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欢愉
克兰恩的话一出来,郁拂然顿了一下。
他并不是那种不通人事的人,他从小在那个圈子里面长大,哪怕是没有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克兰恩一说,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确实,按照那本书里面写的,不仅雌虫对雄虫有一种莫名的渴求,如果说雄虫迎娶雌君的话,也会自然而然的对雌君产生渴望——
在这种渴求之下,确实,这是不必说的话。
按照他的正常诉求,他就应该把希拉尔彻彻底底的吃透,在他的骨头上都打下郁拂然的印记。
相反,如果郁拂然在外面表现的如此宠爱希拉尔,结果他们两个之间却什么都没有做,在跟郁拂然结合以后,希拉尔的精神识海仍然还是存在着问题这件事情,才是令人感觉到困惑的。
毕竟,虽然希拉尔的等级很高,却也绝对不是郁拂然治愈不了的。
这件事情,很显然希拉尔也想到了,他缓缓的抬起眼眸,扫了克兰恩医生一眼。
克兰恩医生就有点后悔刚刚说的这么直白了,不是,这两只虫怎么回事!格兰登这么凶也就算了,怎么就连希拉尔的眼神也这么凶,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医生好好的尊重!
不过,克兰恩医生很快就想起了希拉尔的赫赫凶名,贫民窟出身的希拉尔能往上爬的这么快,全部都是因为他的凶残,听说希拉尔在战场上,甚至拥有绞肉机的称号,每一场战斗中,希拉尔杀死的敌人个数,都遥遥领先。
面对那群恶魔,希拉尔都好像是杀鸡一样,面对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克兰恩医生在希拉尔的眼眸中,很乖顺的拿起自己的道具走了。
虫啊,有的时候,活着就应该糊涂一点!
克兰恩医生在走出去的时候,还很贴心的把门带上了,给了他们两个一个完全安静的空间。
郁拂然也看见了,但是希拉尔想要做什么,他是不会阻止的,于是郁拂然只是看着,看着克兰恩医生走了出去,才缓缓的开口说:“……你有话要跟我说?”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越,他碧绿色的眼眸是那么的漂亮,哪怕只是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会发光一样。
希拉尔的喉头梗塞,他看着郁拂然,低低的垂下眼眸,他哑声道。
“其实,您并不需要在意我的身体的。”
希拉尔原本觉得,这些说出口可能会有点困难,但是其实,当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却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每一只雌虫都是这样的,从出生开始,就携带着所谓的诅咒,越是强大的虫,越是压抑不住自己的精神暴动,而我变成s级以后……”
希拉尔平静的朝着郁拂然笑了一下:“我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宿命了,没有人可以治疗好我的。”
“所谓的精神暴动,所带来的并不仅仅只是让我自己失控的暴动而已,暴动是由什么引起的呢?是强烈的被抚慰感。”
越是强大的军雌,失控的可能性就越高,暴动的可能性就越高,尤其是s级的军雌,几乎是从成年开始,渴望就时时刻刻都在叫嚣,每时每刻,残暴的冲动都可能会爆发,高贵的雄虫,是不会愿意弯下身,时时刻刻的去观看在泥潭中的军雌的。
哪怕是抚慰,也只是短暂的安宁而已。
在希拉尔成为s级军雌以后,就时时刻刻会有这样残暴的情绪,他试图从前面的虫身上寻找到一些经验,却发现在平均年龄300的虫族时代,每一只s级军雌都活不过25岁。
由于s级军雌太强大,不管是能力,还是自愈能力,所以这个世界上能够杀死s级军雌的存在真的是太少了,他们强大的身体素养让他们哪怕是到了濒死的时候,也能够活下来。
所有s级军雌的死亡原因,全部都是自杀。
甚至里面记载的最可怕的一条,那只s级的军雌硬生生的用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去赴死的时候,脸上却带着餍足的微笑。
从那一刻起,希拉尔就明白,在其他人都戏称他的未来光辉无限的时候,他可能,已经看见了他的未来。
跟那些s级军雌一样,在二十五岁之前因自杀而身亡,因此希拉尔从那刻以后,就再也不去压抑自己的本性,在战场上把自己当成一个杀敌机器,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甚至最严重的一次,手臂都快要断掉了。
阿多尼斯气愤的给了他一个巴掌问他:“你还这么年轻,你如果是想要更多的军功,你还有大把的时间,你到底在急什么?哪怕是你现在爬的这么高,你如果死了,那这一切,有意义吗?怎么,那群虫正好是要研究s级军雌为什么会死在二十五岁之前,你是要给他们新添一个范本,好让他们好好的剖析清楚原因吗?”
当时希拉尔歪着头,朝着阿多尼斯平静的笑了一下说:“长官,其实,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二十五岁之前死去了。”
s级军雌所渴求的,并不是普通的抚慰。
——而是独一无二的爱啊。
只有独一无二,绝对的爱才能够抚平他的创伤,才能够让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拥有爬回来的力气,可是,会有一只雄虫给予雌虫独一无二的爱吗?
阿多尼斯当时沉默了,他看着希拉尔半响,也没有给出一个结论。
希拉尔却明白了他没有说完的话,嗯,其实并不只是阿多尼斯还没说完的话,应该说,联邦的每一只虫都明白答案。
是不会的。
当时迷茫的质问阿多尼斯的希拉尔不知道,他在两年后会因为一只雄虫而入狱,也不知道,他会荒谬的觉得,这只雄虫说不定可以做到,给予他独一无二的爱。
而他,竟然不愿意奢求。
毕竟,希拉尔想,格兰登不喜欢他,他只是欣赏他而已,他只是想要从法庭里面把他捞出来而已,那并不是爱,他不应该从格兰登的身上索求更多。
希拉尔笑着说:“冕下,我的力量太强大了,您承载不住我的。”
安静的房间内,阳光透过了巨大的落地窗, 落在了希拉尔的浓烈的红色长发上, 落在了希拉尔金色的瞳孔内,他微微的笑起来,色如春花的漂亮脸庞柔和的不像话,哪怕是以漂亮著称的艳丽亚雌也及不上他分毫。
若是有虫看见这样的希拉尔,说不定根本就不会相信他残暴好杀的言论,毕竟他是如此的美丽。
可是郁拂然却意外的出了下神,想起了初次与希拉尔见面时,希拉尔那双仇视着他的,好像是燃烧着不灭的火焰的双眸。
那时他憎恨,他绝望,可是他的眼神是那么的鲜活。
而现在,希拉尔平和的微笑,却好像一株已经快要死去的玫瑰。
郁拂然问:“我承载不住你,那谁承载的住你呢?”
希拉尔说:“没有任何虫。”
郁拂然说:“那你的结局呢?”
没有被抚慰到的雌虫,郁拂然身为异世界的人,只在书里看见过那样的结局,亲自身为雌虫,希拉尔已经比他更明白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希拉尔对此非但没有害怕,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回答:“嗯,我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吧。”
这可比他设想过的结局好太多了,曾经希拉尔觉得他可能会比那只割下自己头颅的军雌更可怜,他可能会被野狗分尸吃掉,区区变成一个疯子而已——
甚至在他变成疯子之前,他还遇见了格兰登,希拉尔觉得,自己还是赚了很多的。
郁拂然在听见了他的话以后,却闭了闭眼睛。
诚如他所说,他看这本虫族小说的全部原因都是因为希拉尔,因此关于希拉尔的剧情,他记得非常的清楚,在希拉尔被驱逐出王都流放荒星后,希拉尔确确实实的带领着一群虫风风火火的成为了星盗,打造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以残缺羽翼的虫的身份,登上了首领的位置,在宇宙的星盗中,叱咤风云,被万虫景仰。
可是,每次精神暴动期到来的时候,他就会变成最无助的虫。
因为他强大的精神力,因为他强大的武力值,没有一个人可以打得过希拉尔,当他精神暴动的时候,他只能把自己日复一日的锁在荒岛的别墅里面,四肢连带着脖颈全部都被锁链束缚住。
文中没有具体的描述希拉尔是如何的度过自己的精神暴动期的,只是以一个给度过精神暴动期的希拉尔送食物的小兵的口吻描述了一段剧情。
【得知要给首领送东西的时候,我吓得整只虫的腿都软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可是这是上面派下来给我的任务,我必须要完成它。】
【送的地方比我想象的还要远,当我真正踏足那个地方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地方不仅比我想象的要远,还比我想象的要更加的荒凉,希拉尔身为我们星盗叛军的首领,度过精神暴动期的地方,竟然是一座荒凉的,无人问津的雪山。】
【我当时害怕极了,因为在传说中,这样的雪山里面,总会有猛烈的凶兽,可是我的上级告诉我,没有,全部都没有,那些猛兽,在首领的一次暴动中,全部都被杀死了,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的首领竟然是比猛兽还要凶猛的存在吗?我害怕的要命,我生怕我打开别墅的大门,等待着我的就是属于我的死亡。】
【可是我没有拒绝的权力,我已经到了这里,我只能打开门,然后——
我看见了我的首领。】
【那个在传说中杀死了所有猛兽的虫,被锁链固定在墙壁边,手腕跟脚腕都已经磨损的血肉模糊,他靠在墙边,身上全是一道一道的用指甲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哪怕是我走近了,他也没有抬头,好像已经被自己杀死。】
……
变成疯子吗?郁拂然喃喃道,哪里有一个疯子,会在自己发疯之前,先锁住自己的?
而他,又愿意他在来到这个时候以后,就第一时间救下来的希拉尔,变成原著里面的样子吗?那他救下希拉尔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把他原本的悲剧,往后延一点,却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发生吗?
郁拂然平静的想,他也不是这么无能的人,他想要救的,就没有救不到的。
一切的想法在郁拂然的脑海里面百转千回,在希拉尔的面前,却只是郁拂然在他的面前闭了一次眼后,又缓缓的睁开,笑着对着他说:“疯子吗?”
明明是那么温和的一句话,却让希拉尔整只虫的警惕心都拉到了满值,他微微的睁大了那双金瞳,莫名其妙的有一种,一切即将要脱轨的感觉:“……怎么了吗?”
灿金色的阳光落在了郁拂然纤长的眼睫上,郁拂然笑了一下。
“没事,我只是在想,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希拉尔的大脑宕机了一瞬间。
他几乎是有点迷茫的想,格兰登到底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什么叫做没试过,怎么知道他做不到?格兰登到底知道如果要做的话,他们是要做什么的吗?
格兰登对朋友是这么好的吗?这样的事情都愿意做?
*
格兰登对别的朋友到底好不好,希拉尔大概是不得而知了,但是格兰登对他特别好这件事情,他几乎是发自肺腑的清楚了。
因为格兰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又把克兰恩医生从外面请进来了,并且就在克兰恩医生的面前,彬彬有礼的问克兰恩医生。
“身为a级的我,承载不了治愈s级的能力吗?”
这句话一出来,希拉尔直接不好意思的闭上了眼睛,不管他是怎么想也想不到格兰登会直接的把这句话给问出来,a级当然承载了可以治愈s级的能力,他刚刚的意思是——
格兰登承载不了他的爱啊!!身为s级的军雌,希拉尔清楚的明白自己拥有多少的占有欲跟绝望卑劣的情绪,这些情绪他全部都不想要让格兰登承载,可s级军雌的本能会让他选择去爱雄虫,就算是格兰登执意要救他,最后也很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不希望让格兰登失望。
克兰恩一听着不靠谱的话就下意识看了希拉尔一眼,看希拉尔一脸的挫败,忍不住的握紧了自己攥着笔的手,暗自怒骂道。
都说了他是还没有雄虫的单身雌虫啊!这样在他的面前展现双方的美好,他是真的会生气的啊!!
不过良好的医生素养,还是让克兰恩克制住了,他对着自己的主顾平静的说:“一般来说是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性的,但是由于s级军雌的数量实在是太过于稀少,所以可以分析的样本非常的少,届时如果出现了难以疏解的情况,您只需要继续,强硬的做下去就好了。”
郁拂然微微蹙起眉:“……为什么?”
因为他爱您,哪怕他的身体本能反抗您,他的心理也接受着您,只需要把他的身体草服就可以了。
克兰恩带着职业微笑道:“没有为什么,这是雌虫的本能,我是医生,不会说一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郁拂然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希拉尔也没有反驳,可能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特殊定律,他把这件事情轻轻的放下了,追问起另外一件事。
“在进行精神疗愈的途中,我要怎么做?”
对于不知道如何面对雌虫反抗的问题不知道还算是正常,怎么使用雄虫天生自带的精神力去治愈雌虫这件事情不是所有雄虫的必修课吗?
克兰恩有点奇怪,却还是老实的回答:“使用您的精神力,进入希拉尔少校的体内就可以了,冕下,您怎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郁拂然淡淡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指,有没有什么更温和一点的方式?直接进入他的身体损伤太大了。”
在原著中后期主角受也曾经有过精神暴动的情况,雅各布当时粗暴的进入主角受的身体,当时已经三十多岁的主角受,在接受了这段精神治疗以后,整整虚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三十多岁的主角受都承受不住,二十多岁大学还没毕业的希拉尔必然也是承受不了的,他这段时间盯着希拉尔吃饭,好不容易才把希拉尔身上养起来一点肉,要是受这么一顿,他这段时间都白废了。
郁拂然可不喜欢重复做一样的事情。
……克兰恩当时看着郁拂然的眼神就复杂了起来。
他那时接到格兰登的通知去为希拉尔诊治的时候,就大致的猜测到格兰登对希拉尔的态度并不简单,是以克兰恩当时就已经清楚的明白,他对希拉尔的态度必须是非常好,否则他很容易触怒格兰登冕下。
只是,他已经在他的心里,将希拉尔的位置摆的很高了,却仍然还是小觑了希拉尔在格兰登冕下心中的位置。
如何能够在接受精神治疗的时候,减少雌虫的痛苦吗?
能够接受雄虫的精神治疗,对于雌虫来说,都算是一种幸福,疼痛算是什么呢?在得到什么的时候,必将付诸着痛苦的,这是雌虫从出身就认定的条例,因此,从来都没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不说过,并不代表这种疼痛不存在,在联邦不为虫知的历史中曾经有3%的雌虫在接受雄虫的精神疏导的时候,因为雄虫的不在意,硬生生的在接受精神疏导的时候在精神暴动中疼痛着死去, 同样身为雌虫的克兰恩曾经在看见这些例子以后, 用了很大一笔钱跟时间,尝试着做了实验,还真的得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只是那个办法能够达成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于苛刻,克兰恩此前都觉得应该是没有虫可以达成,而此时,说不定论证他的实验结果的虫,正站在他的眼前。
克兰恩打开自己尘封已久的书桌,从里面抽出了一封密封的文件。
克兰恩将文件推到郁拂然的面前,推了下眼镜很正直的说。
“冕下,目前对于雌虫在接受精神治疗时减少痛觉的办法,几乎为0,但是我在年轻的时候,对此倒是有点研究,得到了一个结论——”
“请您让他情动。”
“这是我研究出来的两个办法,您可以都试试,期待您的反馈。”
*
等到跟格兰登一起坐上了回程的飞船,希拉尔看着格兰登手中的文件,才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清醒感。
刚刚格兰登真的拽着他一起被克兰恩上了一堂课,并且现在,格兰登的手中捏着课堂结果,可以随时的用这个结果来论证这堂课的专业程度。
希拉尔轻声说:“……冕下,你要做吗?”
郁拂然正在翻阅克兰恩的报告,克兰恩虽然看起来虫很软弱,做得报告却不错,专业性十足,看起来非常的考究,可行度非常高。
听见希拉尔的话,郁拂然抬起头,对上希拉尔闪躲的眼睛,郁拂然大概明白,刚刚希拉尔拒绝他的话,并不是全部的原因。
只是,那又怎么样,亲眼看着希拉尔变成疯子这件事情,郁拂然做不到。
于是郁拂然反问希拉尔:“不做,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你变疯吗?”
“刚刚我有问过克兰恩了,他说按照正常来说,我是可以做到的,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的困惑吗?”
……他还能有什么困惑,几乎是希拉尔能够想到的,或者他想不到的问题都已经被郁拂然给问遍了,面对他的精神暴动,郁拂然比他还要了解了,没有任何问题了,有问题的是希拉尔。
希拉尔难以启齿的说:“您没必要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他的精神识海崩溃的裂缝已经非常非常大了,一次是绝对救不好的,格兰登可以救他一次,两次……又怎么可以为他牺牲不知道要重复多少次的精神疏导。
郁拂然看着他说:“我觉得有必要,还有其他反驳我的选项吗?”
希拉尔喉头一下子哽住了。
他想要说再说出来点什么,让格兰登明白,沾染上了他这样的虫,绝对不是好事,反而会像是沾染上了最大的灾难一样,可是望着格兰登的眼睛,希拉尔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这样期待的,等待着一只虫,来抚慰他。
希拉尔说:“我……”
郁拂然清楚的明白,对于希拉尔来说,他排斥雄虫,无条件的排斥任何雄虫,哪怕现在希拉尔对于他的印象很好,但是短短的时间,就要让希拉尔敞开自己的心扉接受郁拂然的精神疏导是一件很令虫觉得荒谬的事情,甚至,就连郁拂然也觉得有点快。
他对希拉尔这么好,除了要让希拉尔变成他的刀以外,郁拂然确实有点不为人知的私心。
在小说里面就很耀眼漂亮的希拉尔,在脱离出小说以外,也仍然非常的耀眼漂亮,他就好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看起来滚烫的只需要人一靠近就会凶猛的攻击,实则拥有最柔软的心,还拥有一张——
格外漂亮的脸。
在郁拂然经历过的漫长人生当中,遇见过的或是聪明的,或是漂亮的,或是温顺的人太多太多,他的出身决定哪怕他只是站在那里,也会有数不清的人前赴后继的涌上来。
郁拂然看这样的人看得很多,他们或是想要跟郁拂然达成交易,与郁拂然身后的财团达成合作;又或是真的天真单纯,想要跟郁拂然交个朋友,郁拂然全部都来者不拒,却又全部都拒之门外。
在郁拂然穿越之前,在上流社会中甚至还流传着一个赌约,若是有人可以跟郁拂然相处的时间超过半年,那那个人将得到那些被郁拂然冷处理的少爷小姐无条件捐赠的一大笔资金,很可惜,从来都没有人做到过,郁拂然从来都没有跟一个人拥有过任何的亲密关系,他疏离的处理着跟任何人的社交距离。
郁拂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从小的教育告诉他,世人皆恶,哪怕今天是友人,明天也可以捅你一刀,最好的方式,就是彻彻底底的断绝亲密关系的诞生,除非——
你真正的看见了他的灵魂。
希拉尔对郁拂然而言,就是这样一个,拥有着吸引他的漂亮面庞,拥有着吸引着他的个性,甚至于被郁拂然真切的窥探到了灵魂的人。
这样的人很少,少到郁拂然都想要主动跟希拉尔产生亲密的关系,在郁拂然的设想里,他跟希拉尔也许之后可能会做到这一步,但却不会是在现在。
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可这危及到希拉尔的生命,郁拂然笑着开了一个玩笑。
“还是说,其实只是你觉得,我还不够格而已?”
“……不是的。”
这下,希拉尔原本就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的嘴,彻底的闭上了。
他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不就是一次精神疏导吗?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
就跟其他的军雌一样,随意的,简单的,将它做完就可以了。
*
很可惜,希拉尔很显然是跟郁拂然想的完全背道而驰了。
郁拂然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草率的进行这件事情,就好像是他在做之前特意的与克兰恩做足了功课,此时,他也对着克兰恩的功课做出了十足的准备。
克兰恩给他的两个办法,一个是由他的身体进入希拉尔的身体以后,再引发的精神疏导。
毕竟按照克兰恩的说法来说,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的希拉尔必然是动情的。
这个只是看见,郁拂然就pass掉了。
郁拂然将视线落在了下面一条上,那条建议克兰恩写的很长很仔细,他建议郁拂然先让希拉尔放松下来,最好是在一个舒适的环境内,在两只虫都保持放松的状态时,由郁拂然弹出自己的精神触手,进入到希拉尔的精神识海,进行深层的精神疏导。
这种精神疏导的效果最好,却极难达到,郁拂然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哪怕是主角攻受都没有达到过这样的契合程度,克兰恩唱衰也是正常现象。
克兰恩还仔细的写了怎么样的精神触手,才可以更好的进入雌虫的精神识海,郁拂然来到虫族世界以后,还没有尝试过召唤精神触手,下意识的按照克兰恩说的方法尝试了一下。
随后——
他就看见他原本光滑而手腕处,诞生出了一只透明的触手。
柔软而滑腻,形状看起来好像是章鱼的触手,触感却好像是水母一样轻薄,郁拂然轻轻的摸了下它,它就好像是有自己的生命特征一样,柔软而又黏黏糊糊的蹭了蹭郁拂然修长的手指,惹得郁拂然挑了下眉。
这个小东西,竟然也有属于自己的思想,蹭着郁拂然的手指,软软糯糯的想要更多的摸摸。
郁拂然这边的动作不大,却足够引起希拉尔的注意,希拉尔侧过头来,发现郁拂然的手腕处伸出来的藤蔓,希拉尔下意识的朝着不远处挪了挪:“……你怎么现在就把它召唤出来了?”
希拉尔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郁拂然很少见他这副样子,一时间还觉得有点奇怪。
然后就听见了在他手里撒娇的触手的心声: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并且,他手里的触手,很显然不仅是对他这个主人非常的感兴趣,对希拉尔也非常的感兴趣,郁拂然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克兰恩发给他的资料。
他好死不死的在后面一页才写到:精神触手是在每一次抚慰雌虫的时候才需要召唤出来的。
……怪不得希拉尔这个态度。
郁拂然表情很平静的把触手收了起来,就好像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演练一下,我怕我到时候不熟练。”
*
召唤触手演练什么。
希拉尔的耳朵尖一瞬间烫起来,漫天的绯红瞬间爬上了他的耳朵尖。
在战场上说一不二的死神,第一次窘迫的觉得,时间竟然是如此的漫长。
等待着被格兰登治愈的时间,比希拉尔想象的还要难熬。
但是,世界总比虫想象的更加的荒谬,在希拉尔漫长的等待下,他们终于回到了费奥多尔的庄园,却发现这一次管家他们的态度出乎意料的严肃,在停机坪外,齐刷刷的站着数十个仆从,希拉尔扫了一眼就觉得眼睛疼,他几乎是怀疑是不是这栋庄园里面的仆从全部都在这里了。
管家在看见他们两只虫以后,很优雅的行了一个管家礼:“主君,按照您的吩咐,整个庄园里面的仆从全部都已经清空了, 我将他们安排到了庄园别墅侧边的小别墅里, 从现在起到您吩咐结束的时间点,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虫可以打扰到您。”
……希拉尔刚刚才缓和下来的耳朵尖,一瞬间又红的彻底,他没有想到,格兰登竟然这么快就已经通知到了庄园里面的管家,甚至,还是用这样郑重的态度。
突然间这么郑重其事的将仆从全部都踢出去,几乎是想让虫想不到到底要发生什么,都很困难。
郁拂然倒是很坦然,他对于这件事情并不避讳,反而又问道:“让你准备的准备的怎么样了?”
管家低声说:“都已经准备好了。”
郁拂然点了下头,复而朝着希拉尔伸出了手。
“走吗?之后,应该都是属于你跟我的时间了,要先适应适应吗?”
伸到希拉尔面前的手洁白又修长,偏偏格兰登说的话是这么的让人觉得不好意思,希拉尔第一次发现他竟然是这么扭捏的人,格兰登都已经朝着他伸出了手,他竟然还在这里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希拉尔果断上前一步,握住了格兰登的手。
“好。”
郁拂然一笑,直接就将手指插入到了希拉尔的手指间,与他十指相扣,带着希拉尔走进了大别墅内。
之前别墅内总是站着很多负责各个工作的仆从,现在这些仆从全部都清空以后,希拉尔第一次觉得这个别墅竟然如此空。
郁拂然问他:“我让管家布置了几个房间,分别大概的按照咖啡厅,游戏厅,还有小花园等他们说雌虫比较爱去的地方布置的,你比较偏好什么?”
这些地方,确实是雌虫爱去的地方,希拉尔偶尔也会被范多夫拉出去玩,但是——
只要一想到,格兰登所说的这些地方,只是在问希拉尔到底是要去哪里开始做,那件事情,希拉尔就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太舒服。
要是真的去了,他以后还可以用正常的目光去看待那些地方吗?
希拉尔说:“……去卧室吧,可以吗?”
