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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2 章


    徐云栖挟持住裴循时, 成国公府火光冲天?,燕少陵带着人冲破苏子言的围堵,闯进了后院。


    火把如林很快将整座府邸照得透亮, 而正?中那姑娘,眼底眸色灼灼, 映着晶莹剔透的两颊如同渡了一层霞色, 有蓬勃之势。


    有了燕少陵的掩护, 徐云栖毫不犹豫将裴循交给苏子言, 随后二人火速上马奔赴西华门与裴沐珩汇合。


    徐云栖骑马速度比马车要快,先一步抵达西?华门,荀允和早安排了大理寺少卿刘越在此?处接应,刘越打算将老爷子以人证的身份送入皇宫,燕少陵将徐云栖交给刘越后,立即上马去城门与熙王打掩护。


    徐云栖在西?华门外等了一会儿, 终于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缓缓驶来。


    她倒是料想过外祖父的情形, 预先备了些参汤药水,银杏及时喂了老爷子喝下?, 未免徐云栖看了心疼, 方才在马车上裴沐珩已亲自侍奉老人家?换了一身干净的灰色衣袍, 银杏也替他擦拭了面颊的血污, 处理了一番伤口, 面庞看起来没那么触目惊心。


    少顷, 马车停下?,裴沐珩亲自掀开车帘,与银杏一左一右搀着老爷子下?车。


    徐云栖一眼望过去, 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只见老爷子面颊交替着十几?道伤疤, 血痂覆满了额尖,险些辨认不出他模样来,那么高大清矍的身形瘦的似皮包骨,嶙峋佝偻,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外祖父!”徐云栖热泪夺眶而出,若飞鸟投林般朝他扑去,


    章老爷子含着泪看着自小养大的外孙女,颤颤巍巍张开了双臂。


    三年多了,这?是他们祖孙俩分别最长的一次,隔着生死离别,隔着滔天?大锅,隔着再也回不去的悠闲过往。


    徐云栖就这?么将他抱在怀里,曾经伟岸的身躯,宽阔结实的胸膛,如今只剩截截枯瘦的肋骨。


    她心痛如绞,泪沁着血色望向幽深的苍穹,


    “我要杀了他们!”


    从未有过的磅礴恨意。


    *


    同一时辰,文国公文寅昌赶回文府,来到正?室换上他那身象征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的朝服,他回得匆忙,屋子里并?未点灯,借着廊外的光色匆匆穿戴,这?时一人擒着一盏银釭从帘外走来,光芒从身后慢慢铺进,渐渐照亮拔步床东面这?一隅之地。


    文国公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豁然转过身。


    文夫人立在拔步床旁,似笑?非笑?看着他,


    “这?是要替谁去卖命?”


    不等文国公回答,她又笑?,“是那个女人吧?”


    那个藏在他心底足足三十多年的女人。


    过去她不知是谁,眼下?这?等局面,她也猜了个大概。


    文国公听着她嘲讽的语气,脸色蓦地拉下?,冷着脸道,


    “什么那个女人?你以什么身份这?样说她?”


    文夫人听了这?话掩了掩嘴笑?出了声,“你多疑了,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旁的意思。”


    她语气凉飕飕的。


    他们夫妻俩向来话不投机半句多。


    文国公平日都让着她,随文夫人如何嘲讽挤兑,他鲜少驳嘴,但文夫人提起‘那个女人’,他却?不能容忍,他眼底冷色灼然,语气冷酷无情,


    “我告诉你,你这?个位置本该她来坐,而你们曹家?,若非我提携,也无今日之荣光,你最好给我明白这?一点!”


