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老婆有起床气, 可就连这点脾气在唐晓星眼里也是可爱的。
唐晓星挨了一巴掌，不仅没恼，还凑过去在老婆唇上亲一下，成功闹到俞菟揪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裹起来。
“哈哈哈哈, 那你再睡一会儿, 我去做早餐，待会儿再来叫你！”唐晓星乐得哈哈笑, 将俞菟脑袋上的被子放下来, 以免俞菟无法呼吸。
俞菟懒洋洋地应一声“嗯”，唐晓星就蹦蹦跳跳跑走。
窗外风雪已经停了, 太阳斜斜升起，雪松们尖尖的角将金色的光幕切割成形态随机的多边形, 削弱了地面上晃眼的光晕。
唐晓星到门外去拿了包裹, 一大包新鲜的食材，回到厨房一边做饭一边哼歌。
她做了很多好吃的, 打算把老婆喂得饱饱的再出门去玩。
大概过了一小时，唐晓星又去房间叫俞菟起床。
俞菟困恹恹的，不想起，但已经稍微清醒。
唐晓星就把俞菟从被窝里捞出来, 抱着去洗手间梳洗，俞菟洗完脸就醒了, 接过唐晓星递来的牙刷, 开始刷牙。
吃过饭，唐晓星给俞菟穿上很厚的防寒服, 全副武装再出门。
出门的时候唐晓星满脸兴奋, 门外雪也很厚, 唐晓星就地在雪地里打个滚, 俞菟笑她傻，她也不介意，还抓起雪团团扔俞菟身上。
俞菟戴了手套，不方便揉雪球，干脆抓起一把雪，撒盐似的泼唐晓星脸上。
唐晓星笑得停不下来，抱住俞菟两个人一起滚，像一条见了雪就疯狂撒欢的大狗狗。
俞菟好笑又好气，拍她：“你冷静一点！”
玩闹一阵，她们租车去滑雪场，到了地方，唐晓星戴上护具就灵巧地在俞菟面前晃一圈。
她的运动天赋太厉害了，据唐晓星自己表述，只有很小的时候爸妈带她来过滑雪场，后来工作忙没有腾出时间，这还是头一回自己出来玩。
但场内教练稍稍点拨，唐晓星就很快理解，并且能够实操。
俞菟就不太行了，她在运动这方面向来不擅长，平衡感很差，溜一小截就摔跤，唐晓星带着她滑都没用。
唐晓星见状抓耳挠腮，俞菟不爱运动，不能享受这项活动，她一个人玩的话也没意思。
忽而她脑子转了转，有了想法，凑近俞菟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俞菟那双圆溜溜的小兔眼倏地睁大，看向唐晓星的眼神很不可思议。
但唐晓星笑眯眯的，兔兔老婆没第一时间拒绝就是有戏。
俞菟不好意思睨她一眼，耳尖红红地点点头。
几分钟后，唐晓星一个人从更衣室出来，回到滑雪场重新穿上滑雪板，持手杖给一点力，轻松熟练溜过最上面一截缓坡。
整条滑雪道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每隔十来米中间有道缓冲区。
起先唐晓星滑得不快，以比较平缓的速度从坡上下来。
忽然，从她略略敞开的衣领处，冒出一颗小小的兔脑袋。
因为环境比较紧，兔耳朵折在脑袋两边，红红的眼睛好奇地顺着唐晓星领口往下看，那种风驰电掣，冷风扑面的感觉，仿佛在坐过山车。
唐晓星冲过一截缓坡，稍稍起跳，小兔兔吓得脑袋一缩，钻回衣领里。
“哈哈哈哈哈！！”唐晓星觉得很有意思，笑得眼睛虚起来，但安全起见，她也没再加速。
她自己倒是不怕摔，可小兔子脆弱得很，就算她对自己的能力自信，她也不会拿小兔兔的安危打赌。
所以她将速度控制在自己可以游刃有余掌握的范围内，轻轻松松滑完整条坡道，然后低头亲一口兔兔小脑壳，问：“好玩吗？”
俞菟：“……”
她朝唐晓星翻了个白眼。
在滑雪场玩了一整天，冰天雪地的时节，唐晓星热到浑身冒汗，小兔子在她怀里感觉很温暖。
她们在滑雪场附近比较有名的餐厅吃了晚餐，回到小别墅里，倒头就睡。
接下来几天，刮风下雪的日子她们就留在屋里休息，天气放晴便去小镇周边游玩。
温度升高的时候，还能听见森林里的雪化声。
假期过得快乐而充实，旅行结束这天，她们回C市，唐晓星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老远飞回来，途经数次转车，舟车劳顿，别说俞菟，连唐晓星都觉得累。
到家后，她们倒头就睡，睡了一整天，直到肚子饿得不行，唐晓星被饿醒了，怕自家老婆也饿肚子，爬起来点了个外卖。
回C市这天是周五，周末唐晓星带俞菟回家陪爸妈度过一天，又回自家小窝窝休息一天，星期一元气满满到QH去报道。
俞菟也准备整理状态，投入新一阶段的工作。
自从她们搬到装修好的新居，唐晓星自己买的小房子就被改成俞菟的画室，健身器材也挪到新家，唐晓星最喜欢的那副像婚纱照的画被挂在新家的卧室床头。
虽然唐晓星第一次来QH，但从事拳击推广的公司员工，怎么可能不认识唐晓星，她一走进大厅，前台接待员笑脸相迎，告诉她在休息区稍微坐一会儿，然后给她倒来一杯茶。
不一会儿，大厅旁边电梯打开，唐晓星闻声看过去，意外地扬了扬眉。
她以为下楼接她的会是肖谨言的助理，但没想到竟然是肖谨言本人。
前台接待员诚惶诚恐低头喊了一声肖总，唐晓星也站起来，和肖谨言握手。
肖谨言朝她笑了笑：“唐小姐，请跟我来。”
唐晓星于是跟在肖谨言身后上楼，她们先去总裁办，简要商议了一下日后合作的方案及推广策略。
肖谨言尊重唐晓星的意愿，先安排了一个综合体能测试，测一测唐晓星的基础能力，再为唐晓星量身指定训练计划。
而赛程也并不密集，留出更多的时间给唐晓星休息，陪伴家人。
抵达训练室时，肖谨言给唐晓星安排的教练已经等在里面，肖谨言让唐晓星录了指纹，然后推门进去。
训练室的休息区，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唐晓星事先有所预料，但看到林惮时，还是没忍住扬了扬眉毛。
肖谨言工作时稍显冷肃的面容此时也显出几分柔和的笑意来，主动开口：“不用我介绍了吧，林惮，现在是QH的职业教练，负责根据唐小姐的个人情况制定日后的训练计划，比赛相关的问题唐小姐也可以和林教练沟通。”
工作场合就要有工作的样子，林惮伸手与唐晓星一握，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手掌上坚硬的老茧。
林惮神情冷峻，没有因为自己转职教练之后，带的第一个选手是唐晓星就掉以轻心。
她开口，语气严肃：“既然我是你的教练，那我对你的要求就是世界金腰带，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念旧对你留手。”
听林惮这么说，唐晓星就知道自己未来铁定没有好日子过。
但来QH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既然走这条路，早就下定决心，目标坚定，不会动摇。
唐晓星勾起嘴角，神情挑衅：“奉陪到底。”
肖谨言将唐晓星交给林惮后就回办公室继续处理文件，林惮扔给唐晓星一个包：“换衣间在那边，你换身衣服出来热身，然后体能测试。”
“好。”唐晓星答应着，拎着包转进换衣间。
拉开运动包，她看见包里还有一个文件袋。
拿出来看，文件袋里有她的通行证，饭卡之类的东西。
准备得还挺周全，之后她来公司，就可以直接刷卡进电梯间。
除了文件袋，包里还有一套宽松的运动服，唐晓星个子跟林惮差不多，她打比赛的重量级也不是秘密，所以肖谨言按照林惮的尺码给唐晓星准备的衣服换上后很合身。
林惮给唐晓星安排了十余项测试，挨个全部测完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唐晓星累得满头大汗，但从头到尾没喊一声累。
林惮手里托着个小本子，把唐晓星的测验数据记录下来。
最后一项测完，她说：“先吃饭吧，下午再来分析你的问题。”
唐晓星点了点头，累一上午，她确实饿了，便跟着林惮一块儿去食堂。
随便打了个两个菜，两人面对面在餐桌前坐下，有一瞬间，唐晓星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璀璨瑰丽的高中，她和林惮成为朋友，几乎每天都一起吃饭，形影不离，每次她们到食堂，也像这样面对面坐下吃饭。
唐晓星被勾起高中时代的记忆，内心忽然有些感慨。
林惮则平静如常地用餐。
从来不曾想过，“如果当初”这个命题的唐晓星，这一刻，坐在林惮面前，她竟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她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误会，在那段她自以为无忧无虑的时光中，她多一点耐心去理解林惮，会不会她们的未来就变得不一样。
可终究，只是如果。
吃过午饭，回到训练室，林惮拿着刚才的记录表一项一项和唐晓星确认。
唐晓星的身体素质非常出众，毕竟是奥运会金牌选手，各方面的竞技水平都很不错。
“但是业余赛和职业赛有本质的区别。”林惮冷静地分析道，“你现在最需要提升的还是耐力，爆发力，出拳速度和反应的敏捷性，在公司你也算首屈一指，但耐力这一项，只能算是中上游。”
“所以，接下来两个月，到你下次比赛之前，我会把50%的时间用于提升你的耐力，剩下50%分摊到其他几项训练上，你有没有异议？”
唐晓星摇头：“没有。”
林惮也是雷厉风行的人，当天下午就为唐晓星指定好了训练计划，并且开始实施。
唐晓星练到下午五点，林惮大发慈悲网开一面：“第一天训练，就到这里吧，你可以下班了。”
“多谢林教练。”唐晓星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这训练量相比以前在国家队的时候，简直有增无减。
不知道是不是训练太累，亦或被食堂那一幕触动心情，这天晚上，唐晓星抱着俞菟入睡，梦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阳光晴好，日头明媚，学生三三两两走向操场。
唐晓星混迹在嘈杂的人群中，看着眼前一张张灿烂的面孔从身边经过，有些恍惚。
她好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该往哪里走。
愣怔间，她感觉前面有道女生的背影很眼熟。
正想走上去问一问，忽然啪一声响，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张年轻的面庞映入眼帘，短发女生，皮肤黑黝黝的，个子和她差不多高。
唐晓星认出来：“林惮。”
“你怎么傻这儿了？”林惮睨她一眼，“咱们班队伍在那边！”
唐晓星问：“这是在干嘛？”
林惮不可思议，摊开手在唐晓星眼前晃了晃：“真傻了？瞌睡没睡醒？今天周一，升旗仪式啊！”
像有一部分记忆被唤醒，唐晓星反应慢了半拍，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哦！”
林惮反手拍她后脑勺：“傻啦吧唧，快醒醒！”
唐晓星嘶一声，捂住自己后脑勺：“你下手真重！”
“这叫以毒攻毒，万一给你拍聪明了呢？”林惮唇边勾起一抹笑，说完转身奔向二班排队的地方。
唐晓星再一次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会产生那么难过的心情。
又为什么，她觉得林惮应该是冷漠，阴鸷的，因而那张面孔上绽开温和爽朗的笑，她竟然悲从中来，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
可能最近真的没有休息好。
唐晓星摇摇头，跟上林惮的脚步，到队伍后面站好。
她像第一次参加升旗仪式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对身边的一切充满好奇。
右手边是三班的队伍，唐晓星视线扫过去，忽然，目光锁定其中一道身影。
一个穿校服的女生，个子小小的，在队伍前排，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很寻常的马尾辫。
连正脸都看不见，唐晓星却觉得那个女生好眼熟。
她戳戳身前林惮的肩膀：“林惮。”
林惮回头：“干什么？”
唐晓星指着前排那名女生的背影，问：“前面那个马尾辫的女生，你认识吗？”
林惮顺着唐晓星手指方向看去，目光微微一凝。
她抿起唇，撇嘴：“那么多马尾辫，你说的是哪个？”
唐晓星啊一声，再看周围，前后几个女同学也都梳马尾，以至于，她手指的那个女生没什么特别。
那她为什么会一眼看到那个女生呢？在她眼里，那个女生和别的同学，有什么区别？
唐晓星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哲学性的问题，林惮看她半天也没说清到底是谁，又转过头去了。