郁拂然莞尔:“当然。”
*
相处的空间进一步的缩小,从别墅变成了房间,希拉尔的局促感,反倒少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他之前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面发生了太多的糗事,也早就已经跟格兰登进行了超越朋友关系的情谊,又或许是因为,这个房间里面充斥着很浓郁的格兰登的味道,让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格兰登的身上,看着格兰登脱下了外套,他也随着格兰登脱外套,看着格兰登来到沙发上坐下,他也就来到了沙发边上——
直到格兰登朝着他勾了下手指。
黑发绿眸的雄虫微笑着看着他:“来,坐我的腿上。”
空气都变得焦灼起来,希拉尔的呼吸一窒,这句话就好像是传说中的潘多拉的魔盒,如果希拉尔真的按照格兰登的话去做的话,他现在跟格兰登之间这种关系就会在顷刻之间被打破,迈入到下一个未知的领域。
一个,好坏未知的领域。
理智告诉他,如果他想要长久的跟格兰登相处下去,最好就是维持现状,格兰登是一只危险到极致又迷人到极致的雄虫,如果被他吸引,希拉尔说不定真的会陷入爱情的魔咒,变成一只只会对着他求爱的雌虫,可是,可是,希拉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到了格兰登的身边,然后落座在格兰登的腿上。
空间又一步的缩小,小到他几乎可以听见格兰登的心跳声。
格兰登比他看起来还要可靠,希拉尔原本只是收着坐,生怕压到格兰登,却被他搂住了腰,腰是希拉尔的敏感点,几乎是被一碰,希拉尔就腰软了,跌坐在了格兰登的腿上,然后被格兰登抱住了。
被束缚住的感觉让希拉尔浑身都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
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柔的响起:“希拉尔。”
希拉尔下意识的抬起头,他看见格兰登碧绿色的瞳孔弯成了漂亮的月牙,他下意识的也弯唇笑了一下。
郁拂然在将希拉尔拉到怀中时,还思索了一瞬间,他会不会去吻希拉尔。
当希拉尔抬起头对他微笑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多虑了。
郁拂然低头吻住了希拉尔。
那好像是一个水到渠成的吻,郁拂然没有跟任何人接吻过,此时却好像无师自通,天生就知道要怎么样攻城略地,如何——
将一个人吞吃入腹。
衣服变得凌乱,希拉尔的坐姿不知不觉变成了跨坐在郁拂然的身上,郁拂然顺着他松松垮垮的衬衫衣角摸了进去。
“唔。” 希拉尔仰起头,半是欢愉半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试图逃离开郁拂然的亲吻,却又被郁拂然摁住头强拉了回来,吻的更加的深入,手指也更加的放肆。
他从未对一只虫如此的舒展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尽数的交付出去,得到了……
前所未有的欢愉,几乎是让他感到迷醉,要失去仅存的理智。
希拉尔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妄图维持理智。
却被一只柔软的手推开,那人的手附了上来,强迫性的插入的希拉尔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郁拂然缱绻道:“放心,我不会做到最后。”
“我只是,帮你放松下来,看看你的精神识海。”
第22章 八枚星币
在听见郁拂然的话以后,原本就已经紧绷着的希拉尔,浑身都产生一种不知名的战栗。
希拉尔在遇见格兰登之前,从来都对雄虫如何跟雌虫相处这件事情毫无兴趣,哪怕是学校里面雌虫必修的课听得也不是很认真,导致希拉尔根本就不知道,其他的雌虫,在接受雄虫的精神抚慰的时候,遇见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只是感受着格兰登的亲吻与抚慰,就感觉差点要融化在格兰登的怀中了,一向挑剔的他,在听见格兰登的话以后,也没有反驳出来。
——看来格兰登这方面的知识,真的跟克兰恩医生说的那样,学的并不是那么好。
对于雌虫来说,进入他们的身体,远远不如进入他们的精神识海来得亲密。
落在耳朵边的呼吸温热又濡湿,像是一场湿热的雨,要把它给淹没,要把它从里到外都浸透。
格兰登这句话完全不能让虫安心,反而让希拉尔想要逃走。
偏偏郁拂然半点都不愿意放过他,唇舌被淹没,在希拉尔失神之际,在他的衣服内的手放肆的顺着尾椎骨抚摸向上,直至——
温热的指尖落在了希拉尔的后颈处。
那是希拉尔的虫纹所在的地方。
几乎是在郁拂然的手指触碰到希拉尔的虫纹的时候,希拉尔整只虫都开始颤抖起来,就好像是在承受一场他已经承接不住的暴风雨。
郁拂然敏锐的察觉到了,却没有松开,反而,温热的手指就好像是摩挲着上好的瓷器一样摩挲着希拉尔的虫纹,低声的与他耳语。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舒服吗?”
希拉尔凌厉的金瞳都染上了水光,极致的快乐让他就连声音都沙哑了,这句话让肤色雪白的希拉尔几乎是羞耻的从耳朵尖一路红到了胸膛,漫天的红色一路隐没在了纯白的衬衫内,希拉尔声音都在抖。
“……没有。”不是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
虫纹是雌虫身上最脆弱的部分,也是所有军雌身上绝对不可以触碰的禁地,从来都没有虫会尝试着去触摸军雌的虫纹,身为雌虫所有力量的来源,雌虫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而雄虫——
厌恶这个地方。
虽然雄虫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可以抚慰雌虫,却没有雌虫强大的体力跟强大的能力,他们厌恶一切雌虫骄傲而自信的样子,因此,虫纹这个地方,从来都没有雄虫会去细观。
在克兰恩给他的报告里面,却一字一句很清楚的写道:
精神疏导从来都是粗暴的直接在结合的时候进入雌虫的身体,直接从身体的内部为雌虫调理,所以每一次的精神疏导对于雌虫来说,所需要承担的痛苦,都不亚于一次暴行。
而这样的形式,唯有改变进入雌虫身体的方式才可能解决,据我做的研究表明,最好的选择就是从雌虫的虫纹处以精神触手进入,只是雌虫对于虫纹所在的地方,格外的看重,贸然的进入可能会引起雌虫的反抗,因此请让雌虫在您的面前放松警惕。
这一段话郁拂然并没有让希拉尔看,人在想要放松的时候通常是最难放松的,郁拂然也有自信,他可以让希拉尔放松下来。
因此,在回来以后,郁拂然就一直引着希拉尔往他所营造的氛围内走,在意乱情迷的环境下,郁拂然始终留有一丝清明来观测希拉尔的状况。
一切都如同郁拂然所想的那般进行的非常顺利,唯独一点意外是——
希拉尔比他想象的要配合的很多。
在克兰恩口中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让雌虫放松下来才可以触摸到的虫纹,此时就在他的指腹之下,任他蹂躏,而希拉尔这个在原著之中凶残暴戾的反派,因为他整只虫红的几乎要滴血,甚至就连眼眶都泛着糜烂的红色。
最初那柄锐利的,几乎是要刺伤郁拂然的刀,此时柔软的化成了一滩水。
郁拂然喉头滚动了下,第一次发现,他竟然还有如此暴戾的念头。
希拉尔在他的手中已经变成了这样,希拉尔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现在就算是他想要对希拉尔做一点更多的事情,希拉尔也绝对不会抗拒他,他随便想要对希拉尔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想法在郁拂然的脑子里面晃悠了一圈,就被郁拂然按了下来。
“那就好。”郁拂然轻笑了一下。
在希拉尔濡湿的目光中,郁拂然低头又吻上了他的唇。
在与希拉尔接吻之前,郁拂然觉得,与人唇舌相交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费解,这有什么好做的,但是在与他接吻之后,郁拂然觉得,亲吻这件事情也算是一项不错的行为。
起码,他很喜欢。
也不想要让他很喜欢的对象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信任失望。
希拉尔被郁拂然摩挲虫纹摩挲的整只虫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与之前理智失控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他的身体好像完全是被郁拂然操控,他再强大的力量也再也使用不出分毫,只能附和着郁拂然想要做的事情,却又猝不及防的被郁拂然咬住了舌尖。
口中蔓延开一点血腥味,希拉尔还没来得及察觉,后颈就传来一阵让他浑身都酥麻的触感。
与温热的手指全然不同的冰冷触手盘踞在他的后颈,张开嘴巴叼住了他的虫纹,随后,一股强大的力量钻进了希拉尔的身体里面。
希拉尔浑身不住的战斗,几乎在郁拂然的怀中坐不住,他将头靠在郁拂然的身上,妄图想要得到一点支撑他的力量:“冕下……慢,慢一点。”
在郁拂然对希拉尔说,要给希拉尔治愈精神识海的时候,清楚的知道治愈精神识海多痛的希拉尔面色都未改一下,只是担忧郁拂然会觉得麻烦。
而此时,强烈的快感几乎让他濒死,希拉尔却不受控制的想要逃离,想要蜷缩成一团,想要从这极致的快感中挣脱出来。
……真是只笨猫,明明郁拂然就是造成他这样的罪魁祸首,他却不往后躲,只往郁拂然的怀中钻。
怀中传来的温热触感让郁拂然的心软的不像话,他的手温柔的落到了希拉尔的下颚,将希拉尔埋在他肩头的脸举起来。
在角斗场里面面不改色手起刀落将一只一只虫揍得不可自理的战神,在他的怀中颤抖的好像是一只猫咪,就连眼眶都泛起的红晕,湿漉漉的水渍甚至染湿了希拉尔的眼睫。
郁拂然低头,温柔的吻了吻他的眼睫,与他额头相抵:“乖,很快就好了。”
他嘴上说的温柔,摁着虫纹的手却没有松开分毫,甚至,属于触手的进攻越来越猛烈,在希拉尔的体内终于寻找到了克兰恩口中所说的光晕。
郁拂然闭上了眼睛,触手在顷刻间冲入了那块光晕。
在那块光晕被触碰到的时候,希拉尔睁大了眼睛,整个身体都松弛了下来,宛如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被郁拂然抱在怀中。
*
克兰恩医生的报告是假说,只拥有理论技巧,他与郁拂然说,他只知道如何的去抚慰雌虫的精神识海的办法,但是他并不知道郁拂然在真切的进入希拉尔的精神识海以后,会遇见什么样的事情。
常规的精神治疗只是雄虫进入雌虫的身体以后,用雄虫自带的精神触手强行入侵雌虫的身体,在他的身体里面用精神触手将雌虫溃烂的精神识海拼凑起来。
按照克兰恩的办法,郁拂然却又可能进入希拉尔的精神识海。
在进入之前,郁拂然做了全然的准备,毕竟是在原著中都被著称是灾难的希拉尔的精神识海,在进入之前,郁拂然都已经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了一片破烂的贫民窟。
晦涩的天空遍布阴霾,随处可见都是垃圾,呼吸的空气里面都弥漫着糜烂的尸体臭味。
还有……在不远处站着的两只虫,其中一个是一只看起来就已经非常衰老了,甚至就连站都站不直了的雄虫,而另外一个才只有郁拂然的腰腹那么高,红色的头发及肩,金色的瞳孔漂亮而璀璨,小脸漂亮又可爱,在这样的环境下,漂亮的简直就是在发光。
在看见这一幕,郁拂然就已经明白他在哪里了。
所谓的,希拉尔的精神识海里面存在的,竟然是属于希拉尔小时候的回忆。
这一段郁拂然的记忆非常的深刻,在原著里面,作者使用了相当详细的口吻描述了希拉尔那段不能为虫所知的过往。
希拉尔是在最末位,也最混杂的荒星上面诞生的,这里占地偏僻,离王都有三万光年的距离,是被王都抛弃的湮灭之地,在上面居住的只有犯了大罪被流放至此的雄虫跟雌虫。
他的雌父就是被流放到荒星的雌虫之一,甚至他的雌父身体非常的脆弱,在生下他以后就逝世了,好心的隔壁亚雌在他的雌父逝世后,将希拉尔送到了孤儿院。
荒星上面的资源本来就很少,哪怕是在孤儿院里面也是弱肉强食的,只有等级强大的雌虫才能顿顿都吃饱,甚至可以住在不漏风的房子里面。
而那个时候,尚且年幼的希拉尔还不是未来鼎鼎大名的联邦之星,最负有盛名的s级军雌,他的天赋平平无奇,在孤儿院破烂的测试天赋的机器测试出来,只有d级的水平,是最低级的军雌,每餐只能吃最便宜的食物,甚至住的地方也漏风漏雨,还需要每天做大量的工作,才可以住在孤儿院内。
不过,哪怕是这样的生活也没有维持很久,在希拉尔九岁的时候,院长就以希拉尔已经达到了虫族世界可以独自生活的标准将希拉尔赶了出去。
九岁的虫崽虽然确实已经达到了标准,可是谁都清楚的知道,这样的虫崽出去除了被饿死以外,没有任何一条出路。
不过希拉尔长着一张分外漂亮的脸,有好心的亚雌老板,不希望希拉尔就这样的死去,所以在希拉尔流浪的第三天,将希拉尔捡回了家。
那是希拉尔短暂的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不需要天不亮就起床,每天都有温热的食物吃,可以住在正常的木屋里面,甚至没有打骂,那位棕发棕瞳的亚雌老板每天都会对着他露出温和的微笑,希拉尔喜欢那个亚雌老板,也非常的感激,因此希拉尔每天都在勤奋的帮亚雌老板干活,被那个亚雌老板夸赞,简直就是这个荒星上面,最讨人喜欢的虫崽。
希拉尔从来都没有被如此的夸赞过,希拉尔格外的开心,希拉尔开始期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的过下去,他会永远陪着亚雌老板,当没有孩子的亚雌老板的孩子。
但是命运总是格外的亏待希拉尔,在亚雌老板外出的一天,他被一只老的几乎要入土的雄虫盯上了,他漂亮的脸让他幸运的被亚雌老板收养,此时这张漂亮的脸却给他带来了灾难,那只雄虫想要侵犯他。
在原著中,希拉尔抵挡不过那只雄虫,他最后使用了水果刀杀死了那只雄虫,却也彻底的杀死了跟亚雌老板呆在一起的未来。
哪怕是在荒星,全部都是犯罪的虫的地方,雄虫的地位也远远比雌虫要高,杀死了一只珍贵的雄虫的希拉尔已经没有未来了,为了不牵连到亚雌老板,尚且九岁希拉尔选择了叛逃到荒星的边际,加入了星盗一团——
而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
面前的雄虫苍老又面目狰狞,那张老的几乎要脱皮下来的脸上露出了渗人的微笑,雄虫搓着手看着希拉尔,沙哑的声音里面带着肉眼可见的愉悦:“哎呀,真是想不到,就算是被流放到了这里,我竟然还可以遇见这样漂亮的雌虫。”
“哼,那个蠢的要死的亚雌,我只是随意的指使了他去帮我做一件事情,他就眼巴巴的去了,他发了疯的想要当我的雌侍,我却觉得他恶心的要死,这样丑的一张脸,也不知道照照镜子,就妄想着我垂青他,简直是可怕……但是如果你答应了我,跟他一起成为我的雌侍,那就不一样了,我就给他一个机会,怎么样,你把他当成了你的亲生雌父,应该不舍得看见他难过吗?”
在雄虫面前的红发虫崽愤怒的身体都在颤抖,他咬着牙说:“……你简直就是无耻。”
雄虫满不在意的笑了一下,一步步的朝着他逼近:“倒是真的烈,要不是你长得真的很漂亮,你这么对我说话,我就会把你吊起来,让你试试我皮鞭的滋味,不过算了,烈也有烈的风味,看在你年纪还小的份上,我就宽恕你一次,怜惜你一次吧。“
说着,雄虫狠狠的扑向希拉尔,他哪怕是老了,也比年仅九岁的希拉尔的力量要强大多了,希拉尔一下子就被他辖制住了。
雄虫丑陋的脸靠得离希拉尔特别近,希拉尔甚至都从他的身上闻到了腐臭的味道,希拉尔金色的瞳孔猛然的睁大,他的身体还太弱小,根本就抵抗不过这只雄虫,在这只雄虫的面前,他就好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
他真的要变成这只恶心的雄虫的雌侍吗?如果这只雄虫真的在这里侵犯了他,他就真的要长长久久的留在这只雄虫的身边了,联邦没有任何给予雄虫的法律,雄虫就是应该要拥有无数的雌侍的,哪怕他是被强迫的,也不会有任何的虫来解救他出苦海!
绝望的心情弥漫在希拉尔的内心弥漫,希拉尔偏激的把手伸到了后腰,从孤儿院出来以后,他遇见了很多,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哪怕是跟那位温柔的亚雌老板住在一起,他也日日夜夜在自己的身上藏了一柄水果刀。
希拉尔闭上眼睛,准备在雄虫靠近他的时候,用水果刀彻底的割破雄虫的咽喉。
可是,他没有等到雄虫的靠近,反而他身上的桎梏突然间消失了。
希拉尔迷茫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位——
高大而美丽的雄虫。
纯白的衬衫勾勒出他优雅的身姿,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他单手拎住那只希拉尔哪怕是使出了全力也没有办法反抗的雄虫的脖颈,轻松的就好像是在拎着垃圾。
那只苍老的雄虫瞪大了眼睛,骂骂咧咧道:“你这家伙是什么虫?!竟然敢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还不快点把我放开!要不然等我查到你是谁,我一定要给你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只漂亮的雄虫面无表情的给了他一拳,直接就把他砸晕过去了,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砰”的声响。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的希拉尔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就结束了。
希拉尔迷茫的睁大了金色的瞳孔,抬起头,对上了那只美丽的雄虫的眼睛。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碧绿色眼眸,美丽的就好像是不属于虫的眼睛,而像是一枚在报纸上面才会刊登的碧绿宝石。
这只雄虫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对那只雄虫出手?万千的想法在希拉尔的脑子里面闪过,可是他现在太年幼了,根本就想不出是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雄虫缓慢的朝着他靠近,在离他三厘米外的距离停下,然后很温柔的蹲了下来,朝着他伸出了手。
“你没事吧?”
郁拂然其实是有点后悔的,毕竟现在的希拉尔还是小孩,在小孩的面前使用暴力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
可惜,郁拂然高估了自己的修养,当在小说里面都让他格外不适的画面在他的面前上演的时候,郁拂然没有用多少时间犹豫,就上去给了这只雄虫一拳,这只雄虫比郁拂然想象的还要脆弱,只是一拳,竟然就让他昏迷过去了。
希拉尔没有说话,他甚至神情看着郁拂然都有点怔愣。
脸上婴儿肥都还没有褪去的可爱小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站在郁拂然的面前,跟后世那位身姿修长,对待敌人手起刀落的联邦之星一点联系都没有。
郁拂然想,果然还是有点太暴力了,可能吓到他了,不过,他也并不后悔就是了,甚至是看着这样的希拉尔,他的心脏,泛起了一丝细密的,不经意的疼。
当时对于希拉尔来说,是要舍弃掉自己的未来,用水果刀一刀结果的敌人,其实,当时如果有人愿意朝着希拉尔伸出手的话,他就不会走上那样极端的未来。
有点太多愁善感了,郁拂然收敛起自己多余的情绪,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留着红发及肩头发的小孩,用稚嫩的声音麻木的说:“……你,救了我,是想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是想要我从此以后成为你的仆从,还是想要我,从此以后,对你乞尾求怜?”
在这个地方,是不存在突然的温柔与救助的,尤其是雄虫对于雌虫。
郁拂然看着他麻木的眼睛,刚刚才收敛好的情绪,突然间又弥漫了。
郁拂然看了希拉尔一会儿,他突然间笑了一下。
他对希拉尔说:“都错了。”
希拉尔不明白:“……那你,想要什么?”
郁拂然说:“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希拉尔更不明白了,这个走向让希拉尔有点不懂。
他还只是个九岁的虫崽,只能迷茫的顺着郁拂然的话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晦涩的店内,已经快要报废的吊灯被风吹得有点摇摇晃晃的,明灭不定的光落在黑发碧绿色瞳孔的雄虫身上,将他那张漂亮且温和的脸映得格外的明亮,明亮的与这个肮脏的地方格格不入。
希拉尔听见面前的雄虫说:“我认识未来的你,是接收到未来的你的请求,才会来到这里的。”
“来到这里,是为了帮现在的你,完成一个愿望。”
“给你买离你住的地方,向左转走300步就已经走到的冰淇淋店里面卖的最好的那一款冰淇淋。”
在听见雄虫最开始的说的话的时候,希拉尔还在暗自嘲讽。
哪怕他今年才九岁,也并不是那种很好糊弄的虫,认识未来的他,然后为了未来的他回到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呢?
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一只虫为了另外一只虫,做出这样的牺牲,更不要说——
是一只雄虫为了一只雌虫,这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荒谬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可是当希拉尔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希拉尔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面前的雄虫,声音好像是被什么小偷给偷走了。
因为,他确实有这样一个梦想。
年仅九岁的希拉尔,曾经路过那家冰淇淋店的时候,遇见过一位雌父给他的虫崽买那支冰淇淋,那支冰淇淋看起来好吃极了。
但是那支冰淇淋太过昂贵,需要整整八枚星币。
而在这荒星上,购买一只雌虫的性命,也只需要八枚星币。
第23章 过去
难道,未来的他真的跟面前的这只雄虫认识吗?
希拉尔突然间有点不确定了,他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这件事情,是未来的我跟你说的吗?”
这样隐秘的事情,希拉尔不觉得他会大肆的宣扬,他能告诉的,必然是对他很重要的虫。
可是,他真的会跟面前这只漂亮的雄虫,发展出那么亲密的关系吗?这比他把心里面最隐秘的愿望说出口,更让希拉尔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不是,这件事情是郁拂然自己从书里看见的。
在原著中作者以极其可惜的语气说,希拉尔征伐一生,却根本都是为了他不在意的东西,名利欲望对于他来说,都只不过是其他虫强加在他身上的东西罢了,生在乱世里面,他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背负起一切,他为其他虫背负起一切,到了生命的最后尽头,才为了自己回了一趟他出生的荒星,他想要品尝一下,他年少的时候就祈求的那支冰淇淋。
此时他已经不是那个觉得八枚星币遥不可及的可怜雌虫了,他已经很富有了,他手上的资产已经是八枚星币的几十万倍了。
可是当他回到了这里,他却发现,那家冰淇淋店早就已经关闭了。
年少不可得之物,在他濒死之时,也没有得到。
郁拂然面不改色的对着希拉尔笑了一下:“嗯,是未来的你告诉我的,在不久以后这家店就会被关掉,未来的你再回到这里也没有再吃到冰淇淋,所以他委托我来帮助你。”
“如果做不到的话,未来的你可能会对我生气哦,所以要不要给我一个机会?”
他声音清越极了,漂亮的碧绿色眼眸是那么的迷人,看着希拉尔的眼神是那么真挚,在这个污浊的环境下,美丽的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在天堂才会出现的天使。
在未来的他这么凶的吗?面对这样的雄虫也舍得苛责?
希拉尔轻而易举的就上钩了,留着红色短发的小孩点了下头说:“……可以。”
看起来是从小到大一脉相传的好骗啊。
郁拂然微微笑了一下,朝着希拉尔伸出手:“那你握住我的手。”
伸到他面前来的手指白皙又漂亮,跟希拉尔从小干惯了粗活所以粗糙的手简直就是判若两别,希拉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手搁在了雄虫的手上。
只是轻轻的,警惕的就好像是猫咪伸出去试探的爪子,小心翼翼的,只要遇见一丁点不对劲,就会立马缩回来。
长大的希拉尔的手就很粗糙,郁拂然以为是他常年握枪所以才显得那么粗糙,却没有想到从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郁拂然面色如常的握住了希拉尔的手:“嗯,现在我带着你去买冰淇淋。”
……
希拉尔呆呆的被雄虫拉着手,只觉得自己都快要傻了,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样的途径遇见了这只雄虫,他只是在想,这只握住他的手真的很温柔,很温暖啊。
暖意顺着希拉尔冰凉的指尖一直暖到了希拉尔的心尖,希拉尔悄悄的抬起头,去看郁拂然精致优雅的侧脸。
郁拂然真的是希拉尔长到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虫了,好看到……
就算是希拉尔想要说服自己这只雄虫想要从他的身上图谋到什么,希拉尔都说服不了自己,毕竟跟这只雄虫比起来,希拉尔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他身上没有任何这只雄虫可以欺骗的东西。
很显然并不是只有希拉尔这么觉得,路过的雌虫看着这只雄虫的视线也分外的露骨,要不是因为这只漂亮的雄虫的身上还拥有十足的气场,说不定那些雌虫都已经扑上来了。
不过,那些视线也并不仅仅只是落在郁拂然的身上,甚至还有些视线是落在希拉尔的身上的。
那视线希拉尔眼熟极了,曾经在路过那家冰淇淋店的时候,希拉尔也是这样看着那只有雌父帮忙买冰淇淋的虫崽的。
而现在,被这只雄虫牵着手的他,也有资格被这么看了吗?
郁拂然并不知道希拉尔的心理活动,也不在意路人的目光,他拉着希拉尔径直来到了冰淇淋店。
那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店面,可能就算是郁拂然路过,郁拂然也不会侧目一眼,可是这是希拉尔喜欢的冰淇淋店,因此,这个冰淇淋店拥有了不同的意义。
郁拂然弯下腰问希拉尔:“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在这个荒星上居住的几乎有九成都是犯了事以后被流放到这里来的,就连看见一只正常的虫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是像是郁拂然这样漂亮且美丽的雄虫了。
在冰淇淋店上班的雌虫几乎是看直了眼,见郁拂然对希拉尔的声音如此的温柔,脸上的笑更是止都止不住,这么漂亮的雄虫竟然还如此的温和——
雌虫声音黏糊的几乎都可以掐出蜜来:“这位大人,您是想要买冰淇淋吗?那您可真是来对了地方了,我们这里可是荒星上面做冰淇淋做的最好的一家,近期巴旦木开心果双拼味的冰淇淋是我们家的热卖产品,几乎是路过的虫吃过了就没有说不好的,您要不要来一支尝尝?”
希拉尔当即就抿起了唇,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只雌虫如此谄媚的样子,在冰淇淋店上班对于荒星来说这是一份很好很好的工作,这只虫面对其他顾客的时候,从来都是趾高气昂的,对着郁拂然这样,很显然——
他非常的想要讨好郁拂然,他口中说推销的那个巴旦木开心果双拼口味的冰淇淋,足足比希拉尔想要的原味冰淇淋贵了三倍。
郁拂然不爱吃冰淇淋,他只在意希拉尔,见希拉尔抿起唇,郁拂然问:“怎么?不喜欢?”