    文夫人听了这?话,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面庞像是僵硬的朽木,一下?子褪去了所有神采。


    她与文寅昌本是天?壤之别,他年少成名,出身优渥,是上京城人人恨嫁的如意郎君,文夫人在议亲之时也从未想过能嫁给他,就在那一次宴席,她无意中结识了当时的文老夫人,老夫人提起在给儿子议亲,在场的姑娘各怀春心,她出身并?不算好,自然是置身事外,而那一日回到府邸,家?中长辈告诉她,文家?相中了她,想娶她过门。


    就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她一宿无眠。


    而次日,文寅昌便约了她相见,告诉她,他心里没有她,之所以娶她是因为她有贤名,曹家?需要提携,短短数字让她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幸福砸中了她,而是一场交易罢了。


    那时她太过年轻,总以为他一心扑在朝务,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便想着即便是颗冷硬的石头,也总能被捂热的,她就这?么嫁了过来,满怀心思讨他欢喜,兢兢业业侍奉公婆,直到某日夜里,她殷勤去书房给他送参汤,无意中发现他对着一块帕子失神,那一瞬,汤碗坠地,参汤泼了她一身,她狼狈地回到了后院。


    从那之后,夫妻俩心照不宣,默认了这?场交易,直到今日


    三十多年了,三十年如一日。


    眼眶的酸痛刺激了泪意,却?被文夫人坚决地吞了回去。


    她说出了这?句缠绕在她心底几?十年的心声,


    “文寅昌,我们和离吧,和离书我已写好你签个字。”文夫人深深吸着气,将和离书拿出来,搁在一旁的高几?,高几?摆着笔墨,显然她早有准备。


    文寅昌微微一愣,旋即也似松了一口气,没有任何迟疑,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和离书,便提笔签下?名字,从腰间?取下?私印盖章,做完这?一切,他视线不曾在她面颊落一下?,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文夫人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看着那张尘埃落定的和离书,笑?声一点点从胸腔震出来,最后化作泪意,布满已不复年少韶光的面颊。


    终于结束了


    *


    不,还没有结束。


    裴循服用过解药后,渐渐在马车苏醒,苏子言坐在他身侧,对着他满脸歉意,


    “是我中了他们的圈套,害你失手。”


    裴循从来不是将责任归于下?属的主?君,他摆了摆手,神色冷硬看着前方,布帘被掀开,远处灯火煌煌,皇城在望,


    “还没有结束。”


    想要顺利登基并?坐稳江山,获取荀允和的支持,是最迅速最便捷,也是最稳妥的法?子。


    不试一试怎么甘心。


    试过失败了,他也不后悔。


    裴循既以心狠手辣为名,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


    入宫,剑指奉天?殿!


    这?是他与文国公最后的破釜沉舟一计。


    师徒二?人,一个往北,一个往南,奔赴各自的战场。


    文国公在军中经营多年,当然有法?子出京,他带着几?名亲信从阜成门大街出城奔赴南军大营。


    南军大营驻守在京郊南面的伏牛山,如同壁垒一般矗在伏牛山前方,靠山面北,以拱卫京都。


    然而文国公这?一路并?不轻松,沿途裴沐珩安排了几?路杀手伏击他,文国公这?边也自有人手接应,这?一路双方交手数次,狠狠拖延了文国公入营的时间?。


    章老爷子入宫后,局势对裴循已经很不利了,文国公深知眼下?第?一要务,便是率领将士入宫勤王,调不动南军大营,便是功亏一篑。


    在侍卫殊死护送下?,文国公快马赶到辕门附近,已听得里面吵得热火朝天?。


    他飞快下?马,带着人疾步进了中军主?账,只见熙王带着几?方兵马坐在主?位,而他这?一派的人手坐在左下?,两派人马各不相让,咄咄逼人。


    “熙王殿下?,您可无统兵之权,至于您手中这?份军令,既没有陛下?亲笔,也无咱们大都督的签字,你让我们怎么信服?天?下?谁人不知内阁首辅荀允和是您亲家?,万一这?份敕令是你们二?人捏造的呢,抱歉,恕末将等人无法?从命!”


    强将手下?无弱兵,文国公筹备夺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熙王一到场,文国公一派的将领便据理力争,不给熙王把持南营的机会。


    恰在这?时,布帘被掀开,跃进一道绯袍身影,正?是身着一品都督军服的文国公,大家?瞧见他均是神色一亮,连忙簇拥在他身侧,与熙王分庭抗礼。


    熙王瞧见文国公来了,反而慢慢笑?出来,甚至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示意他坐,


    “文国公,你来的正?好,本王手持奉天?殿兵令,来接手南军大营,你底下?这?些将士不服管教,你来评评理。”


