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中留给餐厅的空间并不大,临近着厨房,勉强算是一方独立的空间。
此刻这处已经是一片狼藉了,搬进屋的两箱啤酒已经喝了有一箱半,被取出来的玻璃瓶啤酒在被清空后并未被好好地放回箱子里,而是颇为随意地就桌、就桌一放。
像是这种低度数的啤酒,孙志国和他的朋友是不屑于拿酒杯的,他们直接对嘴吹瓶,喝的时候他们倒是豪气干云,洒脱地一饮而尽,可肆无忌惮从脸颊边流淌而下,或是瓶子被重重放在桌上时溅起的部分,便会肆无忌惮地落在地上或是桌上。
他们这些喝惯了酒的人,都掌握有特别的开瓶盖技巧,或是用嘴一磕,或是两个瓶盖互相一怼,便能轻而易举地将瓶盖打开。孙志国在这方面有一招,他惯用的是桌子的边角,轻轻一起,就能将瓶盖打开。
开了的瓶盖同样没受到关照,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若是碍着了腿放的位置,便会被人不耐烦地一脚提到旁边。
顾汐特地没顺着孙志国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的口味走,煮的大多是简单清淡的菜色。
可她厨艺好,这年头大家的舌头又还没有遇到后世那么多的调味品冲击,没那么挑剔。
孙志国几人虽然就菜色的下酒程度抱怨了好几句,可动起筷子来没一个落下,这就把饭菜扫光了。
只是他们几位吃饭有挑挑拣拣的坏习惯,这筷子在盘子里扒拉,没完全光盘的盘子里菜叶和葱姜蒜显得一团乱。
没有下酒的菜,几人便来了个酒配酒,喝酒的速度一块,脑子便极快地进入了一团浆糊的状态。
有的早就迷迷糊糊看不清东西,拿起筷子便抖得像是在抖筛子似的,这好不容易夹起来的东西不飞也会落在桌上。
有的呢,思维跳跃,讲完上剧就开始讲下局,还得时不时地展开一番指点江山的大动作,筷子上不多的汁水能来个天女散花。
……
总之几人群策群力,共同铸就了眼前的这一番胡闹场景。
先不说酒鬼会不会思考,就说这几人,即使在清醒的时候都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事实上除了孙志国外的大多人,在家喝酒时是不敢闹成这样的。
但反正他们是在孙志国家,孙志国自己都没说什么,他们担心什么呀?
至于什么嫂子/弟妹生气的事?哎,男人的事,女人不懂,孙志国自己会去摆平,他们是外人,哪有插手别人家事情的道理。
孙志国今天很开心,喝的酒比平时多了两成。
之所以会这样,那就得说到吴俊。
孙志国很喜欢交朋友,在吴俊之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认识新朋友了。这也不怪谁,谁让他太过喜欢社交,已经把周围能当朋友的人都认识了个遍呢?
嘿,没想到主动来和他结交的吴俊还真对他胃口。
他偶尔说的一些话,那都让孙志国不明觉厉。
吴俊已经喝得迷迷瞪瞪,打了好几个酒嗝,他就坐在孙志国的旁边,这一晚上他对孙志国又搂又抱的,两人虽然才认识两礼拜,可这会的交情已经超越了不少孙志国的老朋友。
“我和你说。”吴俊嘿嘿地笑了一声,“我能和你关系好,还得要感谢我妹呢!”
