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还背着我送了你一朵玫瑰花?!”刘雨辰的眼睛睁大,死死地看着少年另一只手拿着的玫瑰花。
不得不说,这朵盛开的花与少年的气质完美融合了起来,美丽又纯洁无瑕。
他脸上又惊又怒,一时间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总结起来就是: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居然进展到送花牵手这种地步了。
论气度,白鸽确实可以称的上风流蕴藉,实力自然不用说,碾压全场,他是哪点都比不上人家。
沈柯不知道刘雨辰在想什么,但看他表情还挺丰富的,从惊讶到愤怒到心如死灰的切换只用了短短几秒钟。
“这朵就是白色玫瑰,这个副本的通关道具,准确的来说是神婆送我的。”他稍微解释了一下,阻止了对方的胡思乱想,“北巷街那边也有一座天使雕塑,钥匙碎片就在那座雕塑上面。”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去到北巷街拿到那片钥匙碎片,只不过嘉禾电影院正好顺路,就顺手先把这个任务做了。
他说完这句话,看到白鸽正偏头安静地看着他,于是又补上一句:“这是我和虫子分开前,他告诉我的,还不知道正不正确,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反正虫子看起来很厉害,又不像是什么好人,有什么锅让他背就好了。
白鸽没有质疑沈柯,其他三个人更不会,等他们休整了一下,便离开了这栋建筑。
刘雨辰面色不愉地跟在后面,他丢了一只鞋子,但外面还在下血雨,路上都是血红一片,脚肯定不能直接接触地上的血雨。权宜之下只能先找点别的东西替代一下鞋子,热心的李简生和蓝玖给他找到了几个垃圾袋套着,这使得他的形象更加像个流浪汉了。
不过在刘雨辰心中这些都不是重点,看着前面并排走的两人,他终于忍不住说:“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为了安全牵着手可以理解,现在我们有五个人,是不是可以松手了?”
他觉得少年可能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才会牵手,但白鸽……就不一定了。
沈柯也觉得出了这栋楼后两人还手牵手有点奇怪,又被刘雨辰这么一说,他也顺势把手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
“刚刚谢谢你。”他仰起头,如绸缎般柔顺的黑发拢在耳边,眼睛在黑夜中明亮透彻。
少年是在真心感谢白鸽,就像是没发现对方的私心一样。
白鸽没有说什么,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伞,在雨中撑开:“要一起吗?”
在玩家的眼中,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血雨,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血红之中。但在沈柯的眼中,外面飘飘扬扬着羽毛,当天亮之后,这里将是童话的王国。
这些羽毛落不到他的身上,这也就代表,在玩家眼中血雨也是落不到他身上的。
这个设定,他还没有和白鸽说过,就连刘雨辰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唯一比较清楚的只有李简生。
忽悠困难副本的玩家,就比忽悠中低级副本的玩家要困难多了,但大道至简,他干脆说自己一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再然后就一问三不知就完事了。
拜托,他是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你还能要求他给你分析出什么大道理吗?
李简生听后诚心发问:“不是道具吗?”
他一直都以为是困难副本的玩家底蕴深厚,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个这种等级的道具来。
沈柯轻咬下唇,迷茫的抬眸:“什么道具?”
李简生觉得一定哪里不对,为什么少年从进入电影院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个面不改色,从六楼跳到一楼的大佬呢?
沈柯眨巴眨巴卡姿兰大眼睛,心有余悸的说:“我还以为会出事,幸好没有,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会掉下去。”
李简生:“……”
为了防止李简生再问出些什么鬼问题,沈柯直接走进了白鸽撑着的伞下,殷红的嘴唇勾出一个浅笑:“外面有点冷,我们快走吧。”
“冷么?”白鸽脱下了自己的夹克外套,递给孱弱的少年:“披上会好一点。”
沈柯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但在这种时候,他也没有拒绝白鸽的好意。
白鸽长得很高挑,脱下外套后那件衬衫更加修饰了他的身材,两人撑着伞并排着走在一起,少年穿着明显属于对方的外套,反而像是一对刚相恋的恋人。
刘雨辰顶着用来避雨的铁板,怨念深得宛如实质,但没办法,他总不能邀请少年来跟他共享一个铁板吧?
李简生倒是没想太多,队友之间互帮互助正常,刘雨辰和何宸都有自己避雨的东西,他撑开自己的伞,带着孤零零的蓝玖一起走。
“说起来,这把伞还得多亏了沈柯。”他感慨道,无论少年变成什么样子,是他的救命恩人总没错。
刘雨辰听后,更加沉默了,甚至诞生出了抢伞的冲动。
去北巷街的路并不长,这一路上比较太平,有了白鸽在,偶尔遇到的几只怪物,都被他解决了。
火焰在空气中燃烧后,很快归于平静。在白鸽没来之前,沈柯他们只有逃跑的份,这更加证明了不同副本玩家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原本以为这一夜就要在血色的死寂中度过,却没想到远方突然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回荡在夜空中,就像是广播台正在调试频道,那噪音令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噪音持续了一分钟后,出现了一个女声。
“喂?”
那女声听着清脆明亮,像是刚经历过剧烈运动,带着浓重地喘息。
“是枝枝?!”沈柯一听这声音就立马认出来了。
他回顾着脑中的地图,很快锁定了播音台的方向,天使市专门建立在市中心用来聆听天使之声的播音台。
“五点之前,以出生点为中心,在东北方向五百米处见面,北湖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用再重复去了。”
这样播音,惊扰了在暗中的一切生物,但是枝枝也没有办法,她们需要所有道具,就必须要把所有的玩家集中在一起。
这段话,她只播报一次,并且确认声音能够覆盖整个市区。
【以出生点为中心,在东北方向一公里处见面。】
沈柯分析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枝枝不敢直接报出聚集的地点,怕被有智商的怪物反蹲,她只能用更隐晦的方式表达出来。
后半句话很好理解,就是报集合的坐标,前半句以出生点为中心就太模糊了,出生点,以谁的出生点?
沈柯是在医院醒来,那他的出生点是不是就意味着是在医院?这个出生点肯定不能以自己的为标准,必须要所有人都清楚。
【是不是174路公交车爆炸的地点?】
公交车被恐怖分子和精神病劫持,最后还和油罐车相撞发生了爆炸,这个新闻可能只是一个背景版,但没爆炸之前他们的确都是在174路公交车上,那这个车子爆炸的地方会不会就是他们的出生点?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又被他否认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些还没看到新闻的玩家,又或者是中低级副本的玩家该怎么理解?这是他们的盲区。
【是花园。】系统突然在脑海中说:【玩家每次从游戏副本中出来,都可以有一次回到大厅的机会,出生点都是同一个地方,她说的这个方向是花园。】
沈柯还是第一次知道有玩家大厅这种东西,不过他是npc,不知道也理所应当。
沈柯:【应该就是这个了,能够确保所有玩家都知道。】
天使市能够在地图上面找到的,就只有晴天花园。
枝枝她说已经拿到了北湖的钥匙碎片,困难副本的通关条件很苛刻,仅仅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应该是拿不到碎片的,她身边很可能还有其他玩家,不知道是不是星月和红酒。
不管怎么说,她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晴天花园,沈柯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是接近九点,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十一点多,他们出来的时间还不超过三小时,离五点还有好一段时间。
沈柯不着急和她们会合,他想的是先拿到小区里和雕塑身上的钥匙碎片。
“我们……”
他转头,刚想听听白鸽的想法,就听到广播中又传来了杂乱的声音。
他止住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认真倾听广播中的声音,一阵兵荒马乱的乒乒乓乓里混杂着枝枝和红酒的质问与呵止,外加一个陌生的男音。
“你究竟是谁?!”
这句话听得并不真切,听枝枝的语气应该是进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这让她很紧张。
进来的那个人没有说话,紧接着就是打斗的声音,片刻后没了声响。
沈柯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在听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跟着白鸽开始向电台那边赶,不知道现在枝枝她们怎么样了。
“沈柯,听得到吗?”
一个慵懒清冽的男声在广播安静了十秒后,出现在了上空。
[是他,伽纳。]
这个声音沈柯并不陌生,毕竟他们只分别了不到十分钟。
伽纳语气很轻松,如果忽略他刚刚做的事,普通人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时间就会对他产生好感。
“放心吧,我对她们没有恶意,我来这里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你的婚礼将在5:00准时在教堂举行,可不要忘记参加哦,院长夫人。”
沈柯:“……”
神TM婚礼,神TM院长夫人,都已经是院长夫人了还没有举办婚礼,难道是先婚后爱,还是先扯证后办婚礼?请不要乱加一些不合理的设定啊喂!
“她们作为特邀嘉宾,我就先带走了,同时也欢迎各位一起来见证这份感天动地的爱情,祝各位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广播彻底关闭,沈柯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现在赶去广播站也无济于事,伽纳估计已经不在那里了,而且他还带走了枝枝和红酒和另一位陌生玩家。
所谓的嘉宾,不过就是用来充当人质,威胁沈柯过去。
沈柯现在是基本上确定,伽纳就是“混沌邪恶”阵营的人,也是给他乱设定身份的人。
假如他是院长夫人,那院长是谁?不会是伽纳吧?伽纳恶趣味到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安排一场婚礼?
他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垂眸,情绪不会展露在明面上,纤长的睫毛挡住了那对像是会说话的眼睛。他这模样,就像是陷入了担忧和难过,至少其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们暂时没事,你别担心。”白鸽轻轻地揉了一下少年的黑发,比起枝枝她们,他更擅长用道理来安慰人:“伽纳既然说她们是特邀嘉宾,至少在举办婚礼前是不会杀害她们的。”
说到举办婚礼四个字时,他语速显然快了一点,灰黑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异色,快到没有被任何人捕捉。
白鸽说的话很有让人信服的能力,待在他身边就格外有安全感。
沈柯点了点头,主要是现在他着急也没用,如果伽纳想杀了她们随时都可以动手。
“院长夫人是什么意思?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谁?”李简生从进到这个副本来之后就是懵逼的。
比起十万个为什么的李简生,蓝玖显得安静很多,刘雨辰则是被结婚这两个字震住了,“什么结婚典礼,和谁?”
看刘雨辰当真了的样子,何宸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那我们现在去教堂吗?”
只有沈柯知道有“混沌邪恶”阵营的人入侵,其他玩家是不知道的,他们掌握的信息只有副本突然被融合,要完成的任务一下子变成了三个。
困难副本的玩家有可能猜出来了,但像李简生和刘雨辰这种玩家,是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的,简称“蒙古人”。
“不用,婚礼是5:00才进行,我们先去拿了钥匙碎片再说。”白鸽一直都很理智,而他想的,也是沈柯想的。
他不知道伽纳为什么把这个时间定在5点,不过也能传递出一些信息,等到5点他不去的话,伽纳就会撕票。
不管是为了枝枝,还是枝枝她们身上的钥匙碎片,他都必须去,但不是现在。天亮之前维护人员会赶到,5点已经卡得很极限了,如果他们不拿到其他的钥匙碎片达成通关条件,那不止枝枝她们,所有人都会死。
第32章
他们又折了一个方向,继续向着北巷街天使雕像那边赶去。
天使雕像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高,站在天使雕像的脚下抬起头根本看不清楚它全貌,它就像是屹立在苍穹之中的巨人,俯视着芸芸众生。
协和医院对面就有一座天使雕像,当时沈柯是在六楼,目测那座雕像比六楼还要高一点,大概在二十多米。
根据地图上钥匙碎片的定位,这片钥匙碎片就在天使雕像的头部,那是需要爬上去才能够拿到的。
他们又陷入了一个难题,没有绳索或者其他工具,单凭自己的力气,很难爬上去,他们去哪儿找专业的工具?
而且天使雕像的高度也让人望而却步,由下而上或许还容易一点,从上面下来一失足就完蛋了。
这时沈柯倒是有点想念星月了,毕竟这人像个百宝箱,要啥有啥。
“我去吧。”何宸抚摸着雕像表面,经历过岁月的磨炼,使得雕像有些粗糙和坑洼,并不是不可能爬上去,他说,“我以前喜欢挑战极限运动,也学过一点攀岩。”
何宸穿着雨衣行动比较灵活,其他人打着伞就更不方便了。
“我、我也试试,我应该可以。”沈柯望着看不到头的雕像,精致的脸蛋一白,鼓起勇气道:“毕竟我不受血雨的干扰。”
他话音刚落就被何宸以及其他人打断了:“你不行!你的身体素质根本不适合攀爬,不要逞强。”
“可是上面也有危险,多去一个人比较好。”沈柯不愿意让何宸一个人冒险,执意要跟去。
他并不是不相信何宸,只是雕像并不是死物,它也算是自己的同事,万一爬到一半,它突然发难,那何宸就危险了,困难副本的钥匙碎片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沈柯只希望天使雕像能够看在同事一场给个面子,不要添乱。
白鸽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阻拦:“我会在下面看着你。”
何宸见白鸽同意,叹了一口气后不再反驳,让少年跟在自己后面照着他的行动轨迹攀爬。
其他人都同意了,刘雨辰一个人根本无法让少年回心转意,他脸色很难看,质问道:“为什么要让他上去?!”
