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他担心自己的样子…
“啊,好痛…”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陈姝就开始呲牙咧嘴。
她装的有点假,故意挤起来的眼睛悄悄地睁开了一条缝,想要能看到他的反应,
可他却被骗到了。
“是伤口又裂开了吗?!”林雨泠刚刚平复下的情绪一秒破功,着急地要去卷她的袖子。
“没裂开,没裂开。”陈姝赶紧收敛住,又找补:“不是那种崩开的痛,是伤口火辣辣的那种痛。”
“还是让我检查一下。”林雨泠执意去看她的胳膊。
“要是裂开的话,又要再烫一次,明明烧得够红了,我就是怕你再二次遭罪…”
他低头的模样十分认真,握在她胳膊上的手凉得发颤。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垂下一片阴翳,也在扑朔着。
陈姝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了一时私心骗他。
于是她选择说出实话,就算挨上猫猫一抓也没关系:“我逗你的。”
“对不起…。”她低下头,愧疚地道歉。
林雨泠却并没有如她预料的那般与她生气,反倒说:“没关系,就算没裂开,你也可以喊痛。”
“…”
他低下头,一阵凉凉的风轻轻吹拂过她的胳膊。
“这样,会减轻点痛感吗?”
陈姝没有回答。
因为她觉得伤化作麻痒,乘着风,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爬了上来。
说实话,在虫巢里,这不是个美好的形容。
但她觉得很舒服。
舒服到有点过了头了,忍不住将另一只胳膊也垂下来,将火炬换了个手拿,然后道:“这个也要。”
“?”林雨泠抬起头:“这个也伤到了?”
那倒没有。
陈姝轻咳一声,暗骂自己得寸进尺。
队伍换了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停下休整,渴了的吃果子,饿了的啃饼干,受伤的抹松脂,没事的就小憩。
很久,光脑上没再更新。
没有人数变化,意味着留下的都是要么有勇要么有谋的精英队伍,彼此陷入了胶着状态。
接下来角逐场地就会是凛冬关卡,他们不能耽搁太久,不然被围剿的就会成为他们。
“还能撑住吗?”陈姝问银铄。
银铄点头:“没事,嘴巴麻了,又不是四肢麻了,我拳头梆硬!”
不过提到这个,银铄有点郁闷:“哎,我们这一队,一开始走得挺安稳的,安稳的都有点没意思。”
“然后呢,遇到分岔口的时候赌错了?”陈姝猜着她们肯定掷了树片。
没想到银铄摇了摇头:“要是跟着树片走,说不定遇不到那么大两只。”
陈姝抬起眼,银铄凑近,认真的说:“老大,我有点耳鸣。”
“耳鸣?”陈姝直起了身子。
“对。”银铄也直起身子:“我会在一些隧道里,感觉到轻微的鸣声,然后就想着,它总鸣,总鸣,为什么呢?别的隧道怎么就不鸣了?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条隧道里,就试着走了那条,结果重要的东西是两只大虫子!”
说到这个,她就悔不当初,直拍大腿。
你嗦嗦,好奇内玩意干啥捏!
陈姝:“你知道我和林学长,一开始在闻的是什么吗?”
“…”银铄愣了愣,迟缓地反应过来:“你们也耳鸣?!”
“比那更严重。”那根本不是耳鸣可以形容的。
直到现在陈姝也没办法完整表达出那种感受,非常怪异,既不确定是声波也不确定是气味,最后只能代称为‘电波’。
“而且其他人都感觉不到。”
陈姝顿了顿,突然想到:“会不会和我们的信息素等级有关?”
安冉老师说过,她和林雨泠是唯二的3s,能有异于常人的感觉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你是几s?”陈姝以为银铄能听到,怎么都得是2s。
结果银铄笑道:“怎么可能啊老大,我和方世杰,罗斯,我们都是a啊!s和2s虽然不如3s这样个例的程度,那也很稀少的,老覃都才只是s。”
“至于2s的,毕业直接就进上面了,林司令就是2s。”
说着,银铄不禁感慨:“老大你现在就能打到老覃的脸,以后肯定能随随便便把老覃打到房顶上的,只是你之前没受过训练,吃了没经验的亏,老覃毕竟是老兵了。但跟你比起来,你叫天赋异禀,老覃就只能是勤能补拙,可再是天赋异禀,不会运用,也只会被埋没。以后不会了,以后你和林雨泠,肯定都是兵部冉冉升起的新星。”
陈姝默了默:“既然你和阿杰都是a级,阿杰也闻了,为什么阿杰什么都感受不到?”
