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覃令栖坦然地摊开手, “怎么了，我难道不能生病吗？”
能是能，就是……
虞嫊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怎么还藏着掖着的。”
“我哪有，”覃令栖只是笑，“这不是害怕传染你吗？我就是感冒了, 什么事都没有。”
说完，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覃令栖偏过头低声咳嗽了几下。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虞嫊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非要说的话，就是自从来到自己的记忆之后，虞嫊就觉得覃令栖似乎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粘人”。
他们俩一块长大, 在虞凛不在家的日子几乎都是和覃令栖一起度过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 虞嫊和覃令栖的亲密程度并不比跟虞凛差多少。
也正是因此，覃令栖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就故意不见他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可是这话虞嫊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出来。
他跟覃令栖是好朋友没错, 可是要是因为对方生病还要求人家陪就有点过分了。
毕竟……是朋友又不是男朋友。
想到这的虞嫊莫名有点脸热, 感觉到自己的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急忙双手捂住脸，从手指缝里漏出一句话, “都生病了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快点过来躺着。”
说着放开一只手指了指沙发。
谁知道覃令栖却摇了摇头。
“我还是回去吧, ”他说, “我怕传染给你。”
说完，还不等虞嫊有什么反应，摆摆手后就转身打开门走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 发出“咔哒”一声响。
“好……”虞嫊的声音在门被关上后彻底隔断，“……吧。”.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虞嫊终于开始忙碌起来了。
虽然这个突然出现的“副本”没有主线, 也没有什么通关条件，但班会上班主任突然通知的高考时间还是让虞嫊难得紧张了不少。
这个世界是可以因为虞嫊的选择而改变走向的。
为了避免出现问题，他还要尽量在高考考出和之前接近的成绩，保证能上原本的大学。
如果因为成绩原因导致虞嫊进入了和真实世界不同的大学，这个世界走向会发生什么变化实在是难以估计。
已经把高中知识忘的一干二净的虞嫊不得不苦哈哈地重新开始学习。
而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篮球决赛之后一中险胜，也是一中第一次在没有覃令栖的情况下夺得冠军，之后便开始陆续有其他学校的球队主动找一中打友谊赛。
当然，美其名曰是友谊赛，其实还是对没有覃令栖的一中球队不大服气罢了。
这些事情虞嫊本无暇顾及，但下午的时候班上忽然有同学找到了虞嫊。
“虞嫊，外面有人找你，”男生满脸好奇，犹豫了一下问，“……你认识十三中的？”
虞嫊茫然摇头，一边跟着男生往门外走。
门口站着几个十三中的学生。
为首的正是李照。
“虞、虞嫊，”看见虞嫊过来，李照待在原地显得有些局促，伸手把脸上的口罩捂的更严了，“我……”
“虞嫊，你认识他吗？”身后十三中的男生先一步问道，跟虞嫊说话的时候明显没了那股嚣张凌人的样子，头还微微低着，似乎生怕吓到虞嫊，“哦哦，就是那什么，这小子说他跟你认识，我们就是顺便过来问问，你认识他吗？”
似乎自己也觉得因为这种小事找虞嫊有些过于奇怪，男生又赶紧补充，“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确认一下。”
“毕竟学校里乱攀关系的人太多了，我怕这家伙之后打着你的名义做什么不好的事。”
十三中学生组成复杂，学校里不乏有拉帮结派的小团体，像李照这样的小透明本来就容易被人欺负看不起，结果这几天李照却忽然说他认识虞嫊，怎么听都像是在撒谎。
不过这群十三中的学生拉着李照过来主要目的倒不算是为了验证他的话。
——只是找个借口能跟虞嫊说话罢了。
虞嫊这才把目光投向李照。
一个头发塌下来，看着有点乱的陌生男生。
李照捏了捏口罩的边缘，把口鼻挡的死死的，结结巴巴地说，“你……忘了吗？我是公交车上的、那个旁边帮你把人拦住的……”
声音越来越小，眼睛被头发遮的死死的，虞嫊只能看到这人黑漆漆的头顶。
喔……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虞嫊想起来了，却有点不确定是不是李照。
……应该是吧，要不然李照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认识他吗？”十三中的男生又问。
虞嫊便很小幅度地点头，不是十分肯定，“前两天认识的，他帮了我一个忙。”
李照微微挺直了脊背。
周围的视线“唰”的一下齐齐看向李照，谁都没想到李照竟然真的和虞嫊认识。
十三中的男生顿时有些尴尬。
“啊、都是误会、”男生干咳了一声，随即故作亲热地搂住李照的肩膀，“李照，你认识虞嫊还不早说啊，也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呗，你看现在搞的多尴尬。”
李照没吭声，只是站直的身高让搭着他肩膀的男生也有点不舒服。
这个李照平时看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怎么今天把背挺直了这么高？
男生越想越不爽，余光注意到李照还戴着他那个破口罩，灵机一动，趁着他不注意竟然当着虞嫊的面把李照的口罩拽了下来。
这下虞嫊终于看清了李照的长相。
李照惊慌四错地要去捂脸，却被男生笑嘻嘻地拦下，“诶呀，你不是跟虞嫊很熟嘛，都是朋友，看看脸又怎么了？”
不光是虞嫊愣住了，就连其他一中的学生也被李照的长相吓了一跳。
倒不是因为李照长的有多丑，正相反，李照皮肤白净，五官比一般人都要优越许多。
——可偏偏下巴上长了一片黑漆漆的胎记，在脸上格外显眼，生生破坏了整张脸的和谐。
李照几乎称得上惊恐地看了眼虞嫊，果不其然从他眼中看到了和其他人别无二致的惊讶情绪。
虞嫊……也讨厌他的脸。
看到李照长相的虞嫊确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却并不是因为李照脸上的胎记，而是因为这人长的实在是……
——简直跟秦渡一模一样。
如果去掉胎记，虞嫊几乎要以为面前的李照就是秦渡了。
还是说、李照就是秦渡？
虞嫊的脑子乱哄哄的，眼睛无意识盯着李照看，思绪已经越飘越远。
秦渡也在这个副本？他也掉进来了？
可是掉进来的不应该是《雨夜旅馆》的玩家吗？为什么会有秦渡？
而且……之前牧秉嘉分明告诉过他，秦渡这个玩家在校规副本已经因为意外脑死亡了。
这个李照……到底是什么人？
——“虞嫊、虞嫊？”
虞嫊被同班同学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同学看了看低着头的李照，又跟虞嫊说：“马上要上课了。”
十三中的男生很有眼色，主动跟虞嫊告别，“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完了还有些刻意地补充一句：“之后还找你玩。”
虞嫊胡乱应下，眼睁睁看着李照垂着脑袋跟他们一起离开了.
