能有这么“刻薄”的时候。
是为了旁边那位？
挤占了他沈家少爷身份的亲生儿子，真能彼此和睦相处吗？
而且还能关系这么好？
简言不由得垂了垂视线。
所以……他才觉得沈初真的好奇怪……
他就要接近他看看。
……
最后谢文勇还是咬着牙同意了。
大概是真缺钱。
“距离这个月的模拟考只剩下两周时间。”
临走前，谢俊泽看着沈初冷声道：“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沈初：“哦。”
“那你加油哦。”
气人他是有一套的。
把人气走后，沈初转过身想和谢时铭说话，却见谢时铭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嗯……
“咳，那什么，我先和简小弟去房间看看，你们在外面聊？”
谢时铭没说话，就沉着脸，拽着沈初往外走。
“哎哎，你们好好聊啊！”
齐源思还在后面高声嘱咐着什么，但沈初基本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想你就说话管屁用啊，有本事把谢时铭拉住啊！
他的小心肝儿啊，颤巍巍的……
等谢时铭把他拉到一栋楼的拐角处，沈初轻咳一声，主动开口道——
“那个，我冲动了！我的错！”
“哥哥我知道错了！”
“但是你如果说我不该答应下来，怕我会输的话，就是不相信我能考好！”
谢时铭：“……”
“你倒是会说。”
沈初：“还好还好，一般一般啦。”
“别贫。”
谢时铭深吸口气：“这种行为很蠢，沈初。”
沈初眨了眨眼：“可是……”
“可是什么？”
谢时铭语气难得严厉：“你何必答应他们？我有我的办法，这几年我又不是——”
“可是为了你，我觉得完全没问题啊。”
一下子哑言。
沈初看了谢时铭一眼，又垂下视线，挠了挠脸颊。
“我也知道这个赌注很蠢，也不是很有必要，但是如果我赢了，让谢文勇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不是最简单的途经？”
“他骗了谢叔叔的钱，可他是谢叔叔的弟弟，而且那笔钱是谢叔叔主动转给他的，根本没地方说理去，也没有什么欺骗的证据……”
“这个办法，是我觉得最简单和直接的办法了。”
沈初拉了拉谢时铭的手：“哎呀，你就别生气了嘛。”
“你应该相信我啊。”
毕竟他有两辈子的学习记忆！他有金手指的！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我超强的！”
沈初说着，还有另一只手比了比拳头。
“可你周末还要忙。”
“就剩一个周末了嘛。”
“还没怎么参加过国内的考试。”
上辈子参加的够够的了……
“我超强！”
沈初只能这么说。
嗯，他强的可怕。
这也算说的是实话。
但听在谢时铭耳朵里却不是这样——
“所以我们一直到月末，每天晚上都辛苦点。”
沈初：“？”
“我陪你复习。”
“各科目。”
沈初：“……每天都各科目打卡？”
谢时铭：“不然呢？”
“模拟考会让你只考单科？哪科强考哪个？”
“……”
沈初简直欲哭无泪。
他不要这么卷自己！
但是……看着谢时铭紧锁的眉心，又不太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哎呦，他可真心软。
不过——
“那我听你的话，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奖励？”
谢时铭突然顿了顿，语气莫名放缓：“你想要什么奖励？”
“嗯……还没想好。”
谢时铭盯着沈初：“那我帮你想？”
“啊？你帮我想？”
沈初眨眨眼，他要奖励，不是应该他来想自己要什么吗？
“你怎么帮我——”
“男朋友要吗？”
第65章 状况
男朋友？
沈初愣了愣。
男朋友？！
“哥……谢时铭，你在，你在说什么啊？”
难得说话有些结巴。
沈初甚至有些紧张地看着谢时铭。
从谢时铭的角度，可以看到沈初睫毛轻颤。
他语气放的不能再缓：“不喜欢男的？”
“我以为项舅舅和简行哥是那样，你应该也能接受……”
“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是……可不代表我也就喜欢男的吧……”
沈初磕磕巴巴的反驳，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反驳，就是——
“你干嘛一上来就问我要不要男朋友？”
“万一我要找女朋友呢？”
谢时铭掀了掀眼皮，看着沈初：“你想过？”
“啊？”
“想过找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我……”
我都没想过啊！
突然问这种问题……
“不是要奖励吗？那现在就可以想想。”
沈初睁圆了眼睛：“不是，你真的要给我找男朋友吗？”
“可是我都还没成年呐！”
“未成年谈恋爱犯法！”
谢时铭看着沈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好，知道了。”
沈初：“？”
你知道什么了啊？！
“所以，好好想想，乖。”
谢时铭拍了拍沈初的脑袋。
沈初：“……”
“人家大学才催找对象，我高中还没毕业你就催我……”
沈初视线偏向一边，嘟嘟囔囔：“还一上来就说让我找男朋友……”
也不是没感觉，或者没意识到什么。
但是又不确定，不敢肯定那究竟是什么，总觉得飘飘忽忽的哪里不真实。
连询问的触角都不敢伸出来……
“啊！你好烦！”
沈初推了谢时铭一下：“我还要准备模拟考呢，我才不想！”
“你不要催婚我！”
沈初说完：“……”
“不是，我的意思是……”
谢时铭忍不住笑了一声：“你都想到结婚的地步了？”
“……说秃噜嘴了不行啊！”
“行，那先想考试吧。”
谢时铭好脾气地又揉了揉沈初的脑袋：“今天晚上回去就开始。”
“……”
早知道他不说了。
……
拍摄的事情很顺利，只除了中间这一小段插曲——
导致到了晚上他还要学习……
沈初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天还是热的，在外面待了一天，回来就想好好洗个澡。
但浴室热气蒸腾，水蒸气也把他热够呛。
要不是不好只穿着内裤出来，真想把自己脱光光，晾干了再穿衣服，不然身上潮乎乎的，穿衣服好难受……
但又不得不穿。
所以前几天，沈初找沈鸣州，问他有没有老头衫。
沈鸣州：“……”
他爸当时的表情好像要裂开一样……
不过老头衫他最后还是拿到了，是新买回来的。
又宽松又透气，洗完澡出来穿正好。
下面再加个大裤衩。
完美！
就是这两天沈朔和沈随回来，他洗完澡下去喝水，碰到他们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昨天晚上和沈逸视频，确认团队过来帮忙的事情，他二哥的表情就更是直接把嫌弃摆在了脸上，还让他把这一套衣服扔了。
哼，他们根本不懂！
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重点是舒服好嘛！
比什么真丝睡衣舒服多了。
还耐穿耐用。
可以拉扯到他想要的宽松度，完美。
于是擦完头发，沈初又拽着衣服散热气，一边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了看。
谢时铭在楼下的花园里。
真是奇怪，这两天他每次洗澡，他都说要出去散散步，也很热吗？
不过后花园有树荫，这个时间确实还蛮凉快的，就是蚊子还有点多，沈初身上就被叮了几个包。
不能想，一想就好痒。
他肚皮上竟然也有红色的包。
叫人经常在老宅驱蚊也不怎么管用……
沈初一边转身找止痒药，一边滴滴谢时铭——
【不是说要复习？我洗完澡了，你快来啊。】
没过一会儿——
【知道了。】
【下次说简短点儿就好。】
【哦。】
你要求还挺多！
过了不到一分钟，人就上来了。
推开门的时候，沈初正掀着宽松的衣服，低头给自己擦肚皮上的小红包。
他坐在床上，但坐也不好好坐，一条腿搭上来，大概是刚才也给腿上的蚊子包擦药来着，裤管是往上撩起的状态。
但本来穿的就是短裤……
也不知道那蚊子是怎么叮的，靠近膝盖的大腿内侧竟然也有小包包。
红色的，映在奶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又是刚擦了药膏的缘故，还莫名有一种水润光泽感……
再顺着往上，露出来的腿根也是奶白的。
甚至还更白一些。
谢时铭视线偏到一边：“二哥叫人给你买了许多套睡衣，也很透气清凉，怎么不穿那些？”
“可是这个也是爸叫人给我买来的，总不能浪费不穿呀。”
擦个药还挺快的，沈初衣摆已经放下来了，这会儿又低头揪了揪：“这衣服还纯棉的呢。”
“越敞越开。”
“嗯？”