白鸽淡淡扫了他一眼,用打火机点燃烟之后,只说了两个字:“等着。”
被看了一眼的刘雨辰,本来还有一堆话要说,此刻却说不出来了。
他脸色苍白,就在刚刚,他明晃晃的感觉到了一丝杀意,那种寒意迅速地从脚底涌上头顶。
从一开始,白鸽就表现得一直是一个有原则的绅士,现在他意识到了,对方是在少年面前不愿计较,敛下了所有锋芒。
李简生和蓝玖没有注意到刘雨辰的不对劲,前者见识过少年的身手,选择相信他,而后者陷入了自我感动,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的所有人都善良到主动承担风险。
沈柯跟在何宸后面,他的身手很灵巧,论攀爬技巧他也有,只不过不能表现的太熟练,而且他体力不支也是一个问题。
何宸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底下的少年尽量地在保持平衡,身体单薄的宛如风一吹就会散,眸子写满了害怕却不肯退缩,仍旧坚强的继续向上爬,嫣红的嘴唇时不时地一张一翕,似乎是正在鼓励自己。
他内心再被触动,第一次是因为少年那副令人惊艳的容貌,后面却是因为他永远都保持赤诚的那颗心,虽和同为困难副本玩家的白鸽相比显得弱小,却永远努力向上。
何宸身体素质不错,他过的中级副本不少,能活到现在也不是什么运气,不靠设备爬上这座雕像虽然说是冒险,但也不是没有把握,他为了照顾少年,刻意放慢了速度。
沈柯没有管频频回头的何宸,他正在用很轻的语气单方面的和天使雕像交流着,一共有三个要素,先夸:“对不起有点冒犯,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雕像,我太激动了,情不自禁地就想靠近。”
再套近乎:“天使啊,我还没见过,真的很令人向往,你见过吗?好想和你做朋友啊,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告诉我天使长什么样子了,一定很好看吧?但是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最后委婉的让同事不要动:“我有点恐高,但是我太喜欢你了,所以也想跟着上来看看,其实我现在挺害怕的,毕竟掉下去可能会摔死……”
这一套话术,还是从娜娜那里学来的,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给了他灵感。
他们在这里一步一个脚印的爬着,下面可就不太平了。
不知道是不是副本不想让他们这么轻易的拿到碎片,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一群刑警,听着下面的朦朦胧胧的交谈声,似乎是接到了民众报警。
沈柯眼中画面是这样的,在玩家眼里,则是出现了一群又一群高大且无比扭曲的怪物将他们包围了。
李简生和蓝玖躲在白鸽身后,这种场景他们肯定应付不了,只能做到不给白鸽添乱,刘雨辰倒是不想全部依靠白鸽,然后被李简生给拽了回去。
下面的吵吵闹闹沈柯只分心看了几秒,他现在人在高空,也没办法下去帮他们。
他和何宸行动异常缓慢的来到了最高处,沈柯一抬头就看见了那片正在闪烁着淡淡金色光芒的钥匙碎片,它正正好镶嵌在雕像的眉心。
何宸也看见了,只不过他没办法立马去拿,最上面远离了光源,能见度很低,他几乎是几厘米的在移动,变得更加的小心谨慎。
沈柯趁着没人关注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绕到了天使雕像后面,他和同事打了一个招呼,见同事没有异议,便将钥匙碎片拔了出来。
他道过谢,刚准备下去,脚踝突然一紧,一低头,竟是被一只突然伸出雕像的白色手掌给抓住了。
沈柯心里吐槽:[得亏是我,换做别的李简生他们突然来这么一下,指不定吓得掉下去。]
天使雕像显然不想这么放他离开,它被少年的朋友二字洗脑,现在心心念念的想和少年做朋友,见到对方要走,它有些委屈。
它是哪里做错了吗?少年要的东西它也给了,为什么少年还不愿意留下来陪自己。
“沈柯!”何宸也看到了那只抓着沈柯脚踝的手,可是他现在悬在二十米的高空自身难保,只能干着急。
沈柯看了眼雕像底下,白鸽用那跳动的火焰铺出了一条路,带着李简生他们飞快逃走了,同时也带走了所有追捕他们的刑警。
“你先下去躲好。”他知道白鸽是有意吸引火力,好让他们不被围攻,于是对何宸说到。
徒手爬上天使雕像,何宸现在也有些吃力,在上面停留的越久,就越有可能脱力掉下去。
“那你怎么办?!我不能抛下你!”他第一时间否认这个提议。
“你在上面也救不了我。”沈柯陈述着这个事实,他有些怕同事对何宸动手,“快走。”
何宸深深地看了一脸急切的少年一眼,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还是选择下去了。他明白少年说得对,就算在上面耗着也没办法救人,去求助别人还有一线生机。
看着何宸爬下去后,沈柯开始和天使雕像讲道理。
他原本是想用点别的东西和同事换钥匙碎片,奈何现在商城关闭,而他的积分也是负数,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我现在还有事要做,我会回来看你的,先放开我好不好?”沈柯语气轻柔,一脸真诚。
天使雕像不为所动,骗子,刚刚还说最喜欢它,现在又要走!
“这样吧,我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在你这里,等我忙完我马上回来。”沈柯掏出一个芭比娃娃,这还是汝汝送给他的,他浑身上下就只有这一个东西了。
“她叫小悦,让她暂时代替我陪着你好不好?你看我随身带着它就代表着它对我也很重要,所以不用担心我不回来。”
天使雕像开始犹豫。
沈柯再接再厉,睫毛如羽翼般颤动,眼底带着失落:“还是说你不相信我?朋友之间最基本的就是信任。”
好说歹说的说了十分钟,天使雕像被说动了,它伸出另外一只白色的手轻轻蹭了蹭沈柯的脸颊,又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芭比娃娃,抓住沈柯脚踝的那只手也松开了,改为揽住他的腰,准备将他送下去。
沈柯终于有时间看看下面的局势,可还没来得及低头,耳边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后整个雕像开始晃动。
他一时间有些懵,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错愕的发现,天使雕像正在坍塌,两只白色的手臂的跟着石块寸寸断裂,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整个人就跟着石块一起往下坠。
沈柯不知道是谁炸了雕像,不过也来不及的想了,这高度摔下去指定得重开,到时候他跟雕像一起重开,来生再做朋友。
系统是喜闻乐见的,它一早就劝宿主自杀了,但宿主非要坚持做任务。
沈柯面色苍白地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很是无语对系统道:【你笑什么?!】
系统这才发现自己笑出了声,赶紧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沈柯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说起来这是他第二次死亡,还同样都是摔死的。
一秒,五秒,十秒……
坠落感很快消失,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沈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没死,立马调整了表情,鸦羽似的睫毛上挂着透明的泪水,身体还在打颤,轻轻的睁开眼睛后,看到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后,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心情有些复杂:【我又被初六救了,并且同事有可能是因为我才被炸的,只能等它复活我再回来找它了。】
系统只能保持微笑:【……嘻嘻。】
接住他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从第一次见面就带着的帽兜依旧没有取下,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有点让人发毛。
沈柯擦拭着眼泪,眼尾一片艳红,等着初六把他放下,才结结巴巴地说:“我、刚才太害怕了,谢谢你又救了我。”
初六身后还跟着何宸,白鸽他们不知何时也站在一旁,李简生三人还在喘着粗气,看起来应该经历过一阵激烈的追逐战,是刚跑回来的。
“你没受伤吧?”何宸关心地问,他当时想去找白鸽,却没想到又遇到了另外一位玩家,看那利落的身手应该和白鸽一样是困难副本来的,他一下子也找不到白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说出了沈柯的处境,希望对方能去救救沈柯。
他们都是困难副本的玩家,应该会……出手相助吧,应该。
初六这人的压迫感比白鸽重多了,他确实来救人了,只不过表现的有点惊人,一个字都没说,直接……炸了雕像。
这时白鸽也带着人回来了,他们都看到了掉下来的少年,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同一时间踩着未完全散架的雕像一跃而起,去接那个像蝴蝶被折断翅膀般的少年。
“没有受伤。”对着围着他不停询问的几人,沈柯赶紧摇头。
刘雨辰沉着脸:“我当时就说不让你去的,你看差点就出事了吧?”
沈柯已经缓过来了,只是眼眶尚红,他没有反驳,显得很是乖巧。
他余光看到一抹黑色离开视线,立马转头,发现救了他的初六已经转过了身,对方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看这模样也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走。
“等等!”沈柯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初六的衣角,“你、你要去哪儿?”
他说话又轻又软,因为刚刚才哭过,还带着一点急切的哭腔,听着倒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宠物一样。
初六停顿片刻,又望了他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明阳小区。”
那是另外一片钥匙碎片所在的地点,也是沈柯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他倒是不意外初六会知道。
白鸽从没接到少年后,就从头到尾都一直静静地站着,看着两人的互动。
他们明明才见面,少年却好像很依赖初六,甚至主动抓住了初六的衣角,这一刻的少年,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不得不说——很刺眼。
白鸽摸着手中的打火机,他想,少年的下一句话,是不是要邀请初六和他们一起同行?
想到这,他向前走了一步,抬眸露出一抹微笑:“看来我们运气不错遇到了熟人,既然你去明阳小区,那我们就去晴天花园,正好分作两路节省时间。”
说完,他向少年伸出手:“过来,我们该走了。”
第33章
少年抬头,目光和白鸽那双深灰色的眸子相触,没有如白鸽所说的那般过去。
一时间,在场几人都看向了待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
他视线在初六和白鸽之间徘徊,那双湿润的眼睛宛如一池秋水,荡漾着纠结的情绪在里面,最后下定决心地说:“我、我跟着初六走吧,我对花粉过敏。”
这是沈柯沉思几秒,扯出来的理由。
别问他为什么不和白鸽一起,因为他从副本融合后见到白鸽的第一面起,就开始怀疑对方。
演帝级别的沈柯对自己捏的人设还是很满意的,就是车辆爆炸之后演的有点不走心,可能瞒不过这些困难副本的玩家,不过按现在的情况玩家也分散的差不多了,演的随意点也行。
而白鸽——他也在演戏,又或者说他伪装了自己原本的性格。
在此期间,沈柯敏锐的察觉出了白鸽的不对劲,对方也在捏人设,并且捏的也不太走心,特别是见到伽纳后情绪上的细微波动,他很难不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认识?
不过这也只是他隐藏在内心的猜测,还没有确切证据,至少目前来说白鸽是在帮助玩家,就算真的有问题,对方也在继续的扮演一个好人。
白鸽听后没有多说,他放下了手,脸上仍然带着温和的微笑:“那真是一大遗憾,不能够亲自欣赏美丽的鲜花。”
他灰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只是语气有几分惋惜,对着初六说:“那就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他,我们在教堂再见面。”
初六没有回话,他就像一个过客,冷冷的站在原地,不过一向温和的白鸽并没有在意。
沈柯应了声好,手放开了初六的衣角,对白鸽投去一个关切的眼神:“你也要小心。”
明阳小区和晴天花园是在两个完全相反的位置,李简生他们也没想到白鸽就这么和沈柯分开了,剩下的几人得在两边之间做个选择。
李简生是沈柯救出来的,刘雨辰也不用多说,他们肯定是跟着沈柯走的,何宸权衡了一下,想到初六刚刚露的一手也不弱,也决定去明阳小区。
蓝玖在两边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和白鸽同行。
她最开始就是被白鸽救了,对他很有好感,假如全部都和沈柯走的话,白鸽一个人未免有些孤独。她这个想法如果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天真。
“那我们待会儿见。”蓝玖有些依依不舍,她和少年相处没多久,却打心底里觉得很亲近,就算有看起来很厉害的初六在,也担心对方遇到意外。
目前来看初六这人不一定有白鸽的为人好,毕竟白鸽在她心目中已经是个很靠谱的人,只是很遗憾,少年对花粉过敏。
沈柯没有多说什么,和他们挥挥手道别。
他目前仅仅只是怀疑,直接去干预其他玩家的决定就太明显了,就蓝玖一个人和白鸽去晴天花园的话,大概率出不了什么事。假如白鸽真的是“混沌邪恶”阵营的人,那么他也需要一个玩家来替他拿通关道具,别忘了这个阵营的人可是不能直接触碰道具的。
明阳小区的钥匙碎片是原天使站流落在住宅区的那一片,也是沈柯的下个回收目标。
他回忆了一下记在脑海中的地图,那小区离这边还挺远,光用两只脚赶路的话,两个小时都走不到。
沈柯有点发愁,刚才爬个雕塑他已经够累了,要走这么远的路,真的走不动。
初六对自己孤身一人变成一队人,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刚才一直没有动作,就任由少年拽着衣角,等对方松手后,才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来到了一辆破旧的小车面前。
“他……居然不用打伞?”没了白鸽后,李简生是下意识的举着伞撑到沈柯头顶,走了两步才恍然发现,面前这个孤僻的黑衣大佬,居然直接走在血雨之中?!
何宸适时接话:“你仔细看,应该是道具。”
李简生又仔细看了一遍,那些血雨确实没沾到对方身上,血滴在马上要接触到对方的时候就被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金光吞噬了。
他不由望而生畏,联想到这个大佬二话不说直接炸雕像的行为,才明白过来这人不好相与。
初六不知道是在哪里劫的车,他偏头,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声音也很冷淡:“开车。”
他这话没有专门对着哪一个人说,对他而言,无论是谁,会开车就行。
沈柯回忆起了初六路痴的属性,当初回个174路公交车都还要自己带路,没有自己的话,能不能准时回去还不好说。
他瞧着横停在大马路上的车,应该没有哪个人会直接将车这样停吧?他有理由怀疑初六是不是又迷路了。
李简生是个会开车的,沈柯坐在副驾驶指挥路线,在初六面前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不必时时刻刻都维持自己完美的小白花人设。
这位大佬是真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也不在意。沈柯觉得对方能两次救自己,说不定真的只是为了找个能带路的。
这辆承载重任的车没有能够到达目的地,在距离明阳小区还有两公里的时候车子就没了油,他们只好步行前往,幸运的是明阳小区已经不是很远。
明阳小区不是什么偏远的地方,它位于黄金地段,自然也立了路标,找起来并不难。
新闻上一直循环着恐怖分子袭击的事件,将天使市闹得人心惶惶,白天都没什么人出门,更别说晚上,此时小区里面一片寂静,只有少数几家还开着灯。
像这种富人家的小区都有保安看守,保安亭里面穿着保安制服的一共有两人,一人趴着正在睡觉,另外一人正捧着手机打游戏。
这在沈柯眼底是很寻常的事情,不知道玩家看到的会是什么样子,画面应该不会很美。
他没有贸然过去惊动他们,他一个人倒没事,就是得考虑一下自己的队友,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提议着能不能找个死角爬进去,又或者自己将这两人忽悠开。
李简生三人也是这样想的,如果是之前他们会询问白鸽的意见,但现在换成了初六……
李简生悄悄地看了一眼这位大佬,对方压迫感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和他对视几秒都会觉得浑身发冷,哪还敢说话。
这不,他还没收回视线,就发现这位特立独行的大佬直接走了出去,大摇大摆、毫不掩饰。
初六双手插兜,踩着地上堆积的血水,一条直线的走向保安亭的方向。
这堂而皇之的态度,直接惊动了保安亭里面的两个正在啃食脑髓的怪物,它们撞开了保安亭的门朝着初六扑了过去,一左一右,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张硕大的嘴巴,露出的那满口锋利的牙齿一口就能咬掉整个脑袋,光是远远的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初六甚至走路的步调都没有变,一直维持着一个速度,他手掌摊开,一股无形的气息将两只怪物定格住,片刻后碎裂成块。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那尸块甚至都还没有落地,就被一抹很淡的金色给吞噬了。
初六走进去后,停下了脚步,这模样分明是在有意等着谁。
李简生看的目瞪口呆,这人似乎比白鸽还要狠。
“走了,别发呆。”刘雨辰给他来了一肘子,赶紧跟了上去。
初六肯定不能是等他们啊,看来对方和沈柯真的很熟,他有点心酸。
无论是少年宛如上天赐予的容貌,还是他那善良赤诚的性格,都吸引了很多人为他驻留,刘雨辰深觉自己一个都比不上。
这一刻,他强烈涌生出了要变强的念头。
沈柯调出了脑海中的地图,根据地图上显示的钥匙碎片的位置来看,它正躺在明阳小区的某一户人家中,坐标直指D栋503。
明阳小区一共有7栋楼,D栋不算最里面,但也绝对不算在外面。
按照副本的难度,假设每一户人家都有住人,拿到钥匙碎片的那一刻,会不会直接惊动里面所有的住户。
沈柯想靠忽悠同事来取得钥匙,他私心里还是不希望看到同事和玩家打起来的。
他小跑到初六身旁,和对方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视角和他们不一样。
说完后抬头一看,依旧是初六那张轮廓俊冷的侧脸,看样子对方完全没有在听,或者听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沈柯:“……”
他干脆故伎重施,轻轻地拉住了初六的衣角,本来嗓音就挺甜的,特意放软了之后很像撒娇:“所以让我进去交涉好不好?我应该能做点什么。”
对方不为所动。
“就十分钟,十分钟可以么?”