银铄思考了一下:“可能a级和a级也有差距吧,你看,同样是a级,方世杰战斗力就不行,在宿舍里都是被吊着打的,但他特长在别处,侦查这事儿办的就漂亮。”
等级只是一种先天的基因财富,但在此之外,人又各有长处,各有短处。
如果非要比战力和信息素威压,方世杰显得一事无成,beta就更是连个平庸都混不上。
却不是每个alpha都能爬通风管,也不是每个alpha都能野外生存,拼装机器。
a级的银铄不行,而即便是3s的陈姝也不行。
长短相形,高下相倾。
陈姝不再说话。
这件事像团迷雾一样无解起来。
“走吧,抓紧时间把旗帜夺了。”
队伍再次前进,‘电波’也越来越强,不出预料的,又遇到了‘兵蚁’虫和‘工蚁’虫。
有了之前的经验积累,战斗变得流畅,当完成第一次速战速决时,大家相当骄傲,第二次时甚至有人开始吹牛‘不过如此’,但当越来越频繁的第四次第五次的时候,大家开始严肃起来。
没有人再张得开口玩笑。
“我们应该是快到了。”
‘蚁后’的居所,是虫们的重地。
身为一个族群的母亲,‘蚁后’的责任就是在‘婚飞’后,挖巢,生育,建立起自己‘王国’。
工蚁和兵蚁都是它的孩子,而后,‘蚁后’将固定在那个位置,无法挪动,终其一生被工蚁们投喂,进入稳定的产卵。
直到年老,‘蚁后’失去价值,‘工蚁’们不会再提供给它任何资源,它也没有能力自行获得资源,最幸运的是可以就这样死去,不幸的则被吸干体内的营养物质,最后只剩一身干皮,被补充型蚁后替补。
无论是现实里的蚂蚁,还是‘蚁’虫,生存的逻辑上都是差不多的。
可当真正看到‘蚁后’时,还是深深地,震撼住了每一个人。
虫族与变异种最大的区别特征,就是类人。
尽管它们也是长得奇形怪状,但总能找到那么一点,和人类的相似之处。
譬如睫毛,譬如嘴唇,譬如骨头。
‘蚁后’与人类的传统审美很像,它的皮肤是莹白色,像一块细腻的羊脂玉,复眼一圈长翘的睫毛,没有锐利地用于攻击的口器,而是上下两片嘴唇。
如果代入进人类社会,这一定是只‘美虫’,或者说‘美o’。
柔软,‘美丽’,没有任何攻击力。
空长有五米,作用却只有卧挺着硕大的腹部,被器械固定于十字板桥正中的圆盘上。肚皮薄薄的一层,顶的足以让人看见卵的形状。
一根长管连接着它的身体,往它身体灌入着材料,模拟活着的状态,让它看起来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卵;旗帜就树立在圆盘上,‘蚁后’的身后位置。
眼前的一切都像极了教科书上omega们的至暗年代。
被alpha束缚着,关在小小的房子里,抬头不见真正的天,低头不见真正的地,只有生育,不停地生育。
这是他们在世界眼里‘唯一’的价值。
可笑的是,生育功能造就了世界,却独独困住了生育的‘人’。
孕腔成为了他们悲剧的‘源头’,就像曾经还只有第一性别时,女孩不是孩子,她们是某一个男人的妻子,是某一个孩子的母亲,她们生来就是为了成为一个家庭的繁育者,不是在这个家庭里,就是那个家庭里,唯独不是她们自己。
她们没有自己,她们不能拥有自己。
然后,‘孩子’啃食着‘母亲’的身体,吸食着‘母亲’的一生,最终寻找另一个‘母亲’,形成完美的闭环。
无人尊重生育了他们的‘母亲’。
进入较为‘文明’的社会后,前后掀起了‘人权’与对‘女性’,对‘omega’的重视,也就是对拥有生育能力者的重视。
好像有人砸破了天窗,透进一丝光亮。
然后那道饱含泪水般的声音却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母亲’就是‘母亲’,‘母亲’在世界的眼中依然没有自己。
焦点依然被倾斜在了‘生育’这件事上,从强迫变成夸奖与鼓吹,从而埋没了她们本身的力量。
她们的力量其实从来不来源于生育,生育只是选择下的其中之一。
世界给了他们虚假的残羹冷炙,换上了虚伪的平等。
宣扬起alpha对omega的保护、谦让,他们将自己进行美好的包装,以达迷惑与混淆。
殊不知,只是上位者对下位置残忍的‘教养’。
他们将人本就应该做到的事情吹捧成‘平等’,然后不断告诉omega,你是弱小的,需要保护的,没有能力生存的,需要依附一个强大的alpha,那个alpha会保护你,为你挡下生活的风雨。
也有人听信了这些话,满足于眼前的‘自由’,于是真正的权力,依然倾轧。
只有在面临实实在在的物资来源问题时才会暴露。
如果拥有同等的权力,omega根本不需要alpha所谓的‘遮风挡雨’。
他们剥夺着omega的权力,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将omega进行矮化,让omega忽略,自己的风雨,或许原本就是alpha所带来的。
‘和平’社会的可怕之处在于,战争没有硝烟,而是潜移默化,试探着彼此的底线。
在场的三个omega和女beta的脸色极差,显然都因这一幕感到了明显的不适。
因为借虫看人,一切会比在人类社会中更清晰直观。
‘蚁后’虫排出的卵,两两一组,有的会当场破开,就变成了‘工蚁’虫和‘兵蚁’虫。它们保持着固有的重量平衡,从十字桥被运输至‘岸边’,然后走去不同的隧道。
这部分与‘虫巢’本身无关,只是出于关卡本身的淘汰机制。
十字板桥的下面是一个深渊巨坑,壁面安装着一圈密集的红外射线,一旦重量失衡,十字板桥就会像跷跷板一般将上面的人或物倾倒下去,坠落过程经由射线毫无遗漏的检测,进行判定。
中下位置布有一层保护措施,不会真的叫学生摔伤,下去后就可以刷光脑离开虫巢,同时意味着下场。
也就是说,他们要在保持平衡的基础上,与这些虫子们战斗,接近中心的‘蚁后’,取得旗帜,还要保证不下落地回到‘岸边’。
银铄咽了咽唾沫:“真变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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