沈初没听清，揪着衣服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考上大学别住宿。”
“哈？”
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沈初歪了歪脑袋：“我发觉你最近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嗯。”
谢时铭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初初，我已经很有耐心了。”
“……”
听不懂！
这都是哪跟哪啊？
……
接下来，沈初忙到飞起。
周一到周五上学，周末去李可然那里，晚上学习，一整天除了睡觉外，过得简直不要太“充实”。
而且不知道是为什么，去李可然那里的时候，齐源思和简言甚至比他都还要积极？
“她每天都学习到很晚。”
简言突然开口道：“也基本不怎么出门，没有社交，也不点外卖。”
“吃的也很简单。”
“可在沈氏的工作不是还可以？沈氏的工资不算低吧，毕竟进去都很难。”
简言的语气甚至有些茫然：“她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已经算是比很多人工作都还要好了。
这话是对着沈初说的。
虽然可能简言自己都没发觉到，但他每次说话，都是对着沈初说的。
谢时铭看了简言一眼，又像之前一样先把话头接了过去——
“只身在B市打拼，不辛苦怎么生存下去？”
“并不是谁生下来就吃穿不愁的。”
“而这样的状态，只是这个社会其中一个很小的缩影罢了。”
“那我们这样做有意义吗？有用吗？”
简言看向谢时铭，又看向沈初：“这能改变什么吗？”
沈初眨眨眼：“不知道不确定不清楚。”
“……”
“你——”
“哎，你们快看！”
这时候，齐源思指着监视器突然开口道：“可然姐是不是要出去啊？那我们赶紧跟？”
这是这些天以来，周末李可然在家的时候，第一次要出门。
齐源思瞬间有些摩拳擦掌起来，仿佛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走？”
“等等，应该只是去接电话。”
沈初把人叫住，指了指画面里的李可然：“可然姐每次上班都要带防狼喷雾，现在这个还在桌子上摆着呢。”
“啊……好吧。”
齐源思又看了眼，发现果然是去接电话。
他刚才没注意是李可然的电话响了起来。
毕竟先前李可然都很少接听电话。
生活除了工作外，其实堪称枯燥乏味。
但不知道为什么，齐源思和简言两个人，在这里又很坐得住，还没说过耐不下心去的话。
甚至有下一个要拍摄的人选时，他们也想跟着一起。
“我觉得等拍摄结束之后，我们可以——”
“我不想回去！！”
监视器里突然传来激烈的说话声，像是突然爆发了一样——
齐源思几乎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可监视器里看不到李可然的身影，只能听到她越来越激烈的语气和越来越大的说话声。
——“我在这里有工作，为什么要一直让我回去？！”
“什么叫这个年纪就该结婚生孩子了？”
“谁养我？不去工作谁给我钱？！”
“我为什么一定要靠男方啊！”
……
沈初和齐源思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按理说，他们不该做“多余”的事情，但李可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崩溃，像是忍了许久一样。
可这应该也算是李可然的隐私？
拍摄可以，也会要求拍摄者保持生活的原状，但一般涉及隐私的问题，其实都会避开。
不是什么都要剪辑到镜头中的。
沈初的重点只是还原李可然日常基本状态就可以了。
但是眼下的情况……
“她应该也不想让人过去吧。”
没想到这时候是简言先开的口：“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不要打扰到她比较好。”
想想的确也该如此。
这个时候确实不好过去打扰李可然……
没有谁喜欢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更何况他们和李可然还没那么熟，又比李可然小太多，估计现在过去，也只是徒增尴尬罢了。
沈初想着，至少这个姐姐愿意和他们诉说的时候，他们愿意当个倾听者。
但沈初也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
模拟考这天，沈初和谢时铭才刚到学校，就接到了沈氏那边来的电话——
是沈氏那边帮他看监视器的人。
对方说李可然失踪了。
原本是早上看李可然没来，还以为对方请了假。
可跟人力的打听了一下，却没有请假的记录。
后来他们联系李可然，却怎么都联系不上……
“怎么办啊？你们那边能联系上李可然吗？”
“她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无缘无故没来公司上班，也联系不到人啊？”
“……不过我们已经报警了，就是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这里的时候，沈初和谢时铭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某种原因——
沈初转身就要往外冲。
“初初！你知道去哪里找她吗？！”
谢时铭伸手，先把沈初给拉住了。
他和沈初对视，叹了口气——
“我不是让你不要去，而是你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她吗？”
“不然就这么跑出去，也是做无用功。”
沈初其实还算冷静：“确定是可然姐的时候，我就让穆容姐给了她一份调查问卷，想先了解下可然姐的整体情况，好和拍摄之后作对比……那上面有问到可然姐平时都会去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去那里找找。”
“也可以发给警方一份，不过公司那边应该有发吧？”
“但我想亲自去找一下。”
“这一段时间，我能看出来可然姐情绪不太对，但是……”
沈初抿了抿唇：“我们该早和她去说说话的，不能因为这是她的隐私就怕冒犯——”
“初初，不一定会有事的。”
谢时铭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我陪你去找好不好？”
“有我在，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怕。”
……
模拟考这天，他们两个一大早上要请假，齐源思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后，问清楚情况，就也要跟着去。
“你们有责任，那我也有责任！”
“不然你们觉得我也能安心考试？”
齐源思自然是不可能静下心来考试的，而且缺席这一场模拟考也没什么，但是沈初……
他偏头看向人，却发现沈初一点都没有迟疑和犹豫的情绪。
就连谢时铭也没说些什么。
连提都没有提过。
想了想，齐源思一拍沈初肩膀：“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啊。”
别的就没再多说。
之后他们三个都请了假，说明了情况，小花老师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记得和警察那边联系上，别莽莽撞撞的。
至于简言，想了想，还是没联系对方。
毕竟是模拟考，总不能特意把人叫出来。
等他们找到人，再说也不迟。
沈初导出那份表格，和沈氏那边找人的联系了一下，准备分开去不同的地方先找找看。
其实李可然填写的地方并不多。
毕竟她平时就不喜欢出去，所以会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而且看填写的那些地点，基本上都是可看风景的。
大概想要出去散心的时候才会去吧。
……
找人的过程其实并不怎么困难。
但现实的情况却有些棘手。
——沈初他们先找到的李可然。
在外环，李可然曾经租过的一个高楼上，一共30层，她租的就是第30层。
因为这个经常去的地点很特别，所以沈初还问过。
当时李可然的回答也很简单，就是住这里的时候会经常去天台放风，于是一来二去就成了习惯。
搬走之后偶尔也会去那里眺望。
因为感觉心情都能够释放出去。
所以沈初第一个挑选的地点就是这里。
他希望不要见到李可然。
但爬上天台，还是看见了。
第66章 他喜欢我
李可然坐在天台上，眼睛是红的。
她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