所以，直到升旗仪式结束，唐晓星也没问清那女孩儿是谁。
当队伍散开，人群熙熙攘攘走回教学楼，先前她注意到的女生也汇入人潮，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唐晓星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教室，凭感觉走回自己的座位，看一眼桌上崭崭新新的课本，高三·上。
她又偷偷从抽屉里摸出手机，显示时间是十月底。
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唐晓星挠挠脑门，有点疑惑她为什么会忘记今天的日期和课程。
但看一眼手机，还有贴在桌角上的课程表，她又很自然地想起来了。
先前感受到的那点违和很快消失，下节课是数学，照常理，这节课她该睡觉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一点也不困，竟然还睁着眼睛听了一堂课，老师讲试卷的时候，她满篇全是大红叉，一点要改的欲望都没有。
下课铃响，她把完全没有改动的试卷叠起来，随手塞进桌洞，指尖摸到一代薯片，于是顺手掏出来。
薯片袋子里面充了气，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带到桌洞里面的书。
两本练习册和一个错题本滑出来掉在地上，哗啦啦一阵响，唐晓星低头去看，俯身将它们捡起来。
按理说，她该把练习册和错题本直接塞回桌洞，然后撕开薯片包装虚度下课后的时光。
但不知怎么的，她视线在错题本上顿了顿，想着刚才那张测验卷一个题没改，就又把测验卷摸出来，翻开错题本夹进去。
她随手一翻，错题本里却掉出一个东西。
粉色的小信封，背面封口处贴了张星星形状的贴纸。
唐晓星心头一跳，打量着这个信封，翻来覆去，每个角落都看过了，好像没有留名。
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它，唐晓星却觉得眼熟，拇指抚上那枚星星，打算拆开看一看。
这时，一只手从面前伸过来，抽走她手中的信封，林惮勾着嘴角笑：“又收到情书了？谁给的？”
唐晓星摇头：“不知道谁夹我错题本里的。”
“能拆吗？”林惮问唐晓星。
唐晓星犹豫了一下，回答：“可以，拆吧。”
林惮的手都摸到星星贴纸了，忽然有人传话说教室外面有人找，林惮回头看一眼，又把信封扔回给唐晓星：“你还是自己拆吧。”
说完，转身走了。
唐晓星顺着往窗外走廊看一眼，似乎看见熟悉的马尾辫轻轻一甩，但那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她拆开手中的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浅粉色的信纸。
信纸被叠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字迹简洁干净，却很漂亮。
上面写着：
“唐晓星，唐晓星，唐晓星。
唐诗的唐，破晓的晓，星空的星。
你的出现，让我成为了我。
我才能在今夜的星空下，等黎明破晓，念诵一首想你的诗。
怀揣只有深夜知道的秘密，偷偷喜欢你。”
末尾的地方没写下姓名，只有一只简笔画的兔子。
第85章 番外四
唐晓星看着信纸右下角的小兔子, 有些愣。
这封信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好像知道是谁写给她的，但脑子里掠过的印象太模糊，找不到确切清晰的目标。
又逐字念了一遍, 唐晓星愈发心软, 这封情书里的字句，有种青涩温柔的浪漫。
她捏着信封问身边几个同学：“你们知不知道这封信是谁放我桌上的？”
周围男生女生抬头, 看到唐晓星手中浅粉色的信封, 纷纷摇头：“不知道。”
唐晓星隔三差五就能收到情书，谁送的都不奇怪。
找不到是谁送的, 唐晓星有点为难。
她看着信纸末尾那只小兔，直觉这只兔子应该是是重要线索。
但是, 兔子代表什么意思呢？
唐晓星抓耳挠腮, 她向来对解谜题这类需要动脑子的事情不擅长，送情书的人可算是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换做以前, 她看完告白信会找到当事人礼貌拒绝并退还，未署名的，就直接扔掉。
这封情书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舍得扔，还有点好奇到底是谁送的。
能把情书夹进她的错题本的, 会不会是他们班的人？
唐晓星抬头看一圈教室里的同学，感觉谁都有可能, 又谁都不像。
高中正是青春躁动的时节, 即便唐晓星也不是没想过谈恋爱，但是向她告白的同学, 不论男生还是女生, 她都无法产生比同学更亲近些的感情。
可如果, 喜欢她的是一只像兔子一样可爱的小动物, 倒还挺有意思的。
这样想着，唐晓星忍不住笑，于是将信纸叠好放进信封，重新夹回错题本。
上课铃响了，这堂是语文，林惮回到教室，从唐晓星身边经过时，被拽住衣摆。
林惮步子稍顿，看向唐晓星，用眼神表示疑惑。
老师还没来，唐晓星也没刻意压低声：“咱们学校有没有兔子？”
“？”林惮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兔子？”
唐晓星解释：“名字啊，性格啊，长相啊，或者就是喜欢兔子的，随便什么，和兔子有关就行，这样的人，你认识吗？”
林惮的脸色从疑惑变得犹疑，神情微妙。
但她还没开口，语文老师从教室前门走进来，扫一眼林惮：“怎么还不回座位？！”
“下课再说。”林惮从唐晓星手中扯回自己的衣摆，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匆忙拿出课本。
不知道是不是老师盯着，她动作有点急，还把课本拿错了。
唐晓星没问到答案，心说林惮性格比较内向，认识的同学不比她多，她都想不到答案，林惮可能也不知道。
正这样想着，忽然一个纸团团砸在她桌上，差点蹦到她的脸。
顺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右手边隔了一个座位男生手拢在嘴边，让唐晓星看纸条，同时手指隔壁班的方向。
唐晓星拆开纸条，皱巴巴的作业横格纸上写了两个字：俞菟。
毫无疑问是个人名，而且这个名字里就有个兔字。
但这名字唐晓星不熟，看男生刚才的动作，应该是隔壁三班的同学。
刚才那男生是他们班的班长，叫韩建新，平时经常约唐晓星打球，他们处得像兄弟。
想来刚才韩建新听见唐晓星问林惮那句话，所以才会主动递来自己知道的消息。
唐晓星咧嘴笑，回望韩建新，用口型道了声谢。
看着作业纸上那两个字，唐晓星一边转笔一边想，把情书偷偷藏在她错题本里的人，会是这个叫俞菟的同学吗？
念起来软软的，听起来像个女孩儿的名字。
下课去隔壁班问一问看。
唐晓星打定主意，将纸条叠好扔进自己的笔盒，无聊翻阅课本，消磨时间。
比起数学课本，语文课本还是有意思一些，书上的小故事挨个看过去，在空白处涂涂画画，很快一节课就结束了。
唐晓星向来执行力强，决定做什么就立马会去做，一下课她就溜出教室。
隔壁班老师拖堂，多讲了一个英语句型，然后点了前排一个同学帮她把练习册抱到办公室。
唐晓星看见个子小小的女生站起来，听话地走向讲台，将那一大摞看起来就很沉的练习册抱起来。
是今早升旗仪式上唐晓星很眼熟的女同学！
女生转过身来，唐晓星看到她的正脸，忽然像有电花穿过脑海。
旧天桥上想轻生的女孩儿，黑色的“奠”字袖标，和摔在乱石地上，沾了灰的书包。
一段记忆浮现出来。
唐晓星脑子没转过弯来，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想法似的，迅速迈步拦在门边。
女生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一跳，惊得原地驻足，看清出现在面前的人是唐晓星，她一脸惊慌，眼神左躲右闪，不敢与唐晓星对视。
唐晓星回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冲动冒昧，好像吓到这位同学。
而且，她应该不希望自己经历的事情被其他同学知晓。
年久失修的脑子破天荒地光速运转，唐晓星看一眼女生手中的练习册，福至心灵，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急开口：“这么高一摞是不是很重？我帮你拿一点！”
说完，也不等女孩儿反应，唐晓星强抢似的从她手里拿走一大半的习题册。
女孩儿愣愣看着唐晓星，但唐晓星已经率先转身往英语办公室去，她只能垂下眼，默默跟上。
唐晓星向来热情，乐于助人，同学们见怪不怪。
从教室到办公室的距离，说短不短，但最多走个三五分钟，一路上她们谁也没说话，唐晓星是因为懊恼和紧张，不知道说什么，至于她身边的女生，大概率是不想跟她交流。
但是……
唐晓星偷偷往旁边瞄。
这位同学紧张害怕的样子，好像兔子哦。
之前在天桥上哭红眼，一脸脆弱倔强的表情，也像软软的小白兔。
唐晓星一边走，一边猜测那封情书原本的主人是这位同学的可能性。
想了想，她觉得没道理。
那天发生的事怎么想都是黑历史，而且对方不愿意与她互相了解，趁着她回头拿包的空隙就溜走了。
再结合刚才女生见到她的反应，唐晓星得出结论：人家躲她还来不及。
唐晓星再一次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尴尬。
她是个闹闹腾腾的性子，安静比吵闹更容易让她拘谨，眼看办公室就要到了，一旦放下练习册，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开口搭话。
唐晓星脑子转得飞快试图寻找话题。
可是，说什么呢？
问她过去这段时间后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唐晓星无语凝噎，哪壶不开提哪壶，真问出这个问题，她一定会被对方当成脑残的缺心眼。
不过，看俞菟现在的状态，情绪应该调整过来了。
即将抵达办公室门口，唐晓星脑海中灵光一现，张口就问：“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俞菟的女生？你认识吗？”
唐晓星一只脚已经迈进办公室大门，身旁一块儿来的女同学却没有跟上。
她驻足再办公室门外，怀里抱着一小叠英语练习册，脸上表情复杂中透着一点点无奈。
唐晓星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不走了，回头正要发问，旁边数学办公室走出来个秃头戴眼镜的男老师。
是三班的班主任，杨旬杨老师。
杨老师看见唐晓星身后的女同学就扬起笑脸，招呼道：“俞菟，你来得正好，待会儿把这套卷子带回去发了。”
女生点头，乖顺应好，于是杨老师就把批改好的试卷放到练习册最顶上。
唐晓星愣在原地，机械性地转头，看着那模样乖巧的女同学，震惊：“你就是俞菟？”
身后女生也回望着她，反问：“你觉得我是谁？”
“……”唐晓星完全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回想自己刚才的问题，唐晓星心想自己真的蠢得要死。
这样的场面，她当然不可能追问俞菟，那封告白信是不是俞菟写的。
不如说，她心里有个确信的答案，那就是：不可能！
俞菟等着唐晓星开口，但唐晓星就傻啦吧唧地站在办公室门前，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路过的老师和同学都朝她们投来奇怪的眼神。
周围打量的视线让俞菟感到不自在，她垂下头，想尽快完成老师安排的任务，于是对唐晓星说：“让一让。”
唐晓星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步。
俞菟从她身边走过，将练习册放到英语老师办公桌上。
唐晓星如梦初醒，赶忙跟上去，将自己手里那一半练习册叠在俞菟放下的练习册上面。
俞菟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唐晓星个高腿长，快走几步就撵上她了。
唐晓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撵上来，看俞菟的样子应该不太喜欢她，她还问俞菟自己是不是认识俞菟。