李照离开后虞嫊整个下午都在神游，一直等到晚上放学便飞速冲出了教室。
还不等走出大门便拨通了覃令栖的电话。
“覃令栖，你现在在哪里？”
对面的覃令栖像是刚睡醒似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在家。”
虞嫊懒得再说他逃课，径直问：“你知道一个叫李照的人吗？”
覃令栖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那就说明李照之前并没有出现过，也不是虞嫊因为记忆出错而把这人忘了。
虞嫊有点失望，他自己现在也想不起来这个“李照”后面又做过什么事，但是本能让他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最起码应该和秦渡有关系。
想到这，虞嫊忽然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那你认识‘秦渡’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
“秦渡？”覃令栖的声音有些奇怪，“不认识。”
还不等虞嫊反应，他却紧接着来了一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啊，”虞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只能含糊其辞，“就是今天有人跟我提到了秦渡，我就随口问问你。”
“谁跟你提的？”覃令栖像是起了兴趣，追问道，“这个秦渡是做什么了吗？”
虞嫊被他问的不耐烦，“干嘛跟审犯人一样，我说了不知道的。”
覃令栖却没有因为虞嫊生气而停止追问，“我就是关心你，我们俩互相都认识对方的同学，你今天提到的这两个人我听都没听过，我怕又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想接近你……”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虞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却从覃令栖洋洋洒洒的一大段废话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关切。
唉，也可能是他过于神经敏感了吧。
虞嫊只好自我安慰。
前几天覃令栖宁愿天天在家也不愿跟他一起上学，虞嫊还以为自己哪里惹了对方不高兴，让覃令栖有意疏远呢。
因为覃令栖的关心虞嫊重新高兴起来，秦渡的事情也被搁置一边，“你记不记得高考之后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虞嫊听出这人又在故意气他，“你故意的吧，是我的生日！”
覃令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生日。
电话那头闷声笑了好一阵，“我没忘，怎么可能忘。”
“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东西了。”
“笨蛋。”
虞嫊红温了，捧着电话小声骂了对面一句：“你是大笨蛋。”随后飞快挂断了电话。
第132章 小嫊的过去7
临近高考的前一个月, 虞嫊已然进入了恐怖的学习状态。
不过好在记忆虽然有缺失，知识却忘记的不多，刚开始虞嫊刷卷子的时候基本上对不了什么, 等到后面已经游刃有余，逐渐恢复到高三的状态了。
虞凛显然对虞嫊的高考无比重视，临近考试的前两个星期也不再外出, 每天都在家里给虞嫊做饭。
也正是在这种忙碌的生活下，虞嫊只有在极短的空闲时间才有机会想到覃令栖。
从那次电话之后，覃令栖就像是从虞嫊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
而且虞凛还在家，虞嫊也不敢偷偷跑出去找覃令栖。
……像是在搞那啥一样。
难得一心扑向学习的虞嫊只得把覃令栖抛之脑后，时间飞速地来到了高考。
考完最后一门后，虞嫊终于长舒一口气, 等着监考老师确认可以离开后跟着一众低声交谈的考生离场。
终于考完了。
虞嫊难得有些气愤。
为了什么主系统搞出来的bug他还要被迫参加两次高考, 也太惨了点吧。
离开这个副本后一定要找系统赔偿！
走廊的人流格外密集，虞嫊被人群推挤着下楼, 耳边都是同龄人兴奋的讨论声, 吵的虞嫊脑袋嗡嗡叫, 再加上高考这两天的温度实在是不低，还不等他下楼后背就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虞凛现在就在考场外面等着, 但是因为门口堵上了许多家长和学生，虞嫊掂着脚尖也没找到虞凛在哪儿。
直到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拍。
“李……李照？”虞嫊扭过头, 看到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差点就脱口而出另外一个名字。
李照依旧戴着口罩, 头发半长落在脖子上，眉眼被压的低低的。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虞嫊, 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
虞嫊本来跟李照就不熟，但是看到他这么憔悴, 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你还好吧？”
李照木然地抬起眼皮看了看他，“我没考好。”
原来是这样。
虞嫊很能理解，颇为感同身受，“现在才刚考完，连成绩都没有出来，你怎么知道你就没有考好？我倒是觉得这次卷子还挺难的，说不定就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啦。”
李照的眼底有了一点微小的波动。
“谢谢……”
他还是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去眼底的黑眼圈更深了，就像是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一样。
经历了这种事，是个人都会睡不好吧。
李照藏在角落的手指捻了捻，回忆着昨天晚上过于恐怖的经历，眼睛里的血丝更深了。
胆小了十几年的李照在这一瞬间忽然有些大胆。
“虞、虞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鼓起勇气抬头，“我想请你——”
“小嫊！”
虞凛在人群中看到了虞嫊，朝他挥了挥手逆着人流跑过来，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滑稽的红色大吊牌，上面威风凛凛地写着四个字“旗开得胜”。
虞嫊：……
“你离我远一点，”他后退半步，几乎不忍直视，“这是什么东西啊？”
虞凛表情严肃认真，“什么叫什么东西，这是我专门找人做的牌子，开过光的。”
一边解释，虞凛又往前走了一步，非要拉着虞嫊的手，脖子前的巨型吊牌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沉闷的“嘣嘣”声。
像敲鼓一样。
好吧……是虞凛会做出来的事。
虞凛像是没看到虞嫊嫌弃的表情，说完话便注意到旁边的李照，声音里的情绪稍稍收敛，“这位是……？”