希拉尔点了下头:“……嗯,我只想要那个原味的。”
郁拂然点了下头,然后利落的点单,付款。
他的动作快的直到郁拂然拿到冰淇淋都没有超过一分钟。
棕色的甜筒尖尖的,上面以好看的造型顶着白色的冰淇淋球,被郁拂然递到了希拉尔的手中,郁拂然问:“要在哪里吃?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的希拉尔一定会想要在冰淇淋店里面吃。
毕竟冰淇淋吸引他,这家店也非常的吸引他,在这个万物都是黑白灰三色的荒星上,冰淇淋店里面有一只彩色的木马。
可是想起那只雌虫看着郁拂然的眼睛,希拉尔握紧了冰淇淋说:“不想要呆在这里。”
其实希拉尔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毫无根据,他离开了冰淇淋店以后根本就无处可去,如果他不想吃到满口尘土的话,毕竟荒星的空气里面都是污浊的。
可是希拉尔莫名其妙的觉得,面前这只雄虫并不会拒绝他的任何提议。
果然如同希拉尔所想,郁拂然很轻巧的就答应了他:“好,那我们走,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希拉尔低声说:“……我不知道。”
他虽然在荒星上面长大到九岁,可是九岁之前他一直生活在孤儿院,后来被那个雌虫老板收养,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只是距离店铺三百步远的冰淇淋店而已。
他是不是太任性了?肆意的朝着雄虫提出要求,却甚至不能给他一个回复。
就算是这只雄虫对他说,是从未来来找他的,他也不应该这么过分才对,虽然希拉尔没有上过学,但是在日常看见的场景里面,他也是知道,当雄虫跟雌虫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并不是雄虫纵容雌虫,而是雌虫无条件的服从雄虫的。
希拉尔想说,要不然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
却听见雄虫说:“唔,那听我的怎么样?”
希拉尔诧异的抬起头:“……你有可以去的地方?”
郁拂然说:“嗯,不算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方,但是大概,可以让你毫无负担的吃冰淇淋。”
“你再顾着跟我说话,你的冰淇淋,也要化了。”
希拉尔耳朵尖倏然一红,快速的低下头,发现真的跟雄虫说的一样,他的冰淇淋已经开始融化了,他立马咬了尖尖一口。
柔软而又丝滑的冰淇淋入口即化。
希拉尔的眼睛忍不住的弯了一下,这个冰淇淋,真的跟他想象的一样好吃啊。
郁拂然看着希拉尔弯起来的眼睛,垂眸想了片刻。
原来小时候的希拉尔,只是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竟然就会开心的弯起眼睛的啊?他认识的那个希拉尔,乖虽然乖,但是却再也不爱笑了。
*
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怕是在梦境中也是一样。
郁拂然直接带着希拉尔包下了荒星上唯一的三星级酒店里面最好的套房,这样的大主顾可不多见,就连星级酒店的经理都出面迎接郁拂然了。
经理之前的态度就已经很郑重了,在看见郁拂然的那一瞬间,把腰低得更低了一点,声音几乎都是在颤抖:“……见过冕下。”
任经理怎么想,也想不到在这个荒废的星球,竟然还会有一位冕下莅临,那可是只在王都那边才会存在的a级雄虫啊。
郁拂然平淡道:“不需要这么多礼,直接带我去我订好的房间就可以了。”
经理把头低的更低:“是。”
服务员将迎接的路站的很长, 希拉尔跟在郁拂然的身边,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破破烂烂,往常就算是路过酒店的门口都是要挨骂的,可是现在,就算是希拉尔在他们的面前走过,他们也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都不敢抬头多看希拉尔一眼。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他身边的雄虫带来的。
希拉尔没有被这样的权贵迷了眼,他只是觉得茫然,无限的茫然,希拉尔越来越想不明白了,别说是跟这位雄虫结成亲密的关系了,现在的他甚至都想不清楚,在未来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能够让他从这荒芜的星球一步步的能够走到这只雄虫的面前,能够可以跟他说得上话。
酒店最顶尖的套房在顶层,推开门就已经看见巨大的落地窗,按照郁拂然之前的吩咐,在他们来之前,酒店的虫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丰富的大餐,林林总总的摆了一桌。
郁拂然领着希拉尔在餐桌旁边坐下,低声嘱咐道:“你长得这么瘦弱,只是吃一个冰淇淋可不足以提供你成长的营养,要多吃一点有营养的东西,才会长高。”
“……好。”
希拉尔乖顺的在餐桌旁边坐下,拿起了碗筷。
郁拂然看得竟然有点欣慰,在若干年之后的希拉尔,倒是不如现在的希拉尔乖巧听话,现在的希拉尔起码还会在郁拂然说了以后就乖乖的吃饭,若干年以后的就不一定了。
要是真的野起来,他甚至都会忘记了回家的时间。
克兰恩不是说在人的精神识海里面产生的都是绝望而又极端的情绪吗?在他的面前这个希拉尔可不能说更乖顺了,难道是还存在着其他的因素——
在郁拂然随意的构思时,突然间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郁拂然侧过头,看见了红发小孩倔强的金色瞳孔。
那一瞬间,时空好像重叠,郁拂然仿佛回到了王都的那个夜晚,平白消受了他的温柔的希拉尔,也是这样看着他,拽着他的手,一定要问他,得到一个原因。
郁拂然忍不住失笑了一下:“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受未来的你的委托来的,未来的你叫我好好的照顾你,这还不够达成我对你好的理由吗?”
希拉尔低声的说:“……我原本也想要骗骗我自己的,告诉我自己,你是未来的我,送给我的天使大人,要带着我脱离出苦海,但是,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不过是九岁的小孩,他的脸上展现出了超乎郁拂然预料的成熟,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会那么善待我自己的,我至今仍然耿耿于怀,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对吗?”
“在原来既定的故事里面,我是不会遇见你的,没有遇见你的我,在那个时候,除了杀死那只雄虫我没有任何的其他的选择,所以,我杀死了他,对吗?”
到了最后,希拉尔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了,可是他仍然眼神那么热烈的看着郁拂然,一定要郁拂然给他一个回答。
郁拂然顿了半响,笑了下:“嗯,你说的对,你杀了他。”
刚刚还那么斩钉截铁的说出那个判断的希拉尔,在被郁拂然肯定了以后,手上的刀叉却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希拉尔就好像是迷途的困兽一样看着郁拂然,仿佛要找出一个答案:“那你,不害怕我吗?”
身为一只雄虫,郁拂然难道不害怕一只会杀死雄虫的雌虫吗?
郁拂然想,应该没有一只虫会害怕,一只双眼泛着红晕,说话都已经在颤抖的猫咪。
郁拂然说:“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呢?你又不是什么坏孩子,你杀死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做了错事,哪怕你不杀死他,我也对他动手了,你看见了,对吗?那你,害怕我吗?”
希拉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摇了下头:“我怎么会害怕你……”
郁拂然反问道:“既然你跟我做了同样的是,你不害怕我,我又怎么会害怕你?”
这句话让希拉尔咬住了嘴唇。
他此时是真的有点难过的有点落泪了,明明他从前哪怕是受到了再严重的责罚,也绝对不会有这样悲伤春秋的时候,可是当此时,被这只雄虫安慰的时候,他却有点委屈的想要落泪了。
希拉尔死死的忍住了自己的眼泪,他追问郁拂然道:“我杀死了他,我后面肯定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是你救了我吗?”
否则,希拉尔再也想象不到,他到底是为什么才会遇见这只雄虫的了。
或许,就是跟收养他的雌虫老板爱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一样,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遇见了这位雄虫,然后,他跟这只雄虫产生了亲密的联系……
希拉尔推断的有理有据,逻辑堪称没有一丝的漏洞。
郁拂然看着他依赖的眼睛,清楚的明白,如果说此时他对希拉尔说,是,是我救了你,在你绝望的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变成了通缉犯的时候,是我无意间游玩到了这里,遇见了你,将你带回了王都,仔仔细细的培养你,给了你最好的一切,然后你考进了联邦第一学院,成为了s级军雌,被称为千百年难得一遇的联邦之星,那希拉尔肯定会立马被他骗到,彻彻底底的消磨掉这个心结。
甚至,如果说让郁拂然选择穿越的时间的话,说不定郁拂然也会选择在这个节点出现,哪怕他并不知道这个荒星到底在哪里,哪怕那个时候的他年纪也还很小,他也一定会穿梭星空,来到希拉尔的面前,将他带回去。
可惜,郁拂然平静的道:“不是的,不是我救了你,在这个时候的我还不认识你,我们认识在很久之后。”
希拉尔无助的看着郁拂然说:“更久之后?那……”
那他是如何脱离现在的苦海的呢?他是怎么一步步的走出这个荒星的呢?他又是怎么做到遇见了面前这只雄虫的呢?
郁拂然说:“救了你的人,是你自己。”
“是你自己带着你自己脱离了这个苦海,是你自己,从荒星走到了王都,然后,遇见了我,你没有靠任何人,你靠着你自己,走到了很远很远之后的未来,成为了一只被人称赞的虫。”
这句话简直就比是郁拂然救了他,还让希拉尔觉得奇怪。
他眨了下眼睛说:“是我,救了我自己吗?”
他的第一反应是郁拂然在骗他,可是郁拂然那么坚定地对他说:“是啊,是你自己。”
“可能……”希拉尔的喉头哽住了,他面对那么一双温柔的眼眸,原本已经隐藏起来的情绪,原本已经可以忍住的眼泪又有些忍不住了,他低声的说,“可能,可能是我骗了你。”
“可能,可能是未来的我,想要让你高看我一眼,所以骗了你,我,可能并不是那么好的虫。”
希拉尔的声音更低了,他就好像是忏悔一样的说:“我是一个胆小鬼,我,根本就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我,其实,早就知道那个雌虫老板,可能并不是想要收养我,他怎么会想要收养我呢,在荒星,自己一只虫想要活下去都很困难了,他怎么会想要带上一个拖油瓶活下去呢,他收养我,只是为了那个今天闯进店里的雄虫而已。”
一切都是预谋已久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否则,他怎么会那么凑巧的外出,那只雄虫又怎么会那么凑巧的进来,这一切,希拉尔痛苦的想,全部都是因为他太怯懦了,他明明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却因为想要一时的巢穴,硬生生的欺骗了自己。
这是原著中从没写过的剧情。
这是原著中,希拉尔从未言表过的痛苦,是以,直到今天郁拂然才看见了原来那个时候在他的眼中决绝的用水果刀杀死了雄虫的希拉尔,原来他竟然这么痛苦啊。
有觉得失望吗?希拉尔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冷漠果决的样子,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小孩而已。
郁拂然的手顿了下,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伸手去摸了下希拉尔的红发。
触感如同他想象的那样柔软,在别人的面前脾气冷硬又喜欢阴阳怪气的少校大人,拥有一头触感格外柔软的头发。
希拉尔被他揉了一个猝不及防,迷茫的抬起头看着郁拂然,没有想到为什么在直到了他是这么卑劣的虫以后,郁拂然仍然还愿意靠近他。
希拉尔问:“你不觉得,我是一只很讨厌的虫吗?”
郁拂然说:“不觉得,你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
对于出身富贵的郁拂然来说,这是与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肮脏,污浊,需要考虑的事情不是学习各样的乐器跟语言,每一天每一天都要绞尽脑汁思考,要如何的活下来。
郁拂然说:“你也没有骗我,我并不是那样被人一骗就会相信的虫,我是认认真真的看过你以后,才决定……”
“跟你做朋友的。”
他浅浅的一笑,希拉尔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人比郁拂然更像是天使了。
希拉尔心跳如擂鼓,希拉尔呼吸都开始不自然了,希拉尔突然间觉得可能这只是一个梦境,而现在,这个梦境就快要坍塌了,希拉尔有点急切的哑着嗓子问:“你说我不是在这个时候跟你认识的,那我,是在什么时候跟你认识的呢?”
郁拂然看着面前的小孩,莞尔笑了一下。
他跟希拉尔认识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好时候,在法庭上,现在在他面前委屈的好像是要哭的小孩,那时候看着他的金瞳,热烈的几乎要燃烧起憎恨的火花。
郁拂然道:“保密。”
希拉尔有点难过的低下头:“可是,如果我不知道的话,我错过了你怎么办?”
他难过的太真情实感,真情实感的郁拂然不好意思告诉他,他不会错过郁拂然的,因为这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当梦醒来,希拉尔正被郁拂然抱在怀中。
郁拂然轻轻的摸了下小希拉尔的头,他轻声说。
“不会的。”
“我在很早之前看过一句话,那句话说,如果一直想要见谁的话,信念如斯,迟早会重逢的。”
小希拉尔仰起头,他看着郁拂然说:“只要我一直想要见你,我就会见到你吗?”
郁拂然说:“嗯。”
在郁拂然说出嗯这个字以后,原本树立的梦境在顷刻间坍塌,变化成一粒一粒细碎的沙子,郁拂然才明白,原来希拉尔的精神识海受到的伤害并不是来自实体,而是来自——
他的童年创伤。
哪怕他的身体已经走出了那个荒星,他也一直都记得那个染红了他双手的夜晚。
郁拂然闭上了眼眸。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他的房间,熟悉的房间内,他坐在真皮沙发上,长大的希拉尔衣衫凌乱的跨坐在他的身上,无害的好像是一只猫,在他醒来以后,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郁拂然看见了他的金色瞳孔。
郁拂然弯腰吻了吻他的眼睛,莞尔道。
“又见面了。”
“希拉尔。”
第24章 擦头发
落在眼睛上的吻,轻柔的就好像是一只蝴蝶栖息在了希拉尔的眼睫上。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吻就已经离开了。
希拉尔看着近在咫尺的碧绿色的眼瞳,那一瞬间,他的喉咙里面涌上了千言万语,却又全部都停在了他的喉咙口。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精神识海破碎,竟然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太强大了导致他的精神识海承受不住,所以才濒临崩溃的,而是——
自他小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至今才开始溃散的痛苦的过去。
在那个过去里面,他真真正正的变成了九岁的希拉尔,为了他的怯懦而感觉到恶心,为了当时的场景而感觉到恐惧,这个噩梦在他的十几岁的时候是整夜整夜都要上演的,直到他长大以后才逐渐的不再出现,那时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希拉尔发现,战无不胜的自己,竟然还是会对那只雄虫感觉到害怕,在摸向刀的时候,他的手,竟然还是会颤抖。
就当希拉尔觉得噩梦又一次重演,他决定要一刀捅死那只雄虫的时候,格兰登降临了,他帮助希拉尔打败了那只雄虫,朝着希拉尔伸出了手,对希拉尔说,他是从未来而来,应未来的希拉尔的委托来为小希拉尔买一支冰淇淋。
那支他童年的时候,真的梦寐以求,在长大了以后,也仍然没有吃到的冰淇淋。
郁拂然帮他买到了那支冰淇淋,郁拂然还带着他去了那座荒星上面最豪华的酒店,在那里,希拉尔对着他说出了,隐瞒在心里,最深的,也最绝望的秘密。
那是希拉尔曾经在离开那个荒星的时候,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跟其他虫提起的秘密,哪怕是亲近如范多夫跟阿多尼斯,他都不会讲述起,因为没有任何的必要,说出去不会有任何的用途,希拉尔曾经觉得自己会把这个秘密带进监狱,他从未设想过,会不会有一天,有那么一只虫听见了他的过去——
因为这是一段就连希拉尔都觉自己怯懦,而软弱的过去。
他曾经无望的觉得,没有一只虫会宽恕他,他们都会觉得,他是卑劣的,是绝望而无言的,只需要怀抱着自己的绝望死去的疯子。
可是,格兰登没有那么做,格兰登握住了希拉尔的手,格兰登那么温柔的说,“不是你的错。”
这件事情上面,所有虫都可能是犯错的虫,那只雄虫对着尚且年幼的希拉尔想要图谋不轨,那只雌虫老板故作温柔的对希拉尔好却又把希拉尔独自一只虫留在店铺里面,很显然他已经知道留在那里的希拉尔会遭遇什么,他们都可以是侩子手,唯独那个时候,尚且九岁的希拉尔不是。
怎么会有虫,如此温柔呢?
不只是小希拉尔低着头认错的时候,甚至还有小希拉尔不依不饶的问着格兰登,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希拉尔从来都没有觉得他竟然也有这样黏虫过,黏人的甚至都有点惹虫烦了。
可是,格兰登尽数全部都接了下来,格兰登温柔的摸了摸小希拉尔的头,格兰登对小希拉尔说:“如果一直想要见谁的话,信念如斯,迟早会重逢的。”
希拉尔闭了闭眼睛,在希拉尔忘记一切的时候,格兰登明明知道的,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无形的梦,过去已经发生,根本无从更改,等到梦醒来,什么都不会剩下的,这只不过是希拉尔破碎的精神识海而已。
可是格兰登还是说了,甚至还在醒过来以后,吻了吻他的眼睛。
眼睛上面温热的触感好像还在留存。
希拉尔尝试说点什么:“我……”
他这样子着实是有点可爱,就好像是小希拉尔想要跟郁拂然坦白,却根本就没有勇气说出口。
郁拂然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就跟梦里去摸小希拉尔的头一样,试图给他一点勇气。
却没想到,他的手刚触碰到希拉尔的头发,希拉尔就好像是承受不住一样,发出了一声闷哼,低低的,像是主人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是还是克制不住的从嘴巴里面跑出来。
……
空气忽然间停滞了片刻。
希拉尔跟郁拂然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点尴尬。
差点都忘记了,现在已经不是梦境中那样温馨的时候了,此时希拉尔衣衫不整的跨坐在郁拂然的身上,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扣子都被解开了好几个,露出了里面精瘦的腰身,跟濡湿的下身。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就不是那么的清白。
郁拂然微微的撇开眼睛:“抱歉。”
希拉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形态,他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在这个世界上,被希拉尔在乎的,想要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好的一面的虫真的不是很多,格兰登就恰好是其中一只,可是命运似乎总是喜欢跟希拉尔开玩笑。
近期他的每一次出丑,都在格兰登的面前。
希拉尔低声说:“……您不需要抱歉,该说抱歉的是我。”
明明是他们两只虫在坐这样的事情,但是跟希拉尔的狼狈截然不同,郁拂然的身上格外的整洁,衣服穿的板正又干净,唯独腰腹处有被水濡湿的痕迹。
这水渍到底从何而来,根本就不需要去想。
希拉尔的耳朵尖烫的几乎可以拿去煮鸡蛋,真的是太丢人了,太丢人了,他说话声音都高不了一点,干涩的就好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是我的定力太差了,造成了这样的局面,真是抱歉。”
希拉尔生得原本就很好看,此时红霞漫天,漂亮的就好像是朵花似的,还是朵格外要脸的花,郁拂然的喉头滚动了下,轻声道。
“也不是只有你的错,我也做了些错事。”
郁拂然的声音清越,说的话也格外的真挚,偏偏在落地的时候,无端端的联想到那些暧昧的触碰。
唇齿相交的水声,在衣服里面放肆的手,顺着他的尾椎骨一寸一寸的抚摸上去,最后落在了他的虫纹上, 伸出了他的精神触手, 现在希拉尔的后颈还隐隐的感觉疼痛。
那明明就是雌虫身上最隐秘的,最不会被触摸到的地方,此时也打上了郁拂然的痕迹。
……在这种时候,别这么诚实啊。
明明都已经忘记的记忆又一次涌上来,身体好像也记起了那段意乱情迷的记忆,希拉尔快速道:“……没事的,都是为了治疗而已。”
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为了治疗格兰登才会对他做的,他们只是朋友而已,只是,只是格兰登为了朋友会付出的更多一点,所以才跟他做了这样的事情而已。
虽然,虽然按照希拉尔所知道的治疗中,可能并不需要如此多的。
亲吻。
想到这两个字,希拉尔的嘴唇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一股酥麻,甚至是有点微微的肿起来了。
又是一个罪证,希拉尔抿了抿嘴,试图把他藏起来。
他这个动作被郁拂然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郁拂然纳罕的想,到底是谁在外面散布希拉尔凶残又恶劣的传闻的,明明在他的面前,希拉尔柔软的就好像是一只猫咪,天生就会如何让郁拂然心软。
甚至都不需要郁拂然开口解释,他就已经帮郁拂然找到了最佳的解释的办法。
这样,都只能说是治疗吗?如果换了别人来,也能接受这样的治疗吗?
郁拂然眯了下眼睛,心情显然有点不好,唇角却噙着笑道:“是么?看来你接受的蛮良好的?”
希拉尔现在恨不得立马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怎么可能会接受的良好,他闭了闭眼睛,硬是点了下头:“……嗯。”
如果说接受不良好的话,那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格兰登的一片好心?
郁拂然恍然点了下头:“那之后的治疗,应该也会比较顺利了。”
空气突然沉默了一瞬间,希拉尔突然间想起来这种“治疗方式”好像确实不是一次性的,按照他的损害程度,可能确实要多进行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次。
——尤其是,希拉尔在跟郁拂然进行过精神治疗以后,明显的发现在他精神暴动以后就时时刻刻都会抽痛的脑子,竟然现在感受到了清明。
疼痛就好像是彻底远离他了,这次精神治疗的效果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好。
说出去的话就好像是泼出去的水,希拉尔又闭了闭眼,尽数应了下来:“……嗯,会的吧。”
说完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样的他坐在郁拂然的怀中,实在是有点坐立难安,在清醒后,希拉尔甚至就连坐都不敢坐实,希拉尔低声说:“我先,站起来了。”
他的尾音低低的,就好像是猫尾巴拂过郁拂然的耳廓,莫名的有点痒。
郁拂然点了下头,问他:“怎么起?要我抱你吗?”
在克兰恩的记录上面有说过,虫纹是雌虫最敏感的部位,被触碰到会伴随四肢酸软,手脚无力等等问题,雌虫会非常的不便,这个时候郁拂然需要多用心一点。
……不要用这样随意的口吻问他这样的问题,希拉尔又想闭眼了。
要是换做平常的希拉尔,别说是坐在郁拂然的腿上了,就算是坐在最难操控的机甲上,希拉尔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以最帅气的姿势起立给郁拂然打两套拳看看。
而现在,被入侵虫纹的希拉尔发现自己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浑身软绵绵的根本就动弹不了,手跟脚都好像是变成了棉花一样。
希拉尔耻辱的把头低得更低了:“不用,您,坐着就可以了。”
郁拂然轻轻的嗯了一声。
希拉尔把手抵住了郁拂然的肩膀,只是轻轻的一下,郁拂然还只是感受到希拉尔散落的红色长发拂过了他的脸颊,柔软的发丝在他的脸上一触即分,希拉尔就已经撑着他的肩膀很倔强的站了起来。
只不过,实在是太过摇摇晃晃了。
这样的希拉尔看得郁拂然很新奇,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扶他一下。
被希拉尔眼疾手快的避开了。
避开后,希拉尔似乎是害怕郁拂然误会,画蛇添足一般的解释了一句。
“……抱歉,我现在碰不了你。”
进入过虫纹的关系实在是太亲密了,哪怕现在已经分离了,希拉尔的身体也与郁拂然的太过契合,现在的希拉尔实在是不适合跟郁拂然接触了,哪怕只是轻微的触碰。
都会感受到——他从未体会过的快感。
郁拂然:……
话语在他唇齿边饶了一圈,尽数被他吞下了,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你去洗澡吧,衣服,我会叫小a放在门口的。”
说完后,他又顿了一下:“……我身上也不是太整洁,我去另外一个房间洗澡。”
希拉尔微微侧过头,猎猎的红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轻声道。
“……嗯。”
*
希拉尔在郁拂然的面前还可以强撑,在进入浴室里面以后,直接扶住了墙。
这种从精神上所带来的欢愉太过于露骨,导致他的四肢都有点不太听劝的结果希拉尔还是第一次体会,导致他一时间竟然有点不太适应。
不过缓了一会儿以后,希拉尔就逐渐的恢复了一点力气。
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被他扔在地上,希拉尔打开了淋浴器的顶上喷头,热水从上面淋下来,直接就把他的脸连带着他的身体给淋湿了。
希拉尔仰起头,任由水渍从脸上一点点落下来,冲刷着他浑身的疲惫。
——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这么做。
小的时候是要时刻保持清醒,冷水是最便捷的方式,后来,是他逐渐的适应了被水淋湿的感觉,那会让他感受到自己真正的活着。
他曾经无数次刀口舔血,从死亡的边缘拖着身躯强迫自己回到这个世界,任由水冲刷他满是伤口的身体,却没有一次是这样。
希拉尔侧头摸上自己的后颈,被水打湿的红色长发黏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一道更古不变的诅咒,将他整只虫环绕在诅咒内。
那里有一枚咬痕。
是属于格兰登的咬痕, 这是希拉尔的身上, 第一道他竟然会觉得欣喜的伤口。
在精神识海中九岁的那段记忆又一次在希拉尔的心口翻涌,他想,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如果在他九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认识格兰登就好了——
算了,希拉尔轻嘲笑了一下。
还是现在认识好才最好,他现在还能为了格兰登做点什么,那个时候认识格兰登,估计只是一个累赘而已。
估计,还是那个时候的格兰登掏钱给他买冰淇淋……
等等,希拉尔的微笑顿了一下,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希拉尔微怔。
是啊,那个时候他应该是还不认识格兰登的,格兰登怎么会知道,年少的时候他的愿望是离家三百步远的冰淇淋呢?
*
格兰登的卧室旁边常年备着一间房,里面的各种设备都非常齐全。
郁拂然在里面洗完了澡回来的时候,希拉尔还没有从浴室里面出来,小a已经勤勤恳恳的把希拉尔的睡衣放在浴室门口了,不是郁拂然那件黑色的,是郁拂然特意跟设计师设计的新款,那位设计师拍着胸口跟郁拂然打包票说,这一次的衣服绝对会让郁拂然跟希拉尔都满意,不过因为他上次做的事情,郁拂然对他的信誉值并不是那么看好,收到以后就叫人收到了衣柜里面,谁知道被小a给掏出来了。
对上主君的视线,小a倔强的仰起头。
他们费奥多尔家族可是大名鼎鼎的有钱虫家族!怎么可以让雌君穿一样的衣服呢!身为大家族的雌君,必须要每天换不同的睡衣穿。
郁拂然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摸了下小a的头,笑眯眯道。
“没生你气。”
“不过你态度怎么改的这么快?我可记得,你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气的都快要冲上去跟他决斗了?”
