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星际番外5
确如希拉尔所说,郁拂然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会在意婚礼的人,就连郁拂然也这么觉得,他当时觉得恋爱这种东西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自然也就不会去在意婚礼。
婚礼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名利上的交易场而已,在婚礼上成交的生意比在场的新人要重要的多,直到郁拂然参加了一场别样不同的婚礼——
那场婚礼来自郁拂然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却在恋爱了以后变得面目全非的朋友。
在一次跟郁拂然碰面后,他郑重其事的朝着郁拂然递去了婚礼邀请函,对郁拂然说;“下个月是我的婚礼了,你有时间来参加吗?”
郁拂然看着面前精致的请帖顿了一下。
因为郁拂然发现,这张请帖竟然是手写的,很显然跟郁拂然曾经收到过的批量化的请帖不一样,上面的字郁拂然很熟悉,刚刚朋友在公务上签的就是这样的字就是这样的。
这份请帖是他手写的,是一份特别的请帖。
郁拂然笑了一下:“这样的请帖,你要是这样一张一张的发,怪不得你要提早一个月把婚礼邀请函给我。”
对于他们来说,婚礼也算是一个可以交际的场合,这几乎是刻在dna里面的信息,朋友却一本正经的说:“这一次的婚礼,我只邀请了我的朋友。”
“就只是一场婚礼而已。”
郁拂然了然的点了下头,虽然他依然存在着困惑,但是郁拂然没有再问下去,毕竟对方已经如此说了,点到为止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只是郁拂然仍然忍不住的去想。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为什么要举办一场婚礼呢?
对于郁拂然来说,他曾经遇见过的朋友陪伴着爱人去菜市场买菜的场景,对他的震撼远远的超过了婚礼,明明已经彼此都清楚了彼此的感情,为什么还需要一场婚礼呢?
这个困惑直到郁拂然看见了那场婚礼的时候,他终于得出了结论。
那天的婚礼比郁拂然见过的任何婚礼都要朴素,没有盛大的教堂,也没有亲朋满座,婚礼举办在一个草地上,草地上搭建了精致的摆设,留给观众的就只有一把纯白的椅子。
来的人很少,郁拂然预估了一下甚至连二十个人都没有。
但是那场婚礼比郁拂然见过的任何一场婚礼都要更加的热枕,在神父的宣判下,分别穿着黑色与白色西装的新人,对着彼此许下了最真挚的誓言。
他们说:“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丈夫,从今日起,结婚誓词无论贫穷与富有,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这样的话对于郁拂然来说早就已经听腻了,并不是什么很稀有的誓词,不,应该说甚至对于不信仰上帝的人来说,这根本就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而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存在。
但是郁拂然清楚的看见,在朋友的爱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那个在商场上从来都不喜形于色,曾经被人说过是不是这辈子遇见什么事情都会处变不惊的朋友,在众目睽睽下竟然落泪了。
在那一瞬间郁拂然明白了,对于朋友来说,上帝是否存在这并不重要。
——他的誓言并不是说给所谓意义上的上帝,他的誓言是说给他一个人的上帝的。
是说给,他的爱人的。
当时郁拂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描绘自己的震撼,在这个婚礼上郁拂然开始想到一件他从来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原来婚礼并不是一个交易场,原来婚礼不属于所有人,原来婚礼只属于那一对在结婚的人。
要对彼此宣誓,要对着世界宣誓,要告诉所有人。
从今天以后,我成为了你的伴侣,从今天以后,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够再将你我分别。
这样的爱实在是沉重的郁拂然闻所未闻,乃至郁拂然铭记于心。
他终于感受到了爱情的重量,他却忍不住的开始思考,面对着这样沉重的爱,真的可以坦然的,甚至是欢喜的接受下来吗?
人是如此反复无常的生物,仅仅只是负担自己就已经需要尽十分的努力,真的可以接受另外一个人的重量,负担着另外一个人的重量往前走吗?
从前郁拂然觉得,应该是不可以的,所以他不懂,为什么在接收到那样的誓言的时候,他的朋友甚至可以开心到喜形于色,以至于落下了眼泪。
但是郁拂然后来懂了。
在希拉尔在角斗场胜出以后,希拉尔当着众目睽睽的在全光网的注视下,对着郁拂然单膝下跪,对于郁拂然说,从此我要为你献出我的一切,直至我死亡的时候,郁拂然终于明白了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那竟然并不让人觉得沉重,那竟然就好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落在了郁拂然的心上,那一瞬间看着希拉尔,郁拂然除了给他一个吻以外,郁拂然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如此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快乐,因为这个人终于属于他。
这绝不是负担,这竟然是他疯狂想要做到的事情。
郁拂然平静的看着希拉尔说:“这是不是有点太沉重了?”
……希拉尔意外的,竟然并没有感受到沉重。
他看着面前的郁拂然,他低声的说:“我也曾经参加过一个婚礼。”
希拉尔说:“那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例子,我不知道应该要如何的跟你举例,因为他们有了一个很坏的结局,他们让我觉得,婚礼并不是一个幸福的地方,那只是一个承载开心的地方而已,为什么在婚礼上还显得那么开心的笑脸,不可以留存到婚礼之后呢,那难道就是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了吗?”
希拉尔不懂,所以希拉尔排斥。
他想,如果那样的微笑是在婚礼上面限定的,那不如不要婚礼就好了,那样起码没有拥有过那样的欢愉,虫是不会对自己没有过的东西感受到落寞的。
希拉尔说:“所以我,在听见阿多尼斯长官跟我说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害怕。”
害怕他们两个现在这么幸福的生活会不会受到婚礼的影响,害怕一切在婚礼以后是不是就会截然不同,明明他们就已经是彼此的唯一了,为什么还需要再用婚礼来证明呢。
可是现在希拉尔懂了。
希拉尔看着面前对他说自己很贪心的郁拂然。
他微笑起来道:“格兰登,我喜欢你的贪心。”
“他让我变得格外的勇敢。”
让希拉尔有了面对自己不能面对未来的信心。
火光映衬着希拉尔微笑的面孔,他漂亮的红发就好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郁拂然的眼眸一顿,随后他缓缓低下了头:“是么。”
郁拂然重新开始切割牛排,郁拂然:“那可真是一件好事。”
希拉尔说完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这么露骨的情话,他不自觉地扭了扭头,将视线落在了窗外的风景上,嘴里却在问郁拂然:“……你做好的戒指呢,现在在哪里?”
郁拂然说:“在房间左侧床头柜的抽屉里面。”
竟然是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希拉尔那一瞬间有点懊悔,早知道他就多了解一下家里的各种东西都摆放在哪里就好了,也不至于跟现在一样,明明在他的身边放了这么久,希拉尔甚至都没有见过那枚戒指的样子。
这是格兰登设计的戒指啊……
他设计的所有珠宝都是如此的美丽,希拉尔觉得自己贫瘠的构想实在是想不到郁拂然设计出来的戒指到底是长什么样的,一定比他想象的所有样子都要更加的漂亮。
希拉尔想,回去以后的第一件事情,他就要去看那枚戒指。
他想的很好,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就忍不住的有点开心起来,所以在听见郁拂然问他:“所以你今天戴了耳钉?”
希拉尔很自然的回答道:“嗯,在训练室里面……”
希拉尔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因为他发现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在从前情动耳鬓厮磨的时候,郁拂然也曾经询问过希拉尔既然打过耳洞,那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戴过耳钉,被希拉尔含含糊糊的给模糊过去了,在那之后郁拂然也就没有多余问过希拉尔,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被他提起这个话题。
希拉尔感觉自己的耳朵尖有点烫,刚刚被郁拂然揉搓过的地方不自觉地就开始发热。
他扭过头,果不其然的对上了郁拂然带着促狭的眼神,郁拂然拖长了声音道:“我还没有见过你戴耳钉的样子。”
他这句话明明就只是直叙,却因为拉长了声音,所以在希拉尔听起来,简直就好像是一种——
另类的撒娇一样。
希拉尔解释道:“不好看。”
郁拂然轻轻柔柔的看着他说:“那我也没有看过。”
……希拉尔对郁拂然这样的眼神,简直就是没有一点辙,他屈服了:“我,我以后戴给你看,今天那个耳钉被我放在休息室了。”
郁拂然含笑道:“没有关系。”
“今天我正好要去探望一下碧亚, 在我去看望碧亚的时候, 我们可以好好的挑一挑,你所喜欢的耳钉。”
希拉尔:……
他莫名其妙的觉得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
希拉尔的感觉确实没有一点错。
他确确实实的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在吃完了饭以后,就跟郁拂然说的那样,他们去探望了一下碧亚,碧亚在知道郁拂然来这里竟然是为了给希拉尔购买一副合适的耳钉以后,那个架势简直就差点把整个店给掏空了。
各式各样的耳钉摆放在希拉尔的面前,直白的铺满了整个桌面,耀眼的宝石交错相应着璀璨的光芒,碧亚笑容满满的说:“最近的新品都摆在这里了,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叫虫把之前的拿出来给您看看……”
希拉尔简直就头疼,他并不是喜欢买首饰的虫,当时希拉尔打耳洞的时候,也并不是为了买首饰,但是希拉尔没有走,因为在他的旁边,格兰登看起来就对给他买首饰这件事情兴致很强。
跟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郁拂然懒散的看了看就pass掉了所有的设计不同,碧亚这一次找来的设计师很符合郁拂然的审美,设计出来的新品看着都很不错,郁拂然前段时间还可以在光网上面看见他们说这一次的首饰虽然比不上上一次的此世遗珠,但是这一批首饰的质量都很好,销量也是断层的。
郁拂然从里面挑挑拣拣,直接就挑出来了十多副耳钉才走算是收了手。
探望完碧亚也购买完东西以后,希拉尔就迫不及待的拉着郁拂然回了家,然后准确无误的在郁拂然跟他说的那个地方,发现了两个红丝绒的盒子。
希拉尔自己的手指都有点颤抖,在最开始看见那两个盒子的时候,希拉尔竟然没有伸出手去的勇气,好在希拉尔克服了这一件事情。
希拉尔伸出手去,就好像是捧着稀世的珍宝一样,将那个盒子捧在了手心里面,做足了心理准备以后,打开了盒子。
那枚戒指上并没有镶嵌任何的宝石,通体都是银色的,却在看见那枚戒指的时候,希拉尔忍不住的收紧了手。
——因为那枚戒指上,用复杂的工艺雕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明铃花。
明明郁拂然什么都没有说,明明就只是看见这枚戒指而已,希拉尔就已经明白了当时的郁拂然,绝对是抱着跟他一样的想法,来塑造这枚戒指的。
这不再是最开始,想要给希拉尔撑场面的戒指。
而是郁拂然跟希拉尔相爱之后,囊括着郁拂然的真心的,希望跟爱人拥有最灿烂的明天的戒指。
郁拂然走到了希拉尔的身旁,坐了下来。
他伸手摘出了那枚戒指。
希拉尔注视着他的手,看着郁拂然的手抬起了他的手,然后将素白的戒指悬浮在了他的无名指前,郁拂然说:“……我可以为你戴上这枚戒指吗?”
希拉尔没有说话,希拉尔只是凑近了,吻了吻郁拂然的唇角。
所有的爱语吞没在了这个吻里面,希拉尔说。
“当然。”
手指被冰凉的戒指套牢,等待着希拉尔的却是狂热的亲吻。
希拉尔感觉自己呼吸都被掠夺了,口腔里面的温度是这么的炽热,他几乎是被郁拂然搞得乱七八糟,大脑都因为肾、上腺素而变得晕乎乎的。
在迷茫中,希拉尔听见郁拂然询问他。
“想要戴哪个耳钉呢?”
现在是戴耳钉的时候吗?
希拉尔的腰动了动,触、手便如影随形的环住了他的腰身,让希拉尔发出了一声闷哼,他都已经被这样的感觉折磨到要疯了,始作俑者郁拂然却迟迟不肯放过他,温热的手指揉捏着希拉尔的耳垂,那里正好是希拉尔打了耳洞的地方,郁拂然又一次问他。
“想要戴哪个耳钉呢?”
希拉尔有一种直觉,如果他不回答郁拂然的话,可能今天晚上他会死在郁拂然的这张床上,希拉尔逃避似道:“……绿色的那个吧。”
他其实并不记得那些耳钉是什么样子的,那些耳钉都是郁拂然买的,希拉尔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匆匆的看了一眼,之所以记住了那个绿色的耳钉,是因为——
因为他是墨绿色的。
有点像是郁拂然每次在床榻间他纠葛的时候的眼神,隐晦的,暗沉的,就好像是一潭沉寂的死水般的颜色。
郁拂然轻笑了一声,随后他抽离了一瞬间,再他回来以后,原本缠绕在希拉尔腰肢上的触手微微的用力,带着希拉尔坐到了郁拂然的身上。
脸颊被郁拂然捧住。
微凉的饰品贴住了希拉尔发烫的耳朵尖,郁拂然的手抵住了他的耳朵:“……这样会痛吗?”
简直就好像是要疯了,希拉尔简直无处可逃,他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不会。”
希拉尔不懂,明明格兰登在离开了这个房间以后总是无论做什么都是优雅的贵族,却在来到了这个房间以后,就好像是午夜的钟声敲响了,他终于脱去了那一身贵族的皮囊,变回了地狱里面的魔鬼。
浑身都散发着诱惑,促狭又充满美丽的希拉尔跟他一起跌进无边的地狱。
就好像是此时,耳钉的针刺穿了希拉尔的耳垂,就好像是他的心脏也被针给刺穿了一样。
郁拂然吻了吻他充满情欲的眼、睛,赞许道:“好孩子。”
*
……希拉尔再隔天醒来的时候,甚至有过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那上面还戴着那一枚墨绿色的耳钉。
几乎是在摸到那个墨绿色的耳钉的时候,希拉尔的脑海里面就开始自动的浮现,昨天晚上的情景。
他从前总是以为郁拂然做、爱的方式已经很可怕了,但是希拉尔从来都不知道,郁拂然竟然还能比他想象的要更可怕,昨天晚上他就好像是打开了郁拂然的什么开关一样,在他的身体明明就已经承受不住的时候,郁拂然仍然没有放过他。
——以至于,希拉尔最后在郁拂然的面前失礼了。
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存在着那么可怕的时刻。
他面无表情的将耳钉取了下来,抱着这辈子再也不会在郁拂然的面前再戴哪怕一次耳钉的想法,将这个耳钉毫不犹豫的丢进了储物柜里面。
在收回手的时候,却被郁拂然拉住了。
黑发碧眼的雄虫不、着、寸、缕,笑得温和:“怎么对耳钉生这么大的气?”
希拉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他伸手捏了下郁拂然的脸,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您不知道吗?”
明明就是最大的始作俑者吧!!!
郁拂然笑得眼睛都弯了,他将希拉尔抱在怀中,几乎是喟叹道。
“我爱你,希拉尔。”
请再多来一点这样的时间吧。
请再多陪伴再我身边一点吧。
第122章 星际番外6.
……希拉尔感觉自己的心脏酥酥麻麻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虫会常常把幸福这个词挂在嘴边,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幸福。
在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早晨,他只不过是照常的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漂亮的格兰登趴在他身边慵懒的面孔,可以获得一个温柔的拥抱,可以听见格兰登的告白。
希拉尔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将自己的脸埋在格兰登的肩颈处,汲取着格兰登身上温热的气息,用同样几乎是喟叹的声音回复道。
“……我也是。”
不过是做的太过头了一点而已,只是发生在他们两个身上,倒也,倒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希拉尔莫名觉得,他原本对格兰登就已经很低的下限,在今后可能再也看不见底线了。
*
去上班的时候,范多夫发现希拉尔今天非但没有不穿高领衬衫,反而——
他今天的衬衫更夸张了,宛如花朵一样的蕾丝衬衫领口,簇拥着希拉尔那张色如春花的脸庞,削弱了希拉尔身上的锐气,竟然矜持又贵气。
红色的长发随意的绑起来落在身后,几缕发丝顺着他白皙的面颊垂落了下来,在希拉尔侧过头看范多夫的时候,范多夫竟然从希拉尔的身上恍然的感受到了几分温柔来。
当然这个温柔是转瞬即逝的,在希拉尔发现范多夫竟然在他说话的时候走神了以后,希拉尔就直接翻脸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范多夫:“这个班你是不想要上了吗?还是我最近对你太温柔了?好日子过多了,想要回到从前了?”
范多夫立马警觉的回过神,把头摇的就跟拨浪鼓似的。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会好日子过多了,他可是一点都不怀念希拉尔铁拳的好吗?!
范多夫一本正经道:“没有,学长,我之所以走神,是因为刚刚我在想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希拉尔懒懒的抬眸看向范多夫:“哦?”
那双金色的瞳孔明晃晃的写着不信。
范多夫敢保证,如果他现在不能够给希拉尔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在他说完了以后,希拉尔就会拽着他去训练场,然后把他打的根本就是爬也爬不起来。
范多夫面上的表情不由得更凝重了一点,他思维快速的发散,立马就找到了一个理由,一个他在之前就一直都挺好奇,但是一直都没有时间问出来的问题。
“我是在想那个时候来帮我们的弗列纳啦!”
希拉尔唇角的微笑稍微的定住了:“你继续。”
范多夫这就知道,希拉尔估计也想到了这一茬,他立马说道:“……就是虽然弗列纳很强,但是那个时候弗列纳表现的可不是之前的表现可以比拟的哦?尤其是那个时候弗列纳带过来的那群虫,虽然他们全部都穿着机甲,根本就没有露面也没有说过话,但是他们每一个都强的很离谱还很听弗列纳的话对吧?”
“我可不觉得,一只普通的虫,可以号令这么多听话又强悍的手下。”
范多夫之前拜托郁拂然去查弗列纳,就是因为范多夫知道弗列纳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善茬。
但是因为弗列纳的身份藏得很好,所以范多夫只是知道弗列纳很危险而已,他根本就不知道弗列纳为什么危险,所以在范多夫看见弗列纳带了那么一大批虫来的时候,范多夫陷入了沉思,范多夫开始思考他之前对弗列纳的态度到底好不好,在之后他在弗列纳的面前要不要夹着尾巴做人,因为如果弗列纳想要杀了他的话,应该是太轻易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就是因为弗列纳的背景大大的超出了范多夫的预期,范多夫才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幻了,毕竟能够拥有这么多的私兵的虫,他的身份背景绝对不会小。
但是范多夫清楚的记得整个联邦里面所有贵族虫家族的族员分布,他可以很确定的说,在这些家族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类似于弗列纳的存在。
那么这件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可怕起来了,因为如果不是联邦的贵族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弗列纳根本就不是联邦的虫,如果不是联邦的虫的话,弗列纳的身份背景想要考究起来,能给弗列纳扣的锅可不要太多了,宇宙这么大,弗列纳不管是宇宙里面声名狼藉的星盗,还是帝国那边的虫——
范多夫是无所谓弗列纳到底是什么虫,毕竟他清楚的知道弗列纳是什么个性,这个家伙平常的时候就连上课都懒得上,是要对联邦有害的卧底的几率简直就小的不能再小,他平常也不会去招惹弗列纳,只要弗列纳部队他动手,弗列纳怎么样他都无所谓。
但是弗列纳这个事情要是被其他的虫知道的话,连累的可就是希拉尔了。
现在希拉尔可以说是风光无限,风光无限到范多夫觉得,如果在元帅大人退位了以后,在厄离菲斯大人仍然存在的情况下,希拉尔也不是不能够去争一争那个元帅的宝座,要是希拉尔会因为弗列纳失去这个机会,就算是弗列纳这个虫范多夫还并不算是讨厌,范多夫也不会同意弗列纳留在希拉尔的身边的。
范多夫在这边阴谋论,希拉尔却很平静的说:“如果是要说那个家伙的身世背景的话,其实你不需要特别在意,因为我清楚的知道那个家伙的背景来历。”
范多夫眼睛睁大了:“欸?学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希拉尔就好像是看笨蛋一样看着范多夫:“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会跟弗列纳的关系这么好?我在来王都之前就已经跟弗列纳认识了啊。”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范多夫总是觉得明明他才是跟希拉尔走的最近的虫,明明弗列纳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希拉尔跟弗列纳的关系就是纯天然的好,他们两个的身上甚至有一种范多夫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原来是因为他们这么早之前就认识了啊。
范多夫好奇的说:“那弗列纳之前是什么?”
