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醒来的时候窗帘刚被侍从拉开。
一直陪在身边的查理赶紧起身, 按照皇帝的示意将人从床上扶起来，“御医给您打了镇定，现在还头疼吗？”
皇帝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还好。”
查理松了口气，只是眉眼间看着依旧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其他情绪。
若是在平时，皇帝一定能敏锐地察觉出查理有话要说, 只是今天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查理身上。
为了保持屋内的空气清新，侍从会定期更换屋内的鲜花。
这次放在窗口的便是蓝玫瑰。
应该是早上刚浇过水，蓝玫瑰的花瓣上坠着大大小小的许多水滴，在阳光下显得的晶蓝色的玫瑰花瓣更透亮。
皇帝凝视了许久，久到一边的侍从都有些惴惴不安，“……陛下, 是这花有什么不对的吗？”
查理循声看去, 也跟着皇帝看了会儿玫瑰。
“哪里的玫瑰花？”
皇帝冷不丁问道。
侍从揣摩不出来皇帝的心思，只能按照问题老老实实地回答, 介绍了花的来源。
说完还笑着补充, “蓝玫瑰对环境的要求很好, 为了保持玫瑰的鲜度，基本上两天就要把花换下来。”
皇帝摆了摆手。
侍从反应很快地抽出一枝开的最好的玫瑰, 双手呈给皇帝。
查理心中诧异，顺着侍从的动作视线缓缓定格在皇帝手中的玫瑰花上。
……这花。
陛下之前也喜欢玫瑰花吗？
查理正疑惑着, 手上拿着玫瑰花的皇帝忽然开口了：“在海上的时候我问你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 查理微微低着头，反应很快，“记得。”
“嗯, ”皇帝摆弄了几下蓝玫瑰，眉眼竟是因为蓝色衬托的有些温柔, 恍然间查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说来听听。”
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问这个。
查理心中闪过千万念头，面上不显，“是，拥有海洋之心的人鱼我见过，黑发黑眸，长着蓝色鳞片——”
声音戛然而止。
皇帝抬头看了看他，“怎么不说了？”
查理定定地看着皇帝手上的蓝玫瑰，每一篇花瓣上都缀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漂亮又脆弱。
蓝玫瑰、蓝色……
查理的后背缓缓冒出了一层冷汗，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查理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当时在船上发生了什么。
当时陛下拿着望远镜，正好就看到了远处露出脸的虞嫊。
虞嫊的容貌那么显眼，即便是陛下也很难不注意。
就是那几秒钟的功夫，陛下一定是看到了虞嫊，突然便使用了精神力想把他抓过来，只是使用精神力引发了病根，才让虞嫊逃脱了。
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寝殿的大门却被御医等一大群人推开了。
两人的谈话就此打断。
除了几位御医，身后还跟着几个内阁大臣和议员，旁边是随从。
而再往后又是黑压压的一群人，看不清都是谁。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御医恭敬地跟皇帝行礼，“陛下，您现在感觉如何？”
皇帝：“只是有些胀痛，已经好很多了。”
几名御医对视一眼，很快便有人上前接着说：“陛下这次的精神海出现了问题，我们讨论了一晚上，觉得还是要小心治疗，趁着这次机会也修复一下陛下的精神力，所以……”
御医们让开了路，与此同时，后面黑压压的几个人推着两个大箱子缓缓走了进来。
箱子的东西有些重，滑轮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骨碌声。
盖子盖的不太严实，因为推动溅出了一些水渍。
“陛下，这两条人鱼是专门挑选给您的，人鱼的歌声可以修复精神海，您不妨试一试。”
御医说着，便抬手揭开了蒙在外面的白布。
人鱼难以驯服，被抓上岸的人鱼更是很难繁育出小人鱼，所以目前帝星上使用的人鱼都是野生人鱼。
野生人鱼不服管教，往往需要长期训练才能逐渐变的温顺、贴近人类。
两条蓝色鱼尾的人鱼随着御医的动作骤然出现了箱子里。
箱子做了密封处理，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两条人鱼好奇地冒出脑袋，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帝看。
这两条人鱼是经过精挑细选后选出的脾气最好的人鱼了。
波光粼粼的蓝色鱼尾在水下轻轻摆动着，带起一层层涟漪。
皇帝的目光落在人鱼的鱼尾上。
“您看……”
“不用。”
皇帝收回了视线，手指搭在蓝色的花瓣上，声音淡淡，“不需要人鱼来治疗。”
御医有些着急，“可是您的头疼——”
“如果真的想让人鱼来治疗，”皇帝的视线没有移开蓝玫瑰，抬手在阳光下打量着花瓣，“那就去给我找一条黑发黑眸的蓝尾人鱼。”
查理抬头，猝不及防跟皇帝暗金色的眼眸对视。
水箱中的两条人鱼彼此对视了一眼，在所有人类都没有注意的角落悄悄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虽然他们远离海洋已久，靠着攀附人类在岸上过着还不错的生活。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大海。
——还有他们的王，海洋中唯一黑发黑眸的蓝尾人鱼。
御医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忽然提出这个。
黑发黑眸的蓝尾人鱼……他们谁都没见过。
陛下的意思……难道是让他们去海里抓一条这个人鱼出来？
一时间屋内的人心思各异，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皇帝有些不耐烦了，示意侍从打发这些人走，把寝宫的大门紧闭，屋内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您、您是不是……”
查理喉结微动，话锋徒然一转，“您喜欢玫瑰吗？”
皇帝凝神看了他一会儿，看的查理额头都冒出了汗，皇帝忽然笑了一声。
“你觉得呢？”
蓝玫瑰罕见，娇嫩，却又漂亮的惊心动魄。
皇帝也想将玫瑰握在手心。
黑发黑眸的蓝鳞人鱼极为罕见，只是这来回的两句话，查理和皇帝彼此间都清楚了对方的想法。
查理把头低的更深了，身侧的掌心紧握成拳。
第102章 海洋之心12
虞嫊最近感觉尾巴不太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逐渐变冷了缘故, 虞嫊感觉尾巴上的鳞片总是干干的，摸起来也带着一种粗糙的沙粒感。
因为鳞片太干，虞嫊也不想之前那样喜欢在礁石上晒太阳, 而是每天泡在海水里让自己的尾巴吸收一些水分。
只是哪怕每天都泡尾巴，上面的鳞片依旧干燥无比，甚至带起一阵轻微的痒意。
虞嫊有点害怕, 白天跟其他人鱼待在一起的时候尾巴总是痒的难受，他只能通过频繁的甩动缓解不适。
而等到其他人鱼离开后，虞嫊就会鬼鬼祟祟地游到一片绿藻区域，在一个角落找到几块石头开始磨尾巴上的鳞片。
【你在干什么？】
虞嫊正吭哧吭哧地磨鳞片，耳边倏地响起系统的声音，偷感很重地慌忙抬头, 在意识到周围没有人后有些生气,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
【所以你在干什么？】
“磨尾巴呀, ”虞嫊随意敷衍, 满意地抬起尾巴尖看着上面的鳞片被磨的一片光泽, 把自己的尾巴又翻了个面，凑到石头上咔嚓咔嚓磨起来, “你看，磨的好不好？”
系统08沉默了一会儿, 【你的鳞片……】
它顿了顿, 电子眼无声地注视着虞嫊一片片晶莹剔透的蓝色鳞片下泛起一层粉嫩的红色，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感觉……
只是还来不及再问，系统08就眼睁睁地看着虞嫊的尾巴上“咔叽”一声掉下来一块鳞片。
空气寂静了一瞬。
虞嫊把鳞片捡起来, 声音呆滞，“……怎么突然掉下来了？”
系统顿了顿, 【疼吗？】
不怪它这么问，实在是掉下来鳞片后虞嫊的尾巴上便露出一点点粉嫩的皮肤，就这么直接泡在海水里，看着就有点疼。
谁知虞嫊只是摇摇头，迟疑地说：“不疼……就是、嗯，感觉有点奇怪。”
一边说着，在系统目瞪口呆中，虞嫊竟然直接上手挠了挠露出的一小块皮肤。
“有点痒。”
系统终于察觉出宿主身体的异样。
返回的路上虞嫊还试图遮掩这块突兀的皮肤，在系统的反复劝说下才不情不愿地找到了卡罗说明自己的情况。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跑去偷偷磨尾巴才导致鳞片脱落的。
结果当虞嫊翘着尾巴尖，无知无觉地朝卡罗露出那一小片粉嫩的皮肤后，卡罗神色一滞，紧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能看的东西一样，脸涨的通红，猛地转过了身。
虞嫊浑然不觉，还傻乎乎地游过来继续说：“而且最近尾巴还痒痒的……鳞片也很干，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卡罗的脸颊早就一片通红，眼神躲闪不敢看虞嫊。
“不是的……”他的声音很小，支支吾吾地解释，“您是雄性人鱼……这是在分化。”
人鱼的生理构造很特殊，未成年的人鱼没有性别，直到成年之后才会出现雄性或雌性特征。而成年一段时间之后便会进入分化期。
分化期的人鱼会长出成熟的生.殖腔，无论是雌性还是雄性，都可以用生.殖腔繁衍后代。
而分化期除了会发育生.殖腔之外，还会有换鳞期，尾巴的鳞片会大范围脱落，并长出新的鳞片。
最最重要的是，分化期的人鱼会逐渐产生强烈的交.配欲望。
卡罗把这些知识挑拣着跟虞嫊说了一遍，自然地隐瞒了关于交.配欲望更强的信息，只是在谈话结束后颇为忧心忡忡地跟虞嫊反复叮嘱，“分化期的时候要尽量避免跟其他人鱼接触，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通过运动发泄，您千万不要被其他鱼骗了。”
说完，卡罗的余光又瞥见虞嫊毫不自知地晃着尾巴，脸颊更红，“……还有您的尾巴，也尽量不要让其他人鱼看见脱落后留下的皮肤。”
这些都是人鱼很……私密的部位。
虞嫊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尾巴还在外面露着，赶紧便把裸露的一片皮肤藏了起来。
“哦哦。”
卡罗叹了口气。
他们的王一贯迟钝，在这些方面更是一窍不通。
王进入分化期的消息还是尽量隐瞒下来，不要让其他人鱼知道了……以免让有些心怀不轨之鱼有些其他想法.
