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苏清妤系好?罗带, 一扭头却看到傅清玄惬意地坐在竹榻上,慢条斯理地饮着茶,目光还一直落在她身上, 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可有不适?”他关切道。望着她的?眼眸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月下春湖,温柔得似能够融化冰雪。
这般的?高雅无暇, 根本让人想象不到他方才的霸道?与邪恶,他?不断折磨她的?意志,令她欲.生欲.死。
苏清妤抿着笑摇了?摇头,却在心底啐了?他?一下,想找张椅子坐下来缓一缓。
其实, 苏清妤也不算不满意,傅清玄对?她的?折磨只在她欲拒还迎的?情况之下,后面?察觉到了?她因为他?的?话而不高兴, 不愿意再?做后,便快速结束了?,并没有勉强她。
傅清玄示意了?眼他?旁边的?位置,苏清妤犹豫了?下,还是走到了?他?身旁,在坐下时不觉扶了?下酸.软的?腰。
傅清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眼里浮起轻浅的?笑意,在她坐下后, 放下茶,“真的?不要去我卧房的?床上休息片刻?”他?十分体贴地做出邀请。
苏清妤去过他?的?主屋,但只在外屋待过,未曾进过内屋, 也没见过他?平日里睡的?床是怎样?的?,听到他?的?话, 她怔了?下,只觉得这样?太过于亲密,便拒绝道?:“不必,我不累。”
傅清玄修眉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下,不再?进行劝说。
苏清妤以前就想过两人真做了?那样?的?事后,面?对?面?一定?会十分尴尬与窘迫,但事实相差甚大,他?们竟然平静地坐在一起,随口闲聊,而隔壁还坐着她的?夫君,嗯…准确来说,是前夫。
苏清妤端起自己身旁的?茶饮了?口,感觉干哑的?嗓子得到了?滋润。
也许是发泄了?一通的?缘故,苏清妤压抑在心中的?种?种?怨愤烦躁等情绪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变得平和,不像来时,总想着折腾点事出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你若想与你夫君和离,我可以帮你。”
傅清玄望着她,忽然道?。
苏清妤动作滞了?滞,而后放下茶碗,淡定?地道?:“我并不打算与他?和离。我与他?做了?十年夫妻,他?是什么人,我比大人你清楚。”这人难不成?以为自己是救世主,要解救她脱离苦海?
虽然不知晓他?为什么改变主意,选择与她跨越雷池,但苏清妤并不喜欢他?的?所作所为,更不喜欢被他?牵着鼻子走。想到他?也有不知晓的?事,苏清妤心情稍微转好?。
她不会告诉他?自己与陆文?旻和离的?事,且让他?一直以为他?在与有夫之妇牵扯不清吧。他?不该放弃她后又来招惹她,更不该小瞧她的?。
苏清妤与他?相处许久,虽他?心思深沉不可捉摸,但对?他?也多少有些了?解,在私,他?与人交往光明磊落,如春月冬雪,高雅无暇;在公,他?朝乾夕惕,为国?为民,对?得起江山社稷。
这样?一个人,不止会让一个男人嫉妒,也会让女人嫉妒。她有些想看他?从云巅之上跌落,沾上泥尘。想看看他?是否真能做到彻彻底底的?大公无私。
“十年……”傅清玄低声呢喃,而后微笑,“十年的?情感的?确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屈屈的?喜欢罢了?,又怎敌得过那十年之久。
他?语气?轻飘,宛若一阵秋风,隐隐约约透着些许感伤。苏清妤不觉侧脸看过去,只看到了?他?漫不经心的?神色,他?忽然起身,没有再?看苏清妤。
“该去见一见你夫君了?,莫让他?久等。”他?道?,语气?莫测。
苏清妤望着他?略显清冷寂寥的?背影,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清玄来到隔壁屋子时,陆文?旻正坐在椅子上,一副心烦气?躁的?模样?。
看到他?,陆文?旻立刻收敛神色,起身相迎,作揖道?:“首相。”
傅清玄神色自若地走进去,“陆大人,久等了?。”微欠身后,他?走向椅子落座,又示意了?一旁的?位置。
陆文?旻坐下后,目光不由得暗暗打量傅清玄,一眼就看到他?脖子有几道?红印子,像是被指甲抓挠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怨愤。他?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袭来,心底的?怒火才被压下去些许。
偏偏傅清玄又开了?口,像是故意气?人一看,“方才与你妻子在书房里叙了?叙旧,怠慢了?你,陆大人不介意吧?”
“……”陆文?旻心中那股怨恨顿时蹭蹭往上恼,他?拼命往下压,憋得脖子通红。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卑职怎么会介意?能得您的?青睐,是我夫人三生修来的?福气?。”陆文?旻绷着脸道?。
傅清玄问言但笑不语,正好?这时墨竹又送上了?新茶,他?神色悠然的?端起茶品茗起来。
墨竹离去后,陆文?旻有些待不住了?,主动问:“听我夫人说,首相唤我夫妻二人今日前来,不知有何事?”
那‘夫人’与‘夫妻’几字他?刻意将字音说得很清楚,仿佛在提醒傅清玄,他?与苏清妤才是一家人,好?似这样?他?就能稍胜他?一筹。
原来是她的?主意。傅清玄垂眸看着这杯中浅绿色的?茶汤,淡淡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陆大人未用晚膳吧?”
陆文?旻猜不透他?的?心思,想了?想,如实回?答:“未曾。”
傅清玄颔首微笑,“那便与你夫人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
陆文?旻面?色微僵,本想拒绝,傅清玄已然起身向外走去。
外头天色已经全黑,厅堂里已经点上了?灯,亮如白昼。八仙桌上摆着了?满满一桌菜,比苏清妤之前在这吃过的?要丰盛不少。
苏清妤被安排在了?陆文?旻的?对?面?,傅清玄的?身旁。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她是傅清玄的?夫人。
对?此,陆文?旻未曾提出异议。苏清妤冷眼旁观,也什么都没说。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大概也能凑一台戏。
傅清玄举筷,看向陆文?旻:“陆大人不必拘束,随意些。”说着尝了?一道?菜。
陆文?旻和苏清妤这才跟着举筷吃起来。
虽然傅清玄和陆文?旻脸色如常,但苏清妤能够感觉到气?氛微妙。
这两人一个是与她没和离多久的?前夫,一个是刚刚与她在书房里云雨的?男人,她夹杂在中间,颇有些不自在,于是将头埋得低低的?,只静静地扒饭。
如果可以,她现在只想安稳地吃完这一顿饭,然后回?去沐浴一番,她此刻身上很黏腻。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块红烧肉突然夹到她的?碗里。苏清微抬起头看了?眼傅清玄,对?上他?含笑的?目光。之前在红苑,他?也是这样?给她夹菜的?,那次她不清楚原因,而这次,大概是为了?膈应陆文?旻?
苏清妤收回?目光,犹豫着夹起那块红烧肉,陆文?旻却突然道?:“清妤她向来不爱吃红烧肉。”
苏清妤动作微僵。
这番话他?是对?着傅清玄说的?。此言一出,气?氛更加微妙,平静的?表象下似有暗潮涌动。
“是么?”傅清玄面?不改色地看向苏清妤,“那便不吃了?吧。”
为了?避免傅清玄尴尬,苏清妤找了?个借口:“也不是不爱吃,只是吃了?容易长肉。”
傅清玄目光轻飘飘地往她身上掠了?眼,“你身子并不胖。”
这句话乍听不觉得有什么,但一经细想,其实有些暧.昧,陆文?旻才刚刚听了?墙角没多久,听了?这话,顿时像是吃了?黄连一般,嘴巴发苦。
傅清玄看见苏清妤嫌弃地将那块红烧肉推到一边后,笑着从她碗里夹回?了?肉,然后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
陆文?旻见状,更加堵心,后悔自己方才的?多嘴。
苏清妤也觉得傅清玄那句话有些耐人寻味,加上他?夹她碗里的?肉稍显亲密,于是假装听不见看不见,默默地伸出筷子夹菜,只是刚夹起一块鱼,手忽然一抖,总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手上的?菜,她下意识地扭头往傅清玄那边看去。
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就像是两根无形的?勾子,牵引着她将鱼放到他?碗里。
她心中无奈之极,却笑语嫣然,“大人,您吃鱼。”
“多谢。”傅清玄这才收回?视线。
苏清妤抿了?抿唇,伸出筷子夹了?片藕,一抬眸,看见陆文?旻英俊的?面?庞阴沉无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苏清妤是真想好?好?吃完这顿饭的?,于是站起身,一碗水端平地将那片藕递到陆文?旻的?碗里。
“夫君,你吃藕吧,你不是爱吃么。”苏清妤说完坐下,看到陆文?旻脸上露出一得意的?笑容,不禁怔了?下,她隐隐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下意识地往傅清玄那看了?一眼。
他?似乎没有留意他?们这边,仍旧优雅进食着,苏清妤收回?目光,心忖自己在慌什么,大概是被这莫名奇妙的?氛围弄得也莫名其妙起来。
这一顿饭下来,苏清妤食不知味,如芒在背,一直到起身离桌才暗自松一口气?。
* * *
苏清妤回?到宅邸后,已经是戌时中,她浑身黏腻不适,尤其是那处地方,在相府时,她不好?意思向墨竹要水清洗身子,才一直忍到现在。厨房有热水,苏清妤叫人抬了?水,倒进浴桶中,也不要元冬帮忙,闩上浴房的?门,褪去衣裳,踏入浴桶中。
酸.痛黏.腻的?身子,肿.胀发疼的?密.处被温水轻轻地抚.慰着,顿时让她感觉好?了?不少。兴许是太久没有做过这些事了?,才这般不适应。她闭上眼,头微微向后仰,舒服地靠在桶壁,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喟叹。
苏清妤想到今日书房里发生的?事,脸颊渐渐泛起红晕,其实那男女之事也并不是那样?难以忍受。
当傅清玄灼.热散发着幽香的?气?息萦绕裹挟着她,以及他?每一下或轻或重的?呼吸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沦陷进去,他?就像是春.药一样?令人无法抵抗。中间有一度她竟体会到了?话本子里描述的?那种?奇妙境界。看来这种?事与不同的?人做会有不同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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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逐渐变热,不知道?是被水浸泡的?缘故,还是受了?脑子里那些画面?的?影响,她睁开眼,不敢再?去回?忆,洗罢身子,穿上衣服,她感觉浑身舒爽不少。卸了?晚妆后,她便歇息了?。
* * *
柳折林的?宅邸里依旧热闹。
檀板丝竹声中,打扮得妖姿艳色的?柳瑟领着几名艳姬袅娜行来,在一众宾客前,翩翩起舞。
柳折林一腿屈膝,靠在二楼的?栏杆处,一手执扇,一手把玩着酒杯兴致勃勃地欣赏着面?前的?美人与舞。他?旁边坐着的?人是陈国?舅,这会儿他?正搂着身边那容貌娇俏的?女子,色眯眯地灌人家酒,并没有注意柳瑟那边。
柳瑟很久之前就与陈国?舅打过交道?。对?他?而言,她已经是一个旧人,旧人自然不如新人有吸引力?。
柳瑟眼波不经意流转,而后定?在柳折林身上。柳折林亦含笑回?望着她。旁边的?宾客看到了?,也不过以为二人在眉目送情。
一舞结束后,柳折林并未留柳瑟侍酒,让她退下了?,随后继续与宾客们谈笑风生。
夜色渐渐深沉,有侍女前来撤去席上的?残羹冷炙,换上鲜果香茗。宾客大多已有醉意,有的?离席去外头散酒,有的?醉倒美人怀酣然入梦,有的?仍在高谈阔论。
柳折林邀请微醺的?陈国?舅下楼去散酒,陈国?舅同意了?。
二人下了?阁楼,行过回?廊花.径,绕过假山池沼,来到一亭子里,亭子四面?是雕镂隔子,正要进去歇息,忽然听到一女子在说话:
“这秦王不会是想谋逆吧?”
又有一女子道?:“谁知道?呢,不过,他?偷偷摸摸叫人往湘水街的?荟萃居运了?那么多火药,总不能是用来制作炮仗的?吧?”
“要是他?想谋逆的?话,那些火药不会是用来炸人的?吧?我有些害怕,我们要不要报官啊?”
“他?可是亲王,皇上的?舅舅,没有任何证据,只凭一些火药就报官,你想找死么?”
陈国?舅听到这些话,心中蓦然一喜,正要进去,却被柳折林拽住了?手臂,柳折林伸手做了?“嘘”的?手势,示意他?莫要声张。
柳折林带着陈国?舅离开了?亭子,来到一石舫中。陈国?舅这会儿酒意全无,他?落座后,一拍腿,气?冲冲道?:“这秦王一定?有谋逆之心,我先前便说过,他?一直觊觎着我外甥的?皇位呢!”说着又不满地瞪向柳折林,“你方才为何不让我进去质问那两女子?”
柳折林将折扇打开,悠然地扇了?几下,“听她们的?对?话,她们并不知道?多少事情,问了?也无用,而且此事不宜声张,打草惊蛇啊。”
陈国?舅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
柳折林微笑道?:“况且此事我也知晓一二。”
陈国?舅惊讶,“你也知晓?那你不早说?”
柳折林叹气?,“我也是近来才知道?的?,本想找人进去刺探一下,等有了?结果再?与你说,然而秦王那座私宅守卫森严,我的?人根本进不去,但这也恰恰说明了?这私宅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秦王为何如此小心翼翼?”
陈国?舅问言坚信那座私宅里有秦王谋逆的?罪证,便在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柳折林悠然自若地扇着扇子,瞥见陈国?舅皱眉似在思索,唇角不觉上扬起。
万籁俱寂,月凉如水,柳折林经过一道?拱桥,经过一假山洞时,衣袖蓦然被拽住,紧接着就被拖进了?洞中。
柳折林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柳瑟后,他?才松了?一口气?,“鬼鬼祟祟的?,吓死人。”他?责怪道?。
“这不是被陈国?舅看到么。”柳瑟不悦地嗔了?他?一眼,随后问起自己关心的?事,“陈国?舅相信了?么?”
柳折林颔首,“看他?的?神色是相信了?,不过他?并未与我透露他?的?计划。”
柳瑟心中烦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万一出了?事,你自己担责,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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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柳折林便是那日出现在柳瑟屋里的?年轻男子,柳瑟有些后悔,悔不该被他?勾动了?心,瞒着傅清玄与他?一起做这些事。
柳折林收起折扇,往她肩膀上一拍,笑道?:“放心,必然不连累到你。”
柳瑟拍开他?,冷哼一声,转头袅娜而去。
柳折林望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 * *
次日,沈姚华到访,给她带来了?变卖嫁妆的?银子。苏清妤放在沈姚华那里的?东西已经变卖完了?,剩余的?一些卖不出去,沈姚华拿了?回?来。苏清妤还留着几箱嫁妆。
两人嫌屋里闷热,来到庭院里喝茶闲聊,忽见萧嫣然气?冲冲地走来,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
萧嫣然往二人中间一挤,沈姚华不得不给她让了?座,随后坐到旁边的?石凳上。
“我的?郡主,你又怎么了??”沈姚华无奈地笑道?,虽然问了?她情况,但心里其实不怎么在意,只因清楚这位郡主没事就爱生气?。
苏清妤没给她倒茶,拿起旁边冒着水汽的?壶,给她倒了?杯冰镇的?木瓜汁,递过去。
“你来妤儿家也不告诉我。”萧嫣然不悦地瞪了?沈姚华一眼,紧接着又一视同仁地瞪了?苏清妤一眼,“我昨日来你家,你人不在,你去哪里了??”
抱怨完,她才端起苏清妤递过来的?木瓜汁喝了?。
苏清妤问言想到昨日发生的?种?种?,脸微微发热,“我昨日回?了?趟陆家。”
沈姚华和萧嫣然并未留意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苏清妤在心底想了?想,决定?与她们二人说自己与陆文?旻和离的?事,然而她刚张了?下口,就听到萧嫣然很是愤怒地质问她:“我兄长要纳苏迎雪为妾了?,这事你可知道??”
萧嫣然一看她这神情便知道?她不知晓,她撅了?噘嘴,拿起壶又给自己倒了?杯木瓜汁,一口饮尽后,才接着抱怨道?:“你这个妹妹当真是有心机,趁我兄长喝醉之时假装与他?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她竟然威胁我兄长,要他?负责。”
苏清妤哑然,沉默片刻,“这可是你猜测的??”
萧嫣然愤愤不平地一拍桌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相信你妹妹真是无辜的??”不等苏清妤解释,她就着急地道?:“我和你们说,那日是我嫂嫂的?祭日,我兄长每年都会在那日去贤云会馆怀念我嫂嫂,苏迎雪就是趁我兄长醉酒之时设计了?他?,贤云馆的?管事都说了?,她扶着我兄长进屋里时,我兄长已经酩酊大醉了?,还得几人一起扶着才行,他?都醉成?那样?了?,又怎么强迫得了?苏迎雪?”
苏清妤和沈姚华面?面?相觑,不得不相信了?萧嫣然的?话。
沈姚华见萧嫣然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便道?:“嫣然,你与妤儿说这些大概没有什么用,妤儿与苏迎雪关系并不亲近,她想必也不会听妤儿的?劝。”
苏清妤惭愧地点点头,“嫣然,对?不起。”她很清楚苏迎雪的?性子,她不可能听她的?劝。
萧嫣然见二人都误会了?自己,顿时大感委屈,她皱着眉头道?:“我也不是要你去劝她,就是告知你一声,我绝对?不会让她进王府的?,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我怎么对?付她,也是她活该,怨不得别人,谁让她算计我兄长。”
苏清妤抿了?抿唇,目光复杂地看着萧嫣然。她们二人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是她的?好?友,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默然。
沈姚华只好?笑着打圆场:“嫣然,原来你是怕你对?付苏迎雪后妤儿生气?,才来试探一下的?啊。”
萧嫣然并没有反驳沈姚华的?,只是哼了?声,算作默认。
苏清妤愣了?下,内心稍有触动,她斟酌片刻,只好?道?:“我与她关系虽不亲近,但我们二人毕竟有同一父亲,嫣然,你若实在要对?付她的?话,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她得到应得的?惩罚即可。”
萧嫣然想了?片刻,疑惑道?:“什么是应得的?惩罚?”
沈姚华见苏清妤面?有难色,便以戏笑的?口吻,替她道?:“就是你做得别太过分了?。”
萧嫣然问言顿时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大恶人。”
苏清妤始终沉默,她不想与苏迎雪再?有牵扯,但她若进了?秦王府,只怕是免不了?牵扯了?除非她与萧嫣然再?无来往,想到此,她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第 62 章
自从萧嫣然过来临猗坊闹了一番后, 苏迎雪和柳姨娘在坊中便备受冷眼。除非必要,不然二人都不会出屋门。
这一日,柳姨娘在外头受了一场气后, 回到屋里,见苏迎雪坐在窗前发?呆, 便走到她旁边坐下。
“迎雪,这都快过了半个?月了,萧世子?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这事莫不是告吹了?”柳姨娘担忧道。
这些日子?她受尽了各种冷眼,心中煎熬无比, 连自己教的那几个姑娘背地里也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出身低贱,是因?为靠狐媚手段才入了永安侯府当妾室, 如今又教女儿用狐媚手段设计萧祈安,她每每听到这些都恨不得冲上去打她们几巴掌,却又怕耽误了自己女儿的大事。
苏迎雪见柳姨娘满脸忧色,便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姨娘,你别担心,世子?答应过我,不论如何,他?都会迎我入府, 让我安心等着他?。”前些天苏迎雪见了萧祈安一面,他?的额头?受了伤,在她的再三追问下,他?才告诉她那伤口是被他?的父亲秦王用茶杯打的。
萧祈安已经与秦王提过纳妾之事, 只是秦王不许她进门。
苏迎雪如今担心的不是萧祈安说话不算数,而是秦王坚决不同?意此事, 不止如此,还?有一个?萧嫣然从中作梗,她要进府可谓艰难重重。
“这究竟要等到何时啊?”柳姨娘反握住她的手,叹气道。
苏迎雪问言神色一沉,是啊,这要等到何时?她也不愿意在这么干等下去。她不自觉地伸手抚向自己的小腹,眼里渐渐地掠过抹算计之色。
* * *
这日用了早膳后,萧祈安正与王府的卫兵在校场上里比试武功,忽有苏迎雪的信送到,他?将长枪放好,打开她的信一看,不禁怔住,而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连武士服都没?换下,立刻赶到了临猗坊。
一进院子?,就看到苏迎雪正与其他?姑娘在宽阔的场地上一起练舞,看着她做了一个?折腰的动作,萧祈安瞬间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苏迎雪余光瞟到萧祈安,心里顿时一慌,连忙直起身,却因?为动作过快,眼前一黑,身形不由得晃了晃。
萧祈安眼尖,动作迅速地来到她身边,扶住她。
“苏姑娘,你没?事吧?”他?语气微含关切。
苏迎雪一点事也没?有,只是瞥见周围人都在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她,她便故意假装柔弱地抚了抚额角,“我的头?有些晕……”便倚在萧祈安的怀里,由得他?扶自己回到屋坐下。
萧祈安看到桌上有茶壶,就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苏迎雪接过喝了,而后看向他?,柔声问:“世子?,你怎么来了?”