希拉尔说:“星盗。”
范多夫恍然大悟:“原来是星盗啊……不对!”
范多夫睁大了眼睛看着希拉尔:“他竟然是星盗?!”
范多夫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大的希拉尔都感觉他的耳膜开始震动了, 希拉尔挑了下眉说:“你要不要直接出去吼一声,让所有虫都知道这件事情?”
范多夫自知失态了,他勉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压低了声音道:“……他竟然是星盗啊。”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弗列纳这么强,手下还有这么多强的虫,也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啊!!
毕竟跟他们一直都在星球上面当温室的花朵,只是在前线的时候拥有生死的压迫感的虫不一样,星盗可是每天睁开眼睛都很有可能,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的啊!!!
但是又有一个问题来了,既然弗列纳是星盗的话,范多夫看着希拉尔,他沉默了一下,嘴巴张张合合了好久都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希拉尔却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范多夫到底要说什么一样,以一种很平静的态度跟范多夫说:“我也是。”
……范多夫感觉自己双眼一黑,直接就要昏过去了。
希拉尔是星盗这件事情简直就比弗列纳是星盗这件事情,更让他窒息,但是范多夫顾及着不能让外面的虫听见这件事情,他压低了声音说:“您怎么可能会是星盗呢?!”
范多夫觉得这件事情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希拉尔却很坦然,从前他不愿意被别的虫知道自己的过去,却也绝对不是因为那个过去让希拉尔觉得耻辱,只是那段记忆太过于悲痛,所以希拉尔不愿意去回忆起来而已,对于自己曾经是星盗这件事情,希拉尔从来都不觉得胆怯。
希拉尔问:“我为什么不可以是星盗?我看你对于弗列纳是星盗这件事情接受的还蛮良好的啊?”
范多夫说:“因为弗列纳很强啊!他这么强是星盗简直就是天生合适好吗?!”
希拉尔挑了下眉:“那,你是说,我不够强?”
范多夫有点后悔,他甚至后悔的有点想要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可能!”
如果说希拉尔不够强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强的人了好吗!
希拉尔说:“那为什么?”
范多夫说:“因为你看起来不像啊。”
他掰着手指头很认真的说:“你看啊,弗列纳虽然说是很强,但是弗列纳他看起来很孤狼吧?在学校里面基本上跟谁都不说话的,在一起读书这么久了,也没有见他跟除了你以外的虫说哪怕一句话,哪怕是谁被起伏了,对于弗列纳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吧?但是你就不同了……”
范多夫说:“你比他有虫情味多了。”
希拉尔却觉得不是这样:“我不也就只是跟你说的话多了一点吗?”
范多夫摇摇头说:“是不同的。”
希拉尔跟弗列纳有着最本质上的不同,哪怕是已经到了今天了,范多夫仍然记得最开始的事情,他那个时候还并不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军雌手下最受器重的手下,那个时候的他还试一个弱小的,甚至就连交学费都很困难的贫困虫, 在学校里面经常被那些贵族虫奴役。
打骂早就已经是日常的事情了, 身上的伤口也总是好了有增,范多夫那个时候一天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当天他可以不去学校,那么他就能够不挨打一天了,可是他能够考上第一联邦学院就是他无能的虫生中,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如果放弃了学校的话,范多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剩下什么。
所以,除了去上学,他根本就是无路可走,那段日子可真的是绝望到了谷底,直到,范多夫的神明出现了。
希拉尔根本就不知道他跟弗列纳有什么不同:“比如呢?”
范多夫笑眯眯的看着希拉尔说:“比如您跟弗列纳大人比起来,实在是再心软不过的虫了。”
希拉尔啧了一声,他稀奇的看着范多夫说:“你果然是欠揍了吧?”
范多夫但笑不语,对于希拉尔来说,那个时候可能就是无意识的伸出手帮了随意的一只虫,但是对于范多夫来说,那就是神明朝着他伸出的手。
神明把他带出了黑暗,神明对他说,从此以后就跟在我的身后吧,范多夫于是就好像是一个最忠诚的信徒一样追随在神明的身后。
然后真的走上了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走上的道路,自从认识了希拉尔以后,范多夫就再也没有想过,希拉尔有一天会不是他的灯塔的瞬间。
范多夫说:“……所以您知道他带来的虫到底是什么虫吗?”
希拉尔拿起桌子上的笔随意的转了一圈:“……大概知道,还在待定。”
范多夫歪了下头:“待定?”
这可真是稀奇,希拉尔很少会说这些类似于不确定的话语。
甚至还是因为弗列纳说出来的,难道希拉尔是觉得弗列纳身上有鬼吗?
虽然不至于跟范多夫想的那么夸张,但是希拉尔确实是对弗列纳产生了一点疑惑。
正是因为希拉尔跟弗列纳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们彼此陪伴着度过了太漫长的时间了,漫长到希拉尔几乎都已经清楚的知道弗列纳身边相熟的虫有谁了。
……正是因为希拉尔是如此清楚的知道,所以希拉尔才知道,弗列纳是不可能带着那么多虫来救他的,弗列纳就仅仅只是一个星盗而已,他并没有组件自己的星盗团。
先不说在王都有没有这个条件,就凭借着他们过去的经历,希拉尔就已经觉得,弗列纳是不可能再加入任何一个星盗团了,就如同希拉尔一样。
如果他当时没有选择来王都读书的话,可能等待着希拉尔的就是独自一只虫的星际流浪,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希拉尔都不会再加入任何一个星盗团了,过去的经历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不朽的,如果说弗列纳这个名字跟星盗团会有什么关系的话——
希拉尔不愿意去仔细想那些属于过去的名字。
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有鬼,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说不定弗列纳清楚的知道真相,格兰登也应该清楚的知道知道,毕竟如果没有格兰登在中间从中牵线的话,希拉尔可不觉得,弗列纳可以顺利的抵达艾伯特星球。
在格兰登知道,却没有对希拉尔说的情况下,希拉尔大概已经知道了是为什么,毕竟格兰登向来对他保护欲爆棚,除非某些只能由希拉尔来做决定的事情,否则格兰登是绝对不会对他有哪怕任何的隐瞒的。
但是,希拉尔选择了不去想。
因为有的真相并不适合像是侦探一样去探索,他适合慢慢的等待,等待那个隐瞒着希拉尔的虫亲口对希拉尔说出来。
否则就算是他知道了一切真相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且,希拉尔并不觉得他们会是什么胆怯的虫,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好了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他等待这个真相,应该并不会等待很久。
是以。
希拉尔对着范多夫轻轻的笑了一下,希拉尔说:“别想了,这又不关你的事情。”
范多夫想要反驳,怎么就不关他的事情了,于公他是希拉尔最受器重的手下,于私他是跟希拉尔玩的最好的朋友,关于希拉尔的事情,让他听听又怎么了?是不是他把希拉尔放在心上,但是希拉尔根本就不在意他!
却听见希拉尔说:“有这个时间不如来操心一下我的婚礼吧。”
范多夫:“啊?”
他看着他的学长,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跟任何一只雄虫结为连理,他曾经以为注定要孤独一辈子,他曾经以为对婚礼这种事情最不在意的学长,朝着他抬起手,露出了手上的那枚戒指。
范多夫对装饰品并不感兴趣,但是在看见希拉尔手上那枚戒指的时候,他却可以断定,这绝对是整个宇宙里面最漂亮的一枚戒指。
——因为这是希拉尔微笑着对他展示的戒指。
希拉尔说:“祝你吉言了,我决定要跟格兰登举行婚礼了,你要来参加吗?”
……范多夫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热了。
因为他突然间感受到了希拉尔这一句邀请的重量。
如果只是一场婚礼的话,身为希拉尔的副官,不管怎么说,范多夫都是要出场的,毕竟这可是公众虫物的婚礼,他这位副官不在,岂不是象征着跟希拉尔这位长官不和吗?
所以这并不仅仅只是一场大众的婚礼,这是一场应该不会为了大众所知的,是独属于希拉尔亲密的虫的婚礼,而很幸运的是,他被希拉尔划到了这个区域里面。
范多夫闭了闭眼睛,遮去了眼中的热意。
脑海中却不经意的想起了最开始他碰见的那个希拉尔,那个希拉尔肆意张狂,好像所有虫都不在他的眼里,他是那么的强大,却是那么的孤独。
真好啊,那样的希拉尔,也可以露出现在这样的微笑了啊。
范多夫轻声的说。
“当然,您的婚礼,我当然是要参加的。”
“请您放心,我会准备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礼物。”
“来当做您的新婚礼物。”
*
果不其然,在今日下班之前,希拉尔收到了弗列纳的短信。
弗列纳:【今天要出来喝一杯吗?】
第123章 星际番外7.
对于自己会收到弗列纳的消息这件事情希拉尔并不觉得奇怪,他在收到了消息以后就给郁拂然发过去了消息,郁拂然很快的回复他。
【好的。】
不过很快,就从郁拂然的那边收到了另外一条消息。
【但是可以早点回来吗?我跟小a都很想你。】
……希拉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边的心脏突然间跳的快了许多,就好像是突然间错拍了一样。
格兰登在其他的虫面前惯常都是一副冷然的表情,却偏偏在希拉尔的面前,格外的生动活泼,他会对希拉尔说爱,他会将头埋在希拉尔的肩颈,他也会轻笑着对希拉尔说。
——想念。
这是他可以早点回去的家啊,希拉尔低垂下眼眸,手指轻快道。
“当然。”
面对着这样的格兰登,绝对没有任何一只虫会对着他说得出口,我不会陪伴你吧?
*
跟弗列纳的见面是在希拉尔的设想里面的,但是希拉尔没有想到,在餐厅等着他的并不仅仅只有弗列纳,还有另外的两只虫。
一只虫是在学校里面负责教授的伍尔特大人,还有一只虫——
在看见他的面孔的时候,希拉尔的脚步就顿住了。
那一瞬间希拉尔还以为是幻境在他的面前出现了,否则他怎么会看见已经死去的克劳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张脸哪怕比起之前希拉尔看见的样子已经苍老了很多,但是他也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的就是克劳恩。
但是很快希拉尔就反应过来了,现在的这个场景不可能是幻境,这里是现实,邀请他的虫可是弗列纳,如果弗列纳要跟他说出来的真相是克劳恩还活着的话……
希拉尔想,那确实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弗列纳突然间会带着那么一群虫出现在艾伯特星球给予他援助了,毕竟如果克劳恩还活着的话,弗列纳确实可能跟随着克劳恩加入新的星盗团,毕竟弗列纳是在克劳恩的照顾下长大的。
那么之前希拉尔的困惑就可以解决了,他跟弗列纳之间的秘密就不存在了,只是……
希拉尔想,原来他还活着。
希拉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了那个位置坐下来,他至今没有实感,他的大脑就好像是突然间坠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幻梦,他想,克劳恩竟然还活着。
这原本应该是值得希拉尔开心的事情,毕竟哪怕是到了现在希拉尔仍然记得那个时候他站在海边看见克劳恩的尸体的时候的崩溃,那种几乎是匪夷所思,那种看着克劳恩的尸体在他的面前,他的手却连伸出去的胆量都没有的痛苦,那实在是太痛苦了,那实在是太绝望了,绝望的希拉尔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足够坚韧了,如果不是他已经在格兰登的陪伴下战胜了那一天,希拉尔真的怀疑,自己在看见克劳恩的那一瞬间,会忍不住的冲上去拽住克劳恩的领口去质问他。
——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那个时候要用假的尸体来骗我,既然你还活着,既然弗列纳也知道你还活着,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希拉尔想,他后来午夜梦回到角斗场的时间都很少,他后来梦见407朝着他动手的时候那双冷漠的眼神的时候都很少,他的梦里反反复复的都是那一片海,都是被海水冲刷到他面前的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他不只一次后悔过,他不只一次埋怨过自己,为什么在克劳恩跟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没有理解到克劳恩的深意呢,为什么在之前没有察觉到克劳恩他们的决心呢?如果他能够知道的早一点,再早一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而是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长眠了呢?
过去的事情不容更改,希拉尔的想法却实在是难以抑制。
而现在,曾经令他绝望到做梦都希望活过来的人,就端坐在他的面前,在看见希拉尔的时候,甚至朝着希拉尔露出了一个微笑。
克劳恩对希拉尔说:“好久不见啊,希拉尔。”
——这是希拉尔曾经在梦境里面反反复复的梦见过无数遍的场景。
但是在这个场景在希拉尔的面前再演的时候希拉尔竟然只感受到了无边的绝望。
原来真的有一天,原来真的可以不用做梦。
就可以听见这句好久不见啊,那他之前的时间呢,算是什么呢?
希拉尔想要在他的面前笑一下,毕竟希拉尔已经长大了,他已经可以做到跟成年虫一样,将一切都处理的很圆滑了,可是希拉尔发现他竟然做不到。
他甚至不能对着克劳恩笑一下,他的目光甚至也不知道要落在哪里。
这个餐厅这么大,空旷的只有他们,希拉尔却连目光的落地点都找不到一个地方安放。
希拉尔只能沉默的说道:“……是好久不见了。”
弗列纳坐在克劳恩的身边,喉头干涩的滚动了一下。
他张开口想要说点什么,想要缓和一下场合,但是在他开口之前,就被伍尔特给打断了。
“……还有我,希拉尔,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伍尔特抬起手,撕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就好像是撕掉了他与希拉尔中间最后的那一层防线一样。
希拉尔的视线便顺着游历到了伍尔特的身上,伍尔特撕掉的那一层面皮下面,包裹着的——
竟然是407的面孔。
希拉尔看着坐在他对面的407,克劳恩,跟弗列纳,他的呼吸顿了一下。
那一瞬间,千言万语包裹了希拉尔,他尝试着说些什么,这一次却连好久不见都已经不能说出了口。
希拉尔想,原来这么多年来。
什么都没有变,407还是407,克劳恩还是克劳恩,弗列纳还是弗列纳,他们就好像是希拉尔认识他们之前一样早早的就已经有了好的不能再好的交情。
——他们只是把希拉尔这只外来虫,重新踢出了他们的世界而已。
从来都没有那么一瞬间, 希拉尔有这么想格兰登, 有这么想要回到格兰登的身边过。
可是现在并不是他怯懦的时候,有的时候面对有的东西他可以逃避,但是有的时候,他面对的东西往往是他根本就不能逃避的,就算是逃避了也还是要面对的。
真可怜啊,希拉尔想,曾经他梦寐以求的,曾经他渴望到恨不得回到过去的一切,竟然在这个时候,变成他想要逃避的东西了。
希拉尔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三只虫,希拉尔平静道。
“……所以,是准备要跟我说了吗?”
“所谓的真相。”
在说出口之前,希拉尔以为自己会很难平静的面对这件事情,但是在说出口以后,希拉尔却意外的发现,他的心情竟然比他想象的要平静太多。
*
灯光明亮,郁拂然坐在飞船内,安静的抽烟。
那一点猩红在他白皙的指尖缓慢的燃烧。
他很少会抽烟,能让他烦躁到抽烟的场合也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几乎是每一次都是因为希拉尔。
虽然郁拂然知道,他过多的占有欲并不是什么好事,希拉尔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了,遇见了事情希拉尔自己来处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希拉尔来解决。
但是郁拂然低估了自己的心。
烟圈从他的唇齿中缓缓的吐出,在郁拂然的生命中可能从来都没有这样等待过谁的到来,也从来都没有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了一个人如此想过。
希拉尔在面对着真相的时候真的能够释怀吗,他明明知道希拉尔对于那个过去是这么的介怀,他明明知道面对着到来的真相希拉尔简直可以说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早知道还是陪伴在希拉尔的身边就好了。
光脑显示的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距离希拉尔上一次给他发消息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对于某些虫来说两个小时就仅仅只是两个小时而已,但是对于希拉尔他们来说两个小时都已经不知道足够死掉多少虫的生命了,虽然他们现在应该也并不会大打出手就是了,但是,希拉尔怎么还没好呢?他现在是怎么样了呢?他跟407他们的久别重逢进行的还顺利吗?
滴滴。
郁拂然的光脑响了,郁拂然低垂下眼眸去看,发现是弗列纳发给他的消息。
弗列纳:【结束了,希拉尔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平静一点,除了最开始看见克劳恩的时候他神情恍惚了一点,在后面,他跟407还有克劳恩说话的时候也很正常。】
弗列纳:【能够顺利的进行真的太好了。】
……郁拂然又抽了一口烟。
是啊,对于弗列纳来说,能够顺利的进行真的是太好了,毕竟这件事情他们隐瞒了希拉尔这么长的时间,能够顺利的说出来,应该他们所有虫都会松一口气才对。
终于得到了希拉尔的谅解,终于可以跟希拉尔重新相处了,但是对于希拉尔来说, 真的是这样吗?
郁拂然问:【他有说些什么吗?】
弗列纳:【没有, 就是我们在一起叙旧而已,因为喝了一点酒,所以拉的时间长了一点。】
再说完了以后,弗列纳敏感的察觉到了些什么:【……我是不是应该知道一些更多的东西。】
郁拂然面无表情的摁灭了香烟。
是啊,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弗列纳应该知道一些更多的事情,比如说希拉尔要准备跟郁拂然准备婚礼了,身为希拉尔最好的朋友,理所应当,按照惯例,他应该得到一张邀请函。
在去之前,希拉尔也曾经跟郁拂然说过了,他要给弗列纳一张邀请函。
可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导致希拉尔根本就没有送出去。
郁拂然预想到希拉尔的情绪不会特别的好,但是他没有想到会差到这样的程度。
郁拂然没有再回复弗列纳的消息了,他拎起旁边的西装外套披在肩头,直接就站了起来,用光脑给希拉尔拨打了一个通话。
这是郁拂然有史以来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一个电话,只不过是过去了短短半分钟而已,对待郁拂然来说,就好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在希拉尔终于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轻轻的,很温顺的叫着郁拂然的名字:“格兰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过了酒的原因,往常总是吐字很清晰的希拉尔少校,这一次吐字都黏黏糊糊的,就好像是一个黏黏糊糊的吻一样,格外的让人心软。
听见希拉尔这样的声音,郁拂然的动作顿了一下,他问道:“你那边的聚会结束了吗?”
希拉尔说:“……嗯,已经结束了,我已经离开了,离开了有一会儿了。”
郁拂然问:“是回去了吗?”
希拉尔说:“其实还没有。”
郁拂然说:“那你在哪里?”
希拉尔的声音瞬间低落了下去:“……我还呆在这个酒店里面,我躲到了后面花园的亭子里面,外面下雨了,所以我准备等雨停了再回去。”
因为之前一直都在担心希拉尔,郁拂然竟然都没有发现外面下雨了。
仔细的听一听,希拉尔的话音里面,确实是有细细密密的雨声。
郁拂然的声音顿了一下,他问道:“原来是这样,怎么不叫我来接你回去呢?”
从前郁拂然这么跟希拉尔说,希拉尔可能会很硬邦邦的对郁拂然说,他一只虫是绝对可以的,不需要郁拂然为了他这么大动干戈,但是现在的希拉尔是跟郁拂然保证了从此以后会依赖着爱着郁拂然的希拉尔。
希拉尔的声音低低的:“……因为我有点不开心,不想要让你看见我不开心的样子,你应该也知道了吧?知道407跟克劳恩还活着的消息。”
郁拂然确实是知道这件事情了,他也不准备隐瞒着希拉尔,他一边给管家发了消息询问飞船上雨伞放置的方向,一边对希拉尔说:“是,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也许是喝醉了以后,希拉尔的脾气也变成了小孩。
希拉尔指控道:“您隐瞒我。”
郁拂然成功的从管家的口中询问到了雨伞的位置,他拿起雨伞,撑着雨伞走进了雨中,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你要惩罚我吗?”