寒流顺着北方向中部海域蔓延，很快，亚特兰蒂斯就进入了冬季。
人鱼们并没有冬眠的习惯，海水温度降低只是减少了人鱼们的外出活动，对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虞嫊尾巴上的鳞片掉的越来越多，新生的鳞片摸起来滑滑嫩嫩的，透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只是虞嫊摸了一次之后就不再摸了。
因为……摸鳞片的时候感觉太奇怪了。
最先发现虞嫊异常的是利维坦，虞嫊原本以为利维坦会冬眠，只是在亚特兰蒂斯真正进入冬季的时候利维坦却没有一点要返回失落之河的意思，和往常一样每天要在虞嫊面前晃悠一会儿。
某一次虞嫊又一个人偷偷游到绿藻区磨尾巴的时候被利维坦逮了个正着，后者眼睁睁地看着虞嫊尾巴上的鳞片“哗啦啦”地往下掉，露出人鱼粉嫩的皮肤。
或许是出于对虞嫊的担心，也不知道利维坦这么大的一颗脑袋在想什么，他急吼吼地凑过来照着虞嫊尾巴上的“伤口”就舔了几下。
虞嫊：！！
尾巴上传来存在感明显的温润触感，带着一点湿漉漉的水痕划过皮肤，虞嫊只觉得尾巴猛地抖动了一下，后脊像是过电一样绷直。
他赶紧推开了利维坦，死死捂住自己的尾巴。
“你在干什么！”
利维坦察觉出自己被训了，明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虞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要碰这里，”虞嫊板着脸教训他，“更不能舔。”
他指了指自己的尾巴，以为利维坦能听懂，谁知道往常都很聪明的利维坦这次却笨的要命，似乎理解错了虞嫊的意思，凑着大脑袋又轻轻舔了一口。
虞嫊生气了。
后面一连好几天，笨蛋利维坦都讨好地跟在虞嫊身后，却被虞嫊无情地忽视，权当做看不见。
中部海洋的温度随着冬季的到来逐渐变低，而亚特兰蒂斯的人鱼们却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北部人鱼因为今天的气候特殊变化在冬季来到了亚特兰蒂斯。
“北方的冬天今年格外难熬，所以我便带着大家一起过来中部，想要在这里渡过这个寒冬。”
一条深蓝色的人鱼跟卡罗说着，深褐色的头发在海水中轻轻飘荡。
人鱼中鱼尾为蓝色的不多见，几乎每条蓝色人鱼都有一些比普通人鱼更强的能力，也因此，大部分海域的人鱼首领都是蓝尾人鱼。
这条蓝色人鱼便是北部海域的人鱼首领，奥斯卡。
奥斯卡是一条强壮英俊的雄性人鱼，裸露的上半身线条流畅，手臂上的肌肉紧实，眼窝偏深，棕色的眼睛看着人鱼的时候不怒自威。
即便是亚特兰蒂斯公认最强壮的人鱼，卡罗也在奥斯卡身上隐隐感受到了威胁。
人鱼内部并不像其他种族一样流行相互的厮杀和对抗，但也并不意味着就毫无领地意识。
通常情况下，人鱼首领们的震慑力都很强，若是被其他海域的人鱼闯入更是态度严厉，大部分情况都会将外来人鱼赶出去。
而若是人鱼首领带着大批的人鱼闯入他人海域，则会被视为侵略者。
如果这里不是亚特兰蒂斯，卡罗早就带着其他人鱼将奥斯卡这批人鱼赶出去了。
但这里是亚特兰蒂斯，人鱼们公认的核心。
卡罗对奥斯卡很戒备，周围的其他人鱼也都虎视眈眈，生怕这群来自北方的人鱼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如果你拿不准，不如让你们的王来决定。”奥斯卡又说。
卡罗更不满了。
什么叫“你们的王”，亚特兰蒂斯是虞嫊的海域，虞嫊既是亚特兰蒂斯的王，更是所有人鱼的王。
想到这里，卡罗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怒火。
“怎么安排你们不需要王亲自处理，”卡罗微微抬起下巴，“我来就行了。”
这句话已经是明晃晃的贬低。
脾气暴躁好斗的北方人鱼有几个人显然已经忍不住，摩拳擦掌地冲上来就要干架。而亚特兰蒂斯这边的人鱼们也不逞多让，原本就看不惯这些擅闯者，现在更是因为他们的态度而发怒，一个个在卡罗身后叫嚷着也冲过来。
还是奥斯卡先把身后的几只人鱼拦住了。
“北方人鱼常年和其他三个方位以及中部联系甚少，你们对我们不太了解也算正常，”奥斯卡慢条斯理地说，“亚特兰蒂斯是人鱼的中心，我记得当年正是中部的人鱼统治了海洋，诞生了第一代人鱼之王，所有人鱼才因此视亚特兰蒂斯为人鱼中心，而中部的首领被视为所有人鱼的王。”
“但是，”他话锋一转，深色的眼睛盯着卡罗，“这么长的时间，因为气候的原因，北方人鱼早已跟你们隔绝了交流，我们自己发展，自己守护北方海洋……亚特兰蒂斯在其中似乎并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说到这里，卡罗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你想说什么？”
奥斯卡眉毛微压，嘴角隐隐露出一点笑意，“我这次确实是想带着北方的人鱼们在中部过冬，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我想要竞争人鱼之王的位置。”
奥斯卡像是看不见卡罗难看的表情，自顾自说道：“当然，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我认为你们的王是不能使用海洋之心的，毕竟海洋之心认主，若是我打败了你们的王，海洋之心自然也就归我所有了。”
卡罗声音发冷，“你在想什么——”
“除此之外，他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和我比赛，”奥斯卡径直打断了卡罗的话，从上方微微俯视，“这样应当足够公平了。”
“你明知道王只是一只刚成年的人鱼，”卡罗沉声说着，眼睛死死盯着奥斯卡，“他甚至还没有分化，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要和这么小的一只人鱼争斗吗？”
奥斯卡挑眉，锋利的眉宇露出不甚在意的样子，倒是他身后的另一条雄性人鱼忍不住插话：“诶诶诶，什么叫急不可耐啊？都是雄性人鱼，为了王的位置公平竞争有什么不妥吗？”
另一边的人鱼也笑了，表情有些轻蔑，“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们再加一些规则也行，我们首领可以保证不把你们的小首领打出血怎么样？”
他刻意捏着嗓子，学着许多还没有成年的小人鱼的声音，“这样你们那还在喝奶的小首领就不至于被我们首领打的哇哇哭啦！”
北方人鱼群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人鱼越说越起劲，看着对面亚特兰蒂斯人鱼们难看的脸色，笑嘻嘻地举着手指在尾巴上比划，“你们这些中部的人鱼肯定没见过我们首领打架的样子吧？首领可不想你们的那个什么首领，我们首领跟人鱼打架最擅长的就是把人鱼尾巴上的鳞片一片片扒下来……”
躲在不远处的虞嫊惊慌失措地看了看自己的尾巴，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珍贵的鳞片。
身后的利维坦有些烦躁地动了动身体，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虞嫊后面听着。
“……还没说完呢，有的人鱼指甲很锋利，我们首领可以轻而易举把你的指甲盖掀起来，也不知道你们的小首领会不会疼的哭出来哈哈哈。”
虞嫊更害怕了，尾巴尖下意识蜷缩成一团，垂在身后微微颤抖着。
奥斯卡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的首领这么狼狈，就算比赛过程中真的要做什么，最多也不过是把指甲折断以便——”
藏在虞嫊身后的利维坦想要冲出去，虞嫊赶紧转身把他拦住，结果动作之间被利维坦庞大的尾巴不小心撞了一下，整条鱼顿时被推了出来。
身后的头发凌乱地飘在海中，微微卷曲的发尾搭在腰间，显的虞嫊的一截窄腰愈发白净。
虞嫊抬头便跟一大群人鱼们对视。
奥斯卡的声音戛然而止。
虞嫊尴尬的脸泛着粉，眼神飘忽，尾巴尖还一抖一抖的，求救似的往卡罗那边看去。
——也正是因此，虞嫊完全没注意到这群北方人鱼一个个都傻了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哪里来的美人鱼？
奥斯卡问起卡罗，视线却始终没有从虞嫊的脸上移开，“这位是……？”
卡罗没什么好气，“我们的王。”
虞嫊有点害怕面前这个高高壮壮的雄性人鱼，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还是努力露出一副沉稳的表情。
圆圆的眼睛紧绷着，看着有些滑稽可爱。
刚才还当众嘲笑虞嫊的雄性人鱼讪讪闭嘴，脸红了一片，着魔一样盯着虞嫊的脸，胸口都浮起一层诡异的红晕。
我草，这也太好看了。
……瞧着年纪也不大，这就是那个没断奶的人鱼王。
怪、怪可爱的。
北方人鱼的态度在心里早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有的开始默默谴责起他们的首领。
这么嫩的小人鱼，他们首领还要下手，有点太不是鱼了吧。
感受到身后射过来的无数道谴责的目光，奥斯卡清了清嗓子。
“其实竞争也能以一种更和平的方式进行，比如可以和平商讨……嗯，我对王一见如故，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这个王位竞争，咳咳，我就自愿退出了。”
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举起手想要伸出来，又想到什么仓促地在腰上擦了擦，重新伸出来递到虞嫊面前。
“您、您说对吧？”
奥斯卡控制不住地甩了甩尾巴。
第103章 海洋之心13
相处的久了, 虞嫊才逐渐发现奥斯卡其实是个很绅士的鱼。
虽然他给虞嫊留下了很不好的初次印象，第一次见面虞嫊也没有跟奥斯卡握手，甚至在之后的好几天里都尽量避开跟奥斯卡有交集, 但奥斯卡还是孜孜不倦地主动上门，几乎每天都要找虞嫊。
如果把海底世界的鱼跟人类世界进行比较，虞嫊觉得奥斯卡应该就是那种出身很高、人格魅力很强的年轻男性。
当然, 这种性格的人都有一些通用的毛病。
作为北方海域的首领，奥斯卡是少见的战胜了上一任北方人鱼首领之后拿到首领位置的人鱼，也因此，和其他雄性人鱼相比，奥斯卡有着典型的好斗因子。
“您看到那片港口了吗？”奥斯卡带着虞嫊靠近礁石，指着远处一片钢铁巨兽, “那是人类的港口, 几乎所有下海的渔船都要从港口发出以及停靠。”
“北方海域也有这样的港口，不过要小一些, 今年我们集体南迁的时候把那个港口摧毁了。”
虞嫊有些震惊,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迎着虞嫊的表情, 奥斯卡有些得意，故作沉稳道：“今天北方的冬季格外寒冷, 我们也算是利用了冰川条件，这才能一举将港口摧毁。”
“不过这个港口显然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们看到的这个海港是帝星最大的港口, 也是帝都的唯一核心海港, 进出森严，周围都设置了电磁防护，一般手段的破坏在这个港口上是行不通的。
正说着话, 几百米外便经过了几艘密密麻麻的小型捕鱼船。
奥斯卡要警惕的多，拉着虞嫊就重新回到了海底, 借着投下的光影抬头仔细看了看海面，过一会儿才有些凝重地开口，“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观察亚特兰蒂斯的海面，捕鱼船也太多了……这里的海域一直都这么频繁地经过捕鱼船吗？”
虞嫊也顺着奥斯卡的视线仔细看了一会儿，“……有点奇怪，温度降低之后这里的渔船已经很少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渔船。”
而且不单单如此，通常的捕鱼船虽然主要是捕捞人鱼，但因为人鱼的捕捉难度很大，为了不让每次出海没有收益，大部分捕捞船都会顺便准备其他捕鱼用具，下海之后基本上是无差别捕鱼。
但是最近出现在海面上的渔船似乎并不是这样。
两人头顶上缓缓驶过一艘轰鸣的捕鱼船，奥斯卡护着虞嫊又往下游了几十米。
“他们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奥斯卡盯着海面上又飘过的一艘渔船，微微眯起了眼睛.