一系列操作都是又蠢又迷，唐晓星内心十分懊恼，却依然本能地保持着不紧不慢地速度跟在俞菟身后。
快到班级门前，俞菟在转角处停下脚步，回头问唐晓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晓星一下课就守在三班门外，还跟人打听她，虽然问到的刚好是本人，引发一点不可避免的尴尬，但也盖不住唐晓星原本就是来找她这个目的。
“啊，就是，那个，额……”唐晓星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
情书当然不可能拿出来讲，面对俞菟显而易见的疏远和冷淡，唐晓星可不想再给对方加一条她是个自恋狂的印象。
仓皇无措间，她急得额角冒汗，可到上课铃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俞菟冷静平和地朝她点点头：“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上课了。”
说完转身就走，唐晓星下意识想要挽留，手抬起来悬在半空，又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真的太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俞菟小跑着回到三班教室。
唐晓星也垂头丧气回到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撑着下巴生闷气。
她头一次在交朋友这件事上如此挫败。
挫败倒不是因为俞菟不愿意跟她做朋友，而是她的种种行为简直像莫名其妙的骚扰。
林惮回头看她一眼，递来一个草稿本，上面写着：你怎么了？
唐晓星唰唰写下：没什么。
写完她又把这三个字划掉了，在黑杠底下继续写：我犯了点蠢，尴尬死了。
草稿本递回去，很快又传回来，林惮问她：怎么回事？
唐晓星：一两句话说不清，下课跟你说。
林惮收回草稿本，看一眼唐晓星潦草的字迹，把这一页随手翻过去。
唐晓星心情烦躁地在自己的草稿本上乱写乱画，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
这已经是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同学们欢呼雀跃地冲出教室，去食堂抢饭。
以往唐晓星也是抢饭的第一梯队，她个子高，运动神经好，跑得超级快，班里的男同学都抢不过她，只要她撒开腿跑起来，基本上都是第一个抵达食堂。
今天她却没有和其他同学争抢的心情，慢悠悠地收拾好桌子，把几乎崭新的书本收进抽屉。
林惮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没动，多写了一道练习题，等教室里人走的差不多了，唐晓星来敲她的桌子，她才放下签字笔起身。
唐晓星成绩不好，个子又高，座位被老师安排在后排，理所当然从后门走出来。
令她意外的是，踏出教室，不期然碰到从隔壁班出来的女同学。
是俞菟，还有三班另外两个女生，应该是俞菟的朋友。
二班的教室后门和三班的前门连在一起，唐晓星和俞菟照面，两个人都有点意外。
俞菟身旁的女同学立马笑开，主动递出邀请：“唐晓星，你居然还没走，要不我们一块儿去食堂？”
唐晓星有点犹豫，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俞菟应该是对她避之不及。
岂料林惮罕见爽朗，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答应下对方的邀约：“那就一起走吧。”
唐晓星下意识看向俞菟，俞菟垂眸，避开她的目光，在朋友们征询她的意见时，温和地点了点头。
果然被讨厌了……唐晓星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一行五人结伴去食堂，路上当然有聊不完的话题，主要是三班那两个女同学在聊天，平时闹喳喳喜欢接下茬的唐晓星今天意外地沉默，俞菟本来就安静内向，林惮则向来是板着脸不怎么爱说话的。
走在唐晓星左手边的女生酸唧唧地问：“唐晓星，听说你又收到情书了啊？”
唐晓星心说消息传得真快，偷偷瞄一眼俞菟，不知怎么的，不太想让俞菟知道这件事，所以她含糊地说：“没署名，都不知道是谁送的。”
女生闻言有点惊讶：“谁送情书居然不写名字？”
另一个女同学接她的话：“可能是暗恋吧，想传达喜欢的心情，可是明知道会被拒绝，所以就干脆不写名字。”
这个解释很合理，唐晓星收到的情书少说也有二三十封，就没见唐晓星答应过谁的追求。
俞菟抱紧手中的练习册，垂着头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林惮干脆把唐晓星左右两边的位置都让出来给三班那两个女生，自己走到俞菟右后方，向俞菟搭话：“中午还要做题啊？”
俞菟回头看她一眼，很快转正视线，回答：“反正午睡前也有点空闲。”
林惮夸赞道：“你学习那么刻苦，难怪成绩好。”
俞菟抿着唇说：“就是因为不聪明，所以才需要刻苦。”
这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唐晓星在两步外应付身边两个女生不时抛向她的提问，感觉百无聊赖。
去食堂要穿过操场，这会儿还有低年级学生在草地上踢球。
一个男生临门一脚踢得重，可惜被守门员防住了，球从门前弹开，嗖得飞向外围跑道。
直直奔向唐晓星她们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足球飞向俞菟，三班两个女生爆发尖叫。
唐晓星脑子跳过思考这个过程，身体直接采取措施，一步跨到俞菟面前，伸手拦下这个球。
足球在她掌心高速旋转，好在经过一次缓冲，力量已经没那么强。
唐晓星用标准守门员姿势把球抱怀里，等球静止下来后松手，一脚踹回去。
刚才射门的男生大声说抱歉，又在接到传球后向唐晓星道谢。
唐晓星甩甩手，手掌被震到发麻。
身后，响起温和清润的嗓音：“你没事吧？”
意识到是谁在说话，唐晓星迅速回头。
对上俞菟干净柔和的目光，没由来的，她心跳加快，扑通扑通跳不停。
“没事，当然没事！”唐晓星连连摆手，“我皮厚得很！”
俞菟看一眼她被足球拍红的掌心：“谢谢你。”
“唔，嗯！”唐晓星的交际能力被狗吃掉了，讲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林惮扭开头，收回抬到一半的手，揪紧了校服衣摆。
到食堂，打饭窗口前的队伍已经很短了。
唐晓星和林惮排一列，三班三个女生排一列，打完饭很自然分开，各自到班级区域用餐。
林惮和唐晓星面对面坐着，见唐晓星沉默着闷头吃饭，她问：“你今天怎么了？”
听见林惮的问话，唐晓星想起今天课上传的草稿本。
她往嘴里塞一口饭的同时，思考措辞，过了会儿开口：“就是……我今天不是问你认不认识和兔子有关的人，班长告诉我隔壁班三班有个女生叫俞菟。”
“我之前在校外见过她嘛，今天在走廊上碰见，我就向她打听知不知道谁是俞菟……”
原本以为会受到嘲笑，没想到林惮平静如常，还问她：“你们在校外见过？”
感觉有点偏移重点，但唐晓星没多想，回答道：“很普通的偶遇。”
天桥上发生的一切还有俞菟家里人去世的事情是俞菟的隐私，唐晓星答应过俞菟不和任何人讲，就只能带着点对林惮略感愧疚的心情，隐瞒了她和俞菟偶遇的经过。
怎么样的偶遇才能让唐晓星这样的脸盲对俞菟印象深刻？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俞菟性格好，长得又漂亮。
林惮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要找和兔子有关的人？”
唐晓星拿筷子戳餐碟里的饭团，把硬邦邦的方块戳散，同时回答：“今天那封情书末尾画了只兔子，我就想知道这封信是谁放我错题本里的。”
林惮夹菜的动作稍顿，须臾后又故作自然地夹起筷子尖旁边那块肉：“你觉得是俞菟？”
“不可能。”唐晓星果断摇头，语气十分笃定。
林惮问她：“为什么不可能？”
唐晓星把饭坨坨戳散后，将肉片上带起来的油涂在上面：“你看我们来食堂一路上她就跟我讲了两句话，还是因为我帮她挡了球，哪里像喜欢我的样子。”
似乎有一点道理，林惮刨一口饭进嘴里：“不用再确认一下吗？”
“没有必要。”唐晓星吃一大口夹着肉片的饭，腮帮子鼓鼓的，说话声音都变了调，“谁送的都无所谓，我现在不好奇了。”
因为一时兴起让自己陷入很尴尬的境地，唐晓星吃到了好奇心害死猫的教训。
林惮点点头，含糊地应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饭后回宿舍睡午觉，唐晓星和林惮虽然同班，但宿舍没在一个楼层。
在楼梯口分别，唐晓星转身往走廊尽头走，从其中一个宿舍门前经过，听见里面传出笑闹声。
门没关，她下意识朝里面看一眼。
然后就看见靠近门边的下铺上坐着俞菟，床上搭了张小桌板，正在写中午拿回寝室的那本练习册。
唐晓星脚步在门边驻足这几秒，门内的女生们发现了她，笑着招呼：“唐晓星，这里有零食你要不要？”
“哦，来一点。”唐晓星自然而然踏进她们宿舍。
她和相邻几个班的同学都混得熟，这间宿舍以前也不是没来过，却还是头一次在踏进门的瞬间，心跳加快，感受到一点不知名的紧张。
俞菟自然也听见唐晓星的名字，抬起头来看一眼。
这一眼，正正好和唐晓星投来的视线对上。
在唐晓星礼貌性地招呼她之前，她就转开了目光，低下头继续写题。
唐晓星：“……”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接过旁边女生递过来的虾条和薯片，因此没看见俞菟耳根微红，有点急躁地在草稿纸上瞎画了几个圈。
离开这间宿舍时，唐晓星的眼神又偷偷瞄向俞菟。
但俞菟完全没有抬头的迹象。
唐晓星抓抓后脑勺，装作不经意把一包没开封的薯片放在俞菟桌上，只带走了虾条。
走出宿舍她就在走廊上捂脸。
回忆刚才的举动，怎么想都别有用心。
她盖着眼睛喃喃自语：“她会不会觉得我没分寸，很讨厌啊？”
第86章 番外四
不管俞菟会不会讨厌她, 她都已经这样做了。
唐晓星感觉自己是个大傻逼。
于是，以往沾着枕头就睡的人，今天破天荒的一个中午都没有睡着。
起床铃响后，唐晓星顶着一头乱鸡窝坐起来, 揉了揉硬躺了一中午有点酸痛的脖子, 处于一种又困又清醒的混乱状态。
换好衣服，简单用冷水抹了把脸, 干净利落地离开宿舍。
然而走到楼梯口, 好巧不巧，竟然又碰见俞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之前她对俞菟没有印象的时候，可能路上也会见到, 但她从来不会过多留意。
但是, 现在她总能一眼从人群中找到俞菟。
在唐晓星眼中，她那么特别, 和周围的人界限鲜明。
俞菟在宿舍门口等舍友收拾好一块儿去教室，唐晓星迎面走来，她扭头，视线便与之不期而遇。
唐晓星的身体像有自己的思考, 竟然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
见她停在门边，俞菟似乎以为她要进屋, 于是视线低垂, 往旁边稍微让了让。
唐晓星看见她的动作，心里有点失落, 主动开口, 问得直白：“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俞菟听见她的话, 抬起头, 对上唐晓星乌黑发亮的双眼。
那双眼睛向来是快乐明亮的，但此时却有些黯淡，像表达着某种低落的情绪。
俞菟没有想好措辞，唐晓星没听到回答，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心里漫上一股说不出的难过，她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扰你。”
她就该当之前天桥上的事情不存在，既然答应了俞菟不往外传，就把她们经历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任何对俞菟的特殊关照，都有可能触动俞菟细腻敏感的内心，唐晓星诚恳反思，俞菟想躲开她，装作不认识她，是想彻底斩断痛苦的回忆，她应该尊重俞菟的选择。
所以，昨天她不该在三班门口将俞菟拦下来。