小a被主君摸头了,整个机器人的显示屏上面都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表情包:Σ(OдO|||)
小a说:“……小a没有讨厌雌君,小a只是不开心那个时候雌君对主君动手。”
郁拂然弯起眼睛:“那现在?”
小a:“因为主君喜欢雌君,所以,小a也喜欢雌君。”
机器人是没有任何独立的思想的,他是为了主人而被创造出来的,他的喜怒就全部都束缚在主人的身上,主人喜欢谁,他就会喜欢谁。
郁拂然莞尔:“那之后,要对他再好一点。”
小a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的,主君。”
说完后小a就踢踢踏踏的跑到了浴室旁边站着,手里捧着浴巾,准备对它的主人的雌君更好一点,毕竟,这可是主人的命令啊!
不知道是不是视觉错误,小a头顶上的光亮的刺眼,格外神圣。
郁拂然教导完小机器人以后,给克兰恩打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克兰恩接电话的速度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快, 几乎是郁拂然的电话一播出去, 电话那头的克兰恩的电话就接起来了。
光屏弹跳到空中,映射出克兰恩放大的脸。
克兰恩几乎是焦灼的说:“冕下,您这么快给我打电话,是我的实验报告……”
他的实验报告看起来非常的可靠,但是全部的数据都是来自克兰恩的猜测,做不得任何一点数,现在格兰登的话很可能就要宣判他究竟是否成功。
如果他的论证是对的话,克兰恩很可能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破译雌虫精神识海秘密的专家,如果说他的论证是错的话,那就代表他之前所做的任何努力全部都是白费的。
黑发碧眼的雄虫穿着简单的宽袍睡衣,唇角弯起一抹笑道:“嗯,看样子,是成功了。”
成功了!克兰恩几乎就要发出尖锐的爆鸣。
但是他忍住了,现在比庆祝更重要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克兰恩勉强维持住自己冷酷的形象问:“看样子是成功了,冕下,可以跟我仔细的描述一下你当时遇见的问题吗?”
面对有理论知识的医生,郁拂然当然并不吝啬,他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当然那些关于希拉尔的反应,郁拂然一句都没有说。
毕竟,那是只属于郁拂然能够看见的风景。
克兰恩刚刚还微笑的脸越听郁拂然的话,显得越来越沉重。
因为他没有想到,他的实验竟然将精神识海这件事情引到了另外一个层次上,在所有虫都觉得精神识海的形成是由力量所影响的时候,格兰登的回答告诉他,精神识海可能是由虫的经历所拓展的。
……如果这个发现被公布与众的话,克兰恩不知道到时候会引发多大的争议,毕竟希拉尔为什么会被捧上联邦之星的位置,就是因为希拉尔是难得一见的s级军雌。
在希拉尔之前,联邦已经很久都没有遇见过s级军雌了,甚至于他们都觉得,可能由于时代的进步,s级这个等级正在逐渐的消失在历史洪流中,却没有想到希拉尔横空出世,直接力压了世家从小就以最好的规格教养出来的军雌。
所有人都觉得可能是因为希拉尔太过于走运,现在从格兰登的话来说,却又可能是希拉尔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其他的虫难以想象的绝望,毕竟——
克兰恩也认同,在温室里面长大的花朵,在论狠厉上是比不过在野外肆意长大的玫瑰的。
只是,这一切还有待考察,克兰恩此时看着格兰登,再也不是看着自己的客人冤大头,而是,一个可能让他在联邦的史书上面留名的虫。
克兰恩非常真诚说:“冕下,您觉得,希拉尔少校的精神怎么样?有好一些了吗?”
郁拂然微微蹙起眉,希拉尔在他的面前总是很好看懂的,郁拂然想要知道什么,很经常看希拉尔的表情就可以猜到大概。
可是在痛觉这个方面,不知道是不是希拉尔早就已经习惯了忍痛。
郁拂然看不出来。
恰好希拉尔推开浴室的门出来,小a殷勤的给他递上了浴巾, 大大的显示屏上面跳出讨好的表情包:o(* ̄▽ ̄*)ブ
希拉尔:……
他看着递到面前的浴巾, 下意识的有点怀疑里面是不是藏了刀。
希拉尔的态度显然让小a有点受伤,显示屏上面的表情包也从o(* ̄▽ ̄*)ブ变成了(;′⌒`),举起的手也蔫巴巴的放了下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希拉尔沉默的从它的手上拿过了浴巾。
然后小a的表情就又变了,它开开心心的朝着希拉尔露出了它的显示屏:~~~///(^v^)\\\~~~
希拉尔:……
觉得这个机器人真的是成精了的希拉尔,抱着浴巾慢吞吞的擦了下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很长,很难擦干,需要用浴巾先把水吸干,再去吹干,希拉尔缓缓的朝着格兰登那边走了过去,恰好就听见了克兰恩医生的这句话。
他对克兰恩医生说:“比之前好多了。”
说罢,他一手拿着浴巾擦头发,空出了另外一只手,只是一会儿,在他的手掌心就出现了一个悬浮的晶核。
这个晶核看起来不太漂亮,上面沾着五颜六色的瑕疵,但是隐隐透着光。
希拉尔说:“……在接受精神治疗之前,它已经快要吞噬了。”
闻言克兰恩惊悚的看了希拉尔一眼,快要被吞噬了,希拉尔在去他的办公室的时候,竟然还可以这么平静的跟他说话,这家伙不会是隐藏的疯子吧?
克兰恩见识过很多被精神暴动折磨的雌虫,他们全部都失去了理智,变成了原始的虫型。
克兰恩下意识的离希拉尔远了一点,又忍不住的有点高兴,有了希拉尔这个改变,那就证明他的论证是合理的,如果希拉尔可以持续改变的话,那他的专家梦——
走上重生巅峰,迎娶貌美雄虫的未来好像近在眼前!
却突然,克兰恩医生看见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洗头发了?”在他的面前冷淡的格兰登侧头轻笑对希拉尔说话。
希拉尔点了下头:“嗯,有点不舒服,就洗了一下。”
格兰登问:“我帮你擦头发吧?”
希拉尔下意识摇了下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红色的湿发从浴巾中跌落,落在了他的颈侧。
格兰登笑了下:“可以?”
希拉尔沉默了。
格兰登说:“你还要举着晶核,就让我帮你一次,怎么样?”
希拉尔没说话,只是松开了手,将浴巾递给了格兰登。
克兰恩:……
看完了以上全部过程的医生满面mmp,他很想要拽住希拉尔的衣领告诉他,我已经看完了,你已经可以把晶核收起来了,你拒绝他啊!你知道这对单身狗的我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吗?
但是克兰恩害怕挨打,所以他选择了视而不见眼前这对小情侣,他面色冷酷,好像是在开学术报告一样硬邦邦的说:“既然这样就太好了,不过这个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希望你们能够在五天后再尝试一次。”
郁拂然专心给希拉尔擦头发,柔软的头发在他的手指中穿梭过,就好像是海藻一般,触感很好。
他有点漫不经心的问:“嗯,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克兰恩:“如果可以的话,将您的精神触手分一段在希拉尔少校的身上吧。”
“这样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也是一种,新型的尝试。”
让你们秀!!有本事在我的面前秀!!你有本事出去在别的虫面前也秀啊!!
就我一只虫吃狗粮是怎么回事!
第25章 紧急通话
克兰恩医生挂断了电话。
把满室的寂静留给了希拉尔跟郁拂然,两只虫对视一眼,都陷入了沉默。
希拉尔默默的收回了手里的晶核,耳朵尖不自觉的有点发烫,他咳了一声,有点不适应的说:“……其实,其实我觉得,这种治疗方式,已经很好了。”
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改进了,至于带着格兰登的触手出门这件事情,希拉尔觉得可能并没有那么需要。
其实郁拂然也有点微微的不好意思,毕竟他算是得知了触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光明正大的要希拉尔带出门,他也有点不自在。
但是这种不太适应在看见希拉尔绯红的耳朵尖时,被飞速的调理好了。
郁拂然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中的头发,声音温温和和的指证:“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生怕自己好的太快的虫。”
希拉尔耳朵尖更红了,他下意识辩解:“我没有。”
如果是换了其他的方式他当然是愿意的,当年为了能够做到紧靠着自己度过精神暴动,而不是去寻求雄虫的抚慰,希拉尔曾经把自己关在禁闭室里面三天三夜,给自己注射了十八支抑制剂,在黑暗里面睁着眼睛硬生生的熬了过去。
但是,希拉尔有点绝望的想,经过刚刚那一次精神治疗,他甚至都不能保证,他带着格兰登的精神触手出门,他能不能正常的走路。
郁拂然偏过头靠近他,碧绿色的瞳孔倒映出他的影子:“真的吗?”
呼吸都为之一窒,希拉尔勉强的点了点头,将自己从郁拂然的美颜暴击里面拯救出来:“……嗯,真的,雄虫的精神触手可能不太喜欢接触军雌。”
希拉尔在军队里面呆的时间不算是长,也并不算是短,该接触的军雌都有接触过,也有所耳闻一些他们的婚姻状态,哪怕是再位高权重的军雌身上,也不曾窥探过雄虫的精神触手的痕迹。
甚至阿多尼斯曾经很一本正经的对希拉尔说过,只有在做爱的时候,雄虫才会对军雌伸出他的精神触手,当作是一种垂怜,因为对于雄虫来说,精神触手是很宝贵的东西。
郁拂然挑了下眉,他没说话,只是空出了一只手。
然后希拉尔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漂亮修长的手腕处,伸出了一只透明的触手,郁拂然很轻松的就把那段触手切断了。
切断的触手掉在希拉尔的浴袍上,变成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章鱼,小小的,在他的浴袍上面蹦跶了好几下,似乎是有点茫然,但是很快就被他的浴袍吸引,在上面蹭了好几下,顺着希拉尔的浴袍一路爬到了他的肩膀处。
跃跃欲试的深处触手,想要触碰希拉尔的后颈,不,应该说,它已经伸出触手了,但是被郁拂然叫住了,郁拂然眉眼淡淡道:“不许作怪。”
小章鱼登时就很委屈的缩回了触手,蹲在希拉尔的肩头可怜兮兮的伸出触手去蹭希拉尔的脸颊,乖的不可思议。
希拉尔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精神触手,他一时间有点怔然,虽然他的后颈处还顶着精神触手留下的咬痕,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格兰登的精神触手会这样的亲近他。
偏生格兰登对着自己的精神触手眉眼冷淡,对着他,唇角却拉出一点笑:“嗯,看起来他很喜欢你的样子,你的担心,似乎并不成立。”
……又被笑了。
希拉尔的手指都要抠沙发了,可是,此时此刻,他是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
毕竟事情确实如同格兰登所说的那样,格兰登的精神触手,很喜欢他。
甚至于,不仅仅只是非常喜欢他,甚至对他的虫纹特别的感兴趣,哪怕此时蹲在他的肩膀,也眼巴巴的盯着他的虫纹,章鱼是不会说话的,希拉尔却可以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无限的……
渴望。
身体无端端的又开始发烫,从前希拉尔只考虑过没有雄虫的陪伴如何安全的度过精神暴动期间,从来都没有想过,雄虫的陪伴太多应该怎么办。
希拉尔沉默道:“我并不好携带他。”
郁拂然说:“没事的,他很聪明的。”
“他会自己给自己寻找一个好去处的。”
希拉尔:……
就比如说,他的虫纹?
他试图说点什么,但是他亲眼看见在听见格兰登的话以后,肩膀上的那只小章鱼就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律令一样,快速的从他的肩膀上面滑了下来,乖巧的在他的手腕上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手环,甚至还饶有兴趣的啵了他的手腕一口。
一个吸盘似的印落在希拉尔冷白色的手腕处。
郁拂然眯了下眼睛,伸出手从希拉尔的手腕上将他拽下来:“不许呆在这里。”
小章鱼气的在他的手里直跳:香香!为什么不可以呆在这里!我就要呆在这里!!我不仅要亲一口!!我还要亲第二口!!
郁拂然对小章鱼的抗议视而不见,直接就把他丢给了小a,小a捧着小章鱼,显示屏上面错乱的浮现出一个错乱的表情:∑(O_O;)。
小a紧张的说:“主,主君,这,这是什么?”
郁拂然说:“给你先照顾会儿。”
小a对郁拂然的话向来是不疑有他的,郁拂然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既然郁拂然叫他好好的照顾小章鱼,小a就任由它手里的章鱼蹦跶成了跳蚤,小a也牢牢的攥着它,不让它跑出去。
处理完不听话的小触手,郁拂然侧过头继续给希拉尔擦头发。
他擦得很细致,力度很轻,轻的不像是在擦拭头发,而像是在擦拭什么珍贵的瓷器。
郁拂然嘱咐希拉尔道:“它有点不太听话,要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要懂得制止他。”
否则,就希拉尔这个脾气,郁拂然觉得就算是他的触手爬到了希拉尔的虫纹上,希拉尔估计都会一声不吭的忍下来。
他把触手切出来是为了希拉尔方便使用的,可不是在外面给希拉尔多找些麻烦的。
郁拂然说的温柔,他的动作也温柔, 声音就好像是一汪水一样拽着希拉尔不断的下沉, 希拉尔看着面前的郁拂然,突然间想起来,在回忆里面的那个郁拂然。
希拉尔低声应了一声:“嗯,我会的。”
他其实并没有郁拂然想的那么无害,如果真的这么无害的话,他也走不到今天。
但是,希拉尔很享受格兰登的温柔,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这是他尝到以后就想要紧紧拽住的,希拉尔问格兰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郁拂然说:“当然。”
希拉尔说:“在我的那个梦境里面,你怎么知道,九岁的我最想要的,是那家店的冰淇淋。”
这件事情与希拉尔幼年想要忘记的噩梦不一样,希拉尔曾经与人谈论起来过,可是他思来想去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什么时候遇见过格兰登。
就好像是他在台上从未看见过格兰登一样。
郁拂然在说出那个答案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他唇角弯了一下,那双温和的碧绿色眼瞳就变得神秘起来,他莞尔道:“那我还知道,你每次机甲比赛以后,都喜欢去学校后面的甜品店大吃一顿,嗯,甚至不是点一块小蛋糕,而是一次性要把店里新上的甜品都点一遍,你想要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
希拉尔:……
他直接错开了话题:“我突然有点不太想了,可以就当我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吗?”
郁拂然失笑了一声,轻声说:“问出来的问题,还能收回的吗?”
希拉尔耳朵尖更红了,问出来的问题当然是没有收回的余地的,只是他在耍赖而已,第一次耍赖,很显然耍赖的还不是很习惯的希拉尔有点生涩道:“那我再问你另外一个问题。”
郁拂然欣然道:“什么?”
希拉尔说:“……怎么会选择冰淇淋,在那个时候,有太多比那个冰淇淋要值得说的话题。”
或许是询问他的过去,或许是询问他的痛苦,毕竟格兰登虽然见过在角斗场的他,应该也不会想得到,他还拥有那样一段过去。
又或许是跟幼年的希拉尔说他光辉璀璨的未来,告诉他未来一定会很好,让那个时候的他不要再痛苦了,只要长大就好了。
郁拂然平静的说:“因为你那个时候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只想要那个。”
“其余的,我并不关心。”
希拉尔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他抬起眼睛去看郁拂然的眼睛,郁拂然与他对视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将浴巾收了起来,这个时代的产品很不错,甚至都不需要用吹风机,只是用浴巾都可以直接把头发擦干净,现在希拉尔湿漉漉的头发,又重新变得柔软顺滑起来。
郁拂然笑了一下:“头发擦干了。”
希拉尔低声说:“……谢谢。”
空气中莫名有一种奇妙的情绪在汹涌,汹涌的希拉尔踌躇的甚至都不敢去跟格兰登对视,他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话题去跟格兰登说话,却突然间被震动的光脑打断了。、
一个巨大的电话申请弹跳到了空中,大大的范多夫三个字跳得快的就好像是热锅上面的蚂蚁。
希拉尔不太爱接电话,基本上其他的虫跟希拉尔联系,全部都靠短信,但是为了防止有的时候实在是事态紧急,需要特别处理,希拉尔开了一个紧急通话的设计,让范多夫在特别时候可以找到他。
跟范多夫认识这么多年,希拉尔只接到过两次紧急通话,这么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希拉尔下意思的看了一眼郁拂然,郁拂然绅士的侧了下身。
希拉尔点了同意。
下一秒,范多夫的脸就出现在了半空中,他等希拉尔接通电话已经等了很久,电话刚接通说话就好像是鞭炮似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学长你终于接我电话了!!你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吗!!我简直就要吓死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被什么虫给绑架了!或者说是你被气得精神衰弱了根本就不想见虫!!我犹豫了好久才给你打电话,看见你还活着我真的是太高兴……”
他的话突然间戛然而止。
范多夫终于看见了光屏那一头的场景,光天化日之下,他的学长,跟格兰登都穿着浴袍,他迟钝了许久的大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激动的情绪一扫而空,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个,什么,我是不是电话打开的不是时候啊?”
希拉尔的拳头紧了。
他就说范多夫应该少看些yy小说,现在丢脸都丢到格兰登的面前了,明明他跟格兰登的关系清清白白,在范多夫的嘴里,瞬间就变得不是那么清白了。
希拉尔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范多夫:“你现在电话打得是不是时候我不知道,你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我觉得你的后果是会蛮严重的。”
一句话几乎是让范多夫的皮都绷紧了!学长这绝对是生气了!这种话说出来的后果……只是想想范多夫就感觉到痛了。
他立马收了嬉皮笑脸,把光网上面希拉尔跟郁拂然这段时间失踪以后发酵的事情通通都说了一遍,甚至还殷勤的把那个录播视频也发了过来,动作非常之干脆利落。
范多夫说:“现在网络上关于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虫都有,甚至因为长官你这段时间天天去角斗场打卡,但是在这件事情爆发出来以后虫影都不见,所以都觉得你……”
是被抛弃了。
毕竟格里菲斯那些话说的有理有据,实在是拥有太多让虫信服的理由,但是范多夫没有说出来,因为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他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希拉尔跟格兰登之间的羁绊了,他的学长很难去相信一只虫,这是第一次,如果失败了,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不过这一次他的谨慎似乎出了点错误,因为听见他的话以后,希拉尔只是皱了下眉:“他在胡说些什么。”
竟然,只是在为了格兰登鸣不平而已。
范多夫微微吃惊,在学长跟格兰登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学长已经如此相信格兰登了。
不过,这还不是让范多夫最吃惊的,最让范多夫吃惊的是,他的学长遇见了这么让他不爽的事情,竟然还能这么乖乖的坐着——
是格兰登提前跟学长说了些什么吗?
郁拂然倒不觉得有什么,在他决定要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差不多预计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扫了一眼采访的公司,跟视频里面笑得温柔的雄虫,漫不经心的想了一圈他们两个之间的利益往来,甚至是话里面的漏洞。
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思维方式都比较简单,这波舆论的风波,说实话,比郁拂然想象的要小很多,不过,也算是够了。
看来他因为希拉尔的精神识海出现问题没有出现的这两天,还算是阴差阳错做对了。
郁拂然问范多夫:“目前的声援怎么样?”
范多夫没懂郁拂然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是他老老实实的回答:“热搜第一了。”
郁拂然问:“按照你的预测,多久会下去?”
范多夫还是没懂:“按照我的预测,起码可以有一个星期的热度。”
毕竟这件事情里面牵扯了两个a级的雄虫,甚至有涉及到了近期雌虫一直都觉得非常紧张的话题,说实话范多夫甚至都觉得自己保守了,往多了算的话,吵上一个月都有很大的可能性。
郁拂然轻笑了一下:“是么,这么大?那第一联邦军校,应该也会听到一点声响吧。”
……听见郁拂然的话,一个超级大胆的想法在范多夫的内心升腾起来,他惊悚的看着郁拂然,声音都磕巴了:“那,那是肯定的,肯定都会听到声响的吧?”
郁拂然平静的说:“如果去掉吧呢?”
这个恐怖的雄虫!!!范多夫就知道他的预感没有出错,在他第一次看见格兰登的时候就爆发的警惕雷达,这一刻在他的脑海里面几乎是响彻。
范多夫吞了吞口水,虽然没有猜到郁拂然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他觉得那一定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他结结巴巴的说:“我这两天会路过学校一趟,我会适当的放出一点消息的。”
真是个聪明的虫,郁拂然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那就拜托你了。”
范多夫魂不守舍的关掉了通话,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感慨格兰登比他想象的要恐怖一百倍好,还是应该感慨……
在雄虫里面,竟然会有这么一只雄虫,甚至会对他说,那就拜托你了。
该死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一只雄虫会这么对他说话。
想了想,范多夫打开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希拉尔发了条消息。
*
希拉尔的光脑里面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范多夫发过来的,他还以为是范多夫在打电话的时候忘记了什么没有说,索性直接投屏到了空中,给他跟郁拂然一起看。
投屏投到空中,希拉尔在看见消息的时候,就握紧了拳头。
范多夫:啊啊啊啊啊啊啊学长!!!我觉得你要完蛋了!面对这样一只雄虫!你肯定是会被钓的死死的并且你还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好的虫吧!!!好担心你噢!!
范多夫:但是有点好磕(明天我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郁拂然莞尔:“你的副官,还蛮活泼的。”
希拉尔闭了闭眼睛,决定明天就去把范多夫揍八百遍。
让他真正的意识到,八卦一个暴力的上司的私生活,是一件多么不可取的事情。
第26章 誓言
范多夫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太可怜了。
在连续被希拉尔暴揍了两天以后,范多夫指天指地的跟希拉尔发誓道:“学长,我这辈子绝对再也不会在你们两个的面前八卦你们两个的感情了,如果做不到,那我退休以后就活该去荒星守着。”
是啊,只是不在面前八卦了而已,背地里面还是要八卦的。
“就凭你这张嘴,你都不需要等到退休,说不定明年就被罚走了。”
希拉尔有点头痛,他这个学弟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八卦了一点,并且有的时候为了八卦,他可以爆发出虫生中前所未有过的潜能。
就比如此时,在希拉尔的态度稍微有点软化以后,范多夫就立马顺着杆子爬了上来,理直气壮的说。
“怎么会呢!我目前可还是军队里面蛮重要的中流砥柱呢。”
军队里面并不缺乏强大的虫,但是对于范多夫这种技术类型的虫还是非常匮乏的。
说罢,范多夫兴致勃勃的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得稀里哗啦做响,对着希拉尔说:“说起来这次事情的走向也被格兰登冕下给说准了,这一次的流量爆发的出乎意料的高,尤其是——”
在希拉尔跟格兰登在凭空消失了一天以后,又如常的跟之前一样开始出入角斗场,想要把话筒递到他们两只虫面前的狗仔真是多的数不胜数,可惜没有一个成功。
费奥多尔家族的守卫力量还是很强大的,想要密不透风的保住两个人的行程还是很简单的,这两天他们进入角斗场都是走的特殊通道,围观的虫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的虫影,只能看见希拉尔的排名坐火箭一样的往上涨。
甚至比消失之前更猛了,希拉尔现在的排名已经是第三了,只要再完成两次单挑,希拉尔就可以以无一败绩的成绩成功的成为光网历史上最富盛名的单挑王。
这个现象无疑不是助长了光网上面现在支持希拉尔跟郁拂然的声潮。
虽然说希拉尔跟郁拂然失踪了那一天的时间,但是他们两个之后做的事情一如往常,没有半点不同,这个从容的态度已经可以证明很多了。
支持希拉尔跟郁拂然的虫理直气壮的说:【这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是日常而已,格兰登冕下喜爱希拉尔少校,他之前为了希拉尔少校做了这么多都不能够证明,那他还需要做出什么来证明?有的虫能不能不要这么荒谬了,什么事情都必须要找一个理由出来!】
【楼上点了,希拉尔少校的状态也很可以证明吧?虽然有的虫嘴硬说希拉尔少校是军队的人,下来光网玩角斗场是降维打击,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有这样不败的水平的吧?之前军队里面不是也有一只卡文迪许家族的军雌来光网上面了吗?他怎么没这么猛啊?唱衰希拉尔少校是第一联邦学院里面最名不副实的第一的虫能不能歇歇了?】
另一半的虫也非常理直气壮:【就算是你们嘴再硬,也不能否认格里菲斯冕下说的话不对吧?一只a级的雄虫突然间就对一只军雌这么好,怎么可能?哪怕是光网上面最yy的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吧!希拉尔难道是什么万虫迷吗?】
【还有,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假的话,为什么格兰登冕下为什么不跟格里菲斯冕下一样直接出面说话呢?反而是这样躲躲藏藏的,这样就算是有虫想要相信他,也没有根根据吧?】
……
“总之。”范多夫合起自己的笔记本,总结道,“这件的事情已经越吵越大了,按照格兰登冕下的意思,这几天我有若有似无的把这件事情透漏给学校的高层,结果学长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事情吗?学校里面的高层早就已经在关注这件事情的发生了,啧啧啧,甚至都不需要我出手,真是可惜,假设格兰登冕下不是雄虫的话,他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绝对是公关营销方面top1的模板。”
足不出户,就直接把光网上面搅成了一锅乱粥。
可惜,格兰登冕下是一只雄虫,还是a级雄虫,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一切,这样的才能注定只能被他的雄虫光辉给淹没了。
希拉尔对这件事情的影响不置可否,他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事情,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捎带上了格兰登,说不定他根本就不会注意,不过对于范多夫现在的评价,他还是满意的。
希拉尔淡淡的笑了一下:“他可不只是在这一方面是top1的存在。”
希拉尔想起这段时间无意间在格兰登的办公桌上面看见的珠宝设计的手稿跟机甲设计的手稿,眼眸忍不住柔和了又柔和,他甚至都已经可以预想到这些东西一经流传出去以后会引发多么狂热的热潮,毕竟哪怕是他这样不在意物品的外貌的人,在看见那些手稿的时候,都被惊艳到了。
红发金眸的美人唇角噙着笑,透明的光落在他的眼眸中,竟然映射出一种温柔的光晕。
范多夫有一瞬间的目眩神晕,在看见这样的希拉尔之前,范多夫根本就想不到他会在以凶残著称的希拉尔身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其实范多夫觉得最神奇的并不是格兰登对外的手段,而是格兰登到底是如何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让学长为他动心的。
范多夫说:“毕竟,格兰登冕下看起来是一只很靠谱的虫嘛。”
似乎是听见了有虫在夸赞自己,藏在希拉尔大衣外套里面的小章鱼美滋滋的伸出了一根自己的触手,在希拉尔的手腕上缱绻了绕了一个圈,活泼又可爱。
希拉尔鲜少遇见这么可爱的生物,被小章鱼圈的心脏都软了,刚想伸出手指去摸摸小章鱼的头,就感受到小章鱼抱着他的手腕吧唧亲了一口。
手腕上濡湿的触感让希拉尔耳朵尖瞬间红了起来,偏偏小章鱼做了一次还不满足,抱着希拉尔的手腕吧唧吧唧的又亲了好几口,亲的希拉尔没办法,伸手去扯他,试图去把小章鱼给扯下来,可惜他不太舍得用力气,没有把小章鱼给扯下来,反而被小章鱼用触手黏黏糊糊的缠住了手指。
在希拉尔指腹处的茧上也亲了一口。
希拉尔的呼吸都窒了一下,不由得开始有点后悔带小章鱼出门这件事情了,可惜就算是他回到那个时候严格的拒绝,估计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郁拂然对希拉尔的身体看重程度比希拉尔想象的要高的太多太多了,既然有治疗的方案,他就不可能眼睁睁的视而不见不去用。
只不过郁拂然还是提供了一点作用的,在小章鱼言辞凿凿哪里都不愿意呆,一定要往希拉尔的衬衫里面缩,或者是一定要缩在希拉尔的虫纹上的时候,郁拂然眉眼冷淡的把他撕了下来,硬是塞到了希拉尔的大衣口袋里面。
它总算是消停了一会儿,虽然也没有消停太久。
……现在希拉尔手指完全被小章鱼给缠住了,根本就动弹不得,他有点无奈的想,明明是格兰登的精神触手,怎么跟温柔克制的格兰登一点都不一样呢?