孙志国和吴俊算是酒量最好的两个了,另外几个一道喝酒的,已经不胜酒力倒了。
虽然孙志国要他们去房间休息,但他们大多随意地找了块空地,或是蜷在客厅的木椅上就这么沉沉睡去了,时不时地还得抖一抖。
孙志国眼神发直,他慢半拍的看向吴俊:“……怎么,说的?”他说话已经进入了说几个字停几个字的状态,和他熟悉的人便知道他喝得有点高了。
“她和我说……”吴俊说到一半,大脑忽然就空白了,他拿起手便砸自己的脑袋,这会连痛觉都迟钝,他砸得还挺用力,“想起来了,她和我说,她朋友的表哥和你认识,说你是个好人,我们俩肯定处得来。”
吴俊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和妹妹的对话,说起来……他记得自己当时还觉得妹妹再乱说话呢,没想到他和孙志国一见如故。
不过说起来,他和孙志国聊天的好些话题,好像都是平时和妹妹闲聊时提到过的……
说起妹妹,吴俊就觉得好笑。
妹妹都多大的人了,都念大学了,还这么依赖他,喜欢听他讲故事,这不,最近每天他出门回家,就要缠着他问一天的经历。估摸着明天睡醒回家,妹妹又要问了。
孙志国是个豪爽汉子,和他一样爱酒爱肉,两人都是直性子,聊天起来不用绕弯子。
“表哥?谁啊,下次喊他一起来吃饭。”孙志国傻笑,“我让我媳妇炖肉。”
他这就又抱怨起来:“我媳妇今天很不靠谱,你们来了,连个大菜都没准备……”
吴俊这会喝麻了,情商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还帮腔道:“那话说得好,要家有贤妻,你平时在外面闯荡这么辛苦,嫂子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你?还让你没面子。对了,那表哥,我还真不知道是谁,下次问问我妹。”他这就有点酒后吐真言了。
“说实话,要不是你结婚了,我可真想把我妹子介绍给你。”
孙志国盯着吴俊半天,没想出吴俊的妹子长得如何,又点头又摇头的。
不行,太迷糊了,孙志国扯着嗓子便喊:“顾汐,下来收拾了!”他喊得很大声,却没听到回应。
孙志国皱眉,他就算喝得再不清醒,这对妻子的呼唤也是刻进dna的。
从结婚后没多久,遇见事情喊顾汐就成了孙志国的习惯。煮饭、父母、女儿、妹妹……顾汐好像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孙志国打算上楼,但今天喝得有点过头,他想起身,可站起来就天旋地转,笨拙地想了一会,孙志国便也就这么就地躺下。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睡醒了再说。
他沉沉地进入梦乡,都不带停顿地便开始打呼噜。
孙志国打呼噜这事是风雨无阻的,他打起呼噜来,能给人一种雷声阵阵的惊人效果。
其他人打呼噜,可能捏一把还能中止,他打呼噜,那是捏一把就打得更起劲。
所幸这客厅里躺着的这一堆,个个打呼,此起彼伏,倒是谁也别嫌弃谁。
……
顾汐轻轻地拍着孙瑕瑜,哄她睡觉。
这会的时间对于小学生来说略晚,但也还未到十点,所以虽然孙瑕瑜没睡着,顾汐也没太着急。
顾汐刚刚早就听到了孙志国的喊声,她是故意没搭理的。
她可没兴趣去给人收烂摊子。
顾汐现在最烦恼的是孙家这糟糕的隔音。
一方面呢,这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就像是压根没有隔着墙板和窗户似的,就在身边,让人没法忽视。
另一方面呢,这按说该有起码隔音效果的地面,怎么连楼下的打呼声都不能完全隔绝。
别说女儿睡不着了,她都睡不着。
这会状态闲散,顾汐便也能回忆一下孙志国的“精彩人生”。
在原身版本的记忆中,孙志国可半点没有首富光环,他浑身上下在原身看来能和首富沾光的,估计也就是朋友多这点。
可偏偏这点,却是让原身最抓狂的。
孙志国在结婚后不久,便坦诚地向顾汐展露出了自己的性情。
他是朋友中最受赞誉的,最豪爽的人,是周遭朋友心中当之无愧的大哥。
能被叫大哥,那可不是全靠个人魅力,这一切是需要维护的。
而孙志国对此,并不介意。
就像是今天一般,孙志国的家,通常是他和朋友聚餐的固定地点。
他的朋友想来就来,甚至不用预约,随来随吃,必有大餐和酒,紧接着用餐的永远是欢乐酒桌,还能有免费的房间供给睡觉,比酒店的服务都还要好。
可他这头做大哥,那头原身就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买菜洗菜煮饭收拾……
除了把自己家当酒店外,孙志国对待朋友的大方还体现在金钱上。
他对于兄弟们总是不吝啬于帮助,钱包一掏,借条都不用写,想拿多少随意,至于理由?这东西不需要,兄弟们都开口了,当大哥的还有必要拒绝吗?
原身和他吵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事都没个结果,最后她只能这么不断妥协。
直到有一天,她实在受不了这个混蛋为止——事实上说受不了还是美化了孙志国的行为。
实际情况呢,其实是孙志国直接把顾汐存了要还给妹夫的钱囫囵借了出去——还不是救急,是借给他的兄弟结婚办桌用。
对方的婚礼那办得叫一个风光无限,而顾汐呢?在娘家人面前则抬不起头,像个欠人钱不还的骗子。
最后她忍无可忍,便选择逃离了这个家,之所以没带女儿,只不过是因为这年头读书需要户口,丈夫的房子地理位置还行,她怕女儿没书念罢了。
拍着女儿,顾汐也渐渐困了,见孙瑕瑜睡着,她便把灯关上,陪着女儿一道进入梦乡。
……
孙志国头疼地从地上爬起,浑身酸痛的他满鼻子都是臭味。
他吸着鼻子往旁边一看,这餐桌居然没人收拾。
顾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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