“哦哦，”虞嫊介绍，“我的、嗯，同学。”
李照攥紧了书包背带，声音小小的几乎听不见，“您好。”
虞凛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身为兄长的本能警觉让他不愿对虞嫊周围出现的男同学有什么反应，便重新回头问虞嫊，“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虞嫊不好意思地抿唇，圆滚滚的眼睛都要笑的连在一起了，“我想吃小龙虾。”
这回虞凛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
他搓了把虞嫊的脑袋算是同意，随即拉着人就要走。还是虞嫊想起来旁边的李照，扭头跟他挥了挥手。
李照也说了再见，双手拉着背包的带子，目送着虞嫊跟虞凛一前一后的背影消失。
……又被虞嫊无视了。
人流顺着一个方向走，只有李照一个人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是有人注意到李照的眼睛，恐怕还以为他在发呆。
而在李照的视线中却全然不是这样。
【玩家李照】
【是否领取通关奖励？】
李照点击了确定。
【恭喜玩家李照获得传说级道具：隐匿面具】
【隐匿面具：传说级道具，无限次使用，拥有隐匿面具的玩家可以在副本中捏造专属形象，也可以用于替代副本已有的NPC或玩家身份，并且没有时间限制，也无法破解。】
【隐匿面具不限制使用场景，玩家可以在副本、无限世界甚至现实世界中随意使用。】
【请注意，使用隐匿面具代替已有玩家身份时，被替代玩家需处于死亡状态。】
李照盯着这个注意事项看了好一会儿。
“系统31，如果我在无限世界使用了一个玩家的身份……你也会更换吗？”
【是的。】
李照点开了隐匿面具下面的面板。
【目前可以在无限世界替换的身份：秦渡。】
秦渡啊……李照还记得这个人，可谓印象深刻。
他过的上一个副本实在是过于凶险，秦渡应该是老玩家了，如果不是最后被他抓到破绽根本杀不了这人。
原本李照想直接换成秦渡的身份，但想了一会儿，他又决定给自己重新捏一个角色。
在无限世界用两个身份生存应该更安全。
不过在捏人之前，还是先看看秦渡的信息吧。
【恭喜您已获取玩家秦渡形象。】
【系统04为您服务。】
他怎么会有这么靠前的系统编号？
李照心里不舒服地翻滚了一下，眼尾压了下来。
据说编号越靠前的系统对应的玩家就越厉害，他这次还真是走了大运，竟然能把排名第二的玩家击杀？
把秦渡是面部特征和现实世界的自己调成一致后，李照开始做第二个伪装形象。
【是否更换脸部特征？】
李照点了“是”，随即无限世界的空间便按照李照输入的参数生成了一个全新的形象。
【请为您的伪装玩家身份取新的昵称。】
新的昵称啊……
李照恨透了他的这个名字。
普通又平凡，就像是小说里的路人甲毫无存在感。
即便是他运气好，一张还算可以的脸，偏偏又要让他在下巴上长出那么一大片胎记。
是要故意跟他作对吗？
李照眯了眯眼睛，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输入框打下了今后他在无限世界的第二个名字。
【谈澜】
但丁在《神曲》中根据恶行总结出了七大罪名，也就是七宗罪。
传说无限世界拥有造神的能力，他为什么就不能搏一搏呢？
成为“贪婪神”，别说是在无限世界活着，其他什么东西只要他想要也都是唾手可得吧？
贪婪、谈澜。
【恭喜玩家谈澜，更改昵称成功。】
【您的身份信息更换如下：】
【身份一：谈澜；身份二：秦渡】
【进入任意副本可随意更换身份。】
第133章 小嫊的过去8
高考之后的生活跟虞嫊设想的所差无几, 虞凛似乎处理好了在无限世界的事情，暑假也开始频繁地待在家中，每天不是陪着虞嫊打游戏看电影就是出去旅游。
“最近很少生病了, ”自驾结束开车回家的途中，虞凛有些感慨，“看来还是得多带你出去走走才行。”
虞嫊一愣, 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他的身体是在进入无限世界之后才变好的，之前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很容易生病，中学时期甚至一度停学住在病房大半年。
偏偏那段时间又是虞凛最忙的时候，除去管理现实世界的公司，也是那个时间被拉入的无限世界。
所以那个时候几乎都是覃令栖陪在虞嫊身边。
想到覃令栖虞嫊不自在地动了动，在副驾驶换了个姿势。
“怎么了？”虞凛随口问, “饿了吗？”
虞嫊赶紧点头, 遮掩似的说：“嗯嗯，是有点了。”
听着虞凛在耳边开始报菜单, 虞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趁着他不注意点开手机的聊天记录。
他和覃令栖的对话停留在了高考前。
而之后的两条消息都是虞嫊发的, 无人回应。
虞嫊蹙起眉心，在通话记录里看着几次没拨出去的号码发呆。
高考结束之后他就跟覃令栖打电话了, 但是电话那边只有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正发着呆，手机忽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李照]：听说你要过生日了。
——[李照]：谢谢你那天在高考结束后安慰我, 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李照]：就当做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虞嫊有点纠结。
——[yc]：要不等我生日那天你来参加聚会吧, 到时候会有很多我的同学也在。
对面的聊天框开始反复显示“正在输入中……”
——[李照]：好。
明天就是出成绩的日子，在生日之前虞嫊还要把志愿填报完。
虞嫊盯着手机出神，正巧被停下等红绿灯的虞凛抓了个正着。
“又在跟谁聊天？”虞凛有点不爽, 暗戳戳地试探，“覃令栖？”
“没有, ”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虞嫊问虞凛，“哥，你知道覃令栖最近都去哪儿了吗？”
哦，原来失联了啊。
虞凛暗暗高兴，表情却看不出丝毫，“我哪儿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
说完，还有些好奇，“你联系不上他了？”
虞嫊郁闷地点点头，“从高考之后我就没再联系上他，也没见过人，发消息也不回。”
越说越伤心，虞嫊瘪着嘴巴，“其实……高考前他对我就有点疏远了，当时我还以为、以为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两人不联系虞凛本该高兴，可是听到虞嫊这样说心里忽然窜起一股无名火。
给他脸了敢冷暴力他弟弟？
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虞凛板着脸松开安全带，划开手机给覃令栖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虞嫊趁机告状，“你看吧，就是联系不上了。”
覃家父母常年居住海外，虞凛除了联系覃令栖也没有其他方法。
说起来，虞嫊虽然跟覃令栖很熟悉，却并不了解覃令栖自己的社交圈。
就好像……覃令栖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虞嫊存在的一样。
虞嫊突然坐立不安起来.