热情的就好像是要把希拉尔整只虫给生吞入腹一样。
见希拉尔不动了,小章鱼才开心了,它顺着希拉尔的手臂往上爬了爬,特别安心的窝在了希拉尔的小臂上,黏黏糊糊的用触手蹭希拉尔的小臂。
哪怕希拉尔听不懂一点它想要说什么,也可以从它的行为上面感受到它想要说的话。
它不想要呆在希拉尔的口袋里面,它想要呆在希拉尔的手臂上。
“你不可以太纵容它,它会很顺杆子往上爬的。”
郁拂然的话在希拉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希拉尔决定纵容一下小章鱼,它都这么委屈了,只是想要缩在手臂上,就让他缩在手臂上好了。
范多夫嘴碎,希拉尔不回他,他也总是可以找到千百个话题,他快速的又切了一个话题:“唔,学长,对于下面的两场比赛,你有信心吗?”
希拉尔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范多夫是他的副官,他目前还没有恢复职位,范多夫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基本上从希拉尔的光网挑战开始,范多夫就一直看着他,他现在是什么状态,范多夫会不知道?
范多夫当然知道,但是,范多夫比了个手势:“我觉得你要是再赢下去,要有人坐不住了。”
希拉尔的精神识海不稳定这件事情有目共睹,已经持续了快两年的时间了,虽然说希拉尔精神暴动的那一次是从战场上下来,遇见了一场很难熬的战争,但是——
在这两年里面,希拉尔遇见的比这更难熬的战争多了去了,要该忍不住,他早就忍不住了,那一次的精神暴动绝对是有问题的,而他们既然敏锐的捕捉到了堪称无敌的希拉尔的这个缺点,范多夫可不觉得他们会傻到不去用起来。
他们怀疑的那群虫里面没有一个不是非富即贵的,想要随机的收买一只虫,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希拉尔说:“那就让他们来好了。”
范多夫错愕的看向希拉尔:“……你的精神识海,不担心了?”
希拉尔只是哼笑了一声:“你自己亲眼看不就好了?”
*
当日下午,希拉尔在角斗场与光网第二对决。
只用了三招, 就把对方打败。
这一场对决在结束了以后, 在光网上几乎是要传疯了,虫族本质上是一个极其慕强的种族,否则也不会每一次的元帅全部都是由当代最强的军雌中选拔而出。
只不过之前的每一任元帅全部都是在贵族中诞生,这一次,从贫民窟走出来的希拉尔,会不会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例外?
就好像是他在联邦第一学院的第一年,力挫卡文迪许家族这一代的嫡系,夺下了第一一样。
这个言论要是在之前出现,一定会被所有的虫耻笑,军队的高层严格的就好像是一圈铁桶一样,在被世家盘桓了上百年的联邦里,想要闯入军队的高层都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更不要说是去竞选元帅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在希拉尔强而有力的战斗视频跟格兰登冕下至今仍然毫无底线的偏袒之下,这种言论就显得不再是那么遥远了。
几乎是一经爆发,就兴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讨论热潮。
在这个当下,希拉尔对着当今的光网第一发出了挑战,在希拉尔朝着当今的光网第一发出挑战之前,光网第一已经盘踞了三年的第一,这三年里面他一次都没有落败过,甚至因为他的出手风格格外的干脆果断,还被好多虫猜测,这位光网第一是不是什么军队里面的虫。
在希拉尔发出了邀请的三分钟以后,光网第一接受了邀请,并且把决斗的时间定在了三天之后。
这一接受几乎是点爆了热点,所有虫全部都热血沸腾了,齐齐等待着三天之后的比赛。
一部分虫觉得希拉尔这么猛,身为很久的没有出现过的s级军雌,他绝对有超过光网第一的机会。
而另外一部分虫仍然觉得,希拉尔只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之前能够得到那样的成绩,只不过是因为希拉尔的对手实在是太弱了,现在对手一旦变强,希拉尔的连胜纪录绝对会跟镜中水月一样,一戳就破。
因此,这场挑战又一次登顶了热搜。
三天一晃而过,在所有虫都翘首以待准备观摩这一场世纪之战的时候,一个直播的通知悄悄的出现在了首页,并且快速的爆火。
有好奇的虫在等待的片刻无意间点了进去,然后下一秒就瞪大了眼睛,因为——
发布这个直播的虫,竟然就是在网络上面呼声最高,却迟迟都没有出现过的格兰登冕下。
在直播里,格兰登冕下穿着精致的衬衫马甲,黑色的长发束成了高马尾,露出了线条优雅且成熟的脸,碧绿色的眼眸温柔而又平静,在阳光下,他美的好像在熠熠生辉。
雄虫里面没有几个长得好看的,尤其是像是格兰登冕下这样的尊容的,更是屈指可数。
更不要说,格兰登冕下的对面还坐着一只雌虫,那只雌虫正大胆的朝着格兰登冕下发问:“格兰登冕下,请问您对这次的风波,是怎么看待的呢?”
这一次的直播!竟然是为了回答之前的那次格里菲斯大人的采访的!!
这个认知让雌虫眉头一跳,下意识的看向了直播间的在线观看数字,不过是短短的一分钟的时间,直播间的在线观看数字就已经突破了一百万的数额,并且还在持续的上涨。
而在直播中的雄虫微笑的回答雌虫的问题。
“我想,这应该是很多人都在好奇的问题,为什么我会突然间迷上了……希拉尔少校,又为什么我会支持他回到学校,为此我思考了很久的时间应该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现在,我想我得到这个答案了。”
“诚如格里菲斯所说,在外界眼中,我跟希拉尔少校的关系,就好像是两条永远都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甚至于,说不定没有那次的意外,我也可能真的不会跟他有任何的交集,但是,命运就是如此的神奇,那次我无意间路过了那里,希拉尔少校正好爆发了精神暴动,然后我无意间被他伤到了,却没有想到,这一点伤害竟然害得他得到了很重的处罚。
……
原本在点进来的时候,那些雌虫都是想要看看格兰登到底是想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的,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把问题点出来,甚至,他直接说了希拉尔精神暴动的事情,一时间,为了吵架而点进来的虫跟为了看热闹而点进来的虫也都沉默了。
一条弹幕默默无闻的升腾了起来。
【就,我先说,虽然说我是在这段时间网络上吵得很火热的希拉尔少校跟格兰登冕下可能是真爱的那一派,但是我没有想到,格兰登冕下比我想象的还要温柔好多……他竟然称呼希拉尔少校,为希拉尔少校欸。】
这条弹幕的最后一句话看起来逆驳,但是却让看见的雌虫,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
因为,在现在是没有一个雄虫会以军阶来称呼自己的雌君的,在结了婚以后,雌虫就变成了雄虫的附属品,要冠上雄虫的姓名。
而格兰登,这只处于权力中心的雄虫,竟然如此温柔的称呼希拉尔为希拉尔少校,甚至觉得希拉尔少校伤害到了他所受到的惩罚太过严重了。
这真的是真实的世界吗?而不是一个梦中的世界,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一只雄虫的存在吗?
格兰登的话还在继续。
他平静道:“我觉得,希拉尔少校不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所以我迎娶了他当作我的雌君,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他,相反,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注意到希拉尔少校了,我想,注意到他的虫,应该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吧?毕竟,他很耀眼,当时我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他意气风发的带着他的机甲登上领奖台的时候,我在想,他像是一朵热烈的玫瑰,一出现,就夺走了我的视线,让我再也看不见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事物。”
【……我受不了了,我只是来吃瓜的!我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吃了一嘴的狗粮!!】
【格兰登冕下……我要疯了,见识过格兰登冕下这样的雄虫,我之后真的还看得上其他的雄虫吗?他温柔的我要死掉了!!】
【不是,就,没有人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对劲吗?就是,格兰登冕下是雄虫吧?一只雄虫如果说喜欢军雌的话,他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迎娶希拉尔少校啊?】
【楼上,虽然我很想说,你真是华生发现了盲点太棒棒的,但是我说不出口,因为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1,我也想到了,但是这样的事情,格兰登冕下再怎么样也是雄虫吧?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吧……】
可是,就好像是看见了弹幕到底在讨论什么一样。
格兰登说:“我想,现在一定有很多的问题在问,既然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希拉尔,那我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求取他当我的雌君,而是在他因为我而入狱以后,才提出这个要求,我想说,因为我觉得,比起我的爱来说,他更应该自由一点的去追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毕竟,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如此,希拉尔少校来自贫民窟,如果他成为了我的雌君,他将再也没有机会继续追求他想要做的事情。”
格兰登的声音一直都很温柔,温柔的就好像是他的眼睛,平静而又缓和,好似他说的是在问人晚上到底要吃什么,而不是在——
声讨在联邦内,在结婚了以后,贵族仍然能够自处,贫民军雌却要回归家庭的现状。
不仅仅只是弹幕炸了,就连郁拂然请过来的雌虫,看着郁拂然的眼睛里面,都带着一种天然的恐慌感,他完全没有想到,格兰登冕下竟然会说出这样一段话。
这次的直播是郁拂然提前准备了许久的,既然是要反击,那么必定要反击的漂亮且没有一丝对方可以回旋的余地。
他手下没有什么娱乐公司,但是身为珠宝公司ceo的碧亚拥有这样的人脉,在得知郁拂然的要求以后,碧亚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他所认识的最好的主持人,也就是——
此次采访郁拂然的雌虫,雷弗特。
雷弗特身为圈子内的虫自然是早早的就对这次的舆论有所耳闻,能够得到第一手独家消息,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答应了,虽然之前没有对过稿子,但是在听见格兰登冕下前面的说辞的时候,雷弗特忍不住的在心里为格兰登暗自叫好。
……这真的是一个很高明的回答,不管是不是真的,光是凭借着这样的故事,就已经足够让人信服了。
但是雷弗特没有想到,格兰登冕下的回答会是这样的急转直下,切到了这样的一个话题里面,雷弗特沉默了片刻,雷弗特看着格兰登的眼神复杂了起来。
因为,他也是这条律令下面的受害者之一。
最初联邦成立,是因为当时的帝国对贫民军雌的压榨太过,所以贫民军雌起义叛逃出了帝国,在宇宙的时空缝隙中创立了联邦,希望能够营造出一个民主的环境,不被世家贵族所压迫。
当时的风气确实如此,那时的联邦拥有无数的天才军雌,哪怕是帝国的大军来袭也可以跟帝国打得有来有回,因此,联邦也在时空缝隙里面获得了一个可以发展的机会。
可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今联邦已经创立五千多年,现在的联邦贵族世家林立,当时联邦创立的初衷早就已经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 贫民雌虫逐渐的失去话语权, 在婚后只能住在家里,被虫唾弃,甚至都不能够吭声,因为雄虫拥有无数的雌虫,他全部都要仰仗贵族雌虫的鼻息生活。
因此,很少很少会有贫民雌虫会成为雄虫的雌君,毕竟这样的话,他们婚后很可能会面临连饭都吃不起的状况,越来越多的贫民雌虫成为雄虫的雌侍。
除非——这一生放弃对雄虫的追逐,依靠抑制剂度过每一次精神暴动。
雷弗特就是没有结婚,依靠抑制剂度过每一次精神暴动的雌虫之一,他甚至还是幸运的一方,因为他只是亚雌,他所需要经历的精神暴动的次数很少,所受到的伤害也很少。
更多的军雌,依靠抑制剂,也是度不过这样的精神暴动的。
可是就算是如此,也仍然没有虫敢在郁拂然说出这些话之前发生,联邦的驯化压在他们所有雌虫的身上,他们因为这件事情而拼命的发声,希望普通的雌虫在结婚以后仍然有工作的权力,在发声的时候,甚至不敢提一句,贵族军雌不需要遵守这个律法。
而现在,这个律法,被一只雄虫说出来了。
雷弗特眼神复杂的看着格兰登,他声音有点沙哑道:“……格兰登冕下,所以,您才会在跟希拉尔少校结婚以后,公开带着希拉尔少校出现在各大场合,且放任希拉尔少校出现在角斗场吗?”
之后格兰登会遭受到的一切的非议,难道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格兰登就已经想到的吗?
郁拂然微微笑了一下,他碧绿色的眼眸完了起来,好似流动的水墨画一般,他声音清越的说:“嗯,是的。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有点不好意思,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我的私心,却没有想到后来引发了这样的热议。”
“我希望希拉尔少校哪怕跟我结婚以后,也仍然能够做他自己,也仍然可以回到军队工作,所以我大费周章的做了这么一个局,希望起码能在第一联邦学院开学之前,给我一个回复。”
“请问,成为了我的雌君的希拉尔,还算是你的学生吗?”
……
直播截然而止,但是引起的热浪却久久不能停歇。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点进这场直播的虫,在看完这场直播以后全部都沉默了下来,并且不约而同的来到了第一联邦学院开设的公众账号下面,齐刷刷的开始刷发问。
【请问,希拉尔少校,还算是第一联邦学院的学生吗?】
【请问,希拉尔少校,还算是第一联邦学院的学生吗?】
【请问,希拉尔少校,还算是第一联邦学院的学生吗?】
……
一条条消息刷的飞快,不过十分钟就积累了数十万条,直接就把这个词条顶上了热搜,并且在之后快速的发酵。
在了解完这个词条的前因后果以后,不管是看没有看格兰登这场直播的雌虫全部都沉默了,但是在沉默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默默发声。
联邦发展至今, 大多数的雌虫心智发展的趋近于成熟, 面对这样的现状都很不满,可是就算是不满也没有用。
直到今天,有一只雄虫站了出来,他说是私心,但是成功了以后,却也是帮助了所有的雌虫。
故此,这条词条下面发生的雌虫,此时内心都拥有了一个希望。
希望希拉尔少校可以重返校园。
那样,起码,踏出了第一步。
*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词条也在悄悄的上升中,那就是:#我服了希拉尔少校上辈子到底是不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所以这辈子才能跟格兰登冕下谈恋爱啊#
这个词条里面截了200多张格兰登冕下的美照,堪称是360度角毫无一点死角,每一个角度都美得好像是打了一层光。
当然,除了美丽的长相以外,还有格兰登冕下说的那些话。
里面的热评1闭着眼睛流泪道:我都不知道假设有一只雄虫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会怎么样,我会觉得哪怕是下一秒死了都是好的,感觉我硬邦邦的尸体突然间又变暖了是怎么回事!
热评2回复道:假设你的对象是格兰登冕下,那他不会愿意让你死,他会给你买十几亿的珠宝星舰并且跟全世界宣布,他爱你。
……
这条热评一出来,几乎是这个tag里面的虫都沸腾了,在tag里面吱哇乱叫说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否则他们怎么会只能看着别人幸福。
而被所有虫都羡慕着的希拉尔少校,他站在角斗场的vip贵宾室里面,仰着头看着空中的光网,久久不能回神。
范多夫的疑问,也终于得到了回答。
为什么希拉尔会在那么快的时间里面对格兰登改观,甚至是,喜欢上格兰登,他全部都明白了,如果面对这样的虫,希拉尔都可以抗拒的话——
那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一只虫能够再让希拉尔心动的了。
哪怕是他这样在之前就有稍微的猜到一点格兰登到底要做什么的虫,在看见格兰登的直播的时候都陷入了沉默,并且对他的学长有点羡慕了。
这样让虫闻所未闻,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格兰登竟然真的会为了希拉尔做了,范多夫毫不怀疑,在今天之后,第一联邦学院再也不会对学长关闭校门,学长回到军队也绝对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希拉尔的身后,站着格兰登。
他拥有绝对的权力跟地位,身为元帅唯一的雄子,身为联邦仅存的a级雄虫之一,只有格兰登发声了,那些站得高高的贵族们,才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拒绝。
但是,这样做无疑会为格兰登招惹来巨大的非议,格兰登什么都没有考虑,他全部都为了学长去做了。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发出清脆的声响。
希拉尔跟光网第一约定的决斗时间到了。
范多夫开口:“学长……”
希拉尔只是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范多夫的眼睛就随着亮了起来。
因为, 他看见了一双明亮的金色瞳孔, 璀璨的就好像是明亮的太阳,范多夫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看见过希拉尔这样的眼神了。
在记忆里面,范多夫第一次看见希拉尔这样的眼神,在他们初见。
那时他刚入学,因为不懂规矩惊扰了贵族,被私下约谈到学校的生死斗台,天生的他被打得生不如死,甚至一度觉得他就要死在那个台上了,却看见了一双明亮的金瞳。
留着红发的军雌唇角噙着笑,一张漂亮的脸夺目而明媚,肆意道:“不是吧,你们第一联邦学校的学生这么垃圾的吗?怎么就只敢跳着新生揍啊?是不是因为只能打得过新生啊?”
“换我来跟你玩玩怎么样?”
那群贵族既然是经不起希拉尔这么激的,当场就同意了希拉尔的挑战,在看见希拉尔破破烂烂的笨重机甲的时候甚至还大肆的嘲笑出声。
当时范多夫很感激希拉尔的出手相助,但是却也并不觉得希拉尔能够赢。
直到他看见那辆笨重的黑色机甲,一个一个的把那群贵族揍趴下,然后机甲的主人从机甲里面跳出来,有点嫌弃的弯下腰看了他一眼。
“喂,你没死吧?”
那一眼范多夫记到现在,直到后来他一直都很遗憾,希拉尔后来爬的越来越高,可是他却再也看不见当初那样肆意飞扬的好像是一朵鲜红的玫瑰一样的希拉尔了。
直到今日。
希拉尔将身上披着的风衣随手扔给范多夫,淡淡的说:“你只需要站在这里,迎接我的胜利就可以了。”
说着,希拉尔快速的进入了选择仓。
他在之前的战斗里面,每一次都是选择的那辆老的几乎要被淘汰的破烂机甲,他选择了一艘很漂亮的机甲。
黑色的机甲四肢修长,安安静静的伫立在他的面前,手中拿着一把很长的剑,恍如一位安静的等待着主人的骑士。
希拉尔伸出了手,与他融合。
这一次,机甲的融合度高达100%。
他之前使用的那辆机甲,与他的融合度不过57%。
*
原本就已经非常受虫瞩目的希拉尔一战,现在变得围观的虫越来越多,时间还没有到,就围了一圈的虫等待着看希拉尔登场。
格兰登在之前开直播,为希拉尔营造了那么一波热度,要是希拉尔赢了,那就是众望所归,要是希拉尔输了,那后果——
简直不堪设想。
在众虫的翘首以待下,希拉尔终于出现了,使用的却不是他惯常用的那艘机甲,而是一艘全新的根本就没有见希拉尔使用过的机甲。
【不是,这怎么回事啊?希拉尔少校怎么突然间换了机甲啊?】
【还能怎么回事?很明显按照之前的机甲打不过了呗?光网第一也是很厉害的好吗?希拉尔少校面对着光网第一也要谨慎一点的吧?】
【但是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见希拉尔少校用过这艘机甲啊!啊啊啊啊好担心啊,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差错吧?】
就在此时,地图也刷新出来了。
最新刷新出来的地图是一片雪原,漫天的雪覆盖了整个山谷,放眼过去白茫茫的一片,这是一片平原,没有一丁点的遮挡物。
在这样的地图上面,很多的策略都使用不出来,只能够面对面进行1v1的打斗。
随着雪原一起出现的,还有对方的机甲,对方使用的是最新型的机甲y系列,y-17,同样是一艘四肢修长很灵活的机甲,但是这个机甲却还附带着一个特殊的效果,在使用大招的时候,会营造一个梦境当作诱饵,越是精神识海不稳定的雌虫,越是容易中招。
【不是吧?不是说好的光网第一吗?这个虫也台让人无语了吧,他是不是故意在针对希拉尔少校啊?】
【绝对是吧,前段时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希拉尔少校的精神识海问题非常的严重】
【但是角斗场欸,本来就是为了赢吧,希拉尔少校被人知道了弱点,对方要去针对也很正常吧,不去针对才是傻瓜吧?再说了,希拉尔少校都跟格兰登冕下感情这么好了,格兰登冕下肯定是有帮希拉尔少校治疗的吧?】
被范多夫一语成谶,对方果然使用了类似的技巧。
原本捆在希拉尔手上的小章鱼看见对方的机甲的时候,立马张牙舞爪的跳了起来,想要跟对方打架,希拉尔第一次态度有点强硬的把他摁回了自己的口袋里面,似乎是感应到了希拉尔强硬的态度,小章鱼被他一摁,就乖乖的缩了回去。
希拉尔的眼眸中弯起了一抹笑意,他想,现在一定在看的虫都觉得,他要进入弱势了,那,格兰登会吗?格兰登也会担心他吗?
