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61章
下午五点。
盛夏炽热的阳光照射在蜿蜒的高速公路上, 沥青路仿佛反着光,汽车疾驰而过,发出轻微的轮胎滚动声和风驰电掣的呼啸声, 空气中弥漫着轮胎与地面摩擦的燥气。
远处, 高速公路一侧群山连绵起伏,仿佛一道道绿色的屏障,阳光透过山顶的薄云, 洒在山腰, 给整个山脉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而高速公路另一侧, 蔚蓝的大海与天空相连,蓝天白云,波澜起伏。
这里依山傍海,空气清新,倒也是个好去处。
“Rock you!Rock you!”
车内的收音机播放着劲爆的音乐, 安室透注视着前方,单手紧握方向盘,他侧目看向副驾驶,他的同行人歪在车门上, 睡得很好, 发出细细的呼吸声。
高速路上指示牌写着,渚谷县,25km。
SUV一路疾驰, 出了收费站, 车速慢了下来,明一眼睫毛翕动了一下, 睁开了眼睛:“到了?”
“到了,刚下高速。”降谷零回答。
明一抬起手, 手在导航的屏幕上点了起来,他输入目的地——友享味料理店。
“我请你吃饭,”明一点击了确认,导航开始,他说道:“这家的天津饭特别好吃。”
吃饭?降谷零余光看向信任的同伴,没这么简单吧。
明一耸耸肩,补充了一句:“看你讨不讨人喜欢吧,说不定不用花钱就能问出友藤老师的下落呢。”
讨人喜欢?
“那你小瞧我了,”降谷零哼了声:“我可是相当讨人喜欢!”
SUV开进县城,车里很安静,长途跋涉的两人都有些疲惫,只剩下导航的声音:“……前方五百米左转,然后行驶1.7公里,到达目的地。”
“目的地已到达。”
这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明一指了指方向:“往那边开,停车场在那里!”降谷零轻打方向盘,SUV转了个方向,驶入停车场,SUV停在车位上,停车场的车很少,也是,今天星期三是上班日,不大会有人出来玩。
两人一起下了车,明一带路,两人并肩朝着商业街走去,这是一条步行街,街口竖着拦车杆,街道路面铺着鹅卵石,刚进街道,走了不过七八家店铺,友享味料理店就到了。
“就这家,”明一提气道:“到了!”
他走上两节台阶,撩开垂落的帘子,降谷紧随其后,明一抬眼看了眼表,17:15,正是饭点。
这家店一进门就是收银台,明一脸上带着笑,就像个普通游客一样走进店里,在靠近收银台的座位坐了下来,明一坐在靠墙的位子,降谷在他对面坐下。
坐下,降谷零开始观察起来,这是一家老店,装修得很好,主要用的是木材,能看出有些年头了,木头拼合的边沿泛着白,细小的地方粘着油污。降谷零转过身子,看向从收银台后面走出的中年妇女。
女人大约三十左右的样子,女人不施粉黛,染成褐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了起来,她穿着深色裙子,外面系了条围裙,女人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手里抱着菜单,她一边递菜单一边热情地说道:“两位客人,吃什么?”
“一碗天津饭,”明一没看菜单,直接点餐:“帮我多浇点汤汁!”
“你呢,这位客人?”
降谷零接过菜单,他翻开褐色的封皮,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里面的菜单可以说是十分简陋,一张图片也没有,明一冲着女人笑,说道:“都好吃,你放心点。”
“行,”降谷零说道:“那我要一碗鸡蛋包饭。”
“好的,客人稍等,饭是现做的,十五分钟内上齐。”女人迈步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妈妈,一碗天津饭,一碗鸡蛋包饭!”
“好!”
女人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年轻的卧底看着对面的同伴慢吞吞转动脑袋,侧首看向厨房,厨房和餐厅之间开了个洞,外面的人能够看到里面厨师的一举一动,明一看向这家店掌勺的大厨,正是他想见的那个人。
也没多久,就看着厨房的帘子被掀开,女人手撑着帘子,一个大约六十岁出头的老妇人端着餐盘朝着他们走过来,餐盘上一碗天津饭,一碗鸡蛋包饭。
这碗天津饭米饭蒸得软糯,米饭被精心地铺在碗底,像一座小山丘,香酥的炸鸡肉排切成条状,整齐地码放在米饭上,金色的酱汁浇在饭菜上,酱汁里混着青豆、胡萝卜丁。
明一俯身嗅了嗅,说道:“就是这个味儿。”
这种酱汁是特制的,香味扑鼻而来,能闻出酱油、味噌的味道,这酱汁是老妇人的秘方,除了酱油、味噌和糖之外一定加了别的配料,别的地方都做不出这种让人垂涎的香味。
明一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酱汁的酱香混着甘甜在舌尖绽放,他说道:“好吃!”
“你喜欢就好。”老妇人说道。
降谷零捻起勺子,他在蛋包饭的蛋酱上轻轻划了一道,半凝固的蛋酱粘在勺子上,他把蛋酱送进嘴里,混着酸甜可口番茄酱的汤汁淋在蛋饼上。
真的很好吃。
降谷零会做饭,手艺也不错,他知道这鸡蛋饼怎么做,不过是一煎一盖的功夫,但要掌握火候和时间也容易。正宗的日式蛋包饭在把煎好的蛋饼覆盖在米饭上之后,蛋饼是外皮里嫩,盖在饭上会微微下垂,拿小刀在蛋饼上一划——
软嫩的蛋酱会翻露出来,而蛋饼皮将完全把米饭包裹在内。
最后淋上的酱汁则是锦上添花,这酱汁既要增加口感和味道又不能喧宾夺主。
这盘鸡蛋包饭算是做到了极致。
新鲜出炉的食物散发出迷人的香味,这气味诱人极了——这里怎么看都是家好吃的餐厅。
老妇人端着餐盘的手稳稳的,她看向店里的客人,就看着靠着墙坐的那个小子冲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老妇人眉头急不可查地蹙了起来,满眼惊诧,复而面露微笑。
老妇人穿着条黑色裤子,上身灰色的衬衣垂感十足,身上系着一条黑色围裙,围裙正中印着友享味料理店几个字,她满脸褶皱,头发却染成黑色,黑色的头发被一丝不苟的竖起来,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
她看起来一点不像一个厨师,倒像大学里的知名学者。
老妇人的视线落在明一身上,老妇人失笑,降谷零看着这人嘴皮微动,却没有出声:“臭小子。”
厨房的帘子落了下去,不一会,女人加快脚步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也端着餐盘,她快步走到降谷零身边,一个小碗和一个小杯子被放在了降谷零的手边,女人说道:“你第一次来小店,这是我们送的味增汤和蒸鸡蛋。”
老妇人抬手把手里的餐盘递给儿媳妇,她兜了个圈,在明一手边的位子坐下来,开口问道:“怎么,馋我的天津饭了?”
“那是当然,”明一说道,降谷零的余光看着女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嘴皮扯了扯,动作有些拘谨地站在一边,明一夸张地说道:“您的手艺,日本第一。”
“小明你这嘴巴还是和过去一样甜,”老妇人被逗笑,问道:“这是你朋友?”
明一点头,“我给您介绍,他叫安室透,是我的朋友,也是同事,”老妇人急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明一神色不变,继续说道:“我们俩接了个委托私家侦探找人的工作,倒不是为了公司的事情来的。”
同事,公司。
降谷零微笑:“您好,小明一路上都在跟我说您的手艺特别好,一定要我们一来就尝尝!”
“里子?”老妇人没搭腔,反而唤了声。
“诶!”
老妇人吩咐道:“你到厨房去忙吧,有客人我叫你。”
“好,”女人忙不迭往厨房走,嘴里还客客气气说道:“两位客人慢慢吃,我先失陪了。”
老妇人看着儿媳妇脚步匆匆地走进厨房,她朝着两碗饭扬扬头:“吃啊,边吃边聊。”老妇人手撑着桌面,身子微歪,也不多说,就体现出几分身居上位者的气势,她看着两个年轻人拿起勺子,新来的那个舀了勺鸡蛋羹合着米饭送进嘴里,只抿了一口,眼睛眯了起来。
好吃!
明一送了两勺饭进嘴里,就听着老妇人张口说道:“小明,你不是死了吗?怎么,死后世界太无趣了,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降谷零呛了一口。
“可以这么说吧。”明一说道。
“你哥倒也有心,”老妇人咋舌:“还特意跑我这里演一出,点了一碗天津饭,吃得闷不做声的,我早些时候听着东京的伊藤老师又接了新工作,伊藤老师,我这一听还心里犯嘀咕,倒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阵哥可不是演,那时他是真死了。
“亏得我难受了小半日,”老妇人瞧着晚辈:“早就与你讲你待着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只要你哥在一天,你就跑不了。”
“是这么说。”明一应道:“但我能有什么办法。”
此时,店铺的帘子又被掀了起来,又有客人来了,老妇人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客人,请进请进,”来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降谷零看得清楚,他听着老妇人声音,高大的男人瑟缩了一下,老妇人叫了声:“里子,来人了。”
高大的男人鞠了一躬:“老板好!”
这人什么人啊,降谷零好奇极了!
年轻的女人快步走出来,男人又鞠了一躬:“美里夫人好。”
“你好,田琦君,请坐。”山口美里微笑点头,说道:“别客气,今天吃点什么?”
老妇人收回视线,看向明一,道:“说吧,臭小子,到这来找我做什么?”
明一嘴花花:“怎么就说我来一定是有事呢?”
“我们明少爷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妇人抿唇笑:“那我可走了!”
“别啊,”明一一副做作的着急模样,明一说道:“等会说,小事,烦劳您找个人。”
“就找人?”
“就找人。”
老妇人说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那你找人托句话来就成,何必亲自来。”
“我也刚回,”明一说道:“也得亲自来看望您,”明一凑近些,压低声音:“顺利的话,指不定能捞十个亿。”舀了勺天津饭送嘴里
老妇人站起身,扯扯衣角,伸手刮了刮明一的鼻子,白了他一眼,道:“我可提前说好,在这方土地,你要胡来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那我哪敢,”明一笑着说道:“您见过我什么时候给您捅过篓子。”
“那倒是……”老妇人笑盈盈,满眼都是对晚辈的喜爱:“好好玩,按规矩来就行。”
第062章 第62章
男人五大三粗的, 穿着白衬衣与黑西服,衬衣扣得整整齐齐,但脖子和手腕那里都露出一小块刺青。
降谷零收回视线, 这人明显是混黑/*道的, 他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店老板的身份,但这母女俩身份一定不简单,美里夫人能张口叫出这人的名字, 这个“黑西服”应该地位不低。
男人坐得笔直, 粗嗓子却捏得细细的, 他说道:“来碗叉烧乌冬,再加一碗蒸蛋,清酒来一瓶就行。”
年轻的女人扯了扯围裙,客气说道:“好,稍等一下, 十五分钟上齐。”
田琦语气恭敬:“谢谢,麻烦了。”男人口里的“美里夫人”站起身就往厨房走,男人微微侧首,目光落在他们这边, 看着老妇人和明一有说有笑的, 男人仔仔细细端详起明一起来,倒也目露敬畏。
正事办完,明一和降谷零吃饭速度也快, 三口两口把饭吃得精光, 转头一看,老妇人已经站在了收银台后面, 明一走到收银台前,掏出钱包, 老妇人微笑着把小木盘放到明一手边,明一抽了张一万面值的纸币放在上面。
老妇人手脚麻利的清点找零,她把零钱推到明一手边,明一手伸进裤兜里,抽出张照片放在收银台上,他把照片往前推了推,老妇人垂眸看去,她抬手按在照片上,抽了过去。
明一趴在收银台上,说道:“谢谢,麻烦了。”
“说什么话,”老妇人语气轻松:“玩去吧。”
明一和降谷零一前一后出了店,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去,走出店铺一百来米,降谷零才问道:“能问问她是谁吗?”
明一说道:“那位老妇人叫田久麻芳子,听过吗?”
田久麻芳子?