    文国公哪能没看出熙王的心思,这?是想拖延时间?,一旦皇帝醒来,裴循便翻不出浪花来,拖延一刻,局势便越发不利。


    南军大营有三方兵力,一方是文国公亲信,一方是熙王党,还有一方便是完全听从皇帝的中立一派。


    谁能争取中立一派便是胜者。


    文国公先是拱袖朝熙王施了一礼,旋即从腰间?掏出一物?,对着在座所有将领道,


    “诸位,内阁首辅荀允和与司礼监掌印刘希文合谋控制住陛下?,危急时刻,陛下?暗中着人送出一枚令箭交给十二?王爷,这?是十二?王爷与内阁辅臣施卓联名的手书,嘱我带兵进城,保驾勤王。”


    手书由着文国公身边一将领送给大家?传阅,而离得最近的一位将领则接过那枚令箭端详一番,这?枚令箭并?不大,带着金簇头是皇帝专用,大家?并?不知这?是某日裴循探望皇帝,皇帝给的赏赐,但这?样的时刻拿出来,显然比较有说服力。


    十二?王是中宫嫡子,秦王势衰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要立他为储,文寅昌毕竟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比熙王更名正?言顺,原先被熙王说服的将领眼下?有动摇之势。


    熙王倒是不疾不徐回道,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昨日大理寺少卿刘越查到皇后乃当年明月长公主?之案的凶手,皇帝被此?事气得一病不起,十二?王见立储希望渺茫,遂铤而走险,意图逼宫,诸位可千万别上了文国公的当,不要背负造反的骂名。”


    这?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却?还不曾传到兵营来,大部分将领毫无所知,登时面露惊愕,唯有少数二?人今日去过京城,倒是听说了此?事。


    “确有其事,陛下?命刘越和萧阁老在核查此?案,想必不日便有结果?了。”


    众将心中的天?平又倾向了熙王。


    文国公背着手始终面带笑?容,


    “熙王殿下?,恕老夫问您,若十二?王真是逆党,已贵为左都督的老夫,又何必与他担此?风险呢?”


    这?话说得有理。


    便是熙王也深为疑惑。


    十二?王是文国公的徒弟无疑,可但凡习过骑射的皇室子弟,又有哪个不是文国公的弟子,便是熙王自个儿也曾在文国公身边待过两年。


    凭着那点师徒情谊,还真不至于让文国公冒性?命风险。


    文国公到底因何为十二?王出生入死呢?


    眼看双方势均力敌,接任杨康时任右都督的杭振东道,


    “熙王殿下?手持内阁与司礼监联发的兵令,左都督又握着十二?王的手书,你们谁的话我们都不敢不听,却?也不敢全听,我的意思是咱们静等陛下?吩咐。”


    以不变应万变,这?是杭振东的思路。


    中立的将领纷纷附和,“是这?个理,咱们等陛下?醒来再说。”


    “一切还是得陛下?来定夺。”


    熙王本意就是拖住文国公,于是态度就十分坦然,


    “成,诸位若执意如此?,本王便在此?处坐等陛下?圣旨。”


    文国公脸色微沉。


    没时间?了,先杀出去,再与斩游里应外合,包围皇宫方是上策。


    于是文国公暗中使了个眼色,立有侍卫飞快地朝熙王的方向射去一枚暗箭,


    熙王本就做了防备,立即翻了个身,往一侧的桌案躲去,很快立在他身后的侍卫包抄而上,与文国公等人交上手。


    中军营帐内瞬间?乱成一团。


    右都督杭振东登时傻眼了。


    “住手!”


    可惜没有人听他的。


    这?时熙王身边一将领抽出空来与他道,


    “右都督,你还没看出来谁是乱臣贼子吗?敢射杀当朝皇子,视同谋反,文寅昌这?是要造反!”


    熙王和文国公均做了准备,各自在侍卫掩护下?退回几?方阵营。


    霎时擂鼓争鸣,杀声四起,兵戈之声震破天?际。


    杭振东冲出营帐,眼看两军对垒,整个南军大营成了硝烟的战场,沉下?脸色。


    其他观望的兵将都有些焦急了,“怎么办?再这?么打下?去,要出大事的!”