之后的几天，奥斯卡粘着虞嫊的时间明显变少了。
有人鱼偷偷跟虞嫊汇报：“奥斯卡最近总是带着几条北方人鱼在海上巡逻。”
虞嫊想到了那天奥斯卡说的话，犹豫着问，“……你们有没有告诉他这里的海域跟北边不一样，海面很危险，最好不要经常巡逻？”
一旁的卡罗冷哼一声，“早就说过了，奥斯卡根本不听。”
事实上卡罗很清楚奥斯卡这样做的目的。
——无非是想借着这件事立功，讨好虞嫊罢了。
虞嫊叹了口气。
而在另一边，奥斯卡正领着几只雄性人鱼蹲守在大片礁石后面。
“所以说……首领，您觉得这些渔船其实都在找人鱼？”
奥斯卡没点头也没摇头，深蓝色的鱼尾在海水下波光粼粼，反射出海面的光。
鳞片微微张开，露出锋利的边缘，其他人鱼都清楚奥斯卡已经进入了警惕状态。
“不对。”
刚才说话的人鱼一愣，还以为奥斯卡在说这些船并不是捕捞人鱼船。
紧接着奥斯卡又补充道：“他们是在挑选人鱼。”
抓捕人鱼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几乎不可能存在有人类在抓人鱼的时候还进行筛选。
毕竟，即便是一条患有疾病的人鱼也是价格不菲，在人类中依旧极为珍贵。
奥斯卡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发出声音，只是尾巴略显焦躁地在身后微微摆动。
挑选人鱼……确实不太可能。
可是……
不知为何，奥斯卡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顾不上后面的其他人鱼，飞速游到离船更近的位置，耳朵微动听着这些人类在船上嘈杂地交谈。
声音太小了听不清。
奥斯卡越来越着急，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蓝尾人鱼……他们如果在挑选蓝尾人鱼，目的又是什么呢？
还是说，这些人类已经看到了虞嫊拥有海洋之心，因此才想要抓蓝尾人鱼，实际上是要抓到虞嫊？
奥斯卡尾巴上的鳞片张的更大，锋利的锐角对准了船底。
手上缓缓长出锋利的指甲，奥斯卡游刃有余地摆动着尾巴往上游，对着船底狠狠刺进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对王的潜在威胁都应该尽快消除。
然而就在爪尖卡入船底的瞬间，原本看起来和普通渔船没有区别的船忽然发出一连串“咔咔咔”的声音，紧接着周围忽然落下了一层电磁罩。
奥斯卡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了。
船板上不知有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了奥斯卡的手，奥斯卡的力气很大，将整搜船都晃动的哗哗作响，手却卡在船底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未在帝都海域待过的奥斯卡自然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邪门的船，周围隐隐作响的电磁罩更是让他无法动弹，浑身都被死死束缚住。
身后的其他人鱼往这边冲过来想要撞开电池罩，却只能被强大的电磁力推开。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奥斯卡被透明的电磁罩捞了上去。
奥斯卡很冷静，鳞片极具威胁性地张开对准船上兴奋的人类，随时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是黑发黑眸的蓝尾人鱼！”
“我的天哪……”
船上的几个人兴奋地围在奥斯卡周围讨论着，被奥斯卡哈气威胁，只好又往后退了退。
“这就是陛下要的人鱼吗？”
“应该是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强壮的雄性人鱼呢。”
人类们愈发激动，讨论声也逐渐大了起来，而奥斯卡却在一旁听的心中微沉。
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深棕色的，被捞上来经过阳光的照射看起来很像黑色，这才被这些人认错。
他们实际上要抓的是小嫊。
第104章 海洋之心14
在奥斯卡被抓的同时还有许多人人鱼也被抓到了船上。
这些船并不是奥斯卡以为的传统捕鱼船, 而是皇家海军所属的专用船只。
因为皇帝陛下的要求，这些士兵专门进行了培训和训练，最终在完全掌握了全部捕捞人鱼技能之后才集体开船出海抓人鱼。
按照规定, 皇家是不能插手捕捉人鱼的事情的，但是这次事情特殊，又是皇帝陛下的命令, 这条规矩也就随之打破了。
皇帝陛下要求他们找到一条黑发黑眸的蓝尾人鱼。
黑发黑眸的人鱼十分罕见，而再加上蓝尾更是极为稀有。
根据宫里传来的消息，他们要找的这条人鱼似乎就是人鱼王，并且正是他拥有传说中的“海洋之心”才让皇帝陛下下发命令逮捕。
最后一条被抓的人鱼就是奥斯卡。
人类用特殊装置将奥斯卡禁锢，随后拖着箱子将人鱼送到了远处的一艘巨大货轮上。
这艘货轮里都是他们这些天抓上来的人鱼。
奥斯卡从甲板被推到了船舱内部，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骤然变化的黑暗, 等到微微眯起眼睛缓解了不适之后, 奥斯卡终于看清了周围都是什么。
——清一色的蓝尾人鱼。
只是除了尾巴颜色相同之外，这些人鱼们的头发和眼睛颜色却不尽相同, 褐色灰色棕色深蓝色……几乎所有颜色的深色都有。
远远看去, 倒真的很像是是黑发黑眸。
奥斯卡暗暗嗤笑, 面无表情地被人鱼们推到船舱的中央，受到其他人鱼好奇的打量。
“这条是黑发黑眸吗？”仓库主管走上来, 拿着望远镜仔细对着奥斯卡看了看，察觉出奥斯卡的表情有些不善, 稍稍后退放缓了声音, “……黑头发？看着不太像啊。”
借着仓库里的灯光，奥斯卡的头发泛着浅浅的棕色，发尾带着一点透亮, 看着跟黑色不太一样。
其他人围在奥斯卡周围也有些迟疑，“不过到目前为止, 我们还没有抓到真正的黑发黑眸人鱼，都找了这么多天了……一条都没有看到。”
“会不会是陛下看错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很多人都安静了一瞬。
“不管是不是陛下看错了，我们都只能按照这个标准找，”主管说，“当时陛下是拿着望远镜看的，也许受到光线的影响导致颜色有些偏差。”
“所以这些人鱼都要一条一条地进行检验。”
奥斯卡把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尾巴都绷紧了，心里思索着一会儿要怎么做。
“怎么检验？”有人问道。
主管犹豫了一下，良久才咬咬牙说：“……那就把殿下请过来吧。”
这次出海捕捉蓝尾人鱼是受到皇帝的命令，只是在临行前皇太子却主动请求跟随。
“他们抓人鱼的手法可能会伤害人鱼的鳞片，”查理在大殿上一本正经地请示，“而且我是唯一一个真正见过蓝尾人鱼的人，可以帮助确认人鱼的身份。”
皇帝在上方微微颔首，看了查理许久后才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他的请求。
只是查理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养病，皇帝陛下一定会亲自再来到海上的。
查理在另一艘船上。
在请皇太子过来的时候，仓库里的人开始一一将人鱼放下，绑在准备好的手术台上准备寻找所谓的“海洋之心”。
他们谁都没有见过海洋之心，只是听说过是一个鳞片，就长在人鱼的胸口上。
只是他们抓到的这些人鱼没有一条胸口上长着鳞片。
第一条被绑起来的人鱼剧烈挣扎起来，被人类死死按住手臂卡在手术台。
人鱼试图通过歌声让其他人类停下动作，却被人类反应迅速地用一团毛巾堵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手术台上干巴巴的，人鱼的尾巴有些难受，微微张开鳞片，留下一道道浅淡的水渍。
“陛下主要找的还是海洋之心吧？”有人大胆提议，“要不然试着在这个人鱼的胸口上划一刀看看？我听说人鱼受到外界刺激会自动长出鳞片保护的。”
如果没有长出鳞片，那么也就能证明这条人鱼并没有海洋之心，那么因此死掉也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反正真正的那条“黑发黑眸”人鱼不会死。
他的提议得到了其他人的同意。
虽然这么做会损失不少人鱼，不过……毕竟他们的任务只是找到那一条人鱼，能成功复命就行了。
主管接过了其他人递过来的切割刀，打开开关，缓缓对准人鱼的胸口。
船“轰隆隆”地剧烈晃动起来。
剧烈晃动的船舱让几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仓库主管手上的切割刀甩飞出去，在地上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而手术台上的人鱼趁着这个时候猛地挣脱开束缚，甩着尾巴掉在地上，甩出一串水痕。
主管站不起身，只能坐在地上大喊：“到底怎么回事？”
而此时，货轮的外面早已乱成一团。
甲板上的水手们仓促赶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原本平静的大海骤然翻滚，推着无数层巨浪向船体袭来。
而海面下隐隐可见一层墨水一样的颜色缓缓浮出来。
虞嫊并没有使用海洋之心。
因为现在是在冬季，中部海洋的许多生物都迁移到了南部海域，虞嫊现在使用海洋之心的效果并没有之前好。
而且有利维坦一个鱼就绰绰有余了。
因为利维坦的体型过于庞大，随着海浪在海面下翻涌的时候会带出巨大的浪花，远远看去甚至和海啸无异。
甚至比虞嫊使用海洋之心还好用，使用海洋之心后还可能产生副作用，但命令利维坦做事只需要虞嫊拍拍他的脑袋就可以了。
和上次解决开采平台的方法类似，利维坦只需要从海面下方浮起来一口将货轮吞下去就行了。
不过顾忌着船上还有其他被抓的人鱼，虞嫊这次特意叮嘱了利维坦不要真的把船吞到肚子里，只需要让船体漏水就行了。
利维坦从海面上跃起的时候，船上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一个个无比惊愕地仰脸盯着这头过于庞大的“鲸鱼”。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鲸鱼？
扬起的海浪喷涌着落在船上，整个船头都倾斜了几个角度。
被关在船舱的奥斯卡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趁着没人砸开了玻璃箱，整个鱼都翻滚下来。
其他鱼也按照奥斯卡的动作纷纷照做，整个船舱顿时都是玻璃箱的渣子和人鱼落地的声音。
大概几分钟后，不远处的另一艘船就知道货轮出事的消息了。
查理正随着通报的人出舱门，猛地便看到紧赶慢赶的船员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殿下……海啸、有海啸！”
话音刚落，船上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飞起一道巨大的海浪，被船上的防护罩挡了下来。
这是皇家游轮之一，经过特殊的改造，一般情况下的海上灾害并不会危机到船上人的性命。
查理脸颊两侧的头发随着风浪微微起伏。
他不顾其他人的阻拦，三步并两步走到船边，眉心微沉径直看向远处的海面。
……会是虞嫊吗？
查理表情不变，藏在袖口下面的手却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死死握紧，胸口都热了起来。
他打着其他名义再次来到海上，不过就是想再看看虞嫊而已。
……虞嫊……他的虞嫊。
虽然是人鱼之王，可是那又如何呢？虞嫊不过是海洋中的一条小小的人鱼罢了，在帝国面前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查理自认为得到虞嫊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现在最棘手的地方不是虞嫊不同意离开大海，而是皇帝也知道了虞嫊。
查理隐约能猜到皇帝的想法，却也不敢直接阻止。
所以……