初六终于止住了脚步,他转过头,那一双交织着血丝的眸子里平淡如水:“三分钟。”
三——放在时间里是一个很短的数字。
这个时间段内少年没有拿到钥匙碎片,他将会用自己的手段解决。
沈柯:“……好。”
三分钟他能做什么?和一个陌生人说,能不能借个东西,不会还的那种?他忽悠天使雕像的时候,也用了大半个小时吧。
沈柯不觉得这几栋楼加起来的用户可以困得住初六,如果倾巢出动,说不定初六真的能够杀出一座尸体堆积的山,那一定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而且,他也不保证李简生三人没有危险,初六不是坏人,却也不是好人,他不认为初六会保护他们。
思索着怎么说服陌生人,沈柯绕过前面几栋楼,踩着绿化带直接横穿到第四栋,用粉刷过的木牌雕刻出D栋的牌子正插在前面的草坪。
这里的装修和汝汝那边民办的住宅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明阳小区的每一栋楼都有十几层,已经符合了安装电梯的标准,李简生在楼梯和电梯之间看了看,问:“去走楼梯吗?”
他的防范意识还是有的,封闭的环境让人处于劣势,应当尽量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刘雨辰盯着那抹黑色的背影,努了努嘴:“别问我们。”
初六已经按下了电梯按钮,这个点根本没有人使用电梯,电梯门直接打开,他一迈腿,跨了进去。
李简生:“……”
行吧,跟着大佬走。
他们速度很快的走了进去,只不过都站电梯最角落,默契的和初六保持一定距离。
他们四个全部都进到电梯里面后,电梯不仅没有关门,还亮起了红灯,显示超重。
李简生:“可是我们一共就只有5个人啊,怎么可能会超重。”
电梯上明明写着限载12人,他们这连一半人都没到,两手空空也没有带重物进来。
他嘀咕:“不会是坏了吧?”
沈柯扭头看着他:“你真这么觉得的?为什么不是我们之中混进了看不见的人?”
李简生:“……”
他左右环顾,越看越觉得心慌,真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冷了许多,“要不、要不我们走楼梯吧?”
沈柯瞥了一眼初六,对方仍旧不为所动的站着,看着不像接受这个提议的样子。
他心中叹了口气,主动走了出去,李简生紧随其后。
这下电梯恢复了正常,刘雨辰赶在电梯关闭前也大步走出来:“那只好我们一起爬楼梯咯。”
他脸上带着无所谓,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高兴,不用和这群所谓的高级玩家呆在一起,只有少年和他。
李简生若是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一定扣几个问号,合着他不算人?
站在电梯里面李简生害怕,看着闪烁着红光,贴满了旧报纸的楼梯,他更害怕了。
他停在台阶上,借着红光仔细一看,这报纸上写的不是什么新闻,而是很多人的自述,自述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那千奇百怪的死法没有最残忍,只有更残忍。
李简生喉结滚动,强迫自己的视线从这些字上移开,然后听见走在前面沈柯幽幽地说:“你说我们会不会遇见鬼打墙?一直都走不到五楼,然后困死在这里。”
李简生:“……”
本来没想到的,现在想到了。
沈柯遇见白鸽后,收敛了不少,这不只有他们三人了,欺负人的兴致又上来了,微微一笑:“我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他看李简生直直的看着前方,保持目不斜视,倒是好奇地问了一下墙上有什么,在他的视角里可是一片祥和,墙壁贴着白色瓷砖干干净净,白色声控灯也跟着他们的脚步声亮着,驱散了这一片的黑暗。
李简生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加快步伐,尽量让自己和沈柯走在同一个台阶。
“马上就到五楼了,加……”沈柯油字一滞,跟着他一同消失在了空气中。
四楼拐角突如其来的伸出了一只手,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将他拉进了401的房间。
“沈柯,又见面了。”
第34章
热度的吐息就在沈柯耳边,每说一个字,都烫的他耳朵有点发红。
身后的人直接将他拽入了怀里,两人之间紧挨着,宛如天底下最亲近的人。
“意外吗?”
沈柯小巧的手被对方握在手里,一根又一根纤细的手指被他把玩着。
“不是很意外。”沈柯只是怔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纤细的腰被对方的胳膊紧紧地禁锢,他没有做无谓的挣扎,两人实力不在一个水平,挣扎也没用。
说实话,当听到又见面了这四个字,他心停跳了一拍,回头看到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时,就平静了。
其他人还可以沟通,如现遇见虫子,沈柯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事,他们两个在车站的时候已经算是撕破脸了。
伽纳轻笑了一下,他的眼睛彻底变成了纯红,犹如红宝石闪烁耀人,里面带着一丝愉悦。
“我果然没看错,你不是一只小白兔,不过我更喜欢了。”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脸,“多么完美的艺术品,难怪那个家伙喜欢你。”
“那个家伙?”
伽纳没有避讳少年的问题:“你们见过。”
“是虫子,还是白鸽,又或者还有别人?”沈柯没有那么自恋,认为他们都喜欢自己,但对方口中的那个家伙,很可能是他说出的那两个名字。
“虫子?他和你说的是这个名字?还挺符合的。”伽纳一改电影里面的作风,优雅倒是依旧,不过脸上的恶趣味挡都挡不住,“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找到你了。”
伽纳起初是想捉弄一下那个疯子,所以策划融合副本的时候,给他安排了一个院长的身份,又将他感兴趣的那个小东西安排了个院长夫人。
“但是见过你之后,我就后悔了。”
伽纳牵着沈柯的手,打开了房间里面的灯光,白色的光芒洒下的瞬间,将这里面的东西照的一清二楚。
房间里面没有床铺,没有桌子,也没有书柜,四周被布置的很粉嫩,角落放了一张梳妆台,正中间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婚纱。
“由于我临时改变主意,所以还没来得及准备戒指。” 伽纳执起沈柯的手,亲吻那枚蓝色的戒指,直起腰时,戒指由内而外的变成了红色。
沈柯:“……”
这可是星月借给他的,请问变成这样还能还给星月吗???不过他明智的没有说出这戒指不是他的。
伽纳看着那红宝石下象牙白的手指,满意了:“还是红色衬你,暂时借花献佛一下。”
说罢,他顺势握住少年的手,将人带到了婚纱面前,“婚礼继续进行,只不过你的结婚对象稍微变一下,你应该不介意吧?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来挑一件属于你的婚纱。”
沈柯顾不得吐槽自己的结婚对象能够随意改变这件事,他望着华丽的婚纱一脸抗拒:“挑了可以不穿吗?”
伽纳嘴角噙着笑,温柔的拒绝:“别的或许可以,但这个不行。”
沈柯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冷静。
面前这个也是“混沌邪恶”阵营的人,暂时先不要罪他,等其他人来搭救。
其实这个其他人,指望的也就是初六了,按照李简生的性格,他们反应过来至少会来锤一下门,但事实上沈柯现在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伽纳百分之百用了什么手段,只希望他们不要出事。
这一排又一排的婚纱,每一件都有特殊的设计,层层叠叠,轻纱弥漫,点缀着或多或少的宝石在光芒下熠熠生辉,换任何一个少女来,都会心生向往。
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沈柯。
他麻木的看着一件又一件,假装在认真挑选,实则在拉长时间等初六找过,他也没有把握,初六一定会帮他。
伽纳好整以暇的站了一会,突然说:“如果你难以抉择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挑一件。”
沈柯:“……”
他艰难的在一堆婚纱中选了一件相对保守且拖尾没那么长的,将它取了出来,“就这件。”
伽纳指着左边的房间,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你去那边换,如果一分钟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沈柯捧着婚纱进去后将门反锁,简单的研究了一下婚纱的构造之后就开始换衣服,他丝毫不怀疑伽纳一分钟这句话是在开玩笑。
系统给他倒计时,等最后五秒的时候它提醒:【拉链!宿主还有拉链!】
沈柯刚手忙脚乱的穿好,等摸到背后的拉链头时,门嘎吱一声被拉开了,时间掐的分秒不差。
这门反锁了跟没反锁一样,他深深地觉得这房间装了个皇帝的新锁。
“我来帮你。”伽纳说完这句话没等沈柯拒绝,就已经凑上来握住沈柯的手,和他一起将拉链慢慢的向上拉。
伽纳有些痴迷地看着那洁白无瑕的背,随着链条滑动,被包裹在这条闪耀的婚纱下面。
沈柯在穿好婚纱后,就立马转过了身,还是将人放在眼皮底下有安全感一些。
他真的怕这个给人乱设定身份的人乱来,刚刚他们俩的距离很近,对方的手时不时蹭到了他的背,在肌肤上留下一抹灼热的触感。
没有选择权的沈柯道:【他一定是故意的。】
系统很给面子地附和一句:【谁说不是呢。】
穿上婚纱的少年有些拘谨,流露出的眸光比那婚纱上的珠宝还要亮眼,这件绝美的婚纱只能给对方起到装饰的作用,让他更勾人心魄。
伽纳眼中流露出赞叹,面前的少年就像是流落在人间的瑰宝,他现在这副模样简直惊艳了岁月。
“我真不想让你出去,叫别人看见你这副模样。”
“那我脱掉?”沈柯试探着问。
“如果你想裸奔的话。”伽纳捡起他换下的病服,手中燃起熊熊火焰,只一瞬间就烧了个干净。
沈柯:“……”
他还以为只有白鸽会玩火。
“感觉还缺了点什么。”伽纳若有所思,又从一排架子上取下了有很多碎钻的头纱,给少年稳稳的固定在了头上。
伽纳满意了:“可惜没时间了,不然还想给你上个妆的。”
他做完这些,将沈柯带到窗前推开了窗户,然后拦腰横抱住了他。
在伽纳跳下去的同时,门应声而破,一袭黑衣的初六出现在了门口。
耳边风声呼啸,沈柯下意识的抱住伽纳的脖子,然后发现他们并没有掉下去,而是开始踩着墙壁上升,最后来到了天台上。
沈柯望着二三十米的楼层,惊叹:【他是在拍动作片吗?不用吊威亚的那种。】
系统:【谁说不是呢。】
沈柯:【……你格式化一下吧。】
这绝逼是系统对他不听从它的建议而展开的报复。
伽纳落地后,那红色的瞳仁中浮现了一抹冷意,轻笑一声:“那个人是个疯子。”
沈柯抬头:“你在说初六吗?”
从一个来自“混沌邪恶”阵营的人口中说出别的玩家是疯子这句话,怎么那么别扭?论起疯子,还是虫子和伽纳这两家伙比较合适。
“他屠了一整栋楼人。”
听到这句话,沈柯瞳孔猛的紧缩。
伽纳将他放下,低头抚摸着他的如墨般的黑发:“喜欢你的人可真多,让人头疼。”
他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初六已经出现在了天台,他们前后只相差了十秒。
沈柯原本平静的脸,在见到初六时,眼泪顷刻间蓄满了整个眼眶,精致的脸蛋尽是无辜和害怕,欲语还休地看着初六。
初六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他就像是被黑色帽兜隐藏了一样,让人无法窥见里面分毫。
他一步一步地上前,每落下一步,脚下的金色格纹就会扩大一分,仔细看,像是一个八卦阵。
“找死。”初六只说了这两个字,没有语调不带感情,只是叙述一个事实。
伽纳在金色纹路蔓延到自己脚底之前,微微低头,在少年耳边柔声细语:“我得走了,为了特邀嘉宾着想,你应该会穿着这身婚纱去参加婚礼的,对吧?”