听见动静，她偏头看了沈初他们一眼，有些诧异，张了张嘴，哑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太累了。”
“你们能不能先别过来……”
“好好好，可然姐，我们先不过去。”
齐源思有些紧张：“你千万别做冲动的事——”
“我不知道，我只是……我不知道。”
李可然的表情有些茫然，甚至迷茫：“昨天半夜，我爸妈又打电话给我了。”
“他们让我回去，说我这个年纪再不结婚生孩子，就要和我断绝关系……”
“好可笑，现在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了。”
“但我知道他们没在开玩笑，歇斯底里的……”
“他们说我应该要回去尽孝，可我又不是不回去，我只是想挣够了钱，挣多了钱……”
李可然张了张嘴，看着沈初他们，突然又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对不起……”
“我不该跟你们说的——”
“可然姐，你可以和我们说的。”
沈初立即开口打断：“你先下来好不好，下来我们好好说一下，怎么样？”
“我……”
“叮铃铃——”
突兀的铃声骤然间响起，沈初能明显看到李可然神色一紧。
像是突然喘不上来气一样，手都在发抖。
“我不想和他们说话了！我不想再说了——”
“他们为什么要一直逼我？！我从小到大都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事，好好学习，考上他们要我考的大学，可为什么毕业后就不断开始催促我结婚生孩子？！难道我的人生就是有个好学历，好让自己可以高嫁出去？！”
“无数遍了，为什么他们觉得我每次拒绝都是在怄气，都是因为不愿意听他们的话？！”
“为什么他们不能听明白我的想法和解释！”
“为什么连问都不问一下我，就要给我订婚？！”
停下来又不断响起的铃声，像是不断追着人在催促一样，都不等通话自动挂断，就又会突兀断掉再骤然响起。
仿佛连自动挂断都等不及一样。
又像是知道这边在故意不接一样，于是刻意用这种方式来催促。
不止是李可然，连沈初他们这么听着，都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可能不止是一件事。
还有好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叠加在一起，就成了压垮李可然身上的庞大负担。
然后骤然爆发出来，崩溃就在这一瞬间。
若这个时候再叠加下去，就不得了了……
“可然姐！”
沈初高喊了一声：“其实你面对他们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和他们说不出来的话？”
“当着父母亲人的面，有些话是说不出来的，是不是？！”
李可然脸上全是泪痕，崩溃着表情，求助一般地看着沈初，像是在说救救她。
沈初深吸口气：“可然姐，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听到这里时，谢时铭不由得看了眼沈初，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有些话，其实对着关系亲近的人，更多的时候，的确是会说不出什么来的。”
“不好说太深，不好说太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们不理解的时候，自己再生气，顾及着亲情，顾及着颜面，很多话也说不出来是不是？”
“也可能你想要去诉说，可他们却听不下去……”
“又或者，你觉得自己想要去倾诉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从哪里开口。”
“但你是因为什么答应我拍摄呢？难道不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的让他们听一听你说话，让他们看看不一样的你吗？！”
虽然性质完全不一样——
以前家人对他拼命努力，想要追赶上去的些许不理解，多是他“咎由自取”，其中的理由也羞于启齿，属于自己钻了牛角尖，但某些时候，沈初的确是想要诉说出来的，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又害怕和胆怯去开口。
怕不被理解，怕被嘲笑。
更怕说出来后，会觉得他小题大做，根本没必要……
其实的确是没必要，他做好自己就可以。
只是他一直憋着不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说……于是就越发断不了想要追赶的“偏执”。
如果不是重来一次……
可李可然没机会重来，她也不能就在这里结束……
“可然姐，最起码，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吧。”
“不要再顾忌什么，也不要犹豫，真真正正做你自己。”
“不打破一次什么，你怎么知道这堵墙后面，不是另一条通路呢？”
这一刻，沈初说的话，仿佛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时铭就一直在偏过头注视着他。
眼底的神色越发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初的话像是说到了李可然的心里——
有他一句句的安抚，李可然的崩溃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
“真能改变什么吗？”
在之前，简言问的时候，沈初给出的回答是“不知道不确定不清楚”，但现在他却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可然姐，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对！我们一起努力！”
齐源思也在旁边开口道——
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还是太简单了，他们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哪怕身边的人再亲近，可有些东西是看不到太多的。
但他的镜头可以记录更多——
那些总是视而不见的，看不到的，沟通不了的，无法言说的，也传递不到的……他的镜头都会去帮他们记录下来。
让他们的“声音”能够真正的宣泄展露出来。
李可然的辛苦……为什么宁愿挤在那么小的一间房里，都不愿意回去？
为什么这个年纪的，一般都会偶尔出去游玩和放松一下，但李可然却在非工作时间，除非必要，要整天待在狭窄的空间内一直学习到很晚？
可能她打电话说出来，对面还可能反问——
既然在外面那么辛苦，那为什么还不回来？
……既然追不上去，那为什么还要去追？
他知道很多都是自己的缘故，是自己的执念造就的，可他好坏，也会觉得委屈和怨怼，不讲理一般，偶尔偷偷埋怨着什么。
然后却始终不肯踏出改变的那一步。
而越无法改变，就越要对着干。
好像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实现自己的存在感。
就像李可然宁愿继续苦着，也不想率先一步低下头去。
否则就好像放弃了什么一样……
沈初眨了眨眼，朝李可然慢慢走进——
“那可然姐，你先下来好不好？”
如果语言的力量太苍白，那就用其他的方式。
“我们其实已经在做了，对不对？”
沈初对着李可然撒娇般抱怨道：“可然姐，今天可是我们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参加诶。”
“啊。”
李可然原本情绪就已经有些缓和，此时闻言便有些无措——
“那我，我……我这就下来啊——”
坐的时间太久了。
李可然有些腿软，又一个没注意，身子就要往后倒——
“小心！”
“小心啊！！”
沈初是最先扑过去的，而且他一直有在慢慢的靠近李可然，这个时候，比谢时铭和齐源思快了好多。
——几乎是整个人冲到了天台边缘，然后抓住了李可然。
“没事的，没事了……”
李可然惊魂未定，沈初也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了，我们先下楼——”
话音未落，沈初猛地被拉进了一个正在急促喘息着的怀抱里。
像是要把他镶嵌进身体里的力度——
那么用力，几乎能听到紧贴着传来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快速跳动着的，急速又分明的频率。