降谷零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他应声:“我应该在哪里听过。”
明一手插兜,语气随意:“你可以谷歌。”
降谷零眨眨眼,听话的拿出手机,他在搜索框输入“田久麻芳子”这个名字,缓存的圈圈只转了两圈,维基百科的搜索内容就出来了。
田久麻芳子,(197*.6.15—)已故山口组山口晋毅夫人,现山口组当家山口哲宏亲生母亲,前任山口组组长山口晋毅去世后用回本姓。
降谷零抬头,目露询问,你怎么和她认识的,还这么熟?
明一没再卖关子,他说道:“田久夫人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山口哲宏继承家业,小儿子要比他的大哥小十来岁,早年伊藤秀杰管了件闲事,救了被绑架的哲敏。”
明一说道:“我原本以为是件小事,这位夫人却记在心里,后来田久夫人退隐,我和大哥来这里旅游散心,又遇着了人,才有了联系。”
“然后,”明一笑着说:“我这人挺讨人喜欢的。”
“讨人喜欢”的组织干事在副驾驶位坐下来,又听着降谷零问道:“那她说的按规矩来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风风雨雨经历得太多,”明一靠在座椅上,说道:“渚谷县是她退隐养老的地方,现在就余一点开店做饭的乐子,在这儿,谁都不许胡来,凡是法律不允许的,犯到老太太眼前,呵呵……”
“我明白了。”
降谷零心里倒生出几分服气,身边这个人是个极优秀的侦探,这不假,但不是谁发现了线索都会去管闲事的。
老公虽已离世但儿子正值壮年,老太太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谁敢在老虎眼皮底下伸爪子?
傍晚,夕阳西下,光线柔和,明一闭着眼睛,右手遮在眼上,说道:“还有,这位夫人的人情不是好欠的,”明一说道:“到时候按着市价来。”
“二十万日元够吗?”
“够。”明一说道:“就等消息吧,左不过就这一两天就有信。”
……
说是这一两天,第二天早晨就有了消息。
明一赤着上身,他刚跑完两公里,头发湿透了,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他拿起手机点开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六渡酒店,1825室。
找着了?明一顺手拨通降谷零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大口的喘息声,降谷零均匀地喘着气,气息微喘:“找着了?”
“找着了,六渡酒店。”明一回答:“你在跑步吗?我刚跑完,我洗个澡,你等会回来直接过来。”
等明一冲完战斗澡,换好衣服鞋子,房门就被敲响了,明一打开门,门外正是降谷零,两人也没废话,直接开车出了门。SUV开出去五条街,导航一路导上了滨海大道,明一看着导航的显示。
驶过六渡港口大约四五百米,就看见一家三星级酒店立在路边——六渡酒店。
一个身穿黑西服的高大男人抱臂站在酒店门口,明一两人都瞧见了,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降谷零停好车,两人径直往酒店门口走去,“黑西服”迎了上来,语气恭敬:“伊藤先生,安室先生,楼上请。”
酒店服务员安静站在前台后面,仿佛没看见“黑西服”带着人径直往楼上走一样,两人跟在“黑西服”后面,直接就到了1825室,门口站着两个高壮汉子,也是一身黑西服,抱臂守在门口。
明一远远就看着老妇人朝他找了招手。
“黑西服”脚步快了些,走到1825室门口他就让在了一边,田久夫人抱臂站在门口,老妇人今天穿了身黑色的套裙,脖子上系着条白底印花的丝巾,她神色冰冷,眉头轻蹙,朝着房间内扬扬头。
左边的保镖快步上前,手脚麻利地从口袋里摸出手套鞋套,两人套上鞋套戴上手套,田久夫人站在门口,开口说道:“房费交到四天前,酒店的人见屋里没人,打手机号没人接,房卡也在卡槽里,就自顾退了房。”
“监控没看到目标出门,出入这房间的只有三个保洁员,人都找着了,随你问。”
降谷零心头一凉,人多半已经死了。
“辛苦。”田久夫人拍拍明一的肩,说道:“房间检查完,去12层会议室,我在那里等你。”田久夫人一顿:“对了,路上的监控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看看这五六天都有哪些车离开酒店。”
“好,麻烦您了。”明一应声。
“应该的,”老妇人语气冰冷:“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敢在这里犯事的人。”
田久夫人朝着电梯间走去,三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赶紧跟上,明一看向降谷零,说道:“你来?”
“嗯。”年轻的公安卧底应了一声,他走到门边,低头看向门锁,他带着手套的手在门锁上虚虚摸了摸,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他直起身,看向屋里,这是个普通的大床房。
房间不大,最多十五平方米,一张大床放在房间中央,窗户边搁着一张桌子,椅子被放在桌子里面。床铺铺得平整,桌子干干净净,降谷零检查了一圈床铺,又翻了一下桌子,他走到洗手间,盥洗室里干净得连一根头发都没有。
他走到窗边,俯身往下看去,18层的高楼看底下的车都小得像火柴盒一样,楼层这么高,也不能是走的窗户。
降谷零不死心,他在床边跪了下去,趴在地上往床底看去——什么也没有。
“怎么样?”明一问道,降谷零摇摇头。
降谷零走出房间,离着1825房间一米远就有个360度监控摄像头,他迈开步子,从门口走到左边回廊的尽头,这里有个应急通道,他打开以及通道的门,门外天花板上也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明一瞧着降谷零蹙着眉走回来,明一迈开步子,推开标注着员工通道的门,里面也有一个监控,降谷零看了眼明一,明一摇摇头。
全覆盖的监控,十八层的高楼,人是怎么不见的?
这两人心里有了计较,估计友藤老师已经找到了通缉令上的那个人,只不过在把消息递给警方前走漏了风声,被凶手绑走了——更大的可能,人已经没了。
但是关键是,人是在哪里死的,是在酒店里,还是酒店外,现在尸体在哪里?
“走吧,”降谷零说道:“我们去会议室。”
两人出了电梯,朝着两个保镖走过去,会议室里,三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清洁工拘谨地坐在会议桌的边上。老妇人坐在会议室角落的那把椅子上,“黑西服”像一幢墙一样站在田久夫人的身边。
“黑西服”见着明一两人来了,沉着声音开口说道:“问什么的话,不想吃苦你们就老实说,我们都是文明人,也讲道理。”
三个人齐齐瑟缩了一下,“黑西服”提气道:“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蚊子大小的声音传了出来。
真正的文明人不会张口把“我们都是文明人,也讲道理。”放嘴边的,而且,这人凶神额上的,脖颈和手腕都有纹身露出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明一让开位子,降谷零走在前面,他拉开会议桌边的椅子,目光落在对面的三个人身上,两女一男,都是四十岁往上的样子,三人长得都矮矮壮壮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凶手就是他们其中一人。
是谁?
第063章 第63章
明一不打算主事, 他溜溜达达在老妇人手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降谷零坐了下去,他没有立即说话,目光落在会议室对面的三个人身上, 三人坐在会议桌对面, 都低着头不敢与人直视。半晌,沉着脸的公安卧底开口说道:“都自我介绍一下。”
降谷零声音低沉,又用了几分喉音, 听起来颇有压迫, 没人应声, 他说道:“就你,从男的开始。”
中年男人抬起头,他短促地呼吸了两口,尴尬地笑了笑:“我叫印东弘通,今天该我上班, 我是这家酒店的保洁员,就……做的是打扫房间卫生的事,”印东左看右看,一脸茫然:“您有什么问题吗?”
降谷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中年男人回答:“49岁。”
降谷零看着眼前这人, 中年男人留着一头板寸, 这人脸圆圆的,眼睛不大,倒是鼻梁很高, 皮肤黝黑, 他灰色工作服底下穿了件白色T恤衫,长得胖乎, 可以说胖得臃肿,人倒是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笑起来透着一股憨气。
说话细声细气的,看起来很老实。
“家里有几口人?”降谷零又问道。
“早年结过婚,那个时候我太懒,家里日子太穷,老婆跑了,”降谷零听这人说话,声音微沉但声气清亮,他说道:“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降谷零收回视线,看向第二人女人,两个女人的年龄算起来倒和通缉犯石工美保子的年龄很一致,“你,中间的那个,”降谷零语气凶狠:“说说你!”
“我?”女人猛地抬头:“我……我叫池部佳美,今年45岁,”池部面露惊慌,声音发颤:“今天我休息,我就,也不知……我也是在这家酒店做保洁,和印东君一样,就负责打扫房间卫生,家里加我有七口人,老公、公婆还有两儿一女。”
没等降谷零提问,池部按着降谷零刚问的问题给出了答案,女人有些惊慌,看得出来并不是做了亏心事,而是今天不该她轮班,被五大三粗的“黑西服”拎到酒店来,到底受了不小惊吓。
这女人虽然是保洁员,但看得出来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打扮的,头发染成了栗色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修过眉毛,纹眉,涂着红色的口红。
这人受了惊吓,还要这般打扮自己,一面是通过化妆舒缓压力,一面则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行。”降谷零说了声,他表现得很好,一副和白道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凶恶模样,他转头看向第三个人,问道:“那你呢?”
第三个女人一直低着头,听着降谷零的问话,也只是从垂落刘海的缝隙间看人,她声音嘶哑,闷声闷气:“我叫栗坂香奈惠,今年42岁,和印东君还有池部君一起,都是做保洁的,清扫房屋,”女人声音很轻,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她说道:“我们三个人轮班,今天我也要上班,按客房部的安排负责楼层清洁。”
“我二十年前结婚,没生出孩子,家里就老公,公婆都死了,”栗坂声音发闷,性格也闷里闷气的,说道:“家里没别人了。”
倏忽,降谷零提气:“抬起头来!”
栗坂一个激灵,抬起头来,降谷零看得清楚,在她枯黄的头发间,脖颈处有一条发紫的淤青。
降谷零看向眼前的女人,女人身材消瘦,头发干枯发黄,说话间不自觉环臂抱紧自己,声音气息低,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两个女人年纪虽然和通缉犯大致相似,但模样却毫无相似之处,降谷零虚虚握拳挡在唇前,道:“行,我问完了。”
“黑西服”站在田久夫人身边,闻言低头看去,田久夫人眉梢一扬,“黑西服”迈出步子,说道:“行了,你们走吧!”
一个结过婚老婆跑了的单身中年男人,一个家庭圆满颇顾己身的中年妇人,一个无法生育遭受家暴的小家媳妇,这七天以来,只有这三人进过1825号房间,是谁?
三个客房保洁忙不迭跑出会议室,这时,田久夫人站起身,她悠悠瞧了眼降谷零,这才看向明一:“小明,”她唤了声,明一应了一声,田久夫人说道:“你们先查着,需要帮忙的时候打我电话,就记着,我的地面上容不得脏玩意。”
“好,您放心。”明一这样说道。
“这位是近津修,有什么东西,你们找他要,”老妇人揉了揉腰,说道:“那我先走了,年纪大了,坐久了腰酸。”
人高马大的“黑西服”刚迈开的步子顿住了,他瞧着自家老夫人抬步就走了,转头看向明一,板着脸:“敢问安室先生需要什么?”
降谷零想了想,说到:“麻烦您先把这三人的家庭住址给我,”降谷零说道:“我还需要这八天以来,这三人进出1825房间的具体时间记录表,最好包括停留时长和监控备份。”
近津点头,问道:“还有吗?”
“没了,”降谷零说道:“麻烦您了。”
“行,你们吃个早饭,最多三十分钟地址短信发给你们,”近津说道:“其他的,我晚点让人送到你房里。”说罢,近津点点头,加快脚步去追他家老夫人了,老夫人但凡出了一点事,组长能把他生撕了。
他们两人是没空查看一整天的监控的,最好的就是循着时间点间断地查看。
降谷零捏着下巴,他刚抬头看想明一,明一回望过来,开口就说道:“我仔细观察过,两位女士都没有整容的迹象,都是‘出厂’原貌。”
“那这样,”降谷零说道:“ 那个池部今天不是不上班吗?中午我循着地址去她家看看,晚上等其他两个人下班,你一个我一个,看看情况。我怀疑石工美保子是这三人中其中一个人的家人。这样安排行吗?”