希拉尔又不愿意道:“我惩罚您做什么,您又不是故意让我伤心的,您只是,想要我自己做定夺而已。”
真是,怎么喝醉了酒,也还是这么的乖巧。
郁拂然莞尔笑了一下,他还没说话,就听见希拉尔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格兰登。”
他这一声喊得格外的温柔,温柔的就好像是一团水一样。
郁拂然应道:“我在。”
希拉尔说:“如果你在我面前的话,我可能对着你说不出来这些话,但是你不在我的面前……”
他的声音断了一下,声音几乎是难以自抑的说:“我,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让克劳恩活过来,那个时候我觉得,只要让克劳恩活过来了,我就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当我刚刚看见了他,可以当我刚刚跟他说话,格兰登……其实我很不想要跟他温和的说话,我想要质问他原因,我想要骂他们,为什么独独留下了我,为什么独独抛下了我,为什么既然已经决定了要隐瞒我了,在现在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情绪简直就是反复无常,明明我已经很清晰的告诉自己了,这是一件好事,可是我的心……”
“他好像做不到这么坦然的接受这件事情。”
希拉尔的声音混杂着细细密密的雨声,他没有哭,可是这个雨声就好像是代替了他的哭泣声一样,希拉尔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坐在克劳恩跟407面前,坐在这两个我曾经以为对我最重要的虫的面前,我却只能说一些连篇的,就连我自己都不信的假话。”
“我对他们说,真的太好,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对他们说,我一点都不介意的,我都已经长大了,那些过去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那些过去我早就已经忘记了。”
“……可是我记得,我每一件事情都记得。”
“可是现在还在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是不是显得有点太可笑了?”
雨珠搭在伞上,雨声几乎连成了一片。
在希拉尔的叙述中,郁拂然走到了希拉尔所在的地方。
弗列纳的审美不错,定的餐厅的后花园里面更是花团锦簇,成堆成堆鲜花在雨亭外绽放,各有各的鲜活美丽,郁拂然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亭子下面的希拉尔。
他红色的长发被雨淋湿了,湿哒哒的黏在身后,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猫一样,
还在对郁拂然说一些什么斤斤计较是不是显得很可怜的话,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就好像是伸出了爪子在祈求郁拂然的爱一样。
……他的每一句没有忘记,他的每一句耿耿于怀,都是他曾经的创伤啊。
郁拂然轻声的说:“才不是斤斤计较,明明是他们做的太过分了,既然你讨厌他们,那我惩罚他们让你出气好不好?”
他这个语气简直就好像是在哄小孩。
不,就算是哄小孩也没有这么哄的,哪里光凭希拉尔的几句醉语就要给虫定罪的?
希拉尔笑了一下:“……这么随意的话,会被元帅处罚的哦?”
郁拂然说:“无所谓。”
真是啊,他应该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很好很好的事情,才能换郁拂然来跟他在一起吧。
希拉尔说:“你这样对我,万一以后我变得持宠而娇怎么办?”
有了郁拂然的撑腰,希拉尔如果要做什么事情,很显然都不再是说说而已。
哪怕是坏事。
回应他的,是一双温柔的手。
郁拂然的手捧起希拉尔的脸庞,他低下头给了希拉尔一个吻。
滂沱的大雨里,郁拂然给他撑了一把伞。
郁拂然说:“没有关系。”
“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只要是你就可以。”
第124章 星际番外8
雨下的格外的大,希拉尔的肌肤因为一直都呆在雨里所以泛着沁凉的温度,唯独唇上的温度是热的,是来自郁拂然带给他的温度。
从前郁拂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希拉尔做出一些举动,希拉尔都会立马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更不要说是亲吻了。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周围没有什么虫,也可能是因为……
希拉尔的内心格外的渴望放纵,在郁拂然亲吻他,他反应过来的瞬间,希拉尔直接就环住了郁拂然的脖颈,反而咬住了郁拂然的唇瓣。
这说起来是一个亲吻,倒不如说是撕咬来得更加具体。
不过并不是好像是猛兽一样的撕咬,希拉尔就好像是小猫一样毫无边际的撕咬着郁拂然的嘴唇,带来轻微的刺痛感,在将郁拂然的嘴唇都咬的红起来了才松开了口。
明明胡乱咬人的虫是他,却在郁拂然还没说什么就已经红了眼眶的虫也是他,希拉尔声音低低的说:“……你怎么来了。”
雨珠顺着伞柄倾斜了下来,就好像是断了线的雨幕一样。
郁拂然绿色眼眸温柔的看着希拉尔:“如果我不来的话,你要自己一只虫失魂落魄吗?”
希拉尔反驳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郁拂然不置可否,莞尔道:“那就没有。”
可惜有没有不是希拉尔说没有就没有的,郁拂然伸出手去摸了下希拉尔的长发,湿漉漉的红色长发黏黏糊糊的贴在郁拂然的手上,很显然是淋透了。
这就是最结实的证据了。
希拉尔抿了下唇,没有说话,他朝着郁拂然的方向凑过去了一点,任性的蹭了蹭郁拂然的衣服,将郁拂然的衣服也蹭的湿漉漉的。
郁拂然任希拉尔对着他动手动脚,等希拉尔终于闹完了,他终于靠在了郁拂然的肩头,声音就好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我希望说服自己的。”
可是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这件事情之于他来说,简直就好像是如鲠在喉一般。
郁拂然说:“我也说了,你可以做不到的。”
希拉尔说:“可是我不开心。”
埋怨这件事情最痛苦的只有希拉尔,不管他到底能不能说服自己,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你说他讨厌407跟克劳恩活过来的这件事情吗,不,希拉尔永远都做不到讨厌他们,他只是也不能就这样轻松的就原谅他们而已。
郁拂然轻轻的嗯了一声。
然后抬起手又摸了摸希拉尔的头,就这样安静的陪着希拉尔坐了一会儿。
希拉尔也不说话了,他们互相依偎着彼此,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了一样,除却了他们两个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的虫存在了。
——希拉尔觉得就这样跟郁拂然互相依偎下去也是一件让他觉得很幸福的事情,郁拂然什么都不需要说,只需要陪伴着他就好了,他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那个时候他为了他们收敛尸骨用了两天的时间,在那两天以后,希拉尔却颓废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才终于有了重新跟其他虫说话的想法,而现在他已经长大了,希拉尔想,他现在能够接受事情的上限肯定已经比从前更好了,哪怕他现在还不能够接受,但是以后总是能够接受的。
这是身为一只心智成熟的虫,应该要必备的信条。
却听见郁拂然说:“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走?”
希拉尔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他金色的瞳孔里面倒映着郁拂然漂亮的脸。
黑发碧眼的雄虫姿容迭丽,穿着优雅,撑着伞端坐在他的身边,侧头看向他的时候唇角都挂上了清透的微笑,就好像是生怕希拉尔没有听见一样。
郁拂然他又问了一次:“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走?”
这简直就好像是幻觉一样,希拉尔想。
但是他脱口而出的却是:“什么时候开始走?”
回应他的是握住他的手。
“现在。”
*
军舰行驶到空中,几乎是以光速离开了联邦,冲向宇宙。
希拉尔坐在军舰里面,感觉自己现在的心跳跳的格外的快,乃至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沁出了汗渍,他是军队里面最强的军雌,对于他来说,驾驶军舰早就已经是他熟练的事情了,但是希拉尔从来都没有这么驾驶过军舰——
以一种根本就不知道目的地的,漫无目的的态度随意的穿行在宇宙里面。
越是等级高的军舰,他配备的功能也越是齐全。
费奥多尔家族拥有的军舰很显然是最顶级的,在正常进入宇宙中的轨迹以后,就可以直接切换到自动驾驶的模式。
他切换到了自动驾驶模式以后,就离开了驾驶室,朝着休息厅走了过去,郁拂然此时已经洗好了澡,如墨一样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滴着水,看见希拉尔,郁拂然将纯白色的浴衣递给希拉尔:“已经帮你放好热水了,可以去泡一个澡。”
希拉尔说实话,他的身体还轻飘飘的,接过了浴衣以后,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朝着郁拂然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浴室。
浴室内真的如同郁拂然所说,他给希拉尔放了满满的热水,整个浴室里面被朦胧的蒸汽给烘的暖洋洋的,希拉尔原本还冰冷的四肢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
希拉尔将身上粘腻的衣服脱掉,迈进浴池的时候才发现,郁拂然甚至饶有兴趣的在浴池里面放了一个彩虹色的浴球,七彩的泡沫漂浮在水池上,颜色格外的鲜艳。
“……真是。”
希拉尔放松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身体彻底的放松在浴池里面,温热的水将他冰冷的肌肤温暖起来,长□□浮在水里,希拉尔仰头呆呆的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意外的觉得自己的眼睛竟然有点酸。
在看见407跟克劳恩的时候,希拉尔没有哭。
在直到真相的时候,希拉尔没有哭,甚至在离开的时候希拉尔还可以保持着良好的姿态不让虫看出一点破绽。
可是当格兰登出现在他的面前,希拉尔却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未知的宽恕一样,不仅对着格兰登就好像是虫崽一样撒娇,现在甚至还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真是太逊了。
希拉尔如此评价自己,却又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捧起一捧水洒在脸上,水珠挂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希拉尔轻声的念着格兰登的名字,笑了一下。
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好像是什么神奇的咒语一样。
只要默念这个名字,在有所需要的时候,格兰登总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洗完一个澡,希拉尔感觉自己的心情无端端的好了许多,柔软的纯白色睡衣包裹着他的身体,泡澡了以后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
他随手拿起浴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朝着休息室走了过去。
却发现休息室跟他刚刚来的时候已经大变了样,郁拂然准备了精致的餐食摆在桌子上,在希拉尔来之前还在看报表,看见希拉尔来了以后,就朝着希拉尔招了招手:“过来。”
希拉尔走过去,看着餐食有点不解道:“……这是?”
郁拂然托着腮笑道:“因为你要去跟弗列纳碰面我太担心了,晚上没怎么吃,在我决定来找你的时候,管家特意准备了这些餐食,说我说不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食欲会旺盛一点,毕竟——”
他促狭的笑了一下:“我的雌君长得格外的可口不是吗?”
“咳。”希拉尔立马就被自己呛到了,他整个脸都直接烧红了起来,郁拂然不太经常跟他说这些荤段子,所以他一旦说起荤段子的威力,简直不要太大,“……不要这样说。”
郁拂然莞尔一笑,不逗希拉尔了:“我看你也没有吃多少吧?在宴席上估计都喝酒了是吧?”
希拉尔点了下头,对于这件事情倒是没有隐瞒,很乖顺的说:“在那个情况下,能够喝的下去酒,我都觉得很厉害了。”
郁拂然说:“那陪我吃一会儿饭吧,还有……”
希拉尔对于陪郁拂然吃饭这件事情自然是十分热衷的,只是:“还有?”
还有什么?
郁拂然说:“跟我说一说你过去的事情吧。”
希拉尔眨了下眼睛:“我觉得你应该是最了解我过去的虫了。”
不开玩笑,希拉尔感觉自己在郁拂然的面前都已经坦然到没有一丁点的秘密可言了。
郁拂然却说:“还是有不知道的事情的。”
希拉尔歪了下头:“什么?”
“在克劳恩死去以后的事情。”
在原著里面并没有写这一段,希拉尔直接就从著名的星盗变成了联邦翘楚的联邦星辰,但是郁拂然很想要知道在那一段时间里面希拉尔是怎么想的。
“……还有。”郁拂然的视线落在了希拉尔的身上,碧绿色的眼眸就好像是一潭勾引虫跌落的幽深湖水,“你当时对苏尔特是怎么想的?”
在原著里面,希拉尔在来到第一联邦学院的初期还是a级的雌虫,但是就算是那个时候希拉尔只是a级的雌虫也已经足够夺目了,但是在经过了苏尔特那一件事情以后,希拉尔彻底的蜕变成了s级的雌虫。
所有虫都只在意希拉尔当时从a级的雌虫变成了s级的雌虫是多么的风光无限,郁拂然却想起了克兰恩的评语,克兰恩说:“我觉得或许痛苦才是雌虫蜕化的原因。”
当时原著里面,那个被轻飘飘带过的晚上,对希拉尔来说,到底有多难过,当时郁拂然还没有爱上希拉尔的时候就已经很介意这件事情,现在爱上了希拉尔以后,郁拂然就更介意这件事情了。
甚至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吃醋,明明他早就知道遇见苏尔特然后让希拉尔进步这件事情是作者为了塑造希拉尔而设计的关卡,只是为了让希拉尔能更近一步而已——
郁拂然却仍然想,如果那个时候能遇见希拉尔的是他就好了。
希拉尔捧了杯热茶喝了一口,他敏锐的从郁拂然的语气里面品出了一丝不对劲,他说:“……冕下,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郁拂然坦然道:“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会让我开心的要死。
希拉尔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太适应格兰登这么直球的对他说话,他低下头喝茶说:“……是的话,我就给你仔细的讲一下呗,争取以后让你再也不因为这件事情而吃醋了。”
*
在收敛好克劳恩他们的尸体以后,希拉尔整整沉寂了半年的时间。
那半年的时间里面他整只虫就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力,好像这个世界对着他的意义都消失了。
他浑浑噩噩的活着,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做了。
他想要去给克劳恩报仇,弗列纳不同意,说克劳恩他们辛辛苦苦的让郁拂然活下来,并不是为了让希拉尔去送死的。
他想要去找407,弗列纳说,就连克劳恩他们都救不出来407,希拉尔去能做什么呢?
希拉尔想要反驳弗列纳的,可惜他反驳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因为弗列纳说的是真的,现在的他想要做的事情一件都做不到。
可是就是这样离奇的绝望感,在折磨了希拉尔半年以后,却让希拉尔勇敢的站了起来,希拉尔觉得他不能够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正是因为他做不到,所以他才要更努力的去做,因为——
克劳恩他们已经死去了,但是407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那么既然要努力,希拉尔就需要振作起来了,摆在希拉尔面前可以选择的路其实很少,毕竟他根本就不知道其他的变得强大的法子,按照过去的经验,他可以选择去当星盗。
但是希拉尔觉得,他并不可能会做的比克劳恩更好,他也没有负担起一个星盗团的信心,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克劳恩都失败了,希拉尔能够成功的可能性更少,却需要付出更长的时间去组织一个星盗团。
现在对于希拉尔来说,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
所以能够提供给希拉尔选择的也就只有那条克劳恩给他留下来的退路了。
——克劳恩在死之前,曾经给希拉尔找过门路,给希拉尔安排了去学校上学的机会。
希拉尔决定搏一搏。
第125章 星际番外9
虽然克劳恩叫虫给希拉尔杜撰了背景,但是也仅仅只是杜撰了而已,希拉尔本质上还是没有上过学的,在希拉尔决定要去上学了以后,希拉尔就开始埋头苦读了。
在开始之前希拉尔以为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会蛮痛苦的,但是希拉尔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蛮有读书的天赋的,学习对于希拉尔来说算是轻松的事情。
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希拉尔就已经大概的能够熟记机甲制作的结构跟零件了,为了证实自己是不是掌握了这件事情,希拉尔还特意的乔装打扮去了黑市专门买了一艘破旧的机甲来修理。
结果证明了希拉尔确实是学会了,这架几乎可以说已经半废的机甲在希拉尔的手中重新焕发了生机,希拉尔从前也并不是没有驾驶过机甲,但是在他进入机甲的时候,希拉尔才明白,怪不得这么多虫前赴后继的想要成为机甲修理师。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驾驶着从外面买过来的机甲,跟驾驶着他们自己制作的机甲,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只有真的用手去一个零件一个零件拼接出来的机甲,你才能真的知道这个机甲到底是什么样的。
郁拂然闻言笑了一下:“所以,这就是你会设计机甲的原因吗?”
希拉尔点了下头:“……嗯,我对这个方面还蛮感兴趣的,我设计出来的机甲,也还不错吧?”
哪里仅仅可以说是不错?希拉尔设计出来的机甲不仅一经发售就直接卖爆,后来这架机甲的购买权几乎是被厄离菲斯给买断了,制造出来的机甲几乎都被厄离菲斯安装到了自己的部下,这是现在联邦出名的几位机甲设计师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在此之前,竟然从来都没有虫发现希拉尔在这个方面的天赋。
郁拂然伸出手勾起希拉尔一缕湿润的红发缱绻的绕在指尖:“后来呢?怎么不继续设计机甲了?遇见什么事情了?”
他明明只是在把玩着希拉尔的头发而已,希拉尔却有一种,自己的心脏都被郁拂然把玩着的感觉,他甚至不可以把自己的视线从郁拂然的手指间挪开。
希拉尔说:“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而是我发现如果我要去考这个的话,还需要去背很多的书,而我当时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背书了,就这样去跟他们拼,很显然师拼不过的,我就选择进入战斗系了,没有想到……”
希拉尔的脸上冒出一种自吹自擂的不好意思来:“用力过猛了,直接就拿到了第一名,因为实战的分数太高了,所以导致我的文化分虽然只在前10%所以也被评为了当时的第一名。”
希拉尔是在尸山血海里面长大的,放在那群星盗里面都是绝对的新星,更不要说是放在第一联邦学院这群根本就连学都没有见过的贵族虫里面了,当时考试的时候就可以称得上是鹤立鸡群。
当时学校的虫发现了希拉尔这个好苗子,简直就是高兴坏了,在希拉尔的身上投入了大量的时间跟金钱,希拉尔直接就成为了战斗系的新星,也就没有时间去继续选择机甲系了。
“……不过我后来没有忘记掉机甲设计这件事情,是因为弗列纳。”说起弗列纳,希拉尔的语气低落了几分,他低声说:“他也是战斗系进来的,但是在读了一年以后,就选择了转系,去了机甲系,当时他跟我说,战斗系需要出的外勤实在是太多了,他跟我一起来王都读书只是因为王都的机会多一些而已,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出外勤,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机甲系这种长时间需要留在学校里面的派系,会更适合他。”
希拉尔选择来读书斩断一切,通过学校进入军队。
但是弗列纳只不过是想要来王都寻找更多的机会而已,他这么做希拉尔完全能够理解,所以希拉尔从来都没有多问过弗列纳的事情,只是在弗列纳需要他补课的时候给弗列纳补课,却没有想到——
弗列纳的任务是这个任务。
郁拂然低头吻了他一下:“所以说,是我发现了你这个璞玉。”
是郁拂然发现已经很厉害很厉害的希拉尔少校,还能变得更厉害,他身上还有仍然未被发掘到的优点。
希拉尔被他亲的耳朵尖都红了,他捂住郁拂然的嘴唇:“……别说了。”
他最不擅长听的就是郁拂然的夸奖了,明明是很正常的语言,因为郁拂然跟他同样大,希拉尔总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郁拂然莞尔一笑:“还没习惯吗?”
希拉尔手指蜷缩了一下:“这种事情,很难适应吧?”
他从来都没有被什么虫夸奖过,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事情,总要给他一个很漫长的时间才适应吧?