下巴被迫紧贴在肩膀上，胸膛也贴着胸膛，对方紧紧圈上来的双臂双手，还有微微颤动的身体……无一不在诉说着什么——
它们都在向沈初强烈传递着一个信号……
沈初眼睫轻颤，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谢时铭……
难道……喜欢他吗？
他喜欢他吗？
不然为什么他感觉到的是这样……
后脑被紧紧按着，身体被圈得太紧，甚至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沈初的心脏也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说不清是太震惊，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不敢想象，还是因为什么……
他有些陷入了慌乱和迷茫之中。
过了好半晌，才想起来还有嘴可以开口。
“谢……哥哥？”
你是在害怕吗？
“我没事啊。”
沈初想了想，还是抬起胳膊，轻轻拍了下谢时铭的后背。
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
甚至更不敢继续想象谢时铭对他的这种担惊受怕，恐惧惊慌究竟是因为什么，满心的犹疑不定和来回摇摆……
又过了半晌，谢时铭才哑着声音开口——
“初初，委屈过吗？”
沈初一直拍着谢时铭后背的手一顿。
“哥哥……”
沈初顿了顿，在谢时铭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至少回来之后，从来没有过。
齐源思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扶着李可然下楼了。
现在天台就剩下他和谢时铭两个人。
沈初又轻声道：“我刚才和可然姐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当真啊。”
过了会儿，谢时铭抬起头，微微低头，对上沈初的视线。
他低哑着声音：“可是我很难过。”
“初初，哪怕只听你那样说，我都很难过。”
那一瞬间，沈初终于确定了什么——
谢时铭他，真的在喜欢我啊。
第67章 咳咳咳
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也有太多的疑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喜欢上他？
谢时铭……怎么会喜欢他啊？！
他怎么，会喜欢上他啊……
而且，他们不是兄弟吗？
他都叫了那么多声“哥哥”，数都数不清。
沈初脑子有点乱，而且是越想越乱……
啊啊啊！
“怎么了？”谢时铭轻声问道，眼底有些疑惑。
“没，没什么……”
沈初视线飘忽了下，不敢和眼前人对视上，轻咳一声，才又再次开口道：“我们也赶快下去吧，还要和沈氏那边联系上。”
说着，沈初就赶忙往外埋头就走。
谢时铭不由得在后面蹙了下眉。
不过后续事情确实还有点多，来不及让他多想什么——
李可然的情绪稳定后，还是不想接通电话。
齐源思扶着她到了楼下，询问意见后，主动把李可然手里紧攥着的手机接了过去，在听到对面不由分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耳噪音”后，他深吸一口气，毫不客气的说了一通，成功把对面说成了哑炮。
但即使是这样，即使李可然刚从天台上下来，即使齐源思替李可然把什么都说了，但对面在反应过来后，当着齐源思的面，第一反应还是指责，不过齐源思当机立断，一下子把电话给挂断了。
挂断了之后，才想起来什么，尴尬地看向李可然。
不知道为什么，李可然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好像经历过一次，她也有些放过自己了。
不想再过多强求什么。
毕竟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太多能够两全的结局。
又过了没一会儿，沈初和谢时铭也一前一后下来了。
齐源思看一眼，想到刚才两人抱着的那样儿，不由得感叹：“你们两个感情也太好了。”
“我和我哥现在的相处，就不像你们这样了。”
“我们两个拥抱还是小时候的事儿呢，现在……算了，那画面我都不敢想象……”
齐源思嘬了个牙花子，抖了抖肩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沈初不由得脚步一顿，身体一僵——
细想之前他和谢时铭的相处……好像确实和齐源思跟他哥的相处不一样啊？！
他和谢时铭……
跟沈朔，还有沈逸和沈朔之间的相处也不一样？
那为什么他之前一点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他仔细想这些事的时候。
接下来又是联系沈氏那边，又是联系警察，还要和李可然再三叮嘱一些话，一通忙活下来，一整天也快过去了……
模拟考一共是两天的时间。
他们三个错过了第一天的考试。
缺考了三科。
虽然沈初参加了第二天的模拟考，但总成绩下来，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去。
更别说和谢俊泽比成绩和排名了……
“小花老师怎么说的，真不能补考吗？”
考完试就是放假，现在他们又聚在了小出租屋内。
简言沉着脸，在旁边死盯着他们三个。
齐源思都不敢把目光转过去。
咳咳咳。
“还在和校方商量，毕竟高三模拟考出成绩很快，而且只单独给我们三个加考，也浪费人力物力。”
“我们两个不考可以啊，但是沈初这边……”
“呵。”
齐源思：“……”
简言在旁边抱着手臂：“那单独让他补考，恐怕你们南宏那边更不好办吧？”
“而且这次还涉及和渝北的联合排名，判卷和排榜时间都有明确规定，周一上午就要出来，这个周末，怎么给你们几个进行补考？”
简言继续呵呵冷笑：“我觉得你们不用抱什么希望了，除非你们几个‘以权压人’。”
“但为这种事‘以权压人’就有点搞笑了。”
“毕竟南宏也没必要为你和谢俊泽的打赌来买单。”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沈初说的。
齐源思啧了一声：“你就不会说点好话？”
“不会。”
好干脆的两个字，把齐源思噎得不上不下的。
缓了会儿——
“那你说，要怎么办啊？”
“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谢俊泽那家伙儿白占便宜吧？！”
简言冷哼一声：“先前说的是要比成绩和排名，他都缺考了三门，还有什么可比的，就说赌注不成立不就行了？”
“啊？还能这样？这不是……”
齐源思挠了挠脸，要是以这样的理由去说，这会不会有点太那什么？
没皮没脸了点儿？
“那你说怎么办？”
简言用齐源思先前的问话回怼了回去：“要不然就直接认输好了——”
“那不行！”
齐源思立即摇头，别说是沈初，就连他都不愿意！
“那就……那就这样去说？现在去吗？”
反正赌注既然不成立，那也就不用等成绩出来……
齐源思说完，就看向沈初和谢时铭两人。
谢时铭蹙了下眉：“先不急，再等等小花老师那边的消息。”
虽然他也清楚大概结果是什么。
但是……
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简言和谢时铭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而问道：“那可然姐现在和她家里什么情况？”
“可然姐和她家里啊……”
齐源思拉长了声音，提起这个就想撇嘴。
现在是从一个极端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从李可然情绪崩溃之后到现在，出了那样的事，电话是不来催了，但好像陷入了“冷战”，开始以另一种方式来施压。
又像是李可然用这种行为来威胁他们的惩罚。
大概在他们看来，李可然那天发生的事，是冲动之下的不理智行为。
最后不还是什么事也没有吗？他们不催了行吧，既然如此，那就什么话也不说了。
也相当于另外一种方式的“胁迫”。
但是……
“可然姐好像不怎么在意了，反正我看她好像想通了什么，不钻牛角尖了。”
齐源思比了个大拇指：“你是不知道我们初初还能当心灵导师呢。”
沈初：“……”
去你的心灵导师！
沈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都怪那天他说了那些话，感觉谢时铭这两天都怪怪的了，好像他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很多委屈……