查理还没来得及再往下想，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光是他，船上的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距离他们不远的海面上，虞嫊在利维坦的背上正襟危坐，皮肤裸露在空气中，身后长长的头发因为干燥而蓬松，带着卷曲的弧度落在腰间。
虞嫊很严肃地抬头看着船上熟悉的查理，有点生气，大着声音气势很足，“把那条船上的人鱼都放了！”
只是虞嫊显然不擅长威胁人，本来的音色也带着一点黏糊，即便放大了声音喊也不过像是小猫的怒音而已。
虞嫊猝然出现在面前让查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顾着盯着鱼看，等到虞嫊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查理才听清，视线却并没有从虞嫊身上移开。
“你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被抓吗？”查理说，“皇帝陛下看到了你，虞嫊，你太不小心了。”
为什么偏偏让皇帝看到了呢？
“我们已经抓了上百条人鱼，哪怕是我和你做过的交易，也已经大大超过了约定的数量，”查理接着说，全然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虞嫊，这不公平。”
虞嫊蹙眉思索了一会儿，“你想怎么做？”
查理抬手指了指他，“你跟我走，我把所有人鱼都放了。”
身边的侍卫在查理的暗示下悄悄打开了游轮屏障。
打开的屏障不仅仅会挡住外面的生物，同时也会将范围内的生物限制住无法出去。
虞嫊正好就在屏障范围内。
早在谈话的时候虞嫊就已经离开了利维坦，在两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早已被看不见的屏障分隔开。
虞嫊还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拒绝了。
他想跟查理再交涉一下，却看到船上的查理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紧接着，虞嫊就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利维坦疯了似的想要冲进来，他跟虞嫊之间却像是隔着一道透明的墙，怎么都进不来。
第105章 海洋之心15
——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 我求您。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利维坦是一头深海巨兽。
就像很多海洋生物以为的那样，利维坦体型庞大、外形凶残，生活在深不见底的海底裂缝中。
但是和海洋生物们以为的不同的是, 利维坦并不是靠食用大量鱼类为生的。
海底裂缝中蕴含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利维坦就是靠着这些东西活下来的。
他什么都能吃。
不过食物方面对利维坦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并不会真的影响到他的生活。
让他最为烦恼、最为痛苦的来源是另一件事。
——孤独。
几乎所有海洋生物都以为利维坦是一个种群的名称, “他们”共同生活在没有生物敢前往的深海，成群结伴、无恶不作，所有见过他们的海洋生物都被吞吃入腹。
可只有利维坦自己知道，“利维坦”并不是一个种群的名称，而是他自己的名字。
在遥远的模糊记忆中，利维坦就已经生活在一片漆黑的深海裂缝中了。
一直到虞嫊出现之前, 利维坦都以为世界就是如此无聊。
一片漆黑的深海, 利维坦甚至看不到其他颜色，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只知道自己或许很“大”。
直到那天, 利维坦听到了头顶的一片漆黑中传来了细微的歌声。
利维坦循着声音游上去, 看到了除去黑色之外的颜色。
——也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漂亮人鱼。
很珍贵很漂亮的人鱼，就像是在海底的一束光。
唔, 虽然这样说有些矫情，可是对利维坦而言确实如此。
如果不是虞嫊带他出来, 带着他跟每一个海洋生物解释“利维坦不是坏鱼”, 利维坦觉得自己并不会在海面待太久。
帝国游轮的外围保护罩是专门用来防护海洋生物和海洋灾害的，只要是处于保护罩内部的生物都不能出去，而被挡在外面的生物也无法进来。
利维坦眼睁睁地看着虞嫊被抓走, 亮晶晶的蓝色鱼尾在空中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不行。
……不行！
体型大又怎么样，现在他连虞嫊都救不走。
甲板上的查理隐约露出一点笑容,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太子为何忽然露出这副表情。
因为利维坦在外面的接连撞击，游轮的防护罩都被撞的剧烈颤抖起来，甲板随着撞击声发出沉闷的声响。
查理眼神示意一边的人下去将那条鲸鱼处理掉。
“活捉了也行，”查理说，“帝国目前应当还没有关于这种鲸鱼的资料。”
这么大的鲸鱼自然不能用传统的方法捕捉，帝国的捕鲸船通常使用电击或者特制鱼钩将鲸鱼从两侧围住，随后至少三条船同时对拉，让鱼钩深深捅到鲸鱼的身体里，鲸鱼就会因为疼痛而减缓速度，转为在海水中翻滚。
翻滚的时候鱼钩上的特制绳索就会将鲸鱼缠绕在一起，导致鲸鱼窒息昏迷乃至死亡。
因为捕捉鲸鱼的危险性很大，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让鲸鱼直接死亡后再回收鲸鱼的身体，查理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如果不能活捉……”查理丢开众人，顺着已经将虞嫊捞起来的渔网装置匆匆往前走，“就杀了。”
他懒得再管这头鲸鱼的事，看着下一层已经有人在拿着鱼钩准备勾起渔网，被他大声阻止：“把鱼钩放下！”
船上的人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只好手足无措地放下手上的工具。
人鱼大多性格凶悍，如果不能使用强硬手段的话很容易让他们趁机逃脱。
只是被深绿的简陋渔网困住的虞嫊并没有像其他人鱼一样拼命挣扎，白净的脸蛋被麻绳勒出一点浅浅的红痕，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隔着渔网盯着远处被人类团团围起的利维坦，手指都紧握成拳。
因为空间太小，虞嫊不得不让鱼尾蜷缩成一团垫在身下，只有一点带着蓝光的鱼尾漏在渔网外面，看着很是可怜。
不过虞嫊现在根本无暇顾及他自己的情况。
查理距离他已经很近了，头顶的机器传来阵阵轰鸣声，滚轴沿着装置缓缓前行。
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中，查理朝虞嫊伸出了手。
可是虞嫊没接。
身后就是利维坦的声音，虞嫊甚至不敢再看，只能通过听到的翻滚声和隐隐的血腥味猜到发生了什么。
“你可以把他放了吗？”虞嫊提高了声音问他，“我不会再和你做交易了……你可以把他放走吗？”
说着，虞嫊的眼眶都有点红了，一只手捂住了耳朵，另一只手从网兜里伸出来露出手指上的深蓝色宝石给查理看，“你送给我的戒指我保护的好好的……现在我也可以还给你了，请你把他放走吧。”
查理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虞嫊还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在海上的冷风中鼻子一吸一吸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
他没察觉出查理情绪的变化，还在继续说着：“……你看，我只是一条鱼，我什么都没有的……你要是想拿走海洋之心我也可以给你，只要、只要你把他和船上的其他人鱼都放了……”
查理几乎要被气笑了。
相较于海洋之心这种无足轻重的东西，查理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个鳞片。
他不再理会虞嫊的请求，两人相隔只有一米，查理只需要抬手就可以碰到虞嫊的手。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阵惊呼。
“殿下小心！”
“那东西……飞起来了！”
鲸跃，海洋中鲸鱼常见的一种行为。
然而利维坦的体型太过庞大，带着刺入身体的鱼叉跃起的时候甚至在天空中遮住了大片的阳光。
防护罩是帝国最新的技术，即便是形如利维坦这样的庞然大物也难以撼动丝毫。
利维坦通体漆黑，身上布满了锋利的鳞片，带着鱼鳍远远看去，就像是深海中飞出了一条巨龙。
漆黑的眼底倒映出了虞嫊伸出的手。
……只要把虞嫊拉出来。
——只要把他拉出来。
利维坦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也全然没有注意其他人类惊慌失措赶来的动作，甚至没有在意甲板上 距离虞嫊最近的查理。
他的眼前只有虞嫊。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过翱翔的太阳。
——懂得，但为时太晚，他们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利维坦曾是古老历史中唯一留存下来的生物。
在漫长的种族灭绝中，利维坦从陆地走向深海，用智慧繁衍生息，并经过了长久的基因筛选，成长为大自然最为特殊的存在。
如果不是数量过于稀少，利维坦必将成为星球的主宰。
——因为他已经完成了生物的最终进化，哪怕是目前科技高速发展的帝国也难以理解的基因变异。
利维坦只能看到眼前只有虞嫊一人，什么都没有注意，自然也忽略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而在场的所有人类，包括虞嫊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遮天蔽日的身躯伤痕累累，鲜血顺着肉眼看不见的防护罩往下流淌，伤口外翻，深可见肉。
而在靠近头颅最深的一处伤口内侧，巨大的利维坦身体里钻出了“人”的上半身。
像是新生的婴儿从血肉中钻出来，跟利维坦的巨大身体相比无比渺小，却带着成年男性的健硕身体，黑漆漆的头发鲜血淋漓，唯有伸出的手臂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径直穿过了防护罩，拉住了虞嫊的手掌。
利维坦似乎很不好意思，抿唇朝虞嫊呆呆地笑了。
第106章 海洋之心16
藏在利维坦硕大躯壳之下的, 竟然是一具人类的身体。
但利维坦显然并非人类。
所有人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然没人做出什么反应。
还是查理最先反应了过来。
他当机立断，迅速命令船上的其他船员把人拦下, 只是其他人的反应就没有那么迅速了。
更何况，即便利维坦的头都快掉了下来，可是从伤口处钻出来的“人身”实在过于诡异, 几十个船员将利维坦团团围起，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上前。
利维坦的身体实在是太大了，等他将虞嫊从防护罩里拉出来的时候，巨大的身躯在空中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空中直直落下了。
船长急忙将船驶离这片区域。
查理眼睁睁看着就要到手的人鱼被这个怪东西横插夺走，表情很是难看, 连仪态也顾不上, “我让你们把他们拦下！愣着干什么！”
只是面对着不断喷涌出鲜血的巨大利维坦，即便查理在后面拿出皇太子的架子威胁, 船员们也无论如何都不敢上前。
几十米高的海浪随着黑色身躯坠海而扬起, 迎着风浪狠狠打在皇家游轮上每一个人的身上。
——连带着渔网里抓到的蓝尾人鱼也消失了, 查理只能看到一枚深蓝色的戒指掉在了水面沉入海底，随后消失不见.