    这?个时候就显现出这?位右都督的城府来,他眯着眼扫了对垒的两军一眼,低声道,


    “不急,咱们见机行事。”


    聪明人很快明白过来,看哪方占据优势就加入哪一方,届时便是必赢的局面。


    大家?纷纷朝杭振东投去佩服的一眼。


    领军作战是熙王的优势,他挥动长矛大开大合往对方杀去,而文国公也智计百出,火矢暗箭时不时朝熙王招呼而来。


    战事如火如荼,也不相上下?。


    熙王打得很稳,而文国公打得很急,越拖延对他越不利。


    他试图以火阵困住熙王。


    火舌突然朝半空窜起,划出一道狰狞的厉芒,锐利的刀剑相交声,几?乎要刺破耳膜。一串火星子扑上营帐,很快大火成绵延之势,血腥气伴随着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右都督见状,立即带着兵退去了辕门之外。


    南军大营兵权争夺之战决定着夺嫡胜负,裴沐珩不可能不关注,宫内有荀允和坐镇,他几?乎已不用担心,将徐云栖交给刘越后,他很快上马奔赴西?便门,打算策应父亲。


    王凡等暗卫追随他一路至西?便门,有了燕少陵的关照及内阁和司礼监发放的兵符,裴沐珩轻而易举出了城,就在一行人准备折往南营时,迎面熙王府一位哨兵奔了来,借着城墙上的灯火认出裴沐珩后,立即喊道,


    “三公子,文国公赶到了兵营与咱们王爷打了起来!”


    王凡勒了勒马缰,忙问道,“战况如何?”


    哨兵快马上前,先在马背上朝裴沐珩施了一礼,喘气不匀道,“形势不太妙,那文国公显然预谋已久,暗自在军中藏了些火油,方才已打算用火阵困住咱们王爷!”


    裴沐珩双眸微的一眯,问出关键,“杭振东麾下?将领是何反应?”


    哨兵苦笑?道,“面上劝和,实则作壁上观。”


    裴沐珩冷笑?一声,“什么作壁上观,这?是打算稳坐钓鱼台,等着看哪方势头好再帮哪方!”


    形势不容乐观,眼下?想要破局,唯一的法?子便是先一步让杭振东看到优势。


    就在这?时,熙王府派去西?边的哨探也从远处遥遥奔了来,


    “郡王殿下?,前方发现榆林边军的踪迹!”


    王凡闻言顿时大骇,“不好,这?定是文寅昌的后援来了!”


    文国公在边关扎根多年,其主?要阵地便是榆林,榆林一直是大晋与蒙兀对阵的桥头堡,这?一带的将士身经百战,又是重骑兵装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整个大晋最骁勇的军团。


    一旦榆林边军赶到南营,结果?可想而知。


    裴沐珩脸色阴沉得滴水,只是他这?人心性?素来沉稳,局面越乱,他心性?越定,他抬目往黑黢黢的西?边天?方向望去,很快心生一计。


    “王凡,你去宣府报信,其余人跟我出发!”


    榆林之东是宣府,宣府乃大晋北边的重镇,也被称为京城的北门户,如此?紧要之地,皇帝一直派重兵把守,不仅如此?,老谋深算的皇帝留了一手,早早在宣府安排了一支哨骑,这?些哨骑日日夜夜巡逻在京城西?北边界,以防边军异动,围困京城。


    裴沐珩需要跟榆林军周旋,以拖到宣府军驰援。


    王凡看了一眼身侧五十兵力,冷汗冒了出来,“三爷,您这?是亲身涉险,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裴沐珩没有给他迟疑的机会,一马当先往前跃去,“文寅昌擅自出兵,又要避开宣府重兵,人手不可能太多,我又不与他正?面交战,周旋片刻足矣!”


    就这?样裴沐珩带着五十兵力,以他最擅长的计策,示敌以弱,诱敌松懈,再一次将榆林军逗得团团转。


    杀了裴沐珩,熙王府没了主?心骨,拿什么跟十二?王争,榆林边军逮着机会跟头狮子似的猛咬在他身后,当然,榆林守将也不是傻的,很快看出裴沐珩意图,打算分兵。


    然而迟了,宣府军没有让裴沐珩失望,这?支被委以重任的边军,早就发现了榆林边军的异动,尾随而来。


    京城西?北郊战事如火如荼铺开时,南军大营的硝烟远未消弭。


    就在右都督杭振东斟酌着要不要插手之时,骤然间?漆黑的暗夜里传来一阵呐喊声,杭振东俯地一听,只闻数千战马,声声动地。


    “不好!”