虽然的确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而且他也没受很多委屈。
结果现在——
恨不得什么都替他一手包办！
太过分了！
生怕他忘记谢时铭喜欢他这件事吧？！
一点都不想掩饰了？！
弄得沈初还怪别扭的。
现在能不能补考这件事，他都没能空出多少时间去思考了。
哎呀，烦人。
沈初又有点走神，抠着手心，想起谢时铭之前跟他说过“找男朋友”的事情。
还说是给他的奖励。
啊呸。
倒是挺会想。
沈初轻咳一声，转过身想接杯水喝。
结果刚一转头，一杯水就及时递到了他面前，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怎么了？不渴？”
沈初默默接过来，两只手捧着，咕咚咕咚喝水。
“啊？初初渴了吗？”
齐源思大咧咧的声音响起：“那我怎么没听见他要水喝？”
“老谢，你和你们家沈初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怎么知道他想喝水的——”
“咳咳咳！”
沈初转过头猛咳，差点喷水。
“你们家”，“心有灵犀”……
以前他听起来怎么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着？
谢时铭看着沈初，皱了下眉，总觉得哪里奇怪……
但来不及多想，他伸手想帮沈初拍拍后背，结果手刚碰上，就感觉沈初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下。
谢时铭的手骤然间就顿了顿。
“咳，那个，我们赶紧做事吧。”
“之前存下来的视频还需要整理一下——”
说着，沈初就站起来，招呼齐源思赶紧干活。
“哎，好吧好吧，真是，这才休息多少时间啊，你个沈扒皮！”
“去，小心揍你啊。”
“嘻嘻嘻。”
沈初和齐源思打打闹闹，谢时铭坐着蹙了下眉。
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过去帮忙。
简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下巴，哼笑了一声。
……
周末还是没和谢俊泽说，简言说等开学，他和谢俊泽说就好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等周一开学，模拟考成绩出来，小花老师也带来消息，说校方认为这次模拟考缺考，也不算什么大事，建议是不用再补考。
毕竟没了这次还有下一次。
说是“建议”，其实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这下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成绩出来，缺考三门，沈初的排名自然不高。
不过后面考的三个成绩却很高，几乎和谢时铭不相上下。
齐源思的成绩也不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校方才觉得他们三个缺席这次模拟考不算什么。
单看这三科就已经不错了，想测验自己的实力，等下一次就好了。
与此同时，简言那边也发来信息，说他已经和谢俊泽说了这件事，谢俊泽并没有多说什么。
看起来，这件事大概就是如此了。
但第二天，沈初和谢时铭到学校，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有很多人在偷偷打量他们，说着什么一样。
更确切的说，是在打量他。
为此，谢时铭的眉心都蹙了起来。
不过不等他们问清楚情况，舒彤彤就先一步把他们两个招呼了过去——
“怎么回事啊？沈初你真和谢俊泽打赌了？”
“那天在忻瑜哥家里，你们不是没说成吗？”
沈初皱了下眉：“是后面才……”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舒彤彤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给他：“是这里。”
“不过现在讨论最激烈的，是你缺考的原因……”
第68章 翻转
缺考的原因……
沈初起先以为会是李可然失踪的事情被爆了出来，说实话，他不想牵扯到其他人进来。
但看了舒彤彤递过来的页面，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是在南宏和渝北互通的那个论坛上。
因为正是模拟考联合排名出来的时间，所以论坛上这时候也正是“热闹”的时候。
榜单的前排奇迹般没有谢时铭的名字，还有从渝北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论坛上过分热闹的起因……
【谢俊泽本校排名第2，总联合排名第3，也是，这个成绩，你们学校那个沈初不敢比，也正常。】
【干脆认输不就好了嘛，还找什么借口缺考，剩下考的那三门，才都是他擅长的科目吧？】
【渝北的有没有意思？都说了是事出有因好吗！】
【事什么出有什么因啊，切，我看就是怕了，毕竟他哪来的钱，又不是沈家亲生的，惯的他。】
【我看也是，怕考不过要给钱，那到时候这笔钱谁给出？大概怕最后不好交代吧……】
【哦对了，我还知道这个沈初考试前还请假出来着，你们南宏不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非必要请假，拿考试成绩和排名说事？我看是也怕自己完不成那个什么签订的保证书吧，哈哈哈，估计是怕丢人，所以干脆找个理由缺考！】
【都说了是有正当理由，不然你们以为随随便便就能缺考的吗？！】
【略略略，反正缺考是事实，loser~~~】
【还连带着谢时铭一起缺考，看沈家怎么想他吧，哈哈。】
【话说这可是谢神第一次缺考，这个沈初简直是个搅事精，我南宏的，就不喜欢他！】
……
论坛上因为他为什么缺考这件事吵成一团，大概是因为渝北那边带起来的风向，现在基本上都在说他缺考是故意的……
这个原因还真是让沈初意想不到……而且他的风头甚至盖过了这次南宏和渝北联合排名的风头。
“现在怎么办？你要解释一下吗？”舒彤彤开口问道。
“也不是没人帮我解释，但他们都不相信。”
他们三个当时请假的事情，又不是背地里做的，打听一下基本上就能知道是什么原因。
虽然确实没有仔细说明情况，但也的确是事出有因，只是论坛上有人帮他解释，还被人带了风向，可见现在解释也大概率没什么用。
这时候齐源思也跑了过来——
“简言发信息了，他去问谢俊泽，谢俊泽说论坛上的事情和他无关，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齐源思拧着眉：“初初，有人故意要搞你？”
“不知道。”
沈初摇了摇头，但他和谢俊泽的事情被暴露出去，肯定不可能是巧合，就是不知道谢俊泽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
“这件事真不是你做的？”
非上课时间，寻了个机会，简言又把谢俊泽堵在了角落里。
谢俊泽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半头的简言，年纪也比他小那么多，这次模拟考排名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果然人比人得气死人。
“不是我。”
谢俊泽冷硬着声音：“我是要堂堂正正和沈初竞争，把他比下去再拿钱，不然我现在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即使不是你做的，也和你有关系。”
简言抬头看着谢俊泽，却跟平视他一样：“这次论坛上的风波，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不就是在逼沈初给你们钱吗？”
听到这话，谢俊泽的目光不由得闪了闪。
“当然，也可以借着这件事败坏沈初的名声，一举多得。”
两人互相对视着，谢俊泽紧抿着唇。
“反正与我无关。”
半晌他撂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还没到上课时间，谢俊泽并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绕到了另一个地方，拿出手机直接给谢文勇打了个电话。
等电话一接通，他直接开口道——
“我和沈初那件事，你是不是告诉谁了？”
谢文勇在电话里啧了一声：“还能有谁，你同学呗，你考这么好，那个兔崽子竟然想赖掉，怎么可能！”