或许是为了躲避亚特兰蒂斯海域上方的人类船只, 又或许只是利维坦已经开始神志不清，虞嫊只能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热量, 眼前被海浪遮住了视线, 一直等到利维坦在海边搁浅后虞嫊才终于看清了他们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冥滩。
冬季的中部海洋泛着一层深蓝色，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漆黑的大海。
冥滩则是紧靠海洋的黑色沙滩。
绿色的青苔在远处爬满了布满黑色砂砾的小沙丘，而近处的海滩上则躺着一具庞然大物和一条小小的蓝尾人鱼。
虞嫊动了动手指, 终于醒过来了。
指缝中都是黑色的砂砾，虞嫊的尾巴上都沾上了黑色物质, 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因为冬天的风吹过有些冷。
“……利维坦、利维坦，”虞嫊挪动着尾巴爬到人形身边，晃着他的脑袋，“你醒一醒……”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人形利维坦皮肤冰冷，泛着惨白的光，五官都淹没在一片血污之中。
而原本巨大的利维坦身躯早已经脱离了人形沉入海底了。
虞嫊趴在利维坦的胸口听了听声音。
还有心跳。
他稍稍放下心，重新看向利维坦的脸，见叫了几声没有反应，便伸出手捏了捏利维坦的脸颊。
“你快点醒过来吧，”虞嫊小声说，“冥滩也不太安全的。”
冥滩是帝国海港的边缘，除去日常巡逻的士兵之外几乎不会有其他人类出现。
虞嫊很担心他们一会儿被人类士兵抓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虞嫊的话，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利维坦动了动放在身前的手臂。
下一刻，迎着虞嫊惊喜的目光，利维坦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虞嫊看他的眼睛都被血块糊住，赶紧擦掉利维坦脸上的脏东西，露出一张淡漠沉静、有些过于英俊的脸。
鼻梁好高啊……
虞嫊感受到掌心被男人的鼻子顶的不舒服，也没注意他长什么样子，讪讪收回了手。
——只是手腕又猛地被人攥紧了。
“干嘛抓的这么紧？”虞嫊显然很不适应一直跟在身后的笨蛋鱼变成了一个成年男性，说话都磕磕巴巴的，视线游移，就是不往他脸上看，“……快点放手。”
利维坦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漆黑的眼底倒映出黑色的冥滩……以及眼前的蓝尾人鱼。
他也不说话，又或许是还不会使用人类的发音结构，只是格外专注地看着虞嫊。
一直到虞嫊跟他对视，利维坦才无师自通般地扯着嘴角，努力露出了一个微笑。
虞嫊却愣住了。
“你……”
他顿了顿，脱口而出的名字却又被空白的记忆生生拦住，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张脸……
这张脸怎么和邻居哥哥的脸一模一样？
虞嫊坐起身，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地上还在傻笑的利维坦。
还不等他说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主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道具麻将牌*2已清空】
【可重新使用】
利维坦见虞嫊还在发愣，撑起手臂坐起来，双手托腮学着虞嫊往常的样子凑过来，下意识就想和往常一样跟虞嫊亲嘴。
虞嫊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凑过来要亲他，急忙躲开，“……不能亲。”
利维坦的脸被虞嫊按住了。
隔着手指，利维坦有点郁闷地看着虞嫊，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带着蓬勃的热气紧紧观察着虞嫊的表情。
像是生怕虞嫊生气了一样。
虞嫊叹了口气，把这个情况跟系统08说了一遍。
系统08沉默了一会儿，【跟上次一样吗？】
“上次”就是在校园副本中遇到的虞凛。
一人一统一时间也难以讨论出什么原因，只好将话题转向另一个问题。
虞嫊刚才注意到人形利维坦的脸颊后没有长出呼吸腮，也就意味着现在的他不能在海洋中生存了。
甩了甩身后的尾巴，虞嫊在这个副本里第一次犯了难。
【检测到副本主线发生变化，是否需要按照新主线进行？】
【注：新副本主线为解救全部人鱼】
虞嫊思索了一会儿，感觉这个任务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之前跟查理做交易都没能成功，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利维坦又失去了原本的身体，怎么算都不可能完成这个主线吧？
只是还不等虞嫊点击“否”，主系统就像是很着急一样忽然弹出了一个新的窗口。
【可使用特殊药物拥有人类形态】
【是否选择新主线？】
拥有人类形态……把鱼尾变成双腿吗？
不知为何，虞嫊脑子里忽然跳出来那个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
美人鱼用歌声和鱼尾换取了人类的双腿，试图在岸上寻找爱情，最终却化为了泡沫。
还、还是不要换腿了吧……
虞嫊又想点“否”，就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原本不过百分之五十的主线进度下面又冒出一条主线进度，并且猛地涨到了百分之八十。
主系统几乎就差明晃晃地把“求你选新主线”挂在主界面了。
系统08对此反倒很乐观。
【没有那么糟糕，这个任务应该不难。】
08隐约觉得这个副本主系统在放水，还是洪水。
【你可是人鱼之王，按照既定的路线，是这个星球的统治者之一。】
【主线或许会让你跟人类做谈判，甚至让你刺杀人类皇帝。】
【——但绝不会让你像美人鱼一样做悲惨的牺牲者。】
一边说着，08看到了后台主系统一闪一闪的蓝光，猛地松了口气。
【你会成为胜利者的。】
这是主系统既定的结局。
第107章 海洋之心17
一队士兵在中午来到了日常巡逻地点。
冥滩人迹罕至, 士兵们早已习以为常，巡逻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黑色的沙滩上只有一排长长的脚印，随着冲上来的海水又逐渐消失。
巡逻队长在前面停下了。
“怎么了？”身后有人在问, 队长却没有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海滩看。
还以为前面出现了什么事故，后面的士兵握紧了手中的电磁步枪, 缓缓绕过队长往前看。
——沙滩上哪里有什么事故，分明躺着一个人。
按照规定，如果在巡逻区域发现异常，应当立即禀告上级并将人拘留关押，只是几个士兵却都看傻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丝毫的动作。
他们原先还以为躺在海边的是一位漂亮的女性，直到走进了才看清竟然是男性。
只是全身赤裸, 身体被层层叠叠的海藻一样的长发遮住, 整个人都蜷缩着被另一个高大的男性搂在怀里，只露出一张乖纯漂亮的脸。
两个人都全身赤裸着, 士兵们的第一反应还以为他们在……
只是不像。
他们走近的时候, 高个子的男人像是炸毛的恶犬一样把怀里的漂亮男生搂的很紧,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们，手臂都鼓起有力的弧度。
而怀中的男生从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
有几个士兵喉结滚动, 已经露出了点痴迷的神色。
刚刚吃下了系统给的药，虞嫊便神志不清地昏了过去, 现在被利维坦从身后抱着, 只觉得浑身都热腾腾的，下巴鼻尖被利维坦依恋地蹭出一片红晕，脸上沾的水痕湿洇洇的, 衬的饱满粉嫩的嘴唇浮起一层水光。
有人想把虞嫊从利维坦的怀里拉出来，利维坦却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 龇着牙朝面前的人类发出不善的声音。
这哪里像是个人类，分明是还没有被驯化的野兽。
原本还有几分鬼迷心窍的士兵顿时清醒了，手里端起电磁步枪，威胁似的对准利维坦，准备让他举起双手。
只是在怀里的虞嫊突然小幅度地动弹了一下。
头发已经干蓬蓬的了，发尖刺拉拉地落在虞嫊身前的嫩肉上，随着他越来越凌乱的呼吸声微微起伏。
利维坦像是察觉到什么，急切地凑到虞嫊脸颊边上蹭来蹭去，有好几次甚至擦过了嘴唇。
士兵们都看呆了，一时间更摸不清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这个高个子的男人看着正常，实际却像是脑子有问题似的，像个疯子。
而怀里的人倒是好看，就是头发长的有些奇怪，五官看着也不像是帝国人，皮肤凝脂似的白，漂亮的简直不像人类。
士兵们正犹豫着要不要强行把两人分开，紧接着就跟睁开眼的虞嫊对视在了一起。
虞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因为药物作用身下还酸酸的，手指一点力气都没有。
利维坦高兴极了，竟然抵开虞嫊的嘴，又重又响亮地吮着舌尖吃，唇齿间闪着亮晶晶的水光。
虞嫊被亲醒了，意识回笼，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也顾不上面前出现的几个陌生人类，虞嫊急忙转身想把禁锢住他的利维坦推开，只是下意识却忘记了两人目前都□□着，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动作之间很容易就蹭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更要命的是，利维坦现在很是兴奋，连带着小利维坦都兴奋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虞嫊彻底不敢动了。
为首的队长面红耳赤地咳嗽了几声，“……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虞嫊不敢乱动，脑子飞速转动编了几句谎话应付。
“这是我的……呃，弟弟，”最后虞嫊还补充道，“脑子有点问题，平时、平时很黏我。”
队长给虞嫊递过来一条长长的毛巾。
“所以你们的船遇到了海难，只有你们两个活下来了？”
队长心里泛酸，忍不住同情起来。
虞嫊用毛巾把身体裹起来，撑着地面试图让自己站起来，结果小腿一酸差点摔在地上，还是利维坦反应迅速将人稳稳地接住了。
队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虞嫊更可怜了。
多半是在海难的时候腿受了伤，现在站也站不起来了。
队长想把人抱起来，结果后面的利维坦先他一步直接把虞嫊打横抱在怀中，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已经做了很多遍一样。
就是身上的东西随着动作还晃晃荡荡的，看着实在不太雅观。
队长只好也给了利维坦一条毛巾。
细白的小腿随着利维坦的动作晃来晃去，勾的后面一队的士兵面红耳赤地看了一路.