出分当天虞凛比虞嫊还要紧张。
不过最后让虞嫊也有些惊讶的是，最后的成绩竟然和当年高考的分数一模一样。
“虞嫊，你知道吗？十三中今年有个学习好的没考好，”班长跟虞嫊打电话相互恭喜成绩，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十三中，“……好像是叫李照吧，我还记得高考前有几次联考这小子名次可不低，把我们班前面的那几个学霸都超了，谁知道这次高考考的这么糟糕……”
虞嫊好奇问了一句，“他考了多少分？”
班长说出一个分数，比虞嫊要低几分。
虽然这个成绩也算不错，但是跟李照的真实水平应该相差不少。
“……也不知道覃令栖考的怎么样，你应该知道吧？”
虞嫊回过神，“我不知道……你也联系不上他吗？”
班长大失所望，“对啊，靠，这小子不会高考考砸了躲一边偷偷哭去了吧？”
听出虞嫊似乎不想多聊覃令栖，班长心领神会马上换了个话题，跟虞嫊兴致勃勃地谈论起高考后的生日聚会。
“你是我们班这一学期最后一个过生日的了，到时候班里的同学应该都会来。”顿了顿，班长又委婉地说，“可能……呃，一些你不认识的同学甚至其他学校的也会来。”
像虞嫊这样在高中的风云人物，有一些想偷偷过来看真人的学生蹭生日聚会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下周就是虞嫊的生日了。
挂断班长的电话，虞嫊在桌子旁边呆坐了一会儿，随后又摸出来手机，用聊天软件给覃令栖打了电话。
对面无人接听。
虞嫊有点难过，决定最后一次在聊天框里给覃令栖发消息。
——[yc]：下周是我生日，你可别忘了。
像是还抱着最后一丝丝期待，发完这条消息后虞嫊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外面虞凛喊他出去看电影才磨磨蹭蹭地翻身下床，最后瞄了一眼手机后关闭了聊天界面.
在准备生日的这个星期，虞凛兴致勃勃，非要大包大揽把聚会做好，虞嫊正好空出了大量的时间，便重新投入研究怎么离开这个副本。
联系不上覃令栖，虞嫊起初试图从虞凛这边下手，但是经过几次试探发现虞凛忘的比覃令栖还彻底。
虞嫊：……
算了。
还是得让他——聪明的虞嫊来解决这个问题。
虞嫊重新点开了发灰的系统后台。
系统08在秋山疗养院就开始出问题，他和覃令栖一起掉入这个这个莫名其妙的记忆之后更是彻底失踪。
虞嫊胡乱把后台每个按钮都点了一通，系统空间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在虞嫊打算退出的时候，灰色的系统空间忽然闪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空间愈发频繁的开始闪蓝光，正中间隐约开始弹出系统提示，但是因为闪的太快虞嫊并没有看清。
【欢迎8@3# 玩家虞嫊】
【本次副本名 ***】
【警告！出现未知错误】
在看到这行提示的时候虞嫊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眼睛都不敢眨了，就这么盯着屏幕动也不敢动。
【您的个人任务为：找到关于覃令栖的一切。】
和前面频繁闪烁的字体不同，这句话流畅地出现在屏幕中央，就和之前虞嫊每次进入副本弹出的任务提示一样。
但是除此之外，系统空间依旧无法使用。
而且……这个任务到底是什么意思？
虞嫊在这边因为任务的事情而发愁，另一边的虞凛也在为虞嫊的生日而苦恼。
这是虞嫊的十九岁生日，正好又高考完，虞凛知道班上有很多同学都想参加生日聚会，所以并没有阻止太多。
但是对于一些想趁机浑水摸鱼进来的学生，虞凛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他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来审核当天参加虞嫊生日聚会的每一个学生，精准判定学生的信息、和虞嫊的关系以及在学校的口碑。
——只是生日当天，这个计划一点也没用上。
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中的学生们成群结队敲开虞嫊家里的大门，刚开始还是保持一点矜持，看见虞凛的时候一个个礼貌地问好，等到后面的人来的越来越多，涌入的学生几乎要挤满了一楼的客厅，吵闹的哄笑声差点把房顶都掀翻了。
聚会彻底变成了轰趴。
虞凛一脸黑线，却碍于虞嫊不好意思把人都赶出去，只能僵着脸站在客厅假笑。
不知是谁带来了音箱，连上蓝牙后放起梦龙乐队的摇滚，震的地板都在抖动。
听到门铃响起的虞嫊猛地扭头，匆匆挤开人群走过去。
班长笑他，“是覃令栖来了吧。”
虞嫊也是这么想的，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一会儿怎么惩罚覃令栖，一边压着脚步努力掩饰情绪打开门。
只是门口并不是覃令栖，而是抱着生日礼物的李照。
李照像是没注意到虞嫊脸上表情的凝滞，腼腆地举起怀里的黄毛小狗，握着他的爪子朝虞嫊挥了挥，“……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从宠物店买了这个。”
小狗歪着脖子，用一双黑漆漆的豆豆眼盯着虞嫊，随即尾巴越摇越快，兴奋地“汪！”了一声。
李照狼狈地躲着小狗鞭子似的尾巴，脸上已经被尾巴甩出两道红印，一只手按住他，“你这小狗、打人打的好疼啊……”
虞嫊想笑，可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难过。
直到李照放下小狗又说了一句话：“虞嫊……你没有注意到我有什么变化吗？”
“你……”虞嫊这才认真看向李照，一眼就注意到他下巴上的黑色胎记不见了，“你的胎记没了？”
“嗯嗯，”李照用力点头，弯着眉毛笑起来，“我做了手术，是不是不太一样了？”
确实是不一样了。
现在的李照看起来和秦渡简直一模一样。
尽管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可虞嫊每次看到李照总是很难把他跟秦渡区分开。
况且之前在校园副本的时候，秦渡刚开始不也装的像好人一样吗？
虞嫊点点头，让开门口邀请李照进来。
李照像是察觉出虞嫊的情绪似的，渐渐收起了笑容，弯腰把地上叼着裤脚的小狗抱在怀里，安静地走进人声鼎沸的别墅。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
虞嫊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屋内已经准备好了生日蛋糕，有人跑出来叫虞嫊去吹蜡烛。