“你同学说会帮我们讨回公道——”
“让人知道我考试比成绩和排名拿钱就光彩吗？！我不是说这件事既然比不了，那就这么算了吗！”
谢俊泽的语气有些控制不住，谢文勇的声音在电话里也怒了——
“你和老子这么吼有什么用？！又不是我主动去找你同学的，是你同学说听到你和那谁谁的谈话，才找我过来问的！”
“再说了，什么叫这次打赌不成立？那个沈初不是有成绩和排名吗？他就该给我们钱——”
啪嗒一声，谢俊泽直接挂了电话，脸色极其难看。
而后一抬头，就看见简子濯嗤笑着斜靠在墙边看着他。
“是你……你听见了昨天简言和我的对话？”
“是啊。”
简子濯点点头，承认得倒是痛快。
“现在不挺好？目前这个情况，怎么说，也是对你有利吧？这么生气干嘛？”
“为了你那点可笑的自尊心？”
简子濯脸上的嘲讽掩都掩盖不住：“你要是有的话，干嘛还倒贴上我？”
谢俊泽紧抿着唇，那是在沈初没回来之前……
现在沈初回来，他的确告诉自己不用在意，破罐子破摔就好，但还是不甘心。
如果被沈初看低，他忍受不了。
如果不是靠他自己把沈初踩下去，他更不会痛快。
“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说简子濯这么做是为了帮他们逼沈初给钱，谢俊泽才不会信，而且简子濯也不一定是为了对付沈初。
“这你就不用管了。”
简子濯啧了一声：“让他们不痛快，我才痛快。”
“反正——”
话音未落，突然有某种骚动传来。
南宏和渝北的联合排名出来，哪怕已经过了一天，到现在话题度也不减，基本上非上课时间，讨论的都是这些话题。
而且他又推波助澜的了一把……
但此时听着，好像事情有变？
简子濯皱了皱眉，转身拦住正在聊什么的几个人：“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啊，有人搬了个社会热点到论坛上，视频里的人好像是南宏的那个沈初和——”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简子濯拿了过去。
“哎！”
那人叫了一声，可碍于简子濯的身份，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简子濯拿过手机，界面上就是那个转发的社会热点——
起因是这样的，今天有人在南桥跳河了。
从早上开始就坐在了桥栏上，又正是上班时间，所以很多人都拍了这段视频。
视频中那个女孩一直在桥栏上坐着，可来来往往路过的人，甚至没有多少看她一眼的，或者看了一眼，又很快驱车离开……
过了十五分钟，女孩从桥栏上直接跳了下去。
甚至网上有段视频，是拍摄者正在远处拍摄，还在嘀咕女孩要干什么，结果就拍到人跳下去了。
之后确实围了人上来。
但是跳河救人是在3分钟之后，才有人挺身而出跳了下去。
可已经晚了。
然而事情也不仅仅是这样。
因为在女孩死后，她朋友晒出了截图——
那上面正是女孩死前和朋友的对话。
女孩有一只小狗让朋友帮忙照料，朋友察觉不对，一直在询问她要干什么，后来就直接劝她不要做傻事。
【很多时候如果能有人拉我一把，我会很感激。】
【但现在，我坐在这里15分钟了，也没有人能拉我一把。】
【我好难过啊。】
……
女孩最后的留言一出，让这件事在网上掀起了更大的风波。
从社会压力讨论到这个社会是不是太冷漠了？
有人说谁知道她究竟要不要跳下去。
上班时间，他们也要挣钱啊。
难道他们的命不是命？！
也有人说如果只是过去问一句，哪怕只是简短几句话，也许女孩就会改变主意了。
看女孩留言的意思也是如此，可惜太多人甚至吝啬那一两句话。
两方争论不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言论尤占上风。
原本这件事确实和沈初他们没关系。
但突然有人又晒出了一段视频，说是在家里偶然看见的，对面顶楼好像有人要跳楼。
也是坐了许久，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然而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就看到对面顶楼上来了三个孩子。
【我家里也有孩子在上学，看起来和这三个孩子差不多大的年纪，所以我知道那天是高三月底的模拟考试时间，如果这三个孩子也是高三生的话……他们应该是认识的，但能在这个时间找过来，甚至不顾安危扑过去救人，我当时真的觉得很羞愧……】
【本来我不想发这个视频的，但今天这件事……我真的想说，什么都不如一条人命重要。】
【我害怕以后我的孩子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也被人这样冷眼旁观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是戳中了当家长的心理。
尤其那个跳河的女孩看着也不大。
于是这个视频，趁着这次事件的热度，竟也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
两相对比，一个被救了下来，一个却永远与这个世界告别了，就很让人唏嘘不已。
甚至跳河的那个女孩明明有被救下来的可能……
舆论开始翻转。
救人的视频也开始热度渐高。
于是沈初三个就被人认了出来，搬到了论坛上——
这下南宏站在沈初这边的，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开始在论坛上疯狂反击。
而沈初这边，小花老师也找了过来——
“学校领导刚才又找我说，你们救人是好事，主要现在这件事在网上的热度……咳。”
“总之现在校方决定，还是打算给你们三个一个补考的机会，所以……你们三个还要不要补考？”
第69章 震颤
先前小花老师也不是没有帮他们去说这件事。
毕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但单独给他们三个监考，腾出一个场地来，再阅卷判卷，再整和成绩和排名，一整套下来，也着实有些浪费时间和人力物力。
更何况这次还涉及到和渝北的联合排名，要周一就出结果。
周末老师们都在加班加点的阅卷判卷，确实时间还挺紧张的……
而且不说沈初，谢时铭和齐源思的成绩都很稳定，所以在校方看来，实在是没有多少必要再单独给他们三个补考。
毕竟除了这个月的考试，还有下个月的考试。
直到高考前，高三生完全不缺考试来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
不清楚校方有没有从别的什么地方知道他们打赌的事情，但沈初也不可能主动去拿这个赌注当说辞，毕竟之前是他决定要请假去找人的。
——不行就只能自己承担后果，毕竟校方也有自己的“考虑”。
确实单独只给他们三个补考，怎么看，都不太“划算”……
但谁能想到他们救人的画面能被拍下，甚至还很快有了热度——
连他们三个当事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事情就这么凑巧，不仅被拍下了视频，而且还连上了今天的社会热点，除此之外，又正好是南宏和渝北联合排名出来后的这个时间节点，除了两个学校的学生关注外，这次的联合排名，也有其他不少人关注，热度还不低。
于是自然而然的，沈初他们几个人的身份就被“扒了”出来。
女孩跳河的事情，还有后面发视频这位家长说的话，很能引起其他家长们的同理心。
于是在知道沈初三个人的确是高三学生后，关注和讨论的就更多了——
【这三个小孩竟然还是南宏的学生啊，那学习肯定都差不了，学习好，人品好，都是好孩子[大拇指点赞.jpg]】
【我孩子是渝北的，他说这里面有个经常在南宏考第一的学生，只是这次缺考了三门，没能排上名次了，有点可惜。】
【哦呦，这三个小孩身份还不一般呢。】
【我闺女给我发了个论坛帖子，哎呀，现在这些学生说话怎么也这样，这么臆测那个救人的小孩，说得有点过分啊。】
【我也看到这个帖子了，人家孩子确实是找人去了，而且还把人救了下来，怎么还污蔑人孩子啊！】
【建议南宏校方给个补考的机会，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好事，不能让孩子因为缺考就被说成这样！】
【可是怎么拿成绩和排名来打赌啊……】
……
尽管还有其他声音在，但因着救人这件事，的确风向几乎都偏向了沈初三人。
如果这时候校方再装作“视而不见”，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所以才很快就又改变了主意……
不管怎么说，总之结果还算是好的。
既然愿意给他们补考的机会，那当然是要补考了。
“妈呀，那这次补考压力就大了。”
齐源思拍着自己的胸口：“好歹我现在也算是个‘名人’了？”