捕捞行动失败，查理原本还想着利用剩下的一船人鱼做诱饵引虞嫊出现，结果赶到另一艘货船的时候发现里面的货仓早就空空荡荡的了。
而帝国皇帝也因为一直拒绝人鱼的精神治疗导致病情恶化，时长陷入昏睡中，即便醒来也带着病恹恹的脾气。
因为头痛已经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皇帝了。
御医无论怎么劝说皇帝都不肯答应用其他人鱼治疗，最多勉强有蓝尾人鱼陪着说几句话缓解精神问题。
也因此，找到黑发黑眸的蓝尾人鱼已经成了帝国的当务之急。
远在海上的皇太子传来的失败的消息，宫里和内阁上下一片惨淡，紧急商讨了一下午后推出了一个新方法缓解皇帝病情。
——既然无法找到皇帝陛下要求的人鱼，黑发黑眸的人类总是能找到吧？
如果能找到类似的人类，再让他“假扮”成人鱼，即便不能治疗皇帝的精神疾病，也能一定程度上缓解皇帝的痛苦。
大臣们一拍即合，联合众议院一起发出了寻人公告。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寻人公告在星网传播的越来越广，人们的讨论愈发激烈，不知为何竟然逐渐衍生出其他不同的猜测。
越来越多的声音认为，这个所谓的“寻人公告”其实是皇帝陛下在按照自己的审美寻找王后。
要知道当今陛下至今都没有过伴侣，甚至连私下的桃色新闻也从未出现，绯闻对象更是闻所未闻。
陛下已经放手朝政多年，或许就是因为过的太无聊了才忽然起了要寻找爱情的心思。
这个猜测一出现顿时在星网上引起了激烈的讨论，无数男女在网上幻想着能获得皇帝的青睐，而更多的则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陛下这么恋恋不舍。
为了避免有人使用特殊手段改变外形，皇宫发出的寻人启示并没有直接公布外貌特点，而是分开时间逐渐公开。
——“你们看今天公开的消息了吗？陛下竟然喜欢黑发黑眸诶！”
——“OMG……感觉顿时不好找了，符合的人应该很少吧……”
——“我也觉得，上一期的时候我还觉得我闺蜜挺符合的，现在这个条件一出就……”
——“好奇，现在还有纯天然的黑发黑眸人类吗？”
——“没有了吧……”
据说在蓝星时期，人类尚未征服宇宙的时候，黑发黑眸的人类数量还不在少数，属于东方人种。只是随着漫长的时间推移，各个人种之间进行基因组合、融合，再加上科技的后天筛选，常见的黑发黑眸特点也渐渐消失了，并在现在成为了罕见且极受欢迎的外貌。
虽然在路上时常能碰到黑发黑眸的漂亮男女，但基本都是后天改变的颜色，跟纯正的天然黑色相比仍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而皇宫发出的通知下面还特别强调了要求“纯天然”，这才让帝国的人们愈发觉的困难起来。
而远在海港的虞嫊此时正在安排好的临时房间接受身体检查，被医生震惊地询问道：“你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纯天然的吗？”
虞嫊懵懵的，迟疑着点点头。
医生兴奋地跳起来，手上的检查单上下起伏，“那你为什么不报名参加陛下的选妃呢！”
一边说着，医生便打开设备接通了星网，让虞嫊看清寻人公告上面的要求。
虞嫊仔细读了几遍也没读出这是选妃公告，犹豫了好一会儿，茫然地看着医生。
“不是选王后还能是选什么？”医生笑了，打量着虞嫊，很是感慨，“以你的条件，陛下很难不动心吧。”
正是因为医生的这番话，虞嫊最后还是举着照相机把曝光有些过分的脸蛋上传到了报名网站上。
当然附带的还有一份基因检测结果，证明自己的黑发黑眸是纯天然的。
在等消息的途中，虞嫊还带着利维坦买了衣服和轮椅，并在交易市场上偷偷放走了一条人鱼。
人鱼认出了虞嫊的身份，激动地连连点头，发誓会把虞嫊的消息带给海洋中的其他人鱼，虞嫊这才放下心。
几天后，虞嫊收到了来自皇宫的邀请。
由于完全符合所有条件的人实在太少，大臣为了让更多人来到皇宫让皇帝筛选便特意稍稍放宽了条件，让类似黑发黑眸的参选者都前往皇宫参加候选舞会。
在拿到虞嫊信息的时候，内阁还爆发过一阵短暂的争论。
因为虞嫊是唯一一个拥有纯正黑发黑眸的参选者，但另一方面，他的体检报告又显示是一个残疾人。
不过最后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通过了虞嫊的信息筛选。
皇帝的头疼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每一条跟虞嫊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人鱼都让皇帝心神不安，对虞嫊的渴望也就愈发强烈。
所以大臣们一开始向皇帝提出要举办一场舞会的时候，皇帝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陛下，我们现在一直得不到人鱼的线索，万一找不到……”
迎着皇帝陛下冰冷的目光，大臣讪讪地闭上了嘴。
最后他们还是没能劝说陛下参加舞会。
不过虽然舞会并没有皇帝陛下亲临，但皇宫早就决定了要提前将每个参选者的外貌都记录下来拿给皇帝看，所以舞会开始的当天人群依旧来往不绝，门口早有侍从一一查验每个人的邀请函。
经过许多天的练习，虞嫊总算能使用新长出来的双腿了，只是如果没有利维坦的搀扶还是很容易摔倒。
不过跟其他参选者不同，虞嫊进来之后就带着利维坦躲到了走廊。
“系统系统，这里就算是皇宫内部吗？”
系统08用电子眼扫描了一圈，【是的，从刚才的侧门进入开始，我们就已经处于皇宫的氛围中了。】
虞嫊点头，原本还很严肃的脸总算露出一点笑容，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系统08接着说：【不过我刚才听到了侍从的谈话，皇帝并不会在这次舞会出席。”
虞嫊“啊”了一声。
在来皇宫的路上，虞嫊就跟系统08制定了一份缜密的计划安排，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找到皇帝，然后威胁他签订人鱼保护协议。
虽然听起来风险很大，不过系统08到时候会给虞嫊模拟出一把枪，虞嫊只需要装成刺客拿着假枪威胁皇帝就行了。
“毕竟查理是皇太子，”虞嫊说，“你看，查理的年龄都这么大了，那个皇帝的年纪肯定更大，虽然我不是专业刺客出身……不过吓一个老人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
系统08煞有其事地点头。
只是今天宴会的主角皇帝并不会出现，把虞嫊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不光如此，为了收集每一位参选者的录像，皇宫的内官还特意将每一位参选者都聚集起来，在舞会中途进行了一次小晚宴。
其他参选者都动作优雅地跟内官一起举起红酒，虞嫊左右看看，又为难地盯着手上的红酒，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内官之前就仔细研究了每一位参选者的资料，眼下对虞嫊也十分关注，看着他不太自然的表情笑眯眯地问起：“怎么了？”
虞嫊心中警铃大作，动作僵直坐在座位上，生怕被人类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腰杆都挺直了。
迎着周围所有人若有若无的打量，虞嫊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喝起了酒。
等到其他人三三两两地离开座位开始进入舞池跳舞，长长的桌子上便只坐了虞嫊一个人。
身旁的利维坦好奇地凑过来嗅了嗅虞嫊身上的味道。
哦，跟平时不一样。
也是香香的，但是香味不一样。
利维坦觉得喝过红色水的虞嫊嘴巴格外好闻，他舔了舔嘴角，凑过来又想吃虞嫊的嘴巴。
只是想到虞嫊一被吃嘴巴就要生气，利维坦还是忍住了。
系统08叹了口气，觉得今天的计划只怕要完不成了，【你醉了吗？】
……酒量也太小了。
虞嫊的眼睛像被蒙上了一层雾，声音倒是很清亮，“我……没醉啊？”
说完，虞嫊就感觉眼前有一圈蝴蝶在跳舞，赶紧晃着脑袋把它们赶走。
系统08：【……】
【看到前面的那扇小门了吗？】系统08说，【你喝醉了，走出去醒醒酒。】
小门连接着小花园，宴会里的参选者大多还在跟内官交谈刷存在感，并没有愿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跑到小花园吹冬天的冷风。
只有虞嫊一个人傻乎乎地推门出去了。
冬天的风吹的有点冷，不过虞嫊刚喝完酒，现在只觉得身体里都是热热的，脸颊酡红，乖乖地按照系统08的指使坐在花园里。
利维坦老老实实地站在小门看着不让其他人过来。
【现在有没有清醒一点？】系统的声音很是无奈。
虞嫊哼哼唧唧，“我没醉。”
腿都软的站不住了，还说自己没醉。
虞嫊就在这边的大树下吹着风，花园的角落处皇帝正披着披风沉默地看着远处的星星。
从帝星能看到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他年轻时打下的星球。
只是对于目前的皇帝而言，恒星唾手可得，一条小小的人鱼却实在难以找到。
侍从手上还拿着厚厚的帽子，观察着皇帝泛白的脸色忍不住担心，“陛下，现在风大了，您还是戴着帽子吧？”
皇帝没回答，微微皱眉忍下翻涌上来的痛楚，表情不变。
“或者进去看看也行，”侍从还在劝，“陛下若是不想多看，哪怕在里面避一下风也行。”
皇帝有点烦，依旧不回答侍从的话，一个人转身准备离开花园。
只是转身之后，隔着树投下来层层叠叠的影子，皇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坛边上咕咕哝哝的男生。
这不是……
皇帝眯起眼睛，随即立在原地。
那条……人鱼！
皇帝脑袋一热，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的头疼都消失了。
身后的衣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皇帝大步上前，几步的功夫就冲到了虞嫊面前。
皇帝感觉自己的心都砰砰跳起来。
“你……”
虞嫊听到了系统的提醒才注意到面前忽然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他是皇帝。】
系统的声音很急促。
虞嫊顿时瞪大了眼睛。
皇帝眼睁睁地看着虞嫊的眼睛忽然睁大，紧接着面前这位让他无数次魂牵梦萦的人忽然从花坛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气势很足地大喊一声：
“不许动！”
第108章 海洋之心18
因为站起来的动作太猛, 虞嫊只觉得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更晕了。
更可怕的是，面前的人还带着重影。
1234……5.