想过会儿去找一套其他衣服穿的沈柯:“……”
他没有回应伽纳这赤裸裸的威胁,只是轻咬着红唇,一行清澈的泪水滑落脸颊,仿佛钳制住他的人说了什么很恐怖的话。
伽纳还想说什么,但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之前布置的屏障,早在初六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化成齑粉。
他可不想和这么一个疯子对上。
他松开双手,任由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身形还未消散,便被不知何时编织成天罗地网的金线笼罩,身上眨眼间便被切割出了无数伤口。
“真是恐怖。”伽纳嘴角带着血迹,对正低头俯视的少年微笑着,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羽毛还在洋洋洒洒的飘落着,凉风将沈柯唤回了神,他收回了视线,对站在高楼居高临下的初六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伽纳大概单挑不过初六,又或者他不想让自己对上初六,这一侧面证明了初六的可怕。
代入伽纳的思维的话,伽纳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个不靠谱的同伙——虫子。疯子对上疯子,那才叫有意思。
说不定他会在所谓的婚礼上见到虫子。
“谢、谢,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沈柯红唇微动,有几滴泪水顺势掉落下来,砸在了地板上。
他刚想伸手擦去,抬起头,却撞进了那双黑红色的瞳眸,那眼睛和虫子给人的病态感不一样,里面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对方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人无形中升起恐惧。
沈柯怔了一会,却发现自己脸上的泪痕被一根冰凉的手指擦去了,初六淡然的收回手:“不想哭就不用哭。”
他丢下这很简单的一句话,踩着来时的步调,转身下了楼,金色格纹如同潮水倒流一般,缩成一个小点,消失在他脚下。
沈柯:“……”
他提着裙子,默默跟在初六身后。
虽然他现在演的有点不走心,但是被当面戳穿还是有点尴尬的。
下了天台后,沈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血流成河。
伽纳说,初六屠了一栋楼,附近没有横七八竖的尸体,但是地板、墙壁,甚至天花板,无一不被血液浸染。
根据这里的惨状,沈柯已经可以还原出有多少人死在这里。
他将这些想法驱赶出脑子,有些事情不可避免,发生了的事情他不会再去多想,比起这个,他还是关心一下那三位玩家去哪儿了。
“楼下。”初六没有吝啬回答沈柯,问到钥匙碎片的时候,直接将还沾着血渍的碎片递给了他。
沈柯没有去接,他并不是想要初六拿到的通关道具,比起将这些东西放在他的身上,不如交给初六保管。
至少初六足够强,而且和“混沌邪恶”阵营站在对立面,不用去揣测他的身份。
既然初六刚刚直接点破,沈柯也就不装了,他将自己从虫子那里拿到的钥匙碎片一同交给初六,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想法。
174路公交车这个副本除去起点和终点站外,一共有5个站台,星月画廊在公交车爆炸前就已经通关,北湖的钥匙碎片在被绑架的枝枝手上,晴天花园那边有白鸽去了,天使镇这边他们刚通关,就差最后一个紫罗兰打铁巷。
但是紫罗兰打铁巷这个站台他们现在去了用处不大,为了时间最大化,他们最好是集齐所有的钥匙碎片再前往,然后在那里找到钥匙模具,将碎片融合。
现在钥匙碎片零零散散,分别在不同人的手中,必须要聚集起来将碎片交给同一个人才行。
楼下的李简生三人是被迫跑下来的,他们心惊胆战的躲在了一堵墙后面,看着D栋。
他们是亲眼目睹了初六踩着尸山血海从他们面前从容走过,并且没有任何管他们的意思。
何宸很有眼力见的没有跟上去,他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这群怪物暴动的缘由,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好在的是怪物们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初六,他趁着还没被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拥而上的怪物包围之际,叫上剩下两人一路冲下二楼,最后从二楼走廊上跳了下去。
李简生一路跑一路焦急地问:“我们就这样走了?沈柯还在401呢!”
刘雨辰倒是没有说话,纯粹是被初六的出手震住了,当时那个怪物在离他不到半米时直接炸开在眼前,他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穿过了飞舞在空中的血肉,看到了初六在黑色满兜下的那张溢出无限杀意的脸。
当时他几乎以为对方要连他一起杀了。
何宸冷静地说:“看这架势,抓走沈柯的人不一般,我们留下来也对付不了,先躲起来看……初六怎么处理。”
他想了想,好像少年是称呼这位玩家这个名字。
这边闹得动静太大了,其他楼也隐隐约约传来了声响,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最好是立马离开明阳小区。
何宸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压了下去,他们必须要等到那个少年下来。
时间分秒走过,距离他们下来只过去了五分钟,何宸在心中默数着,五分钟不长,他却觉得过得格外慢。
他想起了心理学一本书上写的,当一个人处于不安忧虑的等待中时,他将会度日如年。
初六屠楼其实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三人没躲多久就等到了电梯门的打开。
李简生盯着打开的电梯门,他们离D栋的电梯并不是很近,在见到来人时一下子就蒙了。
他问:“那个大佬……他带谁下来了???”
第35章
等人走近,三人都僵住了。
“你是……谁?”
洁白的婚纱在黯淡的光芒下更显得耀眼,少年提着裙子走动时,那裙摆摇晃之间犹如一层又一层柔软的白浪。
“你失忆了?”沈柯走到他们面前,见三人没事眼中的一抹担忧便隐了下去。
“不、没、没有。”李简生有些结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面前的少年离得近了,更能看到他被婚纱勾勒出的完美曲线和那宛如凝脂的肌肤。
三人脸都多多少少的有点泛红,第一反应都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你这身打扮?”刘雨辰咳嗽一声,眼神闪烁不定。
“这事说来话长,总之现在我只能这样去教堂了。”沈柯其实也有些羞耻,在刚才乘坐电梯下来的时候一直在催眠自己就当是在演戏,催眠很有效,他现在已经坦然自若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生气,伽纳这可恶家伙,总有一天也要给他套上一身婚纱出气!
沈柯对游戏发出灵魂质疑:【你们游戏就这么让别的人欺负自家员工?】
系统摊手:【我只是个系统,我也管不了呢~】
沈柯冷漠:【……投诉!一定要投诉!】
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层层叠叠的厚云,李简生他们花了一些时间,终于接受少年穿着婚纱的模样了。
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时间只能靠猜,不过沈柯心中有数,现在时间还在凌晨12点左右,距离5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三个任务已经完成两个,困难副本的玩家实力参差不齐,有人是真正的在用生命冒险,而有人却像开挂。
枝枝她们肯定是属于正常实力,被开挂的入侵者伽纳绑架,沈柯凭借只看过一眼的天使市地图,带着他们向教堂的方向赶去。
…………
枝枝觉得自己有点倒霉。
174路公交车爆炸后,她直接掉到了北湖的湖中心,差点在脑子昏昏沉沉的时候被淹死。
北湖的水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水,黑红一片像是血液和不明液体的混合物,腐烂的尸体在四周漂浮,浓重的恶臭熏得她根本喘不过气。
她还没来得及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从水中冒出来的水鬼就几乎将她包围,密密麻麻看得她头皮发麻,而且在水中漂浮了不到一分钟,那不断落在她身上的血雨就让她有了被灼烧的痛感。
枝枝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她现在的处境更糟糕的,在水中根本没有办法发挥出她全部的实力。
这整个湖就像一个垃圾场,不仅漂浮着尸体,还有各种各样的垃圾也跟随着水波流动,枝枝在其中捡了一块腐朽的木板,用一根被腐蚀了一半的藤蔓固定在了自己的头上,这好歹能让她暂时地规避一下血雨。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庆幸这数以千计的水鬼此刻没有攻击她的意思,经过多次用生命做实验,枝枝敏锐的发现水鬼不仅是没有眼睛,也完全没有视力,只能依靠听声辨位。
只有当她游动的时候,水鬼才会朝她的方向赶来。不过她要保证自己不能接触到这些水鬼,否则它们还是能够感应得到。
这个信息很重要,证明她现在还没落入无法反转的绝境,只要她不动且保持好一定的距离,水鬼就不会攻击她。
她将自己的头沉入水中,忍着眼睛的酸痛努力睁开,勉强看清楚了水下的场景,她憋着气在心里默默计算着,给自己规划了一条水鬼最少的路线冲出去。
她一旦开始游动,水鬼会一窝蜂的朝她这个方向游来,到时候就算她不动,也迟早会被水鬼触碰到,她只能拼一把。
枪声不断地在这寂静的空中回响,枝枝水性很好,她是拼了命的在游动,制造的动静越大,吸引的水鬼也就更多,开了头之后她就不能再停下。她必须要快点,再快点。
忍着被抓了几爪子的痛楚爬上岸后,枝枝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湖面,水鬼没有追来。
这群水鬼是软体动物,枝枝不认为它们就这么放自己走了,它们不上岸只会是那一个原因,它们不能上岸。
枝枝一放松,就脱力的坐在地上,她一边恢复着体力,一边回顾着174公交车爆炸后的一切。
她心里最记挂的,还是沈柯去哪了。她很担心对方也刷到这种危险的地点,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那几乎是绝无活路。
枝枝还没找到钥匙碎片的线索,就遇见了红酒和另外一个困难副本的玩家,那个青年叫李灾,她们仅在车上有过两面之缘,在那之后车子就炸了。
红酒和李灾都是听到枪声之后赶过来的,他们两个刷的地点离北湖不远,解决了路上一些原本被枪声吸引的怪物,否则枝枝就不可能有休息时间了。
三个人行动进程就就快了很多,他们花了一些时间,最后解谜出钥匙碎片都在湖底。
枝枝:“……”
她拼死拼活的从北湖爬出来,结果还要再下去。游戏商城被强制关闭,她们这下有积分也只能靠自己。
三个人没有争议的都下了湖,这是对她们而言最公平的。枝枝水性比较好,红酒和李灾水性一般没有下的那么深,但这不代表他们的任务很轻松,他们得制造出很大的动静来吸引火力,给枝枝争取出时间。
枝枝潜到了最深处,在一堆棺材中间找到了两片钥匙碎片,惊动了沉寂在最深处的古神。
接下来就是九死一生的逃脱,只差一点点她就没能上的来,还是红酒在紧要关头舍命拉了她一把。
红酒倒不是因为什么善良,纯粹是因为拿不到通关道具,她们也会死。
她们靠着李灾从天使馆出来时记住的天使市的地图,最后商定出去到离北湖不远的广播台用广播将所有玩家集合的这个办法。
三人动作很快,用了很短的时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广播站,李灾对各种仪器比较熟悉,短短几分钟就搞定了广播台的频道和线路。
她们商定为了将影响减到最少只说一遍集合地点,其实那时候枝枝还想再加一句单独说给沈柯听的话。
最后她没说出口,并不是她出于谨慎,而是闯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人好像对整座城市都很熟悉,甚至到了掌控中的地步,广播台也被对方布置了陷阱,她们一踏入这里,行踪就被对方了如指掌。
枝枝觉得她们三个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是她们的起跑线不对等,对方不给她们发挥实力的机会,就直接利用陷阱将她们关了起来。
“不行,出不去。”这是红酒第五次尝试用不同的办法击碎这囚禁她们的牢笼,但无济于事,她们依然被悬挂在教堂半空中的笼子中。
“这笼子是用特殊材质打造的,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红酒抓着这放着银光的栏杆也有些烦躁了,这个实力强劲的家伙出现的突如其来,她们完全中计了。
枝枝踹了两脚笼子,她倒是想冷静,但是那个人最后说的话让她很在意:“他认识沈柯,并且拿我们威胁他。”
枝枝是最后才惊觉,那个人是故意等她们说完才出现的,就是为了吸引沈柯。
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找到人,就被别人用来当做威胁沈柯的人质,这令她格外恼火,以对方那善良的性格,肯定会来。
李灾和沈柯只有两面之缘,更准确的说他是车子爆炸的前夕才清楚的见到那个叫做沈柯的少年,那美丽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样貌,只需要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他坐在笼子中,比起两位女士安静了不少,论起真正的实力,他很清楚自己比不过红酒,既然对方都搞不定,他也懒得再费力气。
李灾问:“沈柯很厉害吗?”
“不,他是意外进入的困难副本。”枝枝没做什么隐瞒,事实上这个信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李灾听后,客观分析道:“他没去直接把沈柯绑过来,而是要用我们做威胁,这就证明沈柯身边有他无法对付的人,这个人很可能是其他玩家。”
听枝枝她们透露出来的信息,那个少年为了救她们一定会来,既然他会来,少年身边的玩家也肯定会来。
退一步来说,他们身上有钥匙碎片,别的玩家已知这个消息,也会来救他们。
他们的处境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至少别的玩家中有能和这些疑似入侵者的家伙对抗的人。
枝枝和红酒后续又试了打碎这牢笼无果之后,也坐下来养精蓄锐了。
白色的灯光将教堂照得如同白昼,庄重典雅的墙壁上有着很多神圣的图案,在此期间,那个抓她们的家伙又回来了一次,轻轻打了个响指,无数白色的鲜花铺满了整个过道,给这圣洁庄的地方又增加了一抹鲜活。
伽纳笑吟吟的仰头看着她们:“看来你们还挺好用的,你们马上就能重获自由了,要记得笑的一下喔。”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了,几乎是在他消失的同时,一行人闯了进来。
“枝枝!红酒!你们没事吧?”
穿着婚纱的少年提着裙摆小跑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走了太久运动量比较大,他瓷白色的脸蛋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脖子下面那精致锁骨半遮半掩,令人遐想。
他来到笼子下方,紧张的看着三人。
少年出现时,气氛陷入了沉寂,谁都没有说话。
枝枝是完全愣住了,她回过神后,才愤怒的开口:“是那个混蛋做的?!”
她不的不承认,少年一袭婚纱的样子,撩人心魄,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清纯魅惑,更是让人久久不能回神。
但是!这是那个混蛋胁迫少年穿的,她死都不会让婚礼进行,让那个混蛋得逞!
沈柯不用猜就知道枝枝说的是谁,他点点头,开始寻思怎么把枝枝她们救出来。
他没有笼子的钥匙,枝枝三人被困在这里面迟迟出不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沈柯本事还没有枝枝高,一下子也做不到将她们放出来。
“你有办法吗?”沈柯不得不求助初六,不过初六总是一副世界与我无关的样子,沈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手。
果不其然,初六从一开始进来就站在原地,看都没看上面的笼子一眼,似乎不打算费这个力气。
沈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直接摆出求人的态度,之前哭过尚且还红的眼睛一眨一眨,水润的下唇被牙齿轻轻咬住,声音撒娇中还含有一丝委屈:“不可以帮帮我吗?”
他也算是豁出去了,反正他在这个副本就是个爱哭的小白花人设,就当做戏做全套。
一时间,所有人的焦距点都在楚楚可怜的少年身上。刘雨辰觉得,如果少年肯这么对自己说一句,他死都愿意了。
其他人恍惚了那么一瞬间,心中也涌生出了和他一样的想法。
初六终于有了回应,他转头看了少年一眼,那双红黑夹杂的眼中依旧令人琢磨不出任何情绪,片刻后,他缓缓说了个好字。
在初六的世界里,只有他想不想做的,没有他不能做到的。
整个教堂看起来有五六米高,枝枝她们悬挂的笼子距离地面怎么说也有三米以上,初六轻踏石柱,都没怎么借力,就跳到了笼子上面。
“这是特殊……”
枝枝单想告诉初六,经过她们一番分析后这个材质可能是什么,下一秒就见初六轻描淡写的握住了笼杆,手上金色纹路浮现,眨眼间将整个笼子都吞噬殆尽。
这一下来的很突然,也的亏枝枝她们反应快,没有因为笼子的突然消失摔的很惨。
笼子的材料特殊打不开,解决方法很简单,让它整个消失就可以了。
纵使枝枝她们从174路公交车上时就感觉到了这个人很危险,此刻还是被他露出的这一手震惊到了,要知道这可是她们千方百计都打不开的笼子。
“这里好像很精彩,我来的应该不晚吧?”