“这要是考不好，那多丢人啊……”
说着，齐源思不由得看了眼沈初，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先前嘴上说着要补考，主要也是因为那个赌注。
如果这件事真能就这么算了，齐源思现在想想，觉得倒也还不错，毕竟谢俊泽那个成绩和排名……
不是齐源思对沈初没信心，而是他都不知道沈初成绩怎么样啊。
这万一考不好，那就不止是丢不丢人的事了。
更何况也不止是要考好，更是要考得很好才行……
而且现在就跟“赶鸭子上架”一样，加上补考这件事，关注的太多了，性质已经开始有变……这种情况下，难免沈初不会觉得压力很大？
越想越觉得可怕，齐源思都快捧着脸尖叫了。
“沈初，你要知道你已经不是幼儿园那个总考第一的小胖子了！”
沈初：“……”
他又看了看谢时铭，正好对上谢时铭注视着他的目光。
好像一直在看着他一样……
咳。
想说点什么，沈初又下意识给憋回去了。
他视线飘飘忽忽的，焦距发生变化，特别生硬又别扭的转移开了。
谢时铭不可能注意不到。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又是这样。
到底怎么了？
“初初，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啊？啊……”
沈初挠了挠下巴，视线还是往外偏，嘴上倒是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说，你补考加油哦，哈哈。”
……
好尬啊啊！！
沈初很想结束自己现在对谢时铭这么别扭的状态，可是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不确定，好烦啊。
“我们，我们先补考……”
还在被看着，沈初下意识又回了一句。
先补考，然后呢？
沈初没敢继续往下想。
对，还是先补考再说。
谢时铭眸色深深地又看了沈初一眼，这才嗯了一声。
“好，先补考。”
……
南宏决定提供给他们三个补考的机会，这个消息肯定不会瞒着。
所以渝北那边也很快就知道了。
先前沈初他们救人的视频出来时，南宏这边在论坛上就反击了一波，一部分人哑口无言，但更多一部分人强撑着也要反击回去，就是被这视频打脸，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而现在知道了沈初他们要补考的事情……
【再说一次，我们学校的谢俊泽本校排名第2，联合排名第3，你们南宏的沈初，最起码也要是谢神那个水平吧？！】
【但愿他最后别用谢神的成绩来作弊，呵呵呵。】
【不是我看不起他，而是真心觉得这件事的结果显而易见吧哈哈！】
【我记得你们南宏的这个沈初是才从国外回来的吧？】
【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答应这个赌注的，该不会没提前打探好谢俊泽的成绩和排名吧？】
……
补考的事又一次在论坛上讨论得热烈。
多是对沈初不看好的。
就连南宏的也说不了太多有底气的话。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沈初的实力如何。
打听最多的，也就是——【他小时候总拿第一呢。】
一问什么时候——
幼儿园……
行叭，听天由命好了！
还不如靠谢神给他们挣回脸面，最起码把渝北那个第一给挤下去啊！
“听说好像因为这件事的热度，南宏校长都打算亲自阅卷了哈哈，毕竟老师还要上课，想早点出结果。”
“那是得早点出结果，毕竟关注的人还挺多，我也想早点看到联合成绩单更新排名！”
“靠，我竟然都有点紧张！”
“该紧张的应该是南宏那边吧嘻嘻。”
“虽然我平时不怎么看得上谢俊泽，但他成绩是真的好。”
……
自从视频的事情出来后，简子濯的脸色就一直不怎么好看。
路过谢俊泽桌子的时候，他还踹了一脚，看着谢俊泽的脸色，脸上闪过一抹嘲弄。
“你这个表情，不是还挺享受目前的状况？”
谢俊泽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想说没有，但是说不出来。
他是想痛快把沈初踩下去，也不想暴露自己靠成绩拿钱的事实，但眼下在这种他占优势的情况下，谢时铭也确实觉得舒畅。
这点他不能否认。
虽然同样也有些紧张，但他并不觉得沈初能赢过他。
因为这次他算超常发挥了。
哪怕排名没多大的变化，但总成绩却比他先前提高了很多。
这样的情况下，沈初真能考过他？
更何况沈初还在国外那么多年……
光是凭借这一点，谢俊泽都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安心下来。
……
时间到了下午，临近放学时间。
秒针在一分一秒的走过，有种氛围在蠢蠢欲动……
南宏和渝北挨得并不算近，但此时，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在关注同一件事——
看热闹不嫌事大，吃瓜不嫌多。
而且这两天两边吵的架有点多，谁都想压对面一头，不为别的，就是爽。
于是“从众”心理达到了顶峰。
叮铃铃，放学时间到。
没几个从座位上起身的。
老师看一眼，笑笑走了。
离开后，那种一直暗自流动着的氛围终于又开始蔓延开……
“快！三个人九张试卷，应该很好判吧？！南宏那边不是说联合排名今天晚上就能更新？有结果了吗！”
“还要再等等吧，这才刚放学。”
“简言，你就不担心吗？！”
教室里，有人不禁看向了还没离开的简言。
对简言，他们是心悦诚服的，毕竟是真的聪明，天才，没得比。
如果不是南宏还有个谢时铭，他们渝北有简言在，那就是独树一帜了。
所以这次关于两校的“名誉战”，渝北这边的注意力，还是基本上都放在谢时铭身上的。
至于沈初，关注的根本就不是单纯成绩的事儿，看热闹居多。
简言当然也明白对方问这话的意思，他撇撇嘴：“担心什么，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也就和以前一样，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能把我和谢时铭都比下去，这才算有点新意。”
那人一听就知道简言说的是谁，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把你和南宏的谢时铭都比下去？”
“你说的是那个沈初吗？”
“哈哈哈那怎么可能！肯定不——”
“卧槽！！简言第一的位置变了！！！”
一瞬间，谢俊泽蹭一下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眼前刚刷新出来的联合排名，瞳孔几乎在震颤。
“不，这不——”
“妈的，沈初？！我没眼花吧？！”
“沈初？！”
“谢时铭第二？！”
“靠……”
第70章 察觉
榜单更新之后，对于这个结果，沈初也是没想到。
虽然谢时铭和他也就差几分，但是……他这一次竟然考过了谢时铭？
他？考过了谢时铭？！
“为什么那么惊讶？”
旁边传来问话，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沈初转头看过去，抿了抿唇：“那你觉得……我不该惊讶吗？”
“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很笨的……”
比起有天赋的，他属于努力类型的。
哪怕有重生的金手指在，回来这么多年也没落下过学习，但沈初也不认为他能考过谢时铭……
而且相比于以前那种死命学习的心态，这一次回到小时候，他一直都是比较随心随性的状态，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全部精力都花费在学习上，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成绩肯定差不了，但是真的从未想过能比得过谢时铭。
“初初，可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谢时铭看着沈初认真开口道——
“你在国外那么多年，走过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多风景，跟着项叔叔又学了很多，这些实际的经验，每到一个地方增长的阅历，都在无形中成为了你的积累，你眼里见过的世界，已经和许多人不一样了，初初。”
“怎么还会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呢？”
谢时铭敲了敲沈初的额头，却比什么时候都温柔。