哦？怎么有五个皇帝？
虞嫊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五个人”，只觉得这个人类皇帝果然是狡诈无比, 竟然还能干扰他的视线变出五个分身来。
系统08：【……】
“不能动哦，”虞嫊吭哧吭哧从系统空间里摸出原本就准备好的假枪，从皇帝的视线看去就是他转身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微型电磁枪对准了自己, “看到这个枪了吗？小心一点，我真的会动手的。”
皇帝痴愣地看着面前的虞嫊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声音顺着耳朵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心尖，像是一片羽毛一样挠了挠。
他根本没听见虞嫊都在说什么，倒是很配合地微微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带别的东西, 余光示意旁边的侍从走开,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生怕把虞嫊吓跑, “我不动, 你放心。”
虞嫊故作老成地点点头, 正想学着电视剧里冒出来的大反派绕着皇帝走一圈，结果新长出来的双腿还没有完全适应, 再加上喝了酒的缘故，虞嫊刚跳下来就膝盖一软, 啪叽一下摔在皇帝怀里。
皇帝下意识抬手把人接住了。
好香、好软。
皇帝感觉接触虞嫊的手心一片滚烫, 热气从身体里向上猛地蔓延，脸颊都热了起来。
虽然没弄明白为什么这条小人鱼会长出双腿，不过皇帝之前也隐约听说过有些星球存在能把人鱼变成人类的方法, 所以能猜出虞嫊应该是自己把尾巴变成腿的。
不过他为什么会主动上岸？
皇帝压下疑问，转而专心地把软绵绵的虞嫊扶起来, 动作间忍不住凑上去就闻到了浅淡的酒香。
喝酒了，怪不得。
虞嫊的右手还抓着枪，枪头早就不知道歪到了哪一边，整个人都被人类皇帝紧紧箍在怀中。
哪有杀手被这样没有形象地搂着的。
在侍从震惊的目光中，皇帝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刺客”打横抱起，沿着花园的小路径直离开。
一直到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才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通知了内官可以让其他人走了。
老老实实守在门口几个小时的利维坦侧着耳朵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内容，表情一片空白，一时间竟只知道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今天的皇帝一扫往日病恹恹的样子。
侍从还没来得及看清皇帝陛下怀中抱着谁，皇帝就已经紧紧关上了殿门。
皇帝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两只手臂收着力道揽着虞嫊的腰，呼吸都放慢了，似乎生怕惊醒了还醉着的小人鱼。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皇帝说，“你、你还记得我吗？”
经过特殊设计的蓝色灯光撒在虞嫊身上，照的皮肤显现出一层透亮的蓝色。
虞嫊手里还握着枪，听见皇帝说话还下意识举起来威胁，“不准说话。”
皇帝连连点头，“好好，我不说话了。”
他感觉自己也要喝醉了，要不然怎么会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鱼这么言听计从？
虞嫊满意了，迎着皇帝的目光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拿出反派的气派跟他“做交易”。
“你就是皇帝？”
现在才知道他的身份。
皇帝点点头，第一次因为皇帝的身份产生些许难以自抑的矜持，“你想要什么？”
若是寻常人因为他的身份而主动提要求，皇帝并不会对人有太好的观感。
但这个人如果是虞嫊，皇帝反倒有些心甘情愿了。
虞嫊坐在床边翘着脚尖，鞋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踢掉了，露出一双白白净净的脚在皇帝面前晃来晃去。
在皇帝期待的目光中，虞嫊突然蹙眉，脱口而出：
“狗皇帝。”
皇帝：？
这边虞嫊完全没察觉出皇帝的情绪变化，还在继续说着：“是不是你纵容那些捕鱼船捕杀人鱼的？”
“我都看到了，那天在海上你带着那么多船抓人鱼……还有查理，查理也不是好东西，他是你儿子吗？你们父子都不是好东西。”
“狗皇帝。”
皇帝如遭雷劈，面容很是狼狈，“……不是。”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查理不是我的儿子，只是我的侄子，我没有那么老。”
“还有你刚才提到的那个捕鱼船的事……我没有纵容。”
实际上，皇帝只知道这些年人鱼在市场出现的愈发活跃，根据大臣的反应便下意思以为是帝国和人鱼达成了和平协议，便没有多管。
因为病情的原因，皇帝已经很多年没有仔细了解过政事了，关于人鱼交易的黑暗一角自然也难以从下面流入皇帝的视线中。
只是多说无益，皇帝已然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在虞嫊心里有多差，只主动说：“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来找我的吗？我现在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把这条产业链查清楚……包括查理在内，所有人都会严肃处理。”
虞嫊没想到事情会变的这么容易，听着皇帝说完还是有些怀疑，“你不会跟查理一样要骗我吧？”
皇帝哽住了。
查理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我不骗你，”皇帝略略思索后忽然起身，绕过桌子走向另一侧的书架，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和笔，“……我知道你是谁，你不是普通的人鱼，对不对？”
纸被放在了桌子上，虞嫊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皇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皇帝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写下几行字，随后飞快地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现在还不了解情况，所以不能做出更详细的协议制定，”皇帝说的很诚恳，“只能先暂停一切关于捕捞人鱼的行为……之后我会继续调查，把非自愿留在帝国的人鱼全都放归。”
虞嫊小声补充，“……没有自愿留在岸上的人鱼。”
皇帝赶紧点头，“没有的话我就把所有人鱼都放归。”
他的神色有些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你觉得我这样做的还行吗？”
虞嫊看着进度条飞涨的副本，迟疑着跟系统08说：“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原本预想的种种情况都没有出现，虞嫊甚至还没跟这个皇帝说几句话，后者就已经动作飞快地把协议写好了。
……态度倒还算诚恳。
不过虞嫊之前已经被查理骗怕了，现在即便皇帝做的很干脆也忍不住怀疑，晕乎乎地坐在床边努力让自己清醒，动也不动，“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要留在这里亲眼看着你把协议发出去，等彻底生效了之后我才会离开。”
说着，虞嫊像个无赖一样撑着床，理直气壮地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皇帝，一副“你怎么赶我我都不会再走”的样子。
皇帝内心狂喜。
“好，”他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心跳都在加速，“你在这里住多久都行。”
之后的事情就变的出奇顺利了，除了擅闯皇宫的利维坦在虞嫊酒醒后哭哭啼啼地守在床边，关于人鱼保护的协议和法案以火箭般速度落地实施。
皇帝在远离政事的几年后再次向所有人展示了他非凡的强硬手腕。
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挽回一点在虞嫊心中的形象，的确做到了，但跟利维坦相比还是差的太多。
皇帝每次回到寝殿看到小人鱼跟利维坦甜甜蜜蜜地在一起就难受的不行。
也正是如此，带着怒气的皇帝在见到匆匆回宫的查理后便大发雷霆，竟然直接给人关了禁闭。
等主线进度推进到百分之96的时候，虞嫊决定带着利维坦回到亚特兰蒂斯去了。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两人便搬出了皇宫，并跟皇帝做了告别。
走之前皇帝什么也没说，只告诉虞嫊“路上小心”后便也学着他的动作挥手告别。
而直到虞嫊转身离开之后，嘴角一直缀着淡淡笑意的皇帝顿时面无表情，暗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虞嫊逐渐消失的背影。
眼前似乎还能看到虞嫊的脸……以及从始至终都没能亲上的嘴巴。
而另一边的虞嫊在回去之后便知道了查理因为人鱼一事被废除皇太子身份的消息。
他和利维坦还没来得及回到亚特兰蒂斯，晚上便在一家小旅馆将就着住下了。
虞嫊实在是太疲惫了。
“你想要和我一起走吗？”虞嫊躺在床上问利维坦，被窝里钻出一颗脑袋，“我说的走可不是回亚特兰蒂斯……而是去别的地方。”
这个副本最后的通关任务是找到自己的搭档。
虞嫊直觉利维坦就是玩家之一。
利维坦跟邻居哥哥长的很像，让虞嫊甚至隐约冒出了一点过于离谱的猜测。
不过没关系，等离开副本他就知道利维坦到底是谁了。
利维坦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只顾着点头，热情地凑上来跟虞嫊贴贴。
然而虞嫊不知道的是，等到他彻底进入梦乡之后，利维坦一个人却悄悄离开了旅馆.
今天阳光很好。
虞嫊伸着懒腰，还在意识朦胧的时候便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脸颊被一双熟悉的手捧起来，利维坦亲住了虞嫊的嘴巴。
虞嫊早已习惯了利维坦乱亲的毛病，下意识推了推利维坦，“都说了不要亲我。”
“早安。”利维坦模糊不清地说。
字正腔圆，声音熟悉又陌生。
虞嫊一下子清醒了。
“你会说话了？”他惊奇地睁大眼睛，“什么时候学会的？”
利维坦腼腆地笑了笑，没说话，漆黑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一点点微不可查的暗金色光芒。
主线进度在百分之九十九停下了。
一直到虞嫊跟利维坦回到亚特兰蒂斯，在双腿变成鱼尾的刹那，利维坦也跃入大海重新生长出巨大的身躯。
——【副本海洋之心通关成功】
——【恭喜玩家】
第109章 海洋之心（完）
【结算中……】
【主线进度100%】
【个人任务：已完成】
【玩家受损程度0%；人物探索程度100%】
【副本通关综合评分——S+等级】
【点击任意位置即可领取通关奖励】
【恭喜玩家晋级！】
虞嫊看着系统给出的鲜红色晋级名单,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站起来，点开了好友联系界面。
一位灰色头像的好友已经静静躺在列表，昵称只是一个简单的“-”。
比赛的第一场要求所有通关玩家找到自己的搭档, 并在成功组队后会自动形成好友关系，所以这个灰色头像应该就是利维坦了。
只是虞嫊试着跟这人发了消息，系统却弹出了错误提示。
【404未知错误】
发不了消息, 也看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虞嫊感觉有些过于奇怪了。
而此时，在无限世界的论坛上早就炸开了锅。
——[不是？？？]
——[之前不是说系统00是未知错误吗？怎么现在晋级名单上还有他的名字啊？]
——[……所以根本不是未知错误吧？]
——[审判殿之前都发话要解决掉这个bug，可是现在还在……]
——[数过了，通关名单是偶数，这个系统00真的是bug吗？]
而在更遥远的神海, 许多玩家都争前恐后地拿着自我介绍在门口推挤, 还是在审判殿的组织下才勉强有了秩序。
排成队的玩家们小声讨论起来：
“你们说，传闻是真的吗？”
“……什么传闻？神殿找家人？”
“之前就有消息传出来了, 说神殿这次找的是他的亲弟弟。”
“哈哈, 那算算年龄我也符合要求了。”
“去你的吧, 就你这样子能是神殿的弟弟？要说分明我才是好吧？”
神殿早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已经下发了命令，要求审判殿内部报名参赛的玩家找到系统00的bug并直接淘汰。
结果第一个副本都结束了, 审判殿内却没有一个玩家见过这位系统00.
审判殿的其他玩家们早在晋级名单公布之后就纷纷惴惴不安地来到岛上，等候着神殿的批评, 结果来到岛上之后却看到一大群熙熙攘攘的岛外玩家, 神殿也不知所踪。
此时的神殿根本无暇顾及第一场比赛的晋级名单，更懒得处理系统00.