明一觉得这样安排挺好,他说道:“那行,我挑个简单的,晚上去那个男的家附近去看看。那个男的不是说他老婆跑了,家里没人吗,看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
夜色低垂,偏僻的边陲小镇不似大都市,过了晚上八点路上就没有多少人。
明一在居酒屋窗边的位子坐下,点了一盘烧鸟加一一大杯啤酒,木窗被铁杆撑着,他能清楚地看到店外往来的行人。
明一身子往里坐坐,从路上看不到他的身形。居酒屋这位子能够清楚看到印东弘通的家,这个角度正对他的卧室此时他家的灯黑着,估计家里没有人。
八点多,宾馆保洁应该下班了,明一耐心等着,也没等多久,就看见臃胖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两瓶啤酒,晃悠悠地从小巷那头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的还是那套灰色的工作服。
明一看着他晃晃悠悠地走着,手里用塑料袋提着的两瓶啤酒一晃一荡,而这人,微抬着头,正借着身子晃悠的动作左顾右盼。
左顾右盼?
明一心头一紧,他扯了扯窗帘往前拉了拉,低下头,侧着身子看向店内,手里捻起一根烧鸟,送进嘴里,酱香的烤肉香味在舌尖绽放,明一再没有往路上看一眼,他心里默数着秒,过了足足七八分钟,他才微微侧身。
帘子半遮着身子,明一目光穿过窗棱往外看去。
明一身子一个激灵,他看到,那个男人蹲坐在公寓门口,仿佛愣怔一般一动不动。
这人,很可疑啊!
明一很自然地转过头,男人看不见他,这个位置是他精挑细选过的,不要小看一个狙击手隐匿的本事。
明一谨慎地往后退了退,他耐心等着,男人说不定在等什么人,过了大概十多分钟,男人站起身,转身往公寓里走去。
过了一会,公寓的灯亮了。
明一慢吞吞吃着烧鸟,一直等到屋里的灯熄灭,都没有人再进公寓。
明一低下头,他掏出手机,他给降谷零发了条短信:
你查的怎么样?
降谷零的短信很快发了回来:池部一家七口很正常,至于栗坂,她也如猜测一般遭受家暴,别的没什么不对劲的。你那边呢?
明一手指跳动,发出了一条短信:印东不对劲,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一直在看有没有人,在门口待了十多分钟才上楼,很可疑。你过来吧。
那边短信很快就发了回来:好。
夜深了,黑色的SUV停在路边,明一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降谷零听着明一的描述,也清楚这个人很不对劲,降谷零打了个哈欠,他忙乎了一下午一无所获。
明一说道:“你先眯一会,我守前半夜,现在时间敏感,我估计石工就算和这个男人有关系,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上门。”
年轻的公安卧底没客气,说道:“四五点的时候叫我。”
“行。”明一应声。降谷零靠在车门上,合上眼睛,也不要几个呼吸,他就睡了过去。
蹲守总是很难受的,不确定地等着目标,无聊又困倦。
夜色愈黑,居酒屋也收了摊,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了,公寓一直没有人进出,到了四五点,明一实在掐不出了,他晃醒了降谷零。
降谷零揉着眼睛,明一道:“替替我,我实在困得受不了了。”
“行,你睡。”降谷零说了句,瞧着伙伴放倒座位,闭目就睡了过去。
夏日的日出格外的早,分针刚转过手表12的标线,一缕橙色的阳光从地平线照射过来,昏暗的光线里,印东卧室的灯亮了。
降谷零一个激灵,他睁目看向卧室拉紧的窗帘,这么早?酒店8点才上班,安室透看了手表,现在才早晨5点08分。
一个人影投在窗帘上,这道身影伸出手,手上拿着个东西,隐隐错错看不清,左手顺着右手臂慢慢抬高,落在右肩处,然后这道身影抬起右手,复又顺着左臂抬高,落在左肩处,最后,两手背在了身后,摸索地动了动。
这个动作!这个动作!
降谷零晃醒了明一,明一揉着眼睛,视线慢慢聚焦,明一瞧着降谷零目光灼热,降谷零也没解释,只是指了指印东窗户的方向,把他的动作学了一遍。
这个动作!
第064章 第64章
一个人影投在窗帘上, 这道身影伸出手,手上拿着个东西,隐隐错错看不清, 左手顺着右手臂慢慢抬高, 落在右肩处,然后这道身影抬起右手,复又顺着左臂抬高, 坐在左肩处, 最后, 两手背在了身后。
已知印东家现在只有印东一个人,而印东又做了这个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目露难以置信。
这是女人穿胸罩的动作!
降谷零沉声说道:“跟着吧,她起这么早,说不定就是去查看尸体。”
是她, 不是他。
“我们俩都在她那里露了脸,”明一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他心里有了主意,说道:“这人等会不开车选择坐公共交通出门, 这样就不好跟了。”
“那怎么办?”降谷零也想到了, 他们两人刚开始压根没怀疑到一个男人身上,降谷零看着明一依旧淡定的样子,他瞥了眼自己车子后座上的黑色背包, 问道:“你这里面不会装了面具吧。”
“没错, 有备无患,”明一回答:“一个是路人甲男, 一个路人乙女,还有一个伊藤秀杰?”
“伊藤秀杰?还有你自己的面具, ”降谷零倒是生出几分好奇,问道:“这有什么用?”
明一知道打开包总是会让降谷零看见的,不如提早说明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明一说道:“你说,当你揭开一张面具之后露出另一张假脸,旁人会不会认为那张假面是你的真容呢?”
降谷零明白了,应声道:“会。”
“那你选谁?”明一问道,伊藤秀杰排除选项,选A还是选B。
降谷零艰难地发出一声鼻音:“还用问吗?我扮女的也不像。”
“我?”明一揉了揉眼睛:“我有别的方法。”
降谷零看着明一扯过双肩包,降谷零看得清楚,包里有三个扁平的盒子。
明一翻了翻里面扁平的收纳盒挑出一个来递给他,降谷零揭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个路人甲的面具,降谷零两手撑开面具,面具上黏着头发,就手就往脸上套去,他正调节着五官的位置,余光就看着明一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化妆包。
路人甲长得平平无奇,就是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也不过十几分钟,印东的身影就出现在公寓门口,他穿着牛仔裤和黑色T恤短袖,带着顶灰蓝色的鸭舌帽,这人警觉地左看右看,准备出门。
降谷零满脸惊叹地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顶着一张路人甲的脸对明一说道:“他果然没开车,你这模样,真的……”
明一推开副驾驶的车门,他抬步走下车,“我这模样,我这模样怎么了,”明一手插兜,说道:“我想着我还得挽着你才胃痛呢。”
夏日的阳光很刺眼,蜂蜡削弱了成年的“黑泽明”的下颌线,轻施粉黛,大地色的眼影眼线,细细描摹的眉形,赤色性感的红唇,卷曲的长发披在肩上,怎么看都是一个性感漂亮的女人。
降谷零忍笑,他抬了抬手臂,“女人”白了他一眼,“她”抻了抻防晒服的袖子,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倒也是对并无违和感的情侣。
“求你了,”明一没变声:“戴个墨镜行吗?”明一把双肩包背在身上,
降谷零好脾气地接过墨镜,戴了起来,明一抬手,压了压降谷零头上的鸭舌帽,说道:“行了,”他视线看向印东,这人看了一圈,已经迈出了步子,明一说道:“走吧。”
两人跟在印东后面,走得不快不慢,他俩合作次数不多,倒很有默契,一边走一边闲聊,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关系亲密的情侣。
印东一路左顾右盼,三人到了公交车站,印东掏出钱包等在路边,等了也就三四分钟,一辆公交车就到了,86A。
印东看着车来,赶紧上了车,他把纸币塞进投币栏里,纸币自动缩了进去,找零的硬币咕隆隆滚了出来,他一把抓起硬币,在后车厢找着位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对情侣紧随其后上了车,降谷零低着头,帽子压得低低,但也不显眼,夏日阳光刺眼,多的是人这么戴帽子戴眼镜。
一对情侣环视一周,车厢里已经坐满了,他们在公交车中间的位置站定。
公交车平稳起步,一站、两站、三站……五六站了这人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明一手扶着栏杆,余光却落在印东身上,这人侧首看向窗外,视线失焦。明一凑近降谷零,说道:“我怎么觉得他只是出来溜达一圈,好像没什么目的性。”
“不一定,”降谷零声音很轻:“说不定在看有没有人跟踪他。”
明一抬头看了眼,公交车距离终点站只剩四站路,这车开往一个繁华商圈,哪怕只剩四站,车上人也很多,“小情侣”到现在也没有位子。
“下一站,滨海城市广场,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并按下下车键。”
这时,明一瞧着靠近车门的人有人已经按了下车键,坐着的人动了,印东站起身,往后车门走去——司机那边的提醒响了,有人要在下一站下车。
降谷零很谨慎,他小声说:“你在这别动,等他下了车你再转身。”如果等着印东下车他们再起身就十分显眼,但印东万一只是打了个幌子,他们两人都走到车门那里,万一这人不下车,他们不下车就很容易暴露身份,明一点头。
降谷零站起身,他跟着印东到了后车门边,公交车停稳,车门喷气缓缓打开。
三两结伴的路人鱼贯下了车,印东混着人群里,也下了车,降谷零落在队尾下了车,只不过,正如他猜测的那样,印东朝着公交车后视镜打了个手势,他就像是不小心被挤下车的路人一样,一个转身又上了车。
果然,这也是那人的试探。
公交车开动了,明一在车厢靠前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从包里掏出化妆镜,他摸出口红,明一揭掉口红盖子,单手拧动口红,细细涂着嘴唇,他没有回头往后看,只是借着镜子往后观察。
印东坐得一动不动,明一腹诽——老狐狸。
明一倾斜身子,看向公交车侧壁顶上的站名牌子,最后一站:渚谷县公交枢纽。
不能再跟了——也怪他们没有做好准备,女人再跟下去就太明显了。
明一收起化妆镜和口红,他心里打定了主意。
一站、两站、三站,到了终点站,坐回位子的印东终于站起了身,明一此时也站了起来,他几步走到后门,就跟在印东的后面,印东狐疑地回过头,看到是个卷发红唇的漂亮女人,他收回了视线。
车停了,门开了,印东率先下了车,印东余光看着女人也悠悠下了车,径直朝着汽车枢纽站里走去,印东呼出一口气,没有人跟踪自己。
明一走出印东视线,他立即找个车角挡住了身形,他摸出湿巾,擦掉赤色的口红,擦掉眉毛,明一扯掉假发,脱掉防晒服,他团了团湿巾,卸妆湿巾上水份充足,他把整张湿巾敷在脸上,往下压了压。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三十、二十九……十、九、八、七……二、一。
粘合在面上的面具已经松动下来,明一抠了抠面具的边沿,明一探身往外看去,印东已经走在了马路旁边的人行道上。
明一咬了咬牙,就着半粘不粘的感觉,把面具扯了下来,他两手按着脸,用力按了按,缓解了面上传来的刺痛,他把面具、小包用防晒服包裹起来,袖子一缠,系成一个小包裹,把小包裹塞进背包里。
工藤明一从车角走出来,加快脚步往路上走去。
明一抬头,从这条路往西走,是渚谷县的著名旅游景点之一,毬麻山。远远就看到有车顺着山道开进了景点里,明一揉着脸——这山是景点不假,但一定有没开发的地方,难不成尸体被抛在了这里?
明一掏出手机,给降谷零发了条短信:毬麻山景区,速来。
收到。
买票,进山,上缆车,明一落下十多米,吊着印东的尾巴往山上走。印东下了缆车,明一才从后面的那个缆车上下来,印东拾级而上,印东那么胖,也走累了,在山顶找了家餐厅就坐了下来。
明一守在餐厅外,印东点餐加吃饭花了起码半个小时,足够降谷零赶过来了。
降谷零瞧见了明一又换了个模样,用的是工藤家小孩子的样子,心里虽然惊奇,但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他刚刚没说有工藤家小孩的面具,大约是不想给他戴吧。
印东走出餐厅,他压低了帽子,正午的阳光格外炙热,他拾级而上,走进一片茂密的树林,阴影投在山道上,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清凉。
两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印东身后,山路上有人,所以他们并不显眼,树叶在秋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山中的空气格外清新,夹杂着泥土和树木的香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跳跃。
印东走在前面,印东踩在山路的边沿,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了山顶。他走进山顶的凉亭,在凉亭的靠椅上坐了下来,俯瞰山间风景。降谷零和明一在山道上止步,瞧着这人久久停留在凉亭里,目光发直。
印东也不知在山顶停留了多久,等这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大太阳暴晒下来,热得人浑身暴汗,这人也守不住,抬脚就往缆车走去。
“应该就是这里了。”明一凑近些,他小声说道。
“嗯。”降谷零应了声,他目光聚焦,却落在明一的面加上,他看得清楚,明一下颌骨上的皮肤微微发红。这种绯红,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之后,用力抓挠之后的样子。
明一一怔,瞧着降谷零垂眸看他:“怎么了?”