希拉尔平静的想,可是,他不需要担心哦。
纯白色的雪簌簌的落在他的机架上,希拉尔握住操纵杆,没有任何防备的握住剑,疾步向前。
希拉尔在机甲大赛团战的视频曝光之后,所有人都说希拉尔是有勇无谋,根本就没有任何带团队的天赋,只知道顾着自己的个虫英雄主义而已,还不强,每次都输。
对上面的话,希拉尔其实是有一部分赞同的,剩下一部分是——
他如果并不是因为要顾及团队的话,他才不会输。
风声吹过耳廓,希拉尔举起剑。
黑色的剑锋穿过了细微的雪颗粒,在y-17做出格挡姿势之后,仍然割下了机甲的头颅。
只是一瞬间,全场寂静,安静的只能听见y-17号红色的头颅落地的声音。
安静,十足的安静,直到一条弹幕打破了平静。
【不是??我都已经做好了来看世纪大战的准备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就在刚刚的那一分钟,我重复的看了八百次,希拉尔少校真的是一剑封喉,救命,我终于直到他之前为什么不拿这个机甲了!原来是怕给我看出ptsd!要是他之前就用这个机甲,不是,谁还跟他玩啊?】
【啊???这个光网第一是不是在打假赛啊??不是,他怎么输的这么快啊??不是,希拉尔怎么赢得这么快啊?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啊!我严格要求军队好好的查查希拉尔少校的真实水平啊!!!】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希拉尔少校的死忠粉了,真的死忠死忠的那种……太帅了吧!不对啊!男神你现在要去哪里啊?】
在y-17机械头落地以后,从y-17的身上飘出了一枚勋章。
希拉尔认得这个勋章,这个勋章是全光网第一的象征,沉甸甸的,上面纹着十二朵簇拥的郁金香,是联邦的标志。
他收起了勋章,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了战场。
他清楚的知道,直播并没有关闭,现场的观众还是可以看见他在做什么,但是希拉尔一分钟都不想要再等待了。
他跨过了漫长的雪原,然后驾驶着机甲,从角斗场中脱离了出来,来到了观众席前。
那里站着一个身影。
希拉尔从机甲中跃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个身影的身前,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看见了对方高大修长的身姿,如墨一般的长发——
以及,比绿宝石还要明亮的眼睛。
他是格兰登。
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主君。
希拉尔突然间想起了他入学时,教他礼仪课的老师耳提面命说过的话:“你不要以为这些只是虚礼,要是有一天遇见了你想要对他行这个礼仪的人再学你就晚了。”
当时的希拉尔不屑一顾,而现在,他突然间明白了礼仪老师的话,他确实感谢那时礼仪老师要把他的学分扣完,也一定要让他学完的决定。
这个时候,他才可以以最标准的骑士礼,单膝跪在格兰登的面前。
希拉尔仰起头,他仰视着格兰登,恍如仰望着自己的神明。
他举起手中的勋章,一字一顿的说。
“虫神在上,我以勋章起誓,从今日起,不管时间的变迁,不管岁月的流逝,只要我体内的血尚且流淌,我就将以生命捍卫格兰登的荣光。”
“直至我死去。”
第27章 假性发情期
近日,联邦的光网上面有三个热门话题。
热门话题1:关于贫民雌虫在结婚以后能不能不要只有回归家庭这个选项,在格兰登冕下提出来以后,能不能被上面的人看见,并且做出回应。
热门话题2:希拉尔少校能不能回归军校,如果希拉尔少校不能回归军校以及军队的话,这绝对是整个联邦最大的损失。
热门话题3:天煞的我只是出来上个网,为什么我要莫名其妙的吃这么一堆狗粮,但是有没有虫给我具体的盘一盘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很想要知道那天发生的具体全过程。
其中,热门1关联着热门2,宛如两道大树一样牢牢的扎根在热搜前二,任舆论怎么暴动都不可以阻扰它们的地位,里面发言的每一只虫都怀着敬畏的心态,唯独热门3的话题里面——
简直就是热闹到家了。
【不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啊啊啊!我那天没有出现在现场,我在上班呢!!早知道能看见这样的场合,我就算是去厕所我也要摸鱼来看啊!希拉尔少校真的对格兰登冕下用骑士礼发誓了吗?救命啊,太浪漫了吧……我还以为骑士礼已经从我们虫族的礼仪里面淘汰掉了。】
【楼上,其实确实是淘汰掉了,已经有很多的学校都没有教骑士礼了,只有联邦最顶尖的学校还有在教,但是也没有什么雌虫好好的学了,毕竟骑士礼盛行在三千年前,那个时候的雄虫通常都只会有一位雌君,所以他的雌君才会用生命许下这个誓言。】
【……给楼上点了,最开始看见希拉尔少校给格兰登冕下行骑士礼的时候,我除了觉得真是好浪漫之外,又有点担心,虽然格兰登冕下确实很爱希拉尔少校,但是希拉尔少校能够接受格兰登冕下拥有其他的雌侍吗?毕竟我听说s级雌虫只要选定了自己心爱的雄虫,就会拥有很强的占有欲,我一边担心格兰登冕下能不能受得了,一边担心希拉尔少校能不能受得了,结果我才是那个小丑。】
【啊啊啊啊啊啊我完成能够理解,我那个时候也担心死了,结果呢?结果格兰登冕下在万众瞩目之下,亲吻了希拉尔少校的额头,那个场景美的我至今都感觉我的眼睛被治愈了,又特别感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格兰登冕下实施的是回礼吧?】
有虫贴了一张图上来,这张图截的极其完美。
碧蓝的天空下,黑色执剑的机甲安静的伫立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希拉尔单膝下跪仰着头捧着勋章宣誓,而黑发碧眼的雄虫,微笑弯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是联邦第一学院的学生,我们学校里面的礼仪课有特别的教导这些古礼,希拉尔学长最不耐烦学这些礼仪课,当年老教授以学分逼迫他一定要学,如果学不会就扣他学分,希拉尔学长才硬着头皮学完的,所以希拉尔学长会用骑士礼这件事情我不奇怪,格兰登冕下做的才更令人吃惊,上面有虫问这似乎不是回礼,我想说,是的,格兰登冕下做的回礼几乎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回礼。】
这条评论一出来,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虫们都陷入了沉默。
骑士礼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大致听见希拉尔少校的宣誓就能够明白了,在虫族这是最虔诚的誓言,经由虫神的审判,这只雌虫在死去之前都会誓死的保佑雄虫的平安。
骑士礼失传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比骑士礼失传更久的,是他的回礼。
在很久很久的传说之中,那位被雌虫宣誓堵上一生庇佑的雄虫,会在骑士礼后亲吻雌虫的额头以作回应。
唯你是我的情之所衷,唯你是我一生唯一的同行之虫。
简单来说,就是,这一生我有且仅有你一只雌虫。
这句话的注释很简单,也流传极广,曾经被虫戏称为是全天下最浪漫的一句话之一,但是几乎所有虫都觉得这句话并不现实,也很可能只是很古早的一个传说而已。
毕竟现在的雄虫哪怕拥有一百多只雌虫,也是被联邦所允许的,只要雄虫愿意。
面对被雌虫追捧这件事情,鲜少会有雄虫会选择不愿意的,虽然少有雄虫会那么夸张拥有一百多只雌虫当作伴侣,但是每只雄虫大多数都会有五位左右的雌虫。
因此一生一世只有一只雌虫,这句话真的好像是一种天方夜谭,在那位联邦第一军校的学生说话之前,甚至都没有虫敢真正的说出口,确认那就是回礼。
在光网直播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格兰登冕下难道就不担心他之后要是遇见了更喜欢的雌虫会怎么办吗?在希拉尔少校做出骑士礼以后做出这样的回礼,格兰登冕下难道就不知道,如果他之后遇见了更喜欢的雌虫也没有办法迎娶他吗?
每个问题都让雌虫费解,可是,他们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答案。
那就是,格兰登冕下可能真的不在意。
一只会因为不舍得让希拉尔折断羽翼只能留在他的家中与他相伴,所以就暗自不发的隐瞒住自己的感情,直到山穷水尽没有办法了才对希拉尔说出,我想要迎娶你当我的雌君的雄虫。
一只会因为不希望希拉尔在婚后失去一切,所以站出来对联邦高层大胆发声的雄虫,会在意那样的事情吗?
所有看见他的虫都心知肚明,他是那样的爱着希拉尔。
是在这个时代,仅存的,夺目的爱意。
与此同时,之前那个因为前面三个热搜热闹而沉寂下去的tag,又一次悄悄的飘了起来。
#我服了希拉尔少校上辈子到底是不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所以这辈子才能跟格兰登冕下谈恋爱啊#
【我感觉我就像是路过突然被踹了一脚的狗,除了狗粮什么都没有得到,噢,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在看完格兰登冕下以后,我突然间觉得我之前夏欢的那只雄虫简直比不上格兰登冕下的一根手指头该怎么办!我觉得格兰登冕下应该对我负责。】
【来,看着希拉尔少校的棒槌再说一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楼上你好残忍,我要举报你了,我才不会对你说我真的被希拉尔少校的棒槌打死过!!棒槌的危害力真的太大了,当时我动都不敢动!】
【不是,你们现在就磕成这样了?口头上说说谁不会啊,既然格兰登冕下真的这么爱希拉尔少校,那希拉尔少校脖颈上怎么还带着雌虫项圈?这不是最侮辱虫的吗?】
在格兰登冕下跟希拉尔少校直接出面摆平了之前的纷争以后,就再也没有虫敢出来跳脚希拉尔少校跟格兰登冕下是假装的了,结果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只虫仍然在这里引战。
可是他的观点却又让虫无法反驳,因为不管是贫民雌虫还是在贵族雌虫在结婚了以后,都是必须要带上雌虫项圈的,尤其是军雌。
军雌拥有格外强大的力量,这样强大的力量可以让军雌去保卫国家,却也会让军雌不小心的伤害到雄虫,这个时候带上雌虫项圈就是最好的选择,只有这样才可以在不小心要伤害到雄虫的时候,突然从外力感受到电击的疼痛,让军雌清醒过来。
毕竟他们的身体治愈能力很好,区区电击的疼痛,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惩罚。
可是,突然间有一只虫发出了之前在光网上面广为流传的格兰登亲吻希拉尔额头的那张图,有点迷茫的指出:【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这个时候的希拉尔少校的脖子上面,是不是没有项圈啊?】
图的角度只拍到了希拉尔少校的背后,因为后颈被希拉尔少校的长发挡住了所以不能清晰的看出希拉尔到底是不是有戴雌虫项圈,但是截到前面,也没有在希拉尔的脖子上面发现什么,这个发现让在众虫中又引起了一波热议。
不知道是不是带着怀疑的眼神去看,他们越看越觉得,在这张图上面,希拉尔少校确实是没有带着雌虫项圈的。
现在别说那个明显看起来是在挑衅的评论了,就连原本磕cp磕的津津乐道的网友们都震惊住了,他们已经预测到了无数个格兰登宠爱希拉尔的证据,却没有发现,仍然还有他们所遗漏的地方。
但是大多数虫在这个时候,还是不愿意太相信。
毕竟军雌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这件事情是所有人都清晰的明白的,更不要说希拉尔这样的s级军雌,他之前在角斗场上面的表现至今仍然为虫乐道。
希拉尔的强大对于网友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希拉尔越是强大,他们就越是可以看见精彩的表演,可是对于格兰登来说——
他真的放心他的枕边虫不戴项圈吗?他就不害怕,希拉尔锐利的指尖不小心伤害到他吗?
喜欢是一回事,安全防备又是另外一回事,格兰登冕下,难道不懂吗?
甚至怀有好事的虫,直接就在这个帖子下面@了联邦法庭的官方账号,希望他们可以做出一个回应,因为雌虫项圈这个东西,向来都是由他们将其取下来跟戴上去的。
不过@联邦法庭官方账号的虫在@的时候并没有想得到一个回应,只是想要玩个梗而已,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也不乏有开玩笑似的@过官方账号,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回应。
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在@完官方账号的半个小时以后。
联邦法庭的官方账号就发送了一条消息:今日在光网上面广为流传的格兰登冕下家的军雌希拉尔少校目前并没有佩戴雌虫项圈这件事情,为属实,在三天前格兰登冕下特意联系了我们,要求我们为了希拉尔少校取下雌虫项圈,我方劝阻无果。
并且官方配了一张图出来。
这张图是官方跟格兰登冕下的对话截图。
官方问格兰登冕下:希拉尔少校的杀伤力很强,如果取下雌虫项圈,他很有可能会伤害到您,这样您也要取下雌虫项圈吗?
格兰登回:我并不觉得,雌虫项圈,会比我的军雌更让我放心。
*
在看见这道通知以后,所有的担心跟害怕都消失了,一道新的话题冉冉升起。
【希拉尔少校有没有拯救过银河系我不知道,但是我什么时候能谈个跟格兰登冕下这样的,真的很急,在线等一个回答.jpg】
【不是,今天在角斗场那边蹲点的虫说没有看见格兰登冕下跟希拉尔少校出现,他们两个不会又要失踪了吧!!qaq我还没看过他们两个啊!】
……
郁拂然跟希拉尔确实近期都没有在光网上面出现的准备,毕竟知名度都已经打出去了,舆论目前全部都偏向他们,他们没有任何急的必要。
更何况希拉尔在之前出现在角斗场就是为了找到手感,现在角斗场都已经被希拉尔单挑了个遍,他已经没什么上线的理由了。
管家从家里的仓库里面挖出了一个可以自我探索世界的感应仓,希拉尔最近在使用那个感应仓自己跟自己pk。
而郁拂然——
郁拂然在设计珠宝。
先前他跟碧亚商议要推出新系列的珠宝,而他身为这个珠宝的主设计师,其他的设计稿在之前看希拉尔在角斗场里面厮杀的时候郁拂然就已经画出来了,唯独压轴的这件珠宝,郁拂然稍微的有点犹豫,在斟酌如何的设计它。
直到郁拂然看见了希拉尔那惊鸿一剑。
簌白的雪原中,黑色的剑客举起剑,气浪千重。
郁拂然在瞬间就确定了压轴的那件珠宝的设计图,没多时就把它给画出来了,并且画的还算是让郁拂然觉得满意。
他跟碧亚约定好交稿跟工匠商议的时间在明天,郁拂然将设计稿都收起来,懒懒的扫了一眼闹钟,现在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
郁拂然从书房来到餐厅,管家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今日份的午餐,丰盛的摆满了一桌,道道菜看起来都十分的诱人,唯独——
少了一个与郁拂然共进午饭的虫。
郁拂然问道:“希拉尔呢?”
管家毕恭毕敬道:“希拉尔少校还没有从房间里面出现。”
郁拂然微微眯了下眼睛,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自从上次他亲自上角斗场把希拉尔接下来吃饭以后,希拉尔再也没有因为上头而错过吃饭时间,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若有所思道:“嗯,那我上去看看他。”
郁拂然想,难道是过了一天,希拉尔仍然因为他那个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在角斗场希拉尔捧着勋章,单膝下跪仰望着郁拂然,一字一句的对郁拂然宣誓出那象征着一生的誓言的那一瞬间,其实郁拂然的心中升腾过很多的想法。
他清楚,当然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的将希拉尔拉起来,温声的接受希拉尔的誓言。
但是,郁拂然已经并不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了,为了彻底的了解这个世界,他看了许多关于礼法与历史的书籍,他清楚的明白,那个时候希拉尔朝着他行的骑士礼代表着什么意思。
于是在那一瞬间,行由心动。
在郁拂然的大脑仍然还在权衡利弊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回答。
郁拂然想,他可能永远都忘记不了他在那时吻希拉尔额头时,希拉尔微微睁大的金色瞳孔,可爱的就好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哪怕是在权衡利弊以后,他也并不后悔当时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过,如果希拉尔感觉到不自在的话,郁拂然也并不介意跟对方道个歉。
却没有想到,在郁拂然靠近训练室时,就看见了自己的章鱼触手。
章鱼触手狼狈的在厚厚的猩红色地毯里面挣扎根本就蠕动不起来,还很成功的把自己蹂躏成了一只麻花,在看见郁拂然的时候,原本恹恹的章鱼都雀跃起来了,触手一动一动的:要起来!要起来!
郁拂然走过去把它捡起来,它很快就给自己松绑了,黏糊糊的贴在郁拂然的手上,好像一滩软绵绵的史莱姆,长长的输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郁拂然:“不是让你呆在希拉尔的身边吗?你怎么出来了?”
郁拂然不说还好,郁拂然一说,章鱼触手变得更委屈了,它可怜巴巴的缩在郁拂然的手腕上跟郁拂然控诉:刚刚最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就把我丢出来了qaq!
小触手可怜的就差在郁拂然的面前直接哭出来了,郁拂然微微蹙了下眉,希拉尔对他的触手的喜爱程度几乎是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怎么可能会突然间把他的触手扔出来——
郁拂然突然快步的朝着希拉尔的训练室走过去,下意识就直接拉开了门。
然后,他拉开门的手就顿在了原地。
训练室里深色的窗帘拉起来了,整个训练室都变得很暗,只有细细碎碎的阳光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漏了进来,落在了希拉尔的身上。
总是将衬衫穿得一丝不苟的希拉尔,此时只穿着一半的衬衫,隐隐约约露出半边的肩膀,红色的长发狼狈的黏在他的脸上,希拉尔拿着一柄针筒像是要往肩膀上面注射。
在他的左手边,已经有三个用空的针筒了。
郁拂然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你在做什么?希拉尔。”
在听见郁拂然的声音,希拉尔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他慌慌张张的想要把针筒收起来, 但是因为手臂有点无力,根本没来得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郁拂然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腕,低声的问他。
“这是什么?”
格兰登的声音低低的,就好像是擦着希拉尔的耳朵说的,希拉尔根本就抵抗不了这样的声音,耳朵边都酥了半截。
更不要说,格兰登此时离他的距离特别特别近,近的他可以那么清晰的闻到格兰登身上的味道,浓郁的冷香几乎是要把希拉尔整只虫都给包裹起来,让他的血液都渴求的在暴动。
希拉尔强硬的压下那股暴动,沙哑道:“没什么,就是在训练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就用了几支抑制剂而已。”
几支抑制剂,他说的轻巧。
抑制剂通常用于雌虫精神暴动时雄虫不在的替代品,可以帮助雌虫压制暴动的渴望,价格也不是特别的昂贵,但是大多数雌虫却不愿意使用,就是因为,使用抑制剂太过于疼痛,通常的雌虫只是用一支抑制剂就已经痛的死去活来。
希拉尔却面不改色的注射了这么多支抑制剂。
郁拂然低声问:“只是不对劲?”
希拉尔咬牙说:“嗯。”
他本意是想要随便编个理由唐塞过去,含糊不清的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之前抑制剂打多了,所以身体有点不适应而已,你不需要担心我的,我这跟之前的精神暴动并不一样,并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的……”
希拉尔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刚刚还握着他的手腕的郁拂然,此时欺身上来,慢条斯理的用指腹摩梭了下他的唇瓣,往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暗了下来,高居临下的看着他。
错漏的光晕落在他的眼底,郁拂然的呼吸声都近在咫尺:“真的吗?”
希拉尔手忍不住的握紧,他侧开头说:“嗯,是真的。”
他千百个祈求格兰登快收了神通,快快的离开,放他自己一只虫安静的呆一会儿,自从成年以来,希拉尔早就已经有了熟练的经验,可以很自如的处理这件事情。
昨天刚刚在格兰登面前成功耍了个帅的希拉尔,半点都不想要在格兰登的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这跟他的精神暴动没有关系,精神暴动起码还可以维持住清醒,而这个——
希拉尔闭了闭眼睛,不愿意在多想。
偏偏郁拂然是那样恶劣的虫,希拉尔不相信郁拂然半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狼狈,可是郁拂然非但没有走,还在希拉尔的旁边坐了下来,平静道:“那我更应该好好的去问问克兰恩医生,到底是什么情况,毕竟你可是我的雌君,我得多了解了解你。”
说罢,郁拂然就要拨打电话。
希拉尔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
他拉住了格兰登的手腕,示弱道:“别,别问他,我告诉你。”
对于希拉尔这样要面子的虫来说,在格兰登面前展示出他的脆弱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怎么也不愿意让多余的虫知道。
希拉尔耳朵尖红透了,声音都带着不自在。
“……是假性发情期。”
注射抑制剂的副作用之一,被强行压下的渴望在积累到巅峰后终于抑制不住的全面爆发,在爆发的时刻,雌虫会无比渴望被抚慰,被侵犯,被占有。
——直到身体得到满足。
第28章 爱
希拉尔其实并不愿意让格兰登知道这件事情。
原本他想着,他是可以在格兰登发现之前,自己偷偷处理掉的,就好像是在认识格兰登之前的无数时间里,他总是可以靠着自己熬过去。
一个是因为希拉尔早就已经习惯了依靠自己——
还是一个是因为,假性发情期跟精神暴动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虽然都是要跟格兰登进行了亲密的接触以后才可以缓解,但是,在精神暴动的期间,希拉尔还可以欺骗自己,格兰登是为了救他,因为如果不处理精神暴动的话,希拉尔确实会精神崩溃的。
可是,假性发情期是不同的,它并不会危及到希拉尔的生命,它只会,希拉尔微微的低垂下眼眸,任由红发遮住了他的脸,它只会让希拉尔发情而已。
在这个前提下,格兰登是没有必要救他的。
希拉尔低声说:“……不要管我就好了,我自己可以做到的,只需要给我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我已经处理过很多次了。”
郁拂然捏着手机的手一顿,他侧过头去看希拉尔。
晦涩的房间里很暗,唯独希拉尔火红色的长发垂落在身侧,变成了晦涩里面唯一一点惹眼的颜色。
郁拂然在刚刚逼问希拉尔的时候,只是觉得希拉尔有什么在瞒着他,他并不喜欢希拉尔遇见了事情仍然在瞒着他的情况,所以才用了点小手段。
听见希拉尔的话以后,郁拂然却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竟然是假性发情期,希拉尔在度过假性发情期的话,不想要被他看见,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猫是一只那么要脸的猫,昨天又在他的面前这么意气风发,今天却因为假性发情期躲在这么晦涩的屋子里面,可怜兮兮的给自己打不知道会不会生效的抑制剂。
希拉尔不想要面对他是正常的。
希拉尔既然有解决的办法,那郁拂然就应该尊重他。
毕竟,确实如同希拉尔所避嫌的那样,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如果需要郁拂然来帮他纾解的话,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似乎就越过了那条线。
现在,郁拂然最应该做的事情似乎就是直接离开,给双方都留一个体面。
可是,也就是因为郁拂然见过昨天希拉尔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漂亮而夺目的好像是一朵天生就应该要绽放的玫瑰,他应该肆意的生长在天空之下,而不是——
躲在这里。
郁拂然的视线落在希拉尔裸露的手臂上,他像是无意一样问道:“处理过很多次了?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他伸出手,手指落在了希拉尔刚刚注射过针管的地方细细的摩挲了一下:“不疼吗?”
*
只是一瞬间,希拉尔就被击溃了。
他觉得可能是假性发情期的缘故,导致他现在变得格外的多愁善感,只是听见这样稀疏平常的问候都下意识的红了眼眶。
又可能是郁拂然问他的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抚摸他的肌肤的力度实在是太轻了,让希拉尔感受到了某种被珍视的情绪。
希拉尔的喉头都干涩了起来,他不敢去看郁拂然的脸,低声说:“就,就打打抑制剂,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
希拉尔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他的声音竟然是颤抖的,就好像是在故意惹虫心疼一样。
而格兰登,果不其然的伸出手托住了他的脸,硬生生的强迫希拉尔抬起头去看格兰登的脸。
格兰登的碧绿色眼眸里面倒映出希拉尔的样子。
希拉尔想,他现在估计狼狈极了,不管是谁看了都觉得很讨厌。
格兰登微微蹙起眉,摸了摸他的眼角,那里滚烫一片。
格兰登说:“我不信,你骗我。”
“要是不痛,你抖什么?”
格兰登的力道并不是很重,对于希拉尔这样的s级军雌来说想要挣开简直就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一点,可是就是这不重的手,竟然困得希拉尔溃不成军。
呼吸里都是格兰登的味道,希拉尔根本就没有一点可以推拒他的力气。
希拉尔试图为自己辩解:“那只是肌肉自我反应而已,我已经习惯了,毕竟……”
希拉尔开了个玩笑:“毕竟不管是谁打了这么多年的抑制剂都习惯了吧?”
早就已经习惯了承受了。
空气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只能听见窗帘被风微微翕动的声音,跟他们两只虫的呼吸声,格兰登没有说话。
这还是第一次,在希拉尔试图转换话题的时候,格兰登没有接住他的话茬。
格兰登说:“那就还是痛的吧?”
*
希拉尔闭了闭眼睛,勉强压抑住自己濒临极限的情绪。
怎么可能不痛呢,抑制剂本来就是一种依靠痛疼感才能够让虫在绝望的边缘保持住清醒的东西,在最开始遇见假性发情期的时候,希拉尔甚至都只需要打一针抑制剂,但是后来随着他忍痛的能力越来越强,所需要的痛觉就越来越浓烈。
此时他还能够得体的坐在格兰登面前,就是因为他的平静之下,是他已经疼痛到已经要战栗的身体。
想要忍住身体里面的剧痛就已经很煎熬了,更不要说是要同时还要忍住他因为格兰登而强烈波动的情绪,偏生格兰登还不愿意放过他,格兰登的声音就好像是蛇一样引诱着他:“就不能,不注射抑制剂了吗?”
希拉尔的呼吸一窒:“……如果不注射的话,我会变得就连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的。”
情欲会吞噬他的脑子,渴望会让他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他不要在格兰登的面前露出那样不堪的一面。
郁拂然:“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比如说……”
“我可以帮你的办法。”
希拉尔睁大了眼睛看着郁拂然,他试图从郁拂然的眼睛里面找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可是没有, 哪怕是一丁点都没有。
格兰登平静的看着他, 那双碧绿色的瞳孔里面只是倒映着他的影子。
希拉尔想要说,你知道不知道,一个正常的朋友,在这样的时候,是不会对另外一个朋友说,我可以帮你的?
如果我们不算是朋友,那算是什么呢?
一个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就在眼前了,希拉尔却迟迟不敢去确认,他就好像是一个已经在沙漠中走了很久很久的旅客,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饥渴跟干涸,导致他终于遇见绿洲的时候,第一时间并不是伸出手去触碰绿洲,而是忐忑不安的在想。
这会不会是一场梦境。
好在,郁拂然并不是绿洲,在希拉尔踌躇不前的时候,他并不会在原地傻傻的等待,他会凑近了问道:“比如说,给你一个吻?”
最后的一个字被郁拂然吞没在了唇齿之中,缱绻到让希拉尔的耳朵都麻了。
他跟希拉尔的距离是那么近那么近,希拉尔都可以感受到格兰登落在他面颊上的呼吸声,那么轻那么轻,却让希拉尔的心跳如擂鼓,汹涌的就好像是要从希拉尔的胸腔里面蹦出来一样。
希拉尔没有回复,他仰起头,咬住了郁拂然的唇瓣。
这比起一个吻,更像是在撕咬郁拂然的嘴唇,毫无一点章法,好像就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一样,郁拂然莫名其妙的觉得希拉尔可能是有点委屈。
委屈郁拂然这么不给他面子,委屈郁拂然在这样的时候还要引诱他。
郁拂然任由他欺身而上,完全放松身躯的任希拉尔作为,只是手顺着希拉尔的长发插了进去,好像是安抚小孩一样安抚着希拉尔的情绪。
希拉尔就一下子就泄了力气,好像是小猫一样舔了一下郁拂然的唇角。
应该说不愧是22岁的小孩吗?