因为他要找到自己弟弟了。
成为神殿后他的记忆出现了部分损失，虽然没有忘记跟弟弟的过往, 却偏偏忘记了弟弟的样子。
这让找人变的尤为困难。
神殿一边想着，手上的照片攥的更紧了, 留下几道明显的印子。
弟弟是在医院去世的，他接到消息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弟弟已经停止了呼吸。
照片上是一张病床，隐约能看到一道瘦小的身影缩在被子里，偏偏有一大团污渍遮住了照片上的脸。
神殿换了个姿势，听着外面的人传来又一声通报，紧接着便是第二个报名者玩家出现。
神殿面前放着一层透明的特制玻璃，他能看到外面人的一举一动，而外面的玩家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只是看了一眼，神殿就清楚了这个人也不是弟弟。
弟弟不是这样的。
他不记得弟弟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样貌，却弟弟的性格乃至动作神态都印象深刻。
弟弟长的很好看，性格却过于单纯，他曾经为此担忧了许久。
原本弟弟在现实世界死亡后，神殿只是隐隐的猜测弟弟会出现在无限世界中，而一直到边仕铖找到了他最后的灵魂碎片，神殿才确定了弟弟就在无限世界。
灵魂碎片也出现了损伤，和他一样看不清弟弟的脸，也记不得弟弟的名字。
不过没关系。
神殿散漫地听着外面下去了一个人，紧接着又走上来一个玩家对着他激动地抒发“思念之情”。
这批人中肯定又没有他弟弟了。
神殿闭了闭眼，想到他通过灵魂碎片看到的情况，手心都在发紧。
他捧在心尖上的弟弟被那么多人欺负，自己却直到现在连人都找不到。
神殿眼神晦暗，注意力丝毫没有放在外面，“联系一下边仕铖。”
系统01闪了闪蓝光，【收到。】
嘟嘟嘟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对面传来“啪嗒”的一声响，神殿面前便投放了一块蓝屏，露出了边仕铖的脸。
边仕铖只能看到神殿的金色兜帽，在投影下发出淡淡的阴影。
“碎片是你亲自去副本中拿到的吗？”
边仕铖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神殿说的很久之前跟虞嫊一起进的学校副本。
“是的，”边仕铖解释，“……也是凑巧，正好让我在副本中找到了bug。”
他一边回答一边忍不住暗暗思索神殿忽然提起这件事的原因。
是碎片出问题了？
只是边仕铖还来不及细想，神殿就紧接着说起：“你在副本中碰到了一个玩家吗？“
顿了顿，神殿接着说：“男性，体型偏瘦，个头也不太高……很漂亮。“
边仕铖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形容……
这不就是虞嫊吗？
神殿透过兜帽下的缝隙定定地看着边仕铖，又一次重复了问题：“你碰到了吗？”
声音平淡，听起来和之前透过系统说话没有区别，边仕铖却莫名感觉到一阵压迫感。
他作为审判殿的高级玩家，又是神殿的核心下属，理应全盘托出。
——“我没注意。“
边仕铖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脸上却表情不变，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那个副本挺古怪的，副本里面的玩家也很多，我……当时只想着找到bug，没有过多注意玩家的情况。”
说完，边仕铖还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神殿没有回答。
他只是盯着边仕铖看了好一会儿，久到金色的身影在投影中都渐渐模糊起来，才似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随后视频“啪”的一声中断。
边仕铖呆愣了几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钟之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突然弹起来，点开系统界面跟虞嫊发消息。
——[小嫊，你在哪里？]
——[最近不要随便出门，听到了吗？]
几分钟后虞嫊回复过来：
——[怎么了？]
边仕铖犹豫了好久，手指抠来抠去，半天才憋出去一句话：
——[有人要图谋不轨。]
——[反正有人要找你，你别搭理就行了。]
第110章 雨夜旅馆1
边仕铖言之凿凿, 语气严肃：
[小心一些，有些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虞嫊听他云里雾里地说了大半天，最后也没听明白到底是谁打算找他的麻烦, 只能一头雾水地下线。
不过这件事很快便被虞嫊搁置了。
在通过第一关筛选之后，比赛就迟迟没有给出下一场的规则，虞嫊至今都还不知道第二场比赛是什么形式, 有什么规则。
在这期间他又联系了好几次“系统00“，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好像这个玩家在第一关通关后就消失了一样。
“你知道系统00在哪里吗？“虞嫊问系统08，”联系上系统00应该就能联系到这个玩家了吧？”
系统08摇头，【我从未听说过系统00的存在。】
他和其他好朋统们有时候也会在系统空间聊天，系统08背地里也被其他系统们尊称为长辈，虽然总是不苟言笑, 不过其他系统还是喜欢主动找系统08讨教问题。
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原因, 那就是系统08已经是出现在系统空间里的最高编号了。
除了系统08外，并没有玩家系统是单号。
虞嫊轻轻哼了一声, “你好没用。”
系统08：【。】
吗喽鞠躬.jpg
没有了搭档, 比赛的新规则又迟迟不下, 虞嫊也渐渐索然无味起来，让系统08重新买了个人空间躲在里面。
期间还经常有一些熟悉或陌生的号码想要添加好友, 虞嫊都没通过。
不知跟虞嫊有多远的贺骁急的团团转，恨不得把整个无限世界都翻个底朝天把人找出来。
自从上次误闯入虞嫊的私人空间之后, 贺骁几乎每天都蹲守在门口等人回来, 只是虞嫊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知道虞嫊也参加了比赛，却不清楚有没有过第一关，有没有受伤。
项确每次看到贺骁魂不守舍地在门口等都要双臂抱起, 站在一旁阴阳怪气一番。
贺骁：“你要是不在意就别每天像个狗一样在后面跟着我过来。”
看着项确的脸色变化，贺骁忍不住冷笑, “让我恶心。”
但贺骁其实内心很清楚，他其实根本无需担心虞嫊在副本中会出现什么问题，别说在副本中受伤，就连通关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虞嫊从来都不缺舔狗。
他只是众多舔狗中的一条罢了。
贺骁面无表情地想着.
在虚拟空间的虞嫊喜欢睡觉，一天能有大半天的时间都在睡梦中，系统08瞠目结舌，在虞嫊第三次睡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忍不住把人喊了起来。
虞嫊眯着眼睛坐在床边昏昏欲睡，身上的睡衣还穿的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截肩膀。
系统08闪了闪□□，发出一阵微弱的电流声。
【把衣服穿好。】
虞嫊的头发都被睡成了鸡窝，听见系统这么说毫不在意，“这里又没有人。”
系统有些恼羞成怒，【我虽然不是人，也是——】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有了前车之鉴，虞嫊顿时警惕起来，跑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人。
门外站着三个高大的黑衣人，身上均穿着黑色斗篷和兜帽，露出一截锋利的下巴。
不像好人。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虞嫊站在门口，为首的黑衣人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写的信纸对准猫眼，“神殿想要邀请您前往审判殿。”
虞嫊看不清信纸上的内容，不过却能大致分辨出信纸上的字体。
实在是太熟悉了，跟虞凛的字体一摸一样。
虞嫊只觉得呼吸都急促起来，门外的人还在说：“神殿的要求不能被拒绝，如果您不愿意前往……那就只能多有得罪了。”
能打听到虞凛消息的可能让虞嫊一时间没有过多思考，几乎下意识就把手搭在了门把上准备开门，直到系统08忽然出声：
【别开门。】
手被系统严肃的语气吓的抖了一下，虞嫊不明所以，刚想问“怎么了”就倏地想到了几天前边仕铖发过来的消息。
——[不要开门。]
所以……神殿是来找他麻烦的？
系统08煞有其事，【一直到第二次比赛，都不要出去。】
虽然它也不清楚为什么神殿忽然盯上虞嫊，不过根据以往经验来看，无限世界但凡有男玩家忽然主动联系虞嫊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那些凑到虞嫊身边的高玩之前都惹出多少事情？要不是现在它的宿主变强了，系统觉得虞嫊当真要少跟人接触才好。
——尤其是男的。
系统一边想着，一边老父亲似的深深叹气。
神殿这种级别的玩家他们惹不起，躲总能躲起来吧？
因为系统的提醒，虞嫊也回过神来，再看外面的手写信时就觉得尤为可疑了。
连他都找不到虞凛，这个神殿又是从哪里弄来的仿写字体？
肯定是假的。
最后虞嫊干脆装作没人，也不再理会外面的情况，只是时不时还会让系统08悄悄看看那些人走了没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您有一份新的邀请函请查收！】
【高级玩家争霸赛第二回合】
【恭喜您顺利通过了第一场比赛，来到了竞争更加激烈的第二轮大比拼！】
【和第一轮比赛相同的是，您在第二轮比赛中也需要通过淘汰其他玩家来获得晋级资格，不同的是，在第二轮比赛中，您将无需和搭档一同晋级。】
【第二轮比赛将以[剧本]的形式展开，玩家们会随机分配到三个剧本中，每一个剧本都有设计好的角色设定和背景信息，但关键信息也许并不全面（甚至会出现错误引导）。】
【分配进入剧本后，玩家们将会随机抽取到不同的角色，不同角色之间有复杂的人物关系和相互关联的任务，所以，请时刻保持警惕，隐藏好自己的角色身份，不要轻易暴露给其他玩家。】
【随着剧情推进，您会逐渐知道自己所在的阵营，如果为[正方]，则需要您找出真凶，完成剧本，并尽力保护自己的队友；如果您为[反方]，则说明您属于凶手阵营，凶手就是您或者您的队友，您需要努力保护真凶不被抓到，真凶存活则[反方]全员获胜，若固定时间内[正方]数量大于[反方]数量，则正方全员获胜。】
【即，正方获胜条件有两个（二选一）：1，比赛期间抓到真凶，比赛即刻终止；2，比赛截止时人数大于反方，此时即便没有抓到真凶也视为正方获胜。】
【反方获胜条件有两个（二选一）：1，比赛期间正方玩家，使正方玩家人数为0或1时（此时即可停止比赛，判定反方胜出）；2，比赛截止时凶手存活且正方玩家人数小于等于反方。】
虞嫊看的一阵头晕，“……这不就是狼人杀吗？”
但是不太一样，玩家之间有单独任务需要完成，而且还有类似副本的剧情，跟纯粹的推理游戏是不一样的。
【请注意，个人任务[优先]于集体任务。】
【只有到[游戏结束]语音出现后，您所属的真正阵营才会确认。在此之前，您只能根据个人任务和剧情来推测自己所属阵营。】
虞嫊还没来得及把这些规则再看一遍，邀请函下方忽然又弹出一行有些诡异的鲜红字体：
【倒计时：1199：57：23】
这个倒计时出现的过于突兀，跟后面的邀请函字体也全然不同，虞嫊甚至能看到加粗的倒计时数字一闪一闪，像是系统出现了故障一样。
而邀请函下则清晰地写着第二场比赛的开始时间是今晚九点。
就算这个倒计时是第二次比赛的时间，也不可能足足比赛50天这么久。
系统08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呼吸灯频率高速地闪了几下，【也许是整个比赛全部结束的时间。】
这样说就有道理了。
虞嫊关掉窗口，倒计时也随之消失。
“按照这个规则的话……还是当正方更好吧？”
系统08说：【主系统不会让游戏失衡，虽然规则看似对正方有利，系统或许会给反方特殊能力。】
虞嫊胡乱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人小声嘟囔，“……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见到消失的搭档了.
晚上九点时间一到，虞嫊耳边就响起了主系统的声音。
【深夜，偏僻的公路忽然下起一场特大暴雨。】
【漆黑的夜晚加上暴雨的遮挡让公路上为数不多的车辆被迫停下，顺着雨幕来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年久失修的旅馆借宿。】
【旅馆半夜停电，年轻人们互不相识，却颇为大胆，兴奋地围坐在一起一致决定在雨夜讲鬼故事练胆。】
虞嫊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鞋子踩在水坑里都湿透了。
掌心的车钥匙发出刺耳的声音，身侧隐藏在雨夜的小轿车猛地迸出几下刺眼的大灯闪烁光，虞嫊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欢迎玩家虞嫊 您已成功匹配剧本】
【匹配的剧本名为雨夜旅馆】
【系统载入中……】
【剧本场景模拟生成中……】
【玩家数据检测中……】
【体力值E（极差）】
【智慧值C（中等）】
【幸运值A（极好）】
【魅力值……（？？？）】
如果不是现在所在的地方有些诡异，虞嫊一定能激动地发现自己的初始数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虞嫊缓缓停下了脚步。
在一片漆黑的雨幕中，陡然出现了一个破旧的旅馆。
黑洞洞的大门像是怪兽张开的巨嘴，虞嫊只是站在门口就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请在规定时间内前往旅馆一楼】
虞嫊手脚发麻，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乌黑的短发蔫哒哒地垂在额头上，浓密的睫毛衬的五官愈发漂亮。
按照剧情，他现在要走进去跟其他玩家一起“讲鬼故事”了。
这是虞嫊第一次参与玩家全部清醒的游戏。
一边忐忑不安地想着，虞嫊踩着湿哒哒的鞋子，沿着淤泥小路走上台阶，推开了褪色的旅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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