苏迎雪心里当然知晓他?为何而来,他?方才各种小心翼翼的行?为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在信中说的可是真?”他?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问,脸色有些严肃。
苏迎雪脸上掠过抹羞涩,而后伸手抚了抚肚子?,点点头?。
萧祈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的肚子?,不觉皱了眉头?,他?的心里其实不愿意她怀上自己的孩子?,然而事成定局,他?也只能接受。
萧祈安已经打定主意纳她为妾,如今她肚子?有了他?的孩子?,这事情更不能拖下去了,可让他?头?疼的是,他?父亲却始终不肯松口。
“我会尽快迎你入府。”
苏迎雪抬眸看了他?一眼,他?脸色无喜,但也无不满,显得十分平静,但如此她已经很满意,她微微点了点头?。
萧祈安想到来时看到的那场景,便提醒道:“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可再做那些危险的动作。”
苏迎雪问言脸上露出些许愁色,“我自然知晓,可这事我要怎么和掌事她们说?她们只会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说着眼眶红了红。
萧祈安不觉沉下脸,稍一沉吟,道:“我先想个?办法,让你离开临猗坊。”
苏迎雪内心顿时欢喜起来,只要能离开临猗坊,她可以等多些许时日,她受够了在临猗坊看人眼色的日子?,“好,世子?,我等你。”
苏迎雪是罪臣之女,要让她脱离贱籍并?非易事,但萧祈安毕竟是世子?,虽不能立刻替她摆脱贱籍,但带她离开临猗坊不是难事。
京中有些权贵也会找像苏迎雪这样的女子?当做外室,他?们有权有势,临猗坊的掌事们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只要这些女子?不离开京城,不隐瞒自己的行?踪,坊里的掌事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出了事也有那些权贵挡在她们前头?。不过现在朝廷大刀阔斧地整肃吏治,很多官员都不敢这么做了,就怕被人弹劾作风不正。
萧祈安将苏迎雪安置在自己的私宅里,柳姨娘亦跟了过来照顾苏迎雪。
苏迎雪并?没?有告诉柳姨娘她假孕的事,因?此柳姨娘心中十分高兴,这日,将安胎药递给苏迎雪后,她忍不住笑道:
“我便说你身子?没?有问题,都是你之前的夫君身子?弱,没?有用,你才怀不上。”
苏迎雪刚端起安胎药,闻言心不由得沉了下。
她之前的夫君的确身子?羸弱,所以在她二十岁那年,他?便死了。
苏迎雪从来不愿意去回忆在夫家的日子?,除了新?婚那段日子?算得上幸福,后面的日子?只要一回想起她的心头?就只剩下了苦涩。
她的夫君是家里独苗,为了怀上孩子?,她被他?的母亲逼着喝各种各样的补药,尝试各种各样的方法都怀不上孩子?。那段时日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药罐子?,明明有病的不是她,她却要与她的夫君承担一样的痛苦。
从那以后,她便心怀怨恨,怨恨她的夫君,怨恨他?夫君的家人。他?家在结亲前根本没?告诉她的夫君常年喝药,是个?病秧子?。
每当她被逼着喝药时,她就忍不住在心底诅咒她的夫君早点死算了。她宁可守寡,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所以她夫君死的时候,她没?有悲伤,甚至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她的夫君死后,他?家也断了香火。她想,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
苏迎雪放下安胎药,嗔怪道:“姨娘,别说他?家的事了。”
她并?不想喝安胎药,然而宅邸里有萧祈安的人,她担心自己假孕的事被发?现,只能咬牙喝了。
“行?,不说了。”柳姨娘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里面最?好是个?大胖小子?,这样我们母女二人将来就有倚靠了。”
苏迎雪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见她眉眼堆满欢喜,不由心烦意乱,“难道女儿就不好么?我就不能当姨娘你的依靠了?”
柳姨娘没?想到她这么激动,怔了怔,而后叹着气解释:“我也没?说女儿不好吧,只是你生了大胖儿子?,也许他?们那边才肯承认你的身份。”
苏迎雪自然明白她所言,只是这儿子?是不可能从她肚子?里冒出来,她也跟着叹了口气,而后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地道:“姨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风风光光的日子?,等到了那时,姐姐和她的母亲都不敢再无视你。”
柳姨娘问言眼睛不由得红了红,欣慰地点头?,“我的好女儿,有你,我便知足了。”
她这辈子?一直在努力往上爬,努力让人看得起自己,她活在世人的眼光里,但是比这个?更重要的是,她的女儿。
* * *
时值七月,天却依旧炎热得很。前两日下了雨,苏清妤一直不曾出门。
这日苏清妤用了早膳之后,便带着元冬和阿瑾去了自己的另一处屋宅,前些日子?她托牙行?的人帮她将屋子?租赁了出去。租屋子?的是一位叫王禅的年轻书?生,听说是为了秋闱,想搬出家里,找个?清净的屋子?用功念书?,所以就租了苏清妤的屋子?。她那所屋宅的确是偏僻清净,周围只有寥寥无几的居宅,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去到那边。
昨日那书?生托人告诉她,他?睡的房间床顶漏雨,苏清妤心里有些愧疚,她第一次租赁屋宅给人,很多事情不大懂,也没?想到租之前里里外外检修一番,给人家添麻烦。
大概是知道屋住是位年轻的女子?,所以苏清妤去到那里时,那位书?生避了出去。苏清妤让阿瑾找来了工匠,修补好了房顶,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别的地方,确定无错漏后,才给工匠酬劳,叫他?回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忙完一切,苏清妤都没?见到那个?书?生。
从租屋出来后,苏清妤带着元冬和阿瑾去酒楼吃了一顿饭,回到宅邸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天便这么过去了。
算算日子?,距离她去与陆文旻去相?府那日已经过去了许多天。大概朝中事忙,傅清玄和陆文旻都没?有找过她,苏清妤倒也过得自在。
* * *
是夜,苏清妤卸了晚妆,正欲就寝,阿瑾却进来禀报,说傅清玄来访。苏清妤惊讶,犹豫了下,没?让人去请他?进院,而是又披上了衣服,出了门。
青玉街多为住宅,一入夜,万籁俱寂,道路上几无行?人。苏清妤出大门时,云遮了月周围的房屋笼于浓浓夜雾之中,仿佛庞然大物深邃幽伏着,令人不禁有些害怕,直到看到傅清玄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高大的树荫之下,她的心才定了下来。
从元冬手上接过纱灯,苏清妤让她回去休息了。
吴峰看到她,放下了脚蹬,又帮她接过纱灯。苏清妤上了马车,看到傅清玄靠着在几上看书?。看到她,他?微笑放下了书?,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苏清妤已经散了发?,因?为出得匆忙,她忘了换鞋子?,穿的是在内房走动的软底碧云罗睡鞋。
“大人怎么来了?”苏清妤问,心中很是吃惊,这应当算是傅清玄第一次主动来找她,除了有重要的事情,她已经想不出别的理由,所以她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傅清玄从宽袖中拿出枚碧玉簪子?,递给她。
“你落在我书?房里的簪子?。”
这簪子?果然是掉到他?那里了,那日回去之后,元冬提醒她,她才知道自己的簪子?掉了。想来想去,除了两人在书?房里做事时过于激烈甩丢了簪子?,她想不到还?能丢到了哪里。苏清妤没?想过去找回来,也没?想过傅清玄大半夜来此,只为将这簪子?送回。
她愣了片刻,才连忙接了簪子?,“多谢大人。”苏清妤犹疑了下,“大人可是还?有别的事?”
傅清玄回得干脆:“无了。”
苏清妤有些懵,因?为太?过诧异,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哦”了声。
苏清妤一到了夜里,脑子?就有些迷糊,不像白日那样清醒。她此刻有些犯困,不愿意多思考,只想回去休息,便不觉道:“时辰不早了,大人早些回去歇息。”
她说这话时秀眉微微地皱着,因?为困倦,脸色显得有几分不耐烦,以这样的神色说出这样的话无疑给人一种下逐客令的错觉。
傅清玄手肘往几上一靠,歪了歪身子?,脸上并?不显露一丝情绪,“我特地给你送了簪子?过来,你却将我拒之门外,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虽是不悦的话语,但因?为他?注视着人的目光似春月流水般,宁静温润,便让人感觉不到一点被冒犯的感觉,反而让人心生愧意。
加上苏清妤这会儿脑子?是迟钝的,她下意识地问了句:“啊,那你想怎样?”
傅清玄也顺着她的话道:“陆夫人应该请我进去喝一杯茶吧。”
说话时,他?眼眸含笑,仿佛有光华流转摄人心魂,苏清妤本不想请他?进去喝茶,但在他?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她竟然不由自主地点了头?,等回过神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从马车上下来,苏清妤不敢与他?对视,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人总是若有似无的勾引着她。
苏清妤正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门槛,绊了一跤,就在她差点栽倒之际,傅清玄的手臂捞住了她的腰。
苏清妤惊魂甫定,就听到傅清玄轻笑道:“想什么这么出神?连门槛都没?看见。”
苏清妤这会儿整个?人都扑倒了他?怀里,他?微弯下身,唇靠近了她的耳畔,压低的声音似情人间的耳语。
苏清妤只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身子?不觉颤栗了下,困意彻底被赶跑了,“我什么都没?想。”苏清妤若无其事地推开他?,准备往前走。
傅清玄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苏清妤心口一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来拿灯吧。”傅清玄解释自己的意图,随后掌心似不经意间一般滑过她的手背,接住她纱灯的柄。
苏清妤放下手后,只觉得手背依旧遗留着他?的手温与触感。她皱着头?看向傅清玄,他?目不斜视,从容前行?。她有些怀疑他?故意的。
苏清妤让元冬去休息了,将傅清玄带到厅堂,发?现厅堂漆黑一片,她平日里没?亲自点过灯,找不到点灯的工具,阿瑾也不在。她有些窘迫,不由得在心里抱怨傅清玄为什么要大晚上过来,还?要进屋喝茶。大晚上喝茶,也不怕睡不着觉。
苏清妤有些尴尬地看向傅清玄。
傅清玄没?说话,微笑回望着她。
苏清妤想了想,还?是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开着,她出来时,留了一盏灯,但这会儿屋里也是乌漆墨黑的,大概是被风吹灭了。
苏清妤假装镇定地找生火工具,然而翻了好几处地方都没?找到,她怕傅清玄笑话她,便自言自语道:“我明明记得放着了。”
“别找了。”傅清玄看出了她的窘迫,笑着将纱灯的罩子?打开,拿出里面的蜡烛,将她卧房的灯点亮了。
苏清妤见状有些懊恼,她竟然没?想到这个?方法,不过这也不怪她,她平时没?有被这些小事困扰过,加上她此刻真的很困,根本不愿去动脑子?。
苏清妤转身去给人泡茶时,忽然想到一事,方才在厅堂时,他?为什么没?有做这件事,等到了她的卧室才做?以他?的机智不可能现在才想到,那么……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苏清妤理清这件事后瞬间心生不悦,这人真会算计。
“无妨,冷茶也不错。”他?道。
苏清妤便给他?倒了一杯冷茶,一回头?,见他?立于墙壁旁,看着挂在上面的画作,心中一惊。
“大人,喝茶吧。”她连忙道。
傅清玄收回目光,来到她身旁落座,端起茶入口,大概是泡太?久了,这茶十分苦涩,饮了一口便放下了。
“若我没?记错,那幅画是我刚入翰林院之时所画。”他?用一种让人十分舒服的语气与苏清妤交谈,神色亦十分坦然,似乎真的只是来喝一杯茶,并?没?有怀着别的目的来此。
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任谁也禁不住多想,苏清妤原本有些警惕,但面对这样的他?,她却不由自主地放下提防,坐到他?身边,“原来那幅画是大人的作品。”苏清妤又开始装傻,“我只是觉得这幅画意境不俗,看了一眼便叫人无法忘怀,便将它挂了上去。”苏清妤望着那幅画,她第一眼看到它是注意到了上面的竹子?,后来发?现画里还?有一人,被竹影遮挡着,不仔细都没?看出来,那人的背影看着安静又莫名孤独,让人禁不住有些在意。
傅清玄轻淡一笑,“谬赞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容似乎有些惆怅的感觉,但很快就不见了,他?提起另一件事:“为何不回陆家?”
不怪他?有此疑问,在他?眼里,苏清妤与陆文旻还?是夫妻,陆文旻没?回扬州也就算了,如今他?回了扬州,苏清妤再不回陆家住怎么也说不过去,所谓的清修只能哄哄小孩子?罢了。
苏清妤愣了下,微垂眼眸,“我不想看见我婆婆,大人想必也知晓我婆婆是什么样的人吧?”苏清妤做着委屈状,那段时间傅清玄想必已经将陆家的人与事摸了个?透。
傅清玄微颔首,“那你们夫妻二人分宅而居,感情不会变淡?”
他?语气淡然,好似随口一问,却让苏清妤再次心生警惕,如果回答不好,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苏清妤假装有些口渴,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茶一饮而尽,苦涩而清凉的感觉刺激得她脑子?清醒不少。这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关心她的私事,但他?的目的为何,她一时也猜不到。他?强占人.妻,故意让陆文旻听到他?们欢.爱的动静,也好意思问她这种话。
心里虽然有怨言,但她不会在这种时刻说出来,让两人的氛围变得暧.昧,她今夜并?不想与他?发?生什么。
“大人未曾娶妻,想必不曾听过小别胜新?婚?”苏清妤笑了笑,只是笑容显得有些揶揄。
傅清玄面色未改,“原来这是你们夫妻二人的小情趣。”他?端起茶,又饮了一口。
苏清妤等他?放下了茶,正要提醒他?明日还?要上早朝的事,然后赶人,然而他?许久都没?有放下茶,一抹思考浮上他?的眉宇,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事情。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太?湖石畔的桃花树下吧。”他?忽然抬眸,眼神专注地凝望着苏清妤,那一眼仿佛穿透时空,令岁月倒流,将她蓦然推到当年落花时节。
苏清妤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我记得你当年穿着一袭水绿色的衫裙,挽着双丫髻,手里抱着几本书?籍坐在一块山石上。”他?顿了下,随后毫不吝啬地赞道:“甚美。”
他?唇角微微上扬,笑容轻柔,与当年的那抹笑完完全?全?地重合在一起。令苏清妤许久缓不过神来,连他?最?后的赞美也没?听到。
“时辰不早了。”
傅清玄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如同?石破镜面,将她脑海中的追忆砸得四?分五裂,她的魂灵瞬间回到现实之中,只见他?从容起身,面色如常:“明日还?要上早朝,我这便走了。”
在他?转身那一刹那,苏清妤不觉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等他?投来疑惑的眼神时,她又缩回了手,若无其事地道:“我送你。”
“嗯。”傅清玄轻轻应了声,随后往门口走去。苏清妤提着纱灯,静静地跟随着他?,直至大门口。
明月挂于树梢之上,夜空澄澈,星子?漫天,院中静悄悄的,只有虫吟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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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送到这吧。”
傅清玄回身与苏清妤道,眼里的柔意令苏清妤心尖一颤,差点忍不住开口挽留他?,好在她及时地回复理智,没?有被他?蛊惑,她点点头?,赶紧道:“大人,慢走。”
傅清玄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去。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苏清妤关上门,心里却怅然若失。
第 63 章
租苏清妤屋宅的人名叫王禅, 正是她隔壁那位宋钰的同窗兼好友。
王禅并不知?晓这屋子的主人是宋钰口中的那位陆夫人,只知?她叫苏清妤。
王禅是世家子弟,其父是国子监祭酒, 自小家教甚严,敏而?好学, 长大后他品学兼优,一直是世家子弟的典范。他敬仰的人是傅清玄,一直立志成为他那样的人。所以当有人说他不论?是容貌和才智都有当年傅清玄的影子时?,他内心是喜悦的。
这日,王禅难得放下书本, 邀请宋钰和张士泽到家中做客。进了院子,只见景致十分幽静清雅,院子里几丛修竹, 一片芭蕉林,一株高大的梧桐,浓荫匝地,树下有石桌石凳,供人休息。
张士泽和宋钰都是第一次来?,便细细地观览了一番,随后三人来?到梧桐树下休息,王禅给二人泡了茶, 又拿了一盘橘子出来?。这橘子是那日屋主来?修葺房子时?带来?给他的,她还给他留了字条,说是为了表达她的歉意。王禅也不好再给人送回?去,唯有笑纳。
“这地方好是好, 但你家里难道连个清幽僻静的院子都没有?非要出来?租这屋子?”
张士泽道,他心里很不理解王禅的做法, 放着家中呼奴使婢的快活日子不过,只带了个老仆来?此过苦日子。
宋钰赞同地点了下头。他原籍在京中,但后来?全家搬离了京城,这次为了科考他回?了京,他家里不似王禅家中那般富贵,但也带了不少伺候他的人来?京,他也不明白王禅此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里人多,难免还是吵闹了些。”王禅道。
“你连一个小厮也不带,不会诸事不便?”宋钰道。
“我看他是要学着人家寒窗苦读,毕竟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天才能降大任于其也。”张士泽调侃道。
王禅微笑了笑,并不生气,道:“当年?首相大人大概就是这样过来?的吧,他能做到的事,我为何?不能做到?”
只有说起傅清玄之?时?,他才一副神采奕奕、侃侃而?谈的模样,宋钰和张士泽早就见怪不怪。
张士泽是个毒舌之?人,看着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禁不住又揶揄道:
“你若真想学首相大人,那你应该要去住茅屋了,而?不是住在这里。”
王禅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举手投足之?间清雅贵气,的确有傅清玄少年?时?的影子。这是他父亲与他说的,其实他与王禅虽然关系甚好,但也有些嫉妒他,所以每次他说起傅清玄时?,他都忍不住刺他一两?句。
王禅皱了下眉头,“首相大人当年?并未住过茅屋。”
张士泽笑道:“敢情这个你都知?晓?”
宋钰担心二人吵起来?,便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吧,竹君,你那屋顶修补好了么?”
王禅微颔首:“应当是修好了。”
张士泽摇了摇头,“你这屋主也不知?是粗心大意,还是悭吝,租之?前?也不将这宅子检修一番,这才没住几日就漏雨,谁知?下次又有哪里坏损?”
王禅拿人手软,不禁替苏清妤辩解,“兴许只是不小心有错漏而?已。”
张士泽并未在这件事上纠缠,转而?去问宋钰:“你隔壁那位陆夫人还没回?陆家?”
宋钰一听?关于苏清妤的事,脸色就有些不自在,“应该未回?吧,前?两?日还看见她出门。”
张士泽托着下巴做思考状,“这陆夫人应当是与陆大人和离了吧?不然也不可能一直独居。”想到此,他暧昧地看了眼宋钰,“若真是如此,你便有机可乘了,你们?二人年?纪相差有些大,永结同心虽不可能,但露水姻缘也够你快活的了。”
宋钰被他揶揄得满脸通红,“士泽兄,你莫要说这种?话了,若被人听?到,岂不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张士泽笑得更加张扬,“怎么,她已经不是夫人,变成姑娘了?还说你没有对她上心,误以为她遇难那几日,你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们?都看在眼里呢。”说着又看向王禅,寻求赞同。
王禅只是笑了笑,不说话。王禅深知?张士泽的性情,他喜欢说荤话,往往这个时?候他并不会附和,也不会像宋钰这般害羞局促,只是像现在这般一笑了之?,所以张士泽并不会对他说一些荤话,只有宋钰在旁时?,他才如此放肆。
“我不与你说了。”宋钰担心他越说越过分,便端起茶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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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泽见状有些无?趣起来?,而?后忽然想到什么,笑着望向王禅,“我听?说你那屋主是个年?轻的寡妇?”