发红的皮肤此时没引起降谷零的注意,他抬手揉揉眉心,说道:“没什么。”降谷零一顿:“我们撤吧,这人估计不会去埋尸点,估计就是看看山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你打算怎么办?”
“提取生物检材,找尸体,查监控,抓人!”降谷零下了决心:“不拖了,万一走漏风声让人跑了就糟了。”
第065章 第65章
两人没再跟踪印东, 直接下了山,两人在景点门口找了辆的士,两人在后排落座, 报了印东公寓的地址, 等到了公寓,降谷零开上车,直接去了友享味料理店。
店里, 也不是饭点, 店里没有人, 两人一人点了一碗饭,还是天津饭和鸡蛋包饭,田久夫人给两个劳苦的侦探做好饭,端着饭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在两人身边坐下, 倒也不急,等着两个侦探狼吞虎咽吃过饭,才问道:“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明一只把他们的发现和推理说了出来, 说道:“应该就是她……”
田久夫人抻了抻衣角, 她问道:“那你们有什么计划?”
“我们打算趁印东上班,看能不能在那人上班的地方,捡到那人的头发, ”降谷零搁下勺子, 继续说道:“然后就报警,DNA比对交给警方, 只要DNA和石工美保子当年留在现场的DNA比对上了,再找到尸体, 这个案子就没跑了。”
“行,我会和警局的人交代一下的,到时候,我让他打你的电话。”田久夫人闻言,将渚谷县视作她的领地的母狮子站起身,道:“等事情结束了,小明,你和你这朋友过来一趟。”
明一一怔,却立即应声:“好的。”
……
已是深夜,印东楼下的居酒屋都关了门,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警方的抓捕行动正悄然进行。
夜色掩护着警员们,渚谷县的警察们身着深色制服,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印东的公寓。他们脚步轻轻地上了楼,一队人围在了印东公寓的门前。特警从顶楼垂吊而下,一个无声的包围圈悄然形成。
明一和降谷零待在楼下的车里,渚谷县警局的一个警员陪着他们,明一不自觉地轻按着脸颊泛红发胀的地方,早晨暴力撕拉面具让他脸颊刺痛。降谷零微仰着头,夜色低垂,他只能看见隐约的黑影聚集在印东公寓的门口。
抓捕小组的成员们默契配合,分头行动,有的负责外围警戒,有的负责破门抓捕。
破门手就位。
楼上,队长抬起手,他声音轻但坚定:“行动!”
“砰!”只听一声巨响,公寓的房间门被轰然撞开,与此同时,特警队员从另一边破窗而入。
警察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特警队员直闯卧室。
明一靠在座椅上,他听着无线电发出一声电子的嘶嘶声,失真的汇报声传了过来:“嫌犯已成擒,经女警搜身,确为女性。”
公寓灯光大亮,公寓的住户都被破门的一声巨响所惊醒,明一按下车窗,看着警员反拷着印东——不,石工美保子的双手,把人往下押下楼。
“人抓到了,”陪着明一和降谷零的那个警察朝着两人伸出手,三人握了握手,他说道:“感谢你们对维护社会治安做的贡献,伊藤先生,安室先生,如果嫌犯DNA和当年通缉犯留下的生物检材对上了,我们会通知你们并且发放悬赏金的,钱会打到伊藤秀杰先生的账户上。”
警察问道:“请问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明一说道:“晚安,那我们就告辞了。”
降谷零朝人点点头,他知道警方搜山寻尸的队伍已经进了山,找到尸体不过是时间问题,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伊藤秀杰和安室透名义上只是民间的私家侦探,以他们的身份插手这件事到这一步已经到了头了。
两人往降谷零的SUV走去,一边走,明一一边问:“怎么样,我们再待几天,等着警方找到尸体再走?”
降谷零在驾驶座车门外停住脚步,手握在门把手上,说道:“算了,走吧,”年轻的卧底低着头,他拉开车门,声音低低的,说道:“就是,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明一已经在副驾驶位坐下,听着这话,轻笑一声,说道:“你是说悬赏金的事情吗?”
“啊?”降谷零猛地抬头。
“你都拿走吧,给你老师的遗孀,”明一说道,并没有半点犹豫:“人是你老师找到的,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友藤老师是怎么查到这条线索的,我们不过是捡人便宜而已。啊,对了……”
明一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出来,说道:“我留的就是这个账户,里面没钱,”明一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密码是101100,”明一一副压根没把这笔巨额悬赏金放在心上的模样,他说道:“我知道得癌症有多难受,好好照顾你老师的遗孀。”
101100?101,100——5和4,这密码有什么意思在里面吗?降谷零条件反射般想了一下,随即把这个数字抛在了脑后。
降谷零抿着唇,他嘴唇微颤,半晌呢喃开口:“谢谢。”
“啊,对了,”明一眯眼瞧人:“老太让我们走之前去她那里一趟,说好了哈,她卖我们情报,这钱我不出哈。”
降谷零展颜,他点点头:“我出!”他何其有幸能结交这样的朋友。
降谷零再转头,明一靠在车门上已经眯着了。
……
次日。
事情办完,后续的事情警方也在跟进,他俩倒是轻松,两人早晨跑完步,洗过澡,再吃过早餐就约着准备返程了,两人收拾好行李,就出发了,不一会就到了乐享味料理店。
这时已是中午了,到了饭店,料理店里坐满了人,还有人再门外等座,这两人自觉领了号,B39,前面还有5桌在用餐,两人挨着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门口挂着个电视机,现在正放着放着新闻,两人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镜头切到主持人,主持人接过旁白呢递过来的一张纸,他抖了抖:
“现在插播一条消息,据渚谷县警方提交的DNA检测证明查实,二十一世纪初在东京、大阪及奈良犯下结伙抢劫的主犯石工美保子于昨日落网,该嫌犯自2004年起,共制造三起枪击案,共造成13人死亡、21人重伤,65人轻伤。”
电视右上角贴了一张石工美保子被抓后拍的被捕照。
“渚谷县警方通告,石工美保子犯下最后一起枪击案案后潜逃至渚谷县,杀害印东弘通并获得其驾驶证,以印东弘通身份生活至今,女扮男装,以酒店清洁工身份度日。”
“警方调查查明,日本国立公安大学友藤寿树老师经多方调查,查到其潜逃线索,警方辗转得到消息,最终得以将凶手成擒。”
演播室里的嘉宾十分惊讶,他说道:“您是说日本第一通缉犯被抓到了?我的天,我记得她的悬赏金是日本最高,有十亿日元,可以说日本近代以来金额最高的悬赏令。”
“是啊,”主持人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据渚谷警方调查,那位友藤老师在调查过程中,不幸被石工杀害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
明一看着降谷零“腾”的一下站起来,他眉头紧皱,这可是东京电视台黄金时段的新闻报道,明一面露迷茫,降谷零掏出车钥匙,说道:“明,麻烦你把我的车开回去,我得尽快赶回去,我担心……”
明一恍然,他担心一个得了癌症的中年妇女在知道丈夫不幸遇难的消息后会做傻事。
“行,”明一说道:“没事,你快回去,车我帮你开回去。”
降谷零短促地说了声:“谢谢。”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打装了钱的信封,迈开步子往大路上走去,明一看着他拦下一个的士就上了车。
等了小半个小时,叫号器叫到了明一,明一揣着手进了餐厅,老太和她的儿媳妇忙得脚不沾地,餐厅里接客的服务员迎了上来,“您吃什么,客人?”
明一问道:“来一碗照烧鸡排饭吧,套餐里的蒸蛋可以换成裙带菜吗?”
“可以的,”服务员客气说道:“请您稍等。”
也就十来分钟,现做的照烧鸡排饭就端上了桌,明一三口两口吃完饭,也没多占位子,付了钱就出了门,他扯了把门口的椅子,在距离店门口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来吃饭的客人越来越少,在门口接客的店员注意到了一直没挪窝的明一,她走了过来,问道:“客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明一抬首,说道:“没事,我刚刚吃过了,在等人。”
“哦,”店员应了声,又问道:“需要我帮您朋友预留位子吗?”
“我在等田久夫人忙完,”明一瞧着店员一愣,说道:“要是方便的话,帮我给厨房里带句话,黑泽明已经来了。”
“行,”店员回过神,说道:“我马上帮您传话。”店员揪起耳边垂落的耳机,她低声说了几句,过了没多久,就服务员脚步匆匆往外走。
那人走到明一身边,俯下身子,轻声说道:“老板还要麻烦您再等一下,等没了人再聊。”
“好的,谢谢。”明一说道,他本就很有耐心,而且他知道,田久夫人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店里最后一个用餐的客人结账走了,忙了一中午的中年女人从店里走出来,明一站起身,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走到明一身边,手往下压了压,说道:“我忙了一早晨也累了,就不说废话了。”
“我们这里的事情你做的不错,要不是小明你,我还不知道渚谷县藏着一只这么大的老鼠,”田久夫人说道,她虽然累,但明显很享受给予人美食的快乐,她说道:“所以,我按市价卖你一条情报,有消息传过来……”
“北海道鸿之舞金矿在三天前丢失了一公斤的TNT炸/药,”田久夫人说着,明一蹙起眉:“偷炸药的人被抓到了,但匿名买炸药的人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只不过,小贼和那人网上聊天的时候,听那人说是要报复什么人。”
田久夫人说道:“北海道的警方深挖下去,”田久夫人揉了揉手腕,说道:“买炸药的人IP地址在东京。”
“我知道了,谢谢。”明一皱紧眉头。
报复、炸/药、东京——难道和前些时候被抓的“罗曼湖”有关?
田久夫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她单手接过明一双手递过来的信封,说道:“小心点,小明,你算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小辈,可别哪天被炸死了。”
“我会小心的。”明一鞠了一躬,说道:“那我就告辞了。”
……
SUV在降谷零公寓楼下停了下来,车子刚在停车位停好,明一就看见降谷零朝着他走了过来,年轻的公安沉着张脸,只看向他的时候勉强扯了扯嘴角。
明一还没开口问,就看着降谷零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银行卡,降谷低着头,叹了口气:“我还是……去迟了,师母她跳楼了。”
明一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转移了话题,把从田久夫人那里得来的情报说了一遍,降谷零揉着眉心,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查查看的。”
要是真的和罗曼湖有关,拆除炸弹的他、研二,不知身份的狙击手、扑倒罗曼湖的“工藤新一”都逃不脱关系。
第066章 第66章
这线索一查就查到了次年三月份, 查到明一都收到了东京大学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查到十三岁天才少年大学生的新闻热度都淡了下去,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出来。
园子家的车在工藤宅门口停了下来, 少女按下车窗, 看向大门口,明一从大门里走出来,在往外拉扯着什么人。小兰扒着车窗往外看, 一时也看不清那个不愿意出门的人是谁。
“哟, ”园子看着朝着她们挥手的明一提气喊道:“这不是我们天才大学生吗?啧啧, 这八九个月没出门,都白净了不少。”
几个月来闭门读书,明一皮肤还真的白了许多。
明一扭头,手还在用力,立即接话:“怎么, 嫉妒了?”
“切,你哥呢?”园子打了个哈欠,冲着别墅门口喊:“今天难得放假,快让他出来, 考虑一下普通国中生想出去逛街的迫切心情。”
“新一, 快点,”明一拉着里面人的手:“总是要面对的。”
“我是答应你你要是考上了东大我穿女装,”新一拼命挣扎, 但他哪里扛得过连参加大学入试中心考试都每天坚持跑两公里的弟弟的力气, 新一抵死不从:“可是我没答应你穿了女装要出门逛街!”
