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材上,陈姝选了白玫瑰为主,茉莉花为辅。
用光脑开了个教程,跟着别人的步骤,将浅咖色的亚麻布一个褶一个褶的打好。
最后精心地选了一张同样淡雅风格的卡片,微微低着头,一笔一划努力地将字迹工整,夹在包装的前面。
回去的路上好像又在播放那首《walltzno.2》。
——像似沉闷了一天,终于等到黄昏时下班,拖着沉重的步伐穿梭在喧器的人群中,突然闯入眼中一家花店。原本灰扑扑的世界里绽放出七彩,让人情不自禁想起心中的那个人,为此竟停脚买下了一枝玫瑰。
当手握住这只玫瑰,脑海中恰时浮现出了对方如宝石一般明亮的眼,就被赋予无限的勇气,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充满着对见面的欢喜。
迫切地,想在那双眼中找寻自己的倒影,倾听心跳的回响。
她穿梭过人群,找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林雨泠。
于是背过手去,用身体挡住花束,故作平常的喊他:“学长怎么自己在这儿啊?”
“嗯?”林雨泠笑着抬起头看她:“阿铮带他妈,还有阿姨们去合照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最后一天在学校里过,就想再多看看。”
开学的时候是他自己来的,毕业还是他自己。
人懂得再多的道理,也总会有那么一刻渴望温情。
林雨泠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但如果可以,他当然也想自己是在爱与期待里降生的孩子,在人生的节点里,也能有父母参与。
在这种合家欢乐的氛围当中时,他难免有些淡淡的失落感,但他并不想把这份情绪影响给其他人。
无需顾及着他情绪,谨小慎微。
陈姝顺着道:“那学长帮帮忙吧,我也想合照。”
他点了点头:“好啊,我帮你拍。”
说着就打开了拍摄功能。
陈姝摇头:“用我的光脑吧。”
林雨泠不解:“我拍了传给你不就好了?”
用谁的光脑不是用?
他目光顺着望去,见她又一直背着手,就有了预感。
陈姝的笑要绷不住了,催促道:“那不一样,快来拿。”
“你藏东西啦?”林雨泠唇角的弧度愈大,探手向她背后摸去,然后就从她手里抓到了亚麻布的质感。
“花!”
那双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你…,你现跑出去买的?”
所以刚刚在人群里没看见她,是因为她跑出学校给他买花了?
“是呀。别人都有要送花的对象,我也要送!”
陈姝没有说‘别人有的,他也要有’,而是让自己成为‘有需要’的那一个。
要给他送花,就是她想要去做的事。
林雨泠将花抱紧:“好看!”
其实他对花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笼统的觉得好看,但并不渴求要收到花。
他并不是一个在这方面具有艺术感的人。
但当陈姝在这个时刻为他捧出一束花,就好像将他的那些脆弱敏感都仔细地捧在了掌心。
重要的不是花,是他感受到她的心。
送花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几千年前的人类,和几千年后的人类,都执着于送花?
大概这就是原因。
那是两颗心的靠近,是珍视与被珍视。
送花的意义并不在于花的本身,而是带着期待奔赴向对方。
在捧着这束花时,她满心想不得其他,只想快些,再快些。
她想要将世间的美好,捧到他的面前。
林雨泠小心翼翼地取下贺卡,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一纸斑驳。
她的字并没有特别显著的提升,但是他看得出她笔画的认真,脑海里瞬间就想象出她伏在花店柜台上的样子,眼神之中肯定充满了虔诚。
上面写着:‘赠君茉莉,与君莫离。’
陈姝蹲下身,与他平视,认真地道:“我爱你。毕业快乐,林雨泠。”
世界上重名有千千万万,一个人生的代号并非独有,但每个人的内核都是不同的。所以,每个人也都是,有,且仅有一个。
而在这千千万万里,她独爱他。
林雨泠的失落已经荡然无存:“我也爱你。毕业快乐,陈姝。”
无论她是来自贫民区,还是皇室的小殿下,是姓陈,还是姓俞。
他爱她的内核,爱她的本质。
“那,我们现在来拍照吧!”陈姝打开自己的光脑,同他道:“我真的学会了点拍照小技巧的。”
“好~”林雨泠知道她说的是那本杂志。
他捧着花,看向她的镜头。
“三,二,一,笑~!”