这下虞嫊终于确认了，覃令栖今天不会来了。
第134章 小嫊的过去9
李照送来的小狗虞嫊起初是不打算要的。
倒不是因为不喜欢小狗, 而是他自认为实在是承担不起照顾一条生命的责任。
之前他捡过流浪狗，本想着可以亲自把狗狗养大，后来却因为身体的原因经常住院, 养狗的事也落在了虞凛身上。
虞嫊现在并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有关于第二条狗的记忆，当时他应该也没有收下李照的这条小狗。
况且……这个世界只是虚拟的, 他最终还是要离开这里。
“你不喜欢狗吗？”李照显然对虞嫊的拒绝有些出乎意料，“可是我看这小家伙倒是挺喜欢你的。”
一边说着，怀里的小狗又开始不安分地“嗷呜嗷呜”起来，抬着爪子要往虞嫊怀里扑。
虞嫊手痒的不行，矜持地抬起一根手指让小狗抱着，却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李照思索了一会儿。
“这样吧, 他就养在我家好了, ”余光注意到小狗开始抱着虞嫊的手指头啃，李照不大乐意地把他拽回来, 惹的小狗开始生气地嗷嗷叫, “不过这是我送给你的, 你就是他的主人，怎么说也要经常过来看看吧？”
虞嫊迟疑了一下, “……去你家吗？”
“嗯嗯！”李照用力点头，“你放心好了,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虞嫊并没有立马答应。
不是因为不想去看小狗, 而是因为李照的这张脸。
今天的李照看上去和他之前见过的李照不大一样了，倒不是五官有什么变化，而是人开朗了许多, 脸上也不再总是一副阴郁的样子。
——和秦渡虽然不同，在神态上却更加接近。
虞嫊晃晃脑袋把秦渡晃出去。
怎么想李照都不应该是秦渡, 他不能总是把两人看做一个人。
无限世界的道具那么多，说不定秦渡的脸就是参考了李照呢？
想到这里，虞嫊灵光一闪，“李照，你周围有人叫‘秦渡’吗？”
李照摸狗头的手停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接着摸，“没有，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抬头若无其事地盯着虞嫊，“怎么了？是你认识的朋友吗？”
……怎么跟覃令栖的反应一样。
“不是朋友，”虞嫊说，“唉，没事了，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话说到这里李照也不好再问，表情看不出异常，心里却掀起了滔天波澜。
不会这么巧，所以不会是同名同姓。
虞嫊……不可能跟他一样是无限世界的玩家。
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受得了无限世界的生死淘汰规则，若真是被选中，恐怕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是周围有人跟虞嫊提到了秦渡吗？说他跟秦渡长的像？
会是谁？虞凛？覃令栖？
“覃令栖今天怎么没来？”李照暗戳戳试探，“你们的关系很要好吧，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应该来才对。”
提到这个虞嫊就有些生气。
“最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消息也不回我，电话也不接，”虞嫊气冲冲地说，“之前说好生日的时候要来的，结果今天连影子都没。”
虞嫊越说越委屈，鼻子都开始发酸，“我现在开始讨厌覃令栖了。”
“你跟覃令栖吵架了？”李照故作贴心，压下那点微妙的高兴，“就算吵架也不能这样吧，今天生日大家都来了，他怎么能……”
“诶，不过说不定覃令栖是想给你惊喜呢，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确实挺吵的，等大家都走了覃令栖可能就来了。”
虞嫊更生气了，“他不回我消息，就是不想来。”
李照又装模做样地安慰了几句，听着像是在为覃令栖开脱，可实际每次说完都更像是火上浇油，惹的虞嫊大为恼火，最后提到覃令栖就会生气。
一直到聚会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地离场，虞嫊和李照告别后磨磨蹭蹭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虞凛从屋里喊他，“别等了。”
虞嫊看向虞凛，后者察觉出自家弟弟难过失望的表情，到底还是没能把骂覃令栖的话说出来，罕见地为他开脱，“……最近覃家估计是出事了，没跟你应该事出有因。”
他胳膊一伸揽住虞嫊，笑道，“万一今天晚上又偷偷翻墙进来找你呢？”
虞嫊的脸颊红了一下。
原来虞凛什么都知道啊。
也是因为虞凛这句话，虞嫊的心情好了点，甚至还带着隐秘的期盼等到了晚上。
十二点到了。
虞嫊扒开窗户低头往下看，墙角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覃令栖没来。
外面有汽车驶过，灯光直直地照在窗户上，刺的虞嫊眯起眼睛，只好又把窗户放下拉上了窗帘。
他关掉台灯，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唯独会把覃令栖忘掉。
不光是覃令栖的样貌，还有他的声音、名字，所有的记忆全部忘的一干二净。
是覃令栖先不要他的，那他可以也不要覃令栖了。
虞嫊安静地盯着天花板，随后默默把脑袋埋进了被窝。
而在别墅外，黑色的私家车停在隐蔽的角落处，后车窗缓缓放下，露出覃令栖苍白的几乎可见血管的脸。
前面的司机忧虑地回头看了看覃令栖，“真的不下去看看吗？”
已经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了，虞家的灯都灭了。
覃令栖摇头，正要说什么，还没发出声音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外套袖口露出的手腕因为咳嗽青筋暴起，手掌骨节分明，比起几个月之前的覃令栖已经消瘦了太多。
车厢内一阵沉默，显得覃令栖的咳嗽声格外骇人。
覃令栖抖着手摸出座位前面放着的抽纸，一把抓出了十几张，捂着嘴巴闷声又是一阵咳嗽。
血顺着手指缝流到纸上，瞬间湿透了纸巾，沾的满手都是。
司机欲言又止，不忍再看，只能扭过头暗暗叹气。
覃少爷之前的身体一直都挺好的，怎么从今年开始变的越来越差了？.