“考察地形时需要测绘，去到外面需要交流，各地的人文风景，物质风俗，你所见到的人和事，早就不是僵硬的书本知识了。”
沈初低下头，无意识摸了摸脑门，感觉哪里有些发热一样。
没敢抬头再看谢时铭。
听到这些话，比刚才知道成绩和排名的那一刻，竟还要能牵动他的情绪。
热切的，温暖的，全发酵成一股股不知名的气体，在他心里咕噜咕噜冒着泡泡，让人不能忽视过去。
谢时铭注意到沈初泛红的耳朵尖，不由得心里一动——
“哈哈哈！你们快去看论坛，渝北的都不敢出声了吧？！”
莫名的氛围被打断，沈初立即抬起头看向齐源思。
不用想，他也知道渝北那边肯定也在等着成绩和榜单更新。
沈初倒是不在意别的。
而是比起这些，他和谢俊泽之间的赌注，终于算是彻底有了个结果。
想到这里，沈初又忍不住用亮晶晶的目光看向谢时铭。
也没开口说话，但是却莫名有种邀功的意思在——
还不快夸夸我？！
谢时铭笑了笑，低头凑近沈初，在他耳边低声道：“谢谢初初。”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朵旁，像是点燃了一簇小火苗一样。
明明温度不够炙热，但却让沈初有种耳朵都要被烫到了的感觉。
他又想“躲开”了——
赶紧有点什么事，让他能假装分个心……
沈初下意识又看向齐源思。
谢时铭则是转过头瞪了齐源思一眼。
齐源思：“？？”
……
与南宏这边的气氛相比，渝北那边堪称压抑。
尤其是简言和谢俊泽在的这一班……
成绩一出，榜单一经更新，原先说话的那几个，几乎个个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这其中，要说最难以接受和最难以置信的，那肯定是谢俊泽。
他想过沈初成绩应该不差。
但他从未想过，沈初成绩能好到这份上。
甚至……不止是他，把谢时铭和简言都比下去了。
凭什么？
他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
沈初不是早就出国了吗？！
为什么他还能考这么好……
谢俊泽仍旧在死死盯着那份更新了的成绩榜单，还是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到。
半晌，听到了一声轻笑——
简言收拾书包站起来，拎着看向谢俊泽这边：“别忘了之前的赌注。”
“谢俊泽，愿赌服输哦。”
“当然，大概你现在想赖也赖不掉了。”
简言又笑了一声，这才转身走了。
他才懒得再看谢俊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脸色，还有另一边的简子濯。
别以为他猜不到论坛这件事背后究竟是谁的手笔，结果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帮沈初把名气给打出去了。
不过要说倒霉，最倒霉的还是谢俊泽。
就像一开始有逼着沈初给钱的意思——
现在赌注这件事搬上了台面，结果峰回路转，沈初甚至还赌赢了，谢俊泽自然想赖也赖不掉了。
而谢文勇那边……
当初可不是口头约定，他们还做了协议。
就是谢文勇想赖，这次也赖不掉了。
除非他想再进去。
……
补考结束，成绩和排名一更新，这个月的模拟考终于算是落下帷幕。
由这件事引起的一系列后续反应暂且不提，能赢了这次的赌注，能帮已故之人讨回公道，就比什么都值得了。
但是……
等沈初回到老宅，看着一屋子人都在，脚步差点没敢迈进去——
沈松国，沈鸣州和苏落悦，还有沈朔，平板里的沈逸，以及从学校回来的沈随……六个人，从未有过这么齐全的时候！
还都在看着他。
沈随甚至把茶几上的平板也转向了他，让沈逸好能看到。
……
气氛有些不妙。
沈初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这是干嘛啊？等我和哥哥回来好凑两桌麻将啊？”
“你还贫？”
沈逸在屏幕那头嗤了一声：“要不是我拍戏正在紧要关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打你一顿？”
“我做什么了嘛……”
沈初小声嘀嘀咕咕嘟嘟囔囔，十分之不服气。
但只敢小声逼逼。
然后忍不住看了谢时铭一眼。
救救我啊！
“看什么呢，宝宝？”
眼神还没传达过去，就被苏落悦捕捉到。
嘎——
信号中断。
苏落悦抱着双臂：“我们今天都好好欣赏了一下你英勇的身姿呢。”
“宝宝，好厉害哦。”
“……”
不敢回话……
沈初下意识跟小时候一样背过手，还往谢时铭身边靠了靠。
“先前我们就只知道你们去找了人，原来还不顾危险把人给救下来了，这倒是好事，就是……”
苏落悦视线又看向谢时铭：“铭铭你怎么也没和妈妈说呢？”
“你弟弟舍身救人这件事，说出来，也好让家里人夸夸他。”
谢时铭：“……”
哦豁，靠着谢时铭也不管用了。
沈初脚尖划拉着。
他就知道，视频这件事，家里人肯定能看到。
真是的。
他哪里想到能有视频流出来，要不然早乖乖交代了……
结果什么都说了，就这件事没说，现在好了，全家一起审问他。
“咳。”
沈初清了清嗓子，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被谢时铭截住了话头——
“怕你们担心，所以就没提初初救人这件事。”
“我觉得也没什么可提的，把人找到救下来就可以了。”
沈随推了推眼镜：“你们这是典型的和家里报喜不报忧。”
“事情已经发生过，再说没意义。”
“遇到危险，莽撞上前也没意义。”
“事出紧急，来不及思考太多。”
沈随点点头：“这倒是。”
“但是在家人面前，有些道理是讲不通的。”
谢时铭嗯了一声：“我知道妈妈你们是担心我和初初，也后怕。”
“我以后会保护好他。”
“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沈初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沈鸣州满意点头，苏落悦听到后面那两句话，倒是一怔，觉得哪里不太对似的，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
毕竟这两个小孩原本就很亲密。
能相处成这样，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沈松国也觉得没什么，倒是一直没说话的沈朔看了谢时铭一眼，又看了看比刚才还要低着头的沈初。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办公室看到的那个拥抱。
现在再听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突然和谢时铭对上了视线——
沈朔看过去，谢时铭也没闪躲。
他这个弟弟，怎么……
沈朔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难免心下诧异，但再想仔细看的时候，却见谢时铭又挪开了视线。
还要再等等。
谢时铭心想。
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少他还没把握。
所以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但可以先透个底。
他怕到时候把人给吓住。
毕竟这么久以来，在别人眼里，他们都是“兄弟关系”。
……
“算了，这件事先不说，还有别的事情。”
沈松国率先发话，让他们以后做什么事一定要注意安全后，就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这一段时间沈氏接触的那个项目，政府有意牵头，选南北方两个集团来接手。”
“南城那边的企业已经定下来了。”
沈鸣州和沈朔嗯了一声，这也是让他们没想到的事情。
毕竟他们这边快争的“头破血流”，没想到临到头，事情竟然有变。
而且不止有变，先定下来的，竟还是南城那边的企业。
他们这边还未有定数。
“乔家暄，这位从南城来的小友，倒是托关系联系到我了。”
“联系到爸您这边？”
沈鸣州脸色难掩惊奇：“他为什么要联系您？”
这次的项目重大，南边定下来后，对方那位话事人就亲自过来了，据沈鸣州所知，这人才到B市没多久吧？
他们这里还没彻底定下来，怎么就找到他们沈家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沈松国表情也有些疑惑：“说是中秋节想过来送一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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