园子隐隐听着声音,似乎是新一的声音, 就看着门内的身影在拼命挣扎,明一扭头冲着两个女孩子喊道:“快过来帮忙。”
小兰听着声, 好脾气开门就往工藤家宅邸里面走,园子紧随其后,俩姑娘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门内的身影。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女孩”留着一头顺滑的黑色长发,“她”眉毛修得精细细长柔美,浅白的皮肤上白里透红,薄唇涂着豆沙色的口红,“她”在拼命挣扎,一挣一晃之间,耳上的耳夹坠着的珍珠随着晃动。
“女孩子”穿着条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米色的呢子大衣,脚上穿着白色的靴子,根不高,也不过三厘米的样子。
很漂亮!清秀又干净。
诶,等等,这个“女孩子”怎么长了张新一的脸?
“噗哈哈哈哈哈!”园子放声大笑。
“我不去,不去,”新一扯着破锣嗓子惨叫:“爸爸、妈妈,救命啊,我不要出门!”
两个女生都惊呆了,她们瞧着优作悠闲地站着楼梯口,有希子趴在她的老公肩上看热闹,优作语重心长地说道:“新一,能够完美地融入环境并且做出符合装扮模样的行为,也是侦探的必须技能。”
扒门上打死不出门的新一连挣扎的动作就僵住了,他扭过头,厉声惨叫:“老爸,你就是想看我穿女装是吧!”
优作镇定点头:“对。”
园子低着头,头抵在小兰肩上,笑得浑身颤抖,小兰用她最后残余的良心,没笑,但忍笑忍得脸皱成了一个包子。
两个女孩丝毫没有劝架的意思,反而浑身写满了想看。
明一拉扯着双胞胎哥哥,这么生拽也不是事,他问道:“说吧,你怎样愿意出门?”
新一扒着门,犹豫了一下,兴奋道:“你也穿!”
“行,”出乎新一预料的,明一答应得很快:“说好了,我要是穿女装你就出门。”
“出门行,”新一迟疑了一下,咬牙道:“你得像我这样化妆,戴假发,穿裙子!”
“行啊,”和新一的强烈抵触不同,明一表现得很自然,他就像是换了身不常见人的打扮一样,明一说道:“那走吧,我们上去吧。”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园子大声说道:“我给你挑!”
“请。”明一平静说道,他甚至还给两个姑娘拿出了客人穿的拖鞋。
园子拉着小兰,“走!走!走!”园子有些兴奋:“上去看热闹。”
新一绷着的模样放松些,他手握紧了些,满脸复杂,牙咬在唇上,想起唇上涂着口红,触电一下松开,他呼出一口气,问道:“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抵触?”
“这有什么好抵触的,”明一语气平静,他说道:“我换这一身又不是为了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明一一顿,他刚好路过优作:“爸爸刚说的优秀的侦探能够完美地融入环境并且做出符合装扮模样的行为确实是为了忽悠你穿女装……”
“什么叫忽悠?”成熟的推理小说家大声反驳,有希子连连点头。
“但是,”明一白了自家不靠谱的老爸一眼,说道:“但在跟踪嫌犯的易容改装中,像我们这种模样清秀的少年,易容换装成女孩是最简单的。”
“你只要不做违反道德准则的事情,其实没什么的。”明一说道。
三人都快被说服了,小兰好奇地问道:“违反道德准则指的是?”
明一眨眨眼,回答:“比如,去女卫生间上厕所。”
园子捂着嘴,嘀咕:“变态!”
“啊喂!”明一无奈。
“嘻嘻嘻。”园子笑眯眯说道:“开玩笑,开玩笑,那你穿什么样的,黑长直与小白裙?”
明一好脾气地说道:“你想看我穿什么样的?”明一看着园子眼睛都亮了,他飞快补充:“你们挑,挑一套我就穿。”
“行吧,还挑,”园子手叉腰,说道:“鬼知道你能有多少女孩子衣服,还想你穿什么样的?你能有……”明一看着新一双手捂脸,园子一顿:“你能有多少?”
四人上了楼,明一一边推开衣帽间的门,一边说道:“这就要看妈妈有多想养个女儿了。”明一走到角落的衣柜前,拉开柜门:“喏。”柜子的下方还放着首饰的收纳盒。
“唔!”小兰发出一声闷音——这和她衣服的总量差不多。
园子站定感慨:“看起来阿姨真的很想要个女儿。行,”园子拉着小兰的手凑上前,兴奋地说道:“行,交给我们,一定不会让阿姨失望!”
漂亮的“黑长直”凑到两个女孩身边,护短地说道:“可不能挑奇怪的衣服!”
园子一件件拿出来,远提着看,“哟,LV高定,”园子瞧着手上的连衣裙,说道:“这个不错。”
两个女孩挑挑拣拣,还左左右右比对一下,新一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对着两个兴奋的妮子说道:“能不能快点挑?”
园子看着她们的“姐妹”,嫌弃地说道:“小明都不急,你急什么?”
新一呲牙:“他是不急,他都下楼看电视去了。”新一看着两个女孩这幅比给自己挑衣服还要兴奋的模样,说道:“行,你们挑好了叫我们。”
兄弟俩看完了早间新闻,才终于听见从楼上传来的呼唤声,“挑好了,挑好了,”园子声音很兴奋:“快上来!”
瘫在沙发上的兄弟俩慢吞吞直起身,探出头的园子就看见新一像是狗狗甩头一样把长发往肩后一甩,她嫌弃地缩回脑袋,对着正在上楼的明一说道:“我们可是精挑细选了一套衣服,还有搭配的假发和首饰,好好试!”
“遵命,大小姐!”明一好脾气地说道。
衣帽间里,两个女孩缩在角落摆明了想看着明一试,六平米的衣帽间瞬间逼仄起来,新一只能站在门口往里看。明一两手交叉抓着衣角,反手往上一拉脱掉了短袖T恤,“这件,这件,”园子兴奋说道:“先试这件!”
园子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明一的腹肌和胸肌,新一翻了个白眼,大声说道:“我听到了啊,某位不良少女咽口水的声音!”
明一没接衣服,他打开角落的衣柜,蹲了下去,从底下的抽屉里摸出两个肤色的乳贴贴在胸口的凸起上,“我滴妈,你连这玩意都有。”园子忍不住感慨。
明一瞥了她一眼,说道:“一般的女装大佬都有吧。”
“你承认了,啧啧,果然……变……”小兰忍不住了,伸手捂住了园子的嘴。
不要挑衅了!你这个损友!
“唔……呜呜……你……偏心!”小兰松了手,园子话终于说清楚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姐妹了!”
小兰懒得理她!
明一接过衣服,这是一条复古的黑底白色碎花裙,他穿上裙子,拉上侧边的拉链,V领,碎花裙的袖子做成了泡泡袖的模样,园子看着明一露出来的锁骨,两手捂住了脸。
除了这个男孩子的脸,明一的身材穿这个裙子真的好好看!
明一问道:“外套穿什么?”
小兰把手里兜着的白色呢子大衣送过去,明一接过去随意穿了上去,他在两个女孩面前转了个圈,问道:“怎么样?”
“好看!”小兰夸奖道,一边夸一边哈哈地笑。
园子挤着嘴,说道:“身材很好,衣服很棒,就是脸不对。”
明一正抻着袖子,闻言说道:“这简单,化个妆就好。那我来化个妆?”对女孩子,明一向来很有耐心。
“化!化!快化!”新一兴奋地对着小兰说道:“化个甜妹妆!”
“小明你还会化妆?”小兰有些惊喜。
“行,听你的。”明一应道,他脱了呢子大衣随手把衣服往衣架上一搭,迈开步子就往外面走,往里间走了几步,他推开另外一个衣帽间的门,这里是有希子的衣帽间,里面还有个专业的化妆台,明一打开化妆台的灯,在化妆台前坐了下来。
新一早见识明一化妆的手法,他也不怎么好奇,给两个女孩子让出了位置,小兰和园子一左一右站在化妆台边,盯着镜子里的明一看。
植村秀的粉底刷刷匀同品牌的粉底,修容与高光修饰脸型,Mac的粉扑蘸过粉饼,大地色的眼影上画上笔尾细长的眼线,随意勾勒了一下眉形,铺上粉色的腮红,最后明一挑了个赤色的口红,用唇笔刷着画了个过渡色的唇色。
小兰看了眼自己另外一个只戴假发的竹马,忍不住说道:“现在我有点信你易容换装的忽悠了!”
明一刚收好化妆台,正往头上戴着发网,闻言,他翻出一点点眼白:“什么叫忽悠!”蓬松的头发被发网压着贴合头皮,他接过园子递过来的假发,戴在头上别好卡子:“毫无违和感地穿女装才不奇怪吧!”
新一就看着镜中的弟弟透过镜子看向自己,一个软乎乎的甜妹冲着他笑。
“就是,”园子迈开步子,搂住新一的脖子,问道:“要不要试试?”
“也……”新一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觉得明一说得挺有道理的,他顿了顿:“也不是不行。”
……
目暮警部带着人脚步匆匆地走进咖啡店,据报案人称,案发现场在咖啡店的洗手间里。
“案子已经破了”有客人冲着警察喊了声。
“啊,破了,”目暮警部看了过去,问道:“谁破的。”
客人指着洗手间门口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右边的那个,说道:“她破的!”
目暮警部看着一左一右站在餐厅洗手间门口的两个一模一样的漂亮“女孩子”,瞳孔地震。
第067章 第67章
“我不!”新一义正言辞:“这绝不可能!”
夫妻俩循声而来, 听着新一大声说着:“听着我不可能穿高跟鞋,说什么都不可能,会摔死的!”
“行吧, ”园子啧了一声, 说道:“那你就穿你的白色运动鞋吧!小明就可以!”
明一穿着双细跟黑色高跟靴,在旁边站得像个柱子。
明一在一旁嘀咕:“小明也不是自愿的!”明一抬起头,问道:“那小明可以穿他的白色运动鞋吗?”
“不可以!”园子提气道:“你答应好了的!我们给你搭配的衣服。”小兰摸着她为数不多的良心在旁边点头, 新一在一旁呵呵的笑。
优作看着自己的“女儿”呵呵的笑, 他冲着两个孩子摆摆手, 说道:“好好玩!”新一循声看了过去,优作凑近自家夫人,压低声音说道:“忽悠还不管用,得一起同甘共苦才行。”
新一读着唇语,终究给了自己亲爱的老爸一个白眼球。
“走啦, 出发啦,”园子兴高采烈地说道:“出去逛街。”
明一踩着那双高跟鞋迈出了一步,身子一歪,新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自己同甘共苦的弟弟, 明一深吸一口气, 他定了定步子,自己门口花园垒砌着踏步的石头,石头凹凸不平, 不走稳可不行。
新一扶着弟弟, 明一挣了挣手,这哪天真要他扮女孩子, 走成这个样子,某个女人怕是要笑死。
明一估摸着脚跟落地的位置, 他平衡感本来就好,也就四五步就掌握了走路的要点,他走出自己花园,新一小心跟在后面,见着弟弟走得很稳,也就放心了。
“还好吧?”双胞胎哥哥问道。
“还行。”明一回答。
两个小时后,“还行”的明一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咖啡店的沙发椅上,天才少年靠在椅背上,两手无力的垂落下去,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新一哥,”明一掏出钱包递给新一,欧尼酱看了过来,明一声音轻柔,雌雄不分,说道:“帮我去买双鞋,随便什么鞋,平底的就好。”
新一噗嗤一笑,说道:“好好,我拍张照就给你去买。”
明一瞧了过来,问道:“妈妈让你拍的?”
新一忍笑,点头,明一摆摆手:“拍吧拍吧。”明一还配合地往后靠了靠,脑袋一歪,翻出一个夸张的白眼,新一举起手机,找好角度拍了张照片,顺手就发给了有希子。
也不过几秒,那边就发回了:哈哈哈哈哈。
新一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问道:“你想要怎样的鞋。”
“平常能穿的,”明一说道:“也合这一身的。”
新一“唔”了一声,他的衣服都是妈妈给买的,换着他,可以两套校服轮着穿,小兰看着新一为难的样子,体贴地说道:“要不我给你去买?”
明一没应声,但他迅速地把拿着钱包的手移向了小兰,新一抿唇忍笑,“要我陪你不?”新一问道。
“园子陪我去吧。”小兰说。
“走走!”园子冲着兄弟俩说道:“你们点喝的哈,点啥喝啥。”
“钱啊,钱!”新一跳脚追了上去:“点喝的给我留点钱啊!”