王禅也和宋钰一样,打算闭口不言,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张士泽大感没意思,而?后自言自语:“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艳福?”
艳福?王禅心里苦笑,他并不想要这种?艳福,一个表妹已然够他受了。
事实上,他搬出来?还有另一个原因,前?段日子他家里来?了位远方表妹。他不想把这位表妹想得太不堪,但她举止的确有些出格,总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也就罢了,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一到他面?前?,她就好像不会走路一般,不是突然头晕需要人扶一下,就是走路不小心绊到什么突然倒进他怀里,弄得他头疼不已,诸如此类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两?次。王禅知?她寄人篱下不易,若将这些事捅破出去,她不好做人,但他又实在受不了她这种?行为,便搬出来?了。这或许就是张士泽所说的艳福吧?他那位表妹有沉鱼落雁之?貌,男人兴许见色起意吧。王禅初初见她时?也觉得惊艳,但也仅此而?已,并不觉得心动。
王禅知?道张士泽喜欢说荤话,却忘了他还是乌鸦嘴。这两?人离去后的第二日,他们?院子里的那口水井的辘轳坏了。
王禅没办法,只能又叫人通知?了屋主,让她找人来?修。
苏清妤一早收到消息后,让人转达他,她午时?便带工匠去修理。
“小姐,我们?上次明明检查过那水井了,并无?问题,也不知?晓这书生是怎么打水的。”出门时?,元冬忍不住和她抱怨。
“去那里看看再说吧。”苏清妤叹气道,她打算以后托人处理这些事情,自己就不再亲自管理这些事了。
苏清妤来?到屋宅门口,大门没上锁,她敲了门。没过多久,里面?传来?轻响,“呀”的一声?,门打开了。却是一个少年?郎。
王禅上次避出去的确因为屋主是位年?轻女子,所以想避嫌,不过这次他忙着温习功课,就没有出门,加上这屋宅一而?再的出问题令他有些不高兴,他想见一见这位屋主。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戴着帷帽的女子,穿着袭水绿色的轻盈衫裙。两?人面?对面?时?,一阵风将她的帷纱撩开,那张朦朦胧胧的面?庞也彻底显露出来?。映着明媚的日光,她的肌肤白皙莹润得好似透光,她微微一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她好像看到了让人惊讶的东西一般,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惊慌失措,仿佛揣了头小鹿。
微风还送来?了她身上的馨香,那一刹那,王禅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声?音,好似她眼里那头小鹿撞进了他的心里。
一直到苏清妤进了院子,摘下了帷帽,与他见礼,他看到她头上的已婚妇人发髻,他心才平定下来?。
今日太阳猛烈,风又大,到处飘着尘土,苏清妤才带了帷帽。她方才之?所以露出惊讶之?色,是因为王禅实在太像当年?的傅清玄,倒不是容貌有多像,是他身上那股清雅脱俗的气质,连举手投足间都有些相似。
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书籍与茶,他方才应该是坐在那里看书。他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今年?应该是第一次参加科举。
两?人说了些场面?话,苏清妤就让带来?的工匠去检修那口水井了。那少年?吩咐老仆人给苏清妤等?人拿来?椅子和茶,之?后也没回?屋,还在梧桐树下看书。
苏清妤与这少年?年?纪相差太大,她也没多想,加上担心工匠做事不仔细,也坐在院子里监督他。
王禅嫌屋里闷,便在外头温习功课,按他原来?的打算,等?屋主来?之?后,他便避回?房中,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脚却不听?使唤地回?到了梧桐树下。
他重新拿回?书本,看似专注,实则一个字都未曾看进眼里。他能够察觉苏清妤时?不时?地向他投来?视线。很奇怪,以往他也被很多女子直勾勾地盯过,他会心有不适,但换做他前?面?的女子,他并未觉得不满,反而?还暗生欢喜。
在感觉苏清妤再次朝着他投来?视线时?,王禅俊脸隐隐泛红,而?后默默地端起一旁的茶喝了起来?。
苏清妤自知?不妥,却还是忍住频频向那少年?投去目光,想从他的身上寻找更多傅清玄的影子。
她方才看他笑过,他笑起来?也有点像傅清玄,就像是春日的初阳。看着他的脸,她总不自觉地想到她与傅清玄之?间的种?种?,心里禁不住酸酸涩涩的,她和傅清玄之?间有太多无?法弥补的错误与遗憾。
苏清妤走后,王禅望着空荡荡的院子以及那杯喝了一半的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惆怅的感觉,以后大概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 * *
这一日沈姚华约了苏清妤和萧嫣然到飘香酒楼用午膳。萧嫣然最后一个到,一坐下来?就气鼓鼓地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沈姚华无?奈地放下茶杯,“你少生点气吧,不然年?纪轻轻容易猝死。”
萧嫣然连呸了好几声?,才道:“还不是为了苏迎雪与我兄长的事。”萧嫣然那日听?了苏清妤和沈姚华的话后,就没有再去临猗坊闹事了,只是和她的母亲说了很多苏迎雪的不好,本以为这样那苏迎雪就不可能进王府了,没想到她竟然怀了身孕。
沈姚华问:“难不成她进你们?王府了?”
萧嫣然恨恨道:“她半只脚已经踏入王府了。她怀了我兄长的孩子,如今已经被我兄长安置在了私宅里,相当于外室了!”
萧嫣然说完见苏清妤只是怔怔地喝茶,心中不高兴,“你倒是说句话。”
苏清妤回?过神,欲言又止。
这时?一旁的沈姚华却替她说出了她心头的疑惑:“你先前?不是说你兄长喝醉了酒只会闷头大睡,那苏迎雪是怎么怀有身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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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嫣然一想到此事就无?比生气,“我和我兄长说了,让他找个大夫给她诊一下脉,我兄长却将我斥了一顿,说我不该将那苏迎雪想得如此不堪,我兄长真是不知?人心险恶。”
沈姚华知?道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也没追问,等?着萧嫣然继续说道:
“后来?我又悄悄地找到了给苏迎雪诊脉的大夫,那大夫说,苏迎雪的确怀了身孕。”
萧嫣然说完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
“那个孩子绝对一定是别的男人的!我兄长这是当了冤大头!”
沈姚华哑然,沉默片刻,道:“会不会那孩子真是你兄长的?不然你兄长也不会这般信任她。”
萧嫣然想也没想,“不可能!我兄长就是太纯善了,才会被苏迎雪欺骗!”
苏清妤听?着萧嫣然信誓旦旦的话,内心有些复杂,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做,但顶着苏迎雪姐姐的身份,夹杂其中,她心里总归有些不自在,好像说什么都不妥当。
沈姚华看出了苏清妤的不自在,恰好店伙计送上了饭菜,便与萧嫣然道:“好了,嫣然,这事颇为复杂,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先用膳吧,我都饿狠了。”
萧嫣然还想说,但想想二人的确也帮不了她什么,还坏人心情,便作罢了。
* * *
苏迎雪在萧祈安的私宅耐心地等?待他的消息,不想却等?来?了秦王妃。
原来?萧祈将苏迎雪带回?私宅后,便将她有身孕的事情告诉了秦王妃,请求秦王妃帮忙劝说秦王。
秦王妃给萧祈安纳的妾是她娘家那边的人,她心里有底,但苏迎雪身份复杂,且还没过门就有了身孕,她哪里放心让她进门,只是萧祈安态度坚毅,她唯有假装答应帮忙劝说。从萧嫣然那里得知?了苏迎雪的住处后,她瞒着萧祈安带着人来?到了他的私宅。
苏迎雪和柳姨娘望着眼前?端庄华贵,光彩照人的妇人,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在她轻蔑的睨视下,人不由自主地会产生自卑感。
不等?苏迎雪请她坐下,她旁边的侍女已经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正中间,秦王妃落座后看向苏迎雪。
柳姨娘连忙拽着自己的女儿上前?一步,跪下给秦王妃行礼问安。
秦王妃看到柳姨娘脸上的谄媚神色,内心冷笑,怪不得苏邕会纳她为妾,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女人。
秦王妃无?视她,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苏迎雪:
“你便是苏邕之?女苏迎雪?”
她面?若冰霜,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苏迎雪再抬起头来?时?,脸上不亢不卑,“妾身正是苏迎雪。”
秦王妃没有让她们?母女二人起身,苏迎雪与柳姨娘只能跪着。
“听?祈安说,你怀了他的孩子?”
苏迎雪问言心咯噔一下,很担心秦王妃会找大夫给她诊脉,“是,妾身的确怀了世子的孩子。”
秦王妃从萧嫣然那里听?到一些消息,所以并未怀疑她假怀身孕,她怀疑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她儿子的。
“你怎么证明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祈安的,而?不是别人的?”秦王妃冷笑道。
苏迎雪听?到她这句话反倒放心了,“妾身只与世子……在一起过。”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能证明你所言属实?你为教坊女,日日与男人往来?,估计你也不知?晓怀了谁的孩子,偏要赖在祈安头上。”秦王妃语气平和,然而?句句都像是针一般扎在人的身上。
苏迎雪脸色微白,“孩子是世子的,王妃不信,妾身也没办法。”
“你没办法,我有办法。”秦王妃眼里露出一丝冷漠,“这孩子不管是不是祈安的,它都不能留着,祈安身份尊贵,岂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乱了他的皇室血脉。”秦王妃示意了身旁的侍女。
苏迎雪这才看到她身旁的侍女一直端着一瓷盅,两?名侍女来?到她身边,钳制住了她。
苏迎雪面?色大变,一旁的柳姨娘也大惊失色。
“王妃,您想做什么?我女儿的肚子里的的确确是萧世子的血脉啊!”
秦王妃不理会柳姨娘,只冷声?对自己的侍女道:“喂她喝下去!”
就算她的孩子真不是她儿子的,她也会一直攀咬住他的儿子,所以这孩子绝对不能留。
那捧着瓷盅的侍女来?到苏迎雪跟前?,正要给她灌药,柳姨娘猛地扑过去,苦苦哀求:“王妃,求您饶了我女儿吧。”
汤药撒了些许,那侍女毫不留情地踢开了柳姨娘。
柳姨娘跌坐在地,看着不停挣扎的女儿,不由看向秦王妃,眼里露出仇恨之?色,“你们?欺人太甚!”
秦王妃不以为意,对于这样一对妄图攀龙附凤的下作母女,就该狠一点,让她知?晓王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本王妃便是欺你们?又如何??”她当她们?身后还有永安侯府给他们?撑腰麽?
柳姨娘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她挣扎爬起,猛地夺过那侍女的汤药狠狠地砸在地上,又飞奔出大门口,大吼大叫,将周围的居民?都吸引出来?看热闹。
秦王妃这才察觉不妙,连忙让侍女去将她拖拽回?来?,柳姨娘却像疯癫了一般推开那几名想拦住她的侍女,然而?冲着围观的百姓,愤怒地控诉道:
“秦王的儿子萧祈安强迫了我的女儿,让她怀了身孕,如今还让他的母亲秦王妃带着人来?欺负孤儿寡妇,逼我女儿喝下滑胎药!”
“快点抓住她!”秦王妃看到围观众人议论?纷纷,不由急切地吩咐自己的侍女道。
柳姨娘双手被两?名婆子死死拖拽着,她拼命往前?挣扎,继续高声?道:
难道有皇室血脉就可以目无?王法?就可以随意杀人么?”
“放肆!你们?还不快堵住这疯女人的嘴!”秦王妃疾言厉色道。
“我没疯!是你们?这些权贵欺人太甚!朝廷法度不给我们?公道,我只有到黄泉底下找阎罗王寻一个公道了!”
柳姨娘双眸赤红,说着不舍地回?头看了眼挣脱侍女束缚,赶出来?的苏迎雪:“我的儿,来?世我们?再做母女!”
柳姨娘言罢奋力挣脱两?名婆子的钳制,一头撞死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姨娘!”看着柳姨娘倒地的身影,苏迎雪不由大叫一声?,随后双腿一软,蓦然跌坐在地。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拦住她了。
缓过神来?,苏迎雪几步爬过去将柳姨娘抱起来?,却发现她双眸圆瞪,已经没了气息,一阵悲痛袭来?,她不由大哭起来?,“母亲……母亲……”
苏迎雪后悔了,她不该自不量力,她不该心怀不甘,她不该设计萧祈安。
只要她的母亲活过来?,她愿意一辈子当一个卑贱的人。
秦王妃看着围观百姓们?愤怒、同情、震惊、恐惧的目光,头嗡嗡地响。
她没想到柳姨娘性情如此烈,对自己如此狠,竟然用死来?为自己的女儿铺路。
这时?萧祈安赶来?,看到这般场景,神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他穿进人群,来?到苏迎雪身边。
苏迎雪看到他,眼里禁不住露出怨恨的目光。
“我母亲是你害死的,是你害死的!你为什么带你母亲来?这里!”苏迎雪双手死死地掐着他的手臂。
萧祈安看着自己端庄高贵的母亲露出惊慌之?色,突然间无?法开口反驳,他根本没有让他母亲来?,他母亲甚至还答应了他,让她过府,可他没想到这是欺骗。
“你是不是也想杀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这样没有人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苏迎雪目光狰狞地望着他,此刻她已经没了退路。
“你住口!我儿的名声?岂由得你一罪臣之?女随意诋毁!”秦王妃斥道。
“母亲,您莫要再说话了。”萧祈安沉声?道,随后站起身,面?向愤愤不平的人们?。
“我萧祈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定会给苏家之?女苏迎雪一个交代!”
第 64 章
苏迎雪得偿所愿地进了王府, 而且还除了?贱籍,事情?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为秦王妃闹到萧祈安私宅, 害死柳姨娘的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还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
太后娘娘担心影响皇室声誉, 又为平息百姓的愤怒,便免去了?苏迎雪罪臣之女的身份,让她回归良籍,并以贵妾的身份嫁给萧祈安。
秦王妃心里万般不愿意苏迎雪进府,然事情?闹成这?样, 她也只能忍气吞声,接受了?这?个结果。
苏迎雪自此便是萧祈安的贵妾,这?个身份可以压他的妾室赵姨娘一头, 以后临猗坊的那些姑娘们只会羡慕嫉妒她,见到她还要恭恭敬敬地行个礼。
可这?一切都是用她生身母亲的性命换来?的,她得意不?起来?。
这?几日,苏迎雪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是柳姨娘撞柱而死的画面,以及她那双无法?瞑目的眼睛。
她有着莫大的恨意,这?份恨意她无处安放,只能深藏心底。
因为柳姨娘的死,所以王府不?好举办婚礼, 当然,所有的人也没有心思去办这?个婚礼。
秦王妃只叫人用一顶轿子就将苏迎雪抬到了?王府,没有喜服,没有宾客, 甚至没有家宴。一切如常,仿佛王府只是多了?一个吃饭的人。
苏迎雪很清楚, 王府所有人都不?会?喜欢她,没有人会?祝福她和?萧祈安。
而苏迎雪也不?需要他?们的祝福。
苏迎雪的住处被安排在了?很偏僻的院落,那里离萧祈安的院落很远,这?是秦王妃刻意为之,虽然她被迫妥协,然而她却恨透了?苏迎雪,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爱上她,也不?会?承认她这?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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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迎雪才来?王府半天,她的院里便来?了?很多人,有的偷偷地趴在窗户门缝偷看她,或在院里晃来?晃去,不?时往屋里看一眼,好像她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至于秦王秦王妃以及萧嫣然还不?曾露面。
苏迎雪她本以为萧嫣然会?来?找茬。
也有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她眼前?的,比如萧祈安纳的妾室赵芊月。
赵芊月是个美人,不?过举手投足间趾高气扬,与秦王妃的派头一样,以至于苏迎雪第一眼看到她就没有好感。
大概是为了?艳压她,她精心装扮了?一番,穿着明艳光彩的衣裙,戴着满头的翡翠玉钗,浑身都透着珠光宝气,和?一身素服,未施脂粉的苏迎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迎雪这?几日哭得眼睛有些肿,神情?颓然,脸上完全没有一丝喜气,整个人就像是霜打?茄子。
赵芊月看到这?样的苏迎雪,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彻底地放了?下去。
以她的姿色若没有肚子里的孩子,表哥绝对看不?上他?,更遑论纳她为妾。
她听说表哥是因为醉了?酒才与她发生了?事情?,那天还是她表嫂的祭日,她想,表哥一定是喝醉酒了?把她当做了?表嫂,所以才酿成那样的大错,想到此,她心里涌起浓浓的怨恨。
她目光阴狠地扫过苏迎雪的肚子,隐隐浮起算计之色。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想必她就不?成任何威胁了?。
“苏姑娘,今日可是你与表哥的大喜之日,你怎么穿得这?样朴素……”赵芊月不?解地问,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一声,语气愧疚地道:“我差点忘了?,你姨娘才死没几日,你怎么好打?扮得太喜气呢……”
苏迎雪听到赵芊月的话?,木然的脸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微微抬起眼眸,看向找芊月。
里面的幽光让赵芊月心没由?来?地一怵。
“你说够了?么?”苏迎雪面无表情?地道。
赵芊月回过神来?,顿时气极,正要开口?说话?,且瞥见萧祈安从外头走来?,她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了?句:“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等着瞧吧。”
虽然苏迎雪地位压她一头,但秦王妃是她的姨母,她怕她什么?
苏迎雪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攥紧,目光落在赵芊月的身上,她伸手拽着萧祈安的袖子一副撒娇卖痴的模样,萧祈安无可奈何地掰开她的手后,与她说了?几句话?,便见她一跺脚,不?高兴地离去。
萧祈安这?才进了?屋,来?到苏迎雪身边坐下,看着她面容惨然的模样,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如果她是他?心爱的妻子,他?会?将她拥入怀里,给她自己全部的柔情?与怜爱,可她不?是。
萧祈安不?爱苏迎雪,只是对她心怀愧疚,两人沉默地坐了?许久。
“我表妹可是为难你了??”萧祈安无话?可说,只能找了?这?么句。
苏迎雪只是摇了?摇头,此刻无心与他?说话?,看到他?的脸,她就会?想到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看到他?的脸,她无法?不?恨,她不?知道自己是恨自己还是恨他?。
萧祈安其实也不?喜欢赵芊月,只是被逼无奈地才接受了?她。赵芊月是秦王妃堂妹的女儿,从小爱慕萧祈安,想要嫁给他?为妻,奈何萧祈安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萧祈安成亲后,见萧祈安与妻子情?比金坚,赵芊月才终于死了?心嫁给他?人。后来?萧祈安妻子不?幸葬身火海,赵芊月要死要活地闹着与夫君和?离,秦王妃见赵芊月如此痴情?,又见儿子沉浸在丧妻之痛中,便想要撮合二人。赵芊月和?离后,秦王妃将她接入府中,然而萧祈安一心在亡妻身上,根本不?愿意续弦。赵芊月为与他?在一起,甘愿为妾,甚至以死相?逼,秦王妃也是一番软硬兼施,萧祈安才随了?她们的心思,他?从未碰过赵芊月,仍旧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二人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这?次苏迎雪开了?口?:“你走吧。”
萧祈安愣了?下,随后又听她道:“我想休息了?。”
这?虽然算是她与萧祈安的新婚之夜,但她现在是戴孝之身,又怀有身孕,两人不?睡在一起也正常,于是萧祈安道:“你好好休息,我有空来?看你。”
苏迎雪淡淡地点头。
萧祈安这?才起身,跨出门槛后,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心怀愧疚,他?在她面前?心情?总是禁不?住地有些沉重。
* * *
是夜,一轮半残的月高挂苍穹之上,洒下清冷光芒,苏清妤倚着窗旁望着那月,眉眼带着些许愁绪。一阵风吹来?,院中那棵梧桐树落叶纷纷,她感到了?些许秋凉。
“小姐,傅大人来?了?。”
身后响起元冬的声音,苏清妤惊讶回头,傅清玄长身玉立在门口?,一袭雪色宽袖大衫,长发半挽,两鬓似被秋霜染过,整个人如她方才仰望的那轮秋月,不?染纤尘,温润清雅,可望却不?可摘。
那日从王禅那里离去后,苏清妤便交代了?元冬和?阿瑾,若傅清玄再来?可直接将人领进屋。
苏清妤没有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走进屋中,看着他?如踏流云般向自己走来?。
“在想什么?”傅清玄见她一语不?发,只顾呆呆地注视着他?,不?觉好奇地问。
傅清玄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苏清妤回了?神,忽然冲着他?笑了?,笑容温婉动人,“在想,你有半个月没来?了?。”
傅清玄笑容微滞,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怎么,你想我了??”