唐晓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便向俞菟诚恳道歉。
她低头道完歉就准备离开，没想到俞菟这时忽然开口：“不讨厌。”
唐晓星蓦地抬高视线，眼神和俞菟撞在一起。
于是俞菟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两朵不明显的红晕，一只手将习题册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撩起一边耳发，无意识地拨弄着，重复一遍：“你很好，我没有讨厌你。”
唐晓星眼珠子倏地亮了，像被注入了一缕光：“真的？”
俞菟脸红得更厉害，却还是点点头：“嗯。”
唐晓星瞬间得意忘形，得寸进尺：“那我们可以一起去教室吗？”
说完，俞菟惊讶到没吭声，唐晓星这时想起俞菟好像本来就在等人，顿时尴尬：“啊，额，你是在等同学吧，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
“可以。”俞菟回答她，然后转身对宿舍里的同学说，“你们要不要快一点？唐晓星说要一起走。”
忙碌的女生们这才看到门口的唐晓星，一阵短促的尖叫过后，她们飞奔出来，拉住俞菟朝她竖大拇指：“还是我们菟菟魅力大。”
说完她们又看向唐晓星，意有所指地开玩笑：“唐晓星，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菟菟才那么殷勤？”
唐晓星尬住，不好意思摆摆手：“……我没有。”
女生们一阵笑，不管是她们随口一提的玩笑，还是唐晓星的回答，没有人当真。
俞菟又把脑袋低下去，安安静静跟着舍友们一块儿离开。
唐晓星跟她们同路，到楼梯口看见林惮。
几个人自然而然并到一起，出宿舍楼后唐晓星就没有机会再和俞菟闲聊，林惮在她身边一如既往沉默着。
快到教学楼时，林惮状若无意地提起：“以前别人问你，你可不会这么回答。”
唐晓星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林惮在说什么。
她仔细回想一下，好像真是如此。
往常如果有人跟她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喜欢谁，她总会说：“这么可爱当然惹人喜欢，我也不例外。”
是很油滑的回答，可是今天，她的这份油滑好像不见了，一开口就显得很笨拙。
一副紧张忐忑的模样，像在掩藏什么似的。
唐晓星踢一脚林荫道下的小碎石，心情有点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刚才在俞菟宿舍外时，她在慌什么。
怕如果肯定了女生的试探，会被俞菟讨厌？
一直到走进教学楼，唐晓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和俞菟一行在三班门口分开，踏进二班教室时，林惮压低声，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如果你也喜欢俞菟，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情敌了。”
唐晓星：“？！！！！”
林惮回头看她一眼：“各凭本事。”
说完，头也不回回去自己座位。
唐晓星：“……”
她之前的确觉察林惮有暗恋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俞菟！
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俞菟，怎么林惮却一副笃定她就是情敌的样子？
下午的课唐晓星也一直揪着头发听不进去，整个下午连洗手间都没去，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思考人生。
林惮倒是出去过两趟，好像都是去隔壁班找人。
她是去找俞菟吗？给俞菟送零食，还是和俞菟交流学习？
唐晓星脑海中忍不住冒出这些念头。
后来，她抱着脑袋瘫在桌子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就算林惮去找俞菟，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啊？
唐晓星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可她笔拿在手里，无意识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一回神，纸面上多出几个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兔子。
“……”她扔掉签字笔，小声嘟囔，“烦死了。”
且不说她自己到底有没有对俞菟动心，但既然林惮喜欢俞菟，作为林惮的朋友，她就不该横插一脚。
唐晓星打定主意，于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她去敲了林惮的桌子：“我没喜欢俞菟，你也不用把我当情敌。”
林惮皱着眉看唐晓星很久，然后说：“你确定？”
唐晓星一脸笃定：“当然了，我是不是喜欢她，我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林惮沉吟须臾，“话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之后改主意，我会揍你。”
唐晓星拍拍胸脯：“我说话算话，做不到，你揍死我我也不还手。”
这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唐晓星没主动向俞菟搭话，也没有和林惮闹矛盾。
但是，在人群中，她总能一眼看见俞菟。
升旗仪式也好，上学放学途中，就连只是在走廊上和班上同学闲聊，视线也不经意就捕捉到俞菟。
林惮和俞菟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好，唐晓星早上赶来晨训，经常碰到林惮和俞菟在操场上散步。
或许高中会这样持续到结束。
唐晓星没觉得不好，却总是在视野捕捉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又主动有意识挪开目光的瞬间，难免感到一点失落与惆怅。
没想到，她学生时代第一次动心，竟然是晦涩不可言的暗恋。
平安夜这天是周六，高三周六正常上课，但不用上晚自习，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唐晓星便拿着自己的包和林惮招呼一声离开学校。
她在街角小卖部问老板：“有没有冰淇淋？”
老板笑得一脸无奈：“这么冷的天儿，谁还冻冰淇淋啊，冰柜里面有冰水，你要不要？”
“好吧，来一瓶冰可乐！”唐晓星退而求其次。
老板刚拉开冰柜，忽然货架后面响起惊呼，随即便是一堆东西坠落的声音。
声音听来耳熟，唐晓星一步迈过货架，见一个女生蹲在货架旁边，周围散落了一些文具用品。
女生穿着一中的冬季校服，似乎被重物砸到脚，有点站不起来。
唐晓星心跳陡然加速。
哪怕女生没有抬头，她也一眼就认出来，是俞菟。
有一瞬间，她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便在这时，女生抬起头，不知道伤到哪儿了，肯定很痛，红红的眼眶里都蓄上眼泪了。
唐晓星感觉心脏被大力击中，又或是一只无形的手将它猛地攥紧，揪得生疼。
再也顾不得什么，她大步走过去，问：“伤到哪里了？”
听见唐晓星的声音，俞菟也有点惊讶，她吸了吸鼻子，回答：“脚。”
唐晓星没猜错。
她伸手扶俞菟站起来，带她到旁边椅子上坐下。
这时，店老板急慌慌地赶过来，问她们：“怎么会砸到的？”
“刚才看到一只蟑螂，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货架，好像是类似砚台的东西掉下来。”俞菟边说话还边抹眼泪，柔顺与脆弱都无所遁形。
唐晓星看一眼摔在地上的砚台，巴掌大，但从货架上掉下来，肯定砸得不轻。
被砸伤后俞菟痛得那么厉害，万一伤到骨头就不好了。
店老板一脸为难，如果真的伤得严重，他恐怕也要为此负一些责任。
唐晓星在俞菟面前蹲下：“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看着唐晓星这个明显是要背她的动作，俞菟惊讶之余，有点迟疑，但她没有说不需要这些客套话，乖乖趴到唐晓星背上。
店老板叹了口气，主动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管怎么讲，俞菟和唐晓星都还是学生，到医院看病看伤要花钱，她们哪里处理得来。
而且，俞菟是在他店里伤到的，他也必须负起责任。
唐晓星背起俞菟跑出小卖部，她平时每天沿着这条街跑，背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竟然还能跑得飞快。
店老板拉下卷帘门，回头一看，好家伙，人都跑没影了。
唐晓星一路奔向医院，到门诊替俞菟挂号，排了十来分钟才进诊室，医生替俞菟检查，让她脱了鞋子看看。
鞋子脱掉华，她脚背上一片红肿，指关节的部位更是肿起一个大包。
唐晓星看到都心疼。
医生也微微皱眉，然后让她们去拍个片。
唐晓星又是排队又是咨询，上上下下地忙。
店老板来到骨科诊疗室外等了一会儿，才见唐晓星和俞菟回来，此时俞菟已经拍完片，手里拿着一张X光显影片。
唐晓星扶着俞菟进诊室，医生看过之后松了口气，说：“问题不大，没伤到骨头。”
说完，给俞菟开了些消肿止痛的药，让唐晓星先去付诊费，然后去大厅拿药。
“我去吧。”店老板主动开口，俞菟伤得不严重，他也松了一口气。
唐晓星没和他争，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店老板离开后，唐晓星扶着俞菟去电梯间，见俞菟走一步晃一下，只能单脚跳，她皱眉：“还是我背你吧？”
俞菟摇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
刚才唐晓星背着她跑来医院，大冬天的跑得满头大汗，贴身穿的衣服湿透了，领口都往外冒着热气。
她再瘦也有八九十斤，哪能老让唐晓星背着走。
唐晓星却觉得她是在跟自己客气，因为不熟悉所以疏远，才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
想到这一点，唐晓星心里钝钝地疼。
店老板结了药费，拿着药过来，问她们：“我打个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俞菟摇摇头，“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老板，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也成，那我先走了。”店老板把一小袋子药递给唐晓星，跟她们道别之后离开。
医院楼下小院子人来人往，俞菟选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在一棵大榕树下，仰头看面前的唐晓星。
刚才冲动的情绪这会儿已经平复下来，唐晓星有点心虚，不敢和俞菟对视，于是下意识把视线撇开。
俞菟主动开口：“谢谢。”
唐晓星抓了抓后脑勺：“不用谢，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我们上次面对面讲话，好像是两个月前。”上一句话还是道谢，没想到下一句拐了八百里远，“你在我宿舍门口问我是不是讨厌你。”
唐晓星不料俞菟会提起这个话题，愣了一下。
她不明白俞菟说这件事的用意。
但俞菟没有让她疑惑太久。
俞菟低头看向自己脚尖，因为受伤的地方肿起来，医生给她上药包了纱布，所以没穿鞋，鞋子拎在唐晓星手里。
“我说我不讨厌你。”俞菟抿唇，口中吐出来的热气在空气中变成一片白色的雾。
她看向唐晓星的眼睛：“那之后你就开始躲着我，明明是你讨厌我，又何必确认我是不是讨厌你呢？”
唐晓星张口结舌：“……我没有。”
这个回答，跟那天俞菟宿舍女生起哄问她是不是喜欢俞菟时一模一样。
俞菟低下头，语气低落：“我知道你怕我真的相信她们的玩笑，误会你喜欢我，你放心，我还没有这么自恋。”