郁拂然失笑了一下,将希拉尔压在了身下,轻松的突破了希拉尔的齿关。
教导了一下希拉尔。
什么是大人的吻。
希拉尔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亲吻有这样的魔力,他只是被格兰登亲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四肢都不属于自己了,根本就无处动弹,五感都要缺失了。
在迷迷蒙蒙之中只能够感受到格兰登的温度。
他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是那么的渴求格兰登的吻。
原本躁动的神经在接触到格兰登的气息以后自觉地乖顺了下来,在疼痛减缓过后,在黑暗中,触感突然间变得特别敏锐。
他清楚的可以感知到格兰登的手指落在他的背后,顺着尾椎骨一节一节的摸上去,身上还有另外一个不属于格兰登的手指的触感在流离,咬住了……
希拉尔不受控制的闷哼了一声,身后的骨翼突然间探了出来。
冰冷而锐利的骨翼错落在郁拂然跟希拉尔的身侧,就好像是一个钢铁铸就的囚笼,把郁拂然跟希拉尔牢牢的锁在了里面。
郁拂然见到这个初次见面就弄伤了他的骨翼,倒也不害怕, 反而, 下意识的摸了下骨翼生长出来的肩胛处,希拉尔整只虫立马就在郁拂然的怀中蜷缩了起来:“别,别摸那里。”
郁拂然以为希拉尔痛了,想要去询问他的时候,却对上了他那双盈满了月光似的金瞳,浸着郁拂然从来都没有在希拉尔的眼中看见的情动。
于是郁拂然恍然,希拉尔可能并不是痛了。
不过郁拂然还是很绅士的把手伸开了,刚刚在希拉尔的目光下,郁拂然确实是有点被迷惑了,稍微的有点失控了。
现在看见希拉尔的骨翼都探出来了,他微微的蹙眉:“你之前也会这样吗?”
在虫族里面,很少会有虫族控制不住自己的骨翼收放的情况,只有在精神已经支撑不住快要崩溃的时候,才会连自己的骨翼都控制不了。
这样的情况通常会出现在身体老化已经非常严重的虫身上,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骨翼的下一秒,就是甚至连人形都维持不了,要虫化了。
希拉尔摇了下头:“……没有。”
他之前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郁拂然眉头蹙得更紧了,希拉尔的身体不是很好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他的心结,哪怕是吃东西没有达到营养标准郁拂然都会多注意一点,更不要说这突如其来的控制不住骨翼了,他亲昵的用额头碰了碰希拉尔的额头:“我想要打个电话给克兰恩,可以吗?”
在刚刚郁拂然想要去问克兰恩的时候,希拉尔阻止了他,说不希望有除了郁拂然之外的虫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郁拂然向来都是很尊重希拉尔的。
希拉尔觉得可能是他在假性发情期内,所以他动不动就会因为格兰登的一句话而心脏格外的滚烫,希拉尔点了下头:“……嗯,可以的。”
他点头的样子特别乖,红发披散在身后眼睛明亮的只能倒映出郁拂然的影子。
郁拂然缱绻的亲了下他:“不会难受吗?”
格兰登的声音温柔的就好像是在哄什么虫崽,希拉尔从小开始就从来都没有被虫这么哄过,心脏软的更厉害了:“你不用把我想得那么脆弱。”
郁拂然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但是把手伸进了希拉尔的头发里面,就好像是刚刚安抚希拉尔一样,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算作慰藉。
他并不是时常把希拉尔想象的太过脆弱,而是希拉尔总是太善于坚强,坚强的郁拂然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会疼,所以就只好在他还不疼的时候就把一切都给予给他。
郁拂然拨了个电话出去,这一次他没有拨通视频,而是普通的电话。
克兰恩接他的电话接的非常的快:“喂?是格兰登冕下吗?是希拉尔少校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在得知了希拉尔的身上承载着他成为专家的希望以后,克兰恩时常觉得他比外面那些想要给格兰登当雌侍的雌虫还要更舔格兰登一点。
但是没有任何的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只靠舔就可以得到试验成果的话,克兰恩不介意一只雌虫多舔几个!
不过克兰恩除了想要跟格兰登进行实验报告交易以外,还是有点好奇的,毕竟格兰登还是第一次给他打来这种普通的电话。
格兰登:“嗯,希拉尔的骨翼控制不住了。”
克兰恩大惊:“什么?!”
这甚至都不是所谓的大惊了,克兰恩整只虫都开始瞳孔地震了,他身为一个医生当然比格兰登更明白一只虫控制不住自己的骨翼到底代表着什么。
克兰恩快速的问道:“身体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症状?”
格兰登:“没有。”
克兰恩又问:“那有没有感冒发烧,或者身体变得虚弱的症状?”
格兰登:“没有。”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克兰恩不解极了,一只好好的雌虫怎么会突然间就走到了这样生命垂危的状态呢?他不免想的有点远了:“最近,冕下你有吃什么不应该吃的东西吗?”
虽然克兰恩不想要这么理解,但是一定要说的话,也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毕竟世家跟世家之间本来就不对付,格兰登冕下身为元帅唯一的雄子本来就已经是众矢之的了,昨天还为了希拉尔说出那样的言论,虽然克兰恩支持格兰登极了,但是其他贵族世家的虫估计恨格兰登恨得要死了,偷偷摸摸的给格兰登使绊子说不定会做的出来。
又或者他们不敢对着格兰登下手,就只好对着希拉尔下手了,克兰恩医生想的有理有据,甚至最后都要把自己感动了,就听见格兰登声音淡淡的说。
“都不是,是在亲昵的时候偶然冒出来的。”
克兰恩医生:?
克兰恩医生:???
他迷茫的看着电话那头,非常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好好的医生为什么突然间就要被踹一脚,又不太明白,格兰登冕下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但是他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哪怕不愿意吃狗粮,也必须要耐着性子去问,毕竟如果是在亲昵的状况下突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骨翼的话,克兰恩医生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病例,他需要取证更多的资料。
克兰恩医生忍辱负重问道:“那希拉尔少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郁拂然听见克兰恩医生的话,低下头去看了希拉尔一眼,希拉尔现在坐在他的腿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耳朵尖红的几乎是要滴血,看起来就非常的不适应跟医生聊这些。
郁拂然用口型问他:“我可以说吗?”
对克兰恩医生说出希拉尔现在在假性发情期的事情。
希拉尔没有想到郁拂然竟然在现在还记得这件事情,他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突然间就有点说不出的情绪在他的心口翻涌。
希拉尔点了下头:“……没有关系的。”
郁拂然得了希拉尔的指令,才对着克兰恩医生说:“他现在在假性发情期内,说起这个,我也想要问一下你,在之前我就已经缓解了他的精神暴动,按照道理来说,假性发情期也是因为精神暴动引起的,他现在的精神识海很稳定,为什么会假性发情期?”
克兰恩医生之前还听得非常认真,准备做下案例记录笔记,听到后面以后,他就直接的把自己的笔记本跟笔都扔掉了。
克兰恩医生满脸mmp道:“格兰登冕下,按照常规情况,确实不会发生上述的情况,但是凡事发生,您也知道的,总是存在一个特例的。”
“希拉尔少校发生的就是这样一个特例,他的精神识海还稳定的情况下还引发了假性发情期那就代表,他体内的激素发生了失衡,导致他体内的抑制剂也失衡了,请您思考了一下,在近期您有没有做出那种让希拉尔少校很激动的事情。”
“如果有的话,请以后稍微的克制一点,起码在希拉尔少校的身体康复到一定的程度以后再实施,您的精神治疗目前属于治标不治本,希拉尔少校体内的抑制剂的数量实在是太庞大了,一旦牵动,就会爆发出比之前压抑数十倍的威力。”
“骨翼会不受控制还是因为这个原因,请您思考一下在亲昵的过程中有没有做出什么分外刺激的行为,以上,你还有任何的疑问吗?”
……
沉默,十足的沉默,希拉尔开始思考自己现在当场离开这个星球的可能性到底大不大。
克兰恩医生的言辞非常的恳切,但是里面流露出来的意思完完全全的就是,因为希拉尔少校太爱您了,所以他才会爆发假性发情期的。
其实,希拉尔自己大概的能够猜到这件事情,只是,在真的被克兰恩医生点出来之前,希拉尔不愿意承认而已,不愿意承认,他的脑子还没清醒过来,他的身体就已经先一步的做出反应,清楚的告诉他,他已经为格兰登所迷了。
又或许,其实发生在比假性发情期更早以前。
当他离开了角斗场在观众席看见格兰登的第一眼,竟然是想要对格兰登行骑士礼的时候,希拉尔就明白了,他的心在宣誓着他的臣服了。
他再也不想要跟格兰登当所谓的朋友,他已经爱上了格兰登,爱上格兰登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在他对格兰登行了骑士礼以后,格兰登立马给了他回礼,这绝对是无数雌虫在梦中才会有的场景,清清楚楚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还在别扭,没反应过来,没清醒过来的感情,就这样被克兰恩医生给点破了,希拉尔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好,他现在不太敢去面对格兰登的眼睛。
可惜,他的格兰登冕下在其余的时候都是很温和的,在某些事情上面,却强硬的不容任何人置喙。
格兰登缓缓的对克兰恩说:“没有了,谢谢。”
然后他挂断了对克兰恩的电话,又顿了很长一会儿,才将视线落在了希拉尔的身上。
郁拂然的视线明明从来都是温和有礼貌的,希拉尔却感觉被他注视到的肌肤一寸又一寸的滚烫的灼烧了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让他整只虫坐立难安。
偏偏郁拂然不愿意放过他。
郁拂然低声说:“原来你是因为我。”
……希拉尔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但是, 实至此刻,希拉尔不愿意再隐瞒,希拉尔说。
“嗯,是。”
某些话直到说出口以后,就变得容易了许多,希拉尔接下去说的很顺畅,他说:“是我做的不好,我明明知道您当时是为了救我所以才出此下策的,但是我……”
我还是无知无觉的爱上了你。
这句话希拉尔没有说完,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温和的吻。
沁凉的吻落在了他的鼻尖,郁拂然说:“那我是不是也不好?”
“我也曾经吻了你。”
落在鼻尖的吻又落在了希拉尔的唇角,郁拂然问:“我算不算是,引诱了你?”
这两个轻柔的吻比一切都要让希拉尔不好意思,他金色的眼瞳都柔软了起来,他说:“没有,才没有这回事。”
郁拂然说:“那你也不算。”
“既然问题解决了,我们就来做刚刚还没做完的事情吧。”
“我亲爱的,雌君。”
……
在褶皱的沙发一角,皱巴巴的白衬衫下,郁拂然的光脑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在那沉默的三分钟内,郁拂然询问。
【用不直接进入的方式帮他纾解,可以吗?】
【当然。】
*
夜幕沉沉,郁拂然把薄外套披在已经昏睡过去的希拉尔身上,轻轻松松的把希拉尔公主抱起来,朝着房间走去。
为了缓解希拉尔的假性发情期的时间比郁拂然想象的要久一点,好在管家足够机灵,看郁拂然跟希拉尔迟迟没有下来,就派小a把中餐递了上来,才不至于让希拉尔饿着肚子撑过那么长的时间。
郁拂然把希拉尔带到房间后,打开浴室的淋浴间,又给希拉尔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澡以后,才将干干净净的希拉尔放在了床上,检查了下希拉尔的情况。
在郁拂然打开希拉尔腿的时候,希拉尔明显的瑟缩了下,逃避式的往郁拂然的身边缩了缩,可爱的就好像是一只小猫似的,让郁拂然的眼底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却也没有纵容他,硬是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才松开手。
这次虽然郁拂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却也有点过火了,放纵的有点过了,要是受伤了就得不偿失了,看见希拉尔没有受伤,郁拂然才放心下来,吻了下希拉尔的眉眼。
在睡着后的希拉尔,眉眼温和又平静,乖得不可思议。
郁拂然的思绪逐渐出神,他想起了在下午的时候,希拉尔忍着情绪对他说的那句话。
“是我做的不好,我明明知道您当时是为了救我所以才出此下策的,但是我……”
在最开始的时候,郁拂然确实是以为,他拯救希拉尔,是为了得到些什么,一个是他很赏识希拉尔,另外一个是,希拉尔确实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他对希拉尔好,郁拂然总是说服自己,他只是在对一把好用的刀好。
可是,那如果真的只是一把刀的话,郁拂然真的会那么用心吗?
又真的会在他说,是他做的不好的时候,动恻隐之心吗?郁拂然觉得是不会的,他并不是如外表看起来那样温和的人,绝不会在意一个,他不在意的人开心与否。
所以郁拂然给予了希拉尔一个吻,但是,郁拂然没有做到最后。
因为,郁拂然其实并不懂什么才是“爱” 。
郁拂然在穿越之前出身就很好,父母都是集团世家的少爷小姐,因为双方父母是世交,所以很自然而然的在长大以后因为家族联姻成为了夫妻。
在外人眼中,他的父亲母亲是极其恩爱的,出门在外母亲的手上总是戴着父亲送她的世间仅存一枚的粉钻,父亲也总是戴着母亲为他设计的那条领带。
可是郁拂然清楚的知道,他的父母并不爱对方,光是维持在外界人眼中的恩爱就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在人群散去以后,他们两个的怀中总会搂着不同的人醉生梦死。
但是,这些在豪门里面也不过是常态。
郁拂然从小看到大,冷眼旁观一切,却觉得不接受自己也如此,因此,他稳步长大的28年里面,郁拂然从未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示爱,他总是嫌弃那些爱不够纯粹,又觉得可能自己本身就是冷漠不渴求爱的,在旁人因为爱而要死要活的时候,郁拂然稳步开始接手了公司,成为了圈子里最为人著称,也最端方守礼的那位。
曾经郁拂然觉得,他可能一生都不会去体会爱是什么了。
直到,希拉尔出现了,这位在小说里面就已经很耀眼的玫瑰。
郁拂然的唇角挽起了一抹笑,他看着希拉尔,面前浮现出了第一次看见希拉尔从机甲里面跳出来,红发的美人长发猎猎,英气逼人,在看见他的时候,却刻意软下的眼眸。
在他与希拉尔之中。
希拉尔比他更懂得,什么叫做“爱” 。
但是没关系,郁拂然想,他会学的,等到他学会以后,他会给予希拉尔他全部的爱。
因为这个爱,原本就是由希拉尔所生的。
第29章 明铃花
因为郁拂然的亲吻,希拉尔蜷缩了下身体,就好像是小猫一样可怜又可爱的蹭了蹭郁拂然的掌心,细腻丝滑的头发从郁拂然的指尖划过。
从他的脸上,郁拂然可以品到很深的眷恋。
眷恋的让郁拂然的心脏都变得柔软起来。
真乖。
郁拂然情不自禁的又吻了下希拉尔,才离开了房间,前往了书房。
在去吃午饭之前,郁拂然就跟碧亚约定好了交稿的时间,却没有想到在中途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复碧亚。
郁拂然将早就已经整理好的文包发给了碧亚,原本准备发完以后就直接回寝室抱着希拉尔睡一个回笼觉的,却没想到碧亚几乎是在瞬间就回复了他的消息。
速度之快,情绪之激动,几乎要从文字里面扑面而来。
见碧亚还醒着,郁拂然挑了下眉,直接拨打了一个会议电话过去。
碧亚接的很快,他在之前就已经陆陆续续的收到了郁拂然的设计稿,只是今天才看见郁拂然的压轴作品而已,他光是看一眼,就清楚的可以预测到,等到这个作品面世的时候,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虽然,哪怕是以碧亚自己不带一点杂质的眼睛来看,他都可以清楚的看出,这些作品是因为谁儿诞生,每一枚诞生自郁拂然手中的珠宝,都完美的契合希拉尔少校佩戴。
尤其是压轴的那个设计,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他就想起了那天希拉尔少校惊艳的一剑。
真是,碧亚这样年纪已经很大了的虫,都忍不住的有点不好意思的了一下。
如果这套作品发布出去,每售卖出一件珠宝。
就好像是在宣誓一次格兰登冕下沉默的告白。
你是我唯一的缪斯。
不过碧亚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这个想法在碧亚的脑子里面转了一圈以后,就被碧亚轻轻松松的放下了,转而兴奋的与郁拂然说:“格兰登冕下,对于这一次的系列,我抱有百分之二百的信心,在他面世的时候,全联邦都会为之轰动的。”
这样精美的珠宝,在全联邦都是独一份。
到时候如果说知道设计珠宝的虫竟然是格兰登冕下的话,碧亚都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兴起怎么样的热潮。
相比起碧亚的兴奋,郁拂然就显得平静了很多。
在登上高位之前,他的本职就是设计珠宝的,对于自己的作品,他一向不会操心,曾经他的设计也引起过几次热议,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郁拂然已经有丰富的经验了。
他更在意一些其他的东西:“多谢你的夸奖了,工匠那边要记得嘱咐多用几版不同材质试试看效果,宣发那边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碧亚说到这个,兴奋的神情一僵,他有点嗫嚅的说:“效果是自然,到时候做好了以后我会给您过目以后再发布的,宣发从前与我们正常合作的,是摩尔赫斯娱乐。”
但是,摩尔赫斯娱乐就是在一次的风波之中选择站在了格兰登冕下的对手,格里菲斯那边的娱乐公司。
在那样的场合下,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就是一种站队了。
碧亚觉得,格兰登冕下应该对他们的印象不是很好,毕竟他能做出一次这样的事情,之后就很有可能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摩尔赫斯娱乐隶属于摩尔赫斯家族,菲奥多尔家族与摩尔赫斯家族曾经多有联系,若是交恶……
郁拂然从小就是在阴谋场上泡大的,一听就知道碧亚在纠结什么,碧亚的纠结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家族与家族之间的联系,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表面上只是撤掉了宣发这个方面的合作,背地里会闹出很多不同的事情。
但是,摩尔赫斯家族,郁拂然淡淡道:“撤掉吧。”
他记得没错的话,在珠宝店里面对着希拉尔出言不逊的那只虫,就是摩尔赫斯家族的。
那只虫对希拉尔的态度不好到了极点。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郁拂然再也不跟他合作了。
碧亚没想到郁拂然竟然如此果断,他张了张口:“可是,如果踢掉摩尔赫斯娱乐,跟他们不相上下的娱乐公司,影响力都没有摩尔赫斯娱乐大,到时候可能会……”
在说出那句话之前,郁拂然早就已经想好了对应的方案。
郁拂然扔了一张名片给他:“那就找家能够碾死他的公司就好了,这是在直播结束以后,你的朋友雷弗特交给我的,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碧亚低头一看名片,发现竟然是——
朵忒弥娱乐公司。
竟然是当今联邦最风头无二的娱乐巨头,曾经捧出过无数位巨星的朵忒弥娱乐公司。
雷弗特曾经与朵忒弥娱乐公司的ceo有过一点交情这件事情碧亚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想到雷弗特竟然会把这点交情转交给格兰登。
雷弗特这只虫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他到底在格兰登冕下身上,压了多大的宝啊?
不过想起格兰登冕下发给他的设计图,哪怕是碧亚也忍不住的神魂激荡,那样漂亮的珠宝,别说是雷弗特了,就连他在看见了以后,就忍不住的想要为格兰登冕下折服。
不再是因为格兰登冕下是雄虫,而是因为格兰登冕下身上流淌的,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才华。
碧亚点了下头:“我明白了冕下,我会去跟对方交涉的,争取在三天以内给你一个答复。”
说到这里,这个会议里面需要讨论的内容也算是结束了,在之前的几次交流中,碧亚就已经发现了,格兰登冕下并不是一个喜欢拖延事情的上司,甚至格兰登冕下比他还懂得准时守礼的概念。
因此今日格兰登冕下没有按照他们两个的约定时间传送来文件的时候,碧亚还疑惑过在格兰登冕下的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现在——
碧亚的目光轻轻的掠过格兰登冕下的脖颈,黑发绿眸的雄虫身姿优越,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办公桌前也显得贵不可言,唯独在他修长的脖颈处。
有一枚咬痕。
看来,格兰登冕下没有来赴他的约,确实是遇见了很难拒绝的事情啊。
郁拂然对别人的视线总是很敏感的,哪怕碧亚只是轻轻的一扫,在切断跟碧亚的聊天以后,他也下意识的往碧亚刚才视线所及的地方扫了一眼。
然后,就看见了他脖颈上的那枚吻痕。
郁拂然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莞尔笑了一下。
他惯常穿衣都是将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这次因为太晚了所以没太注意,没有想到只是一次的疏忽就被人看见了端倪,毕竟,从前他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烦恼。
郁拂然身边从来都没有过伴侣。
而现在,想起希拉尔那时承受不住了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含住他的脖颈半响,也只是含糊的落了一点印的样子,郁拂然就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软了下来。
他熄了灯,缓步的朝着房间走过去。
现在,工作已经处理完了,他只剩下,回去陪希拉尔回去睡觉这一项工作。
*
柔和的太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洒落在希拉尔的身上。
希拉尔常年固定的生物钟准时让他尚在昏迷的大脑缓缓的运转起来,他的眼睫颤动了一下,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发现他的眼睛干涩的可怕。
希拉尔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摸一下自己的眼睛,却发现除却他的眼睛以外,他的四肢也意外的麻木,根本就没有一点力气。
……这是怎么了?希拉尔刚睡醒还显得晕乎乎的脑子迷迷蒙蒙的转动着,开始自动复盘起昨天的事情。
他在拿下了角斗场的第一以后,角斗场已经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他就开始自己跟自己pk,甚至还从范多夫那边拿到了阿多尼斯给予他的一些军队这段时间新增的训练方法,然后——
希拉尔整个人瞬间就烫起来了。
逝去的记忆回笼在他的脑子里面疯狂的逃窜殴打他,他被格兰登冕下发现假性发情期了,格兰登帮他疏解,结果他的身体跟精神都非常的不争气出卖了他,骨翼都没有控制住,格兰登太过担心他给克兰恩打了电话,在电话中,格兰登得知了他可能爱慕着格兰登。
而格兰登,希拉尔的呼吸都轻了轻,格兰登没有数落他,没有排斥他,没有对他的爱视而不见,格兰登给了他一个亲密至极的吻,问他:“可我也算是引诱了你,不是吗?”
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格兰登这么好的虫呢?希拉尔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灼烧,像是他这种不信神明的虫,在认识了格兰登以后,希拉尔却开始时常感谢神明,如果不是神明垂青的话,他怎么会认识格兰登……
希拉尔感受到身边的温度,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睡在格兰登的身边是非常的不习惯的,作为孤身一虫从星际中闯出来的军雌,希拉尔的五官都很敏锐,很排斥其他虫的靠近,因为对于在星际中流浪的希拉尔来说,他是注定没有朋友也没有任何伴侣的。
每一个靠近他的虫都是危险生物,他必须要以命相搏,因此希拉尔对于自己在格兰登的身边可以睡熟,至今都觉得很神奇,之前他排斥这样的神奇,因为当这个神奇存在的时候,对希拉尔来说,不亚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格兰登的手中,格兰登如果想要杀死希拉尔,完全就是轻而易举。
而现在,希拉尔再也不排斥这样的神奇,因为他已经清楚的明白,格兰登永远都不会想要杀死他,格兰登只会温柔的给他一个吻。
希拉尔仰起头,想要去看看格兰登的脸,却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碧绿色眼眸。
郁拂然亲昵的捏了一下希拉尔的脸,温和道:“早上好,希拉尔。”
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郁拂然温和而优雅的面庞在希拉尔的面前生动起来,希拉尔一时间竟然看入迷了,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美颜暴击里面挣扎出来:“……早上好,格兰登。”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很轻,轻的就好像是从他的齿唇中挤压出来的,希拉尔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缱绻的语气称呼过谁的名字,好似生怕声音说的大了一点会惊扰到他。
郁拂然满意的弯起了眼睛。
他不太喜欢希拉尔跟他来客套的那一套,如果在他们昨天发生了那么亲密的事情以后,希拉尔还要跟他客套的话,恩,郁拂然想,他起码会——
郁拂然想了想,也到底没舍得对希拉尔真的做点什么。
顶多,也就是从希拉尔的身上收取一些报酬。
可惜希拉尔没有给郁拂然这个机会,希拉尔表现的很好,希拉尔甚至还喟叹道:“好巧,我很难得跟你一个时间清醒。”
之前因为角斗场的缘故,每天都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希拉尔总是起的很迟,每次清醒过来以后,郁拂然都已经不在了。
希拉尔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两只虫睡在一起温热的温度了。
他说的很满足,郁拂然却起了一点坏心眼,他莞尔道:“不是哦,我不是跟你一个时间清醒的。”
希拉尔困惑的看向他。
郁拂然说:“我蛮早就清醒过来了,但是……”
他的话隐匿在一个吻里面,被尽数吞没,声音低的只有希拉尔跟他能够听见。
“我怕你醒过来见不到我会难过。”
雌虫在第一次跟雄虫深入接触以后的第二天,如果没有见到雄虫的话,会产生情绪,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希拉尔也并不是这种性子,可是郁拂然就连一点意外都不愿意有。
希拉尔被他吻得猝不及防,几乎是狼狈的拽住了他的肩膀,才勉强的维持住冷静,在听见郁拂然的话以后,手却软的就连剩下的一分力气都没有了。
被郁拂然的告白所感动的希拉尔,终于想起了在郁拂然告白后的下半场等待着他的是什么。
灼热,他从未感受过的灼热的温度,几乎是要把希拉尔整只虫都燃烧起来,他从来都不知道在他的眼中只能够拿来交欢,生育的方式,竟然可以玩出那么多的花样,甚至郁拂然还没有动真格,他只用了他的手指。
却已经让希拉尔整只虫溃不成军,浑身颤抖的厉害,就连最锋利的骨翼都失去了威慑力,到了最后希拉尔的身体已经达到过快感的极限,他几乎是想要逃走,可是郁拂然没有给他一丁点的机会,用触手拽住他的脚踝,将他拉了回来。
直到希拉尔昏睡过去时,他也始终被那双碧绿色的眼眸笼罩着,沉浸在这片碧绿色的湖泊里面。
而现在,仿佛历史重演,希拉尔受不住的咬了一下格兰登的唇瓣。
真是,明明在平常的时候看起来这么温和斯文的人。
在这种时候——
却凶的希拉尔都招架不住。
*
吃早饭的时间自然而然的挪后了。
等到希拉尔跟郁拂然都穿戴整齐下楼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钟了。
不过在到处都是精英的费奥多尔宅邸,在无论任何一个时间,管家都准备了各式各样精致的菜品。
希拉尔跟郁拂然出现以后,餐桌上快速的摆满了精致的菜品,管家殷勤的帮希拉尔跟郁拂然拉开了椅子,甚至还在希拉尔落座了以后,给希拉尔端上了一碗郁拂然都没有的汤,贴心的说。
“大人,这个东西按照常规来说,是要元帅大人送给您的,可是元帅大人现在身在星际之外,就只能由我代劳送给您了。”
管家声音很温柔,语气也很真挚。
但是希拉尔看着面前汤碗,却始终都伸不出去手,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到底是什么了。
在有地位的家族里面,每一只雄虫的雌君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为此,他们的第一次结合当然是万众瞩目,在第一次结合以后,家中的长辈都会亲自下手炖一碗明铃汤。
明铃诞生在联邦所占据的星际范围内最微末的星球上,稀少的几乎已经快要灭绝,却被称之为是联邦除却郁金香之外第二受虫追捧的花,因为明铃花的花语是。
与爱人拥有最灿烂的明天。
爱人是什么,在联邦的记载中并没有明确的记载,只知道这是称呼自己心爱的虫的称呼,他们不懂,为什么明明他们都是虫,但是对于心爱的虫的称呼却是爱人,但是这个称呼是从远古流传下的书籍上面记载的,因此,他们热烈的爱着明铃花。
希拉尔沉默的看着明铃花汤,他想要对在旁边笑得一脸和蔼的管家说,其实昨天他跟格兰登并没有做到最后。
但是这种话他怎么都说不出来,尤其是猜到昨天管家叫小a送饭上来可能是已经明白他跟格兰登在训练室里面到底是在做什么以后,希拉尔觉得他整只虫都要烧起来了,他的耳朵尖烫的几乎都可以烧起来,不过希拉尔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面色淡淡的道:“……无事。”
然后在管家的注视下,端起明铃花汤面不改色的一口气把它喝完了,又把空碗递给了管家。
管家看着空碗,脸上的微笑几乎是要咧到太阳穴,开开心心地捧着空碗走了。
郁拂然把希拉尔跟管家的互动都看在眼里,他现在已经了解了不少虫族的文化,自然是知道这碗汤到底是代表什么的。
他莞尔笑道:“唔,你说这算不算是在骗虫呢?”