苏清妤抿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而后缓缓道:“你猜。”
说着与他?擦身而过,走向竹榻。
这?半个月来?,她的确有很多时间在想他?,尤其是看到王禅那少年后,苏清妤总是忍不?住回忆两人的过往,以及那天夜里他?对她说那些话?。他?对当年与她的初遇竟然记得那般清楚,这?让她很是意外。
她想了?很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记得那么清楚,然后他?想到了?那天在书房里,他?说她在他?面前?就应该张牙舞爪,还拿出鞭子让她发泄。
她突然意识到,他?还恨着她。
如果不?是心怀恨意,她想不?出来?他?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也想不?出来?他?为何会?对那段过往如此深刻,总不?能是因为爱吧,毕竟在他?的眼里,她是戏弄过、鞭打?过他?的人,若对这?样折辱过他?的人还心怀爱意,他?不?是有病,就是受虐狂。
那么他?又是为何突然间选择与她跨雷池,甚至若有似无地表露出对她的在意?
对此,苏清妤心里浮起一可怕的念头,他?想要的是她的心,然后再狠狠践踏,毕竟践踏一个人的心可比践踏一个人的身子更加残酷。就算她现在与他?解释当年的误会?,他?只怕也不?会?相?信吧?苏清妤在心里苦笑。
苏清妤给他?倒了?一杯茶。傅清玄轻撩衣摆,落座。
“你想不?想,我不?知道,不?过我却是想的。”他?定在苏清妤脸上的目光变得专注,声音低沉得有股深情?的感觉。
苏清妤目光毫不?避讳地与他?的相?撞,他?眼眸深处的情?绪令人极难捉摸,但她确定的是,那并非深情?。
如果不?是猜到了?他?的真实目的,苏清妤或许真会?再次沦陷。就像是那天夜里,她差点挽留了?他?,她明明要让他?无法?小瞧自己的,怎么能重蹈覆辙。
“撒谎,想的话?,为何半个月都不?来??”苏清妤不?为所动地道。
“朝中事多。”傅清玄面不?改色地解释,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放到她面前?,“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事。”
苏清妤刚到嘴边的嘲讽话?语顿时又咽了?回去,她好奇地那张纸打?开一看,却是她母亲的籍契。
“你母亲如今已经回归良籍。”他?道。
苏清妤顿时欣喜万分,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一件事,于是脸上刚浮起的笑容又收了?回去。她父亲的事才过去几个月,要让她母亲回归良籍其实并非易事,所以她想,大概是因为柳姨娘那件事让傅清玄找到了?机会?,她已经听说,柳姨娘和?苏迎雪都除了?贱籍。
“多谢。”苏清妤微笑感激他?道。
“无须客气。”傅清玄回以一笑。其实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她的母亲乃是永安侯正妻,柳姨娘只是一妾室,二人其实算得上是主仆关系,妾室除了?贱籍,正妻却不?除,这?于礼不?合。傅清玄让礼部由?此处做文章向皇帝进言,皇帝便下旨让官府除了?王氏的贱籍。
苏清妤将她母亲的籍契妥善地放好,关上橱柜,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挂在墙上的那条鞭子,目光微沉,随后浮起抹纠结。
这?条鞭子是她前?几日与元冬去集市买来?的,和?当年那根一模一样。这?些天她其实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他?专挑这?个时候亲自将她母亲的籍契送来?,她应该感动得恨不?得立刻交出自己的心才是,怎么能这?么平静呢,这?岂不?是显得她太冷血无情??
苏清妤深吸一口?气,再回到他?身边时,脸上笑靥如花,她坐到他?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目光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道:“大人,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要我如何报答你?”
傅清玄目光落在她唇边虚与委蛇的笑容上,沉默地看了?她许久,看得苏清妤有些快笑不?下去了?。
苏清妤一咬牙,往他?的唇亲去,让她意外的是,傅清玄偏了?偏脸,躲开了?她的亲吻。
苏清妤面色微僵,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强亲上去时,傅清玄揽住她的腰镇定自若地将她拉开,“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府了?。”他?道,笑容温柔却疏离。
他?起身欲走。苏清妤蓦然扯住他?的衣袖,
在他?回眸看来?时,她唇边浮起冷笑,“这?就是你所谓的想我么?大人。”
傅清玄先是一愣,而后笑问:“你这?是在挽留我么?”
他?那双眼眸似暗夜深潭,布满了?危险。
苏清妤收回手,端起桌上的茶一口?吞尽,自己脑子尽可能保持清醒,“大人,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她浮起淡淡的笑容。
傅清玄似是觉得她的提议很有意思,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游戏?”
苏清妤笑容一敛,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他?推到一旁的椅子上。
傅清玄微讶,但很快调整好姿态,从容地等她说出所谓的游戏。
苏清妤定定地望着他?,随后走进内室,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条鞭子以及一条束腰的绸带。她来?到傅清玄身边,将一旁的椅子拽过来?,端正的坐下。
傅清玄视线落向她手上的鞭子与绸带,微眯了?眼眸。
“大人,我不?喜欢狗官与淫.妇的戏码,
不?如我们来?玩玩千金小姐与穷书生的游戏,穷书生被千金小姐百般欺凌,最后反而爱上她的游戏。”
苏清妤面容沉静温婉,腰杆挺直,宛如两人重逢时,那个端庄的大家夫人,可端庄的夫人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两人平静地对视良久,傅清玄唇角微紧了?紧,却轻飘飘地道了?句:“好啊。”
得到傅清玄的同意后,苏清妤心里暗暗松一口?气,只是脸上未曾显露分毫,她将鞭子放在桌上,拿起那根绸带。
“我现在要绑住你。”苏清妤道,得到傅清玄的颔首同意后,她回想着当年傅清玄被几名少年捆绑着树上的画面,心口?微微拧紧,却一脸冷漠地模仿着当时的情?形,将他?的双手绑在了?椅子靠背上,他?力气大,她怕他?挣脱,所以绑得很紧。
苏清妤闭上眼眸缓和?心里那股紧张却又夹杂着难过的情?绪,片刻之后,她蓦然睁开眼眸,眼里只剩下了?冷漠。
她走到傅清玄面前?,纤手拿起桌上的那根鞭子,垂眸俯视着傅清玄,他?静静地回望着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我现在要抽打?你,你可以拒绝。”苏清妤语气如冰珠,面冷若寒霜。
傅清玄顿了?片刻,忽然对着她微微一笑,眼里的纵容与温柔像是在鼓励她动手。
苏清妤目光一厉,怒道:“不?许笑!”鞭子扬起,“啪”地一声抽打?在他?身上,傅清玄身躯微颤。苏清妤的手也在颤抖,她硬生生地控制住,眼里的眸光更加冷。
她将鞭子折起,伸过去抬起傅清玄的下巴,“还记得这?个鞭子么?”苏清妤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当初我便是用这?根鞭子抽打?你的,将你的尊严狠狠地践踏在地上。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怎么敢觊觎千金小姐?”
“看什么看?”苏清妤冷笑,脑海中闪过当初那些欺负他?的人所说的话?:一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她当初也跟着说过。
苏清妤唇边浮起抹冷笑,逐字逐句地道: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你就只配当本小姐的玩物。”
他?不?是要让她回忆过去么,现在她也帮他?回忆一下。
苏清妤抬起鞭子,又是无情?的一鞭。
傅清玄身躯紧绷,双眸逐渐变得赤红,里面流露出无限的委屈与怨恨,以及隐隐的渴望。在没有药物的控制下,他?竟然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苏清妤应该心怀愧疚的,然而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她竟然激动起来?,甚至为此着迷。她明白这?是自己藏在心底那股恶念又开始作祟。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今的她是上位者,上位者绝不?允许在受迫害者面前?露出一丝破绽,要像作为首相?的他?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这?才是真正的你吧。你的心中还住着当初那个脆弱的少年。你想要被救赎么?”
傅清玄犹豫了?下,才微颔了?首,那模样乖巧及了?,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豹子,优雅又惹人怜。
苏清妤语气柔下,可说出来?的话?很残酷:“可惜没人会?救赎你。那股丧失尊严的屈辱感觉很不?好受,你的内心燃起了?熊熊怒火,你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将这?些欺负过你的人狠狠地践踏在脚下,以及那位高傲的千金小姐。”
“你依旧对人温柔随和?,可你的心日渐阴暗。可你害怕别人看到你的阴暗,所以给自己披上了?一张谪仙的皮囊,看似高雅无暇,其实内心扭曲卑微。没有人看透你,只有那位欺负过你的千金小姐能够看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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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妤目光定定地与他?泛红的眼眸对视,随后缓缓凑过去,在他?耳边呢喃:“恨那位千金小姐么?”说着舌头轻吐,蓦然舔了?下近在咫尺的滚动喉结。
傅清玄浑身蓦然一震,他?恍惚地低语:“恨……”
苏清妤原本炽.热的双眸蓦然一冷,扬起打?了?他?一记耳光,“答错了?。你应该说爱。我越打?你,你越爱我。”这?才是千金小姐与穷书生的游戏。
苏清妤直起身,高高在上地睨着他?。
傅清玄的脸往旁偏着,像是被人撕破了?伪装的皮囊,露出那脆弱残破的真面目,他?双眸微垂,似是在极力隐藏那无法?示人的真实情?绪。是卑微的爱恋?还是压抑的怨恨?
苏清妤深深地望着他?,不?知为何,鼻子泛酸,嘴里苦涩,却继续道:
“你一开始的确很恨那千金小姐,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自从那天受到她的折辱后,你的脑海里就一直回荡他?的身影,想着想着……”
苏清妤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个荒唐的故事编下去,顿了?片刻之后,她才艰难苦涩地道:“想着……想着,你就爱上她了?。”
苏清妤眼睛湿润,语气却冰冷无情?:“求我怜悯你,求我触摸你。”
傅清玄微抬眼眸看了?她一眼,眼尾红润,似隐忍着耻辱。苏清妤的鞭子再次落在他?的身上,她已经分不?清楚这?出于发泄,还是在做戏。
“我要你求我,求我给你怜爱,求我触摸你。”她又一次道,这?次语气更加冰冷。
傅清玄一阵颤栗后,受伤一般注视苏清妤:“怜我,触摸我。”他?声音很轻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苏清妤终于等来?了?那清雅如仙的少年心甘情?愿地摈弃他?的尊严,乞求她的怜爱,乞求她的触摸,像是有股激流蓦然袭遍四?肢百骸,她目光动情?而狂热地注视着傅清玄,然后蓦然丢下鞭子,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像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样,伸出湿.滑的小舌描绘他?的唇形。
傅清玄先是一怔,而后略显急切地回应她,只是他?刚含住她的舌,苏清妤立刻离开,她存心折磨他?,就像当初他?折磨她一样。
湿.热的吻沿着下巴游走到他?的喉结,或轻或重。
这?只是一个游戏,所以不?需要礼义廉耻,她跪了?下去。
就像那天他?受药物控制,她做的那样。但这?次她却不?再生.涩,甚至能够游刃有余地找到所有能刺激他?的点。
她并未刻意学过,好像突然之间什么都学会?了?。
她的心里没有害羞与别扭,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神祇,在对她的虔诚者进行赏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番动作后,她抬起眼眸,用没有情?绪的眼神告诉他?,这?是对他?乖巧顺从的奖赏。她看到傅清玄平日里那双如春月白雪或温柔或清冷的眼眸,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激动、愉悦的神色。
苏清妤的神魂从那股奇妙的境界稍稍脱离些许,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或许得知了?傅清玄的……秘密,又或者说是她刺激出了?另一个他?。
苏清妤缓缓站起身,傅清玄似乎想要阻止她离开,手尝试着挣脱。
苏清妤见状立刻变了?脸,“你不?许碰触我。”他?只能以卑微的姿态等待她的施舍。
苏清妤平静地俯视着他?,直到他?安静而腼腆地回望着她,才坐到了?他?的身上,准备给予他?下一轮恩赏。
第 65 章
深夜, 千金小?姐和穷书生的游戏结束,一切恢复如常。
傅清玄仍旧是那轻裘缓带,优雅从容, 可媲美神祇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的权相。他坐在?床沿,看着因为累及而睡过去的苏清妤, 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胸膛传来?隐隐的灼痛,他却不觉得无法忍受,反而有股莫名的痛快感觉。
苏清妤一鞭又一鞭落在?他身上时那冰冷无情的眼眸。跪在?他双腿.间,却高高在?上施舍他的傲然姿态。坐在?他身上,像是一簇张扬热烈的火焰疯狂地摆动?将他吞噬的模样?。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缓慢地闪过。平静的心湖再次泛起涟漪, 甚至冒起沸腾的热气。想将她占为?己有的邪恶与欲念在?叫嚣着,逐渐占据了他的心。
然而他望向苏清妤的目光却温柔似水。
也许她说的那些话是对?的,他为?自己披上了一张宛如谪仙般的皮囊, 只为?藏住那无法展示在?世人面?前的阴暗与卑鄙。
傅清玄低声一笑?,是淡淡的自嘲,伸手帮床上的人拉上被子,而后?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 * *
苏清妤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
元冬早早就醒了,已经守在?外头。听到屋内的动?静,她立刻地进到了房间。当看到放在?桌上的鞭子与掉落在?地上的绸带,元冬脸不禁红了红。
元冬睡在?苏清妤隔壁的屋子里, 夜里很安静,他们二人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她想听不到都难。
她跟着苏清妤多年,在?陆家的时候她从未听到她与陆文旻发出过这种动?静, 她觉得害羞不已,又莫名地有些春.心荡.漾。
她今年也有二十几岁了, 若从来?没与男子做过那种事,也没怎么想过。她和苏清妤形影不离,多少也清楚她与陆文旻的房.事,她的想法就和苏清妤以前的想法一样?,男女做这种事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罢了,女人毫无快乐可言,直到昨夜听到那样?一番动?静后?,她辗转反侧,心猿意马,心中的想法逐渐发生转念,她甚至动?了找个男人尝试一下的念头。
这会儿看到这番情形,元冬内心又有些动?了起来?,然而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曾对?男人动?过心,也不认识什么男人,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傅清玄的随从吴峰。他容貌端正,人高马大,还会武功,看着还不错,想到此,她脸的红晕又深了一层。
压下那股躁动?情绪,她进了内房。
“小?姐,梳洗吧。”元冬将床帐挂上,开始叠被子。
苏清妤已经穿好了衣服,这会儿觉得浑身有些不舒服,便道:“先沐浴吧。”
苏清妤内心有些窘迫,不必说,元冬肯定知晓昨夜她和傅清玄都做了什么事,不然这丫头也不会一进来?就遮遮掩掩,一副不好意思面?对?她的模样?。
“好的,小?姐。”元冬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出去让人抬水。
苏清妤走出内房,只觉得双腿酸.软之?极,昨夜两人最后?那个姿势让她很费力,到了后?面?,她累得仿佛要虚脱,好在?,傅清玄并没有上次那样?坚持得那么久。
苏清妤目光掠过桌子,看到那鞭子与绸带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在?上面?,想到昨夜的事,她神色变得深沉。
她走过去,当她拿起鞭子时,不禁想到鞭子落在?傅清玄身上那股清脆的声响,他隐忍屈辱的目光,心口顿时一颤,连忙放了下去。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稳了稳呼吸后?,拿起鞭子与绸带放了回去后?来?到竹榻坐下。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傅清玄坐过的椅子上。
昨夜发生种种历历在?目,让她很是意外的是,自己的一次无意之?举竟让她窥探到了傅清玄隐藏起来?,不为?认知的另一面?。
先前在?书房里,他游刃有余地掌控着一切,甚至可以选择在?何时结束。而这一次,她能感觉他的激动?与无法自控。
他……大概真有受.虐的癖.好。
而她自己……似乎也有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另一面?,但这其实早已经有迹象,她永远记得,年少时她以为?傅清玄践踏她的情意后?心里浮起的扭曲恶念。
她在?梦里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如何折磨他,如何鞭打他,让他对?自己求饶乞怜。那一鞭便是无数次幻想之?后?付出的行动?。
但那次之?后?,她就控制住了她的欲念。作为?一个闺秀小?姐,她不该有拥有那样?的荒唐想法与做派,这违背了她所学的礼义廉耻,伦理?纲常。
而这些年来?,她将自己大家闺秀这几个字刻进了骨子里,未敢再有任何出格,有失体面?的举止。
直到与傅清玄重逢……
脚步声响起,元冬的出现?打断了苏清妤的思绪,
“小?姐,水准备好了。”元冬来?到苏清妤面?前禀报。
苏清妤微点了点头,收敛神色,起身往浴房走去。
* * *
苏清妤用完早膳,沈姚华和萧嫣然一前一后?到来?。
沈姚华有事要告诉苏清妤,但正准备说的时候,萧嫣然来?了。
和以往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不同,她这会儿就像被太阳暴晒了一整日?的娇花,焉了吧唧的。
二人已经猜测到了缘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那日?秦王妃到萧祈安的私宅逼迫苏迎雪喝滑胎药,其实是萧嫣然怂恿她去的。
萧嫣然告诉秦王妃,苏迎雪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兄长的,还纠缠她,让她绝对?不能让苏迎雪进王府,她也没想到事情闹得那么大。
苏迎雪的亲生母亲柳姨娘撞柱而死后?,现?在?坊间还在?议论纷纷,说秦王妃是毒妇,杀人凶手,连她兄长的名声也受到毁损,而苏迎雪则成了那个无辜可怜之?人。
苏清妤看到萧嫣然,便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
她与柳姨娘关系虽不亲近,但毕竟也相处了多年,她表面?上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结果这人说没就没了,而且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因此她内心也有些沉重。
她和她母亲都去参加了柳姨娘的葬礼,苏迎雪悲痛的模样?落入她的眼中,让她想到她母亲以为?她死时的模样?。
至亲之?人离去的痛唯有亲身体会才明白。她没有安慰她,在?当时,任何一句安慰的话语都是无用的。
想到苏迎雪和柳姨娘,苏清妤不免又想到傅清玄交给她的籍契,内心瞬间变得更?加复杂难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清妤和萧嫣然各怀心事,并未留意到沈姚华面?色亦是十分沉重。前些日?子,朝廷收到军事情报,她的父亲领兵抗敌,却迟迟未能取胜,并且还受了不小?的伤。
这让沈姚华十分担忧,她突然间意识到,她的父亲已经快要六十岁了,他再勇猛强悍,也无法抵抗岁月带来?的衰老。她担心她父亲这枚定海神针会轰然倒下,她决定到她父亲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沈姚华原本打算今日?与二人说此事,但见她们心情都有低落,就决定迟些再说。
* * *
沈姚华和萧嫣然离去后?,苏清妤便坐了轿子来?到临猗坊。
去到王氏的住处时,她已经与底下的丫鬟在?收拾东西。王氏已经从掌事那处得知,自己可以离开临猗坊。
“母亲。”苏清妤站在?门口,唤道。
王氏回头看到她,心中欢喜,连忙叫她进屋,又让小?丫鬟去沏茶。
两人同坐在?榻上,苏清妤微笑?:“母亲,我?来?接您回去。”
王氏怔了下,眼眶一红,不觉点了点头。
苏清妤伸手握住她有些粗糙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段日?子,您受苦了。”
王氏内心其实明白自己是为?何能够脱离贱籍,她摇了摇头,勉强一笑?,而后?想起一事,“陆文旻答应与你?和离了么?”
苏清妤见她面?露担忧之?色,便点点头,“我?已经与他和离了。”
王氏倒是没想到这和离一事如此顺利,“和离就好。”说着打量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苏清妤见状笑?道:“母亲,您想问什么便问吧。”
王氏这才开口:“你?与那傅大人如今是什么情况?他知道你?与陆文旻和离了么?”
苏清妤笑?容微敛,语气淡淡:“还没有,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他。”
王氏惊讶:“为?何?”