唐晓星：“……”
“回家了。”俞菟站起来。
唐晓星下意识伸手扶她，但被俞菟躲开。
“我打车回去，不用你送。”俞菟背过身去，艰难地走了几步。
唐晓星原地愣住，眼睁睁看着俞菟越走越远。
那道单薄的背影摇摇晃晃，但每一步，都在与她拉开距离。
马路两侧亮起灯，俞菟已经离开好一会儿，唐晓星走出医院大门，失魂落魄沿街往回走。
途经街口的小卖部，店老板的声音将唐晓星唤醒：“同学！”
唐晓星回头，见老板从店里急匆匆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练习册：“你朋友的东西落我店里了！”
那是一本理综习题集，唐晓星认出来，的确是俞菟的东西。
“麻烦你帮你朋友带回去！”店老板说着，将那习题集递给唐晓星。
唐晓星接过老板手里的习题集，向店老板道了声谢，翻开封面确认看有没有俞菟的名字。
这时，一只兔子映入眼帘。
签字笔画的小兔子，一笔构成。
熟悉的图案，和两个月前她收到那封情书的落款很像。
唐晓星心跳加快，轰隆震动声撞击耳膜。
她想起什么，立即撒开腿跑回学校，一路不带喘气奔上六楼，直直闯进二班教室。
这时，班里还有几个留下自习的优等生，林惮也是其中之一。
他们听见动静回头，便见唐晓星浑身冒着热气，奔回自己座位，疯狂翻找什么。
唐晓星把自己的课本和习题册翻得乱七八糟，总算找到压箱底的数学错题本，哗啦一下翻开，里面掉出一个粉色的信封。
因为之前拆开过，星星贴纸底下有一点撕开后的痕迹，唐晓星小心翼翼把贴纸再次撕开，从里面拿出那封信。
再翻开俞菟的习题册，对比兔子图案。
是一样的。
林惮原本在写这周的周末作业，看唐晓星发了疯似的跑回学校，一副急火焚心的样子，她放下笔起身走过来，问：“你怎么了？”
唐晓星倏地抬头，双手下意识合上习题册，按住那封情书上的兔子图案。
林惮当然看见了她的动作，但不理解唐晓星为什么这么做。
唐晓星咬紧牙关，好一会儿，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答非所问：“你跟我去一趟操场。”
林惮没有犹豫，点头：“好。”
五分钟后，她们来到操场，平时晨训的地方，面对面站着。
唐晓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语气坚定：“你揍我吧。”
“？”林惮皱眉，“你突然发什么疯？”
唐晓星冷静清醒地看着她：“我们约定过的，你忘了吗？”
好一会儿，林惮才明白唐晓星在说什么，但她不敢置信，眉头拧起，怒目：“你什么意思？”
“我没遵守承诺。”唐晓星跟她摊牌，“我现在才想清楚，我是喜欢俞菟的，我想追求她，所以，你揍我吧。”
话音落下，嘭一声响，林惮的拳头毫不客气招呼到唐晓星脸上。
这一拳力气很大，唐晓星被打得踉跄一下，差点跌倒，但她说不还手就不还手，忍着痛站起来，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林惮拳头捏得咔咔响，风声扑面，唐晓星下意识耸肩闭眼。
但是拳风扑过唐晓星的鼻梁，却没落下来。
她睁开眼，林惮已经把拳头收回去。
“我还是那句话，各凭本事。”林惮撂下这样一句，转身离开操场。
唐晓星捂着被打破的嘴角，看林惮脚步远去。
她回到教室，林惮已经离开，几个自习的同学看见唐晓星肿起来的嘴角，想问她怎么回事，但被唐晓星气场震慑，没敢开口。
从没见过唐晓星低气压的样子，意外地有些吓人。
唐晓星将情书折好放回信封，撞进自己的校服内兜，又拿起俞菟那本习题册，到三班问到他们班主任杨旬的电话。
踏出校门的时候，唐晓星拨通了杨旬老师的电话，询问俞菟家住哪里。
她找的理由也很简单，就说俞菟的练习册落在小卖部，刚好小卖部的老板认识她，就让她帮忙把练习册送过去。
杨老师不疑有他，查询学生资料后，给唐晓星报了一串地址。
看着杨老师给的地址，唐晓星欣喜地发现，俞菟住的地方距离她家不太远，走路过去都要不了五分钟。
她脚步匆匆，迫不及待，走着走着就跑起来。
唐晓星一路小跑，到小区附近，问门口的保安大叔，俞菟是不是住这里。
小区住户不多，通常安保都认识，虽然那大叔没想起来俞菟是谁，但在唐晓星描述了俞菟的长相，说是一中学生之后，他就点头，给唐晓星指了路。
唐晓星找到俞菟家外的小花园，在门外做了下心理准备，然后走进去，轻轻敲门。
过了两分钟，房门打开，来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阿婆。
“你是……”阿婆打量着唐晓星受伤的嘴角，和她身上一中的冬季校服。
唐晓星将练习册拿出来，对阿婆说：“我是俞菟的同学，她的练习册丢了，被我捡到，我来还给她。”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了啊，同学，快进来坐会儿。”阿婆非常感激，立马请唐晓星入室。
唐晓星笑得爽朗，说了声谢谢就不客气地跟着阿婆进屋。
阿婆转身朝屋里喊：“菟菟，快出来，你同学来了，给你送东西！”
几秒钟后，旁边卧室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俞菟从里面出来，看到唐晓星，惊得愣在门边。
唐晓星举起她的练习册，笑眼弯弯：“我来送还你的练习册。”
“哦，谢谢。”俞菟不自在极了，不知道唐晓星怎么找到她家里来，态度冷淡地说，“你放那儿吧。”
阿婆热情地招呼唐晓星坐，然后转进厨房，准备切个水果。
见唐晓星似乎真的打算多待一会儿，俞菟皱眉：“你跟我出来。”
她一瘸一拐推开门，来到院子里。
唐晓星紧跟在她身后。
俞菟虚掩房门，随后回头。
可没等她质问唐晓星的来意，唐晓星率先开口。
“俞菟，我喜欢你。”
第87章 番外四
“俞菟, 我喜欢你。”
唐晓星话音落下，俞菟大脑一片空白。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唐晓星刚才说了什么，吓得一把将自家门哐的关上，怕唐晓星那句话被姥姥听见。
关了门她才回头, 看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唐晓星：“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唐晓星认真重复, “我很确定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 你跟我说不讨厌我那天, 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俞菟眉头皱起，感到不可置信。
那天之后唐晓星见她就躲, 这大傻狗从来不会掩藏情绪，刻意躲她和没留心的忽视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俞菟寻不见唐晓星喜欢她的迹象。
她仔细打量眼前高高瘦瘦帅气阳光的女同学, 想透过唐晓星的双眼看到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见俞菟没应声, 唐晓星有点着急，紧接着又说：“这之前一段时间, 我的心情很混乱，因为……因为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红晕从腮边蔓延到脖子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我发现我总能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你，看到你, 我的心就怦怦跳,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但我一紧张就犯蠢, 怕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唐晓星试图解释自己的情绪, 但说得语无伦次, 俞菟也被她的紧张感染了, 心跳开始加快，胸腔里传出的震动声响个不停。
这期间，俞菟一直耐心等着唐晓星说，直到唐晓星支支吾吾再吐不出一个字了，才问：“你是认真的吗？”
唐晓星点点头，特别坚定：“认真。”
俞菟又说：“可是，学校不允许早恋，如果被发现，会记处分。”
这话多少有些冠冕堂皇，学校是禁止早恋，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偷偷谈恋爱的同学不少，否则唐晓星也不会收到那么多情书。
唐晓星本来就是差生中的差生，一点不在乎学校的管理条例，理所当然地回答：“那就不让老师知道。”
俞菟抿唇，瞥她一眼：“你的朋友那么多，追求者也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背后打小报告？”
唐晓星义正言辞：“我谁也不会说，如果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们在学校可以只像朋友那样相处，到学校之外的地方，再，再……”
见唐晓星脸颊漫上可疑的红晕，俞菟追问：“再什么？”
唐晓星脸爆红，忍不住羞窘，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再牵手什么的。”
俞菟嘴角颤了颤，忍俊不禁地扬起来：“高中毕业之前，对家里人也不准说。”
唐晓星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好”字说完，她后知后觉，愣了下，才试探着开口：“所以，所以……你，你同意跟我交往？”
虽然她来之前很有把握，俞菟给她写过情书，那么对她肯定是有好感的。
但是，她又不能完全肯定自己没有弄错，退一万步说，万一俞菟改变主意了，或者在这两个月期间，和林惮相处融洽，对林惮产生好感，那她就没机会了。
所以唐晓星并不觉得自己告白就一定能成功。
从来没见过唐晓星这么害羞的样子，话都说不清，俞菟笑弯了眼，语气却淡淡的，很平常的样子：“嗯，同意了。”
她太平静了，以至于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像说今天晚饭多了一道配菜那么轻松。
唐晓星原地愣住，好一会儿没眨眼。
俞菟挑眉：“我的回答你不满意？”
“没，没有！”唐晓星迅速反应过来，立马拼命摇头，“我只是感觉，感觉有点像在做梦……嘿嘿。”
话没说完，她已经傻笑起来，然后向俞菟提出一个请求：“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俞菟装作不明白：“说什么？”
“就是……”唐晓星抓耳挠腮，一张略显英气的漂亮脸蛋儿涨得通红，“说你也喜欢我，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谁说大狗子不聪明的？
还夹带私货，试图诱骗一句告白出来。
俞菟嘴角翘起，才不会被唐晓星牵着鼻子走，一本正经地反驳她：“我只是同意跟你交往，至于喜不喜欢……看你表现。”
嗨呀。
没听到想听的话，唐晓星略感遗憾。
但俞菟好歹前半句承认了她们的关系，唐晓星提起的心随即落了地。
她很快说服自己，先前俞菟递给她的情书她差点都没看到，又闹出许多乌龙，虽然她没承认前阵子躲着俞菟，但俞菟心思细腻敏感，早就觉察出来了，还愿意跟她交往，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已经是非常宽容了。
唐晓星把自己哄好，这时，身后房门突然打开。
俞菟的姥姥站在门后，看向小院里站着的两个学生，惊讶：“你们怎么在这里呀？大冷天的，外面多凉，有什么事不能屋里说？”
唐晓星都快忘了屋里还有个阿婆，刚才她表白那么大声，有没有被阿婆听见？
她们像刚完成地下接头似的，真是紧张刺激。
“快，进屋坐！”姥姥一边招呼唐晓星和俞菟进屋，一边小声责怪，“菟菟，你怎么能不懂事呢？看把同学脸冻得，都红成啥样了。”
俞菟转身往屋里走，但脚上有伤，走不快，路过唐晓星身边时，唐晓星伸手扶住她。
这回，她没推开唐晓星，在唐晓星胳膊上借力的同时，回答姥姥：“姥姥，您放心吧，她皮厚着呢，冻不坏！”
唐晓星眉开眼笑，跟着附和：“对，冻不坏！”
“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姥姥嗔怪地瞪俞菟一眼。
但俞菟从小安静，少有能让她这么不见外的朋友，见俞菟和唐晓星关系挺不错的，她便没再说什么。