枝枝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另外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在这空旷的教堂中响起
白鸽从教堂门口走进来,比起枝枝她们从北湖中游上来的狼狈,再次见面时他穿的依旧整洁,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在初六和沈柯身上徘徊:“刚看到的时候我还想说这个笼子我有办法打开,没想到初六还是那么热心,已经在我前面把你们救出来了。”
白鸽并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边还站另外三个人,蓝玖、星月和另外一名来自原174路公交车副本的女生,应该是去晴天花园的路上遇见的。
被分散的困难副本的玩家都很清楚,不管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找到其他玩家,他们都必须要去往道具存在的地方。
他们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那身着婚纱,在炽白色灯光下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年对初六犹如撒娇般的请求,明眼人都知道初六并不是白鸽所说的热心,而是因为少年那一句令人无法拒绝的话。
那白鸽所说的“还是”一词,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知情的人看初六和少年的神情有些微妙,就连枝枝她们获得自由后,也不由怀疑初六和少年之间的关系,少年心思单纯到像是一张白纸,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哄骗。
星月的气色比在“美人鱼”那副画中的时候要好上很多,没了海水的困扰后,他的视线在人群中精确的捕捉到了少年的身影。
他没有在意其他人变化莫测的神色,没有对初六展露出的实力产生任何心里波动,没有在意少年穿着什么,他很明确地直直地走到少年跟前,眼中自动过滤了一切闲杂人。
“抱歉,我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你。”
第36章
“抱歉,我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你。”星月的声音依然清冷,他眼中唯一的情绪波动,就是再次见到少年的那一刻。
副本融合是入侵者早就算计好的,令玩家无法去抗力。当黑暗褪去,星月独自站在高楼之上,没有去看身后扭曲爬行的怪物。
他想到第一件事不是分析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去看那刷新出来的三个任务,而是救了他两次的少年,去哪了。
星月没有刻意去和其他玩家会合,也没有去找钥匙碎片,这些在他看来都不重要。
他后面所收集的信息都是关于沈柯的,甚至在对方离开天使协和医院后的一小时内,就去到了对方曾待过的病房。
只不过天使市很大,没有任何帮助下想要寻找一个人的行踪真的很难,在得知少年疑似和白鸽在一起时,他第一时间朝着有火光的地方去,这也是星月和白鸽相遇的原因。
他总是,慢上别人一步,甚至和少年擦肩而过。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沈柯察觉到了星月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或许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两次的缘故,对方自动将保护自己视为了一种责任。
星月某种程度上和初六有点相似,都习惯一个人,但星月相对比较偏执,也没初六那么淡漠。
沈柯对星月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他就算可以坦然自若地对初六撒娇,那也不是真的,但对星月说的话,是发自真心的。
旁人看不出差别,白鸽却是眸色很隐晦
地划过一缕暗沉,他之前不在意,是因为少年无论对别人做什么表情,都有一份虚假在里面。
但此时,他们之中忽然走出来了一个和他们不一样的人,这令他有些不愉快。
白鸽打断了两人的交流,那俊朗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他上前几步,和少年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对着众人道:“我想人应该都差不多到齐了,我们先商量一下下一步计划,各位觉得怎么样?”
他这句话将别人放在少年身上的目光拉了回来。
无论是枝枝、红酒,亦或者是蓝玖、李简生他们,对白鸽的印象都是温和且靠谱。
他们暂且压下了别的心思,听白鸽的话互相对了一下信息。
三个副本任务完成了两个,“嘉禾电影院”的通关道具在沈柯这里,“萍萍画室”的通关道具在蓝玖手中,困难副本中最关键的钥匙碎片,他们现在一共有十片。
在174路公交车爆炸之前他们就获得了五片,174路公交车爆炸后,初六和沈柯一行人在天使雕像和明阳小区拿到了两片,枝枝在北湖拿到了两片,星月在晴天花园拿到了一片,加起来就是十片。
“十这个数字是个坏消息,我们尚不明白一共需要多少片钥匙碎片,现在还差六片才能拿满。”白鸽理性分析:“我们去过的车站应该还有遗漏,又或者说——剩下的碎片都在紫罗兰打铁巷。”
整合了一下信息,现在只有紫罗兰打铁巷没有人去过,困难副本的玩家们都抱有和沈柯一样的想法,拿到所有的钥匙碎片之后再去打铁巷打造最后的钥匙。
枝枝对北湖心有余悸,那身躯庞大、触手遍布湖底的古神,她们可不想再去体验第二回 了。
北湖不比在星月画廊中“美人鱼”的那一幅图,那个时候她们好歹是在岸上,下到水中后,行动都无法做到自如。
晴天花园的形势也不必北湖好到哪里去,铺天盖地的巨大植物,地底下是盘根错节的血脉器官,谁也不想一抬头就看到一朵花里面巨大的眼珠在看着自己,又或者看到无数的变异马蜂追着自己跑吧。
红酒听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先去紫罗兰打铁巷,钥匙碎片只显示需要1开头的十位数,是10还是19都不好说,到时候真的不够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鬼知道她从北湖的湖水中爬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个有纯净水的地方梳洗,她无法忍受自己身上带着一股恶臭,在那个湖水中就好比在一堆死了好几天的尸体里面摸爬滚打,甚至更糟糕。
她理了理自己那一头大波浪,还不忘朝少年眨了眨眼,自有一股风情:“小柯柯,你觉得呢?”
未了,她又补一句:“你穿裙子可比我漂亮多了。”
沈柯:“……”
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又把话题拉到他身上了。
本来穿着婚纱就够引人注目了,沈柯也不想说一些自己的见解来夺人眼球,还是继续当个花瓶好了,所以他乌瞳里带着浅浅的雾气,没有接话,只是抿嘴一笑。
少年本来就生得美丽动人,他不施粉黛,只这浅浅一笑,就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原本只是暗地里看他的人,这下都明晃晃地盯着他。
沈柯:“……”
[这群人都没见过男孩子穿女装吗?他们都不网上冲浪的吗?]
沈柯手不自觉地扯着婚纱下摆,微微低头装作羞耻的模样,准备后退一步来躲避目光,却下一秒感觉头顶被阴影笼罩。
星月站在了他前面,借着身高差替他挡住了大部分人的窥探。
星月没有回头去看,他安静地站在沈柯前面,声音平淡却也能让众人都听到:“我没有意见,可以走了吗?”
很简洁的一句话,扯开话题的意图很明显,但他也没想去隐藏。
红酒眉头轻蹙,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
她真的挺喜欢少年的,只是美丽的东西迟早会被万众瞩目,然后就会出现很多碍事的人。
在场困难副本的玩家算上沈柯一共有八人,发言权其实就在他们几个人身上,中低级副本只有四人,这两个副本很可能也就剩这四人了。
李简生四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们又能做什么呢。中低级副本还有规律可循,一般副本给的会在三到七天,甚至会更长一点的时间去过关,但困难副本一旦进入就是步步杀机,那个倒计时的“?”就一直悬在他们头顶。
李灾和K走到了一起,也就是和白鸽一起回来的那个女生,相比起其他人,他和K经历过一整幅画,相对熟悉一些。
星月说出那句话后,所有人就默认去紫罗兰打铁巷了。
一行人准备先离开教堂,李灾和K走在队伍最后,他们俩是第一次心有灵犀地觉得,现在的气氛真的很古怪。
李灾对那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少年不是很了解,但无论是对方求那个实力强大的玩家救他,还是因为外貌,他都对少年升起了很大好感。
然而不到一分钟他就发现,这群人嘴上说着任务,实际上围绕的中心点就是那个少年,他最初还想着道谢顺便想认识一下对方,马上就发现自己甚至都靠近不了少年。
像这种情况的,还有李简生、何宸、刘雨辰和蓝玖,前三者面面相觑,但看到沈柯身边跟着的人后,还是决定不说话了。
枝枝也很恼火,心中莫名产生一丝危机感,原本她以为是自己最先认识的少年,也是最先提出的要保护他的人,现在……少年好像被所有人保护着,她并不是唯一一个。
特别是,少年还主动牵起了星月的手,表现得格外信任和依赖。
这个认知让枝枝心中非常不舒服,对初六的警惕也暂且抛之脑后,她大步来到了沈柯旁边,拽住他的手臂:“我有话要对你说。”
沈柯偏头,一双澄澈清亮的眸子看过来,见是她后,眼中流露出笑意,松开了星月的手小声问:“什么事?”
枝枝顿住了。
她其实没有话要说,她就是单纯地不愿意,明明是她先来的,凭什么少年要用这双眸子看着星月。
沈柯以为她没听到,又问了一遍。
枝枝摇了摇头,她还没开口,一阵透明的波纹开始扩散,速度极其快,直接笼罩了整个教堂。
白鸽走在最前,他察觉到此事的时候,正要走出那圆形拱门,抬起的脚正好踢到了透明的屏障。
他很快地后退一步踹了过去,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实则藏有极大的力道,然而那透明的屏障依旧完好无损。
白鸽若无其事地放下脚,面色自如到好像刚才做出那粗暴举动的人不是他,摊手一笑:“我们好像遇到麻烦了,看来那人引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把我们关起来。”
众人看着透明屏障,面色也沉了下来。他们肯定不能被关在里面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出去。
红酒举起唐刀,一段冲刺狠狠的砍在了上面,枝枝也举起手枪,几发子弹打出,屏障连个裂痕都没有。
其他几人分别用各种办法试着砸开,然而都无济于事——唯独初六。
他甚至没出手,依旧保持着他的步调往外走,对屏障视若无物。
白鸽惊讶过后,朝初六问道:“能麻烦你帮我们击碎屏障吗?”
初六转身,吐出两个字:“不能。”
寄予厚望的其他人:“……”
初六说的不能,其实是物理上的不能,这道屏障其实是一个阵法,绝非一个人能完成的,阵法成圆形将整个教堂都笼罩在里面,只有布阵人留下的道具能够解开。
初六狭长的眼眸微抬,和白鸽的视线对上。
他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解开,只是很费时费力,所以说,凭什么呢?
白鸽脸上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挂着不理解,在其他人看来,完不成任务大家都得死,初六这样做完全是没有道理的。
白鸽中肯地提出了别的建议:“如你所见,我们暂时没办法出去,能请你拿上所有钥匙碎片去一趟紫罗兰打铁巷吗?”
他说话一向温和有礼,哪怕初六真见死不救也不会去埋怨,在游戏副本中,别人可没有义务要救你。
像白鸽这样的人,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初六这次没再拒绝,他拿走了钥匙碎片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来到了沈柯面前,他什么话都不用说,仅仅是站在那里身上自带的那股冰冷气息就足够给人带来压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初六拒绝帮助他们却没有人去出声指责,在绝对实力下,去干一些蠢事反而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枝枝没有任何迟疑地挡在沈柯面前,初六给她的感觉很危险,就算对方救过她,她也不放心。星月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但仔细看,如果初六做什么的话,他绝对会第一时间动手。
“你想出去吗?”这是初六第一次主动问沈柯。
沈柯面露迟疑:“不是说没办法打碎屏障吗?”
“你想的话,我可以让你出去。”言外之意就是只带他一个人出去。
“你要和他走吗?”枝枝有些紧张的看着少年。
沈柯思索几秒,认真道:“我想和他们待在一起找找破解的办法。”
“好。”初六完全没有任何被拒绝的不悦,仿佛他只是随口一问。
“等等。”沈柯在他走之前拉住了他的手。
初六垂眸,看着握住自己那只象牙白的纤细玉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柯本来想拉他的衣袖的,结果拉错了,他赶紧松开,轻声道:“等我一下。”
他去向蓝玖要了那支铅笔,双手提起婚纱裙摆,“嘶拉”一声,直接将一层柔纱撕扯了下来。
沈柯根据记忆中的天使市地图,将去往紫罗兰打铁巷的线路描绘了出来,还细心地做了各种标注,他可没忘记这个大佬其实是一个路痴啊喂!
“给你。”他双手递过去,眼中含着期待,看青春校园电视剧的人会觉得有点眼熟,少年这姿势标准的像是送情书。
初六接过那柔软的纱布扫了一眼,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很难说清楚他看懂了还是没看懂,随手揣进兜里后对沈柯说了一句:“半个小时。”
他耐心的等少年点头之后,才干净利落的离开。
“什么意思?”枝枝等初六的背影彻底消失,才问出了大多数人心中的疑惑。
“他说半个小时内回来。”沈柯也拿捏不准。
他对这个时间半信半疑,半小时去紫罗兰打铁巷打个来回其实很赶,他倒不是不相信初六的实力,毕竟对方是个挂壁,但是……真的不会跑错路吗!
这个屏障打不破,众人也没有在这个上面死磕,而是去找找教堂里面有没有别的机关。
这一找,就发现了三个出口之中的一个,它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彩绘窗户一样,若不是众人再三搜寻一下,还真发现不了这是一扇门。
这扇门没有上锁,拉开这扇门之后,里面镶嵌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盒子,盒子被上了锁,那里面放着一个娃娃,娃娃没有眼睛只有一个眼眶,头顶还留着一个血洞。
“是需要我们用钥匙打开盒子,把铅笔插在头顶,玫瑰花放在眼眶里面?”红酒看了一会,问。
“但是……你确定我们所在的是正确的出口?”李灾接着道。
三个任务,三个出口,谁也不能保证面前的这个就是真的,而道具是一次性的,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这个问题不仅玩家不知道,沈柯没办法帮,他只有钥匙碎片的地图,上面没有标注出口。
“三分之一的概率可不大,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白鸽说的话永远都很切实际,与其赌这个概率,不如出去之后去找找其他出口再做决定。
他后退一步,拉住了门框边缘,关上彩绘门的刹那间,头顶的灯光倏地暗了下来,教堂霎时间陷入黑暗。
沈柯意识到了什么,他在第一时间想抓住白鸽,但还是没有黑暗中的那道身影快,一道劲风掠过耳,他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
那人影刚准备趁乱带走沈柯,一张带着火焰的卡牌擦过他的脸颊,划出一条血线。
“你想干什么?”白鸽眼睛微眯,语气终于不再是温和,而是带上了几缕危险。
“这还用问?当然是请你们观礼。”火光下,那银色的头发闪动着光泽,伽纳嘴角上扬,丝毫不在意脸颊上溢出的鲜血。
他早有防备,在白鸽再次动手之前,跳跃到了教堂最上方。
当光芒再次亮起时,沈柯被伽纳半抱在怀里,那透明的屏障瞬间缩小,将教堂切割成两边。
“首先,很高兴各位嘉宾能够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伽纳站在台上,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绅士礼。
“你是谁?!放开沈柯!”