苏清妤一时间也无法与她解释,便只是道:“我?答应过陆文旻暂时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这是他和离的条件。”
王氏一直待在?临猗坊,也不清楚她们三?人之?间的事情,问言便也不再多问,经过这段日?子,她觉得自己可以对?自己的女儿放手了。
* * *
一转眼苏迎雪进府已有半个月,这半个月里萧祈安来?看过她几次,但每次都是坐一坐便走,从未留宿过,苏迎雪身边的丫鬟看在?眼里,也只能干着急。
萧祈安同情苏迎雪丧母,所以每次来?都主?动?关心她的饮食起居,奈何苏迎雪总是对?他淡淡的,也不主?动?与他说话,弄得萧祈安也很不自在?,往往说了几句话后?就无话可说了,在?她屋里干坐着又无比尴尬,只能找借口离去。渐渐的,萧祈安来?的次数便少了。
苏迎雪倒是想对?萧祈安主?动?一些,只是他的脸一出现?在?她面?前,柳姨娘的脸也会随之?出现?,她的心就会像被人紧紧地揪着一般疼,便巴不得他赶紧走。
正如萧祈安不爱她一样?,她也不爱萧祈安,从柳姨娘含怨而死的那一刻起,他们二人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捆绑在?一起,想挣脱却无法挣脱,只能互相折磨对?方。
这半个月来?,除了萧祈安来?看过她之?外,秦王妃等人都不曾来?过,也不要她去请安,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底下人的人也当她是瘟神一般处处避着她。
苏迎雪也没想过要改变这种状况,这样?平静、得过且过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赵芊月上门来?挑衅才被打破。
那日?,苏迎雪正在?屋中整理?柳姨娘的遗物,赵芊月突然带着丫鬟闯进来?,大摇大摆地往椅子上一坐,先是就她的处境冷嘲热讽一番,见她不搭理?她,只顾整理?匣子里的东西,只当是萧祈安送她的,便来?到她面?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恰在?这时苏迎雪不小?心将里面?一手绢弄掉在?地,她弯腰欲捡,赵芊月却一脚踩了上去,还故意碾压了几下。
“我?当是什么贵重之?物呢?”她戏谑道,这阵子苏迎雪所受的冷待赵芊月看在?眼里,但这无法使她高兴,只要萧祈安还往她这边来?,她心里的怨气就不会有散去的那一日?。
萧祈不许她来?打扰苏迎雪,所以她是趁萧祈安不再府中才来?的。
赵芊月放开脚,看着地上那块又脏又皱的帕子,再看苏迎雪怔忡的模样?,唇角得意地勾起。
苏迎雪沉默片刻,伸手去捡。赵芊月见她无视自己,心中不悦,在?看到她那只纤白秀雅的手后?,她眉头一皱,再次伸脚踩上去。
在?她看来?,苏迎雪背后?没有任何势力,太后?娘娘也是迫不得已才让她做萧祈安的贵妾,她依旧还是一只任人践踏的蝼蚁。
苏迎雪疼得禁不住哼出声,赵芊月这才满意地放开她,故作惊讶与愧疚,“哎呀,抱歉,我?没看到。”
苏迎雪捡起那块帕子,站起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与秦王妃如出一辙的骄傲眼眸,神色渐渐变冷。
赵芊月冷笑?,“你?瞪什么瞪?你?以为?你?肚子里怀了孩子,我?表哥就会拿你?当宝?痴心妄想……”
她话音未落,就蓦然挨了苏迎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赵芊月捂着火辣辣的面?颊,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迎雪,“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打我??”
“我?为?何不敢?”苏迎雪面?如冰霜,“按照身份,你?在?我?之?下,我?不是东西,你?又是什么?”
苏迎雪的话刺痛了赵芊月的心,之?前虽然她得不到萧祈安的心,但她却是他唯一的女人,如今她的到来?让这一切都变了,她恨透了她,“我?的姨母是王妃,你?只不过是个罪臣之?女,也配和我?相提并论?”她娇丽的脸一红一白,恼羞成怒地伸手去打她,却被苏迎雪抓住手腕,紧接着另一边脸也挨了一巴掌。
赵芊月没想到她力气比自己大那么多,自知待下去也只有吃亏的份,“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姨母给我?做主?。”她气急败坏地撂下一句话,随后?扭头离去。
苏迎雪这两巴掌造成的后?果是被罚跪在?庭院里半日?,因为?萧祈安并不在?,所以无人为?她求情。
虽然入秋,但太阳有些猛烈,苏迎雪跪了没多久,便觉得头晕眼花,身子摇摇欲坠。
赵芊月站在?廊下,看着她面?色发白,痛苦不堪的模样?,心里快活之?极,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好跪没。
萧祈安是掌灯时分回府的,听闻苏迎雪被罚跪之?后?,立刻赶到了苏迎雪的院子,看着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身影,他眉头一皱,在?苏迎雪即将晕倒在?地时,疾冲过去接住了她,随后?将她打横抱起,送回到了房中,他刚要去给她找大夫,苏迎雪却抓住了他的手臂:“世子,我?没事,你?不用去找大夫。”
萧祈安不放心她肚子里的孩子。苏迎雪见他面?有犹豫之?色,只能露出柔弱无助的神色,“我?真的没事,我?只想你?留下来?陪陪我?。”
萧祈安无奈,只能坐到床沿。
据他信任的手下说,赵芊月找上门来?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挨了苏迎雪两巴掌,就去找他母亲告状,他母亲甚怒,以她少条失教的理?由罚跪庭院半日?。
他知道赵芊月的性子,她表面?乖巧温顺,实则和萧嫣然一样?,只是一个善于隐藏,一个装也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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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芊月来?找苏迎雪定不会安什么好心,大概是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刺激到苏迎雪才挨巴掌,甚至她有没有挨巴掌还不一定。
他叹了口气,母亲讨厌苏迎雪竟到了不理?会事实真相,一昧偏袒她人的地步。
“听底下人说,你?打了芊月?”萧祈安问,怕她多想,他语气尽量温和。
“嗯。”苏迎雪淡淡地道了句,随后?抬手自己的手,拨了下脸颊旁的发。
萧祈安看到她手背上的伤,不觉沉眸,他伸手刚要碰到她的手腕,苏迎雪立刻将手缩了回去,脸上露出惶恐不安之?色。
“你?手上的伤是芊月弄的?”萧祈安逼问。
苏迎雪不语,眼眶却渐渐泛红,“我?不想你?为?难。”她说着,转身背对?着他,肩膀轻轻颤动?,似禁不住在?抽噎。
萧祈安愣了下,伸手刚要碰到她的肩,又顿住,收回,心里负愧更?甚,他很清楚她在?王府的处境,他父亲母亲,甚至她妹妹等人都不喜欢她,若他不在?,她只怕会受尽欺负,他犹豫许久,“你?搬到我?院里去住吧。”萧祈安从来?没打算让任何女人住到他的院子里,那里有着他与妻子的所有回忆,可若不让苏迎雪搬过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怕都保不住。
* * *
宋钰邀了王禅和张士泽二人到聚云会馆喝茶,秋闱将至,会馆里几乎都是年轻男子,书生打扮,三?五成群坐在?一起,不是在?讨论着诗词歌赋,就是在?讨论着今年会出什么考题。
三?人到了二楼寻了雅座坐下,问伙计要了一壶上好的茶。张士泽开始抱怨自己这几日?在?府中闷头苦读的事,宋钰附和着他,两人紧接着也猜测起今年的考题。
王禅有些心不在?焉,自从那日?见到苏清妤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一直回想起两人在?门口相遇,风撩起她帷帽的轻纱,两人四目相对?时,她慌乱无措如同小?鹿般的眼眸。
明明知道她已经是成婚的女人,可他还是莫名地在?意。
“你?们可相信一见钟情?”王禅忽然问。
问这句话时,少年温润清澈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疑惑与纠结。
宋钰和张士泽问言话音顿住,对?视一眼,而后?齐齐看向他。
不等宋钰说话,张士泽已经抢先开口:
“一见钟情我?不信,我?信少年慕艾。”说着挑了挑眉,“我?们的王少爷喜欢上了那位闺秀小?姐?”
王禅见他眼里全是暧昧之?色,不禁说了那句话,他脸上掠过抹不自在?,端起茶抿了一口。
张士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不可言说的神色是什么意思?你?别和友梅一样?,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
宋钰没想到张士泽又扯到自己身上,俊脸一红,怪道:“士泽兄。”
王禅修长白皙的指尖一滞,而后?若无其事的放下茶,“怎么会?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们莫要多想。”
“当真?”张士泽眯了眯眼眸,不信。
王禅淡定一笑?,“当真。”
张士泽深知王禅性情,他若不肯说,谁也撬不开他的嘴里,只能作罢。
两人从聚云会馆出来?后?,宋钰提议到他家中赏菊赋诗作词,二人同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人来?到宋钰租的宅邸,正要进去,忽然听到“呀”的一声门响,皆不由得投去视线。
苏清妤一出门就看到了王禅等人,她眼眸闪过些许诧异,而后?目光落在?王禅身上。
面?如冠玉,颜若春华,却是租她屋宅的那位少年郎。
王禅的目光也定在?苏清妤身上,他心里先是控制不住地欢喜,而后?蓦然想到什么,视线转到宋钰身上。
宋钰也在?看苏清妤,俊俏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红,王禅心底一沉,没想到他的屋主?竟然就是宋钰口中的陆夫人,礼部侍郎陆文旻的妻子。
苏清妤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一年轻男子,内心顿时有些尴尬,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放在?王禅身上的目光,冲着他们三?人礼貌地颔了下首,便举止端庄地入了轿子。
直到轿子抬远后?,王禅和宋钰才收回目光,张士泽看了眼宋钰,而后?定在?王禅身上,眼里浮起抹深思。
王禅见状心里有些不自在?,“你?盯着我?做甚?”
张士泽嘿嘿一笑?,“友梅盯着人家陆夫人看也就算了,你?盯着人家做甚?”
王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陆夫人……好像就是我?的屋主?。”他脸微微发热,却无比淡定的解释。
宋钰和张士泽问言顿时面?面?相觑,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第 66 章
在萧祈安的安排下, 苏迎雪住进了他的院子里,秦王妃反对过,然而萧祈安毕竟不是小孩子?, 又怎会由得她说?一便是一。赵芊月想不到自?己对苏迎雪的一番挑衅反而促成她住进了萧祈安的院子?,内心后悔不迭。不止如此, 萧祈安近来对她也有些冷淡,没了往日的耐心。
这一切都要怪苏迎雪,赵芊月恨不得杀了她。
秦王妃劝她不要轻举妄动,可赵芊月哪里忍得住,那日她来到萧祈安的院子?, 看到萧祈安陪着她在庭院里散步。看到她,苏迎雪甚至还故意地?挨向萧祈安,然后向她投来挑衅的目光, 那一眼瞬间叫她火冒三丈,五脏六腑像是被人重重捶打了一番,所以这日打听到萧祈安不在府中时,她不理会秦王妃的警告,偷偷地来找苏迎雪的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去到萧祈安院里时,苏迎雪正坐在池塘旁的亭子里饮茶。
看到赵芊月,苏迎雪脸上完全没有意外之色,仿佛知晓她会来一样。
“世?子?今日不在。”苏迎雪端起茶, 微微一笑,和她刚来那会儿不同,她穿了一袭绣着牡丹的曳地?长裙,发挽高髻, 脸精心描绘过一番,愈发显得娇艳动人?。
她手?里捻着罗帕, 指甲上涂着色泽鲜艳的蔻丹。
“还在孝期,就做这样的装扮,看来你不过只是装模作样而已,你姨娘的死根本没令你伤心。”赵芊月语气含恨道。
此时亭中只有她们二人?,秦王妃让她的丫鬟盯着她,赵芊月瞒着丫鬟偷偷地?来的。苏迎雪的丫鬟则被她挥退了。
“没错,我就是装模作样让世?子?怜惜我,那又如何?你要去与世?子?说?么?你觉得他会相信你么?还是在当你拈酸吃醋?”苏迎雪一句又一句的问话叫赵芊月呆立当场。
“你……你……”赵芊气得满脸通红,“我一定会告诉表哥此事的。”
赵芊月有美貌,但没有脑子?,明明知道她如今这些做法都会引起萧祈安的反感?,她却因?为气不过照做不误。
不过像她这种人?并不需要脑子?,因?为不论?她如何犯愚蠢,都会有人?替她兜底。
苏迎雪面不改色,“你虽然是世?子?的妾,但我听他说?,她只把?你当做他的妹妹,他从未碰过你。”
赵芊月惊愕地?瞪大双眸。
这些话其实是那日萧祈安醉酒时,她试探地?问了他和赵芊月的关系,萧祈安辩解,说?他从未碰过赵芊月,她还有些不信,直到看到她这副神?色。
她想,她明白萧祈安为什么不碰她了,换做她也?不会碰这种蠢货。
“表哥不可能会与你说?这些事,他不是这样的人?。”赵芊月满脸委屈,却还忍不住替萧祈安辩解。
苏迎雪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若论?痴情,他们二人?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不信?那你觉得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苏迎雪站起身,走?到亭栏前,望着池塘里的残荷,眼里忽然浮起几分哀伤,唇边却勾起冷笑:“世?子?还说?,他这辈子?都不会碰你。”
“你胡说?!”赵芊月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有股想将?她推进池塘里淹死的冲动,只要她死了,表哥又是她一个人?的了。
“我胡没胡说?,你问你表哥不就是知道了?”
苏迎雪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世?子?还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人?,他已经为我和他的孩子?取了一个很?好的名字……”苏迎雪扭头冲着她露出一挑衅的笑容,“你想知道么?”
赵芊月眼里露出一段凶光。苏迎雪并不理会,继续刺激她道:“罢了,还是不说?了,免得惹你伤心。”苏迎雪目光掠过她的肚子?,忽然冷笑,“你肚子?里永远不可能怀上世?子?的孩子?。等我和世?子?的孩子?出生,我们便是一家三口了,我们会过得很?幸福。”
苏迎雪收回?目光,望向远处,语气甜蜜地?道:“真是期待啊……”
怒火与嫉妒令赵芊月失去了理智,看着苏迎雪往前走?了几步,她心思一动,蓦然伸出双手?,将?苏迎雪推了出去……
“救……救命!”苏迎雪会泅水,却假装惊恐地?在水里扑腾,一边喊着救命。
赵芊月不知所措地?看着苏迎雪,这时候才感?到害怕,她后退几步,见四下无人?仓皇而逃。
赵芊月走?远后,躲在暗处的苏迎雪的丫鬟才冲出来,大喊着有人?落水了。
萧祈安一回?府便得到了苏迎雪肚子?里孩子?没了的消息,连忙赶回?院中。一进屋便看到苏迎雪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到他归来,不由得眼眸通红,挣扎爬起。
一旁的侍女连忙扶她靠坐在床头,萧祈安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往床边一坐。
苏迎雪泪珠纷纷地?扑入怀中,哽咽着说?:“世?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的孩子?……孩子?没了……”
“世?子?,是赵姨娘推小姐落水的,奴婢都看见了,您要为小姐做主啊。”侍女连忙道,而后也?跟着红了眼睛,一副替自?家小姐抱屈的模样。
萧祈安浓眉紧皱,赵芊月虽然任性妄为,但不至于做出这种谋害人?性命的事情来。
苏迎雪虽在哭,却一直在暗暗打量他的神?色,见他脸上似有质疑之色,她悲恸道:“我也?没想到赵姨娘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世?子?,我们的孩子?它……它还没三个月大啊,赵姨娘怎么能如此狠心……”
萧祈安其实对苏迎雪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感?情,甚至可以说?没了就没了,然而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他又不得不将?她搂入怀里安慰,内心却十分纠结,一面是他未出生的孩子?,一面是有他母亲护着的表妹,他只觉得进退维谷,不知该如此处理此事才好,早知道当初他就不该让赵芊月进门的,如此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
“世?子?,我们的孩子?……”苏清妤哭得仿佛肝肠寸断。
萧祈安额角一抽一抽的疼,刚毅的脸布满阴霾,不止是赵芊月,还有苏迎雪,他当初真不该因?为一时的寂寞留她陪自?己喝酒,酿成这错误,只怪他自?作自?受。
* * *
萧祈安走?后,苏迎雪脸上的悲恸之色敛去,她伸手?抹去面颊上的泪水,目光变得冷漠。
她知道,再过些许时日,她的肚子?就会瞒不下去,所以才要借赵芊月之手?来杀掉这个“孩子?”。这不能怪她,谁叫赵芊月又蠢又坏,她若不心生恶念,又怎会被她得逞?
苏迎雪唇边浮起抹讥笑,她知道有秦王妃护着,这事很?大可能会不了了之,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而就算赵芊月什么事都没有,萧祈安想必也?会对她失去好感?。
萧祈安没有一昧相信苏迎雪的话,让管事问了底下的人?,最后管事将?两名粗使丫鬟带来了萧祈安面前。
看到一脸阴沉如罗刹一般的萧祈安,两人?都吓得瑟瑟发抖,管事让她们二人?将?看到的事说?出来。
其中一名胆子?稍大的丫鬟道:“回?……回?世?子?,奴婢两人?经过回?廊的时候,看到苏姨娘和赵姨娘在亭子?里说?话,苏姨娘站在栏杆旁,不知道和赵姨娘说?了什么话后背过身去,然后赵姨娘就趁苏姨娘不备,蓦然将?她推下了池塘,之后匆匆逃离了亭子?。”
一旁的丫鬟连连点头附和。
而后管事补充道:“还有其他人?看到赵姨娘神?色慌张地?跑了出去。”
这些人?都是萧祈安院里的,平日里只对萧祈安忠心耿耿,萧祈安听完这些话后,神?色更加冷沉。他原本以为赵芊月只是娇纵任性了些,不想她竟存了这样的恶心思。
然而她再怎么样也?是他的表妹,虽对她无男女之情,却有亲情在。死了的虽是他的孩子?,但到底还未满三个月,他实在没办法对它生出感?情。
所以当他找到躲到他母亲那里的赵芊月逼问她,听到母亲说?出那些话时,他犹豫了。
“怎么?你是要为了苏迎雪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将?芊月赶出王府?你可知这是将?她往死路上逼?”
“你真的确定苏迎雪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若不是因?为她,王府名声也?不会受损。”
“芊月这孩子?自?小与你一起长大,她心不是那么狠的,若不是苏迎雪说?了难听的话刺激了芊月,她也?不会推她,你不可只听她的一面之词。”
萧祈安面色凝重地?从秦王妃的屋子?里出来后,赵芊月也?紧跟其后。
“表哥,你为何要将?你没有碰过我的事告诉她,让她找到了机会羞辱我。”赵芊月眼眶通红,满脸委屈地?控诉。
萧祈安先是一愣,随后沉下脸,“我未曾告诉过她此事。”
赵芊月不信,恨恨地?道:“可你没说?,她又是如何知晓的?她笑话我,侮辱我,还得意地?说?你一辈子?都不会碰我,我就是太过生气了,才失去理智推了她,我真不是故意的。”说?到最后,她也?开始哭起来。
萧祈安头疼,他并不知晓苏迎雪为何得知此事,“就算你生气,你也?不该推她,若她有个好歹,就是一尸两命,你可知晓?”
赵芊月伸手?扯萧祈安的衣袖,她知道他只把?自?己当做妹妹,但这份情难道就比不了苏迎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可怜兮兮地?道:“表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我这一次吧,我会向去苏姑娘道歉,我跪下来求她原谅我,她要打要骂,我都随她心意,只要她高兴就好……”
萧祈安拂开她的手?,心烦意乱,“你别去她面前,她现在不会想看到你。”萧祈安目光一沉,“还有,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莫要去我院里招惹她?”