暑假眨眼的功夫就结束了。
虞嫊报的大学在南方某城，离家不是特别近，所以开学当天虞凛兴致勃勃地决定开车送虞嫊上学。
开学报到第一天，虞嫊自然又造成了一阵轰动。
就像上初中、高中第一天报道一样，虞凛在后面紧紧跟着虞嫊，又是得意又是警惕，人群中无数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虞嫊身上，被虞凛挡去了大半。
——这也正是虞凛一定要亲自送虞嫊上学的原因之一。
“同学、同学，”一个挂着牌子的高年级学长走过来，主动跟虞嫊搭话，“你是计院的新生吗？我是计院的迎新学长，可以帮你提行李——”
“他不是计院的。”虞凛表情冷淡，先一步替虞嫊打断这个年轻学长的搭讪。
学长面色尴尬，只好又放下手，“噢噢，那你是哪个院的呢？我可以带你过去。”
虞嫊很有礼貌，乖乖回答，“我是数院的新生。”
这样近距离看虞嫊说话，饶是早有准备的学长也脸颊通红，一时间只顾着盯着虞嫊的脸，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站在原地发愣。
“好、好好，”他殷勤地上前一把扛起虞嫊的行李箱，“我带你过去。”
“谢谢。”
学长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挺着胸膛一路拖着虞嫊的书包和行李，红着脸带着他们去数院的迎新点。
一路上也有其他大胆的学生或多或少想跟虞嫊套近乎，可是都被虞凛压迫感极强的气场给逼退了。
到了数院，摊位上的几个学长学姐齐刷刷地看向这个计院学生身后的虞嫊。
好、好可爱的小学弟。
数院的学长争抢着站起来，正要找虞嫊搭话，旁边就走来了一个新生打断了他们。
“您好，请问这里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吗？”
数院的学长头都懒得扭，却看着面前的可爱小学弟忽然道，“咦……李照？”
问话的新生正是李照，闻言扭过头，看到虞嫊惊喜万分，“你也在这个学校？”
在场的几个学长这才看清李照的脸。
“学弟，你们认识啊？”有人看了看李照帅气的脸，心中警铃大作，“……是同学？”
虞嫊正要答是，李照就先一步回答，“是朋友。”
学长更警惕了。
朋友……什么朋友？
这边李照也不着急找计院的位置，看了看摊位上挂着的牌子，“你报了数学专业？”
一边问着，李照颇为自然地主动接过计院学长手上虞嫊的行李箱，“让我来吧。”
虞嫊盯着李照看了好一会儿，一时间有些怔愣。
只是不到两个月没见，李照的气质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非要说的话，现在的李照看上去更像秦渡了。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远处的虞凛正在帮虞嫊办手续，李照便凑的稍微近了一点，“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虞嫊没否认也没肯定，“就是觉得你……变了好多。”
李照弯眉笑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李照帮忙拖着虞嫊的行李箱来到数院男寝楼层，颇为殷勤地开始给虞嫊打扫卫生。
虞嫊阻止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只好作罢。
“说起来最近我忽然对哲学有点兴趣，”李照一边给虞嫊铺床一边开始聊天，“但丁在《神曲》中介绍过人的七种恶行，分别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
“其实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七宗罪的影子，像贪婪，按照但丁的解释就是希望占有比所需更多的事物。”
“小嫊，你觉得你有哪些罪行呢？”
虞嫊没明白李照的意思。
李照似乎也没指望虞嫊马上回答，只是笑着说，“要我来说的话，你犯下了‘色欲’之罪，虽不过分爱慕他人，却让其他人对你趋之若鹜。”
第135章 小嫊的过去10
心脏狂跳了两下, 虞嫊愣愣地看着李照，忽然手脚发凉，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虽然像是在讨论哲学, 可他总觉得李照意有所指。
李照神色如常，说完这些后重新低头收拾行李，像只是随口一说, 虞嫊却因为他的话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过很快李照也被虞嫊抛之脑后了。
——因为在第二天，系统08出现了。
第二天是军训第一天，虞嫊回到宿舍洗完澡后便累的钻到床上睡午觉。
等到睡意侵袭，虞嫊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滋啦声。
滋啦……滋、滋……
虞嫊猛地睁开眼睛。
【宿主。】！！
虞嫊翻身坐起来，眼前随即浮现出系统08的电子模型，熟悉的蓝色电子眼微微闪烁, 信号像是还不太稳定, 蓝光有些微弱的频闪。
“你去哪儿了？”虞嫊迫不及待地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出什么事了吗？”
系统08的蓝色电子眼变成豆豆眼, 表情竟然罕见地露出一点委屈。
【主系统出了问题, 把我从副本里踢出去了。】
虞嫊攥紧拳头，小声嚷嚷, “我之前就说过，这个主系统一点也不靠谱……要把我害死了。”
系统08的呼吸灯轻轻闪烁, 【我是通过攻击副本屏障黑进来的, 一会儿如果被杀毒系统发现就要强制下线，所以现在要跟你说一些事情。】
它语速飞快，不等虞嫊回应就接着往下说, 【我这次强行和你分离，意外得知了一件事情。】
【之前反复有人向我们提到无限世界九柱神的传说, 之前我们玩家系统是没有听说过这些东西的。】
【但是在你掉入现在这个bug副本后，无限世界就乱了套。】
【审判殿在前几天发出了公告，说主神、也就是神殿连同系统01一起掉入了系统bug中，呼吁玩家们攻破该副本把人救出来。】
虞嫊听的一愣一愣，接着就听系统08来了一句，【沈临就是神殿，也就是主神。】
啊。
嗯？！！！
虞凛是主神？
只是系统08那边的情况显然更紧急，才说完这几句话整个虚拟空间就开始频闪，系统08的电子眼也开始恍惚，它不由得又加快了速度，【主神即九位神之一，而传说中不存在的系统00其宿主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主系统之所以出现这么严重的bug，应该是系统00的拥有者出现了问题。】
系统08的电子音开始变的沙哑，杂音越来越多，【……找到系统00对应的玩家，或许是离开这里的唯、一方……】
系统空间再次弹出了一行红色的警告内容。
【还……关于系统编号，和、九位神也有……宿主——】
面前蓝光一闪，系统08强制下线了。
虞嫊没听清最后一句话，反倒是上一句吸引了他的注意。
“找到系统00对应的玩家，或许是离开这个副本的唯一方法……”
他哪里知道系统00的宿主是谁？
若是没有刚才系统08提前告诉他了关于虞凛的信息，他现在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要猜虞凛就是系统00的宿主了。
还是说……
虞嫊看向手机，一时间有些犹豫。
总不会是覃令栖吧？.