枝枝反应过来后对着他的脸接连开了几枪,红酒、星月以及剩下的人也对伽纳发动了攻击,但都被屏障挡住了。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他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怀中的少年,眼神缱绻:“你说对吧?我的新娘子。”
沈柯:“……”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初六能够走出这个圈了,恐怕这人是故意的吧!
伽纳这次换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胸口的那颗红宝石别针与沈柯手上的交相辉映,举手投足间有着一种贵族的优雅。
第37章
他将手放在自己唇边,嘴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嘘,你们听。”
教堂中飘扬着轻快而又柔美的音乐,从彩绘窗中,一个又一个长着翅膀、模样可爱的小丘比特拿着弓箭飞了出来,它们对着上拉动弓弦,箭离弦的瞬间化作无数爱心与花瓣从天飘落。
这些点缀覆盖了教堂的庄严,让它充满了甜蜜的粉色气息,变得梦幻起来。
但这梦幻的场景并没有迷惑玩家,他们被屏障阻隔后被迫停止了继续发动攻击,看向了伽纳眼中混杂着警惕与怒意。
伽纳轻轻地拍着沈柯的肩膀:“乖,把你的手给我。”
沈柯沉默不语:“……”
“乖。”伽纳再度用语言鼓励着他,“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是吗?听话,把你的手交给我。”
“不要听他的话!”枝枝怒气冲冲地喊道,“你挟持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少年算什么本事!”
有了枝枝带头,刘雨辰和李简生也不甘示弱的开始贬低起伽纳来。他们虽然很弱,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被抓走。
枝枝并不是无脑去做一些无用事,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激怒伽纳。
很可惜,伽纳连微笑地弧度都没有变,他见沈柯迟迟没有动作,主动将沈柯的手执了起来。
一只丘比特飞了过去,对沈柯转了个圈卖萌,它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画着许多精致可爱的图案。
伽纳将盒子递给沈柯:“打开它。”
沈柯和伽纳僵持了片刻,终于缓缓地将盒子接了过来。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戒指,戒指的款式设计的非常繁杂,以铂金雕刻的玫瑰花瓣为底托,中间镶嵌着一颗非常稀有的红钻。
伽纳拿出钻戒,修长的手指轻点沈柯手上戴着的那枚红宝石戒指,不容反抗地取下来扔到角落,“该换新的了。”
沈柯根本缩不回自己的手,只能任由对方拿着,他看着地下被像垃圾一样丢弃的红宝石戒指,又用余光看了星月一眼。
星月没有给戒指投去一丝目光,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口罩下的嘴角已经弯了下来。
沈柯只用余光扫了星月一眼就没在看了,他怕被伽纳察觉,这戒指是星月给他的,以伽纳这种任性妄为的个性,知道后很可能会直接毁了那么戒指。
蓝色宝石变成红宝石暂且不提,要是被粉碎了那是真的没办法还了。
沈柯一直保持缄默,那张初雪似的脸蛋上抗拒地表情格外明显,等伽纳把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后,立马就抽回了手。
台下的白鸽意识到被摆了一道后,脸上没有怒意,他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就像真正被邀请来的嘉宾一样嘴角挂着微笑,只是其中毫无温度。
白鸽旁边站着地是一动不动的星月,旁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尝试过再次击碎屏障救人,只有他们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
“你就不着急吗?”枝枝怒火中烧,但她奈何不了面前的透明屏障,重重地一拳砸在屏障后,才转头恶狠狠地问星月。
白鸽她没办法去指责,但是很受少年信赖的星月,却在这种时候看起来无动于衷。
枝枝承认自己不够理智,也有点迁怒,只是星月这种反应,在她看来着实不配。
“打不开。”星月用平淡地语气陈述了一个事,他没有看她,眼神至始至终只在少年身上。
抛开她们三个,剩下的“嘉宾”神色各异,其中包括第一站就在一起行动的红酒,也包括刚见面不久的李灾,看着那昳丽少年带上戒指的那一刹,各种情绪揉捏混杂,其中占比最大的居然是嫉妒。
为什么站在台上的人不是自己?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出来了,就再也挥之不去。
“我亲爱的新娘。”伽纳享受着这种隐晦的嫉妒,他当着众人面,亲吻着沈柯手上那枚红色钻戒,手指轻轻抚摸上沈柯的脸颊:“来个亲吻礼怎么样?”
沈柯终于对他说了一句:“你不要太过分。”
“这个就算过分了吗?如果我说,我想带你走呢?”伽纳红色的瞳眸中流露势在必得的神色。
“你觉得可能吗?”
事到如今,沈柯也懒得装柔弱了,他一边回怼,一边在脑海问系统:【他带得了我走吗?】
他可不认为伽纳说的带他走,是将他带离这个教堂,对方是真的想把他带出副本。
系统给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答案:【使用特殊手段的话可以,以前有过这种先例,一旦被“混沌邪恶”阵营的人带走,无论是npc还是玩家,都将被列为“混沌邪恶”阵营,被游戏派出的维护者追杀。】
沈柯:【哪怕不是自愿的?有什么办法反抗吗?】
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别人,一个失手,他的npc生涯就到此结束了。
系统:【有办法,杀了他。】
沈柯语气幽怨:【……我要是有这本事,还会站在这里吗?】
系统:【也对,不过宿主不用担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沈柯完全没有被看起来就不靠谱的系统安慰到。
伽纳没有反驳沈柯那句话,他在沈柯和系统交流时搂住了他的腰,脸颊慢慢贴近:“事实会证明一切。”
沈柯双手抵住对方的胸口用力挣扎,但这力道对伽纳来说微乎其微,甚至能说得上是情趣。
沈柯并没有指望听不懂人话的伽纳放弃,事实上“混沌邪恶”阵营明面上的两人都有这个属性,他已经在给心里不停给自己暗示,就当是被狗舔了。
伽纳此时的热气已经贴近了沈柯的脸颊,台下不少人都屏住呼吸、握紧拳头,但在紧要关头,伽纳却突然身形一滞,猛地拉远距离,下一秒,一根丝线直直地洞穿屏障,穿透了他的左肩。
一根丝线造成的伤口很小,伽纳捂着肩膀的鲜血却不断地从指缝中溢出,很快染红了那件白色西装,如果不是他刚刚躲得快,那根丝线穿透的就是他的心脏了。
与此同时,一颗火种落在丝线上瞬间燃烧了起来,火焰与好几把匕首直冲伽纳而去。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地无影无踪,扯断丝线后,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跟着他消失的还有那根丝线与火种,可想而知,这东西并不是他故意带走的,而是冲着他去的。
沈柯提起裙子,在看到丝线的时候已经觉得大事不妙,他立马向台下跑去,然而是一步还未迈出,就直接被一只苍白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手腕。
“你还想去哪儿?”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耳畔,刻意放柔的嗓音更让人觉得诡异。
虫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教堂,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如果是说公交车没爆炸之前还有几分收敛,现在身上的冰冷与弑杀之气就是完全不加掩饰的溢散出来,宛如那雪上之巅千年不化的寒冰。
沈柯手被抓地生疼,他轻抿下唇没有回应,心里却在不断地在MMP,落在虫子手上,还不如让伽纳带着他跑呢。
“放开他!”屏障碎后,台下的玩家就不再是观众了,枝枝对虫子有着几分忌惮,但这都抵不过他手中的少年。
枝枝动的时候,星月、红酒和白鸽同一时间也动了,k和李灾还没完全昏了头脑,他们决定先站在原地静观时变。
李简生拉着想一起冲上去的刘雨辰,和剩下两人明智地找了个地方躲着,这种层次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虫子在星月画廊的伪装淡然无存,疯狂才是他的本性,甚至面对近在眼前的攻击没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身上流的血越多,他就越兴奋。
浓稠的血液滴落,在落地瞬间变成了好几个孩童,其中有一个沈柯还见过,就是追逐过娜娜、珍妮和他的。
这些孩童咧嘴笑着,疯狂的模样和虫子如出一辙,抱着正在啃食的人头断肢,替虫子挡下了所有攻击。
虫子带来的,不止是操控的孩童,在他踏入教堂的时候,教堂的光芒就已经暗淡了下来。
这并不是灯光熄灭了,而是铺天盖地的虫豸从地底、天花板、墙壁钻了出来,黑压压一片,密集到光芒都无法穿透。
虫豸发出“嘎吱嘎吱”地声音,他们分食着遇到的一切,甚至于空中丘比特来不及回到彩绘窗就被啃食殆尽,血色染红教堂的洁白,鲜花也失去了色彩,一切都变成了炼狱。
虫子出手是针对所有玩家,哪怕没有动手的k和李灾,他一个人对付了在场六名困难副本的玩家,并且仍有余力,展露出来的实力令人心惊。
“跑!!!”沈柯率先冲着李简生他们的方向喊到,这四个人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之前保护他们的白鸽,暂时也被拖住了步伐。
李简生很想回应少年,但他说不出话,他们已经被虫豸包围了,甚至头顶已经落了几只振着翅膀地虫豸。这群虫豸身上锋利的锯齿、尖锐的大颚,无一不在昭示着分食他们用不了一分钟。
“放了他们,求你了!”沈柯秉持着能屈能伸的精神拉住了虫子,小鹿般灵动的眼中闪动着水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虫子眼珠转动,盯着少年的瞳孔微缩,伸出一根手指接住了少年掉下的眼泪,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看了几秒,然后伸到了少年红润的唇边。
“吃。”
当虫子说出这个字时,离李简生他们近在咫尺的虫豸停住了。
沈柯:“……”
他只愣了一秒,一只虫豸跳上了李简生的小腿,对着咬了一口,连着裤腿扯下一小块皮肉,蓝玖也被撕扯掉了一把头发,毫不怀疑下一秒吃的就是她的脑髓了。
李简生脸色一青,蓝玖头皮鲜血淋漓,但俩人还是很有骨气的没有叫出来。
沈柯这下二话不说,低头含住了面前那根手指,将泪珠咽了去。
虫子满意了一会儿,但很快又眯起了眼睛。
因为李简生他们暂时没有危险,沈柯停止了哭泣。
虫子摘下了沈柯手上的钻戒,钻石瞬间在他手上画成粉末,眼中血丝蠕动:“继续哭。”
虫子很喜欢面前的少年那双纯净到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以及对方哭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沈柯:“……”
这次他没有在挑战虫子的耐心,眸中立马起了雾气。
虫子笑了,他主动用丝线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丢了三个拇指大的娃娃下去,当血液淋在娃娃上时,娃娃逐渐长大,直至变成了八九岁模样的孩子。
沈柯猛地抓住了虫子还在渗血的手腕,也没有管血染红了他的手指,三个名字从唇缝中蹦出:“娜娜、珍妮、莉莉!!!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第38章
三个小女孩的脸是如此的熟悉,“地下迷宫”的那幅画中,正在举办生日宴会的珍妮和娜娜死在了虫子手中,之后医院遇见的莉莉也不见踪影,而现在,她们正整整齐齐地站在沈柯面前。
“你不喜欢吗?”虫子垂下眼眸,看着少年那如玉般的手指上沾满了自己的血,笑地更兴奋了。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拍动娜娜的肩膀,原本眼中无光,宛如人偶般的三个小女孩动了起来。
娜娜一蹦一跳地来到少年面前,略带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可爱地笑容,抱着他的手臂仰头道:“柯柯!我回来啦,开不开心?!”
珍妮抱着南瓜灯笼,脸上也浮现出一对酒窝,指着他说:“蝴蝶。”
莉莉还穿着那身病号服,比起娜娜跳脱的性格,她显得文静许多,戴在头上的那枚晶发卡上的裂痕也修复了,歪头眼中充满期待地看着少年。
沈柯的话卡在喉间,说不出口。
他只觉得通体冰凉,站在面前的三个小女孩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她们有着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一颦一笑都在复刻着记忆中的人,但无论学的再怎么像,她们都不是。
沈柯闭了闭眼睛,半晌后,他松开了抓住虫子的手,对三个小女孩扯出一个笑容:“对不起。”
娜娜手指轻点嘴角,疑惑地看着他:“柯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沈柯没有回答,这句话,他说给的是那三个已经逝去的灵魂。
虫子手腕上的血液已经止住,他抚摸着娜娜的头顶,“她们是送给你的礼物,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成别的,只不过……”
不被喜欢的礼物,没必要存在。
“不喜欢也不需要。”沈柯一字一句地说道,最后看了三个小女孩一眼,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从娜娜怀中抽了出来。
娜娜听到后,立马慌乱了,莉莉和珍妮也围了上来,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揪心。
“柯柯,你不要我们了吗?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不是说要永远和我们做朋友吗?”
任凭小女孩们哭地再怎么可怜,沈柯也不为所动。
她们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人了,他不会让属于虫子的东西留在自己身边。
“听到了吗?他说不喜欢你们。”虫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星月和红酒正好突破了两个鬼娃的阻拦。
“先去救人!”
那两个鬼娃还想追,被一道冲天的火光拦住了去路,其中一来不及躲避的鬼娃沾染上的火星,头颅瞬间燃烧了起来。
鬼娃直接将自己的头颅砍了下来,顷刻间又生长出一颗新的头颅,但再想追星月和红酒已经来不及了,白鸽身边卡牌环绕在空中,他一人拖住三个鬼娃,此刻正面临着腹背受敌的状况。
枝枝踹开自己面前再次冲过来的鬼娃,一枪崩碎它的脑袋后向白鸽靠了过去,替他一起分担攻击。
虫子没有在意已经冲过来的俩人,他手慢慢地掐住了娜娜的脖子,咔嚓一声,骨头断裂。
“那你们没有价值了。”
被虫子制作出来的三个小女孩和鬼娃它们不同,她们作为送给少年的礼物,自然更加的精致,也有自己的思想。
她们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讨好少年,要变成少年喜欢的模样才能活下去,而现在——少年拒绝了接受她们。
珍妮和莉莉对虫子的恐惧刻入了骨子里,她们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选择迎上了身后的星月和红酒。
星月一跃而起,双腿弯曲,膝盖用力顶在了珍妮的腹部,珍妮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墙上。
“你去。”红酒高举手中的唐刀,手腕快速抖动,刀刃上的寒芒四溢,截住了莉莉和扭曲四肢着爬起来的珍妮。
星月没有废话,他身上亮起了青芒,一路覆盖到他手上的匕首,他目标很明确,朝着虫子的心脏刺去。
虫子眸中红光跳动,他轻描淡写地躲过了致命一击,无数透明丝线像钢针一样出现在星月周围,很轻易的就将星月逼入绝境。
“他死了你会哭吗?”虫子不徐不缓地问。
沈柯眼皮一跳:“……不会。”
虫子脸上笑容扩大:“那我把他们都杀了呢?”