赵芊月察觉萧祈安有保她的想法,于是小嘴一撅,“我只是想去找表哥你说?说?话,谁知道你不在。”
看着她与萧嫣然如出一辙的神?色,萧祈安大感?无奈,想到苏迎雪悲痛欲绝的模样,又觉头疼,思来想去,只能皱眉厉色道:“从今日起,你莫要到我院里去,若不听话,你便回?你母亲那里吧。”
他道,眼里是浓浓的警告与决然。赵芊月从未看过萧祈安这样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畏惧。
萧祈安离开后,赵芊月气得一跺脚,眼里露出幽怨之色。不将?苏迎雪摆弄出个结果来,她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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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妤来到相府时,傅清玄还在书房,她有些日子?没来了。一进门,视线便不觉看向书案那处,书案上整整齐齐堆叠着许多公牍书籍,傅清玄正提笔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地?道:“你随意找个地?方坐吧。”
他语气轻柔带着些许安抚,仿佛在告诉她自?己并非有意怠慢她。
苏清妤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身上,他依旧宛如山巅白雪,高雅无瑕,风姿卓绝,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这样的他根本让人?想不到他那夜是怎么求着她怜惜他的。
苏清妤迟疑了下,搬起一张椅子?,淡定自?若地?来到他身边坐下。
傅清玄动作顿了下,侧脸微带疑虑地?看了她一眼。
苏清妤直勾勾地?望着他,面带着温婉的微笑,“不是说?随便找个地?方坐么?”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坐在这里可打扰到了你?”
傅清玄怔了下,而后失笑,“没有。”他收回?目光继续忙自?己的事。
苏清妤也?不打扰他,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他容色无双,不管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的,她不禁想,若叫他出去街头卖艺,大概只是站在那里,应该会有很?多女子?争着抢着给?他丢银子?,念及此,她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傅清玄再次投来疑惑的目光,苏清妤蓦然抿紧了唇,有些惭愧:“抱歉。”
傅清玄与她对视片刻,搁下了笔,将?桌上的公文放到一旁,“今日怎有空来?”
傅清玄端起茶碗,盖碗原是莹白剔透的,却在他修长优美的手?衬托下,变得黯然无光。
苏清妤笑了笑,“我与你不一样,你是大忙人?,我是个庸碌无为的闲人?。”
傅清玄察觉她的目光,“要喝?”
苏清妤抿了抿唇,莫名有些口干,她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她刚喝了一口,就听傅清玄道:“我听说?你将?自?己名下的两座屋宅租了出去,还弄了几间铺子?。”
这句话明显是在反驳她前面说?自?己是闲人?的话,苏清妤将?茶还给?他,不高兴地?道:“你可是派人?时刻盯梢着我?”
傅清玄笑而不语,随后抿了一口茶汤,他动作优雅之极,但苏清妤只注意到他唇贴的地?方刚好是她方才唇碰的地?方,那里还留有她的口脂,他这一举动很?难让不让人?怀疑他刻意为之。
放下茶后,他才开了口:“今日与你夫君议事时,他说?的。”
苏清妤不觉皱了下眉头,垂眸思索,这阵子?她没有与陆文旻见过面,看来他是找人?盯梢她了,心中正觉不快,一抬眸却对上傅清玄若有所思的目光,她愣了下,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淡淡地?道:“他那人?真是多嘴。”
傅清玄轻笑了下,伸手?正要拿起旁边的公文,忽然想起一事来,“你可是有位闺友,名叫沈姚华?”
苏清妤点点头,有些疑惑,“怎么了?”
傅清玄微微一笑道:“你这闺友倒是非同一般,巾帼不让须眉。”
傅清玄对于他欣赏的人?向来不吝啬赞扬,苏清妤听到他对沈姚华的赞扬,内心虽然有些替沈姚华高兴,但更多的是疑惑不解。傅清玄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起沈姚华。
“你怎么突然与我提起华姐姐?”
傅清玄察觉到她的不安,唇角浮起温柔的笑,“出去走?走??”仔细一想,她每次来,自?己大多数都在忙公事,却不曾与她在府中逛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清妤满腹疑虑地?点了点头,起身跟上他。
出了书房,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傅清玄微眯了下眼眸,“前几日,她向兵部请示,想前往邰海支援其父亲。”
苏清妤怔住,蓦然停下脚步,她从未听沈姚华说?起过此事。
傅清玄亦停下脚步,等着她跟上来,才继续往前走?,“其父沈年将?军乃是国之栋梁,曾在社稷危难之际力挽狂澜,镇守东海这些年,更是威震千里,令敌人?闻风丧胆,但……”傅清玄轻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老了……”
苏清妤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眉眼间有些凝重,她不清楚如今邰海那边的战况,但观他神?色听他言语,只怕局势有些严峻。
苏清妤想了想,道:“华姐姐早些年她跟随她父亲征战,立过不少功劳,后来成了亲之后,就一直留在了京中,不过这些年她未曾懈怠过,我每次去找她,她不是在看关于行军打仗的书便是在练枪法。”苏清妤不懂军事,却忍不住在傅清玄面前夸赞沈姚华。
她知道沈姚华一直想回?到战场上去的,只不过她是家中独苗又是女儿身,她的父母都希望她和平常人?家的女儿一样,过着相夫教子?的安稳温馨生活。不过沈姚华根本做不到与寻常女子?一般,说?她的丈夫相妻教子?还差不多,萧嫣然时常调侃她,说?慕良臣是她的小赘婿小白脸。
傅清玄颔了颔首,“她通过了兵部尚书的考验,兵部尚书乃是纵横疆场多年的老将?,他那人?甚是自?负,不轻易夸人?,他却在我面前对她赞不绝口,道她胆智过人?,枪法如神?,很?有她父亲当年的风范。”
苏清妤听闻此言不由得露出欢喜的笑容,就好似被夸的人?是自?己一般,“华姐姐是很?厉害的。”
傅清玄看着她控制不住欢喜的模样,唇角不觉微上扬起,“所以皇上下旨封她为武义将?军,拨给?她几千精锐之兵,命她前往邰海支援沈将?军。”
说?是皇上下旨,但他才八岁,哪里懂这些事,朝廷如今所行政令皆由傅清玄这位首相把?持决定。
苏清妤笑容微敛,既担忧又有些失落,“她都没有与我说?此事。”
傅清玄目光掠过她微拧起的秀眉,“兴许还没找到机会与你说?吧。”
苏清妤一愣,忽然想到前几日她见到自?己时神?色异常,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只是自?己沉浸于柳姨娘撞死的事中,一时忽略了她。
“你们既然关系要好,大可直接去问她。”傅清玄笑道。
苏清妤点点头,豁然开朗,打算明日就去她府里一趟。此刻与傅清玄闲庭信步,感?受着他平和温润的气场,只觉得心头也?变得轻松自?在起来。
两人?说?说?走?走?,来到一池塘边,里面栽种着荷花,因?为是秋季,荷花已然凋谢,没什么可看的。再往前便是一花园子?,霜风起,草木渐染黄碧,已经不似春季那般百花争艳,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就算是百花盛放时节,也?不及眼前人?赏心悦目呢。
苏清妤侧目看了眼傅清玄,总觉得自?己近来有些好色,动不动就对着他这张脸犯痴,想到此,抿着嘴偷笑。
这抹笑被傅清玄的余光捕捉到,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她盯着他偷笑不止这一次了,这令他心生好奇,“你笑什么?”
苏清妤唇角微僵,但很?快又觉得这没什么丢人?的,食色性也?,谁不喜欢美好的事物呢?她喜欢看他这张脸,就像是喜欢看美丽的花花草草一般,于是冲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不告诉你。”她扭头快步往前走?。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手?腕便被拽住,而后整个人?被抵在了旁边的柳树下,“真不说??”
他故作生气,然而眉眼间温柔煦暖依旧。
苏清妤伸出双手?抱住他那细却有力的腰,凝望着他的双眸,弯唇挑衅地?笑道:“我不说?,你奈我何?”这人?也?就装装样子?吓唬人?而已。
傅清玄看着她眨动的眼眸,抿紧的唇破了功,浮起淡淡笑意,“我的确奈不了你何。”他不觉伸出手?轻轻地?蹭过她细嫩的脸蛋。
这样自?然而然的亲昵让苏清妤不禁有种两人?已经是相识多年的恋人?的错觉,也?许这是因?为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一种很?特殊的联系,他们知道彼此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有着灵魂上的契合,她内心一动,不禁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
然后看到傅清玄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紧接着那抹惊讶又化为了浓稠深邃的东西,他揽住她的腰,“我想亲你,可以么?”
第 67 章
两?人在咫尺之距相视, 在他问出此话后,苏清妤看到他的眼眸隐隐透着羞涩,心?中十分惊讶, 只觉得二人好像对调了一番。她以为他会直接亲的,她犹豫了下, 点点头,而后闭上双眼。
傅清玄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瓣,先是浅尝,等到苏清妤有?所?回应,才变成深深的吮.吻。
压抑的喘息, 唇舌交缠的声响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异常暧.昧。
就在两人吻得深入专注之际,一声惊呼顿时惊散了两?人,两?人看?过去时, 只看?到了一仓皇逃离的背影,看打扮应该是府中打杂的丫鬟。
苏清妤和傅清玄收回目光,看?向彼此,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窘色。两?人对?外一个是端庄矜持的闺秀,一个是不近女色的权相,年纪也都?不小了,结果却被一小丫鬟撞见大白日在花园里吻得难舍难分,就像那?初尝情?爱的少男少女一般, 这怎能不叫人尴尬?
片刻后,傅清玄淡定地?放开了她,“前面没什么可看?的,我们回去吧。”
傅清玄清了清嗓子, 气定神闲地?道,却在转头的一瞬被苏清妤看?到那?隐隐泛红的耳根。
苏清妤怔了下, 随后唇角悄然上扬。
* * *
因为傅清玄公?务繁忙,后面还有?接见大臣,苏清妤并?未在相府待太久,刚到酉时初便走了。
回到宅邸,王氏正在屋里盘算一些账,看?到她,不由询问她去了哪里。
苏清妤此刻就像是当少女那?会儿,她偷偷地?去看?傅清玄,回来后被王氏质问一样心?虚兼不好意思,“我出去街上逛一逛,母亲,你看?我还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荷叶鸡。”
苏清妤将?手上的荷叶鸡放到几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王氏放下手头的事,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你可是瞒着我去做了什么事情??”
苏清妤笑容滞了滞,“母亲,我还能瞒着你做什么事?我真只是逛逛。时辰不早了,我去沐浴了。”说着便起身,带着元冬往自?己?的屋里去了。
王氏望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苏清妤是她的女儿,她对?她甚是了解,她这般躲躲藏藏,估计是去见傅清玄了,以为她会不高兴,才不肯说实话,这孩子……哎。
* * *
次日,苏清妤用了早膳后,便坐着轿子来到了沈府。
来到沈姚华的院里时,看?到她正在陪儿子小郎在庭院里玩抓人游戏。
“娘亲,你来抓我呀。”小郎笑嘻嘻地?绕着树跑,跑得很兔子似的。
沈姚华看?到苏清妤,便不再纵着小郎,一把拎住小郎的后脖领拎小鸡似的把他扔到庭院正中,做严肃状:“给我蹲好马步没有?一个时辰,不准动,动了就收拾你。”
沈姚华说完便笑盈盈地?来到苏清妤的面前,“你好些日子没来我这了。”她一边邀她坐下一边询问。
“是啊。”苏清妤坐下后,看?着庭院里认真扎马步的小郎,“些许日子没见小郎,又长高了。”
“我倒是没发觉,兴许是日日相见的原因。”说起小郎,沈姚华眉头就禁不住皱起,“大概是跟他爹待久了,皮得很,叫他好好练功,他装得很认真,你一不看?他,他就偷懒耍滑。”
苏清妤不由得微笑,“小孩子都?这般吧。”
小郎随沈姚华姓,大名叫沈斐,对?此,慕良臣与他的父母都?没什么异议,对?于他父母而言,一个大的慕良臣都?是累赘,别提再来个小的了,他父亲乃是江湖人士,四海为家,并?不需要人继承香火,就算慕良臣改成沈良臣他也无所?谓。小郎从出生到现在就见过祖父母一次,还是两?岁的时候,现在就算他们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得了。
苏清妤其实一直想有?个孩子,这时她想起来她与傅清玄做那?事时并?没有?避孕,他的东西都?洒在了里面,她会不会……苏清妤心?口猛地?一阵狂跳,而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她多年无出,只怕将?来也是怀不上的了。
苏清妤正胡思乱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慵懒低沉的男声:“哎呦,妹子来了。”
苏清妤下意识地?扭头,就看?到慕良臣只穿着里衣里裤,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苏清妤怔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旁边的沈姚华道:“滚回去穿好衣服。”
被沈姚华一呵斥,慕良臣顿时委屈兮兮地?扭头回了屋。
慕良臣夜里带小郎睡,小郎睡觉又极不老实,弄得他每晚都?睡不安稳,早上小郎醒来后,他往往会睡个回笼觉。
据沈姚华说,慕良臣的性子随他父亲不拘小节,不过比他父亲更没脸没皮,要不是长了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沈姚华会嫌弃死他。
苏清妤见识过慕良臣的不拘小节,有?一次她就和沈姚华坐在这里说话,慕良臣只穿着一条裤子,光着上身走出来,把苏清妤吓得满脸通红,然后就被沈姚华痛骂一顿,因为苏清妤的原因,他被沈姚华逼着改变了自?己?的习惯。
因为苏清妤管沈姚华叫姐姐,作为沈姚华丈夫的慕良臣就把苏清妤当妹子看?待,一点都?不见外。不过苏清妤比他还大了一个月,她叫不出来慕姐夫几个字,他叫她妹子却顺口得很。
“你可是要去邰海了?”饮过茶后,苏清妤才问。
沈姚华刚端起茶,问言又放了回去,“你都?知道了。”
苏清妤点点头,“你先前怎么没告诉我?”
沈姚华笑道:“我那?日原是要与你说的,不过见你和嫣然都?有?些心?不在焉,就打?算迟一些再说,不想你已经知道了。”
果然如此。苏清妤叹了口气,“我也是昨日才知晓的。”
沈姚华见她眉眼堆愁,不觉好笑道:“做什么愁眉苦脸的?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
苏清妤问言惊了一跳,连忙道:“这话可不兴说,你快快收回去。”苏清妤虽不怎么信这个,可毕竟她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她有?些听不得这话。
沈姚华见她如此认真,便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行,我把话收回去了。”
苏清妤这才满意,目光再次落到庭院里的小郎身上,他的马步依旧扎得很稳健,不过额角已经冒起了汗珠,粉雕玉琢的脸红扑扑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地?往她们这边偷瞄,模样逗趣可爱,令人莞尔,“那?小郎是由他爹带着么?”
沈姚华苦笑着摇了摇头,“到时把他送到我母亲那?里,慕良臣那?臭小子死活要跟我一起去。”
苏清妤有?些诧异,平日里她见慕良臣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模样,又十分怕沈姚华,没事就嚷嚷着与她和离,没想到真到了要分离的时刻,他连孩子都?不管了。
* * *
沈姚华出城那?日,苏清妤和萧嫣然都?去送她了。西风起,落叶萧萧,令人心?中更添几分离别的黯然。
沈姚华身着战袍,腰悬宝剑,站在高大的骏马旁边,与依依不舍的苏清妤和萧嫣然辞别。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苏清妤面带愁绪,眼眶微红。
萧嫣然已经泣不成声,拽着沈姚华的手不肯放。
“不会很久的。”沈姚华笑着安慰苏清妤,心?里虽然也有?些伤感,但她脸上未曾显露半分。
“该走了。”
这时沈姚华的身后传来慕良臣的声音,苏清妤和萧嫣然抬眸看?去。慕良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他没有?穿战袍,还是平日里的锦衣华服,但身姿挺拔,腰间亦佩戴了长剑,他脸上敛去了惯有?的轻浮神色,整个人竟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和往日吊儿郎当的他判若两?人。
沈姚华颔了颔首,随后转头与苏清妤和萧嫣然道:“后会有?期。”说着便翻身上马,与慕良臣一同离去。
苏清妤和萧嫣然目送着二人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才收回目光。萧嫣然一抹眼泪,很快就跟没事人一样,看?得苏清妤着实惊讶。
“华姐姐不在,以后的日子就没趣了。”萧嫣然叹了口气,走到亭子,往飞来椅上一坐。
苏清妤望着远处青翠黄碧的山峰,不由得也唉声叹气起来。
“你可知道苏迎雪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苏清妤惊讶地?朝着萧嫣然她投去目光。
萧嫣然一手托腮,“她是被我兄长的妾室赵芊月推下池塘把孩子弄没了,她自?己?也没管住嘴,非要刺激赵芊月,说我兄长从未碰过她。”萧嫣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都?不知道赵芊月那?个女人一遇到我兄长的事会有?多疯,我都?怕她。她为了我兄长要死要活地?不肯嫁人,我嫂嫂亡故之后,她觉得自?己?又有?了机会,便要死要活地?和离,她夫君不肯,她半夜把刀架在她夫君头上威逼他,你说吓不吓人?她那?夫君都?怕死她了,赶紧与她和离了。”萧嫣然越说越头疼,两?道眉毛都?挤作了一堆,“现在又来了一个苏迎雪,夹在这两?女人中间,我兄长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苏清妤无话可说,唯有?沉默。其实她一直怀疑一件事,苏迎雪那?人性气高,断不会随随便便就和一无法带给她利益的男人苟合,她和萧祈安若没有?做过那?种事的话,那?她很有?可能并?未怀孕,而为了避免将?来被拆穿,她有?可能会设计让这个“孩子”流掉。
被赵芊月推下水,很有?可能就是苏迎雪的计划,但这个猜测苏清妤不可能与萧嫣然说,一来她没有?证据,二来苏迎雪终究还是她的妹妹。
“另外,我要嫁人了。”
苏清妤正想着苏迎雪的事,萧嫣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又叫她惊住。
“怎这般突然?”苏清妤不觉问,萧嫣然今年十七岁,其实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我也不知晓,我爹做主的,先前还说让我迟两?年再嫁,但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说嫌我闹腾,要赶紧把我嫁出去。我不肯,他还生气了。”萧嫣然说着满脸的委屈,“那?定西侯的小儿子我都?没见过。”
“定西侯的小儿子?”苏清妤内心?更为诧异。
定西侯夫人是她母亲的闺友,又算是傅清玄的师母,受傅清玄所?托,她帮了她很大的忙。
“怎么,你认识他?”萧嫣然见她神色异常,便问。
苏清妤微笑点点头,“我先前与你们说过吧,定西侯夫人是我母亲的闺友,我们两?家以前经常来往,我见过她小儿子,是个容貌俊俏,沉稳内敛的公?子。”
萧嫣然问言眉间的愁结稍稍松展,“本来我爹说他俊俏,我还不信,我见过定西侯的其他儿子,人高马大,凶神恶煞,好不吓人。我本想去瞧一瞧他什么模样,却探听到他并?不在京中。”
苏清妤知道她喜欢相貌好的,便笑道:“他的兄长生得像他父亲,他则像她母亲一些,你看?定西侯夫人那?张脸,能看?到他的影子。”
萧嫣然闭上眼睛想着定西侯夫人的长相,再根据她的脸描绘了下她小儿子的容貌,再睁开时,眼里浮起抹微不可察的羞涩,“若果真像定西侯夫人,他的容貌定然是不差的。”
苏清妤莞尔一笑,“何?止是不差,你见到便知晓了。”
* * *
淅淅沥沥的雨一连下了几日,这一日终于出了太阳,柳瑟刚出红苑大门,就碰到了前来寻她的柳折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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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瑟只好将?他迎入了客厅。
柳折林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中,把玩着折扇,目光瞥向她带着愁结的眉眼,“你这是要去何?处?”
柳瑟看?到他内心?就禁不住十分后悔,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要将?陈国舅失踪的事禀报给大人。”
柳折林蓦然展开折扇,悠然自?若地?道:
“陈国舅失踪的事自?有?其他人担忧,你拿此事去烦大人做甚?”
柳瑟沉下脸,“你还好意思说此事,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陈国舅只怕也不会失踪。我怀疑,他或许真的发现了秦王的什么秘密,被灭口了。”
柳折林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尸首找到了么?”
柳瑟一怔,而后沉默。
柳折林摇了摇头,叹气道:“没找到,你就去禀报大人,让大人派人去找?”他知道柳瑟很聪明,只是一涉及傅清玄,她总是禁不住有?些鲁莽冲动。
柳瑟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冲动了,只因这事是她和柳折林自?作主张才导致了这种结果,她很担心?会打?乱傅清玄的计划。
柳瑟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也许他只是沉浸在某一个女人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柳折林轻叹一口气,“我们先找一找吧。”
柳瑟问言瞬间垮下脸,美眸瞪向他,“我看?你也没什么办法,还一副有?稳操胜券的悠然模样。”
柳折林微微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什么?”