希拉尔耳朵尖更烫了,他低头吃饭道:“……不算,才不算。”
只是没有做到最后而已,其他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他跟格兰登就是全世界最亲密的两个个体了,怎么能算是骗虫呢?
他说的语气硬邦邦的,但是却看起来柔软的要命,郁拂然又想要去摸摸希拉尔的头了,不过想起来今天早上已经对希拉尔做过的事情,他很清楚,逗猫是可以的,但是如果太过的话,猫可是会抗议的,于是郁拂然收敛了下自己的欲望,只是笑着道:“我没想到你会喝。”
毕竟这个东西看着就不太符合希拉尔的口味。
按照从前,希拉尔确实是不会喝的,但是现在——
希拉尔说:“我喜欢他的寓意。”
不喜欢这个口味,但是想要跟郁拂然拥有灿烂的明天,所以哪怕是硬着头皮也会把这碗汤给喝完。
郁拂然的手指又有点痒了,他想,不是他的错,而是希拉尔太会讨他欢心了,几乎是每一句话都像是故意惹郁拂然疼爱一样。
郁拂然问:“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按照希拉尔之前的打算来说,他其实还是想要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毕竟在光网上面操纵机甲跟在现实里面操控机甲的感觉还是不同的,在现实里面光是拥有强大的精神力还不够,还需要很强大的体魄。
但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希拉尔不太敢了,距离开学已经没有很多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他还是尽量的还是多休息一样,让身体尽量修复到一个完美的度。
因此,希拉尔不仅今天没有什么安排,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安排。
希拉尔问道:“是已经给我找了什么要做的事情吗?”
郁拂然说:“嗯。”
格兰登鲜少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要求希拉尔去做什么,第一次这样提起来,反而让希拉尔好奇极了:“是什么?”
关于格兰登的事情,希拉尔想,不管是格兰登想要他去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
哪怕是格兰登想要他去暗杀掉长老院里面最养尊处优的那位长老,希拉尔都会面不改色的去做的。
而郁拂然微微的朝着他笑了一下:“陪我去约会吧。”
这是郁拂然昨天思索了许久以后才想出来的一个回答。
他跟希拉尔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也不算是长,看似已经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单纯的只有他们两个呆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昨天又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郁拂然觉得——
他跟希拉尔之间应该有一个约会。
并且,为了好好的执行这个约会,郁拂然已经做了完全的计划。
唯独没有被他算在内的,是希拉尔的反应。
希拉尔在听见郁拂然的话以后,迟钝了好久才反问道:“约,会?”
希拉尔生怕自己理解错误了什么东西,他问道:“是最近网络上面又有什么风波了吗?”
所以需要他跟郁拂然又一次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去引导舆论。
郁拂然被他逗笑了,他托着腮笑盈盈的看着希拉尔:“要是网络上这么快就又出现了什么风波,岂不是你那一仗白打了?”
希拉尔也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快,可是既然没有任何的风波,格兰登为什么又要提出约会呢?这个词并不经常出现在现代常用语里面,希拉尔有点迷茫。
郁拂然说:“只是为了带你出去玩一趟而已,就你跟我,两个人,私下里出去玩。”
……
希拉尔的心脏莫名其妙的又开始酸涩起来。
在察觉到他喜欢上了格兰登这件事情以后,他的心脏就经常开始不受控制的酸涩,并不是痛苦而绝望的酸涩,而是品尝到幸福的酸涩。
格兰登总是可以在他想象不到,格兰登还能再怎么对他好的时候,突破他的预想。
希拉尔说:“好啊,什么时候出发?”
郁拂然说:“吃完早饭以后。”
*
出游的衣服郁拂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此时的天气渐渐的暖起来了,快要从冬天过度到春天了,他之前跟设计师提的要求,设计师都在来费奥多尔家测量过希拉尔的数据以后,就完美的设计了出来。
往常总是一身军装,浑身肃穆的希拉尔少校,将一头漂亮的红发扎成了高马尾,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polo衫跟浅蓝色的牛仔裤,帅气又干净,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希拉尔将墨镜顶在头上,在接受了要跟郁拂然一起出游这件事情以后,他的心态进行了一个飞速的调理,变得对之后的事项格外的热衷起来,他兴致勃勃的问郁拂然。
“我们要怎么出游?”
郁拂然将一个贝雷帽扣在他的头上,掏出钥匙在希拉尔的面前晃了晃:“开车。”
说罢,郁拂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笑了一下打了个补丁。
“我开车。”
第30章 水族馆
钥匙圈在郁拂然修长的手指上面转了一圈,被他轻松的握在了手掌心。
在这个时代,虽然军舰跟飞船已经盛行,但是还是有些虫喜欢驾驶汽车的感觉,希拉尔对于费奥多尔家里有汽车这件事情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希拉尔试探着问道:“冕下,你会开车?”
郁拂然当然是会的,他成年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一辆新款的跑车。
在工作了以后,郁拂然还经常会在假期开车出去自驾。
但是格兰登自然是不会的,他从出生就养尊处优,出行身侧都是跟着仆从的,哪里有格兰登亲自动手的机会。
一时间想差了,这并不是他的身体,郁拂然平静的笑了一下:“现在已经有自动挡的车了,它会自己行驶。”
希拉尔沉默了一下,为了自己的贫穷。
虽然他早就已经知道格兰登很有钱了,但是在猝不及防的听到一些华而不实在他的想象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却卖出天价的东西出现在格兰登家中的时候,他还是偶尔会沉默一下。
不过被打击的多了,希拉尔也就习惯了,毕竟赚钱这个事情是急不来的,费奥多尔家族的资产已经积累了上千年的时间,他至今也不过是二十多岁而已,只要可以返回军队,可以活着,希拉尔对自己的未来地位还是很自信的。
总有一天,希拉尔想,他会赚到足够养得起格兰登的钱的。
出行的车辆已经停在别院中了,郁拂然帮希拉尔拉开了副驾驶座,莞尔道:“请?”
璀璨的阳光落在郁拂然的身上,勾勒出他优雅漂亮的轮廓,当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含笑的看向希拉尔的时候,希拉尔的内心竟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真是没有出息,明明都已经跟格兰登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了,明明就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更喜欢格兰登了,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
希拉尔故作矜持冷静的坐进去:“谢谢。”
郁拂然关上车门,转身到驾驶座坐进去,全自动驾驶的汽车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用,只是点一下启动键,汽车就快速的驶动起来,一道欢快的机械音响起。
“主君,从费奥多尔家族的庄园到达游乐场需要耗时三十七分钟的时间,抵达的时间大约在上午二十七分……”
为了给希拉尔一个惊喜,郁拂然特意没有跟希拉尔说到达地,却没想到,他的关子才卖到一半,就被小a给揭穿了。
马有失蹄,没有预测到这一关的郁拂然无奈扶额笑了一下:“小a,你怎么在这里?”
小a语气活泼道:“欸,主君忘记了吗?小a可是整个费奥多尔家族公用的AI系统哦,只要是家族网络可以连接到的地方,就没有我去不到的地方!”
“这个驾驶汽车上面的系统笨笨的,我在看见了主君你设计的目的地以后就决定要给主君你最完美的一场约会!才不要让它破坏呢!”
所以,小a就非常理直气壮的就把驾驶汽车上面的AI顶号了, 一个低级的AI, 哪里有他小a好用呢!
说罢,小a还非常殷勤的吧自动驾驶汽车里面的显示屏升了起来,巨大的光屏投射在车窗上,密密麻麻的字体混杂着图片,小a雀跃的说:“我还专门的找了他们说情侣去游乐园必须要做的100件小事情合集,最为虫喜欢的plan1是到达了游乐园以后,先去鬼屋里面玩一玩增加一下情侣之间的亲密值,然后去一起看一场爱情电影,只要在爱情电影将气氛烘托到位的时候,就可以坐在角落里面接一个吻,虽然他们说在电影院里面接吻可能有被发现的风险,但是主人你放心吧!我可是当代最智能的AI之一,绝对可以为你们寻找到一个角度不会被摄像头拍到的地方……”
小a说得热情洋溢,非常的贴心,听得郁拂然忍俊不禁,几乎都可以预测到小a如果是顶着机器人的身体,在它的显示屏上面的表情绝对是:o(* ̄▽ ̄*)ブ的表情。
郁拂然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并且很乐意听取小a的意见,毕竟他对于正常人到底是如何谈恋爱这件事情十分陌生,没有经验的事情,他总是很乐意去学习。
可惜希拉尔的脸皮向来很薄,要是小a再说下去,希拉尔估计又要不好意思了。
郁拂然侧头看向希拉尔,意外的发现这一次希拉尔竟然没有害羞,只是在对上他的视线的时候躲了一下,希拉尔假装很淡定的跟小a说:“电影院不好玩。”
小a的机械音里面都有点迷茫:“为什么?他们都说电影院是游乐园那一块第二好玩的项目。”
希拉尔说:“因为他们都是不正经的虫,你觉得我跟……你主君会在外面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小a被问住了,它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小小的说。
“我觉得,雌君你应该做不出来,因为雌君你会不好意思,但是主君会做的出来。”
主君向来对着他都从来不避讳对希拉尔的喜爱,小a理所当然的觉得,郁拂然当然在别的虫的面前也不会不好意思,反倒是希拉尔,只是被郁拂然亲一下,就会不好意思很久,甚至就连小a都不好意思看。
希拉尔想,如果小a现在在他的面前的话,他高低得敲两下小a的显示屏,好让小a好好的长长记性,既然知道他会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就不应该点破他。
希拉尔轻哼了一声,小a就有点后悔了。
哪怕它只是一个AI机器人,也是在这个家里生存的,在短短的这一段时间内,小a早就已经明白了主君对于希拉尔的纵容,几乎是希拉尔想要做的,主君基本上都不会拒绝。
早知道希拉尔是这个性格,小a想,它身为一个AI,它应该更圆滑一点,知道什么是老虎的尾巴不可以摸,现在好了!希拉尔雌君要生气了!
小a对于希拉尔很凶残这件事情的印象非常的深刻,毕竟希拉尔可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他的面前弄伤了主君的,收拾他一个小小的机器人,这岂不是易如反掌!
还没等小a急死,就听见希拉尔说:“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就把这个行程删掉。”
欸?小a困惑的看着希拉尔,没有想到,希拉尔竟然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了它,难道主君并没有生气?
小机器人到底还是看不懂虫,它乖乖巧巧的点头说:“好的雌君,我把他删掉了,你想要去哪里?”
希拉尔没回答他,而是侧头去看了郁拂然。
正巧对上了郁拂然一双含笑的一样,刚刚在小a的面前还威风八面的希拉尔,在郁拂然的面前无端端的就矮了一个头下来:“……你怎么这么看我?”
郁拂然说:“因为还蛮高兴的。”
如他所说,他早在希拉尔知道他之前,他就已经认识希拉尔了。
所以,他早就知道希拉尔骨子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其实性格不是很好,知道希拉尔说话偶尔会阴阳怪气的,也知道,希拉尔还蛮喜欢耍小脾气的。
在他的面前,希拉尔总是会表现的很乖巧,很听话,很容易不好意思,基本上不会反驳郁拂然的话,郁拂然也很喜欢这样,因为这样的希拉尔总是会让他心头很软,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希拉尔的头发。
但是,郁拂然很高兴希拉尔终于在他的面前展现出来这一面,就好像,终于在他的面前把最后的一层伪装脱去了一样,郁拂然想,是因为变得亲昵起来了吗?
总觉得在昨天晚上之后,希拉尔在他的面前变得生动活泼了许多。
希拉尔是真的没有想到,小a说了那么一长串话没有让他不好意思,格兰登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倒是让他不好意思的耳朵尖都红了。
他有点纳闷的想,有什么好开心的?他们不是说雄虫都喜欢乖巧听话的雌虫吗?像是他这样桀骜不驯的雌虫,从前学校里面的雄虫在看见他以后,基本上都是头也不回的绕道走的,也就只有格兰登,会这么温柔的说开心了。
但是,不可否认,他也很开心,格兰登可以接受这样的他,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海面上的浮船上面飘荡,希拉尔顾左言右道:“……是么,我也蛮开心的。”
“小a说要重新排行程,你,之前有规划好的吗?”
希拉尔觉得,毕竟这次出去约会到底还是格兰登提出来的,他得尊重格兰登。
郁拂然好像一下子就看破了他的内心,问他:“有想去的地方了吗?”
……希拉尔忍不住的抿了下唇,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格兰登却每次都好像是知道了他的心理活动一样,可以准确的把他想的话说出来。
难道格兰登其实是有什么读心术之类的能力吗?
希拉尔诚实说:“嗯,我之前在这个游乐园刚刚开业的时候来过。”
王都虽然非常的繁华,但是全部都繁华在珠宝跟武器上,游玩的地方很稀少,更不要说是游乐园这样听起来就只是适合虫崽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王都。
尤其是,游乐园甚至就开在第一联邦军校的隔壁,不仅开了,还开的格外的盛大,占地面积超过了近一千平。
范多夫对此非常的不看好,他那时抱着手算着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学长,像是我们这样穷的虫真是看不惯这样乱花钱的虫存在啊,要是给我这笔钱跟这个地,我真不知道我会是怎么样一只健康的军雌,他把游乐园开在我们学校旁边,是觉得我们学校会是他们的受众群体吗?要是到时候一只虫都不会去,那就太好笑了吧!”
希拉尔当时冷冷的看了范多夫一眼,平静的说:“我要去。”
范多夫的声音戛然而止,范多夫离奇的看着希拉尔:“不是,什么,学长,你说你要去?去哪里?游乐园?你开玩笑吗?”
像是希拉尔这样冷酷无情,上了机甲砍虫就好像是砍瓜切菜一样的虫,范多夫从来都觉得,希拉尔跟这种东西,就好像是南极跟北极,这辈子都没有接触的可能。
可是希拉尔当时就是想去,甚至还是第一批去的虫之一。
当时去的虫很少,大部分都是抱着猎奇的心态去看看的,像是希拉尔这样专门去的虫很少,甚至他们在看见希拉尔的时候,都跟范多夫预测的一样,直接就离希拉尔八百米远,避希拉尔就好像是在避瘟疫一样。
范多夫跟在希拉尔的身边碎碎念说:“学长,你看,你一来,把他们都吓跑了,全王都的虫都觉得你跟这个地方不搭。”
希拉尔对他的言论毫不在意,来自于其他虫的目光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只在意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而已,就比如说——
他从童年开始就只在光脑上面看见过的游乐园。
虽然现在来的虫还很少,但是游乐园的设备非常的齐全,在范多夫就好像是看什么惊悚生物一样的眼神,希拉尔干脆利落的买票,体验了一个又一个娱乐设施项目。
那些娱乐项目对于别的虫来说,可能还算是恐怖跟刺激,但是对于每天驾驶着机甲上天入地的希拉尔来说,简直就好像是虫崽的玩具一样,一圈项目玩下来,他面不改色,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乱一点。
范多夫看得很奇怪,因为这些设备对于他来说都可以算是无聊的,为什么希拉尔会这么孜孜不倦,甚至在玩好所有项目以后,还绕到了最后的电影院去买了两张票,工作人员笑容很开朗的甚至赠送了他们两桶爆米花。
那部电影长达三个半小时,诺大的电影院里面只有他们两只虫,是无聊的爱情电影,范多夫看到了三分之一就睡着了,希拉尔却腰板挺直的看完了全程。
最后在走的时候,范多夫揉着眼睛说:“学长,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对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啊。”
希拉尔平静的说:“我也没有想到。”
范多夫歪了下头,有点没懂他的意思:“那十天后,听说他们有个主题活动,你还来吗?”
希拉尔说:“不了。”
这件事情在那之后就这样无疾而终,希拉尔后来没少听范多夫跟他打听为什么那天他会对游乐园突然间有了兴趣,希拉尔一字都没有说,惹得范多夫更好奇了,这件事情甚至荣登范多夫心里列的希拉尔身上十大谜团之一。
其实,并不是希拉尔不想说,而是希拉尔没法解释,解释这是他儿时就想要做的事情,解释他小的时候特别想要来游乐园,解释他小时候特别喜欢游乐园热闹的气氛,可是他小时候并没有得到。
所以在长大了以后,希拉尔想要补偿给自己,却发现,好像根本就补偿不了了。
他早就已经过了会因为海盗船,摩天轮,大摆锤而开心的年纪了,去看小时候会很感动的爱情电影心里也只是一片死寂。
去过,也就算是结束了,这件事情后来彻底的被希拉尔抛在脑后,因为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忙碌,相比较起来,游乐园对他来说,只是再轻微不过的过去而已。
直到今日,直到格兰登又一次提起。
格兰登温声的说:“嗯,所以呢?是有想要去的地方了吗?”
希拉尔眨了下眼睛,说出另外一个他其实也想要去,但是因为害怕失望所以彻底搁置的地方,他轻声的说:“去水族馆,可以吗?”
郁拂然欣然点头:“当然。”
他说的轻快而又坚定,好像不管是希拉尔对他说出什么回答,他都会全部应下来一样,希拉尔唇角忍不住的扬起笑。
……能够跟格兰登认识,真的太好了。
*
水族馆就坐落在游乐园的旁边,小a在停车场殷勤的停下车,并且跟郁拂然坚定的保证,在郁拂然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他一定会好好的看好车,等待着郁拂然他们回来的。
——毕竟,这是费奥多尔家族最忠心的家仆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郁拂然给予了他肯定的摸摸头,然后拉着希拉尔的手,两个人隐藏在虫群中朝着水族馆前进,因为来看水族馆的虫很多,为了防止被冲散,郁拂然一直牢牢的拉着希拉尔的手,两只虫靠得很近很近。
郁拂然侧下头去跟希拉尔耳语:“你之前来的时候,也有这么多的虫吗?”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希拉尔的耳廓上,让希拉尔的耳廓一下子就红了,希拉尔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哪怕他已经跟格兰登做过很亲密的事情了,这样在其他虫面前的亲昵,倒还不太适应,他努力板着脸道:“……没有,我来的时候他刚刚开业,还非常的荒凉。”
郁拂然问:“后来没再来了?”
希拉尔说:“后来忙碌军队的事情了,也没有自己的休闲时间了,所以就没有再来了。”
其实是害怕自己的幻想又一次的破灭。
郁拂然笑着点了下头,温声道:“既然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那就拜托你带着我走了。”
……希拉尔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的耳朵更热了,他强硬的告诉自己,虽然格兰登是很迷人,但是自己绝对不能再这么没出息了,看着他的脸失神就算了,听着他的声音还失神,这也太逊了。
希拉尔点了点头说:“好啊,我带着你走。”
说罢,希拉尔反握住了郁拂然的手,试图像是牵虫崽那样牵格兰登,他听说那是最不容易松开手的姿势,可惜他还没成功,就被格兰登反压制住了,格兰登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间,温柔的跟他十指交握。
希拉尔的耳朵尖又红了一点,他往日总是披着长发,耳朵红的时候其实并不是那么显眼,今天头发扎起来了,雪白的肌肤上蔓延开一片红色,看着格外的漂亮。
郁拂然安安静静的任由他牵着,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的耳朵,并没有说话。
水族馆分为两个区域,一个是深海种类区域,一个是浅水区域。
希拉尔径直就带着郁拂然往深海种类区域板块走过去了,创造水族馆的虫在水族馆上面确实砸了很多钱,构造的格外精致,就好像是走在一栋水晶屋里面,除却眼前这一条通道,四周全部都是幽蓝色的深海,在深海里面,潜伏着长得或是奇形怪状,或是美的让人惊叹的生物。
譬如说此时停驻在希拉尔跟郁拂然前面的这一只水母,幽蓝色的光落在水母的身上折射出微光,它肆意的在水中伸展着它的身躯,柔美的好像是一条摇摆的裙子。
希拉尔将手搭在面前的玻璃罩子上,看着前面的水母轻声说:“它看起来很美丽,却其实用它的触手轻轻的碰敌人一下,它身上所携带的毒素,就可以轻松的把敌人毒死,当然,在这里不仅仅只有它一只危险的生物,其他的深海生物都非常的危险,所以哪怕水族馆其实是在深海区花费了更多的星币,但是还是浅水区更吸引客人。”
怪不得刚刚还拥挤的虫群,现在安静的只剩下零星几个虫影。
郁拂然说:“但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害怕,甚至,看起来还有点跃跃欲试。”
希拉尔说:“毕竟我也算是一个少校,在进入军队之前,总会有些理想的。”
郁拂然微微笑了起来,他看着希拉尔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希拉尔说:“前辈探索了宇宙,我想要去探索深海,宇宙很辽阔,海洋也很辽阔,无论在哪个星球上面,地面所占据的面积都不超过百分之五十,我总觉得,可能在海洋里面还藏着点什么。”
郁拂然说:“就不怕跟探索星际一样,也遇见了难以克服的敌人?”
希拉尔说:“无所谓,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我都会杀死的。”
他的神态是那么的平静,语气却是那么笃定,就好像是在诉说着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一样,郁拂然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伸手去摸了摸希拉尔的头发,就好像是摸小猫一样,郁拂然轻声说:“嗯,你一定会做到的。”
毕竟,你可是希拉尔啊。
郁拂然想,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希拉尔确实是做到了他的誓言,在他成功的掠过下属于他的领地以后,希拉尔确实去开拓了海洋。
可能是格兰登的眼神太过于温柔,温柔的希拉尔都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了,他微微的扯开了下话题:“……不过,现在说这件事情还有点太早,目前的军备力量全部都放在了星际上,可能短时间没有真的去看危险的海域的机会了,如果你想要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另外的景色。”
郁拂然轻声问:“什么?”
希拉尔说:“极光,当乘坐着军舰穿梭宇宙的时候,在跳跃星际的那一刹那,宇宙里的星星会连成一片,就好像是,一片极光一样。”
曾经在小的时候,躲在军舰上面,希拉尔最经常做的就是这件事情,他也,只能够看见这片风景,对于幼年的希拉尔来说,这转瞬即逝的奇迹,是他心里唯一的光。
不过格兰登身为a级雄虫,他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拥有数不清的财富了,希拉尔说完以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什么,试图打补丁道。
“当然,只是我认为,可能其实并没有这么漂亮……”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拂然打断了。
郁拂然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说:“好啊,带我去吧。”
……希拉尔点了下头,对郁拂然许下约定:“好。”
说完话以后,希拉尔就侧过了头,假装在欣赏深海生物,其实心跳乱的好像是小鹿在撞。
真是,要是继续跟格兰登说话说下去的话。
希拉尔想,早晚要被他玩死。
*
在他们毫无察觉到的角落,光网上面冉冉升起了一个热帖。
【嗷嗷嗷嗷,趁着开学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我原本是想要拽着我的朋友来一场最后的撒野的,却没有想到吃到了一嘴新鲜的狗粮,救命,不知道是不是格兰登冕下跟希拉尔少校刷多了,我的生活中好像甜蜜的雌虫跟雄虫也越来越多了?今天去水族馆看鱼的时候,就遇见了一对好优质的情侣。】
配图.jpg
在幽蓝的水族馆内,一位穿着风衣的黑发雄虫弯腰伸手摸了摸比他稍微矮一些的红发雌虫的头,风微微吹起雄虫墨色的长发,遮住了两只虫的脸,凭借着其优越的身姿也仍然美的好像是一幅画。
发完帖子以后,雌虫就收起了光脑,继续开开心心的逛水族馆了。
直到十分钟后,他无意间打开自己的光脑后,才发现他的光脑已经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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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热评是。
【楼主!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并不是在你看多了格兰登冕下跟希拉尔少校以后恩爱的雄虫跟雌虫多了,而是他们两个就是格兰登冕下跟希拉尔少校啊!!!】
【你对比对比头发!头发颜色都一摸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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