沈柯心中告诫自己要忍,他说:“那我永远都不会哭了。”
星月躲避地很快,晚上那么一点,他就会被钉死在墙上。一条条丝线在空气中穿插,几乎笼盖了整个教堂,他在落脚的时候,还要同时避开虫豸的袭击。
星月脚尖轻触墙壁,在下一个转身他直勾勾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丝线,身上顿时鲜血淋漓。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以一种很极端的手段拉近了身位,覆盖着匕首的绿光逼着虫子后退了半步。
虫子想要说出口的话被打断,这时他才抬眸看了星月一眼。
沈柯趁着两人打起来的时候,后退到了一个角落,偷偷捡起了之前被伽纳扔掉红宝石戒指。
星月完全不是虫子的对手,几息之间,被重重地打了一掌后,吐出一了鲜血。
他道具很多,第一时间往嘴巴里面塞了一颗药,然而虫子根本不给他恢复的时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眸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和无边的戾气,“你可以去死了。”
沈柯赶在虫子出手之前朝星月扑了过去,如果虫子想杀星月,那就得把他俩一起杀了。
他就是在赌,虫子对他还有兴趣,目前不会杀他。
虫子脸上那残忍的笑容褪去,化作了一种更让人毛骨悚然地表情盯着少年:“你要救他?”
他不明白,少年永远都是这样,他可以对着别人笑,牵着别人的手,甚至舍命去保护别人,但他却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一件礼物。
“为什么?”
他站在两人面前,看着少年的身上沾染了别人的血液,一种压抑的疯狂在心中蔓延。
沈柯身上浮起了很淡的蓝色光芒,将他和星月都包裹在其中。
他低头看着重新戴回手上的戒指,这个高级道具的CD好的有点不是时候,因为虫子看到这蓝光时,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状态。
他不知道这个道具能不能挡住虫子的攻击,或者稍微拖延一下。
虫子显然清楚这个高级道具的作用,当戒指认定玩家有危险的时候,就会展开屏障进行保护。
“危险?我危险吗?”虫子笑了起来,“不,它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不可能会伤害你。”
星月药效发挥了作用,他看着逐渐癫狂的虫子,将沈柯护在怀中,半抱着他后退。
沈柯知道星月这个动作会激怒虫子,但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去安抚虫子,他心中一直在默念一个数字。
“58、59、60!”
“嘭!”——一声巨响让地面都颤了几秒。
金色的纹路在血色的教堂蔓延,一只只虫豸被绞杀,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帽兜的男人踩着虫豸堆积的尸体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看似很慢,实则须臾之间就来到了台上。
沈柯握到手心被指甲刮出血的手终于松开,半个小时,不多不少。如果初六在晚来一点,就只能见到一地尸体了。
他扯着星月的手:“不用管我了,你去帮他们!”
星月身上严重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他点头,将沈柯放在李简生他们身边后,向白鸽那边赶去。
白鸽、枝枝、和红酒都是一对二,看起来很是吃力,身上也都挂了彩,不过李灾和k那边是一对一目前占了上风,他们这边有了星月的加入也将局势逆转了过来。
其实最关键的人物还是初六,他带来的金色纹路溢散出极为恐怖的气息,凡是被覆盖到的地方都被迅速清了场,一地的虫豸和血肉在接触到金光的时候就被吞噬殆尽。
虫子没有召唤回鬼娃,他静静地看着少年的背影,身上泛起的红光越来越强烈。
他此时给人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教堂里只有他脚下站的地方没有被金色纹路侵占,他的影子融化开,形成了一个黑洞。
虫子站在黑洞中央,一个接一个皮肤死白的孩童爬了出来,以及目不暇接地巨型虫豸叫人看了头皮发麻。
清脆悦耳地歌谣从孩童嘴巴里面发出,响彻了整个教堂,明明是孩子们最圣洁的嗓音,却唤醒了众人心中最深处的恐惧,一种挥之不去的窒息感绕在心头。
李简生最开始是捂着受伤的腿坐在地上,直到最后不知不觉地把手插进了血肉里面,沈柯掰着他的手,大呵一声:“捂住耳朵,不要听!”
蓝玖、刘雨辰和何宸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啃食着自己的手臂,他们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沈柯戒指上的蓝光将四人一同笼罩了进去,但只能阻止物理攻击,根本没办法屏蔽歌谣。
在沈柯一人几巴掌的情况下,四人终于清醒了过来。
“堵住你们的耳朵!!!实在不行在心里念清心咒,我们找个机会出去!”
这歌谣是越听陷的越深,这里没办法待了。
“……”
清醒过来的四人看到教堂里面的场景心头一震,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真的是人可以做到的吗?
初六脚下的金色纹路飞速转动,上面隐隐约约浮现了一丝晦涩的文字,缓慢地漂浮在半空中,这些文字只叫人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更不要试着看懂它。
两人交手和科幻片似的,压根看不清身影,白鸽他们抵抗住歌谣后,顾不得别的直接将战场拉到了门口,这俩人不仅是实力强,打起来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死活。
沈柯丝毫不怀疑,初六回来看到队友都死了,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他们是怎么出现在玩家队伍的?”红酒和枝枝联手砍死一个鬼娃后,发出了灵魂拷问。
红酒自认为是个正常玩家,但这俩人随便拎一个出来就可以铲平这个副本了吧?!
“我也很想问啊?!”李灾心有余悸,幸好虫子没有一开始就宰了他们,否则他们没一个人能拦住的。
“总之我们先逃出教堂再说,这不是人待的地方!”
歌谣凭借他们的心智还无法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时间一长就不好说,至少她现在已经觉得开始烦躁。
枝枝和红酒联手彻底杀死一个鬼娃后,她分心看了下少年的方向,发现他那里很安全之后就专心对付鬼娃了。
虫子和初六相互制衡,看样子没那么快能分出胜负,虫子留下的鬼娃在众人的配合下,很快的磨死了三个。
“剩下几个你们对付应该不成问题,这个歌谣应该对沈柯他们有很大的影响,我先带他们离开。”
白鸽指尖夹着一张纸牌,看着牌面的小丑花色,面露难色:“我觉得很难出去。”
“难道虫子还有什么后手?!”白鸽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枝枝立马警惕四周。
“不是。”白鸽摇头,他将手中的扑克牌扔向空中,嘴角扬起了众人熟悉的微笑:“因为——我还没玩够,怎么能让你们走呢?”
他话落音之时,手中不知何时截断的一根丝线带着迅速燃起的火焰直插枝枝面门。
小丑花色的扑克牌在空中旋转,飘散出灰烬一样的黑点,落在衣服上和地上的刹那,纯黑色的火光映照在众人脸上。
第39章
枝枝本能地想要躲避,但为时已晚,那一节带着火焰的丝线距离她眉心此刻只有一厘米,正正好将她眼睛中的不敢置信照亮。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死了,枝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眼前,替她被那根丝线穿透,当血液溅射了她脸上时,枝枝才从即将死去的恐慌中回过神来。
她睁大双眼,抬头看向身前的星月,他脸色苍白,手被火焰不断地灼烧着却只是轻蹙眉头,他握着那根丝线,手指用力收紧,绿光和火焰混杂在一起,朝着白鸽投掷了回去。
“嗡”地一声,那节丝线擦过白鸽的脸颊,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纯黑的灰烬笼罩在半空,接触到被星月钉在半空那杂乱的丝线后迅速漫开了火焰,将整个教堂笼罩在其中。
“你和那个疯子一伙的?!”枝枝站在火中,那纯黑色的火焰和白鸽之前用过的火焰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她感觉到除了皮肤泛起了红,连灵魂也在颤抖。
她没有想到,刚刚还和他们一起对抗虫子的白鸽,转眼间就要致她于死地,而且这个家伙还一直在隐藏实力!
白鸽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他还是那个有风度的绅士,整理着被星月回赠的丝线弄的有些凌乱的头发,他用着略带无奈地语气说:“我也不想这样的,谁让我再不出手,这场戏就要落幕了呢?”
看到他这副理所然的模样,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白鸽——也是入侵者。
纵使是李灾和k这种后来才认识白鸽的,心中也不由生出了一份震惊,实在是白鸽伪装的玩家,比他们这些真玩家还要出色。
沈柯身边的李简生四人还搞不清状况,脑子一下子就乱了,他们仍然不明白为什么白鸽要攻击枝枝,直到过了一会才理顺了枝枝说的话。
“怎么会?!”蓝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在危难中救了她们的白鸽怎么会是坏人?是白鸽一路保护她来到了教堂,如果没有他,她早就死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白鸽笑意不达眼底,他看着星月,那双烟晶灰的瞳眸转动着,最后看向了不远处的沈柯:“是他告诉你的吗?”
白鸽自认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而他和星月更没有什么太大的接触,让他稍稍分了一下心的,就只有那个少年。
星月没有回答白鸽,他为了救枝枝,那双被火焰洞穿的手已经烧出了焦黑色,他换了只手握住匕首,身上的绿光和灰烬碰撞发出“滋滋滋”地声音,身形如同鬼魅来到白鸽身边,匕首毫不留情地朝着脖子刺去。
他一直都信任着少年,也信任着少年从和他见面起,牵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下的白鸽两个字。
“真是个聪明孩子。”白鸽嘴里说着赞扬的话,眼中扩散开的凉意却越来越深,薄凉才是他的本性,他笑着继续对沈柯说:“这就是你一直对我疏离的原因吗?”
沈柯也没有回答他,在确认他也是入侵者之后,多余的话就没有必要了。
不知道是白鸽有意让火焰避开他们还是那枚戒指的作用,火焰暂时没有波及到他们,不过蓝光在不断地变得黯淡,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教堂的出口被白鸽堵住了,他暂时没办法带着李简生他们出去。
“先打掉那张牌!”红酒在干掉身前的有一只鬼娃后擦拭着额头上的汗,逼不得已拿出一个高脚杯,将里面粉色的液体倒在地面后,方圆三米内转化成了一片沼泽,将四周的火焰扑灭。
“我这是一次性道具,只能坚持十分钟!不能让那张牌再扩散灰烬了!”红酒十分舍不得这个道具,但是没办法,再不用她们就要被烧死在这里了!
“好!李灾和k,你们两个对付那几只鬼娃!”枝枝握紧枪,她的压力很大。
不止是她,其他玩家压力也很大,白鸽的立场转变的突然,将初六到来后带来的优势一下子给毁掉了。
沈柯这个位置算是一片净地,大多数攻击的没波及到他,但是也让他困在这方寸之地,不得挪动。
蓝玖心思单纯,她无法接受面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白鸽,抱有一丝侥幸地扭头看着沈柯:“你一直都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不,原本只是猜测,很遗憾猜对了。”沈柯用了遗憾这个词,他是真心希望白鸽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和蓝玖对视着,这个姑娘有些受到打击,这件事对她来说太难以接受了。
沈柯心中叹气,如果白鸽是入侵者的话,电影院那两名玩家的死,还有蓝拾的死,背后可能都有白鸽参与。
仔细想想,白鸽那时候笃定沈柯会进入电影,是不是知道其他人进入电影一定会死?
他在神婆门口时脸上对蓝拾的怜悯一闪而逝,现在看来沈柯并没有感觉错,他知道伽纳在白桃桃那个院子,于是冰冷地微笑地看着蓝拾去赴死。
沈柯并不打算把这些说出来,蓝玖失去了弟弟已经够难过了,她要是明白这些,很可能会崩溃。
他纤长的睫毛轻颤,对她眨了眨眼睛,试图抬手安慰一下蓝玖。
空气须臾之间开始波动,一只戴着红色戒指的手凭空出现,紧接包裹住了沈柯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你们再聊什么?介意我参与一个吗?”带着些许玩味地声音在沈柯耳旁响起,伽纳宛如影子一样站在他的身后,将他拽进怀里。
“放开他!”
四人都被伽纳突如其来出现吓的不轻,刘雨辰单手握拳,对着伽纳的脸冲了上去。
“别!”
沈柯话未落音,伽纳已经伸出了手掌,稳稳地接住了刘雨辰的拳头,轻松就化解了他的力量,轻轻一扭,直接将他的手折断。
刘雨辰疼地面露苦色,连退了几步,愣是紧咬着唇瓣没有叫出来。
“不自量力。”伽纳用看蝼蚁一样的目光扫视过三人,抽出一张白色的纸巾擦了擦手心,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刘雨辰死死咬住嘴唇,凶狠地盯着伽纳,如果不是何宸拉着,他已经要和对方同归于尽了,这种侮辱比折断他的手腕还难受。
“你要是伤害他们,我死都不会和你走的。”沈柯在伽纳怀中冷冷地说。
“喔?我要是不伤害他们,你就和我走了吗?”伽纳低头,红的透亮的眸子看着怀中的少年。
少年这次没有挣扎,甚至称得上是乖巧,只是那张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什么欢喜的表情。
“可以。”沈柯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伽纳,如同湖水一样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伽纳很喜欢少年认真地看着自己,那眼睛里面不含一丝杂质,认真看着他的时候,仿佛他就是少年的全世界,他着迷地撩起少年的黑发亲吻着,问:“你说说看?”
“放弃通关道具,帮我对付虫子。”
“我的新娘,你知道的,我们大费周折就是为了通关道具,而且对付那个疯子,我讨不了什么好处。”伽纳扫视了一圈教堂,这个地方已经变成了炼狱,要不是有初六的金色纹支撑着,教堂早就塌了。
他肩膀仍然隐隐作痛,被那个疯子用丝线洞穿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使他自愈能力强大,那细小的伤口也正在腐烂和愈合中徘徊,得用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愈合。
这也是当时伽纳当机立断的选择避让的原因,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双方打起来,虫子这个疯子已经够让他喝上一壶了,再加上白鸽这个比他更黑心的家伙,多留几秒真的会被这两家伙弄死。
“你也看得出初六和虫子暂时谁都奈何不了谁吧?我相信你的实力不低,我要你和初六联手,帮我禁锢住他。”沈柯转过身和他面对面,一双白皙柔软的手臂轻轻地环绕上了伽纳的脖颈,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留下一吻。
“难道我,还比不上通关道具么?”少年嫣红的嘴唇开开合合,说出的话极为自信,他眸中眼波流转,眼尾带着一抹红晕,艳而不妖。
少年还从未露出这种神色,一时间美的让在场几人移不开眼。
“那自然比得上。”伽纳脸上还留有少年的余温,眼中一片暗色。通关道具拿了也不一定是属于他的,他本来就是打算渔翁得利,得不到也没关系,现在有了少年更也懒得和两个疯子对上。
他嘴角擒着微笑,从空气中又拿出一枚红色钻石的戒指,视线停留在被沈柯捡回来的那枚红宝石戒指时,笑容一淡。
沈柯毫不在意地将手上的戒指拔出来,丢给李简生:“这好歹是一枚高级道具,我实力不比你们,总不能让我真的说扔就扔吧?”