* * *
刚刚入夜,苏清妤沐浴卸了晚妆,坐在竹榻上,准备看?一会儿书再睡。
傅清玄却突然到访。
看?到他,苏清妤是有?些慌的,她如今和母亲住在一起,两?人住的屋子隔得还不是很远。虽然母亲知晓他们二人有?些私情?,但此刻她还是担心?被发现。
元冬识趣,为傅清玄端上茶后,就退出了房间,留两?人独处。
元冬走后,苏清妤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往外瞧了瞧,才关上门并?且上闩,回头走到傅清玄面前,对?他疑惑的目光视而不见:“你怎么来了?”
傅清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含着浅笑,“礼尚往来。”
他说这句话时神色落落大方,无比坦然,苏清妤却觉得他有?些不要脸了,什么礼尚往来,说得真是好听。
“那?你应该白日过来。”苏清妤淡淡瞥了他一眼,也不招待他,径自?回到榻上一坐,便拿起书继续看?起来。
仿佛此间主人一般,他毫不客气地?跟着来到她身边坐下。
“我倒是想,但我白日很忙,你也知道,朝中事情?很多。”傅清玄现在有?些不与她见外了,说起朝堂上的事,竟然有?些抱怨的口吻。
“是啊,你是大忙人呢。”苏清妤头也不抬,目光依旧落在书上。
傅清玄目光落在她白嫩嫩的耳朵上,又撇了眼她手上的书,眼眸微眯了下,忽然凑过去,“你在看?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唇几乎贴在了她的耳朵上,灼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有?些痒痒的,不觉往前躲了下。
这么大的一个人挨着她而坐,她终究还是无法忽视,于是将?书丢到了一旁,扭头看?他,看?到他嘴脸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下,随后又迅速地?压了下去。
这人的确是在与她‘礼尚往来’,但是却比她过分了。之前在他的书房里,她可没挨他那?么近。
“你坐到那?边去吧。”苏清妤有?些不自?在,又想到什么,提醒他,“我母亲现在与我住在一起,她睡觉很浅的,一点动静都?会将?她吵醒。”
“我们又不曾做什么,会有?什么动静?”
傅清玄的眼眸清澈得近乎纯洁了,衬得她思想污秽似的。
然而他说这话时,身子微微逼近她些许,放在她身侧的指尖有?意无意地?碰触了下她。
苏清妤哑然,他的眼眸依旧定定地?看?着她,眸光熠熠生辉,叫她莫名有?些慌乱,身子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躲,后面的矮几放着茶,就在她的后背要碰到那?盏茶时,他的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拽回来,“小心?啊。”他语气轻飘飘的,动作看?着体贴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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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苏清妤知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下意识地?想要转移注意力,这时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他鬓边的几缕白发,便道:“你好像长了很多白头发呢。”
傅清玄目光似乎滞了下,片刻之后,他气定神闲地?放开了她,又若无其事地?往旁挪了下,“很难看??”他问,没看?她。
苏清妤看?着他的侧脸怔了怔,她大概是说错了话,这男人应当挺在乎自?己?的仪容,她思索了下,柔声安慰他:“倒是不难看?,像是……染了星光的颜色。”
傅清玄听到她安慰的话语,唇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这是安慰我么?”傅清玄再次扭头看?她,很是认真地?望着她,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苏清妤有?些难为情?,她只是在补救自?己?的错误,他用这样的眼神望她,好像她是在怕他难过。
苏清妤正打?算抽回手,并?解释一下,外间忽然响起敲门声,苏清妤吃了一惊,看?向门口:“妤儿,你还没睡么?”
是王氏的声音,因为屋里头还亮着灯火,王氏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便又敲了下门。
“母亲,我正准备睡了。”苏清妤对?着门外道,随后将?傅清玄拽起身,将?他推入了内房,着急道:“你快些躲起来,别让我母亲看?到你。”
傅清玄没说什么,只是深深地?注视了她一笑。苏清妤走出外房,佯装镇定地?打?开了房门,请王氏入内。
“母亲,您怎么还不睡?”苏清妤替她拿了烛盘。
“我想起来有?些事忘记和你说了。”王氏道。
苏清妤点点头,将?烛盘放到桌上,看?到上面还没动过的茶,她面色僵了下,而后端起那?茶送到王氏面前。
“母亲,您喝茶。”将?茶放到几上,苏清妤坐到了她的旁边。
“不喝了,喝多茶睡不着觉。”王氏道,“有?一本紫皮封面的账本可是放在你那?里了?”
“在我这呢。”苏清妤颔首,随后不由得笑道:“母亲不睡觉就为了这账本。”
王氏叹了口气,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兴许是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了,我还以为我不小心?丢在了铺子里。”
苏清妤连忙安慰道:“母亲还年轻得很,哪里就上了年纪?您就是事情?太多了,一时忘记而已。”
苏清妤一番话逗得王氏乐了起来,“你嘴巴是越来越甜了。”
苏清妤笑了笑,“母亲,那?账本你要拿回去么?”
王氏点了点头,“你把它给我吧,我这会儿睡不着,想看?一看?。”
“我去拿。”苏清妤起身进了内室,不由得环顾四周,却不见傅清玄的身影,也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第 68 章(一更)
苏清妤没有去找傅清玄, 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那本紫皮封面的?账本,出了内房, 来到王氏面前?,将账本递给她, 道:
“母亲,时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不要看太久了。”
“嗯。”王氏点头答应,与?她又?说了一会儿话, 便起身走了。
苏清妤关上门,听闻脚步声消失之后,才伸手抚了抚如小鹿乱撞的心口, 微微松了口气。
苏清妤回到内室,正要叫傅清玄出来,却看到珠帘后的?床上有一道人影,她惊讶,快步走过去。
傅清玄靠坐在她的?床上,目光沉沉地凝望着她,唇边挂着温柔的?浅笑。
苏清妤心?口莫名?地一跳,紧接着有些腿软, “我让你藏起来,没让你上我的?床。”
“我找了很久,就你这张床更加隐蔽一些。”傅清玄轻柔的?语气,加上他那坦然的?神色, 显得有些无辜,好像苏清妤误会了他的?意图一般。
我方才不小心?看到了一样东西。”
苏清妤黛眉一蹙, 刚要生气,听到他的?话不由一怔。
傅清玄从她的?枕头底下拿出一根绸带,在她面前?晃动了下,微笑着问:“为何将此物放在枕头底下?”语气带着些许不解。
苏清妤呼吸蓦然一滞,不由得冲上前?,想要夺去那绸带。
傅清玄却躲闪开来,另一手蓦然蓦然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你不会常常在回味着那晚发生的?事?吧?”他贴近她的?耳畔,低哑的?声音中充满了蛊惑。
苏清妤心?神不由一荡,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他身上好似熏了香,撩人心?弦,她吸了一口,心?跳不由得越来越快,“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苏清妤红着脸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傅清玄却抓起她的?手,轻吻了下她的?手腕,“是我自作多情了?还是你口是心?非?”
他看着她的?眼,眼里是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就是这样的?眼神,瞬间让苏清妤心?.痒难.耐。
两人目光对峙良久,苏清妤抿唇不语,却突然扒开了他的?衣服。
傅清妤先是微诧,而后纵容地笑着往后一靠,一副任君享用的?大?方模样。
苏清妤原来还有些生气他故意勾.引自己,想折磨他一下的?,但看到他胸膛上留下的?鞭痕,心?口一拧,什么气也?没了,她不觉手不觉抚上去,柔声询问:“还疼么?”
傅清玄低着头看着她的?头顶,笑容已然敛去,有水滴到他的?胸膛,他意识到她哭了,心?里有些诧异,他伸手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我不疼,你哭什么?”
是啊,她哭什么,委屈的?人应该是他,她才是欺负人的?那个?,可泪水好像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从眼眶里汩汩留下,她根本无法控制。
她咬着下唇,一语不发,这令傅清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小心?翼翼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想了想,“你不喜欢我待在你的?床上?如果是这样,我这便下去。”
傅清玄言罢便要下床,他是真的?有些慌了,以为自己触及到她的?底线,却没想过苏清妤是在心?疼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身后一双手蓦然从身后穿过来,环抱住了他,傅清玄动作一顿。
“你……别走。”苏清妤带着抽噎以及夹杂着害羞的?声音传来,让傅清玄微微慌乱的?心?定下来。
他目光一柔,回身将她拥入怀中,再次抬起她的?脸,“那告诉我,你在哭什么?”
苏清妤摇了摇头,不肯说自己在哭什么。
傅清玄见她执意不说,就不再勉强她,见她眼泪依旧不止,不由得俯首怜爱地亲了亲她的?脸,吻去她的?泪水,然后是她的?唇。
“别哭了,好么?”他小心?翼翼地请求。
苏清妤内心?不由得一阵悸动,蓦然伸手紧紧地抱住他。这一刻她很担心?,他对她的?温柔只是假象。
* * *
夜深了,傅清玄离开了她的?房间。苏清妤将傅清玄送到了大?门口,却一直不说话。
傅清玄原本想就此离去,但看到她似乎有些不高兴,便停下了脚步,凝望着她的?脸,忽然想到什么,便开口:“七夕即将到来,到时我们一起过如何?”
苏清妤问言内心?一动,脸色淡淡的?,假装犹豫了许久,才懒懒地点了下头。
傅清玄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她脸上微妙的?变化他尽数看在眼里,“你在生气?”
苏清妤想也?没想就干脆地回:“没有啊。”
傅清玄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她,哪里听不出来她的?口是心?非。他想,她大?概是气他没有留下来。
方才在屋里她难得地挽留了他,然而他却拒绝了她。其?实并不是他不想留,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他留下来,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渴望,而她却顾及她母亲住得离她不远,希望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她睡觉。
他无法辩解,毕竟他不能告诉她,自己很想要她,那或许会将她吓坏,以为他轻浮下.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还不走?”苏清妤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自在,便催促他,说完见他还不走,于是转身准备进门,却被他拉了回去。
“有件事?想问你。”傅清玄微笑,见她眼里流露出隐隐的?好奇,才说:“我可否唤你妤儿?”
苏清妤怔住,而后脸不觉红了红,她本来想拒绝的?,但想到‘陆夫人’那个?称呼,她瞬间不想拒绝了,于是稍稍点了下头,很不耐烦地道:“你爱怎么称呼随你。”
傅清玄唇角笑容加深,低声唤了声:“妤儿。”
那两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顿时叫苏清妤心?变得柔软不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妤儿。”见她不回应自己,傅清玄又?笑着唤了声。
好吧,她要承认,不是这两个?字有魔力,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动听,而且温柔得不像话,听得她心?里酥酥麻麻的?。
苏清妤目光对着傅清玄熠熠生辉的?眼眸,担心?他再继续叫下去,自己会把持不住冲进他怀里,于是瞪了他一眼,“我耳朵又?不聋,你唤那么多次做什么?”
傅清玄失笑,看着她娇嗔的?模样,他突然间有些不舍得离去了,不过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俯首亲了下她的?额头,“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苏清妤点点头,内心?突然也?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我看着你上马车再走。”
“七夕之约,别忘。”傅清玄笑着提醒了她一句,便放开了她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苏清妤目送马车掉头离去,心?中忽然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突然马车窗帷掀起,傅清玄从里面探首出来,尽管夜色沉沉,他的?脸模糊不清,但仍旧感觉到他唇边挂着温柔的?笑意。
苏清妤内心?瞬间变得轻飘飘的?,脸上也?不觉挂上的?浅浅笑靥。一直到马车消失在黑暗之中,苏清妤才迈着轻盈的?步伐,转身回去。
而就在她将门关上那一刻,一人从暗处缓缓走出来,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
第 69 章(二更)
王禅与宋钰讨论学业上的事?太过专注, 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宋钰让他留宿在他家,王禅想着两人的住处只隔了两条街,不?算远, 就拒绝了。刚出他家大门,没走几步, 看到苏清妤屋宅门口停在一辆宽大的马车,又听到隐隐约约的人声,他一时不?好意思露面,就躲了起来?。
他以为和苏清妤说话的人是她的夫君陆文旻,可当他看清傅清玄的脸后, 他震惊错愕无?比,心?里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所敬仰爱戴的人竟然在与自己下属的妻子有私情。
他想着或许是自己误会了, 两人是清清白白的,然而当他听到二?人的对话,看到二人亲密的举动之后,他再无?法?欺骗自己。
傅清玄走后,王禅从暗处出来?,先是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又扭头看了眼马车离去的方向,俊秀白皙的脸隐隐浮起怒色, 垂下的双手也不?由得攥紧。
* * *
和苏迎雪想的一样,有秦王和秦王妃护着,萧祈安根本?拿赵芊月没办法?。就算她肚子里真的有孩子,她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罢了, 所以?她很?庆幸,她未曾怀有身孕。
不?过既然做戏就要做到底, 苏迎雪让人买了纸钱香烛,随后穿了一身素服,来?到院子里,假装祭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
萧祈安一回到院子,便看到苏迎雪跪在庭院一棵梅花树下,面前放着一铜盆,上面烧着纸钱香烛,她一身素衣惨淡如梨花,满脸泪痕,哀哀抽泣。
萧祈安不?觉一愣,而后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那是一个长相阴柔邪气的男人,长眉凤目,看人时不?用正眼,有股矜贵自傲的派头。
他是秦王的弟弟晋王,也就是萧祈安的叔父,但年纪却比萧祈安大了几岁而已,因为保养得当,两人站在一起,宛如同龄人。
如今正值菊花盛开的季节,萧祈安的庭院里有一菊圃,里面有各个品种的菊花。晋王并不?爱菊,往年他也没来?过萧祈安的院子里赏菊,今天不?知为何却动了赏菊的念头,非要来?此。
苏迎雪的孩子刚没几日,萧祈安觉得带人来?院里赏菊不?妥当,但晋王是他的长辈,他执意要看,他无?法?拒绝。
苏迎雪也没想到会?撞见?萧祈安带别人过来?,她只能假装慌张无?措地抹去眼泪,随后起身,诚惶诚恐地上前,“世子。”她看了眼旁边的男人,面色犹豫。
萧祈安替她介绍:“这是晋王叔父。”
苏迎雪福身行礼,“妾身苏迎雪,拜见?晋王殿下。”
晋王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无?需客气,和祈安一样,叫我九叔父即可。”他转向萧祈安,“原来?她便是苏邕之女。举止端庄,容貌秀妍,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苏迎雪低眉顺眼:“九叔父谬赞了。”
说着,她不?安地抬眸看了眼萧祈安,眉头轻锁,笼上一层淡愁。
萧祈安与她相视,沉眸不?语。晋王目光瞥向树下那烧着纸钱的铜盆,又扫了眼苏迎雪仍有泪痕的面庞,没说什么?。
萧祈安带着晋王往菊圃而去,苏迎雪目送二?人离去。然而晋王刚行没多久,忽然回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看着他,不?觉一笑,那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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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迎雪不?由得怔了下,不?明所以?,连忙收回了视线。
晋王走后,萧祈安回到了屋里。苏迎雪已经命人打?扫好了院子,这会?儿不?安地坐在榻上。
“世子。”苏迎雪好像做了错事?一般,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
萧祈安颔首,随后在她身旁坐下。
“我只是想祭奠一下我们的孩子,我没想到九叔父会?来?。”说着将头一低,泪水涟涟。
柳姨娘之死原已经让萧祈安对她心?生愧疚,如今他们的孩子也没了,他却无?法?替她做主,这更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沉默许久,才?内疚地道:“对不?起,芊月那边……”
苏迎雪见?他面色凝重,又透着隐隐的为难,便打?断他:“我明白你的难处……”她哽咽道,“这事?……就算了吧,我不?追究了。”说着不?由扑进萧祈安的怀里痛哭。
萧祈安愣了下,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收紧,“抱歉。”也许她确实对赵芊月说了过分的话,但她如今没了孩子,已经没必要再去追究她有没有说过那些话。
* * *
“竹君?你想什么?呢?这般魂不?守舍。”
耳边传来?宋钰的声音,王禅蓦然回过神来?,一扭头,对上宋钰关切的目光。
“没什么?。”王禅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端起茶饮了口,平复了下心?情?外头淡淡的阳光照进聚云会?馆二?楼的雅座上以?及王禅的脸上,他觉得有些晃眼睛,便挪了挪身子。
“你那边阳光刺目,你可要坐到这边来??”宋钰放下书,道。
“不?必了,就这里挺好。”王禅说着便低下头继续看书,然而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专注,脑海中一直闪过昨夜看到的那些画面,随后又想起来?宋钰先前与他们说的那些关于?苏清妤的事?,内心?纷乱如麻。
片刻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放下了书,看向宋钰。
宋钰察觉他的打?量,不?觉抬眸,古怪地问:“竹君,你可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
王禅沉了沉眸子,他一向不?喜欢议论她人之事?,可他一直十分钦佩傅清玄,甚至立志成为他那样的人,所以?傅清玄与他人之妻偷.情一事?对他而言,无?异于?天塌下来?一般。
“友梅,你与陆夫人是邻居,可知晓她是怎样一个人?”
宋钰问言心?瞬间咯噔了下,这些话不?大可能从他口里说出,难不?成他……也喜欢苏清妤?他蓦然想起来?,先前他和张士泽还未得知他的屋主就是苏清妤时,张士泽说了她的不?是,他立刻替她说话,还有之前他们三个人一起碰到苏清妤,他的目光也一直盯着她看。
宋钰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并不?希望王禅喜欢上苏清妤。
“竹君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宋钰不?像张士泽那般直接,只是试探性地问。
王禅脸上掠过抹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敛去,他一本?正经地道:“没什么?,只不?过她是我的屋主,平日里免不?了有些来?往,便想了解一下她的性情,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摩擦。”
王禅这番话说服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宋钰。宋钰本?应该避嫌,不?说出那件事?的,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还是选择说了。
“其实我觉得陆夫人为人有些……轻浮。”
王禅心?中惊讶,却面不?改色地问:“怎说?”
“那件事?我原本?不?想说的,毕竟这关乎女子名?誉,可她是你的屋主,我实在担心?你会?受到她的骚扰。”见?王禅眉头微皱了下,他没有再卖关子,说出自己当初洗澡,苏清妤爬墙偷看他的事?。
王禅沉默不?语,脑子里回想着与苏清妤相处时的景象,当初在院子里她也是时不?时地偷看他,还有昨夜的事?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神色禁不?住变得阴沉。
傅清玄作为摄政首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与其同时,也有无?数眼睛盯着他,等着抓住他的把柄拉他下台,他大刀阔斧地惩治贪官,纠正官邪,到头来?他自己立身不?正,与下属的妻子纠缠不?清,就不?怕惹得百官弹劾,威胁到他的首相之位?他莫不?是疯了?
“一个大家闺秀怎会?偷看一陌生男子洗澡?所以?我才?说她举止轻浮,竹君,你可要小心?一些,莫要被她蛊惑了,她是有夫之妇,若被人误会?你与她有些什么?,恐怕会?影响到你仕途。”
宋钰说完心?里突然十分羞愧,他安慰自己,自己只是在关心?自己的同窗,不?愿意他走入歧途而已。
王禅问言正色道:“友梅,你想多了,陆夫人在我面前未有过轻浮之举,又谈什么?蛊惑。”说完目光瞥向楼道口,压低声音道:“士泽兄来?了,不?说此事?了,免得他又大做文章。”
“什么?大做文章?”张士泽来?到二?人面前,笑嘻嘻地问,随后坐到宋钰的旁边。
宋钰很?怕被张士泽揶揄,闭口不?言。
王禅看了他一眼,从容淡定地笑道:“没什么?。你来?迟了。”
“我也不?想迟到的,只因来?时遇到了两名?友人,听他们说了一件事?。”张士泽笑道,“陆文旻你们可知?”
王禅淡淡道:“吏部侍郎,这次秋闱的主考官。”
张士泽摇了摇头,“谁问你这个?”
王禅依旧不?冷不?淡,“那你想说什么??”
“他是你屋主的夫君啊。”张士泽说着又扭头看了眼宋钰,“还是你邻居的夫君。”
王禅和宋钰对视了一眼,而后各自低头看书,并不?理会?他。
这下张士泽着急了,当下不?再卖关子,“罢了,我直接与你们说吧,们二?人都?认识的那个陆夫人红杏出墙了。”
王禅动作一顿。宋钰则下意识地瞟了王禅一眼。
见?二?人神色古怪,张士泽有些茫然起来?,“你们都?不?觉得惊讶?还是你们早知晓了?”