唐晓星扶着俞菟进屋，进客厅坐沙发上，听俞菟问她：“你嘴角的伤怎么回事？”
今天离开医院的时候唐晓星脸上还没有伤，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嘴角就肿起来，像被人打了似的。
唐晓星下意识摸了一把，的确肿了，感觉到痛，回答说：“被林惮揍了。”
“嗯？”俞菟疑惑，“她揍你干什么？”
唐晓星龇牙。
先前林惮朝她撂狠话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这会儿和俞菟聊到林惮，俞菟显然很熟悉的林惮的样子，让唐晓星心里酸唧唧的，漫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
唐晓星拿牙签叉起一块姥姥切好的苹果喂嘴里，想了想：“能不说吗？”
俞菟穿了双宽大的棉拖鞋，脚尖对脚尖：“可以，那我明天自己问。”
唐晓星一时没反应过来：“问谁？”
“问林惮啊。”俞菟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她今天早上约我明天出门喝奶茶。”
唐晓星心里狠狠梗了一下，险些被一口苹果噎到喘不过气。
她强行把没完全嚼碎的苹果咽下去，脱口而出：“不行，不可以，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能去！”
俞菟吓一跳，竖起食指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你小声一点，生怕姥姥听不见！”
说完她问唐晓星：“我为什么不能去？”
虽然她同意和唐晓星交往，但是，和朋友周末见面，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唐晓星一副吃瘪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嘟囔着开口：“林惮也喜欢你，我就是跟她说我喜欢你才挨揍的。”
俞菟：“……”
事态突然往复杂的方向发展了。
难怪呢，原来是这样，俞菟回想近段时间林惮的种种表现，明白过来。
“但是不去不行啊，我都答应和她见面了。”俞菟有点为难，食指轻敲眉心，随后睨一眼唐晓星，“那不如，你跟我一块儿去？”
唐晓星又一次被苹果噎住了。
她设想了一下那样的画面，忽然就感觉脸很痛。
林惮特地约了俞菟圣诞节见面，显然是冲着增加好感拉近关系去的，她赶在头一天捷足先登，明天真见到林惮，她被揍死都不奇怪。
“诶，算了算了。”唐晓星表情扭曲，她真的一点都不酸，“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吧。”
她没有干涉俞菟的权力。
俞菟笑了：“又允许我去啦？”
唐晓星咬一大口苹果：“谁让我自己反应慢，让她跟你套了那么久的近乎。”
这苹果太酸了，酸得她牙都要掉了。
俞菟抿唇，笑而不语。
唐晓星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苹果。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唐晓星一愣，蓦地想起什么，惊得肩膀一颤，摸出手机来看，来电显示：王母娘娘。
卧槽。
接电话之前，先看一眼时间都快八点半了！
“我得回去了！”唐晓星倏地站起来。
俞菟被她一惊一乍的动作吓一跳，下意识问：“这么突然？”
“嗯。”唐晓星点点头，把自己来电显示界面给她看，“我妈打电话给我催我回家了！”
今天五点五十放学，折腾来折腾去的，到这个点儿了，她还没吃晚饭。
俞菟看清唐晓星给她妈的备注，忍俊不禁弯起眼：“行，你回吧。”
唐晓星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奔回来，见姥姥没在客厅，便径直凑近俞菟，看起来像要亲她一样。
俞菟还以为她要做什么，羞得脸红，下意识要躲。
结果听见唐晓星在她耳边说：“明天见！”
俞菟羞恼，提醒唐晓星：“明天是周天，而且我要出门。”
“周天也可以见嘛，我晚点等你回家再来找你！”唐晓星笑着说，“今天是平安夜，你多吃点苹果！”
说完唐晓星就退开，朝俞菟挥挥手：“代我跟姥姥说声抱歉！没打招呼就走了！”
“那是我姥姥。”俞菟踹她小腿。
唐晓星躲开，嘿嘿笑着：“一样一样啊，你姥姥就是我姥姥嘛。”
这语气，洋洋得意。
明明她们才刚刚开始交往，却好像她们已经结婚了似的。
唐晓星一直没接电话，来电在唐晓星走出俞菟家门时自动挂断了，唐晓星头皮发麻，在想待会儿回家怎么跟她妈解释她从放学到现在这几个小时干了什么。
小跑着往回赶，进小区大门时，手机又响了，唐晓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将电话接起来：“妈。”
时月华颇具辨识度的嗓音从听筒传出来：“疯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家？也不接电话？”
“到楼下了！”唐晓星自动掠过不好回答的问题，“马上就到家！”
时月华数落她两句，然后挂了电话。
唐晓星个高腿长，一步走三个台阶，不到两分钟就进了家门。
唐东青在沙发上看报，时月华坐餐桌旁守着一双还没收起来的碗筷，以及桌上凉透的饭菜，一副准备提审犯人的样子，扫一眼匆匆回家的唐晓星。
“坐。”时月华朝餐桌旁另一张拉开的椅子扬了扬下巴。
唐晓星顿感头皮一紧。
她在外皮归皮，到家还是得听爸妈的话，时月华在她家拥有绝对话语权。
同手同脚到她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听时月华问她：“干什么去了？”
来时唐晓星已经拟好腹稿，开口便答：“助人为乐！”
时月华眉头一挑：“什么助人为乐？”
唐晓星便将下学途中经过小卖部，本来要买瓶冰水，结果碰见同学被砚台砸了脚，她就自告奋勇送同学去医院检查，忙到这会儿才回家的经历修饰之后告诉时月华。
时月华听得直皱眉：“你那同学伤得严重吗？”
“医生说不严重。”唐晓星如实回答，“脚虽然肿了，但是没有伤到骨头，上药养几天就好了。”
时月华点点头，又问：“医药费是谁给的？”
唐晓星：“小卖部老板，我只出了一个挂号费。”
见唐晓星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时月华沉吟片刻，敲打她说以后不准再那么晚回家，唐晓星点头应好，这事儿就算揭过。
时月华站起来，将桌上的菜端回厨房去热一热，唐晓星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可算是应付过去了。
吃过晚饭，洗漱结束陪着爸妈坐客厅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十点半，唐晓星回房间，躺床上看手机。
玩着玩着，叹口气，她晚上走得太急，都没留下俞菟的联系方式，真遗憾。
而且俞菟还要和林惮见面。
唐晓星越想越吃味，心里哼哼：奶茶有什么好喝的。
不过，想着明天圣诞节，白天多半见不着俞菟，她可以趁此机会准备给俞菟的圣诞礼物。
圣诞礼物，送什么呢？
唐晓星心里思量着这件事，脑子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唐晓星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朝厨房里忙活的时月华招呼一声：“妈，我去楼下早餐店吃豆浆油条，你跟爸吃什么，要不要我给你们带回来？”
时月华应她：“不用，家里有早餐。”
唐晓星满口答应，又说：“那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时月华对此习以为常，叮嘱她：“别玩太晚！”
唐晓星连声应好，换好鞋站起身，对着门前穿衣镜跺跺脚，推门走出去。
吃过早饭，时间还早，唐晓星在外面瞎逛，想看看给俞菟送什么礼物，不知不觉就晃到学校附近。
大老远，她看见了林惮。
林惮在学校外新开的奶茶店门前站着，像是在等人。
唐晓星心头猛地一跳，林惮等谁，不言而喻。
瞧着快到十点了，林惮不知道在哪儿站了多久，还有个陌生女生向林惮搭话，却被林惮瞪眼凶走了。
唐晓星躲进一家精品店，假装挑选饰品，同时侧眼偷偷观察。
十点过五分，俞菟姗姗来迟。
她的脚受了伤，虽然没伤到骨头，休养一晚上能正常行走，但瞧着还是有点一脚轻一脚重的感觉。
林惮远远看见她，眼前一亮，快步迎过去。
没等她走近，俞菟便开口说了两句什么。
林惮愣在原地，见俞菟俯身，朝她躬身道歉，随后转身离开。
唐晓星也愣住了，虽然俞菟和林惮见了面，但奶茶也没喝呀？她们说了什么，怎么直接就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惮失魂落魄回头，唐晓星怕被发现，吓得往店里一缩。
店老板问她：“同学，你买不买啊？”
“买买买！”唐晓星答应着，从货架上取下一只可爱的胡萝卜发夹，到收银台前结账。
等唐晓星离开精品店，林惮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回学校了。
她记得林惮住校，不到寒暑假通常不回家。
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林惮，唐晓星穿过马路来到那家饮品店前，看见店门前立了个招牌，在宣传冬日圣诞节新品。
“你好，请帮我做两杯这个冬日新品，谢谢！”
唐晓星拎着两杯奶茶站在俞菟家小区外时，突然又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
她买了那家的奶茶，而且找来的时间点那么巧，俞菟又不傻，肯定不会相信什么“凑巧”，那她该怎么和俞菟解释？
左想右想，再待一会儿，奶茶都要凉了，唐晓星心一横，大步走进小区，敲响俞菟家的门。
约莫等了半分钟，门内响起脚步声，随后屋门向外推开，俞菟一脸惊讶地出现在门后：“你怎么这么早来？”
如果她不是早早回来，唐晓星不就扑个空吗？
“起得早，想见你，就来了。”唐晓星说得异常直白。
俞菟被她两句话说红脸，嗔她：“你讲这种话都不眨眼，还说自己没谈过恋爱。”
“本来就没谈过嘛。”唐晓星被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可爱到，还想说点什么，又顾及俞菟是和姥姥一块儿住的，便转移话题，“姥姥不在家吗？”
俞菟脚上有伤，还自己来开门。
俞菟没有再纠正唐晓星对姥姥的称呼，回答：“到集市上买菜去了。”
话音未落，她看见唐晓星手里拎的奶茶：“这是……”
唐晓星便顺势把奶茶递给她，一步迈进屋里。
面对俞菟眼中的狐疑，唐晓星想了那么多理由，但她一条也没说，而是选择直截了当地坦白：“我今早去学校附近给你选礼物，看见你和林惮了。”
俞菟扬眉：“这么巧？”
唐晓星笑得无奈：“对啊，看你奶茶也没喝，我就随便买了，是冬日新品，不知道你喝过没有。”
俞菟接过她手里的奶茶袋子，摇头：“没喝过。”
唐晓星弯眼笑：“那你尝尝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以后再给你买。”
“别乱花钱。”俞菟制止她。
唐晓星嘴角勾起来，笑眯眯的，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她们进了屋，俞菟把门关好，和唐晓星并肩坐沙发上，一人捧一杯奶茶。
唐晓星帮俞菟插了吸管，喝之前还和俞菟碰个杯，齐声说一句：“圣诞节快乐！”
含住吸管喝一大口，比刚做出来时稍微温一些的奶茶顺着吸管钻进嘴里，连带着入嘴两颗煮得软绵绵的黑珍珠，很有嚼劲。
唐晓星嘴里还包着奶茶，就含含糊糊问俞菟：“怎么样？好喝吗？”
俞菟双手捧着杯子，等嘴里珍珠嚼碎了咽下去，才回答：“挺好喝的，就是有点甜。”
“我也觉得。”唐晓星笑着说，“下次让他们做半糖。”
她的笑容有极强的感染力，俞菟也自然而然跟着笑，点头说：“好。”
唐晓星把奶茶随手放茶几上，然后从衣服兜里掏出个小小的礼品袋：“这个送给你！”
俞菟意外：“这是什么？”
“圣诞节的礼物。”唐晓星笑得见牙不见眼，露出尖尖的小犬牙，“拆开看看！”
俞菟拆开礼物包装，里面是一对造型卡通的小夹子，一只橙色的胡萝卜，还有一只小白兔。
“好可爱。”俞菟情不自禁称赞。
唐晓星从她手里拿过夹子，摘下胡萝卜，往俞菟脑袋上一夹，笑道：“好看，我眼光真不错！”