说着,他伸出那只干净好看的手,示意伽纳给自己戴上。
伽纳被少年这个动作取悦到了,轻柔的给他戴上戒指后,执手吻了一口,戒指像是被开了光一样,闪烁着漂亮的色泽。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戴上这枚戒指之后,契约成立意味着你自愿和我离开。”
这枚红色戒指可不像上一枚,这枚才是真正的特殊道具,一旦少年自愿带上,他离开这个副本,少年也会被强制带走。
“那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不急。”
沈柯搭着伽纳的肩,踮起脚尖,伽纳怕他摔倒双手扶住了他的腰,耳畔一热,就听见少年用着那像棉花糖一样甜出蜜的声音说:“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就换人,我不会喜欢上一个废物的,我相信白鸽也很乐意带我走。”
第40章
伽纳的手微微缩紧,这样挑衅的话从少年口中说出来,简直像调情一样。他轻笑一声:“那个伪善的家伙,底线可比我低多了。”
“我都能愿意和你走,还在乎他是什么样的人吗?”沈柯说完这句话,一下子拉远了自己和伽纳的距离,粉嫩的指腹摩擦着戴在左手无名指的那枚红宝石戒指,当着伽纳的面亲了一口,“不要让我改变主意。”
“听你的。”伽纳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怀中还残留着一股清淡的奶香味,让他莫名的口干舌燥起来。
他站在原地,等自己沸腾的血液平复后才抬脚向前,脚尖落地时宛如走进了异次元,再次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走了吗?”等了几秒后,蓝玖才敢说话。
她确实畏惧刚才那个喜怒无常的人,但并不会怕到放弃少年。不敢说话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怕影响到少年,一直以来都是对方在保护他们,他们太弱了,只能在关键时候争取少拖一点后腿。
“嗯。”沈柯安慰了一下几人,这才正式打量着手指上那枚红钻石戒指,他试图将其拔下来,却发现戒指像是生根了一样,纹丝不动。
【统子。】沈柯已经心如止水,他用着宛如幽灵般地语气说,【这下真的靠你了,假如我真的被伽纳带走了,那咱们就永别吧,我会记得想你的。】
他会这么干,也只是想赌一把,赌系统真的有办法让他不被带走。
系统机械音中难得出现了复杂情绪:【……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它其实很不能理解,在千千万万的副本中,死亡的npc与玩家不计其数,玩家之间尚且做不到互帮互助,npc之间的互相残杀也时有发生。就算沈柯现在救了他们,或者是一天,或者是一个星期,他们终将重蹈覆辙,这样做也只能延长他们的生命而已,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拯救别人这种事,没有意义。
沈柯:【我也不知道,想救就救了。】
系统对他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或许,这就是我们相遇的理由吧。】
沈柯敏锐地听出它话里有话:【你是什么意思?】
系统:【系统也可以选择宿主的,本系统当时就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呢,所以就来找你啦~】
它又恢复了如初见时那调皮的语气。
沈柯:【……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系统:【才没有呢,嘻嘻~】
沈柯:【……】
他抬眸,看似将注意力放在了两边的战斗上,脑海中却仍然想着系统刚刚说的话。他虽然顺着系统的话说下去了,但不代表信了,系统绝对有事瞒着他。
沈柯将系统说的那句话一字不落的记下,才看向着重星月那边。
星月他们的情况有点不容乐观,白鸽一直在隐藏实力,他将整座教堂变成了火海,游刃有余地躲避着每次攻击,现在都还看不清楚他的实力。
K和李灾对付的五六只鬼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虫子被初六压制,鬼娃的实力有所减弱给了他们松一口气的时间,不过鬼娃始终是在数量上取得了压制,玩家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
枝枝和红酒两人联合,几个回合之后终于将头顶的那张小丑牌撕掉了,白鸽拿着手上特制的打火机,接住了星月毫无间隙地猛攻。
“好玩吗?如果两位女士对小丑花色有兴趣,我这还有。”白鸽说话间又躲过了星月横劈过来的一击,那刀刃带着风划过他的头顶,落下几根头发。
“还真是不可小觑,有意思。”白鸽微笑着,手腕在空中翻转,打了个响指之后,手中出现了十多张牌呈现扇形摊开,上面的花色赫然全都是咧嘴笑着的小丑。
小丑牌在空中旋转变大,眨眼间便布满了他们头顶,纷纷扬扬的灰烬宛如一场鹅毛大雪,一下子将众人拉进了灰雾之都。
红酒、枝枝:“……”
红酒那头波浪卷发尾已经被烧焦了好大一截,她紧皱着可以夹死苍蝇的眉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他那么讨厌?”
“接近他。”星月后退一步,站在她们身边。
白鸽身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卡牌,看样子头顶的小丑牌是撕不完了,只能快速斩断源头。
“这是他的破绽?”红酒反应很快,从意义不明的三个字中解读了其中的含义。
“对。”星月说完,又冲了上去。
红酒倒下的那杯粉色液体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上空的灰烬,但并不是全部,漏网之鱼落在他们身上,如同岩浆般的温度不是闹着玩的,纵使他们使用了一些别的道具,皮肤也火辣辣一大片。
等红酒的道具失效,众人用不了一分钟就会被烧成灰烬。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解决不掉白鸽,他们就一起死。
红酒立马做了调整,让枝枝和k做了一个对调,枝枝比较适合远程射击,而k和她一样是近战。
白鸽的近战,并不出色。
“以多欺少可算不上一种良好的道德品质。”面临着不同方位的攻击,白鸽步伐稍稍有些凌乱。
“去NM的道德品质,简直令人作呕。”枝枝难得爆了粗口,如果说之前的白鸽是一个聪明的绅士的话,那现在就是一个恶心的伪善者,比那些本来就邪恶的混蛋更恶心,如果不是星月出手,她已经是对方手下的一具尸体了。
面对枝枝明晃晃的辱骂,白鸽难得没有反驳,他看了枝枝一眼,平静的目光中夹杂了一抹古怪与新奇。
他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看一具会唱跳rap的尸体。
沈柯对自己脑中的这种想法给恶寒到了,心中的不安却愈演愈烈。
他反射性地看向初六,很好,还是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星月、红酒和李灾的配合很快就天衣无缝起来,纵使实力稍弱一筹,他们依旧是来自困难副本的玩家。
白鸽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领,当他手臂上出现第一道伤口时,他忽然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话落音的瞬间,枪声响起。
红酒和k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白鸽按着头顶砸了下去,原本三人正好围住了白鸽,在枪响的时候,有了一个缺口。
枝枝再次扣动扳机,对准的仍然是同一个人,但这次没有命中目标。
“星月!枝枝你??!”沈柯第一时间就想冲过去,但理智劝住了他。
他现在过去也没用,甚至还可能送羊入虎口,被白鸽抓住。
星月的胸口处绽放出了一朵寒冬的腊梅,子弹没入了他的身体,那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染红了他的整个手掌。
他躲过枝枝的又一枪后,苍白着脸半跪在地上,用匕首抵着地面才勉强支撑住了身体,平复几秒,星月甩了甩手上的血液,忍受着刺骨的疼痛站起身。
李灾没了枝枝对抗鬼娃,立马就受了鬼娃一爪子,在被挖下一块血肉后他一脚踹开回娃,转身直奔枝枝,目标十分明确地冲着她手中那把枪。
他得夺掉枝枝的枪,不能让她再开枪了。
枝枝此时的状态很怪,但对沈柯来说很熟悉,她就像是一个提现木偶没有了灵魂,白鸽的那一句话就是触动开关的咒语。
沈柯瞬间就想到了被做成人偶的娜娜她们,刺骨的寒意涌上头顶。
红酒吐出一口血来,她迅速地从地上爬起,不可思议地看向枝枝,在目光接触到她空洞的眼神后,刹那间也明白了什么。
“是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红酒女士,我想你误会了,这可不关我的事。”白鸽面色坦然,他可没撒谎,甚至还很热心的给予一定提示,“你仔细想想,枝枝女士曾经对你说过什么?”
电光火石间,红酒想起了她们在海边捡到这枝枝的时候,枝枝告诉她们,她失忆了,红酒猛然惊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是的,准确来说你们应该感谢我,当初在遇到她的时候她的灵魂已经快消散了,是我把她的灵魂召唤了回来,要不然她早就成为一具傀儡了。不过嘛,她可不是我的傀儡,我不搞这种东西。”白鸽没有替人背锅的习惯,当然,他当时召唤回枝枝的灵魂也不是什么善心,只是纯粹是觉得有趣。
沈柯朱唇轻启,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虫子。”
枝枝死了。
她的肉、体还活着,但她的灵魂已经死了。
“我……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李简生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开口。
他觉得少年现在的情绪有点激动,以至于整个人都开始陌生起来,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少年。
“你拿着这枚戒指好好活着,如果可以的话,替我还给星月。”他闭了闭眼睛,他的怒气越重,表情就越平静。
“伽纳!”沈柯冲着初六那边喊到。
当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众人感觉耳边好像有风轻轻吹过。
无形的波纹在两道残影之中扩散,时间好像被放慢了几倍,虫子站在了金纹之中,身形只停滞了不到一秒,就被金文组成的长剑贯穿了腹部,钉在了地上。
他苍白的皮肤上很多处都染上了刺目的血,比那不停滴落在地的血液更鲜艳的,是他那双已经没有黑色的眼睛,那眼眶中一根根红色的血丝蠕动,流露出几欲毁灭的疯狂。
对于虫子和初六来说,一秒足以决定生死。
初六站在硕大的金色文字上低头看他,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展露出一丝笑容,脸上只有无尽的淡漠。
他居高临下,金色光芒环绕在他身边,衬的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不,神会怜悯众生,而他不会。
虫子躺在地上任由金纹吞噬着自己,手指向虚空中一划,将伽纳隐藏的异空间直接捏碎。
“你果然是疯子。”伽纳站在角落的彩绘窗户下擦拭着嘴角溢出的鲜血,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家伙明明可以逃出禁锢,却放弃了这个机会,只为了将他拉出来。
异空间和暂停时间都是伽纳通过道具获得的能力,异空间他有很多个,但每一个都跟他相连通,捏碎一个就等于也给他捅上了一刀,妈的不愧是疯子。
就在刚才,伽纳对虫子是施展了暂停时间的能力,这才使得让这场僵持的战斗画下句号。操控时间的能力很逆天,物极必反,一般情况下伽纳是不会轻易使用的,特别还是对上的还是虫子这样的变态。他用了全力也只能暂停掉对方的一秒时间,好在不用他出手,初六就利用这一秒解决掉了虫子。
“他想杀我。”虫子没有反抗,他用掉了最后的机会,现在彻底逃不掉了。
“准确来说,是这样没错。”
即使不说名字,他们也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伽纳没有靠近虫子,就算隐匿的时候,他也和虫子保持了足够安全的距离。他可不觉得虫子被初六打败,就没有危险了。
“他不明白。”虫子说,他转头看向少年站着的地方,少年已经主动走了过来。
他提着婚纱的裙摆,脚下地步伐不快却很坚定,半透明的头纱在风中飘动,火焰在为他铺路,灰烬在为他伴舞。
少年是这教堂中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新娘,他在一片残骸之中前行,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他的脚步。
虫子眼中的红色消退,他又恢复了一丝活人的气息,扬起嘴角朝着少年伸出手。
少年就是为了虫子而来,他在虫子面前站定,精致的脸上露出令人炫目地笑容,抽出一把遍布梵文的刀,狠狠地将虫子那只手钉在地上。
“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副本彻底崩坏,沈柯已经不想再做任何的伪装。
他握着刀柄拔出尖刀,也不顾被自己不小心被划伤的手,用着那戴着红色钻戒的手,抚摸上了虫子的脖子。
“我不是你的玩具,没有任何人是你的玩具,包括娜娜、珍妮、莉莉……”他停顿了一下,半跪在虫子身旁,“还有枝枝。”
沈柯歪头,那张像洋娃娃一样的面孔沾上了一滴血,他没有去擦拭,慢慢弯下腰靠近虫子,用最轻柔的语气,说最冰冷的话,“答应我,你去死好不好?”
他的手慢慢缩紧,狠狠地掐着虫子的脖子,另一只握住刀的手对准虫子的心脏,用力刺了下去。
虫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身下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染红了少年的手,也染红了他那条破碎的婚纱。
“好。”虫子兴奋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享受着少年带给他的疼痛,并且为之着迷。
他抬起那只被尖刀刺穿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少年拿着刀柄的手,顺着少年的力道往下压。
少年的力气太小了,就算用力,刀也只能没入一半。
他带着少年的手,一点一点将尖刀完全了插进去,“现在刺穿的,才是我的心脏。”
虫子气息变得微弱,依附着他攻击人的鬼娃和虫豸通通都变成了血液,融入了地底。
白鸽早在虫子被初六钉在地板上的时候,就消失在了教堂,或者说是消失在了这个副本。
他完全没有去救虫子的意思,对于白鸽来说唯一遗憾的就是,这场戏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落幕,他的剧本可是微笑着看着所有人死亡,然后带走少年。其实如果少年当时选的是他的话,他也可以重写剧本,然后反水。
但是没关系,白鸽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路还长,用不了多久,他们又会见面的。
“要不要我把心脏挖出来送给你?”虫子伸出手指,按着溅在少年脸上的那滴血,轻轻抹开。
他是真的想这么做,少年喜欢娜娜,他把娜娜做成了人偶,少年喜欢他的心脏,他就毫不犹豫地挖出来送给少年。
他喜欢少年浑身上下都是他的东西,沾着他的血液,拿着他的心脏。
“不,我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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