王禅抬眸看向他,面色平静,“你听你那两名?友人说的?”
张士泽连连点头。
王禅继续逼问:“姘夫是何人?”
张士泽被他问住,面色顿时有些僵住,“这个……他们二?人也不?知晓。”
王禅微微握紧的手松了松,而后摇了摇头,“连姘夫的影子都?没有,便说陆夫人红杏出墙,这是否有些过分了?这世道,女子的名?誉尤为重要,士泽兄,这些话你对着我们二?人说便算了,莫要再对其他人说了,免得有损阴德。”
他语气虽是温和,却让人感到了他的极度不?满,张士泽哑然,片刻之后又忍不?住辩解:“这也不?是瞎说,听他们二?人说,这事?已经很?多人知晓了,只怕很?快那姘夫就会?付出水面了,你们且等着吧。”说完看了宋钰一眼,“我之所以?说这些,其实也是想提醒你们二?人别蹚这浑水了,免得影响自己的前程。”
一直沉默的宋钰终于?开了口:“我和陆夫人根本?没有什么?,一直是你在乱点鸳鸯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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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眼睛不?由得又瞟到了王禅那处。
王禅端起茶饮了一口,明明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却已经善于?掩藏全部的情绪,他放下茶,微微一笑:“我与她也只是屋主与租客的关系罢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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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妤刚来?到傅清玄的书房,就看到柳瑟与一年轻男子从他的书房里走出来?。
苏清妤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
柳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一眼都?没有看她,她身边的男子倒是打?量了她好几眼,露出一似笑非笑的神情。
苏清妤不?觉皱了下眉。
两人离开后,一旁的墨竹观察了她一眼后道:
“陆夫人不?必担心?,那位男子名?叫柳折林,是自己人,他不?会?将您和大人的事?说出去的。”
苏清妤冲着她温婉一笑,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进了书房,看到傅清玄抵着额靠坐在竹榻上,修眉微皱,仿佛思考着什么?。
他半垂着羽睫,看不?到眼眸中的情绪,苏清妤只觉得他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气息,好似心?情不?大好。
“大人。”
苏清妤来?到他身边,唤了他一声。他才?抬起眼眸看向她,眼里的阴霾散去,露出些许亮光。
“你来?了。”他极其自然地伸手牵着她到他身旁坐下。
苏清妤坐下后,盯着他挂着笑意的脸,“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很?少看到他烦恼的模样,可他方才?的确露出了那样的神色,却在看到她之后,将它藏了起来?,将明媚从容的一面留给了她。
是不?肯与她交心??还是不?想让她担心??
第 70 章
“没?什么事。”傅清玄语气轻松。
苏清妤内心隐隐有些失落, 又有些不甘,“可你方才明明心情看起来很不好。”说实在?,她有些羡慕柳瑟了, 虽然知道他?与柳瑟只?是?并无私情,但她似乎比自己更得到他的信任。
傅清玄看着?她有些赌气的神色, 默了片刻,才开口:“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大人’这个称呼,如果你?愿意改口,我心情就会很好。”
苏清妤对上他隐含着期待的目光,不由“啊”了一声, 突然间有些无措,浑然未觉自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那要称呼什么?”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一想, 只?觉得‘大?人’这一称呼稍显客气疏离。
“比如……傅郎?”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他?的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语气也?沉了下去,带着?若有似无的蛊惑,“你?觉得如何?”
“这……”苏清妤脸顿时?一阵滚烫,她叫不出口,又因他?靠得太近而心慌意乱,连忙推了推他?, “门开着?,待会?儿有人进来看见不妥。”
她含羞带怯的模样落入傅清玄的眼里,他?满意地放开了她,微笑道:“没?有我的吩咐, 吴峰和墨竹都不会?进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清妤往旁挪了挪位置,离他?稍远, 而后突然醒悟,他?回避了她的问题,故意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
“你?别想糊弄我,你?老实交代?,你?和柳瑟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语气酸酸的,故意让他?误会?自己在?吃醋。
傅清玄愕然,随后又失笑,“你?真想知晓?”
苏清妤连忙点点头。
“陈国舅失踪了,太后娘娘怀疑他?出了事,着?金衣卫等人去寻了。”傅清玄道。
陈国舅是?太娘的亲弟弟,他?失踪了,太娘自然无比着?急,“你?是?为了此事烦恼么?”
“算是?吧。”傅清玄不好告诉她,陈国舅的失踪与柳瑟他?们有关,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片刻,“妤儿,你?还记得我承诺你?的那些事?”
苏清妤一怔,犹豫了下才微微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只?是?听他?提起,回想自己当时?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自在?。
他?已经帮她母亲脱了贱籍,帮陆文旻升了官,如今还有她父亲的事还没?有着?落,他?其实并不欠自己的,她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继续求他?帮自己。
傅清玄看了她会?儿,才继续说:“想要谋害你?父亲的人是?秦王。”
秦王与陈国舅同为科考舞弊的主谋,他?们二?人都想要灭苏邕的口,秦王表面良善,实则阴险毒辣,且一开始的局就是?他?做的。陈国舅贪财好色,实际上却是?只?胆小怕事的纸老虎。他?一开始就认为是?亲王出的手,但并无证据。
直到那日?在?山上遭到刺杀,那些杀手与刺杀苏邕的人所用的武功路数以及剑法相同,他?让人顺着?这条线索查,查到了江湖上一个杀手组织,他?派人混入其中,查到他?与苏邕的出事前不久,秦王的人与这组织交易过?,然而这种证据无法给?秦王定罪。
苏清妤怔住,脑子里忽然间空白一片,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似的,“你?是?说想要谋害我父亲的人是?萧郡主的父亲?”
“嗯。”傅清玄颔了下首,知晓她与萧嫣然关系要好,但在?先前的情况下,他?不好干涉,况且萧嫣然与他?父亲并不同。
“萧郡主虽是?任性妄为了些,却不失天?真善良。”
苏清妤明白傅清玄是?在?安慰自己,萧嫣然是?萧嫣然,秦王是?秦王,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差点死在?秦王手中,她心里就感?到十分复杂。
傅清玄朝着?她伸出了手,苏清妤看了他?一眼,才将自己的手递过?去,被他?紧紧握住,从中透出了让人安心的力量。她往他?身旁挪了挪。
“还有科考舞弊一案,真正的主谋是?秦王与陈国舅,两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勾结在?一起,威逼利诱作为主考官的永安侯泄露考题。”
苏清妤心中瞬间涌起怒火,“既然他?们二?人也?是?主谋,为何一点事也?没?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这条法规是?摆设么?”
“也?许是?吧。”傅清玄语气清淡,“太后与皇帝知道此事,但为了皇家颜面与亲情,皆选择保他?们二?人。妤儿,若非谋逆那样的大?事,他?们不会?放弃他?们。”
苏清妤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大?桶冷水,浑身泛寒,她还是?有些天?真了吧,她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傅清玄,“那你?是?站在?那一方的?”
傅清玄回视着?她,“在?其位谋其职,宰相应为社稷之臣,百姓之仆。”他?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可下一刻,他?又无奈一笑,“但妤儿…皇权高高在?上,就算我如今把持着?朝政,也?无法与其分庭抗礼。”
苏清妤从他?风轻云淡的态度之中感?觉到了他?的如履薄冰,他?总是?这般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模样,让人忍不住以为,不论发生什么时?候,他?都能轻易地将其摆平。
傅清玄如今是?身处高位,权势滔天?,但他?终究是?臣,君教臣死,臣不死不忠,他?的位置可以坐任何一个人,而他?们皇室血脉不可撼动。
就拿柳姨娘的事来说,秦王妃逼死柳姨娘一事闹得轰轰烈烈,百姓议论纷纷,却未能动摇到秦王府分毫,秦王妃更是?任何事都没?有。
想到柳姨娘,不免想到苏迎雪,苏清妤眉头紧锁,她如今为萧祈安的妾室,却不知晓自己沦落教坊都是?被秦王所害。秦王一心想要她父亲的性命,不知道会?不会?对苏迎雪不利?
苏清妤内心陷入纠结。
“你?父亲自己一时?糊涂是?一面,另一面,他?有软肋在?秦王手上,所以不得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傅清玄顾及苏清妤的心情,没?有说他?父亲贪,只?说他?犯了糊涂。
苏清妤收回神思,连忙问:“我父亲的软肋?”
傅清玄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苏邕的软肋的就是?她,苏邕贪归贪,但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女儿,这也?是?他?救了苏邕后得知的,秦王拿苏清妤作为要挟,苏邕知道秦王手段的狠辣,只?能屈服于他?。
但这件事他?不能与苏清妤说,这会?让她陷入自责之中。
“他?可曾与你?说过?他?的软肋?”傅清玄问。
苏清妤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她从未听她父亲说过?什么软肋的事,“我父亲与你?说了?”
“没?有。”傅清玄也?摇了摇头,而后将苏清妤揽入怀中。
他?没?说的还有,陈国舅求的是?财,而秦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永安侯,他?趁着?朝廷整顿吏治,威逼利诱永安侯与他?参与科考舞弊,而后又出卖了他?,将他?泄露考题的事揭露。而他?之所以要除去永安侯,是?因为在?当初的皇位之争中,永安侯站在?了小皇帝那边。
苏清妤依偎在?傅清玄的怀中,心中纷乱如麻,她很愤怒,又很无奈,她无法求他?替自己主持公道,让他?对付秦王与陈国舅就等于让他?与皇帝、太后做对抗,无异于将他?推向刀山火海。
“你?之前为何不与我说这些?”她问,眉间的褶皱始终无法抚平。
傅清玄垂眸看了眼安静窝在?他?怀里的人,伸手抚了抚她的眉结,“作为他?的女儿,你?应当是?想知晓真相吧?”
苏清妤怔了下后点头。
傅清玄揽着?她的肩膀的手紧了紧,柔声道:“妤儿,我既然承诺了你?,便一定会?办到,你?无需做什么。”
苏清妤唇角浮起抹自嘲的笑,就算她想,她又能做得了什么,她能做的大?概就是?乖乖待着?,尽量别去拖累任何人而已。
说完她父亲的事后没?多久,便有一位大?臣登门求见傅清玄。因为是?政事,又不知道他?们要谈多久,苏清妤就告辞而去了。
苏清妤从相府回到自己的宅邸,心始终无比的沉重,王氏看出她有心事,开口询问,苏清妤才勉强装作没?事人的模样。
* * *
萧祈安虽然让苏迎雪住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但两人并不同屋,几乎也?不在?一起用膳。
这一日?掌灯时?分,萧祈安从外头归来,苏迎雪正在?用晚膳,得知他?未曾用晚膳,就叫人去请他?到了她的屋里,正要叫底下人添双碗筷,赵芊月却派人过?来请萧祈安过?去,说是?有事商量。
自从那日?在?秦王妃的院子里见过?她之后,萧祈安就没?有再去她院里,这些日?子赵芊月叫人来请过?他?几次,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这次已经是?第四次。
苏迎雪看出他?面有难色,便善解人意道:“你?去吧,毕竟是?你?的表妹,总不能一直不理她。”苏迎雪顿了下,微微一笑,“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不让你?去呢。”
萧祈安见她脸上并无不满,便点点头,去了。
去到赵芊月的屋子里,却发现她准备了一桌丰盛可口的饭菜,人也?精心装扮了一番,修身轻盈的衣服勾勒出曼妙的身段。见此情形,萧祈安浓眉皱起。
赵芊月一看到萧祈安,立刻笑盈盈地迎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表哥,你?终于来看我了,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赵芊月示意了眼自己的贴身丫鬟,那丫鬟领着?其余人退出了房间,并掩上屋门。
赵芊月拽着?萧祈安到桌前落座,“表哥,你?还未用晚膳吧,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
萧祈安面色严肃:“你?有什么事要说?”
赵芊月怔了下,拿起酒壶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她倒了一杯酒,犹豫了下,才递到萧祈安面前,“表哥,你?先喝这杯酒,我再告诉你?什么事。”她调皮地笑道。
萧祈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酒一饮而尽,“可以说了吧。”
赵芊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再倒一杯,“表哥,你?再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萧祈安不悦地斥道:“芊月。”他?说着?只?觉得心口一颤,随后身体莫名地有些燥.热起来。
赵芊月将头一低,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
萧祈安心烦,只?想赶紧了事,便端起酒一饮而尽。
赵芊月唇角微不可察地弯起,她抬起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萧祈安。萧祈安瞬间心跳加速起来,身体变得更加燥.热起来,他?觉得不对劲,他?一向把赵芊月当做妹妹看待,从无邪念,为何突然间会?……他?低头看向摆在?他?面前的空杯,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生成。
这时?,赵芊月起身来到萧祈安身边坐下,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表哥,你?怎么了?”
萧祈安身体一颤,蓦然抽回手,目光紧盯着?赵芊月的面庞,隐隐浮动起戾气:“你?在?酒里下了药?”
赵芊月察觉了他?的变化,正觉得紧张,忽听他?质问自己,面色一僵,又佯装无辜:“没?有啊。”她伸手去碰触他?的手臂,秋波荡漾,语气关切道:“表哥,你?可是?醉了?不如我扶你?去我卧房躺一下吧。”
萧祈安说的的确没?错,她是?往萧祈安的酒里下了春.药,她原来从没?有想过?要这种让萧祈安生气的事,这是?他?和苏迎雪逼她的,他?连苏迎雪都碰了,为什么不能碰她?她要当他?的女人,不要当她的妹妹。
萧祈安挥开她的手,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手撑着?桌沿,身体的变化让他?无法再相信赵芊月的话,“芊月,我没?想到你?会?做下三滥的事。”
赵芊月问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随后眼泪哗啦啦地留下,她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控诉道:“我就是?下药了,那又怎么样?是?你?逼我的,我明明也?是?你?的女人,你?为何不肯碰我?我哪里比不上苏迎雪?”
赵芊月说着?就扑到了萧祈安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不放,“表哥,我不要当你?的妹妹。”
一股馨香扑面而来,萧祈安的身体越来越热,他?皱着?眉头将赵芊月推开,往门口走去,然而屋门已经被人从外头锁住。
赵芊月从后面冲上来抱住了他?,萧祈安英俊刚毅的面庞变得铁青,眼眸却猩红深邃。
“芊月,让人开门,今日?之事,我既往不咎。”他?沉声道。
“表哥,我已经让她们走了,不会?有人来开门的,求你?了,让我做你?真正的女人。”赵芊月哭道。
萧祈安力气大?,几下就将赵芊月甩到了地上。
赵芊月跌坐在?地,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眼里充满了委屈。
被她这么一盯,他?手握成拳,随后又忍不住扯了扯衣领,想要纾解些许燥热,然毫无用处。再这样下去,他?只?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芊月,你?只?是?我的妹妹。”萧祈安哑声道。
赵芊月站起身,豁出去一般开始脱衣服,只?是?刚脱得只?剩下里衣的时?候,忽然看到有影子闪过?,随后哐啷一声,有人在?砸门上的锁。
“世子,你?在?里面么?”
是?苏迎雪的声音。
赵芊月一惊,连忙穿上衣服。
“迎雪,我在?。”
苏迎雪听到萧祈安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拿起板砖又用力地砸开了锁,她蓦然推开门,看到萧祈安与赵芊月在?对峙着?。
赵芊月满脸泪痕,衣衫不整,神色惶恐而羞惭。萧祈安则面色绯红,双眸淬了火一般,心知有异,她连忙上前扶住他?:“世子,你?没?事吧?”
萧祈安阴沉地扫了眼赵芊月,随后抽回被苏迎雪拽住的衣袖,转身离去,并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赶。
苏迎雪皱着?眉头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赵芊月,又看了眼桌上的食物,隐隐明白什么,她稍一迟疑便转身快步追上了萧祈安。
赵芊月怕萧祈安清醒不肯从她,用的药量有些大?,苏迎雪赶回到院子里时?,她觉得萧祈安整个人好像被火烤一般,他?将所有的丫鬟都赶了出去,自己拎来一大?桶冷水,抬起,从头淋到尾,但似乎毫无用处。
苏迎雪也?被他?挥退,不过?她没?有走。她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难不成真要为他?的亡妻守身如玉,苏迎雪在?心底冷笑。
她没?有上前,等着?他?将一桶又一桶的冷水泼向自己。
夜深了,秋风萧瑟,冷月洒下清华。他?的衣服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他?是?习武之人,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紧致结实,块垒分明。
苏迎雪嫁过?人,她的夫君身子羸弱,不及萧祈安浑身上下都透着?力量感?。
苏迎雪感?觉他?已经承受不住,才缓步来到他?面前。萧祈安的双眸赤红,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
“夫君……”苏迎雪柔声嫩语地呼唤道,随后埋入他?的怀里,她想,他?的妻子应当是?这么称呼他?的。
萧祈安浑身一颤,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苏迎雪也?仰头深情款款地与他?对视,恍惚中,苏迎雪的脸变成了朝思暮想的人的面庞,“云儿……”他?不由得捧住苏迎雪的后脑,急切地吻了上去,随后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去……
* * *
七夕之夜,天?空澄澈,月明如昼。
苏清妤没?有忘记与傅清玄的约定,晚妆毕,带着?元冬出了门。傅清玄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苏清妤上了马车,看到傅清玄凭着?几,专注地看着?书。
等她坐下,傅清玄已经放下了书,微笑望向她,“你?今日?很美。”
苏清妤对上傅清玄专注的眼神,有些难为情地别开双眼,“我一直是?这样的打扮,你?不用恭维我。”她不会?承认自己的确在?穿着?打扮上动了一下小心思,她以为傅清玄不会?注意到,却忘了他?是?个洞察力极强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她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
时?交初更,街道上热闹非凡,人流如织,两边搭了灯棚,买起了各色各样的七夕花灯,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清妤已经与陆文旻和离,所以与傅清玄并肩而行时?,她内心并无负担,不过?傅清玄始终没?有离她太近,与她隔着?些许距离,她猜测他?可能担心碰到认识的人。
苏清妤没?有想太多,很快就被不远处的变戏法表演吸引了目光,正准备和傅清玄说话,一穿着?干净齐整,挽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她手上提着?篮子,篮子放着?很多束野花,她拿起一束伸到她们面前,眼睛直勾勾盯着?傅清玄,眉眼间尽是?天?真烂漫,“公子,为您的娘子买一束花吧。”
苏清妤一怔,正要解释,傅清玄已经微笑着?拿出几个铜板交到小女孩子手中,随后接过?了她手中的花。
小女孩欢欢喜喜地去了。
苏清妤有些尴尬地接过?傅清玄递过?来的花,回想着?小女孩方才说的那些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假装去闻花香,耳朵却不由得泛起粉红色泽。
傅清玄看到了,笑而不语。
经过?这一小插曲,苏清妤也?忘了要看变戏法的事,等她想起来,两人已经走了很远。
两人来到桥上,只?见湖上灯月交辉,一只?船缓缓穿过?薄雾,仿佛踏云而来,船上有着?一打扮成仙女模样的美娇娘,甩着?长长的水袖在?船上轻舞。
随后另一头也?有一只?船行驶出来,上面坐着?一位年轻英俊,却穿着?普通的男子。
他?们大?概是?在?演绎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桥对面是?一酒楼,窗子湘帘高高卷起,里面不少客人兴致盎然地探出头看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首相,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耳边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苏清妤不觉看过?去,是?一中年男人,看他?的气场应当是?朝中大?官。
苏清妤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假装不认识傅清玄,却用余光去看。
“李大?人。”傅清玄微欠了下身还礼。
“首相,刚好我有要事与你?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清妤瞥见那中年男人面色凝重,像是?有什么要事。
傅清玄不动声色地朝着?苏清妤那里看了一眼。
苏清妤微微颔了首,示意自己没?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清玄去后,苏清妤继续兴致勃勃地看着?湖中演出,忽然一人影晃过?,耳边又响起一道声音:
“苏夫人。”
苏清妤扭头看去,却是?租她屋子的那名叫王禅的少年,他?客气有礼地给?她作了一揖,随后脸上冲着?她露出浅笑,宛如春花般明媚,又生机勃勃。
“真是?巧呢。”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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