自从系统08在刚开学的那一天上线之后，虞嫊又进行了多次尝试，后台系统却始终没有动静，系统08也再没出现过。
虞·聪明·嫊本能地猜到覃令栖应该和系统08提到的“系统00宿主”有关。
只是覃令栖的电话再也没打通过，虞嫊试着通过虞凛打听他的消息，虞凛却一脸莫名其妙，“我只有他的电话，你都联系不上我怎么可能联系上他？”
说完还有点恨铁不成钢，“他不理你，你理他干什么？我们小嫊什么时候还需要贴着别人的冷脸做事了？”
虞嫊只好又联系高中的同学，盼望能有那么一两个覃令栖的朋友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只是得到的最多回复却是这样：“覃令栖？你们不是关系最好了吗？”
——“啊呀，虞嫊，说实话吧，我跟覃令栖根本就没那么熟，之前高中的时候之所以还能聊聊天一起吃饭，那纯粹就是因为你的关系啊。”
——“……其实之前我就想说了，你难道不知道吗？除了你之外，覃令栖在学校好像都没什么朋友，他的那些朋友都是跟你熟的。”
——“覃令栖？你们不会闹蹬了吧？哈，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虞嫊联系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逐渐扩大范围，把电话打到了外校，可一直到年底也没有覃令栖的消息。
与此同时，李照出现在虞嫊面前的次数却愈发频繁了。
刚开始只是邀请和虞嫊一起吃饭，后来逐渐演变成一起选课、一起上通选课，甚至参加同样的社团和活动。
尽管每次看到李照那张和秦渡无比相似的脸还是让虞嫊有点不舒服，但是他也没有因此故意拉开和李照的距离。
只是两人这样“亲密”的行为落在其他学生眼里就渐渐变了味道。
“虞嫊，你跟李照……”上课的时候，室友偷偷戳了戳虞嫊，趁着教授板书的空隙凑过来问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虞嫊莫名其妙，“什么什么关系？”
室友拼命眨眼睛，虞嫊摸不着头脑，只好老老实实回答，“算是朋友吧。”
“算是”朋友。
室友大失所望，“这话说的……怎么感觉你跟他不是很熟的样子？”
“你问这个干嘛？”
室友点开手机，把聊天记录递给虞嫊看，“咱们院要跟计算机院搞联谊，他们想请你过去，顺便也让李照跟过去。”
“你们直接喊他不就行了？”虞嫊更不解了。
室友欲言又止。
李照跟虞嫊在一起的时候倒是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一但现场没有虞嫊，便会立马换一副面孔，顶着张冰山脸谁也不敢凑过去。
“诶，算了，你去就行了，他不去让他们自己院的人想办法。”
聚会时间就定在周末。
原本大家商量好的活动是吃完饭打剧本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打着打着就变成了喝酒。
“咱们玩的是欢乐本，不喝酒怎么行啊！”
起初虞嫊还以为喝酒只是为了助兴，也没在意，直到玩到了投骰子环节，虞嫊手气不好一直输，在场上的几个学生顿时叫嚷着让他喝酒，虞嫊这才为难起来。
室友已经在一旁喝醉了。
虞嫊脸皮薄，遇到这种事情总是很难拒绝。
他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最后还是喝光了酒。
游戏还在继续。
也不知道是第几轮，当虞嫊又输了之后，他被旁边的男生哄骗着塞过来一杯酒，红着脸蛋晕乎乎地又喝了一口。
房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
第136章 小嫊的过去11
若是之前身体还不好的时候, 虞嫊肯定不会答应喝酒。
只是从高考前就逐渐好起来的身体状态让他早就忘了忌口这种事。
幸好喝的酒度数并不高，虞嫊刚喝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发甜的饮料，也就放下了顾虑。
“虞嫊？”
虞嫊双手垫着自己的脸, 乖乖巧巧地趴在桌边，只露出一截干净漂亮的侧脸对着人，鼻尖都是粉红色的, 呼吸之间带出浅淡的酒精味道。
“虞嫊？”
有人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别烦我。”虞嫊被喊的有些烦，微微皱着眉头，眼睛乌亮亮地睁开看了看人，随后又闭上，嘴里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几句话。
房间里的其他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坐在虞嫊旁边的男生愣神看着虞嫊因为喝醉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鬼使神差地抬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脸。
关上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风衣被熨烫的很服帖，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除了虞嫊和喝醉的室友外, 屋内的其他学生一时间都被来人的气势唬住了。
覃令栖走到虞嫊旁边, 一句话也没说就把人抱了起来。
“你、你谁啊！”有人最先反应过来, 紧忙站起身指着覃令栖喊，“把人放下！”
覃令栖充耳不闻, 手臂稳稳抱着虞嫊就要离开房间。
几个学生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要把人拦住。
“你谁啊你？”原本坐在虞嫊旁边的学长像看疯子似的看覃令栖, “赶紧把人放下！不然我们报警了。”
听见他说这话, 覃令栖终于舍得给了他们一个眼神。
“我是小嫊男朋友。”
说完，像是警告一样，覃令栖随意看了他们一圈, 随后带着虞嫊大步流星离开了房间。
覃令栖今天是独自开车过来的。
事实上，在和虞嫊没有联系的这大半年中, 他一直都像是隐形人一样潜伏在虞嫊生活中的各个角落。
贪婪又迷恋着虞嫊的生活。
副驾驶座位上的虞嫊像是睡着了，覃令栖凑近的时候甚至能听到微弱的鼾声。
若此时虞嫊能清醒过来，一定能注意到覃令栖比之前更苍白的脸色。
像是得了重病，就连嘴唇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我现在是喝不了酒……”
覃令栖又气又想笑，轻轻捏了捏虞嫊的鼻子，“你倒是敢喝这么多。”
无声吞咽了一下，覃令栖把想要吐出来的那口血吞回去，慢慢地俯下身，托起虞嫊的手亲了亲.