郁拂然却凑上去吻了下他蜷缩的指尖,然后在希拉尔的注视下咬住了希拉尔的指尖。
希拉尔几乎是触电一样的收回了手,整只虫白皙的身体都泛起了红晕:“……都说了,很难适应的啊。”
真是,明明只是被郁拂然轻咬了一下,希拉尔却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都麻了。
郁拂然恍若无知的点了下头:“原来,不只是夸你,就连这些动作,也需要时间适应啊。”
真是恶劣。
希拉尔只是思考了一瞬间,就决定立马切换话题,毕竟按照希拉尔的经验来说,如果他要是顺着郁拂然的话继续说下去的话,绝对会陷入郁拂然的陷阱里面的。
“……然后你说的苏尔特的事情,其实没有他们传的那么夸张。”
刚来到学校里面的希拉尔,刚来其实就被拉了一个下马威。
他抢走了贵族的第一名,那群贵族看着他格外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对着希拉尔的态度极其的恶劣,希拉尔却不是什么软柿子,不会傻呆呆的被欺负而什么都不做。
既然他们脾气硬,希拉尔的脾气就更硬,索性就摆出一副既然敢来惹我那就把你们都打服好了的心情,来一只虫收拾一只,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别的虫口中恶意横行的家伙了,希拉尔却也不介意,毕竟只是担当了一个名称而已,他自己又不是这样的——
尤其是,被这样叫了以后,其实来骚扰他的虫更少了。
希拉尔对于这件事情非常的满意,他当星盗久了,早就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根本就不在意被孤立这件事情,遇见苏尔特,是一个意外。
希拉尔有点难以启齿的说:“其实我看见他,我当时想起了……”
郁拂然挑眉道:“想起了?”
虽然知道希拉尔应该是绝对不可能喜欢苏尔特的,但是郁拂然想,他仍然还是孩子气的有点吃味,因为希拉尔的身上哪怕有一丁点属于其他人的痕迹,都会让郁拂然觉得不开心。
希拉尔说:“想起了克劳恩。”
这句话对于希拉尔来说,还是蛮困难的,但是说出来了以后,希拉尔就好像是解脱了一样,他对郁拂然说:“当时他对我说,其他虫都孤立我,他很讨厌这样的事情,觉得所有虫都不应该因为我很强所以排斥我,强又不是我的错,他对这件事情简直是深恶痛绝的时候,我想起了克劳恩。”
“曾经在我打遍了整个星盗团跟我类似年纪的虫,导致他们看见我都觉得害怕,甚至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克劳恩就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所以,那个时候我讲苏尔特当成了克劳恩,选择了默许他的靠近。”
“但是其实,说起默许了他的靠近,也只不过是跟他一起日常的上下课而已,所以在最后他终于撕破了面皮,对我发动精神攻击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难过之类的情绪,怎么说呢……他太弱了,他的精神攻击也只能让我难过一瞬间而已,他对我的影响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烈,他们都觉得,我是因为被苏尔特辜负了,所以才会在绝望中蜕化,其实不是的,那天晚上我只是突然间明白,克劳恩是真的死了。”
哪怕希拉尔从谁的身上可以看见克劳恩的影子,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那都是别人,而不是克劳恩了。
所以那个晚上,希拉尔被关在那个仓库里面,他确实有过绝望,他的绝望是那个晚上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循环那个雪夜。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还是给希拉尔留下了一点印象,那就是大概再也不会有谁真正真诚的靠近他,毕竟他没有任何让他们靠近的诱惑力,导致在最开始郁拂然对着希拉尔流露出温柔的表情的时候,希拉尔第一反应是郁拂然是不是在愚弄他。
希拉尔轻轻的抬手回抱住郁拂然的手臂,就好像是猫咪一样蹭了一下郁拂然的手背说:“当时误会你了,对不起啊。”
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郁拂然的呼吸微微局促了一下。
那一瞬间郁拂然有千言万语好像要说,但是却又好像是千言万语都失去了意义。
他长久的看着希拉尔,没有说话。
希拉尔也不抬起头,只是说:“是不是有点无聊?”
希拉尔自诩,他的过去简直就是一滩烂泥,没有任何可以说起的价值,在遇见了郁拂然之前,他的过去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无边的长夜,要希拉尔自己来说,甚至比不上他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 敌虫喷涌出来的鲜血浓烈。
如果不是郁拂然一定要听的话, 希拉尔是不会说起这些对他来说好像比上辈子还遥远的过去的。
而郁拂然说:“不无聊,很有趣。”
“我从很早之前,就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了。”
——在过去很漫长的时间里面,在发现s级的雌虫渴望的既然是独一无一的爱以后,希拉尔其实剖析过自己的内心。
哪怕希拉尔并不想要这么做,但是他身上好像身无长物,不仅身无长物,他还好像是一块破碎的镜子,就连希拉尔自己都不明白什么是爱,甚至还扭曲又疯狂,跟其他的虫比起来,他简直就是支离破碎。
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是一只雄虫发疯了,才会舍弃掉世界上这么多好的虫,来选择成为他的伴侣,来选择给予他唯一的爱,毕竟他是如此的麻烦又难缠,毕竟他是那样的反复又极端,怎么会有虫会放着可以轻松通关的游戏不去选择,而是选择他呢?
可是郁拂然出现了,在面对不堪的他的过去的时候,郁拂然剑起了一块又一块,不知疲惫的,就好像是收货珍宝一般的,不,应该说好像远比珍宝更珍贵一般的,拼凑出了完整的他。
那个,甚至就连希拉尔都不知道的自己以后。
对着他说:“我爱你。”
希拉尔吻住了郁拂然的嘴唇,声音低的就好像是呜咽一样:“……我想你抱我。”
他这句话简直就好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样。
之后希拉尔的意识就变得模糊了,但是并不觉得痛苦,反而是十足的愉悦。
希拉尔拥抱着郁拂然,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终于遇见了浮木,哪怕再极致的欢愉,哪怕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哪怕身体都已经禁、脔了,也没有松开抱住郁拂然的手。
就好像是要这样做到世界末日一样。
无所谓这艘军舰到底要去向哪里,无所谓这个世界下一秒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他跟郁拂然正在一起就可以了。
在眼角甚至被郁拂然逼出了眼泪的时候,希拉尔在郁拂然的肩头咬了一口。
牙齿陷入了肉里,希拉尔尝到了鲜血的味道,还有那股让他目眩神晕的木制香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拉尔就曾经这么觉得了,在郁拂然的身上时常萦绕着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真是的,不管希拉尔努力多少次,每次都只有他在郁拂然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狼狈,显得没有一丁点主动权,每次都是郁拂然维持清醒——
不,希拉尔的身体突然间被抱紧了,身体一下子天旋地转。
郁拂然将他抵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咬住了他弥漫着血腥味的嘴唇,舌头被咬住,整个口腔都被郁拂然霸占。
希拉尔面对面看见了郁拂然的眼睛。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哪里是四下无尘,无悲无喜。
在几乎是窒息的欢愉里面,希拉尔明明确确的在郁拂然的眼睛里面看见了他的倒影。
那潮红的脸,粘腻的发丝。
——他在这片碧绿色的海里面沉溺,这片海也只凝望着他一个人。
*
结束的时候希拉尔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他咬郁拂然的那一口,就好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郁拂然简直就是发疯了,希拉尔现在浑身软绵绵的,被郁拂然抱去浴室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澡,甚至还帮希拉尔洗了一遍头后,给希拉尔换上了干净整洁的浴衣,带着他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毕竟那个房间现在已经不能再看了,希拉尔看一眼就都觉得自己会当场羞耻到去世。
吹风机柔和的吹动希拉尔的头发,希拉尔裹在柔软的被子里面靠在郁拂然的怀里,正对面正好是窗户。
灯光暗了下来,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耳边柔柔的风声吹的虫格外的困倦。
在半梦半醒间,希拉尔突然说:“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跟一只虫坐在军舰里面。”
郁拂然揉搓了一下希拉尔的长发:“嗯?什么样?”
希拉尔的声音柔软又轻:“这样,抱在一起,一起看宇……”
在希拉尔的声音落下的瞬间,窗外的风景突然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沉寂的宇宙爆发出了一场极致的绚烂,星球与星球的摩梭间,大量的空气挤压,在窗外竟然造成了一场夺目而璀璨的极光。
希拉尔惊喜的坐起来,他指着外面说:“你看!”
曾经在最开始跟郁拂然做完的那一天晚上,曾经在决定跟郁拂然相守一生的那天晚上,希拉尔就曾经对郁拂然说过要带郁拂然去看极光。
后来在角斗场,幼年的他与与拂然要分别,幼年的他对郁拂然千般的不舍,却还是果断的朝着郁拂然放开了手,对郁拂然说,希望以后能带你去看极光。
因为,这是希拉尔所拥有的,最伟大的秘密,是他短暂的人生中,极少数出现的美好。
在那一瞬间,希拉尔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他刚刚从角斗场离开,那个时候他还跟克劳恩的星盗团不熟,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军舰上面走,直到希拉尔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他当时惊喜的错过头去,想要找虫分享。
但是当时希拉尔的身边没有任何虫,而现在,希拉尔回过头,他看见了郁拂然。
希拉尔问:“……他美吗?”
这句话没头没尾,郁拂然却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
郁拂然莞尔一笑:“跟你说的一样美丽。”
“我很喜欢。”
第126章 星际番外10(完结)
说是要私奔,但是其实也就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郁拂然跟希拉尔都有他们放不下,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在短暂的沉迷以后,就又回到了王都。
第二天希拉尔照常去上班的时候,却被厄离菲斯叫到了办公室。
这段时间厄离菲斯处理贵族之间的事宜几乎可以说是忙的脚都不沾地,希拉尔实在是想不到厄离菲斯有什么事情要来找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希拉尔敲开了厄离菲斯的大门。
厄离菲斯看见了希拉尔就露出了一个微笑:“希拉尔。”
希拉尔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长官,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突然间对着希拉尔这么笑,看着就怪渗虫的,厄离菲斯一般都不对着希拉尔这么笑,一般他对着希拉尔这么笑的时候,就势必是有什么事情要算计希拉尔的时候了,希拉尔已经摸索出来经验了。
厄离菲斯故作神伤道:“你怎么这么防备我?你这样我可是很伤心的。”
希拉尔面无表情的看着厄离菲斯在他的面前做戏,如果说在战争之前他还对着厄离菲斯有什么长官的尊敬滤镜的话,在那之后厄离菲斯笑着对希拉尔说他的脖颈上有吻痕的时候,这个尊敬滤镜就已经完全死了。
看希拉尔这样,厄离菲斯收了笑脸:“好啦好啦,这次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我们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元帅大人说要开始论功行赏了,再怎么说论功行赏也是你第一名,希拉尔,你往后想要走什么路呢?”
厄离菲斯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希拉尔的眼神分外的认真,他是真的为了希拉尔在思考这些事情,现在的希拉尔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下属了,在经过了之前的战役以后,厄离菲斯已经将希拉尔放在了与他平等的位置上,甚至可以称之为……
是弟弟一样的存在了。
是以在论功行赏之前,厄离菲斯甚至给希拉尔选择让他自己选,未来是要选择继续成为这个英雄类似的虫物往上爬,为了帝国鞠躬尽瘁,舍身忘己,这样希拉尔未来的成就绝对非常的了不起,但是厄离菲斯觉得,格兰登可能不太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虽然格兰登这次放希拉尔走了,但是不管是谁都可以看出来,这一次格兰登放手前的不情愿跟不舍。
如果要选择这条路的话,未来希拉尔势必要一次又一次的跟格兰登因为这件事情而闹矛盾,再怎么好的感情,也是经不起这样的摩擦的,厄离菲斯非常看好希拉尔跟格兰登的未来,并不希望他这个非常看好的小辈,未来会跟他现在的主君分崩离析。
所以对于希拉尔来说,选择文职可能会是更好的选择,从前线退下来,以希拉尔现在的功勋已经足够希拉尔爬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了,未来只需要每天勤勤恳恳的做事,就可以坐着等待着升职了,这样希拉尔的未来也兼顾了,也可以缓和跟格兰登之间的关系。
厄离菲斯为了希拉尔想的很好。
但是很显然,希拉尔从来都不是会顺着厄离菲斯的想法往下走的虫, 希拉尔几乎是一分钟犹豫都没有的说:“我选择现在的位置。”
厄离菲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头却忍不住的又开始痛了。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恍如星辰般的希拉尔,无奈道:“那格兰登冕下怎么办?”
这句话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由他来说的,他的立场根本不适合说这句话,但是厄离菲斯还是有点担心,他看着希拉尔,甚至是有点怒其不争的想道,不久之前的事情希拉尔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就忘记了?
格兰登冕下这么在意希拉尔,希拉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馈给格兰登冕下同样的重视?雄虫跟雌虫从来都是不对等的存在,哪怕格兰登冕下喜欢希拉尔喜欢的要死,但是爱从来都是脆弱的需要去维护的东西,希拉尔总要多在乎格兰登冕下一点啊!虽然说选现在的路也不是不行,但是希拉尔是不是表现的也太果决了一点?甚至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希拉尔对着厄离菲斯流露出一个微笑来:“……这是我跟格兰登的共同决定。”
“他已经相信我了,他相信我因为他还在联邦,就绝对不会死去,所以他愿意让我继续前往战场,为了支援我,他会继续的提升机甲的性能的。”
……厄离菲斯突然间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莫名其妙的就吃了一嘴的狗粮。
是了,他倒是现在才想起来,他现在部下使用的这么顺手的机甲,并不是格兰登冕下为了联邦研究出来的,而是格兰登冕下为了讨希拉尔欢心所设计出来的。
厄离菲斯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被他们两个恋爱脑给气的。
厄离菲斯说:“你这句话,不就是亚于直接跟我宣战,你也要参加元帅的角逐了吗?”
虽然希拉尔的赢面也很大,但是就这样跟厄离菲斯宣战是不是一个太笨的决定了?
希拉尔却很奇怪的看着厄离菲斯:“可是长官,你不是不想要争夺元帅的位子吗?”
厄离菲斯有点沉默:“……你就算是知道也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吧?”
虽然确实如同希拉尔说的那样,他对争夺这个位子没有一丁点的兴趣,倒不如说最开始的时候,厄离菲斯也就只是希望随意的当一位可以操控自己虫生的虫而已,只是命运实在没有办法,推着他走到这样的位置,他后面搜寻许久也没有搜寻到可以接手的继承虫。
好在希拉尔在颓废了这么多年以后,终于觉醒了这种堪称为是野心的东西。
与其说是他生气希拉尔想要当元帅这件事情,倒不如说厄离菲斯很惊喜,只是被希拉尔就这样直白的说破,让厄离菲斯有点不好意思。
希拉尔一看就知道厄离菲斯到底是在想什么,他说:“那好,我收回。”
但是就算是你收回了,你也是说了啊!!!
厄离菲斯简直无力吐槽希拉尔,只感觉希拉尔在跟格兰登呆的时间越久以后,希拉尔变得越来越直白大胆了,他托着腮说:“既然你这么想了,我就这么帮你跟元帅说了。”
希拉尔并未推辞:“那就拜托您了, 只是您怎么突然间这么善心大发了?”
倒不是说厄离菲斯之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只能说之前厄离菲斯做这件事情之前,都会很积极的跟希拉尔索求报酬。
这个小孩,还真是一点都不讨喜。
厄离菲斯看着希拉尔,只感觉到了满眼的无奈,他身为一个长官帮助属下,应该是每个属下都求之不得的事情,偏偏希拉尔,每次厄离菲斯帮助了他什么,希拉尔就一定要回馈给厄离菲斯点什么,按照希拉尔的话来说,是如果厄离菲斯不接受希拉尔的回馈的话,希拉尔就不愿意接受厄离菲斯的帮助了。
简直就是固执,对于自己身边的资源也不知道利用。
但是没关系,因为厄离菲斯知道希拉尔为什么会这样做,他跟希拉尔都是在贫民窟里面长大的,自然是知道贫民窟里面的生态环境的,在那个地方长大,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想要别的虫帮助的想法,希拉尔这样对待厄离菲斯,仅仅只是因为——
希拉尔不知道如何接受别的虫的好意而已。
希拉尔会因为别的虫的好意感受到无措,厄离菲斯也无意为难希拉尔,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厄离菲斯说:“我倒也非常想要跟你讨要报酬,但是奈何格兰登冕下已经提前支付过了。”
这句话倒也不是作假。
他们能够这么顺利的解决掉贵族之前留下来的混乱,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生下来的贵族的态度稳定下来,其中格兰登冕下的功劳简直就是高达了百分之百的。
如果不是格兰登冕下插手了这件事情,厄离菲斯想要这么快解决是不可能的,哪怕厄离菲斯并没有跟格兰登开口,但是他还是在无意中帮助了希拉尔。
“所以,我们两个之间扯平了。”
“好的,我知道了,那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希拉尔点了下头,刚想要走,却被厄里菲斯叫住了:“欸,你等等。”
希拉尔回过头,看见了厄离菲斯带着笑的脸,厄离菲斯美眸含笑道:“要举办婚礼了,不给我发个请帖吗?”
刚刚在厄离菲斯的面前还非常强势的希拉尔一下子就变得弱势起来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希拉尔:“……您知道啦?”
厄离菲斯说:“我也蛮想不知道的,奈何你的雄虫实在是太吸引眼球了,格兰登冕下这种顶级雄虫不管是做什么,都势必是被所有虫监视着的,所以他最近在大肆购买婚礼事宜的东西,就被虫发现了。”
说到这里,厄离菲斯促狭的笑了一下:“当然,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我知道了,我们的元帅大人也知道了……”
“据我所知,你们应该并没有跟元帅大人说过这件事情吧?”
希拉尔:“……”
他沉默的关上了大门,走的时候就连脚步都变得沉重了很多,在决定了要跟郁拂然举办婚礼以后,希拉尔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的地方,唯独没有考虑到——
要告诉格兰登的雌父,联邦的元帅大人。
怎么办,希拉尔有点绝望的想,他应该要怎么跟元帅大人补救?
就在此时,希拉尔正好收到了格兰登的消息。
格兰登:【雌父想要跟我们见面吃一顿饭,你有时间吗?】
那一刹那,希拉尔感觉自己受到了十万点的暴击。
……他是有点害怕见到元帅大人的,毕竟他从元帅大人手中夺走了那么好的格兰登冕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希拉尔反而更应该要跟元帅大人见面,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他更需要获得元帅大人的信任。
他跟格兰登在一起,绝对会让格兰登感受到幸福的信任。
*
元帅想要约格兰登跟希拉尔一起吃饭,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缘故。
纯粹是因为他自己有点心虚而已,明明在战场上面对着格兰登说的这么好听,他绝对会是一个好雌父,会无条件的宠溺格兰登,结果一回到联邦,他就开启了元帅的模式,回来都已经半个月了,几乎都直接住在军队里面,根本就连家都没有回,格兰登的面都没有见,更不要说是宠溺格兰登了。
因此,元帅大人抱着弥补的心态,邀请了格兰登跟希拉尔一起吃饭。
却没有想到今天的希拉尔简直就好像是变了一只虫一样。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他的面前肆意张扬,对着元帅干脆利落的说:“剩下的战局,请全部都交给我来收拾吧。”的希拉尔,在现在,进来餐厅以后,甚至就连视线都不敢跟他对上。
元帅沉默了一下,怎么,希拉尔这是被夺舍了吗?
郁拂然却早就已经知道为什么希拉尔会表现出这么羞怯的样子,郁拂然忍不住的弯了下眼睛,在希拉尔看不见的角落,小声的与元帅说了原因。
元帅听完了以后,看着希拉尔的眼神就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这样英勇的一只军雌,竟然是会了这些事情而感到不好意思的吗?