俞菟自己看不见，但唐晓星说好看，她就戴着没取下来。
瞧见手里还有一只小白兔，她眼珠子转了转，倏地起了坏心眼儿，把那只小白兔取下来，朝唐晓星招手：“过来点儿。”
“嗯？”唐晓星眨眨眼，领会了俞菟的用意，“给我？”
俞菟点头：“给你。”
唐晓星还从来没夹过这么可爱的小夹子，主要是她头发的长度也不需要夹小夹子。
但俞菟兴致勃勃的样子太可爱了，唐晓星心里软软的，不管俞菟要做什么她都愿意配合。
于是她上身前倾，脑袋低下来一点，方便俞菟操作。
刘海被俞菟波动的瞬间，唐晓星好像感受到俞菟指尖微凉的温度。
顿时心跳不受控制开始加速，轰隆隆响声灌入耳朵，这个距离，不知道会不会被俞菟听见。
她走神须臾，俞菟已经把夹子给她戴好，并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唐晓星刚抬头，好奇自己脑袋上现在是什么样子，就听见俞菟对她说：“明天就这样去学校吧，不准摘下来。”
第88章 番外四
不准摘下来？
唐晓星眼珠子往上瞄, 肯定是一副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扮相，会不会引人围观？
但她转念一想，只是一个小夹子，没关系的吧？
谁会一直盯着她的脑袋看。
唐晓星点头同意, 并趁机说道：“那你明天也戴这个。”
她指了指俞菟头发上的小胡萝卜。
俞菟笑眼弯弯：“好。”
她回答得很轻松, 一点也没有勉强。
唐晓星心里泛上点隐秘的欢喜，她们戴着一对小夹子去学校, 像是在隐秘地宣示某种关系, 让唐晓星欣喜不已。
奶茶喝到一半，姥姥回来了。
见唐晓星又到家里来玩, 姥姥热情地欢迎她，并邀请她中午在家吃饭。
“好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唐晓星很爽快地接受邀请。
中午饭菜上桌, 唐晓星和俞菟肩并肩坐一块儿，姥姥问起唐晓星和俞菟怎么认识的。
唐晓星怕触碰到俞菟的伤心事, 不知道怎么回答，正想着措辞，便听俞菟说：“路口小卖部碰见认识的。”
以为俞菟要说昨天她伤了脚的事，唐晓星顺着俞菟的话点头, 同时往嘴里刨了一口饭。
随后，听俞菟继续说：“之前我跟你说, 跑大马路上去救了老板家养小狗的那个女同学, 就是唐晓星。”
“原来是晓星呀！怪不得！”姥姥闻言惊讶，夸赞唐晓星, “这孩子性格真好, 古道热肠！来, 多吃点儿菜！”
说着, 往唐晓星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菜。
唐晓星嘴里包着饭，有长辈在她不好含含糊糊开口，点头向姥姥表示谢意，事实上眼睛都瞪圆了，偷偷看向俞菟。
原来那时候给她送药的女生，就是俞菟！
桌底下，唐晓星拿自己的腿轻轻碰了一下俞菟。
俞菟不动声色继续吃饭，但没受伤那只脚反踢过来。
唐晓星起了玩心，又轻轻踹回去。
桌面上，她们各吃各的，没怎么说话，桌子低下踢踢踏踏你一脚我一脚好不乐乎。
饭后，唐晓星抢着洗碗争表现，可她是俞菟的同学，姥姥怎么好意思让她帮忙干活，连连摆手说不用。
这时俞菟站起来，对姥姥说：“我和晓星一块儿收拾，姥姥您做饭辛苦了，休息吧。”
俞菟帮唐晓星说话，唐晓星高兴得咧嘴笑，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姥姥做饭辛苦了，快歇着！给我们锻炼自己的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姥姥只能顺着她们。
唐晓星和俞菟将碗碟收进厨房，唐晓星负责洗第一遍，俞菟帮她清理第二遍，洗完再挨个放好。
俞菟后脚进厨房时，确认姥姥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了，这才走到唐晓星身边，毫无预兆地给她后背来一巴掌。
唐晓星被袭击，嗷呜低低叫一声，随后看向俞菟：“怎么突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俞菟朝她皱鼻子，“你以后不准到我家来了，照你这样表现，姥姥迟早猜出来！”
“啊……”唐晓星感觉很委屈，“我没做什么啊？”
俞菟睨她：“没做什么？”
唐晓星手上洗碗的动作没停，噘起嘴：“不就是买了两杯奶茶，送了个小夹子，这些东西，朋友之间也能送啊。”
俞菟鼻间轻哼：“朋友是能送，但如果我不阻止你的话，你就会一直送，而且，我本来也没什么朋友，你连续两天到我家来，太可疑了！”
唐晓星不以为然：“我们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姥姥想不到那儿去吧。”
这几年风气愈渐开放，在年轻人眼里同性亲密关系见怪不怪，但老年人的思想大抵还跟不上。
俞菟还想跟她再辩几句，忽然听见客厅传来声响。
像是姥姥起身，往厨房来了，俞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改口：“反正就是不许，我不想让姥姥担心，我们可以约在别的地方见面。”
唐晓星虽然觉得委屈，她感觉自己没做太出格的事情，俞菟有点太敏感了。
但俞菟会这样想也可以理解，唐晓星只能点头答应。
而且，她无法反驳的是，俞菟真的猜中她的心思，对她炽热的情感太了解，如果不阻止，她真的能一天一个小礼物，不重样地送。
一旦有机会就会到俞菟家里来玩。
唐晓星脑子一转，打蛇随棍上：“那我要怎么约你？”
俞菟斜斜扫唐晓星一眼，唐晓星顿时心虚，感觉自己的小把戏在俞菟眼里无所遁形。
“你的手机在哪里？”俞菟问她。
唐晓星抬了抬胳膊，示意俞菟手机放在她的裤兜里。
俞菟手伸进唐晓星的裤兜，将她的手机摸出来，熟练键入一串号码，按下保存，给唐晓星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唐晓星得偿所愿，嘿嘿笑开：“好。”
洗完碗，俞菟说想出去玩，和姥姥知会一声，就带着唐晓星出门了。
唐晓星步履轻松地跟在她身后，问：“你要去哪儿？”
俞菟走得慢，脚受伤，走路还是不方便。
唐晓星想伸手牵她，但因为没出小区，被俞菟躲开了。
她们并肩走到小区外面，俞菟左右瞧了瞧，看起来似乎没有决定要往哪个方向走。
唐晓星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经常和朋友们聚会，点子多得很，脑子里一瞬间就能列出三五条适合双人约会的活动，她从中挑了个最不费脚的：“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俞菟回头，意外的表情显得有点呆呆的，可爱死了。
趁着她发呆，唐晓星干脆果断牵住她的手，领着她往电影院方向走，边走还边说：“最近好像有上几部不错的电影，我们去影院看一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俞菟反正也没有确切的想法，之所以把唐晓星叫出来，就是怕被姥姥发现什么。
她不习惯与人亲密接触，唐晓星牵她手的一瞬，她条件反射想躲开，但唐晓星握得牢，她适应两秒，勉强放松。
走出去没几步，唐晓星就回头问俞菟：“累不累？脚疼吗？要不要我背你？”
俞菟脸红，大庭广众的，唐晓星却老想背她。
昨天那是事急从权，现在她脚伤见好，实在没必要。
于是，她摇摇头，小声说：“没事。”
唐晓星哦一声，没坚持，但也牢牢牵住俞菟没松手。
她配合俞菟的脚步，走得比平时慢很多，步行十分钟的距离，她们走了十五分钟。
到影院，俞菟做主选了个动物题材的电影。
唐晓星没有异议，兴高采烈付钱地买了两张电影票，还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排队等着入场，俞菟跟唐晓星说：“今天的费用你记一下，晚点回去我A给你。”
唐晓星愣住：“啊？不需要啊，不用。”
“需要的。”俞菟很坚持，“你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你父母辛苦挣的，不是你自己的钱，以后你自己能挣钱了，我就不跟你A了。”
唐晓星为俞菟这句话中无意透露出的对未来的憧憬心口怦怦直跳。
她被俞菟说服了，点头答应：“好。”
开始检票，唐晓星稍稍低头，贴近俞菟耳边小声说：“我以后一定努力工作！”
她会挣很多很多钱，养她的小兔兔。
俞菟眉眼弯弯。
尽管她觉得，唐晓星能不能挣到很多钱，对她而言不重要，但唐晓星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她们才刚开始谈恋爱，唐晓星已经想到以后的生活，要主动承担责任，是内心成熟的表现。
唐晓星的内心，远比她的外表成熟。
或许学习成绩不好，但俞菟相信，唐晓星大智若愚的。
像唐晓星这样温暖善良，正直开朗的人，未来也一定充满阳光。
看完电影，唐晓星送俞菟回去，然后一蹦一跳地回到家里。
时月华正摆放晚餐，听见房门处传来声响，抬头就看见唐晓星脑袋上的发夹，笑起来：“哪儿来的小夹子，还怪好看。”
唐晓星嘚嘚瑟瑟摇头摆尾，一边换鞋一边笑着说：“同学送的！”
“哪个同学会送的？”时月华随口问。
唐晓星想了想，说：“昨天我助人为乐送去医院的女同学！”
她换好鞋走进餐厅，闻到桌上饭菜香味，想也没想就伸手抓向盘子里的酱牛肉，被时月华不客气地甩了一巴掌：“脏兮兮的，刚换了鞋就上手抓，谁教的你！去洗手！”
“哎哟！”唐晓星一声惨叫，手背都被拍红了。
但她自己犯错理亏，朝时月华鼓起腮帮子像个河豚似的表示生气，然后赶在时月华彻底发火之前认怂溜去洗手间洗手。
钻进洗手间，唐晓星一眼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以及夹在她刘海上那只小白兔。
小兔子无疑是可爱的，但跟她的风格怎么就那么不搭呢？
唐晓星笑得眯起眼，想起俞菟今天替她戴上夹子时，说不准她摘下来的那句话。
看来，比起表达隐秘的关系，俞菟更想看她改变风格，被人问起时害羞。
真是只坏心眼儿的小兔子。
但是……
她可是唐晓星，脸皮厚得很，哪有那么容易害羞。
唐晓星得意得勾了勾嘴角，还主动调整一下小兔子的位置，以免它从头发上掉下来。
今天就不摘了，她要戴着小兔子睡觉，自己先适应适应，明天去学校好好炫耀。
睡前，她摸出手机，翻到俞菟留给她的电话号码，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发了一句：菟菟，睡了没？
几秒钟后，收到回复：还没有。
唐晓星又问：在忙什么呢？
俞菟：看会儿书。
看到学霸的回答，唐晓星龇了龇牙，鼓起勇气键入：天气预报说明早要下雨，可能不晨训，我们一块儿去学校吧？
俞菟回：好。
唐晓星喜笑颜开：那我在小田包子铺等你。
紧接着又键入：我准备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手机嗡一声震动，俞菟回复：晚安。
唐晓星给手机接上充电器，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伸展四肢，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周一早上果然下雨了，不大，但冬日的雨淅淅沥沥的，湿冷寒凉，唐晓星起来推开窗，感觉一阵潮湿的冷风直往脖子里面灌，她晨起的睡意刹那间跑得一干二净。
她又把窗户关小，给俞菟发了条短信，问：“菟菟，早安，起了没？”
俞菟没回信息，估计还在睡。
唐晓星没守着手机等消息，转头扎进洗手间，三五下把自己捯饬干净，还特地拿小梳子把自己的头发梳顺，翘起来的边边角角沾点水压下去，再把睡一觉起来歪掉的小夹子夹好。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唐晓星咧嘴笑：“我也蛮可爱的嘛。”
他们家爸爸妈妈也都没有早起的习惯，但唐晓星每天晨训要起很早，唐晓星从卧室出来，就看到桌上茶杯下面压了两百块钱，是她这一周的伙食费兼零花钱。
平时只有早饭在路上买，午餐和晚餐都在学校解决，开学初就一次性缴清了生活费，即便唐晓星胃口好，食量大一些，饮食上也花不太多。
剩下的零花钱她攒了个小金库，方便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时不时和同学聚餐，出去玩，给同学送生日礼物，不怎么主动向父母要钱。
只要不抽烟喝酒搞赌博，在社交这方面，时月华向来不管她的钱怎么花。