小兰停住脚步,问道:“你不带钱吗?”
“我和小明一起出来我带什么钱。”新一理所当然地说道,新一薅过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张一万日元的纸币,说道:“去吧,去吧……”自己和弟弟真的成了这两个妮子的换装娃娃。
新一转过头,问道:“你喝什么?”
“都行。”已然“去世”的明一哼唧道。
新一也没再问,他走到收银台前,新一鼻头耸动,一股子咖啡的香味直冲脑门,新一分辨着,这家选用的是中度烘焙的咖啡豆,年轻的侦探忍住对咖啡的热爱,国中生还没到喝咖啡续命的年纪。
新一仰头看着菜单,他略微思忖了一下,点了一杯樱花沙冰,一杯抹茶沙冰,还有两杯可可沙冰,服务员收了钱,把小票给了新一,问道:“请问怎么称呼您?”
新一回答:“工藤。”
“好的。”
新一捏着小票回了座位,原地复活的明一已经坐了起来,新一看着自家双胞胎弟弟歪着身子坐在沙发座位上,蹙着眉头。新一凑了过去,关切问道:“怎么了?”明一手指在苹果手机的屏幕上点动。
他刚收到黑田发过来的一份邮件,照片是受害者仕田原九思的死亡照片。
仕田原九思,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科警员。
死因:心脏遭匕首捅刺因失血过多死亡。
死亡地点:北海道新得町
案件交由北海道警视厅侦查,目前尚无凶手线索。
明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信息共享。”他按了一下主页圆键,退出了邮箱里的照片。明一把手机揣进兜里,他问道:“你给我点的什么?”
新一回答:“抹茶沙冰,行吗?”
“行啊,”明一应声道,他手撑着坐垫身子坐直了一些,腿肚子传来一阵阵酸痛,明一忍不住说道:“这高跟鞋真的是违背人类身体结构的发明。”新一听着声,连连点头。
兄弟俩挨着坐在一起,闲极无聊又开始观察起咖啡店里的人。
这里是银座最大的咖啡店之一,今天又是周末,所以店里面的客人不是情侣就是朋友,都穿得很休闲,咖啡店店员无论男女,穿的都是黑色小马甲,戴着灰色鸭舌帽,制服和鸭舌帽上都印着咖啡店的logo。
收银台位于店面的中央位置,店面呈现一个扇形形状,靠近街道的意面全部都是落地窗,沿着落地窗布置了一排沙发卡座,往里有两排双人卡座,洗手间在收银台的右手边,门口垂着门帘,门帘外撑着个提示牌:
清理中,暂停使用。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临近饭点,咖啡店的生意并不好,店里除去双胞胎兄弟和四个服务员,只有七个客人,两对情侣,两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女高中生。
新一弯腰揉了揉腿肚子,问道:“中午吃什么?哎,洗手间什么时候能清理干净?”
好问题——捏着下巴,明一冥思苦想起来,半晌,他问道:“寿喜烧怎么样?”
新一的余光看着洗手间的门帘被掀开了,一个服务员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戴着的鸭舌帽压得很低,脸上戴着蓝色的口罩,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拎走了竖在门帘外的提示牌。
新一也顾不上回答明一的问题,他麻溜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洗手间走去,哪怕穿着细跟高跟鞋都踩出了风。这时,坐在窗边的女高中生左边的那个也站起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新一掀开帘子进了洗手间,刚进门,门口是两个洗手台,洗手台左右是女洗手间和男洗手间,女洗手间门旁边还有一扇门,上面挂着个牌子“非请勿入”。
这时,少女掀开帘子走进去,就看着刚刚进去的“女孩子”笔直进了男厕,她张大嘴,也来不及提醒,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尖叫着出来,她捂着嘴就进了洗手间。
新一进了男洗手间,他扫了眼厕门大开的三个隔间,他视线下落,看着墙角地上的那滩污水,皱着眉收回视线——这打扫得一点也不认真,新一想着——他撩起裙子迅速解决小号问题。
新一懒得多管闲事,等少女出来的时候,新一已经在洗手台边洗手了。
洗手台倒是打扫的很干净,台面的边缘光滑而整洁,没有一点水渍和灰尘,台面的右侧,摆放着一瓶洗手液,比较突兀的是,在洗手台右侧放了双橡胶手套。
新一看了眼放在洗手台上的橡胶手套,也没在意旁边女孩的反应。少女忍不住看向新一,张了张嘴复又闭上——她也不好问。
新一回到座位上,他这才回答了明一的问题:“我都行,得看园子和小兰想吃什么。”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人从咖啡店外走进来,这人戴着防晒的粉色口罩,她径直朝着洗手间走去,新一收回视线,他觉得这人想上过洗手间之后再点餐。
兄弟俩等着买鞋的闺蜜俩,倒也无所事事,左看右看指尖,就看着一个服务员从咖啡店正门走了进来,她径直朝着咖啡店角落的垃圾桶走去,就在这时,新一看着在垃圾桶边整理垃圾服务员突然一个转身,一边自言自语:“哎呀,我又把手套忘在洗手台了。”
新一收回视线,洗手台上的那双橡胶手套原来是她的呀。
“工藤小姐!”收银台的服务员唤了一声:“工藤小姐,您的四杯饮料已经做好了,麻烦您过来取一下。”
工藤小姐?新一“唔”了一声,这也算是对他易容换装的认可,年轻的实习侦探迈开步子,他走到收银台边,他端起餐盘,放柔声音:“谢谢。”
“不用谢。”
而此时,距离服务员脚步匆匆掀开帘子进了洗手间,也最多不过一分钟,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啊啊啊啊啊,死人啦!”
第068章 第68章
仿佛是听到一声起跑信号一样, 新一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他循着声音,掀开帘子就进了卫生间, 在女卫生间门口犹豫了一下, 想着反正里面也没有人上厕所,就冲了进去。
新一一进女卫生间,就看见最里面那个隔间门口倒着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人, 而洗手间的窗户大开着, 那个服务员还在尖叫:“死人了啊, 死人了!有人从窗户跑了!”
新一一惊,探身往窗外看去,外面是商场的通风井,放眼望去,他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新一镇定了一下,没有贸然去追,他转过身,撩起裙子, 在倒伏于地的女人身边蹲了下来, 他伸手摸向女人的脖颈。
颈动脉已经没有了跳动,人真的死了。
那个服务员站在新一身后,新一扭头看人, 只一眼, 新一就看出这人表情很奇怪,她面露恐惧, 但这恐惧又浮于表面,她不没有靠近尸体, 远远地抱着手臂,店里的人都在女洗手间门口聚集起来。
新一压下第一次直面死者的慌张,镇定说道:“报警吧,人已经死了。”
站在洗手间门口的服务员应了声:“已经报了警,你的双胞胎姐妹还让人锁了店门。所有出口都锁上了,你也出来吧!”
“我等等,”新一问道:“有手套吗?我是个侦探。”服务员也没有细究,她给新一拿了双一次性手套。
新一戴上手套,他俯下身,蹲在尸体旁边,细细查看起来,女人是坐在马桶上然后栽倒下来的,然后身子往前滑,趴倒在地上。
第一次上手的实习侦探检查得十分细致,女人浑身没有明显伤口,只是脖子有一条勒痕,还有额头上有一处创伤,伤口看起来是撞击地面导致的。
新一伸手在额上的创伤上摸了摸,伤口破损,但没有血液渗出——没有血,等等,难道刚刚女人倒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如果是这样,这个人至少死了一个小时了。
新一站直身子,他捏着下巴——不对,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有个穿着白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是几分钟前进的洗手间——新一眼睛一亮,他懂了,这人一定是凶手假扮的。
新一心定下来,这个案子不难,只要捋清楚了时间线,就知道凶手是谁。只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凶手是怎么离开咖啡店又换装进入洗手间的。
新一思索得飞快,他几乎已经确定凶手是谁了,只不过,他得找到定罪的证据。
新一走出洗手间,明一正等在水池边,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新一眼睛一亮:“所有出口都关了是这个意思呀。”新一追问道:“那其他的呢?”
“你自己去问,”明一说道:“未来的关东名侦探要加油哦。”明一摆明了让新一自己来,新一看着自家弟弟,也说不清这人到底是非常信任他,还是因为踩着细跟高跟鞋脚疼。
新一深吸一口气,说道:“行,我来就我来。”
第一,他得把时间线捋清楚;第二,他得找到能够制证凶手的证据。
新一定了定神,他朝着服务员聚集的那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如果死者是在一个多小时以前进的洗手间,那么凶手肯定是跟在她后面进去的。
新一在几个服务员之前站定,问道:“趁着警察没来,能给我看一下店里的监控吗?我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说不定警方没到之前,案子就能破。”
新一补充了一句:“这样,你们就能尽快恢复营业了。”
店长坐在沙发椅上,她闻言歪头看了过来,也许是年轻的侦探镇定的气质镇住了她,也是尽快恢复营业的话打动了她,店长站起身,她摆手示意新一跟上去,两人进了收银台,店长打开储存视频的电脑,她说道:“视频都在这里,你看吧。”
电脑显示器上分屏显示着店内监控记录的影像,新一在电脑前坐了下来,他把时间轴拉到一个前,他点了一下“3X”开始三倍速播放视频,他只看两个屏幕,一个正对大门的监控,和能够拍到洗手间侧边的监控。
中午店里的人不多,哪怕是三倍速播放也能把视频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视频放完,新一心里有了成算,他站起身,往自家弟弟那里看了一眼,明一靠坐在沙发椅上,玩着手机。
新一看了眼服务员聚集的那一桌,他抻了抻袖子,掀开洗手间的帘子走了进去,戴着手套的手握上洗手间那扇贴着“非请勿入”的那扇门,新一走了进去,果然是一间储物间。
新一心里盘算着,凶手要脱下衣服换上工作服时间并不宽裕,那她没法把衣服藏得特别好。
从储物间的门出去,就是商场的通风井。新一找寻一圈,就看见最角落的架子底下放着一个被塑料袋装着的白色呢子大衣,新一定睛看去,让他惊喜的是,在衣服里的袋子里,还隐约有一条土色的麻绳。
新一脸上露出笑,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正对上明一看过来的眼神,明一瞧着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脸上的笑,朝着新一比了个“OK”的手势。
新一迈开步子,他在四个服务员身前站定,他抬手指向那个之前发现尸体的服务员,语气坚定:“凶手就是你!”
“你……”她一愣,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才说道:“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凶手就是你!”新一又重复一遍。
“客人您别开玩笑了,”店长也回过神,说道:“那位客人被人杀死的时候,由美子一直在店里打扫卫生。”
“是吗?”新一视线半分不动,他语气笃定:“那是因为,那位客人在由美子开始打扫卫生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由美子身子一颤,嘴却还硬得很:“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新一迈开步子,他目光如隼,由美子瑟缩了一下,新一说道:“你非要我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才认吗,行,那我说给你听。”
新一淡然开口,实习侦探思路清晰,他说道:“大约一个小时前,穿着白色呢子大衣的受害者进了店,”新一点开手机,他把手机屏幕对着几个服务员,手机里拍着照片,监控视频清晰地显示着时间,他继续说道:“受害者进了咖啡店之后没有立即点餐,所以前台的几位对她没有印象,她先去了洗手间。”
新一的手在移动键上点动,切到了下一张照片,他把屏幕对上众人,继续说道:“这时,由美子君拿起了清洁的牌子竖在门口,”新一又切了张照片,说道:“开始清洁。”
“在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新一继续叙述着:“本来应该用于打扫的时间被由美子全部用来杀人……”
由美子嘴犟:“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新一说道:“就凭洗手间里角落里完全没有清洁到的污水。”
“你……”
新一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在你勒死死者之后,”新一一边做着动作一边说道:“你扶着她的身子退出隔间,然后用开关隔间锁扣的小钥匙在外面锁上隔间的门,这时死者靠在隔间的门上。”
新一说道:“做完这一切之后,你从卫生间里退出来,假装完成了清洁一样,”新一按动手机,说道:“然后,你假装有什么东西忘在洗手间里,或者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又进了洗手间,对吗,店长?”