但是在漫长的沉默以后,元帅感受到的却是由衷的开心,他看着郁拂然,轻声的说:“……真是太好了。”
郁拂然有点不明所以的看了元帅一眼,希拉尔也抬起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就已经得到了元帅这个真的是太好了的批语。
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元帅,在郁拂然跟希拉尔的面前笑弯了眼睛:“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苛责你的,希拉尔,我是为了来感谢你的。”
“……虽然对于这个联邦来说,我可能是一个好的元帅,但是对于格兰登来说,我一直都不算是什么好的雌父,在别的雄虫有他的雌父陪伴的时候,我却并不能陪伴在格兰登的身边,因为我需要去保护联邦,甚至就连现在,就连现在格兰登他长大了,我也仍然空不出时间来陪伴着格兰登。”
因为对于元帅来说,格兰登并不是他的第一选择,对于这件事情,元帅始终抱有十足的抱歉,尤其是在知道了从前的格兰登是那样纨绔的存在的时候,元帅从来都觉得这是因为他的原因,可是他跟格兰登早就已经存在了很深的隔阂。
现在的格兰登早就已经长大,他早就已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教导格兰登了,格兰登好像也已经不需要他的爱了。
在回来了以后,元帅一直都在纠结,格兰登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这样不顾一切的给予希拉尔一切,越是了解格兰登跟希拉尔过去的事情,元帅就越是纠结,并不是因为格兰登只喜欢一只雌虫觉得格兰登丢脸而纠结,而是因为——
元帅身为一只雌虫,他是如此清楚的知道,如果得到了雄虫温柔的对待,雌虫这辈子都忘记不了那只雄虫的,希拉尔会一辈子爱着格兰登,那格兰登往后褪去了这样狂热的爱怎么办。
元帅担心着他的雄子不懂爱,又担心着他的雄子太过于会爱,导致希拉尔未来会遭受到挫折,直到今天他终于看见了格兰登与希拉尔相处的画面。
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因为虫神是如此的仁慈,教会了他的雄子什么是爱,还给予了他这么一个温柔的爱人,哪怕缺少了他身为雌父的爱,格兰登也永远都不会觉得寂寞。
元帅很认真的对希拉尔说:“我感谢你。”
“未来我就把格兰登托付给你了,希望你永远都可以怀抱着这样的爱对待着格兰登了。”
希拉尔被元帅这么重视的道谢给吓到了,他从来都没有被谁这么郑重的摆脱过,一时间希拉尔甚至是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但是因为拜托他的虫是格兰登的雌父,是他绝对不可以敷衍对待的对象,哪怕是希拉尔手足无措,他也必须要好好的回应。
希拉尔抬眼对上了格兰登的眼睛,渴望从郁拂然的身上得到些什么,而果然,在看他看向郁拂然的时候,在郁拂然的眼睛里面看见了清透的笑意。
对于元帅的提议,格兰登没有一丁点的反驳,格兰登没有一丁点的生气,格兰登在为了这件事情而感受到喜悦,希拉尔那一瞬间,好像浑身都被勇气给充满了。
他的手好像自己拥有了所谓的力量。
他握住了元帅的手,他说:“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完以后希拉尔就有点后悔,因为他说的话并不漂亮,甚至有点笨拙。
元帅却笑了,那双温热的手落在了希拉尔的手上,反握住了希拉尔的手。
元帅说:“好孩子。”
……希拉尔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发烫。
明明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天摇地动的感动的场景,他却感觉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忘记不了在格兰登含笑的眼睛下,元帅紧握着他的手。
那让希拉尔所眷恋的,好像可以称之为是家的味道。
就是这样的吗?
“啊,对了。”元帅突然间歪了下头,看向希拉尔。
那双与格兰登相似的美丽眼眸里面倒映出希拉尔的样子。
“……你们的婚礼,我也想要参与设计,可以吗?”
希拉尔忍不住自己唇角的微笑,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有点热起来了。
他低声的说:“当然了。”
*
希拉尔跟格兰登的婚礼虽然不是举办的很隆重。
但是能够参加邀请的都是军队内部的高层,所以这个消息在军队内部流传的很广。
能收到请帖的虫,自然已经收到了请帖,没有收到请帖的虫——
弗列纳抿了抿唇,终于明白了那个时候格兰登说的他错过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是来自希拉尔的请帖。
其实那天虽然希拉尔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弗列纳是谁,他可是跟希拉尔一起长大的虫,就算是希拉尔什么都没有说,他怎么可能没有感受到,希拉尔其实很痛苦呢?
不管他们那个时候说的有多高尚,但是他们隐瞒了希拉尔这件事情,始终是无法反驳的真相。
他们有一百个可以告诉希拉尔的机会,可以他们一次都没有选择跟希拉尔坦诚。
所以,就算是被希拉尔埋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就算是希拉尔不邀请他也没有关系,弗列纳想,他可以轻松的查出来希拉尔到底是要在哪里举办婚礼,当初希拉尔可以查他的ip追踪到他的下落,他也当然可以——
光脑上面突然间跳出一个弹框。
【你不会忘记了你这个系统,是跟我一起使用的吧?】
……弗列纳沉默了一下,他当然记得,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废弃的系统,希拉尔至今还记得。
弹框还在说:【……你是,想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弗列纳:【……在这个时候还要问我这种话,就算是我跟你说我想要参加,你也不会同意的吧?】
希拉尔:【不,如果你想要,那你就来。】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弗列纳僵持了许久。
久到他的手指都紧绷住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你不是不开心吗?不是就连坐下来都已经不能正常的说话了吗?……你】
弗列纳想要说太多太多,他想要对希拉尔说,如果不满就跟我们发泄,如果不开心就大闹一场,不管怎么样都好,希拉尔有太多太多应该要惩罚他们的理由,希拉尔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是什么意思?
……明明在最开始看见那个雪原的时候,他是看见过希拉尔崩溃的样子的,对于现在的弗列纳来说,再看一遍那个崩溃的希拉尔,也要比他看见这么温柔的希拉尔要好得多。
……是他们已经不值得希拉尔再那么痛苦了吗?是希拉尔已经准备把他们掀过去了吗?
希拉尔:【你又在钻牛角尖了。】
弗列纳:【我没有。】
希拉尔:【你明明有,现在肯定是在想,我这么轻松的原谅你们,是不是因为我根本就不在意你们了是吧,但是其实我还没有原谅哦,瞒着我这件事情,我至今都在生气。】
弗列纳:【……那为什么?】
希拉尔:【因为比起痛苦,我更希望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
【因为,再怎么说,你们也是我挚爱的家人不是吗?】
……
弗列纳将光脑推到一边,抹了把脸,却摸到了自己的眼泪。
真是的,弗列纳胡乱的擦了擦脸,却根本擦不掉眼泪,反而擦得脸上都湿漉漉的,更多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脸。
就是因为希拉尔是这样的秉性,他们才不想要让希拉尔接触那些黑暗的事情啊。
跟身居在黑暗里面的他们不一样,希拉尔是他们中间唯一诞生的希望。
——一个,真的可以忘记过去,开启崭新生活的希望。
……
……
弗列纳:【我们会全部到场的。】
【……作为你的家人。】
第127章 十年后的小番外1.
格兰登的秘密。
在跟格兰登举行完了婚礼以后,希拉尔跟格兰登开始了正式的漫长的,属于普通虫的生活。
联邦的现状非常的稳定,就算是希拉尔选择了仍然留在前线的工作,他需要出征的时候也并不多,大多数的时间,希拉尔还是留在王都里面。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少校,在接受了元帅的颁奖以后,希拉尔步步高升,在他三十岁的时候,成为了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在希拉尔的身上囊括了太多的荣光,据成功升级城上尉的范多夫说,近来报名第一联邦学院的贫民雌虫多了许多——
在他们努力的推行了三年废除贫民雌虫在婚后必须要回归家庭的这条条例废除以后,这七年里面,不仅年轻的贫民雌虫表现优秀,也有许多的已婚贫民军雌重新回到了职场。
整个联邦都起到一个欣欣向荣的状态,当年的营收直接创造了一个新的高度,希拉尔的声望值拔到了更高的位置。
厄离菲斯在看见这样的希拉尔以后,就直接摆烂的做出了退休的状态,将手里的事情平均的分给了阿多尼斯跟希拉尔,选择了当甩手掌柜,每天都跟在元帅的身边闲的没事干,就知道晃悠晃悠,偶尔甚至还会旷工出去游历宇宙。
按照厄离菲斯的话来说,他最开始的时候就不想要当这个领头虫,他最想要做的事情不过就是周游整个宇宙,寻找新的还未被发现的星球而已,由于厄离菲斯跟元帅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格外的好的缘故,在阿多尼斯跟希拉尔可以接手了厄离菲斯的事情以后,元帅竟然真的给厄离菲斯派了这样的职务,让厄离菲斯脱开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厄离菲斯倒也真的没有辜负元帅的希望,如今不过三年,就已经发现了一个真的未被发现的拥有充足资源的星球,又一次扩充了联邦的领地,虽然这三年里面,厄离菲斯一次都没有回到过王都,但是希拉尔却时常可以收到厄离菲斯寄过来的信。
明明没有见面,希拉尔却可以从这些寄到他手中的信里面,感受到厄离菲斯是由衷的因为在做这件事情而感受到欢愉,笑脸都比曾经身居高位的时候多多了。
想到这里,希拉尔把新收到的信收起来,稍微的整理了一下服饰,就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他该回去了。
却没有想到在出去的路上碰见了弗列纳,弗列纳穿着一身军装跟希拉尔碰了个头,看着希拉尔满面春风的样子吐槽道:“……你是今天又跟格兰登冕下有约会?我记得你们不是上个星期才约会过吗?”
希拉尔笑吟吟道:“上个星期约会过了,这个星期就不可以约会了吗?”
弗列纳看着希拉尔这个样子就觉得费解:“……也不是,只是想到你们都已经在一起十年了还试这个样子就觉得……”
希拉尔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觉得什么?”
弗列纳立马改口:“觉得挺好的。”
希拉尔脸上这才重新挂上了微笑:“你呢?刚出完任务回来吗?”
弗列纳点了下头,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这次遇见的那个家伙可真是难杀,如果不是元帅提早告知了我们他们的弱点,可能还得回来的迟一点。”
希拉尔挑眉了一下:“你现在叫元帅,也叫的很顺口了啊?”
要知道最开始弗列纳跟着希拉尔来王都的时候,摆着的可是联邦的贵族都是垃圾,他就算是跟联邦的贵族多说一句话嘴巴就会烂掉,这辈子不会跟联邦的贵族军队有接触的类型,一整个叛逆的不行。
弗列纳幽幽的看向希拉尔:“还不是因为是你给我牵的头?”
当时对于弗列纳他们的存在,希拉尔在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以后,就开始为了他们的未来奔走,按照弗列纳的话来说,他们现在的仇恨都已经解开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怨恨了,那么回归宇宙继续做星盗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当希拉尔问他:“你是这么想的,其他的虫是这么想的吗?”
曾经克劳恩也跟希拉尔说过,有没有想过在不当星盗了以后,希拉尔想要去做什么呢,在他问过希拉尔之前,他肯定自己也想过这个未来。
弗列纳沉默了,确如希拉尔所说,他们都已经从过去的仇恨里面解脱出来了,还真的要过从前那样刀口舔血的日子吗?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回到从前的日子吗?
弗列纳说:“可以放下吗?”
不管希拉尔再怎么把这句话说出话来,他们也放不掉星盗的过往,宇宙这么大是没有可以全然接受他们的地方的,既然没有能够原谅他们的地方,他们除了星盗还能够去做什么呢?
希拉尔却很坚定的说:“可以放下的。”
弗列纳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希拉尔说:“……我从最开始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努力的啊。”
希拉尔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才想要来到王都的,他也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努力的,他曾经来到这里是为了拯救407,也是为了拥有反抗的能力,如果有一天,在希拉尔的设想里面,如果有一天他爬到了足够高的位置,他想要做的事情一直都很明显。
他只是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去而已,但是他的过去已经弥补不了了,那么就只能够弥补跟他拥有同样过去的虫了,不管是出生在荒星根本就无路可走的贫民雌虫,还是那些走投无路只能选择去当星盗,却在当了星盗以后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做为星盗而死去的雌虫。
希拉尔说;“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
弗列纳就选择了相信希拉尔,在他跟希拉尔聊过了以后,他选择了询问星盗团里面的所有虫他们未来想要继续当星盗,还是想要留在联邦,出乎弗列纳意料的是,竟然超过了95%的虫都选择了留在联邦,于是弗列纳沉默的将这个名额递给了希拉尔,得到了希拉尔一个轻松的微笑:“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当时弗列纳就算是相信希拉尔,也不过是因为他对希拉尔盲目的信赖而已,他觉得希拉尔可以做到,但是弗列纳没有想到,希拉尔竟然可以这么快的做到,不过半年的时间,他们就得到了元帅的接见。
这位高高在上的联邦的元帅,竟然温和的对待他们,询问他们如果留在联邦的话,除了当一个普通虫之外,愿不愿意选择另外一条路,联邦不仅仅需要正面的军团,在暗面也需要拥有力量去做出裁决。
——而弗列纳他们,很显然就很适合作为联邦的暗面存在。
当然,并不是让他们来当联邦的炮灰,他们也会享有跟联邦的军雌一样优渥的待遇,只是在退役之前,可能并没有虫会知道他们曾经为了联邦做了什么。
说实话,这个条件在弗列纳听过来简直就是天上白白的掉下了馅饼,在他们的设想里面,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就是可以在联邦里面当一只普通虫而已,却没有想到元帅竟然给了他们这么优渥的条件。
弗列纳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却下意识的看向了希拉尔,希拉尔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在对上弗列纳的时候,却对着弗列纳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啊,天上怎么会白白的掉下来馅饼呢,他们能够看见的这些,只不过是因为有虫在后面为了他们负重前行而已。
弗列纳几乎是没有什么思考的,就答应了元帅。
然后眼睛一睁一闭,就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再回头望过去,那些过去的事情,都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样,他们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颠沛流离,他们再也不需要因为什么原因而彼此伤害对方,不需要再担心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他可以跟希拉尔站在这个长廊里面,就好像是过去什么伤痛都没有一样的寒暄,弗列纳的脸上忍不住的也弥漫起来了一些笑意。
“如果我不好好的表现的话,起不是让你在元帅的面前丢脸了?”
希拉尔面无表情的看着促狭的弗列纳:“今天齐纳斯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当时跟弗列纳一样归顺元帅手下的还有407,当时元帅答应了帮他处理伍尔特的身份的事情,让407做了他暗地里面军队的领袖,希拉尔才知道,407的名字原来不叫作407,他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名字——
叫做齐纳斯。
从那以后,希拉尔就再也没有叫过他407,每一次都直呼齐纳斯的名字,而弗列纳,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虫的面前都表现的非常的张狂,偏偏只有在齐纳斯的面前,乖的就好像是鹌鹑一样。
弗列纳果然收了促狭的情绪,满脸麻木道:“他去跟元帅汇报了。”
希拉尔笑了一下:“看来你还需要再这里呆一顿时间啊,那我就不多陪你了,我要先下班了。”
弗列纳无语道:“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急着回去的上将!”
希拉尔说:“谁说我直接回家了?”
这下弗列纳诧异了:“你不直接回家你去哪里?”
希拉尔莞尔一笑,翩然离去。
“我在克劳恩那里给格兰登订了花,我要去拿花。”
弗列纳:……
他就多余问这个问题啊!!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学不乖!!!还是被希拉尔给喂了狗粮!!
*
弗列纳跟407都归顺了元帅的手下,但是克劳恩却拒绝了。
因为当时他把407救出来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哪怕并不是跟希拉尔看见的那个机器人一样四分五裂,也早就没有了当时的能力,从腰肢到大腿有一道齐长无比的伤口,曾经一度站也站不起来过,现在到了梅雨天的时候,也仍然会隐隐作痛。
——这件事情是在希拉尔和解了以后才知道的,他知道了以后沉默的对克劳恩说:“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的跟我说?”
克劳恩却伸出手去揉了揉希拉尔的头发说:“因为你是一个很心软的虫崽啊。”
希拉尔:“……”
克劳恩说:“当时我要是跟你说了,你肯定就会心软了,我并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而对我心软,毕竟这是我咎由自取的,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当时我们也确实瞒着你骗了你……说实话,你能够对我发脾气,我很开心,毕竟,你从前从来都不会对我发脾气。”
那个时候的希拉尔就好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偶一样,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是任务是长进,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因此哪怕别的虫对希拉尔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希拉尔也不会在意,现在能够看见这样会闹会笑的希拉尔,说实话,克劳恩非常的开心。
——哪怕没有他们的存在,只留下希拉尔自己一只虫,希拉尔也成长为了一只很好的虫。
希拉尔当时没说什么,回家以后却在郁拂然的面前少见的掉了几滴眼泪,被郁拂然哄了许久。
想起这件往事,希拉尔忍不住的红了下耳朵尖,饶是现在他已经是如此成熟的虫了,再想起从前落泪的事情,到底还是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现在已经不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落泪了,只是偶尔会在床、上的时候掉几滴眼泪而已。
今天希拉尔准时准点的下班,还提前的跟克劳恩订了花,是因为今天是他跟郁拂然的结婚纪念日。
最开始的时候,希拉尔其实并不知道结婚纪念日是什么东西,这个概念是格兰登提出来的,格兰登说:“这样好的日子,如果这一辈子只过这一次就太可惜了,不如我们每年都来庆祝一次吧。”
他说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让希拉尔想要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来,更何况,希拉尔也不讨厌跟格兰登过结婚纪念日。
诚如弗列纳所说,明明他们应该因为时间的漫长而对彼此感到熟悉,逐渐的从热恋中挣脱出来,将这份感情变得平淡才对,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再多的新鲜感也已经变得不新鲜了,他们已经见过了彼此的各种样子。
可是希拉尔却跟格兰登的感情越来越深了,他在最开始爱上格兰登的时候总感觉,他可能并不能更爱格兰登了,他已经在格兰登的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可是时间却如此清晰的告诉希拉尔,这是你的错觉,你总是能够比你想象的更爱格兰登这只虫。
……怎么会已经过去了十年,他仍然如此眷恋着格兰登的拥抱,仍然每次被格兰登拥抱入怀中的时候,还是会心脏狂跳。
并且乐此不疲的,与格兰登度过一个又一个奇怪的纪念日。
不过希拉尔还是有点长进的,从前纪念日这种东西都是由格兰登来准备的,现在希拉尔终于学会了要如何的去举办这个纪念日。
希拉尔定的花是热烈的红玫瑰。
他走到克劳恩开的花店的时候,最先看见的就是那一捧花。
克劳恩看见希拉尔就笑眯眯的将那一束花捧给了希拉尔:“喏,我准备的这一捧花,符合您的审美吗?希拉尔上将?”
希拉尔从克劳恩的手里接过了那一束花,他很诚恳道:“……这是很美的一束花。”
“谢谢您。”
这是希拉尔第一次主动跟格兰登要求操办他们的纪念日,他全然不会,只能按照格兰登的模板笨拙的去学,去订最美的花,去拿提前预约好的蛋糕,再跟格兰登吃一餐独属于两只虫的烛光晚餐。
因为希拉尔并不会看花,他是如此粗糙的虫,于是就把选花的这件事情交给了克劳恩,只是在思考要送郁拂然什么花这件事情,倒是让希拉尔斟酌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玫瑰。
——倒不是因为玫瑰最不容易出错,而是郁拂然总是格外的偏爱玫瑰。
克劳恩选的玫瑰很漂亮,柔软而潋滟,鲜红色的花瓣上甚至还带着露珠。
克劳恩笑意更加的明显:“喜欢就好,这么客气做什么,既然花也已经拿到了,就快回去吧,再不回去的话,格兰登可能就要等急了哦?”
……其实希拉尔想说,格兰登应该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焦急。
但是他本身已经很焦急去跟格兰登见面了,于是希拉尔没有反驳,只是又道了一次谢以后才转身上了飞船。
他已经拿好了蛋糕,他们的纪念日开始——
只剩下希拉尔与郁拂然碰面。
*
飞船郊外停下。
在希拉尔跟郁拂然结婚了以后,他们就从费奥多尔宅邸搬了出来,在郊外另外买了一栋别墅,管家留在了本家,小a却跟着他们来了。
小a看见希拉尔回来了,就殷勤的冲了上去:“雌君!您回来啦!”
希拉尔将蛋糕递给小a,小a露出了了然的微笑,拎着蛋糕兴冲冲的冲进了厨房,走时还不忘对希拉尔说:“主君现在在书房!您可以去书房找他!”