虞嫊后来并不清楚是覃令栖把他带回了校园租的房子。
他跟一起去玩的几个同学打电话，后者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同样喝醉的室友更是脑子一片空白，只道：“是不是李照啊，我听他们说还自称是你男朋友，多半是李照故意唬他们呢。”
听到这话的虞嫊觉得有些奇怪，只不过很快又认为可能性很大。
毕竟知道他在校外租房位置的并不多，李照算是其中之一。
为了确认这件事，虞嫊后来还专门跟李照提了一下，李照只是愣了几秒便笑了，“你别在意，我随口说的，当时太生气了，想故意气气他们。”
顿了顿，他又说，“以后要是有人邀请你出去玩，记得跟我说一声。”
虞嫊隐约感觉这句话像是在哪儿听到过。
好像是……覃令栖说过的话。
乍然又想起覃令栖的名字，虞嫊忽然惊觉他竟然已经快要把覃令栖的样子给忘了。
怎么会这样？
这才过了不到一年，他对于覃令栖的样子就已经模糊的只剩下一点点朦胧的概念，就像是、像是被人为抹除了一样。
这个念头让虞嫊后背一凉，站在原地发愣，也没有听清楚后面李照说的话。
“虞嫊？虞嫊？”
虞嫊抬头看他，李照倒是没生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今天想带毛毛去你家里玩。”
毛毛是之前李照送给虞嫊的那条小狗，现在已经长成一只大金毛了。
虽然一直都是李照在养他，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毛毛跟虞嫊格外亲昵，每次虞嫊看完他要走毛毛都咬着裤脚不让。
“行。”虞嫊答应了。
他现在读大学的城市离家不算太近，所以虞凛特意给虞嫊在这边租了房子，平时课不紧的时候虞嫊都会在校外住。
最近正值期末复习周，临近寒假学校的氛围也紧张了起来，周六日一般都是李照带着毛毛一起去虞嫊租的房子里学习。
虽然专业不同，但两人大一的基础课重合度很高，李照又学习很好，所以他就主动承担起了帮虞嫊复习的责任。
“我过年会留在学校，”休息间隙李照忽然说，“就不回去了，所以……能拜托你带毛毛回家过年吗？”
“你不回家？”虞嫊很惊讶。
“嗯，”李照像是很不在意，“我之前好像从来没跟你提过……反正那个家回不回都无所谓了。”
对于别人的不幸虞嫊总是抱有很大的同情心，听到他这样说便没有再问下去，当即答应了李照的请求。
休息之后李照从书包里掏出了另一个课本，翻开扉页露出两个漂亮又熟悉的字：
——谈澜。
虞嫊的脑袋当即就“嗡”了一下。
李照好奇地看了看虞嫊的表情，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自己扉页上的名字，随即恍然，“怎么样，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吧？”
虞嫊心跳的厉害，“这个、为什么在书上写这个名字？”
“哦，”李照露出两个字，表情自然，“我最近在玩一个游戏，这是我在游戏里起的id.”
游戏id。
几乎是瞬间虞嫊就想到了无限世界。
他们都是从《雨夜旅馆》副本里掉到这个奇怪的世界里的，之前虞嫊还在奇怪为什么这个世界只有他、覃令栖和虞凛三个玩家，现在终于明白了。
面前的李照就是谈澜。
而且和覃令栖、虞凛一样，谈澜也失去了记忆。
只是为什么……
虞嫊又小心观察着李照这张跟秦渡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心中缓缓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
——谈澜难道就是秦渡？
所以在虞嫊因为意外来到无限世界之前，他其实就已经认识谈澜了吗？
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张完全不同的脸？
是因为李照用了道具吗？.
期末考试结束后，寒假终于到了。
虞凛早早就开车过来接虞嫊，顺道把毛毛一起带上了车。
往年过年都是虞凛和虞嫊两人过，不过晚上的时候覃令栖都会悄悄翻墙溜到虞嫊房间吃宵夜，也算是三个人一起过。
只是今年覃令栖不会出现了。
“说起来感觉从你上大学开始身体就好多了，”吃完饭，虞凛一边擦桌子一边看了看旁边看电视的虞嫊，“这半年没生病吧，是不是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虞嫊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
“好像是从高三就慢慢变好了，”虞嫊嚼着零食，小腿挂在沙发上晃晃悠悠的，“难道是因为不怎么出去玩身体才变好的？自从覃令栖——”
对啊，覃令栖的身体似乎也是在高三开始慢慢变差的。
有什么东西好像一闪而过消失，虞嫊没来得及抓住那个细微的猜测便跑了。
他找不到覃令栖，不知道人在哪里，自然对怎么离开这个世界毫无头绪。
甚至于这个世界本身到底是“虚拟”还是“回档”都无从得知。
如果只是记忆的回溯，那他现在即便做出什么努力似乎也毫无用处。
而如果这是记忆的回档，他所作出的每个选择，是否就意味着可以改变未来既定的结局？
虞嫊不安起来。
“我之前还担心你这身体……唉，现在来看，咱们小嫊也能长命百岁了。”
虞凛感慨万分，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忙低下头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长命百岁……
虞嫊有些愣神，所以他并不是因为生病才去世的吗？
可是除了初期的那批玩家之后，所有被选中的玩家都是在现实世界死亡的人，他必然是现在现实世界“死亡”后才来到了无限世界。
而对于未来自己是怎么死的，虞嫊直到现在也一点记忆都没有。
不过在过完年后，虞嫊又开始忙碌起来，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了。
李照组织了一个寒假实践项目，因为正好缺人，便主动邀请虞嫊加入。
实践项目并不在本地，也不在大学的城市，他们几个学生坐着高铁跑到了几千公里外的山区，调查了七天左右终于完成了项目内容。
李照顺水推舟，邀请虞嫊一起旅游。
“来都来了，一起玩嘛！”同组的同学很兴奋，纷纷劝说虞嫊留下，原本还打算回家的虞嫊只得答应下来。
只是旅游结束之后，在前往上学的路上，虞嫊坐在副驾驶托着下巴神游，回想起他跟李照相处的种种细节，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跟李照走的太近了.
大一下学期的课业任务并不算很多，但作为校园风云人物的虞嫊却碰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麻烦事。
和高中初中几乎一样，等到虞嫊的名字和脸逐渐被学校里的学生们熟知，一些怀着其他心思的人便开始冒头刷存在感。
覃令栖从小就自告奋勇要当虞嫊的护花使者，所以在应对这些人上游刃有余，几乎没让虞嫊费神。
但现在覃令栖消失了，他旁边的人变成了李照。
李照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充当他的护花使者，但不知为何，虞嫊潜意识总是不想和李照关系太亲密，也因此在下学期开始便有意和李照疏远。
虞嫊自认为已经拒绝的很明显了，李照应该也感受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但他并没有和虞嫊疏远，反而有些强硬地入侵了虞嫊的生活。
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态度死死看守着虞嫊，让虞嫊每次对上李照的眼神时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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