店长一愣,说道:“对,是的,由美子说她洗手间水桶里的水忘记倒了。”
“没错,”新一继续说道:“由美子扯了这个借口重新进入洗手间,”新一思路清晰:“然而,她没有进入女洗手间,而是进了员工储藏室,罩上了另外一件白色呢子大衣从后门出了咖啡店。”
这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由美子身子已经瘫软下去。
新一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从后门出了店,绕出通风口从咖啡店大门进了咖啡店,然后径直走进咖啡店,今天太阳大,女士带着防晒面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新一瞧着由美子的反应越发自信,说道:“等你进了洗手间,脱下呢子大衣,用塑料袋把大衣装起来……”
“说真的,你是觉得你太聪明还是警察太笨,”新一说道:“你竟然把大衣和勒死人的凶器放在一起,就藏在通风道的角落里。”
“换上服务员的衣服,”新一说道:“你从卫生间里出来,再过一会,你又扯了个借口,大概是手套忘在了洗手台上,对吗?”
由美子默不作声。
新一看着这人不吱声,说道:“你掀帘子进了洗手间,戴上手套,拧开最里面隔间的门,‘咚!’,死者就从隔间里摔了出来,你再尖叫一声‘死人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有人杀了死者跑了,对不对!”
新一斥了一声:“凶手就是你,”新一提气道:“你可以戴手套隔绝指纹,但是,呢子大衣上残留的生物检材绝对能够证明凶手就是你!”
“说!”侦探提气,厉声问道:“老实交代!”
如蚊子般大小的声音传了出来:“是……我……”
“为什么杀人?”
“这个女人,中午和晚上总是来咖啡店上洗手间,也不消费,”由美子低着头,她闷声闷气地说道:“那天晚上,我忍不住说了她一次,她骂我白痴……”
新一一怔,问道:“这你就杀人?”
“当然不是,”由美子猛地抬起头,她目露恨意:“我骂了回去,那个白痴一脚踢翻了洗手间的水桶,水撒了一地,我拖了半个小时才拖干,就那么错过了末班车,我晚了两个小时才回家。”
“我的儿子,”由美子恨恨道:“我的小儿子晚上一个人在家找不到我,独自出门来找我,被车撞死了。”
“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我的俊翔怎么会死!我要杀了她,让她替我儿子偿命!”
新一眼皮耷拉下来,他什么不想评论——人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错归结在别人身上。
“行了,等警察来吧,”新一说道:“你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也没过多久,目暮警部带着人就到了咖啡店,店长打开咖啡店的门,目暮警部朝着洗手间走去。
“案子已经破了”有客人冲着警察喊了声。
“啊,破了,”目暮警部看了过去,问道:“谁破的。”
客人指着洗手间门口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右边的那个,说道:“她破的!”
新一和明一站在卫生间帘子前面,两个白裙子“少女”露出乖巧的微笑,目暮警部看了过去,只觉得这两个女孩十分眼熟,等等!
工藤家的双胞胎——目暮警部瞳孔地震。
工藤家那两个熊小子怎么看的这么乖!太……太奇怪了!
明一声音甜甜:“案子是新一破的,警部,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吧。”目暮警部哆嗦了一下,这个声音又软又夹。
哆嗦。
“目暮警部,事情是这样的,”新一迎上来,指着女卫生间里的死者开始叙述起来,少年:“证据我都找到了……”
目暮警部嘴上虽在调侃,但他心里也有了几分自得,这小子就如他期待的那样,正在逐渐成为一个优秀的侦探。
半晌,警视厅刑侦组目暮警部缓慢开口:“工藤家有两个女孩子,优作君和有希子君知道吗?”
“爸爸妈妈当然知道啦!”明一道。
新一倚在自己双胞胎弟弟肩上,声音放软:“爸爸妈妈还可喜欢了呢!”
“真……真的吗?”
双胞胎异口同声:“当然!”
有那么一秒,目暮警部觉得自己输了。
第069章 第69章
“园子你送小兰回去就可以了, ”园子家的车后车门车窗落下来,新一手扶着车门,新一嘱咐道:“不用管我们, 我们打的回去, 注意安全哈!”
“好的!”园子应声,她手边的车窗升起来,车子发动了。
新一收回视线, 看向自己的双胞胎“妹妹”, 明一踩着双细跟黑色高跟靴, 手捂着胃,皱着眉头,新一关切问道:“怎么了?”
“晚上的冰淇淋冲着热乎的寿喜烧,”明一揉了揉胃,撇嘴道:“胃好痛。”明一抬眸, 新一眼里满是关心,他一怔,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自己……上……”这话不吉利, 新一咽了下去, 嘱咐道:“一定要注意,你可是这世上我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你打的的钱拿了吧, ”新一点头, 明一站在路边,他朝着驶来的的士招了招手, 说道:“那我走了,你也注意安全。”
的士在明一身前停了下来, 明一拉开车门上了车,朝着新一挥了挥手,报了个地名,的士缓缓启动驶上了大路。明一半梦半醒之间,的士停了下来,司机转过身,柔声提醒道:“小姐,到了。”
明一脑袋胀痛,突突地发疼,他闭紧眼,复又睁开,手撑着椅面坐直身子,他看了眼周围,“是这里吗,小姐?”司机问道,明一点头,他看了眼打表器,掏出钱包付了钱。
明一下了车,清凉的夜风吹了过来,他打了个哆嗦,把呢子大衣紧了紧,朝东沿街走了二十来米拐进一条小路,穿过两条街,再往又走了两百多米,才到了伊藤兄弟的公寓。明一坐电梯上了六楼,走到倒数第三间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屋里传出脚步声,猫眼黑了黑,门打开了。
黑泽阵叼着烟,他吸了一口气,烟蒂燃红,他松开门把手,两指夹着烟,眉梢挑起,烟气从嘴里、鼻孔飘出来,让开玄关进门的位置,黑泽阵看了眼女装幼弟,问道:“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妹妹?”
明一抬起头,他刚蹬掉鞋子,脚带着拖鞋勾着,他拎起细跟高跟靴扔进鞋柜里,手扶着玄关柜子的柜面,鼻音尤重:“头痛,阵哥……”别调侃我了。
戴着鼻音的“哥”音让满心戏谑的阵哥伸出手,手背碰了碰仿佛宿醉刚醒的幼弟,他收回手,在自己额上贴了贴,脑门微微发热。
明一“哼”了声,他站直身子,说道:“好困,阵哥,我洗了睡了。”明一蹙着眉,太阳穴像是被人用鼓槌一下下地锤着一样,他走进卧室拿了睡衣,晃着进了卫生间。
黑泽阵瞧着幼弟眉头紧蹙的模样,这小子里面就穿了条细纱半透碎花裙,外面的呢子还是个V领的,天气还没暖和肯定又吃冰了,回来路上吹了夜风,晚上说不定要发热。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明一洗了个澡,换上了珊瑚绒睡衣,卧室门关着,房里的空调出风口往外吹着暖气,阵哥帮他开了空调,明一走到床边,抬脚伸进被子里,被子里一片冰冷,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盖到脖子。
明一闭紧眼,收摸索着摸到床头卧室大灯的开关,灯灭了。明一洗过澡,头痛一点没减缓,人倒是清醒了,他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揉着自己太阳穴,
卧室门传出响动,明一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他循声看过去,卧室门被打开了,依稀看着一个人影手上端着杯水朝着他走过来,“阵哥?”明一唤了声。
黑泽阵伸手打开床头的小夜灯,说道:“吃了药再睡。”
“嗯。”明一鼻音重重,他坐直身子,接过黑泽阵捏在手里的药,囫囵就水吞了下去,然后才问道:“有什么药?”
“止痛药,感冒药,”黑泽阵接过杯子,随口说道:“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明一闭着眼,听着自家兄长的关心,嘴犟:“十三!”
十三?黑泽阵什么都没说,就手摸了把躺下去的幼弟的头,“睡吧,十三岁,”黑泽阵“啧”了声:“还有力气犟,看你明天应该要发烧。”
明一躺平,放松身子,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才不会。”
次日,清晨。
黑泽阵推开幼弟的卧室,看着明一蜷着身子眼睛却睁着,“醒了?”
“唔。”
黑泽阵走过去,手里捏着耳温枪,明一盯着兄长手里的东西,闭上眼,仿佛闭紧眼就不用面对一样,黑泽阵把耳温枪前端送进少年的耳朵里,耳温枪屏幕亮了亮——“滴滴!”
三十八度九——发烧了。
平常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更厉害,明一只觉得脑袋顶突突的疼,困意一阵阵上涌却又一点也睡不着,黑泽阵开口说道:“接着躺着吧,我在给你煮粥,将就着吃一点再吃药。”
“嗯。”明一应了一声。
明一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脸,还没吸一口被子里的热气,被子就被拉下来,听着自家兄长说道:“别蒙着头睡。”
“唔!”明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唧声,闭着眼睛脸在枕头上蹭了几下,年长的男人转身退出房间,房门没关,留了点缝,他径直走进厨房,炉子上的奶锅冒着热气,米香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飘了出来。
黑泽阵揭开锅,捻起勺子舀了一勺,他吹了吹,待得米粥稍凉,他尝了一口——嗯,熟了。黑泽阵关掉火,找了个微波碗,往碗里舀了两汤勺米粥,又从碗柜里挑出一个小盘,从冰箱里拿出咸菜倒了一点在盘子里。
他一手端着米粥,一手端着咸菜往卧室走去,手肘抵开门,就看着自家幼弟露着一双眼睛,视线朦胧地盯着他,闷声闷气:“不想吃!”
黑泽阵端着米粥,也不说话也不劝,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盯着幼弟看,薄情的唇抿着,墨绿的眼睛一眨不眨,只眯着眼睛凝视——
多大的人了,贪凉吃冰吹冷风,发了烧还不吃饭,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多岁了。
明一顶着兄长的视线,他闭了闭眼,也不是怂,这只是单纯的血脉压制。
明一手撑着床面,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他往后挪了挪,靠在床背上,这才睁开眼。明一嘴角扯了扯,抬起手接过他兄长亲自煮自己送过来的米粥,黑泽阵把咸菜盘子放在明一手边的床头柜上。
明一舀了一勺子米粥送到嘴边,唇在粥上轻轻碰了碰,很烫,他吹了吹,明一的余光落在自家大哥身上,黑泽阵就站在床边,也没有打算走。高热让明一食欲不振,粥里的米炖得很烂,米香混着咸菜倒也让他吃了大半碗。
明一停下动作,黑泽阵问道:“吃不下了?”
“嗯。”明一抬眸:“吃不下了,阵哥,把药给我吃了我再睡一觉。”
黑泽阵颔首,他接过碗端起小碟往外走,也不过多会,就端着杯水,手里捏着一颗两颗药走了回来:“一颗退烧,一颗感冒,”他短促说道:“要是吃了下午还没退烧,就去医院打个退烧针。”
体温超过38.5℃可通过注射退烧针降温,常用的注射部位是上肢或臀部肌肉丰厚处,考虑到肌肉注射通常会导致注射区域长时间酸痛的副作用,一般会选用臀部。
俗称,打屁股针。
明一脑子里闪过这段话,当他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他飞快地说道:“会退烧的!”
黑泽阵只觉得好笑,他抬手,摸了把幼弟的头,嘲讽道:“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阵哥!”幼弟叫唤声因为发烧还有点虚。怎么能捡着这个时候嘲笑我?还是不是亲哥了?
“不是了,”黑泽阵就像知道自己弟弟在腹诽什么一样,抬手关了卧室的灯,黑暗里就看着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他,他没忍住,笑了,说道:“好了,睡吧,只是小病而已,吃了药打了针就好了。”
只是小病。
明一瞪圆的眼睛眯了眯,兄长到底是和小时候哄他的口气一模一样,他把被子往上一拉,下巴压住被沿,闭上眼睛。
……
圣德玛利亚公立医院,抽血,血检,一路流程走下来,两人到了注射室。
护士从黑泽阵手里接过单子,医生开了退烧针还有消炎药,护士用耳温枪查了查温度,耳温枪报警,还是38.9度。
注射站里人还挺多,都是静脉注射的病号,排队的倒不多,不就就轮到兄弟俩。
“伊藤!”护士唤了一声:“伊藤先生!”
护士看向病号,问道:“请问您的名字是?”