希拉尔莞尔笑了一下,小a明明是个机器人并不能吃真的食物,却总是对蛋糕格外的喜欢。
他顺着小a的话,果不其然在书房里里面找到了郁拂然。
郁拂然正坐在书房看着光脑。
傍晚的光透过了巨大的落地窗落在了郁拂然的脸上,时光没有夺走郁拂然一分一毫的美丽,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迭丽了,那双碧绿色的双眼越发的沉淀迷人。
希拉尔看着格外的欢喜,难得起了心思,捧着玫瑰凑到了郁拂然的身边。
在郁拂然的腮边落在了一吻。
他的吻还没抽离,就听见一声干涩的咳声。
光脑那头,金发蓝眸的帝国皇帝铂西瓦尔错卡了眼,低声道。
“……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第128章 十年后的小番外2(完结)
……那一瞬间羞耻席卷了希拉尔的全身。
他几乎是捧着玫瑰花下意识的想要退后,却看见铂西瓦尔那边钻出来一张迭丽的面孔,那双宛如桃花一般的眼眸促狭的弯下来:“诶呀,我来的还真的是时候啊,竟然看见了这么值得纪念的一幕。”
希拉尔非常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郁拂然却拽住了他的手腕,不轻不重的将他扯到了身边,对带着屏幕那边那张拥有迭丽面孔的虫说:“要是闲着没事,就回去干活,莱德桑。”
莱德桑慵懒的耸了下肩,歪头靠在了铂西瓦尔的肩头,甜蜜道:”我能有什么活,我的活不就是陪伴着我伟大的陛下吗?毕竟我可是陛下亲娶的……皇后啊。”
他的语调柔软而缠绵,每一个字的音节都好像是带着钩子一样。
铂西瓦尔也绷不住那张镇定的面孔了,耳朵尖红的要命,跟希拉尔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对彼此伴侣的无奈。
……真是的,他们雄虫怎么都这么喜欢乱来啊。
在知道铂西瓦尔的时候,希拉尔从来都没有想到,在未来,他竟然会跟这位来自帝国的大皇子成为很亲密的朋友,铂西瓦尔在任何的地方都跟他很合得来,不管是他们同样身为s级雌虫的体质,还是因为潜藏在他们内心底同样的渴望。
总是让希拉尔觉得他们两个很相似,越是跟铂西瓦尔靠近,希拉尔就越觉得,他越是喜欢铂西瓦尔这个朋友。
却没有想到,不仅仅只是他们的过去相似,就连他们的伴侣都如此的合拍,毕竟希拉尔从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格兰登跟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只虫如此亲密——
格兰登总是好像对除了他以外的虫毫无兴趣,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希拉尔一只虫值得他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其他的虫都不行。
可是铂西瓦尔的伴侣轻而易举的就做到了,在他看见格兰登的第一面,他就跟格兰登建立起了希拉尔完全不懂的亲密关系,就好像是,在这一次见面之前,他们早就已经相识了一样。
可是,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认识的可能性。
先不说从前帝国跟联邦简直可以说是势同水火,就算是帝国跟联邦从前有联系,格兰登是联邦元帅唯一的雄子,而铂西瓦尔的伴侣莱德桑却只是在偏僻星球长大的低等雄虫而已,他们两个的关系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可是世界就是这么神奇,格兰登在莱桑德的面前,总是可以露出那样轻松的表情,希拉尔总是会去想,为什么呢?
——那些他曾经还没有了解过的格兰登,那些他不知道的格兰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
郁拂然发现希拉尔不对劲是在他挂断了电话以后。
他觉得郁雪时这个家伙实在是不太会看人脸色,明明都已经知道希拉尔已经不自然了,还要探头出来丢人现眼,促狭的意思简直太明显了,很显然是最近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所以皮也不自觉的痒了而已。
郁拂然并没有跟郁雪时打趣下去的想法,所以直接挂了电话,反正他现在看郁雪时不顺眼的地方,在后面总会找回来场子的。
却没有想到,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希拉尔正在走神,手握花束握的很紧,就连手指都微微的泛红了。
郁拂然将花束从希拉尔的手中抽出来,希拉尔才好像是刚刚缓过神一样看着捧着花束的郁拂然,在希拉尔逐渐长大的现在,郁拂然已经鲜少看见成为上将的希拉尔露出这样的神情了,简直就好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只小猫的状态一样。
郁拂然空出来的那只手撩拨了一下希拉尔垂落下来的红色长发,莞尔道:“是他刚刚玩笑开的太过你生气了?”
希拉尔摇了下头:“我又不是虫崽了,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
顶多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而已。
郁拂然恍然的点了下头:“那刚刚是在想什么?”
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呢?
希拉尔深深的看了郁拂然一眼,然后很轻松的扯开了话题:“是在想我们今天要怎么度过结婚纪念日。”
郁拂然轻笑了一下:“是在紧张?”
之前的结婚纪念日全部都是由郁拂然来准备的,今年希拉尔突然间提前一个星期宣布说这一次的结婚纪念日要由他来准备,郁拂然就答应了,谁知道这个提议明明是希拉尔提出来的,最紧张的虫却也是希拉尔,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在紧张的刷新着光脑寻找着浪漫的点子,郁拂然看着很欢喜,就放纵希拉尔去紧张了。
毕竟他很享受希拉尔紧张在意他这个画面。
其实现在已经不紧张了,但是为了让郁拂然不怀疑,希拉尔点了下头:“嗯。”
郁拂然牵起希拉尔的手吻了一下:“不管你准备的是什么,我都会很喜欢的。”
“真的。”
*
希拉尔当然知道郁拂然说的是真的。
他们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年了,在这么多年里面,不管希拉尔做什么郁拂然都是全然的接受,今天晚上也是当然,他跟郁拂然愉快的吃了一顿晚饭,解决了一瓶厄离菲斯从盛产葡萄酒的星球上由来的据说跟希拉尔一样大的葡萄酒以后,窝在了家庭电影院的沙发上看电影。
郁拂然将希拉尔抱在了怀里,今天看的影片是由郁拂然投资的一部电影,一经上映就备受好评——
不,与其说是格兰登投资的电影很赚钱很备受好评,倒不如说是格兰登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很优秀。
不管是此世遗珠这个系列也好,还是格兰登手下运转的机甲等行业,现在都已经成为了行业领头虫的存在,哪怕不看格兰登身上费奥多尔家族的名声,格兰登也拥有了跟费奥多尔家族相对等的财富,他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做到一样。
哦不,应该是说,在崇拜敬仰格兰登的虫眼里,他早就已经是个无所不能的神了。
轻柔的吻落在了希拉尔的眼睑上,就好像是蜻蜓点水。
是郁拂然的吻。
细碎的吻流连到了希拉尔的唇角,然后强势的侵、入、了进、去,柔软的触、手也舒展了开来,顺着希拉尔的军装外套钻了进去,触手顺着希拉尔的手臂流连,粘、腻而湿、滑,而郁拂然的手,很自然而然的解开了希拉尔裤、子、扣、子。
这具身体早就已经适应了郁拂然的触碰,几乎是瞬间,希拉尔的指尖就蜷缩了起来,郁拂然哑然失笑:“……希拉尔,你兴奋了。”
希拉尔羞耻道:“……不是说好了来看电影的吗?”
谁家看电影是这么看的!
郁拂然将湿漉漉的手指抽了出来,粘腻的液体粘连在他的手指上,希拉尔看一眼就觉得整个大脑在发热,偏偏郁拂然浑然不觉笑道:“是啊,原本是这么决定的,但是谁叫你这么看着我,难道不是想要被我拥抱吗?”
希拉尔咬住牙道:“才不是,我是在思考……”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在郁拂然的手指抽出来以后,触手已经干脆的把他的衣服都解了下来,接替了郁拂然手指的工作,郁拂然说:“唔,那就是我想了。”
他低头咬住希拉尔的唇瓣,他们两个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郁拂然亲昵道:“上将,为了我们今天的约会,你知道我已经有几天没有抱你了吗?偏偏你还这么忙碌,让我都舍不得对你下手……”
舌尖相触,电影里的主角自顾自的说着台词,背景声音如泣如诉,希拉尔的耳朵里面却只能听得见他们彼此的水、声,还有郁拂然的埋怨声:“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吗?”
口腔被完全侵、占,四肢都被触手牢牢地束、缚、住,希拉尔就算是想要回答郁拂然他也同样的想念郁拂然,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回答郁拂然——
希拉尔在大脑持续失神之前想,这绝对是郁拂然故意的,故意的堵住他的口腔。
这位在别的虫面前简直就好像是神明一样温柔又优雅的雄虫,唯独在他的面前会展现出一些促狭又坏心眼的样子,比如说在他想要从希拉尔的身上讨到好处的时候,不管是如何他都不会让希拉尔开口。
比如说郁拂然其实与希拉尔一样,同样的眷恋对方的温度,同样的喜欢看着对方的脸做,同样的喜欢紧紧的拥抱,还尤其喜欢——
希拉尔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根本就坐不稳的软在了郁拂然的怀里,被郁拂然亲昵的吻了下眼睛:“……今天好敏感啊,这么快?”
在跟希拉尔做的时候,说一些下、流的根本就不想是会从郁拂然的口中说出来的话。
——这是只有在跟郁拂然长期的相处下来以后,才能够从郁拂然的身上观测到的习惯。
在跟郁拂然相处的这十年里面,希拉尔逐渐的发现,他的格兰登冕下,并不是如同他想象的那样完美无缺,诚如格兰登说的那样,面对你的时候我永远都有卑劣的一面。
只是格兰登的过去使格兰登将这一面掩藏的极好,只有在漫长的时间里面,才能够缓慢的剥去格兰登的面具,看见最真实的他。
甚至不仅仅只是这样,希拉尔还发现了一个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的,属于格兰登的秘密——
格兰登似乎并不是从前的“格兰登。”
这个概念出现的非常荒谬,非常的没有缘由,却直接解释了希拉尔从前的迷茫。
希拉尔曾经一度非常的迷茫,为什么他看见的格兰等跟传闻中的格兰登,就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只虫一样。
在格兰登知道了希拉尔的过去以后,希拉尔抱着他也要了解格兰登的想法,也去了解过格兰登的过去。
他想要知道格兰登最开始设计珠宝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他想要知道格兰登口中那场最初的,格兰登在开展前夜其实很紧张的珠宝展览在哪里,他想要窥探过去的格兰登,就好像是格兰登想要窥探过去的他一样。
可是希拉尔没有找到一丁点的痕迹。
那个过去的格兰登,简直就好像是一个假的虫一样。
他暴躁易怒,他沉迷美色,他在学校里面唯唯诺诺,他跟狐朋狗友鬼混,他高高在上看不起一点雌虫,他对瑟拉弗趋之若狂,除了那张相似的面孔简直没有一丁点像是他认识的格兰登,不,不应该说是相似的面孔,希拉尔在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他甚至都怀疑这张照片上的是不是另外一只跟格兰登长得一模一样的雄虫。
——他们只是拥有长得相似的面孔而已,却没有那双让希拉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为之沉沦的眼睛。
那双就好像是湖泊一样让希拉尔沉沦的双眸,那双就好像是蕴藏了千言万语要说的双眸,照片里的格兰登的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
希拉尔陷入了迷茫,为什么,他看见的格兰登,跟他所了解到的格兰登全然不同呢?
希拉尔进行了更深度的调查,其中范多夫曾经也参与过,毕竟范多夫最擅长的就是收集情报,范多夫评价格兰登道:“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生物,直接就把一只虫改造成了这么面目全非的样子,话说最开始学长你跟格兰登冕下结婚的时候,虽然阿多尼斯长官安慰我你跟格兰登冕下结婚总比你流放荒岛要好一点,我还是很担心的,毕竟那个时候格兰登冕下的风评是真的很差啊……谁知道后面他才变成那样呢,真是有点感慨,还好你们结婚了。”
希拉尔却觉得这可能并不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他假口推辞了范多夫要帮忙他一起调查下去的想法,选择了自己一只虫深入的调查,然后——
终于找到了那位被格兰登送去了偏僻星球的医生。
那个医生说:“……虽然格兰登冕下说让我不要告诉任何虫,但是这件事情告诉您应该没有关系吧?当时格兰登冕下苏醒的时候其实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当时就连您入狱的事情都是从我的口中得知的,现在格兰登冕下恢复记忆了吗?”
……这一刻,希拉尔猜想终于被印证了,格兰登确实不是那位“格兰登”。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格兰登”呢,如果他是那个格兰登的话,怎么可能会救他于水火之中呢?又怎么会伸出手说要让他做他的雌君,给他无上的光荣呢,那个格兰登只可能跟那些恶心的雄虫一样,把他贬低到尘埃里啊。
可是他如果不是格兰登,他会是谁呢?
希拉尔以为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会很难过,其实,他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意外的格外的平静,他安抚好了那位医生,说希望那位医生继续保密,然后日夜兼程回到了王都,回到了他跟格兰登的家。
在格兰登将他拥入怀中,在格兰等吻住他的时候,希拉尔突然间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的平静。
因为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格兰登到底是不是格兰登,希拉尔在意的从前都只是有这双碧绿色眼眸的虫而已,他是与拥有这双碧绿色眼眸的虫相遇的,他是与拥有这双碧绿色眼眸的虫相爱的,他是与这双拥有碧绿色眼眸的虫度过了这么漫长的时间。
他清楚的从这双拥有碧绿色眼眸的虫的身上得到了独一无二的爱。
所以,希拉尔绝对不会绝望。
哪怕不知道姓名又怎么样呢?
哪怕他不知道他的来历又怎么样呢?
难道他爱的是他的姓名跟他的来历吗?
——他明明就只是爱着这位在他面前如此真实的虫而已,所以在发现了这个秘密以后,希拉尔决定帮助他保守这个秘密,虽然希拉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当格兰登,虽然希拉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扮演格兰登,但是只要他这么做,希拉尔就会不问缘由的帮助他。
希拉尔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可是当格兰登与莱桑德相遇的时候,希拉尔发现自己竟然意外的嫉妒这个知道格兰登的过去的虫。
他不嫉妒这只虫与格兰登拥有亲密的关系,他只是嫉妒,这只虫知道他所不知道的格兰登。
他也想要知道这样的格兰登。
曾经格兰登对他说过,爱意是否沉重不在于表述了多少的爱,在于对方坦露了多少的脆弱。
希拉尔看着近在咫尺的格兰登,他低头与格兰登拥吻。
——我们到底还需要多少的时间呢?到底还需要多么亲密的关系呢?你才愿意对我坦诚你最后的脆弱,是我,仍然不值得被你信任吗?
他到底是贪婪的生物,他不满足拥有99%的格兰登,他想要拥有他的全部。
拥有他的过去。
拥有他的姓名。
知道他最后的秘密。
*
在一切结束以后,希拉尔蜷缩在郁拂然的怀中。
床头点着一盏夜灯,希拉尔的骨头好像都酥了:“……你今天晚上做的也太过分了吧!我最后站都站不起来了。”
在希拉尔走神的时候,格兰登做的好像他们已经一年都没有做过了一样,等到希拉尔回神的时候,整双腿都是软的。
郁拂然轻笑了一下,希拉尔不满的看着这个罪魁祸首,把他弄成这样,郁拂然竟然还在笑。
空气默默里面流传着清透的木质香,希拉尔听见郁拂然说。
“因为我要与你说一个秘密。”
噔。
那一瞬间,希拉尔好像是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的喉咙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干涩起来:“……什么秘密。”
他就好像是瞬间被人推到了天平的两端,有点期望得到他早就已经期待已久的东西,却又害怕得到的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直到郁拂然轻声的说:“你想要听一个故事吗?”
砰砰,砰砰。
希拉尔听到了极快的心跳声,他以为是他自己的心跳,仔细的一听,却又好像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心跳,在他的心跳声中仿佛还夹杂着另外一只虫极快的心跳声。
于是,希拉尔从前的疑惑,还没有开始听这个秘密,就好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
——可能并不是因为他不够被格兰登信任。
可能对于格兰登来说,本身说出这个秘密就需要极大的勇气。
他好像是又回到了那一个夜晚,看见了那个在抽烟的格兰登。
在格兰登说话之前,希拉尔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肢。
就好像是那个夜晚他对格兰登说,请相信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一样。
希拉尔轻声地说。
“……当然。”
“请你仔细的讲给我听吧,我哪怕连一个字,都不想要错过。”
第129章 if线番外1.
希拉尔在决战前回到了他有记忆的时候居住的星球,在接到拉斐的挑战通知的时候,希拉尔其实已经大概的知道,这一场战争就是他的死局了。
倒也不是因为拉斐格外的强,而是纯粹的,希拉尔有点不想活了。
夜晚的风格外的安静,黄沙漫漫,希拉尔小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黄沙,因为这会把他弄得灰头土脸的,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这就已经是最讨厌的事情了,而现在的希拉尔已经可以面无表情的面对着黄沙了,因为在除了黄沙之外,希拉尔遇见了太多难以忍受的事情,黄沙竟然也变得好接受起来了。
——为什么决定去赴死呢?
希拉尔如此审视自己,以一个旁观虫的角度。
他也算是在这个宇宙里面赫赫有名的虫了,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都清楚的知道,在宇宙之间有一位伟大的反叛军的领袖叫做希拉尔,他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跟联邦还有帝国复仇的,这个名头多么的伟大啊,在绝望的战乱之中,多么需要这么一名英雄在绝境里面站出来,对着保守痛苦的军雌们伸出手啊。
所以他做到了,这个宇宙里面虽然恨他的虫是那么的多,却远没有推崇他的虫多,希拉尔如果真的想要推翻帝国跟联邦的话,再经历这么一场漫长的十年战争也不是不可,联邦跟帝国已经互殴的满目疮痍,若是希拉尔再此时发动战争的话,到时候赢得虫说不好是希拉尔,希拉尔可以同时一举攻打下帝国跟联邦也说不好。
到时候他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声名赫赫了,到时候他可能就是开创了一个新时代的虫了,说不定可以流传到许久许久以后,让未来数万年以后的虫也仍然记得希拉尔的名字,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情。
未来的蓝图都已经摆在了希拉尔的面前了,希拉尔为什么决定去死呢?简直没有一丁点的理由跟意义。
因为这位虫,他早就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了,一个疯子就连自己的身体跟思想都控制不了,怎么可能会带领着其他的虫拥有光明的未来呢?