陈姝为他拍完单人的,也拍了双人的,最后将方世杰的那件军装拿出来,放在林雨泠身边的椅子上,带着方世杰一起拍三人的。
若拉的东西都在她父母那里,她就调出若拉的照片,对准镜头,拜托别人帮忙拍。
一人三组的形式,跟所有的朋友们合了照。
在树下,教学楼旁,操场上。
忙完这些大工程,又戴着袖扣串成的项链,挨个的去找乔程的朋友。
乔程的死虽然怨不到陈姝,但她连尸体都没能保留,就这样落在了那片不知名海域,她的朋友们还是对陈姝有怨气的。
林雨泠就看着陈姝去跟人一遍遍地道歉,恳请,道谢,又询问乔程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然后奔赴向下一个人,她要帮乔程也完成她的毕业照。
他看到正午的阳光下她额头忙出了一层的汗,后背也因为汗湿塌了一片。
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人不心动?
她值得被喜欢,值得被爱,值得被看到。
林雨泠永远会看到陈姝的真挚与诚恳,还有心底的那一方柔软。
银铄听到,乔程的几个朋友聚在一起,望着陈姝在人群奔波来回的影子,说:“但愿她不是在炒作。”
银铄还是忍不住要为了陈姝跟人对线,但这一次她没有争吵,而是认真地上前搭话。
“你们好,我是和陈姝一个队伍,一个宿舍的朋友,我叫银铄。”
“很不好意思我刚才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所以想要说些什么…”
四个人抬眼瞥向她:“怎么,你是来洗地的?”
她们认得银铄,知道银铄在校内出名,也知道陈姝的身份地位。
但那又怎样,她们只在乎自己的朋友受没受委屈。
所以张嘴就仍存火气地对呛过去。
银铄并没有生气。
“不。”她摇了摇头。
“我们都是出过任务的,知道场面的凶险,明白面对变异种时的九死一生。”
“我并不是说,轻视谁的死亡。”
“因为不管是我,还是阿杰,我们其实都知道危险,明白生死,也贪生怕死。”
“我是想说。”她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们陈姝的方向。
陈姝正被乔程的另一个朋友刁难,她放下所有身段和自尊心,给人鞠躬,就算对方骂出了难听话,也要帮乔程集下这一张照片。
她要让乔程毕业,要带乔程一起走过接下来的每一段路程。
不是因为她欠乔程,而是因为她把乔程当朋友。
就像她队伍里的其他九个一样,乔程是她的第十个。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愿意跟着陈姝出生入死的理由。”
“…”
面对生死存亡,谁能真正的那么大义,真的就不贪生,不想再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银铄非常理解方世杰的选择。
无非是因为陈姝不会辜负他们每一个人,她对他们每一个都以心相待,他们都从陈姝这里得到了无尽的帮助,那些恩也好,情也好,本就是一生都还不清的。
网上有句话说,朋友,是自己选择的家人。
所以他们的关系,没有血缘却又更胜血缘。
在历经外界的风霜雨雪,承受着那些超负荷的悲痛、混乱、和恶意,与朋友交谈,与朋友见面,心灵就到得了栖息。
活着,确实就那么一回事,人们只要有意识,时时刻刻都在体会着活着,基本上就是重复这个,重复那个。
但这世上会有比仅仅是活着更重要的东西。
譬如这份情谊的连结。
为了这个,为了心灵的所属,为了重要的‘亲人’,方世杰才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要为陈姝去争取往下活。
她也一样。
在陈姝将她从abyssus带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命是属于陈姝的。
她愿意跟着陈姝走南闯北,愿意陪她出生入死,愿意在危急时刻挡身在前。
这并不是所谓的‘洗地’,不是盲目的昏头,而是因为,陈姝的付出他们都看得到。
他们知道,但凡有0.01的机会,陈姝都不会放弃他们任何一个,他们的后背可以放心交给陈姝,是因为他们被她托举,所以也愿意托举着她。
罗斯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凑了过来:“我插几句。”
“比起方世杰和银铄,我和陈姝之间的事情,实在算不上多,他们俩呢有事也老瞒着我,我也不知道他们那些情谊怎么建立的。但是我也愿意相信陈姝,因为这就像维莉老师那天带来了一盆变异紫藤花。”
“陈姝其实完全可以放手。”
“但是她没有。”
“你们或许看到她现在的身份所不满,但其实我们1202,包括队伍里其他人,我们从来没有问过她,她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因为只要想到她实实在在为我们承担下的责任,所受下的伤,其他的事就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网上那些热议,说她是小殿下,所以那些营救是不是含着水份的造假。那紫藤花呢?我们都见到了的,紫藤花总没有作假,是怎么勒上她的胳膊,她的脖子,让她差点窒息,扒着她皮肉吸血。”
“我会相信,见人见心。”
@请.收.藏【魔蝎小说】 【魔蝎小说】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