明一撇嘴:“伊藤秀杰。”
护士核对好药物标注姓名和对应患者,她指了指角落的椅子,对着脸色发白的少年说道:“来,手撑着椅背,背对着我。”护士语气温柔,手里捏着一根针头细细长长的注射器。
黑泽阵瞧着自己这弟弟压低了鸭舌帽,卡白的脸蛋上面无表情,仿佛幽魂一样飘到一边,手撑着椅背撅起了屁股。
护士的手碰到明一裤子的右边,往下拉了一点,看准位置,迅速一扎,药打了进去,棉签一按,挪开手还顺手给人提上了裤子。
“三十分钟以内就能退烧,伊藤先生,”护士脱下手套,公事公办地说道:“稍等一下,你们可以到沙发那边去等,药已经配好了,我来给你扎针。”
护士一抬头,就看着全程哼都没哼一声的少年板着张脸,一副社死中不用理我的模样。
“好了,小病,没什么大事,”护士努力安慰少年千疮百孔的自尊心:“再没肌肉注射的针了,”她抖了抖单子,柔声说道:“不用担心,这消炎针打三天,炎症退了就不会发烧了。”
“我知道。”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家教颇佳的少年末了还挤出一个词:“谢谢。”
护士戴着口罩,但眉眼都带着笑。
明一在沙发上坐定,针头推进手背的静脉,护士调好滴速,明一手搭在扶手上,余光看着高大的兄长在他身边坐下来,明一抬眸瞅人,就看这人抿着唇唇角微勾。
“喂!”明一没忍住,哇,看兄弟社死这么好笑吗?
黑泽阵脸上笑意更浓,眼眸深邃,他收回视线,轻声说道:“小病,没什么大事。”这是护士的话,黑泽阵又重复了一遍。
明一闷声闷气,鼻音微重:“嗯。”
只是小病,没什么好在意的。
……
晚上,工藤宅。
从图书室上楼来厨房倒水的双胞胎哥哥看着自己弟弟飘忽忽走进门,蔫了吧唧地上了楼,新一观察得细致,这小子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一样。
新一放下手里的杯子,“腾腾腾”跑上楼,敲了敲自家双胞胎弟弟的门,里面应了声,他推门走了进去,就看明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他凑过去,问道:“怎么了,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明一外头,眼白外露,语气飘忽:“那天回去就发烧了,应该是贪凉冷热刺激了胃,衣服穿少了,又吹了夜风,发烧发了一天一夜,”新一眉头微蹙,面露关切,明一继续说道:“打了三天针,我哥看顾我了三天。”
“好了才放我回来。”明一手捂着胃,嘟嘟囔囔:“就是吃了三天的稀米粥,嘴里淡出鸟了。”
“你哥照顾了你三天?”新一问道。
“嗯啊,”明一躺平,大脑放空:“我哥哪都没去,照顾了我三天,吃药、吃粥、去医院打针,原先……”这里说的上辈子,明一懒洋洋地说道:“本就照顾得我很细致。”
新一听着,说道:“那你大哥可真是个温柔的人。”
明一掀开眼皮,他瞧向新一,到底也没反驳,只“嗯”了一声——他的兄长确实把他全部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自己。
明一不知道,也就是他这么一应,新一将“温柔”两个字扣在了“明一的兄长”这个标签上,也正因如此,才有日后的种种。
第070章 第70章
明一听着脚步声, 扭头看去,就看着背着书包的少年飘飘忽忽下了楼,游魂一样走进餐厅, 新一听着厨房里传出的油“滋滋滋滋”的声音抬头看过去, 双胞胎哥哥“咦”了声,道:“你回啦,什么时候的回的?”
“昨晚就回了, ”明一朝着餐桌上包好的三明治和便当盒扬了扬头, 说道:“吃的给你准备好了, 零用钱在便当盒的袋子里。”
新一大力揉了揉眼睛,他走进厨房,看了眼锅里滋滋冒油的煎饺,“爸爸妈妈去纽约跟你说了没?”
“说了,”明一关了火, 说道:“今天晚上我可能会晚回来一点,你要是到家了我还没回,你就点外卖吃吧。”
“说,你是我亲弟弟吗, 啊!”新一站在明一身后, 两手搭在自己弟弟肩上,疯狂晃人:“你舍得让我独守空屋吗?今天星期五啊喂!”一个肩宽腰细的少年被摇得像是狂风里的稻草人。
明一觉得好笑,“不舍得……”新一超大声哼了一声, 明一继续说, 语气轻松:“我今天去朋友家玩,不是出任务, ”明一单脚着力,说道:“朋友做饭很好吃的, 我去取取经,回来做给你吃。”
“朋友?”新一没晃人了,问道“我见过吗?”明一摇摇头,新一走到明一身侧,搂着兄弟的肩膀问道:“我就很好奇,你们这些无趣的成年大叔约在一起玩的时候玩什么,做饭?打游戏?钓鱼?”
无趣的“成年大叔”瞥了一眼他的双胞胎兄弟,如实说道:“他有时候接一点私家侦探的活儿,要是他约我去他家做客,一般就吃吃饭,聊聊天然后研究一下棘手的案情,”新一眯起眼,又是个霸占他弟弟的公安,明一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是我约的他。”
明一一顿,语气稍微有点兴奋:“主要是分钱。”
“分钱,”新一一愣:“分什么钱?”
“四月的时候我出了趟远门你记得吗?”新一点头,明一继续说道:“我和他一起去了渚谷县一趟,我们俩合作抓了个通缉犯,石工美保子,日本排名第一的女悍匪,你猜她通缉令的赏金有多少钱?”
新一眼睛蓦地睁大,他回忆了一下平日里看到报纸上通缉令赏金的数目,然后往大猜了猜:“五百万?”
“排名第一的女悍匪喂,”明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这个数。”
新一吃了一惊:“一千万?”
明一摇头,笑眯眯说道:“通缉令的悬赏金是十亿,”新一倒吸一口凉气,明一继续说道:“但我们只提供的抓捕的线索,抓人,核查身份,破获杀人案的工作都是警方完成了的,所以悬赏金减扣到了只有一亿日元。”
“一亿!”新一声音拔高,明一点头,双胞胎哥哥提气感慨:“这个真是个好营生。”
“国外确实有赏金猎人这个职业,”明一脸上的笑收敛起来,他沉声说道:“但这事万万谈不上好营生,且不说人口众多大海捞针这一点,就只说这些潜逃多年的悍匪有多凶辣狠毒,就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新一能听出明一口气很严肃,明一又把友藤寿树孤身追凶却又惨遭杀害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新一知道这些话明一都是说给他听的,他抬手扶额,说道:“你以为我是谁啊,小明,推理,我会;狙击,不会;格斗,不会,我才不要去送菜呢!”
明一松了一口气,这个年纪的少年想一出是一出,明一说道:“快去上学吧,小菜!”
“小菜”哼了一声,嘀嘀咕咕:“你怎么就考上大学了,”新一装模作样的假哭:“开学前的日子过得像放假一样,还有钱,呜呜……”
“哦,对了,”明一和新一一起走到餐桌边,说道:“明天我打算去东大附近去逛逛,约了家房产中介看房,我打算买一间就近的公寓方便上学。”
新一提着便当袋,他飞快扭头,震惊:“买一间东大附近的公寓,你这么有钱吗?”
“啊,”明一回过神:“啃老,啃老而已,这钱我哥给我出。”
“那还差不多。”
明一抿唇,慢吞吞道:“虽然钱我也有,”“小菜”盯人,明一耸耸肩:“但我考上了东大耶,大哥奖励一套房很奇怪吗?”
新一收回视线,大声地“啧”了一声,扭头大跨步走了。
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就是阵哥找了洗/钱的蛇头往他工藤明一的账上转钱的行为看起来真的挺奇怪的。
明一其实也知道缘由,伊藤秀杰和工藤家关系密切还能够理解,但要是伊藤秀俊和工藤明一还存在有着大额转账记录的关系,那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
“黑泽明”开着宝马X6一个掉头停进了停车位,明一下了车,他拍了拍裤子口袋里的钱包,还在兜里,就直接上了楼,走到挂着“安室”标牌的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脚步声越来越近,降谷零透过猫眼看了眼,就扯掉安全链开了门,“下……”明一扬着笑的“下午好”刚开了个头,就看清这位公安卧底心事重重的模样。
明一走进玄关,降谷零就手给他拿了双拖鞋,明一和这家伙关系近了,也知道降谷零的秉性,一天到晚操着几路心:
藏着公安的身份,做着组织干事的活,担着私家侦探的单子——特别是在逮到石工美保子之后,安室透小范围出了点名。
明一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怎么,你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出事了,”降谷零叹了口气,他手插兜里往那块线索板走去,明一跟在他后面,降谷零说:“是最近……”他冲着线索板扬扬头。
明一看了过去,“嚯!”这哪是什么线索板,这是一份死亡名单吧。
线索板上贴着四个人的照片,照片两张并在一起,一张是死者入职公安时的制服照,一张则是死者的尸体现场照。
第一个人,一张便签纸贴在他的招牌底下:
仕田原九思,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巡查警员。心脏遭匕首捅刺,失血性休克死亡。
死亡地点:北海道新得町。
明一靠近了些,死亡现场照片拍得很清晰,死者满身狼藉地躺在土坑里,身上的白衬衣满是污泥,胸口晕着一大滩血迹。
第二张照片下的便签清晰地写着受害者的名字,梁田洋,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巡查警员。明一看着死亡现场照片,受害者被绳子勒着脖子高高挂起,尸检查实为勒脖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死亡地点:奈良县天理市
死的都是公安,明一眉头蹙起来,他扫过剩下两个人。
一个叫渡谷伸弥,在泳池溺水身亡,死亡地点位于大阪松原县;一个叫大洞诚,被人活埋,窒息死亡,死亡地点:大阪河南町。
这四个公安,死亡方式不同,死亡地点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归属于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
明一直起身,抱臂问道:“你认识这些人吗?”明一看着线索板上的照片,虽然说不上来在哪里看过,但他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些人。
“不认识,不过都在一个部门,”降谷零说道:“我的身份很特殊,除了我们小组的人,我一般会背着人行动,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进出警察厅我也一般会避着人,和你差不多。”
和明一差不多,黑泽明是用工藤新一的身份进入的警察厅。
明一点头,问道:“那你有线索吗?”降谷摇了摇头。
公安卧底手撑着下巴,他说道:“这四个人在不同地方遇害,”降谷掏出笔记本,念着本上的记录,他说道:“据警部说,仕田原九思君和梁田洋君都是在休假期间与家人朋友失联,后找到时发现遇害的,至于渡谷伸弥君和大洞诚是去外地出公差的时候死亡的。”
“按着遇害时间和案发时间算,应该是大洞诚君最先遇害,其次是仕田原九思君和梁田洋君,最后才是渡谷伸弥君。”
降谷零呼出一口气:“死亡时间不同,死亡方式不同,除了他们都是隶属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的公安外,他们的谋杀案没有任何共同点,所以,现在甚至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甚至因为每一起案件案发时,现场或多或少遭到人为或者自然条件破坏,”降谷零眉头紧蹙:“没有一起案件能够提取到凶手的生物检材。”
降谷零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降谷零说道:“都是前一个案子案发曝出来之后,下一个案子才发生。”
明一没接话,这案子摆明了毫无头绪,他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抽出早就写好的支票递给降谷零,降谷接了过去,撇了眼,五千万日元,他嘴角扯动笑了笑:“五千万日元?五五分啊。”
明一靠在墙上,开了句玩笑:“怎么,嫌多?”
“怎么会?”降谷零从烦躁的情绪里抽离出来,他说道:“我这个普通工薪阶级人士没见过这么多钱,多少有点惊讶,”降谷零耸耸肩,他又说道:“警部以东京警察厅的名义向各地警察厅发出通告,要目前正在休假和出差工作的公安注意安全。”
“我不方便插手这件案子,”降谷零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我最近打算接几个私家侦探的活,巩固一下我的正职。”
正职私家侦探,兼职组织干事。
降谷零问道:“你呢?”
“我,”明一一顿,倒也说老实话:“因为各种原因,我现在也算‘返老还童’,我刚拿到东京大学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今年九月份入学,现在从各种意义来说,都在放假。应该遇不到什么事……”
……
没事,才怪——两天后的明一心里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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