漫长的过去在希拉尔的眼前划过。
年幼的他因为年纪太大被赶出了孤儿院,在流浪了几天以后,遇见了一只好心的亚雌,那只亚雌收养了他,还给了他能够做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以为他遇见了什么神,希望能够好好的回报他,却没有想到那只亚雌收养了他,不过是想要利用他,把他献给雄虫献宠而已,在那只雄虫扑倒希拉尔的时候,希拉尔第一次拿起了刀,懂得了死亡的味道。
因为害怕杀了雄虫继续留在这里会被定罪,所以希拉尔选择了加入星盗团,却没有想到,这个星盗团内在是个虫贩子,反手就把他卖进了角斗场,于是,甚至不懂得为什么杀虫的希拉尔便开始了以命相博,几乎每一次都是在绝境里面死里逃生,每一次几乎要死去一样的绝境,但是希拉尔一次又一次的挺过来了,因为希拉尔想要活下去——
却没有想到,他对于角斗场的最后记忆是407,他被407杀死丢在了深海里面,那个时候希拉尔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没有想到,后面又被克劳恩救了,还得知了407为什么对着他翻脸的真相。
在他短暂又漫长的虫生里面,希拉尔终于有了一个栖息的地方,哪怕仍然需要面对刀光剑影,哪怕仍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在明天死去,但是好歹希拉尔在每天睡觉前已经可以安心的睡去了,但是好歹希拉尔终于知道,他可以不需要一只虫活着了。
克劳恩可以作为他的长辈带领着他前行,而弗列纳可以作为他的朋友陪伴着他前进,收留着他的这个星盗团可以变得越来越强大,他可以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寻找407的下落,从来都无光的生活就好像是突然间有了盼头。
在他的努力下,他跟弗列纳成为了赫赫有名的杀手,克劳恩成为了星盗团的团长,他们的星盗团在宇宙里面声名鹊起,他逐渐的寻找到了过去属于那个角斗场的下落,一切都好像是在往好的方向走了——
可是却又一下子高楼倒塌了,克劳恩在他的眼前被杀死了,他苦苦追寻了许久星盗团其他虫的下落,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却只看见了一个星球的尸体,说实话那一瞬间希拉尔甚至想过,是不是他原本就是被虫神厌弃的存在,所以神明就连一丁点他幸福的可能都不想要他有。
希拉尔想要发疯,可是他发现就算是他已经如此沉痛了,他仍然什么都做不到,他做不到为了克劳恩他们报仇,也根本就找不到407,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努力了这么久,直到现在,仍然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于是希拉尔破釜沉舟,哪怕身为一个星盗,他也决定要赌上自己的未来,去拼搏另外一条路,他用尽了一切的努力,考上了第一联邦学院,他在考上第一联邦学院以后,哪怕被那里面的贵族排挤,希拉尔也根本无动于衷,他只想要往上爬,他只想要站的更高而已。
事实证明,希拉尔赌赢了,在第一联邦学院的第二年他就成功的进入了军队,在第一联邦学院的第四年,他就成为了联邦赫赫有名的启明星,不过是两年的时间,他就已经站在了有的虫这辈子都站不到的地方,可是就算是这样了,希拉尔也仍然不满足,这样的位置对于其他的虫来说已经足够高了,对于他来说,却仍然还是太低了——
哪怕阿多尼斯对他说,这简直就是在缩短他的寿命,哪怕他清楚的知道,他就这样放任s级雌虫的本能在行事,很可能他根本就活不过二十五岁,就会跟那些英年早逝的虫一样,被篆刻在联邦的历史,成为里面岌岌无名的一个名号。
阿多尼斯希望希拉尔不要这么拼搏了,阿多尼斯希望希拉尔能够缓下来,阿多尼斯希望希拉尔可以克服这个二十五岁的魔咒,希拉尔却在知道自己的宿命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在二十五岁去死的准备,在他解决掉一切之前,他应该再也不可能真心实意的跟任何一只雄虫陷入热恋,哦不,换一句话来说,应该是说,真的会有雄虫会给予雌虫独一无二的爱吗?
希拉尔觉得这不存在,希拉尔将二十五岁定为了他的死期。
如今他已经21岁了, 如果注定要在25岁去死的话, 那么他就只剩下四年的时间了,那么在这四年时间里面,他必须要做到他能够做的事情——
哪怕透支生命也无所谓,哪怕被病痛折磨到死也无所谓,哪怕变成疯子也无所谓。
但是希拉尔没有想到,他没有死在二十五岁,他的梦想先一步折戟在了他二十一岁那年的冬天,他在一次出任务回来以后,因为精神识海已经达到崩溃,所以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暴动,虽然希拉尔已经极力克制了,但是他的精神暴动仍然冲撞到了一位a级雄虫,那位a级雄虫陷入了昏迷,而希拉尔锒铛入狱。
这简直就好像是神明跟希拉尔开的另外一个玩笑一样。
之前神明毫不留情的带走了希拉尔所有重视的虫,这一次神明毫不留情的剥夺了希拉尔所有的努力,在二十一岁的那年冬天,希拉尔失去了一切的地位,沦为了一只罪虫,在审判庭里面几乎是被抽筋剥皮,甚至就连他引以为傲的骨翼都被剥离了,在骨翼被剥离了以后,希拉尔就连站起来都有点费劲了。
在因为失血过多而崩溃的夜里,希拉尔一次又一次的质问着命运,我就应该永远的痛苦吗?我就应该永远的活在绝望里面吗?为什么美美总是在我觉得我可以做到的时候,将我推下命运的深渊呢?
——可惜神明是不存在的,命运也是不存在的。
希拉尔一次又一次的质问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得到,在审判庭的宣判下希拉尔被流放荒星,在流放的途中,他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开始溃烂,希拉尔甚至感受不到他肌肤的存在,只剩下无尽的疼痛几乎要把他折磨疯狂。
在那一段路上,他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精神识海学着希拉尔一次又一次的质问他:“这就是你想要坚守的理智吗?你所坚守的理智到底给予了你什么呢?如果真的要失控变成疯子,才有改变一切的可能,你……惧怕失控吗?”
希拉尔感觉他的内心就好像是有一只野兽即将要失控,他死死地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波动,他不想要变成野兽,因为希拉尔是那么清楚的感受到,如果他变成野兽,他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可是在他变成野兽之前,他必然会失去一切。
失去他所,想要记住的那些东西,那些已经死去的虫,那些希拉尔死都不要忘记的瞬间。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会开玩笑,在希拉尔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时候,命运将他推到了另外一个悬崖,说好的流放变成了拍卖,从前联邦的星辰变成了拍卖会的玩物,他被脱去了衣服,拷上了镣铐,当成一个摆件一样丢在舞台上,主持虫在旁边声嘶力竭的高喊:“这可是联邦的星辰希拉尔少校哦?我们拍卖会可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水准的货!”
黑暗中,希拉尔看见了一双又一双盯着他的,就好像是狼一样的眼睛。
他们恨不得生吞了他,他们恨不得折磨他到死……
啊,这简直就是绝望,简直就是要把他的最后一条生路也砍断,让他无路可逃,让他不能再继续当自己,让他只能去选择去当一只野兽。
尤其是在希拉尔看见瑟拉弗加入了竞争并且拍下了他的时候,瑟拉弗恍如一个成功者一般走到了希拉尔的面前,轻蔑的看着希拉尔说:“像是你这样的虫真是适合呆在这里啊,等到了我的手里,我一定会送你去一个更好的地方的。”
“哦,对了,你现在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这样高贵的贵族会出现在这里吧?很抱歉哦,是因为我得到了你一直霸占着的第一欸,现在联邦第一学院的第一是我,而你……”
“希拉尔,精神暴动爽吗?”
面对着瑟拉弗恶意的眼神,希拉尔感受到自己的血脉都沸腾起来了,他想要冲上去给瑟拉弗一拳,他想要将瑟拉弗狠狠的撕碎,他的精神识海几乎是催促着他冲上去咬断瑟拉弗的脖颈,在希拉尔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瑟拉弗来了。
瑟拉弗就好像是神明登场一样救下了希拉尔,并且杀光了在这个拍卖会的所有虫,瑟拉弗将外袍披在希拉尔的身上,他深深的抱着希拉尔说:“我来晚了,抱歉,希拉尔,我来晚了。”
在瑟拉弗的拥抱里面,希拉尔终于又找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感,他终于有了一种他好像还是希拉尔的实感,面对着问他想要怎么做的瑟拉弗,希拉尔说。
“我想报复。”
他想要报复一切对他不公的存在,他想要毁灭一切让他觉得绝望的存在。
“还有……”
“将他们带出绝望。”
在这个拍卖会的货物里面,除了希拉尔以外,还有很多很多的军雌,他们被拍卖,他们被剥夺虫权,他们被迫跟雄虫还有高高在上的贵族摇尾乞怜,希拉尔说:“……我想要改变这一切。”
在这一刻,希拉尔终于明白了,命运永远不会给予他偏爱,神明也并不存在,乃至是整个联邦都是靠不住的存在,他想要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就只能自己成为自己的神明,除却自己以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起,希拉尔创造了反叛军,开始四处救济饱受折磨的雌虫。
不管是联邦的虫也好,不管是帝国的虫也好,只要他在痛苦之中,希拉尔就会朝着他伸出手,将他解救于水火之中,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苦难是那么的多,苦难是那么的沉重,但是他还是想要对他能够看见的虫伸出手去。
他是一只残缺的,失去了骨翼,甚至在恢复的最开始,就连走路都显得有点坡脚的雌虫,但是他在决定行动了以后,哪怕一分钟都没有犹豫过要带着这些虫往前走。
这场救济比希拉尔想象的更漫长,更痛苦,也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在希拉尔救下了第十二个拥有机械心脏的雌虫以后,希拉尔知道了联邦跟帝国高层共同的秘密,他们正在进行一场虫体实验。
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希拉尔简直可以说是怒火中烧,他根本就想不到还有这样违背人理的事情存在,过火到几乎是让他感受到厌烦的程度。
希拉尔决定去捣毁这个虫体实验。
可是他们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 希拉尔用了很多很多年才找到做虫体实验的那个星球, 哪怕在进去之前希拉尔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还是因为里面过强的兵力差点折戟在那里。
希拉尔被抓住了,成为了他们的ss级实验体,他们拿走了希拉尔的心脏,给了希拉尔一颗机械的心脏,决定把希拉尔打造成他们最强大的武器。
在希拉尔即将要失去神智的时候,是希拉尔以为要就已经死去的407跟克劳恩出现救了希拉尔。
他们帮助希拉尔摧毁了那个基地,在基地自爆的时候,将希拉尔跟其军队推出了那个基地,自己死在了里面。
虫体实验的基地已经被摧毁掉了,希拉尔的愿望终于完成了,希拉尔却根本就开心不起来,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死去多年的407跟克劳恩会突然间出现。
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弗列纳把当时的真相告诉了希拉尔。
希拉尔终于知道了那个漫长的故事,已经漫长的故事里面被当成局外虫一样的他,可是希拉尔却连一点生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所有的脾气都是对着还活着的虫存在的。
而能够被希拉尔埋怨的虫,在希拉尔知道一切的真相之前,就已经死了。
更何况,希拉尔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悲伤春秋,因为为了隐瞒虫体实验这个真相,联邦跟帝国的高层联手追杀希拉尔的反叛军。
哪怕是希拉尔被双方联手,也陷入了苦战。
这场苦战到底有多痛苦,经历了多漫长的时间,说实话,希拉尔已经有点记不住了,他只记住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那个在他被流放了以后,在他成为了联邦的叛徒以后,也仍然追随着他而来的副官,范多夫死去了。
他带着一支军团留住了帝国的精锐,在希拉尔赶去救援他之前,在希拉尔的面前被杀死了。
在那场战争以后,虫体实验的真相被曝光,希拉尔成为了众多雌虫推崇的存在,其名望远高于帝国跟联邦之上。
可是希拉尔竟然甚至一丁点开心都没有。
他微微的眯起来眼睛,将过去尽数抛在了脑后,任晚风吹拂过他的脸颊,迭丽的脸上那道伤疤格外显眼。
没关系,他已经决定了前去赴死。
在黎明熹微的时候,拉斐姗姗来迟,他剑指着希拉尔说。
“希拉尔,我知道你憎恨联邦,剥夺了你曾经的光荣,但是你也已经亲手杀死了格兰登冕下,这样还不能算是两清吗?你一定要跟联邦为敌吗?”
“……明明你现在已经什么都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希拉尔听见拉斐的话,却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曾经使他绝望的剥去骨翼的痛苦,对于他来说竟然也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他哪里是为了自己而憎恨联邦,他是为了千千万万个被联邦残害的雌虫而憎恨联邦。
至于他——
他已经什么都有了?
不,应该是说,他到底还拥有些什么呢?
他所渴求的。
他所想要的。
早就已经死的一个都不剩了。
希拉尔进入了机甲,对着拉斐说。
“如果你看不惯我,就杀了我吧。”
以我的生命,点燃联邦跟反叛军最后的烈火。
反叛军领袖的死亡,绝对可以促进反叛军复仇的烈焰,在弗列纳的带领下,他们真正的创造出一个只有雌虫统治的世界。
……
希拉尔以为自己是如此崇高的想着。
想着在自己死去之前能够再为了他们贡献些什么。
不至于让他们看见自己死去的丑态。
在拉斐掏出他早就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的时候,希拉尔才恍然——
他好像并没有如此崇高的构想。
他只是活得太累了,他只是有点想要睡觉了。
他只是想要。
再看一眼那些已经死去的虫。
在漫长的寂静里面,希拉尔终于如愿的闭上了双眼。
*
喧哗的吵闹声格外的刺耳。
希拉尔猛然睁开了眼睛,猛烈的白光打在他的身上,身边的主持虫高声的呐喊:“这可是联邦的星辰希拉尔少校哦?我们拍卖会可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水准的货!接下来拍卖开始!看看到底睡是那只幸运的虫!可以将希拉尔纳入囊中!”
耳朵被震得微微的耳鸣,背后的刺痛几乎是直击虫心,希拉尔痛的整只虫都扭曲起来。
——却让他找到了一点实感。
他看着台下那一双双猛盯着他的眼睛,几乎是有点迷茫的想。
这是什么?他这是还没死在做梦吗?还是——
回到了过去?
在希拉尔愣神的时候,他看见瑟拉弗如同他记忆里面举起了牌子,高喊道:“我出三千万星币。”
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偏僻的荒星,能够参加这个荒星上的拍卖会的虫哪里会有什么钱。
在瑟拉弗说出三千万星币的时候,他们几乎是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按照希拉尔的记忆,下一刻主持虫就会宣布他归瑟拉弗所有,然后瑟拉弗会走上台来羞辱他——
“我出五千万。”
一道温和而优雅的声音在寂静的拍卖会响起。
白光立马打在了发声的虫身上。
在炫目的白光下,希拉尔看见了一只身穿着黑灰色西装,黑色的头发优雅的梳到脑后,精致而温柔的五官尽显温和的虫。
在希拉尔看向他的时候,那只虫用那双黑色的凤眼朝着他轻柔的弯了一下,平静的说道。
“我要买下这位展品。”
第130章 if线番外2
这是怎么一回事?
希拉尔在面对着那只年轻的虫含笑的眼睛的时候陷入了迷茫,他可以笃定,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绝对都没有见过这只虫,这样出色的容貌,希拉尔只要见过了就绝对不可能忘记。
但是既然希拉尔都没有见过对方,对方为什么要为了他花这五千万呢?
——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希拉尔也觉得这并不是一只普通虫能够拿出来的价格,甚至就算是拿出来了,他也可能并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因为他会引起瑟拉弗的怒火。
果不其然,在听见那只年轻的虫的话以后,瑟拉弗锐利的眼神一下子从他的身上扫过,用一种几乎是可以杀死他的语气说:“……我出五千五百万星币。”
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荒星,瑟拉弗刚刚开出来的三千万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可以说是天价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以为的天价,竟然在转瞬间就直接翻了一倍。
而那只不知死活的虫竟然在瑟拉弗又一次提价以后,风轻云淡的又一次举牌说:“七千万。”
这只虫到底在搞什么!!他竟然还真的敢继续跟瑟拉弗大人继续争夺下去!!他难道就不害怕瑟拉弗大人在结束以后对他发难吗!
顶着在场所有虫的注视,那只黑发虫笑容满面,姿态从容,半点都不为所动。
瑟拉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又举起牌子说:“七千五百万。”
在瑟拉弗举起牌子的下一个瞬间,黑发虫又举起了牌子,他笑吟吟道:“一亿星币。”
这句话就好像是倒进了火海里面的热油一样,直接就把气氛炒到了最热潮,所有虫盯着黑法虫的目光都变得癫狂起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什么?!
他到底知不知道一亿星币到底是多少钱?!
他竟然要用这个一亿星币来拍卖下希拉尔这个已经废掉的军雌,这简直就是太荒谬的事情了!
被黑发虫砸的头昏眼花的瑟拉弗几乎是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他直接就丢了牌子,站起来对着那只黑发虫说道:“……这位先生,你知不知道,这个拍卖会是要现场支付费用的?要是不能现场支付费用的话,可是要付出很严重的代价的哦。”
黑发虫半点不慌,唇角的笑意都没有淡一点掉:“当然,我当然是知道这件事情,我才敢报这个价的,倒是瑟拉弗大人您,已经不想要继续竞争下去了吗?是已经没有钱了吗?”
这句话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嘲讽!!
瑟拉弗哪里受的了这样的侮辱,他下意识的就要上前,那只虫却漫不经心的抬起了眼眸,墨色的极致风雅在他的面前显露无疑,粗壮的触手在他的身后挥舞着,光是看其触手的强大程度,根本就不需要询问他到底是不是高等级雄虫,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这家伙是雄虫,还无疑是一只高等级的雄虫。
就算是瑟拉弗的身份再高贵,就算是瑟拉弗的地位再高超,只是因为他是军雌,所以在他面对着雄虫的时候,必须要保持应有的尊敬,否则就是不遵从联邦的法律。
他绝对不可以对这只雄虫出手。
明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明明已经被对方打了一个巴掌,瑟拉弗也必须要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对对方陪着笑脸道:“……我只是想要提醒大人一下,至于拍下希拉尔,嘛,钱我当然是有的,我原本也就是不忍心看着希拉尔陷在拍卖会这种地方,所以才想要出手派下来希拉尔而已,现在希拉尔竟然遇见了您这么温柔的雄虫,我自然不好再做什么,希望您……”
瑟拉弗的咬字极重道:“好好的善待希拉尔。”
黑发雄虫唇角笑意温柔,昳丽的面孔熠熠生辉,他含额道:“那当然了,瑟拉弗大人。”
说罢,黑发雄虫站起来,在所有虫的注视下,大步走到了希拉尔的面前。
近距离观看这只黑发的雄虫,希拉尔发现对方长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的漂亮,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瞳孔,在映照着希拉尔的面孔的时候,希拉尔既然从里面什么欲、望都没有找到,那双眼睛平静的就好像是一滩深泉,在看着希拉尔的时候,他竟然真的仅仅是在看着希拉尔而已。
黑发雄虫说:“可以把他放开,带到我的休息室了吗?”
刚刚的那一波争斗早就已经把主持虫给看傻了,直到听见这只黑发雄虫的话的时候,主持虫才匆匆的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对着那只黑发的雄虫谄媚的点了下头:“当然了大人!”
*
哪怕身体处在剧烈的疼痛中,希拉尔也时刻保持着清醒。
在被拍卖会的虫送到休息室的时候,在拍卖会上面发生的事情在希拉尔的面前一幕又一幕的转换,不管是黑发雄虫跟瑟拉弗的争锋相对,还是这只黑发雄虫对着他表现出来的平静却显得格外亲昵的态度,希拉尔不难得出一个判断——
这只黑发雄虫对他的感官很好。
他并不是带着恶意来花一亿的星币拍下希拉尔的。
可是这让希拉尔更加的困惑了,如果是带着恶意的希拉尔可以轻松的给他列举出几十个原因来,不管是想要用他的身份做事情,还是要拿他这具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做实验,希拉尔都可以理解。
唯独是这份不带恶意,让希拉尔格外的费解,为什么?凭什么?他想要得到什么?
希拉尔的预感告诉他,这只虫对他的所图绝对不会比瑟拉弗更小,在这个前提下,这份不带恶意就更让希拉尔困惑了。
当然,还有希拉尔最在意的一点,为什么,这只虫,在上辈子的时候,没有出现。
……在希拉尔陷入沉思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到了休息室的门口。
随行的侍从推开了门,被困在牢笼里面手脚都被束缚着,嘴上甚至带着口球,狼狈不堪的希拉尔跟坐在奢靡的休息室真皮沙发上,优雅的端坐着的黑发雄虫对上了眼睛。
黑发雄虫淡然道:“将他带进来,你们就出去吧。”
且不说这只虫是雄虫,就算是他不是雄虫,光是他能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花出一亿星币,就足够让这个拍卖会的虫都不敢得罪他。
听到他的话以后,他们将希拉尔从牢笼里面拽出来,让希拉尔跌坐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上,就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甚至关上大门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偌大的空间里面只剩下这只黑发雄虫跟希拉尔。
黑发雄虫走到了希拉尔的面前,他微笑着说:“希拉尔,你好啊,初次见面,我叫做郁拂然。”
……危险,格外的危险。
他光是在希拉尔的面前站着,希拉尔就有一种对方伸出手就可以捏碎他的感觉。
希拉尔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会从一只雄虫的身上感受到危险这种情绪,他金色的瞳孔睁圆了,手指下意识的扣起来,他已经不是这个时候的希拉尔了,从未来回来的希拉尔知道很多现在的希拉尔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怎么挣脱手铐的办法。
如果这只雄虫想要对他做出什么让希拉尔感到反感的事情的话,希拉尔绝对会直接给对方好看。
“真是,光顾着自我介绍了,都忘记了你现在还戴着口球不能说话了。”郁拂然在希拉尔的面前蹲下来,伸出手朝着希拉尔靠近,在他的修长白皙的手指靠近希拉尔的面孔的时候,希拉尔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木质香。
手指越来越近,希拉尔闭了闭眼睛,在郁拂然触碰到他的面孔的时候,他的手在瞬间就挣脱了手铐,正准备举起来狠狠的给郁拂然一拳的时候,面上的口球带子被解开了。
突然间松开的面部皮肤在被吹动,希拉尔有点迷茫的睁开了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对方竟然真的仅仅只是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口球带子。
可是事实就在他的面前,郁拂然白皙的手勾着那条沾着唾液的带子在希拉尔的面前晃了晃,挑眉道:“希拉尔少校……你刚刚是觉得,我准备对你做出些什么吗?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能干啊,竟然可以自己从手铐里面挣脱出来。”
——既然都被对方发现了,希拉尔索性就不准备跟郁拂然继续扯皮了,他金色的瞳孔盯着郁拂然,一字一顿道:“……你是什么虫?为什么来这里?你,想要干什么?”