    “是什么人来了,快去瞧瞧!”


    其中一位哨兵拔腿上马朝来声方向跃去,不消片刻抵达南营西?面一处高坡,此?时已近子时,寒风拂来,冰渣子扑了他一脸,他借着朦胧的光色望去,只见一写着“熙”字的大纛在夜空飘扬,哨兵眸色登时大惊,迅速掉转马头朝南军方向奔驰,大喊道,


    “西?州军来了,西?州军来了!”


    远在西?州的熙王府将士,为了避开其余边军,昼伏夜出,化整为零,往南沿着山脉绕行十夜,秘密赶到了京郊,很快将南军包围了个正?着。


    杭振东还有什么可迟疑的,二?话不说加入战斗。


    你以为熙王真的在等皇帝醒来吗,不,他要等得是西?州大军。


    熙王在军中汲汲营营数十载,啃最硬的骨头,任劳任怨替皇帝卖命,正?是这?份忍辱负重,越发激起了将士们的义愤填膺,西?州军势如破竹朝南营杀来。


    文国公瞅见西?州军杀声逼来,心下?凉了一大截。


    他的榆林嫡系呢?


    这?支大晋最骁勇的军团该是战无不胜的。


    事实上,榆林边军战力果?然非同凡响,这?支配备虎蹲炮的重骑兵硬生生冲破宣府军的防线,朝京营奔来,可惜待他们赶到南营时,右都督杭振东早已加入了熙王阵营,对着文国公等人里外夹击。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大势已去。


    至于文国公的内应虎贲卫中郎将斩游呢,则被燕少陵堵了个正?着。


    巡逻是他本职,燕少陵带着武都卫在阜成门大街站岗。


    一旦虎贲卫无诏出兵,驻守在皇城内的羽林卫将立即开门,与武都卫两厢夹击,便可消灭虎贲卫,斩游算是被摁得死死的。


    眼看斩游野心未灭,燕少陵扔给他一句话,


    “文国公是救过你的命,可你真的打算让阖家?老小给他陪葬吗?”


    斩游是不怕死,但他身后那些将士们却?心存顾虑。


    “留在这?里,无论哪方赢,你们永保荣华富贵,冲出去可就难说了。”燕少陵嚼着一口薄荷叶,昂然坐在马背上悠悠地说。


    虎贲卫的攻势就这?么被燕少陵兵不血刃给瓦解了。


    子时漏刻敲响,奉天?殿内鸦雀无声。


    荀允和和刘希文陪坐左右,看着范太医给皇帝施针。


    第?三轮施针过后,塌上的皇帝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大约半刻钟后,老皇帝缓缓睁开一线眼,眼珠慢腾腾转了下?,第?一个看到的是刘希文,刘希文顿时喜极而泣,


    “陛下?,您总算是醒了!”


    他小心翼翼将皇帝搀着坐起,皇帝艰难地靠着引枕,喘着虚气看向四周,


    除了惯常伺候的小内使,便只有左逍林和荀允和。


    左逍林在他身边再正?常不过,至于荀允和皇帝昏迷,内阁首辅在场也算顺理成章,皇帝心里微微有些疙瘩,却?也没有计较这?桩事,


    他很快下?了三道诏令,


    “左逍林听命,控制宫防,即刻停用任何虎符兵令,唯朕亲笔圣旨方可调兵,将朕的手书送达十二?卫亲军,擅动者,杀无赦!”


    “臣遵旨!”


    皇帝龙飞凤舞亲自写下?诏书盖上玉玺,再吩咐亲卫军与小内使同时出宫宣读诏令。


    皇帝的第?一步,便是稳住整座上京城的兵力。


    紧接着他下?了第?二?道诏令,


    “荀卿,你去前朝宣所有王爷进宫,让百官来奉天?殿听命!”


    召集皇子,以防有人趁乱夺宫。


    “第?三”皇帝说到这?里,眼神黯了黯,“陈立,你带东厂的人去坤宁宫,把皇后带来奉天?殿,朕要当场将三十年前的案子审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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