郁拂然微微的笑了一下,他对着希拉尔说:“少校,我是为了你而来的啊,我想要救你。”
希拉尔半点没有被他好听的话语打动,希拉尔冷漠的说:“我并不记得我曾经跟你有过这么深厚的情谊,足够让你堵上自己的生命来救我,你刚刚这么激瑟拉弗,应该知道瑟拉弗本性上是什么样的虫吧?他刚刚放过你只不过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想要给自己留下话柄而已,在你离开了这里以后,不管你到底是不是雄虫,瑟拉弗都不会对着你手软的,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不要跟我转圈子了,告诉我,你是为什么要救我?”
希拉尔从前这么冷漠的看着别的虫的时候,曾经被说过,被希拉尔这么看着,简直就是反驳的力气都会失去掉,因为希拉尔实在是太不近虫情了。
希拉尔试图用这样的态度让郁拂然说实话。
却没有想到郁拂然半点都没有怕,那张漂亮的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加的明显了,郁拂然感慨道:“你真的如我所想象的那样。”
什么?希拉尔被这句话搞蒙了。
郁拂然却没有给他一点缓过神的时间,微笑着说:“确实,诚如您所说,我们之前并没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但是以后会有的,我买下你的原因,是因为想要给你一个虫情,让你拒绝不了我的虫情,希拉尔,在二十年以后一定会爆发出战争,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在战争之下保护不了自己的事情了,所以在战争开始之前,我做出了一个绝对不会让我输的决定,我要选择你……”
他笑意温柔道:“成为我的王。”
最后这五个字,他说的格外的温柔缱绻,温柔缱绻的希拉尔头皮发麻,希拉尔整只虫都被他所摧毁了,这只虫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知道二十年之后会发生战争?他又为什么要选择希拉尔?难道这只虫知道些什么?难道这只虫也是从未来回来——
希拉尔的眼神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希拉尔说:“别开玩笑了你,就算是真的如同你所说的一样,二十年以后真的会爆发出战争,那你不管怎么选,也不应该选到我的头上吧?你看重了我什么呢?身为一个已经被废弃掉的联邦少校?”
郁拂然却向着希拉尔更靠近了一点,他们两个的呼吸几乎都要纠缠在一起,郁拂然轻声的问他:“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
……在被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的瞬间,希拉尔就感觉自己好像是跌入了深海里面,他死死的抿住唇,才抑制住自己撇开眼睛的冲动:“……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只雄虫解释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难道这个家伙不知道,他就是因为一只雄虫,所以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的吗?
明明知道他有挣脱的能力,还靠他这么近,这个家伙就不怕死吗?!
郁拂然却笑道:“我不是雄虫哦。”
开什么玩笑,希拉尔觉得这只虫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不是雄虫,如果他不是雄虫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有属于雄虫的触手——
在希拉尔的面前,郁拂然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遥控器,然后他摁了一下遥控器的按钮,在郁拂然的身后就出现了刚刚希拉尔见过的一样的触手。
郁拂然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小玩意而已。”
希拉尔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这样的秘密不应该对谁都说的吧?更何况他们甚至都不了解对方,不知道对方的秉性,甚至——
他们只是初次见面而已。
郁拂然从容道:“因为我想要成为你的侍从,我总要做点什么,获得您的信任,不是吗?”
希拉尔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觉得我一定可靠?”
是因为知道了希拉尔的未来,所以才会选择希拉尔吗?
这是希拉尔最后的问题,但是如果郁拂然真的是知道了希拉尔身为反叛军的未来的领袖所以才选择希拉尔的话,希拉尔会直接杀死郁拂然,因为这样的变数实在是太大了,他不会留一个隐患在他的身边的。
郁拂然莞尔道:“我是一个商人,原本只是途经这里,但是在经过这里的时候,我看见了两拨虫,一拨是为了少校您而集结的星盗,一拨是一只从王都放弃了军队里面的一切也要来寻找您的军雌,如果能够让一只虫拥有放弃自己的一切也要追随的虫,那肯定是一位很好的领袖吧,少校,我的体质注定我不会成为领袖,那么,士为知己者死,我为我自己选择一位这样的领袖,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在郁拂然说的时候,希拉尔一直都在直视他的眼睛,如果郁拂然说的是假话的话,希拉尔在瞬间就会知道,可是郁拂然在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坦然,希拉尔几乎是可以断定——
他说的是真话。
既然不是在欺骗他就好,不管是郁拂然是为了什么原因来投奔希拉尔,不管是郁拂然是因为什么原因来选择希拉尔,希拉尔一瞬间放松了身体,他对着郁拂然说:“……我接受你了,诚如你所说,在之后会有一伙星盗来救我,但是在他们来救我之前,瑟拉弗的追兵应该会来的更快。”
希拉尔看了一眼被郁拂然丢在脚边的遥控器。
在阴暗的地方或许这样的东西可以骗一骗瑟拉弗,但是真的在交锋的情况下,拥有丰富的跟a级雄虫接触经验的瑟拉弗应该瞬间就会发现郁拂然是一个假货,到时候他跟郁拂然都会死在这里,在这之前,希拉尔说:“我来撑……”
他的话被郁拂然打断了。
“交给我吧。”
郁拂然温柔的笑了一下,在希拉尔的注视下,直接用公主抱把希拉尔抱了起来,赤、裸的身体触碰到了郁拂然身上的高级丝绒西装的触感,希拉尔下意识的攥紧了郁拂然的衣袖,如此抗拒跟其他虫接触的希拉尔,在郁拂然拥抱他的瞬间,竟然没有丝毫的方案。
因为希拉尔察觉到了,郁拂然在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很小心的避开了他背后骨翼的伤口。
希拉尔蹙眉道:“你要做什么?”
郁拂然说:“在来救您之前,我就知道来救您这件事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在来之前,就做了一些准备。”
“我雇佣了星盗借来了军舰,现在他们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
这哪里仅仅只是准备而已,这简直可以说是完全的准备了!
郁拂然抱着希拉尔朝着休息室的窗户走去,在郁拂然靠近窗户的时候,刚刚还纹丝不动的窗户,突然间直接敞开了。
窗外喧嚣的风吹起希拉尔跟郁拂然的头发,在希拉尔的注视下,郁拂然轻松的跳上了窗台,清越的声音被风吹到了希拉尔的耳边:“少校,请您抓紧我。”
希拉尔下意识的攥紧了郁拂然的衣袖。
月亮明亮宛如一场倾泄的银霜,郁拂然抱着希拉尔腾空一跳,风声呼啸的吹过希拉尔的面颊,希拉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跟郁拂然就稳稳的坠落在了一艘豪华的军舰上。
一位独眼的军雌打趣道:“阁下,您倒是格外的浪漫。”
在独眼军雌的身边有一张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躺椅,对独眼军雌的话,郁拂然闻言但笑不语,只是动作轻柔的将希拉尔放在了躺椅上。
他原本整齐的梳到脑后的头发因为刚刚的行为变得散乱了起来,显得他那张原本就昳丽的面孔格外的美丽,在对上希拉尔的面容的时候,郁拂然弯了一下眼睛。
“我们成功逃走了呢,少校。”
他的语气格外的温柔,温柔到希拉尔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只好闷声的嗯了一声。
他如此冷淡,郁拂然倒是也没有在意,只是看着希拉尔背上的伤道。
“你的伤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好多,还好我还带了随行的医生,可以让他及时的帮您诊治一下,希望以后不要落下毛病才好。”
上辈子哪怕只是走路都会感受到剧烈疼痛的希拉尔沉默了一下。
并没有说话。
*
在郁拂然的庭院修养的第三天,希拉尔跟弗列纳见面了。
因为希拉尔的出逃跟弗列纳错开了,在希拉尔逃亡了以后弗列纳才匆匆的赶到,不过弗列纳还是如同上一世一样,杀死了那个拍卖会里面的所有虫。
而希拉尔,却迎来了跟上一世不同的结局,他上一辈子溃烂的伤疤,跟原本已经接近残废的腿,在郁拂然准备的医师的治愈下,腿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了,溃烂的伤疤也已经有了好转,不会再时时刻刻都是锥心的疼痛了。
看见希拉尔这样好的改变,哪怕弗列纳对郁拂然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到底也还是忍了下拉,毕竟如果不是郁拂然的话,希拉尔的身体绝对不会好的这么快的,这一切都要感谢郁拂然。
因此在希拉尔对弗列纳说出上辈子要拯救其他的雌虫,并且要郁拂然加入他们的组织的话的时候,弗列纳并没有反驳。
——当然,这还有一半的原因,说不定还要归功于郁拂然在加入的时候携带的那几十亿的星币与产业,在看见了郁拂然的家产的时候,饶是弗列纳这种根本就不在意星币的家伙都因为郁拂然的富有陷入了沉默。
此外没有任何的区别。
希拉尔又一次开启了上辈子的征途,这一次他必须要保护那些他想要保护的东西,那些他想要保护的虫。
他们现在虫微言轻,就算是希拉尔想要现在就去解决掉虫体实验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必须要按下自己的想法,必须要一步步的往前走。
最先开始救济的就是希拉尔上辈子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的老部下,这一次的进度比上辈子要轻松的实在是太多了,不仅仅是因为希拉尔早就已经有了一辈子的经验,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郁拂然。
这个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雄虫还是雌虫的虫,这个希拉尔根本就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虫,不管是在管理金钱上, 还是在打仗的时候的出谋划策上, 都强的出乎希拉尔的想象,在郁拂然的帮助下,希拉尔非但没有跟上辈子一样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战斗,没有落下浑身的伤,甚至都不需要过上辈子前期因为缺少金钱需要颠沛流离的生活。
不过是两年的时间,希拉尔就已经走完了上辈子五年的征程,他们甚至在一座甚至可以说是矿产丰富的星球上安顿了下来,在安顿下来的那天晚上希拉尔坐在操控室里面安静的抽着烟,他没有想到这辈子他会这么顺利。
甚至如果按照这样的势头继续下去的话,甚至就连十年以后,希拉尔才能够去触碰还甚至死在里面的虫体实验说不定也可以直接去改变了。
想到这个时候被剖开心脏的痛苦,想到那个时候407跟克劳恩死在虫体实验的实验室里面的痛苦,希拉尔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开始颤抖。
他竭力的想要去控制那个颤抖,以为这是因为自己的软弱,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当了这么多年军雌的希拉尔在瞬间就明白了,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因为软弱导致的颤抖,而是因为——
他身为军雌三个月一次的发、情、期到来了。
这一次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希拉尔的发、情、期明明一直都非常非常的稳定,在之前的两年里面希拉尔每一次在发、情、期之前都会独自的离开,跟上辈子一样把自己锁在荒星的别墅里面度过,唯独是这一次,发、情、期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希拉尔太知道自己发情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了,说他是野兽都是在称赞他,几乎是顷刻间,希拉尔就踉踉跄跄的朝着外面冲出去,他想要找一个房间把自己锁起来,好不容易他们安顿下来,外面他的部下正在开心的载歌载舞,希拉尔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干扰他们。
却没有想到,在这一瞬间,控制室的门打开了。
希拉尔看见了郁拂然走进来。
希拉尔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的神智都已经有点不清楚了,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了,如果说在这个时候他最不想要是谁进来,那就是郁拂然了。
他是与所有虫都不一样的,希拉尔唯独不想要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瞬间的虫,虽然他们见面的时候,就是希拉尔这一辈子最耻辱的时候,希拉尔也不想让郁拂然看见。
希拉尔咬住牙说:“……你出去!”
可是郁拂然没有,郁拂然自顾自的朝着希拉尔靠近,他握住了希拉尔沾满冷汗的手:“你看起来需要我。”
被郁拂然握住的手就好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希拉尔整只虫的肌肤都紧绷了起来:“……我不需要你!”
希拉尔努力的维持冷静的说:“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这个并不是你担心我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我发、情了。”
最后这四个字对于希拉尔来说简直就好像是被在郁拂然的面前脱下衣服那样困难,他已经没有了最后一丝的脸面。
可是郁拂然只是靠近了他说:“……就是因为发、情了, 所以才更需要我吧?”
“只是发、情而已, 只是需要做、爱而已,就算是我不是雄虫,也可以吧?”
这哪里是郁拂然是不是雄虫的原因啊!
希拉尔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仍然衣冠楚楚,穿着笔挺的西装的郁拂然,他用最后的耐心解释说:“……你能接受吻我?”
你能吻的下来吗?
你面对这样的我你能够喜欢的起来吗?
你,不会觉得恶心吗?
陷入了发、情、期的雌虫,简直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理智的野兽一样,会变得满脑子都只有爱、欲,不管是谁拥抱他都可以接受,希拉尔讨厌自己这样的身体,怎么会有虫去爱一只只知道情、爱的野兽呢?
可是回应他的是一个温柔的吻。
郁拂然撬开了他的齿关,郁拂然的手伸进了他的衬衫里面,希拉尔在意识失去最后的瞬间,看见郁拂然正在亲吻他落下的眼泪,还有一道细碎的声音。
“……比我想象还爱哭啊。”
*
在那次跟着郁拂然解决完了发、情、期以后,希拉尔往后的每三个月就会发生一次的发、情、期,就好像是被郁拂然给承包了。
在虫前郁拂然仍然是希拉尔最好的助手。
但是在虫后,在希拉尔发情期的时候,郁拂然紧紧的拥抱着他,他们在房间里面不知疲倦的□□,明明发情期的是希拉尔,希拉尔却感觉郁拂然好像比他更像是那个发情期的虫,每一次醒过来以后,希拉尔的身上到处都是郁拂然留下来的吻痕跟咬痕。
希拉尔曾经思考过,郁拂然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做这样的事情,明明郁拂然没有任何的必要。
可是郁拂然就是这样做了,就好像是当时希拉尔为了资金焦头烂额的时候,郁拂然温柔的对他说:“让我来做吧。”
就好像是希拉尔当时正在烦恼到底应该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去解救那些雌虫的时候,郁拂然温柔的说:“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
还有无数无数类似的事情,希拉尔不受控制的想,郁拂然为什么会这样轻而易举的同意帮他解决发情期,跟他一起做这么亲密的事情,就算是在知道了郁拂然并不是雄虫以后,反叛军里面想要跟郁拂然示爱的军雌也不在少数,可是据希拉尔所知,郁拂然一个都没有接受。
——这位在别的虫面前格外的珍爱自己的羽毛的虫,唯独只会跟希拉尔在一起耳鬓厮磨。
希拉尔不知道,希拉尔也没有敢去问的勇气。
如果他还是那个二十多岁的少校希拉尔,那现在他一定会拽着郁拂然的领带质问郁拂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要让我自己一只虫就好像是白痴一样的反复折磨自己?”
可是希拉尔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多岁的少校希拉尔了,他后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虽然收获了当时没有的自信跟果决,却也失去了最开始的勇气。
比起一定要郁拂然给他一个原因,不管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都好,哪怕撕破脸再也不见也一定要知道,希拉尔选择了跟郁拂然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会同情侣一般牵手接吻,不会做任何亲密的关系,却每天晚上都在一起睡觉,被子里面的四肢都交缠在一起。
——就这样就好。
希拉尔如此告诉自己,他回到现在,并不是为了找到谁谈一生的恋情,他只是为了保护上辈子死在他的面前的虫而已。
希拉尔想要做的事情完成了,在他跟郁拂然认识的第七年。
联邦跟帝国并没有爆发那么严重的战争,甚至是在知道了虫体实验以后,联邦跟帝国在内部先一部爆发了争端,内部的战乱不修导致大量的百姓流失。
在希拉尔跟郁拂然认识的第七年,希拉尔创立的反派军成为了宇宙里面最大的组织。
他们最开始找到的只有矿产丰富的星球,现在建设起了各式各样的设施,赫然已经成为了毫不逊色于王都跟帝国的首都的存在。
在希拉尔二十八岁生日的当天,以范多夫为首的军雌给希拉尔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在生日宴伤把希拉尔灌得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希拉尔几乎是凭着感觉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他的房间里面,郁拂然早早的洗好了澡,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袍躺在床上,安静的看书。
床头昏黄的灯光映射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格外美丽的面庞,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拉尔就曾经感慨过郁拂然拥有一张再美丽不过的面孔,直到今日——
希拉尔仍然觉得郁拂然拥有一张很漂亮的脸。
只是拥有这么漂亮的一张面孔的虫怎么会那么难猜呢?
希拉尔踉跄的走到床上倒下来,郁拂然从书里抬起头,伸手摸了下希拉尔的脸:“喝了很多吗?”
希拉尔贴着他的手蹭了一下:“……其实不是很多。”
他只是想要借着酒发疯而已。
希拉尔拽住了郁拂然的手,猛地将郁拂然拉近了,他直视着这章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美丽的面孔,战无不胜的战神第一次有了怯懦的情绪。
他发现哪怕已经过了如此之久,他仍然还是一个胆小鬼。
在面对感情上他如此怯懦,明明已经足够亲密,却仍然说不出直白的话语。
希拉尔看着郁拂然的眼睛,借着酒精发疯道:“……郁拂然,你为什么会陪在我身边呢?”
明明上辈子根本不在,明明上辈子我们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温柔,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纵容,为什么此时被我拽着,不拍开我的手。
郁拂然莞尔一笑,他的眼睛脉脉含情:“将军,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吗?”
……
又是这句话。
又是这句话。
希拉尔嗓音沙哑的说:“你是想要说,你是神明给予我的奇迹吗?”
怎么可能呢,他早就已经被神明抛弃了,神明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话对于希拉尔来说简直就是放屁!
希拉尔咬住牙说:“神明从来都不曾偏爱我。”
否则就不会在希拉尔一次又一次的爬上悬崖以后,把希拉尔推下悬崖,他如此的不公,如此的恶劣,怎么可能会赠与希拉尔做珍贵的宝物呢?
希拉尔跟郁拂然对视不下去了,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他的情绪作祟,希拉尔感觉他竟然是要落泪了。
“算了。”希拉尔匆匆的撇开头,他扭头就要走,“我喝多了,我先走……”
希拉尔的手被拽入了,他被拽着倒在了床上。
刚刚还斯斯文文的躺在他的床上岁月静好的看书的郁拂然此时压在他的身上,高居临下的看着他道:“你说谎,你没有喝醉是不是?”
希拉尔遥望着郁拂然,他双手握紧了:“……我没喝醉又怎么样。”
是刚刚他的话,被郁拂然发现了他的真心,所以郁拂然要如此戳穿他吗?
希拉尔对当时酒精上头的自己几乎是悔不当初,郁拂然却弯了下腰捧住了他的脸,温热的吻落在了希拉尔的唇瓣上,他细碎的声音恍如情人的低语。
“那就不要逃。”
“那你就记住我的话,希拉尔,神明不曾偏爱你,没有关系,我会偏爱你的,是我偏要偏爱你的,所以就算是神明来了,我也不会改变的。”
“……因为我爱你啊,希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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