她把桌上的小钱钱拿好装进书包，回头朝主卧方向喊：“爸妈，我去上学了啊！”
卧室里当然没有回音，唐晓星不介意，她每天离家之前，习惯了先和家里人打声招呼。
小田包子铺在俞菟住的小区外面，俞菟家距离学校比唐晓星稍远一些，唐晓星去小田包子铺等俞菟，要往回绕一点路。
但唐晓星向来不怕麻烦的，何况是去接自己的女朋友，距离俞菟当然越近越好，这样她才能更早和女朋友见面。
即将走到包子铺，唐晓星收到俞菟回复：好。
唐晓星忍不住笑开，一激动就拨了个电话过去。
响两声被接起，随即听筒里传来俞菟刚睡醒，又软又糯，比平时声线稍低的嗓音：“干嘛呀，还打电话过来。”
“想听你的声音嘛。”唐晓星张口就来。
经过手机转换的声音略略失真，跟面对面听到的有些细微的区别。
唐晓星耳根子痒痒的，抑制不住欣喜，语调昂扬：“你刚醒？昨晚几点睡的呀？”
俞菟翻身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晚上学习坐久了，脊椎骨噼里啪啦一阵响，同时回答唐晓星：“十一点半吧。”
说完，她听见手机里传来汽笛声，意外：“你已经出门了？”
唐晓星哈哈笑：“对啊，看到包子铺招牌了！”
俞菟一个激灵翻下床，看眼床头闹钟，震惊：“这也太早了！”
她们八点开始早读，八点半上正课，从家走去学校只需要十分钟，就算七点四十五出门都来得及。
但是，唐晓星七点二十不到就在小区门口等她了！
这还是不需要晨训，不下雨的话，唐晓星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到学校了。
俞菟一周大概只有一两天能起那么早，还是因为头天睡得早。
唐晓星同学的精力真的非常旺盛。
“哈哈哈哈！你不用着急，还早呢！”唐晓星笑起来，随着她步履移动，头上小兔子发夹一颤一颤的，“我打算在这里吃个早餐，你需不需要，我给你也点一份！”
俞菟拒绝了：“不用，姥姥做了早饭。”
说话间，唐晓星已经到了早餐铺，铺子外面人挺多。
唐晓星扬声点了半笼小笼包，半笼煎饺，再叫了一份小米粥。
“你先吃饭吧，我很快出来。”俞菟说完，挂了电话，赶紧洗漱，整理书包。
她花了五分钟解决早饭，然后在姥姥震惊的目光中，风驰电掣出了门。
俞菟来到包子铺外，唐晓星正吃掉最后一口煎饺。
她吃得太香了，满嘴流油，抬眼瞥见俞菟，她端起自己的小碗，剩下的小米粥一口喝完。
放下碗的同时从桌上抽了张纸，随手抓起自己的包，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俞菟撑了把小伞，见唐晓星从早餐铺的雨棚下跑出来，竟然连把伞都不带，问她：“光着脑袋，不怕淋雨啊？”
“忘记拿伞了。”唐晓星回答，“这雨也不大。”
像这样的雨，她平时书包往头上一顶，两步就跑去学校了。
俞菟哪里会不知道，唐晓星根本没有带伞的习惯。
从高二她们第一次见面，到后来好多次下雨天上学路上她碰见唐晓星，唐晓星就没几次撑伞。
她瞄一眼唐晓星头发上好端端戴着的小白兔发夹，心说，算了，不跟她计较。
于是，她把自己的小花伞塞唐晓星手里：“你来打。”
唐晓星个子高，她要照顾唐晓星的脑袋，得把雨伞举高二十公分，那也太累了。
“好。”唐晓星笑眼弯弯，稳稳接过雨伞。
看着伞面上可可爱爱的印花，她感觉自己也跟着可爱起来。
还没到校门，路上认识她们的同学纷纷回头，男生女生都有。
唐晓星和俞菟，这是什么不可思议的组合。
一个是二班最聒噪的体育生，另一个是三班的文静学霸，以前也没见她们有过交集，竟然撑一把伞来学校。
唐晓星旁若无人和俞菟说说笑笑，到教学楼前收了伞，跟俞菟说：“就放我这儿吧，湿漉漉的，弄脏你的课本就不好了，晚点我们一块儿回家。”
俞菟没有拒绝唐晓星的好意，点头答应：“好。”
唐晓星送俞菟到三班门口，拿着俞菟的雨伞，戴着小白兔夹子，走进二班教室。
好几个同学转头看过来，唐晓星头上的发夹特别吸睛，立马就有女生问她：“你这夹子好可爱，哪儿买的？”
“校门口精品店就有，款式很多，都很可爱。”唐晓星对答如流。
女生们嘻嘻笑，表示很喜欢，放学就去校门口看一看。
前排林惮回头看一眼，又默不作声转回去。
与此同时，隔壁三班教室，俞菟的同桌小声问她：“刚才那是唐晓星吧？”
“嗯。”俞菟淡淡点了点头。
见她没意愿多说的样子，同桌耐不住，追问：“她怎么跟你一块儿来学校啊？”
俞菟把自己的早读课本拿出来放好，语气如常地回答：“上学路上碰见，她没带伞，找我借伞。”
“哦。”同桌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居然没有被她吓到。”
俞菟胆子小，性格内向，不喜欢喧闹，像唐晓星那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很难想象她们如何相处。
“没那么夸张，唐晓星性格挺好的。”俞菟温声说。
因为世外有雨，升旗仪式在室内举行，早读和第一堂课无缝衔接。
而第一堂和第二堂都是数学，周一一大早，数学老师就让随堂小测，一直到第二节课结束的铃响，卷子被学委收上去，众同学才呜呼哀哉惨叫着倒在桌子上。
唐晓星也不例外，这两节课坐得她感觉自己骨头都僵了。
这时，俞菟抱着一摞练习册从二班门前经过。
唐晓星从自己的座位上蹿起来，一溜烟跑出去，追上俞菟：“我帮你拿一点。”
语毕，不由分说就把练习册分走一大半儿。
俞菟睨她一眼，压低声提醒唐晓星：“你太明显了！”
“哪有？”唐晓星摇头晃脑的，“之前也帮你拿过练习册啊。”
俞菟无语，看来她要尽量减少离开教室的频率，不然只要被傻狗撞见她在教室外面晃，这人就会像牛皮糖一样黏上来，并且对自己的招摇程度毫无自知之明。
林惮去洗手间回来，看见唐晓星和俞菟从办公室的方向过来，并肩往回走。
唐晓星一脸嬉笑，在俞菟身边又蹦又跳，俞菟只偶尔接一两句话，但她的嘴角始终勾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林惮下意识停下脚步，藏在洗手间与外面走廊的夹角里面。
等唐晓星和俞菟从她面前经过，又渐行渐远，看着那两人一高一矮的背影慢慢远去。
她们走到二班门口，唐晓星还想送俞菟到三班去。
俞菟趁着周围同学们不注意，偷偷踩了唐晓星一脚。
同时压低声威胁，让她滚回教室，别再耍宝，不然下午放学就不和她一块儿走了。
唐晓星抱着一只脚单脚跳，嗷呜嗷呜蹦进教室里，吸引一众好奇的视线。
俞菟已经功成身退，悄悄溜走了。
别人或许没看见，但这一幕，林惮尽收眼底。
她恍然发现，和唐晓星在一起，俞菟明显更快乐，也更真实。
她对俞菟空有喜欢，和那些众多喜欢俞菟的同学一样，给不到俞菟需要的东西。
但唐晓星可以。
作者有话说：
下章回正线，应该最迟下下章，咱们就结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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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番外五
唐晓星一觉睡醒, 感觉阳光有点刺眼。
她眨眨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醒来。
昨晚窗帘没有拉紧，中间漏了条缝, 阳光就是从那条缝里透过来, 落在她的眼睛上。
意识似乎还在梦里徜徉，醒来好半天, 她都没回过神。
在那个梦里, 她和俞菟年少时相遇，她没有错漏俞菟写给她的情书, 虽然中途也差点错过，但最终, 她还是把握到内心向往的力量, 主动牵起俞菟的手。
梦的结局，当然是美好的, 俞菟考上大学，以十分耀眼的成绩上了省内一流的美院，唐晓星入选国家队，开始没日没夜的训练。
林惮也顺利毕业,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但父母不让她上学，她最终还是去了黑拳场, 邂逅了肖谨言。
她们选择的道路依然不同, 但她们的友谊从校园延续到现在，中途也没有断过联系。
唐晓星觉得, 这个梦太美好, 美好得让她感到留恋。
如果少年时就和俞菟表白, 少走许多弯路, 她的人生，该有多圆满？
可惜梦终究是梦，唐晓星翻了个身，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蜜月履行休息了太长时间，重新恢复高强度的训练，这第一天下来，她浑身肌肉和骨头都像被砸碎了似的，软趴趴的使不上劲儿。
俞菟听见她的痛哼，眼皮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
扭头便看到唐晓星皱成一团的五官，她问：“你怎么了？”
“肌肉酸痛。”唐晓星嘶嘶抽气，无奈地回答，“林惮太狠了，她简直想弄死我。”
俞菟失笑，撑着身子坐起来，手抚上唐晓星肩背：“趴好，我给你按按。”
“呜呜老婆你太好了。”唐晓星回忆起梦中的画面，没由来一阵感动，竟然湿了眼眶。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感受俞菟一双柔软的手在她背上按揉，缓解大量运动之后肌肉疲劳产生的酸痛，忽然瓮声瓮气地开口：“老婆，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俞菟点头，轻声应她：“什么梦？”
“我梦见我们还在读书那会儿，我跟你表白，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
闻言，俞菟按揉的动作一顿。
随即又继续将酸痛的位置推开，按得唐晓星嗷嗷叫。
唐晓星脑袋埋低，看不见俞菟的表情，一边喊痛，一边嘶嘶抽冷气。
俞菟盯着唐晓星的后脑勺，微笑着摇了摇头，减轻一点力道。
她们昨晚，可能做了同一个梦。
·
从拳击队退役第二年，唐晓星参加洲际拳王争夺赛，将先前挑战林惮的拳手击败，成为新一届洲际拳王，拿到世界拳王争夺赛的入门券。
下一场比赛，在两个月之后。
唐晓星回国当天，被拳迷堵在机场，还有电视台在旁边跟踪报道。
肖谨言配给她的拳助替她开路，护送她离开机场。
俞菟本来说要到机场接她，但人太多了，又是大热天，唐晓星不想让俞菟在外面晒太阳，就让俞菟在家等。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家，开门却没见俞菟身影。
唐晓星摸出手机给俞菟打电话，人往沙发上一瘫，就不想起来了。
手机响了，接起电话的却不是俞菟，而是她妈，时月华。
“来家一趟，咱们商量点事。”
时月华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唐晓星一脸懵逼，看一眼手机界面通信结束的提醒，很无语。
她舟车劳顿，大老远从国外回来，时月华一句慰问也没有，还把她老婆劫走了，真是实打实的亲妈。
毕竟是家里的王母娘娘，时月华发话了，唐晓星再不情愿也只能配合。
车库里的车被俞菟开走了，唐晓星只能去小区外打车，到地方，熟门熟路，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着。
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一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唐晓星踏进玄关，见一家子人围坐在沙发前，吹空调，吃西瓜，俞菟坐在时月华和姥姥中间，脸蛋儿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热。
“爸、妈，姥姥，菟菟，我回来了！”唐晓星挨个招呼。
“晓星，快来，到这里坐会儿。”唐东青乐呵呵地朝唐晓星招手，“这西瓜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时月华顶了下唐东青的胳膊肘，示意唐东青挪座儿，唐东青只好坐那单人沙发上，时月华也跟着往旁边让，留出俞菟身边的空位来。
很明显，那个位置是给唐晓星的。
唐晓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听话地走过去，在俞菟和时月华中间坐下。
俞菟红着脸挪了挪果盘，递给唐晓星一块西瓜。
唐晓星咧嘴笑，说了声谢谢老婆，俞菟却把视线挪开了，可疑得很。
在一头雾水中啃了口凉凉的大西瓜，确实甜脆可口。
唐晓星清了清嗓子，说：“我简单汇报一下这次比赛的战绩……”
“谁要听你那玩意儿？”时月华打断她，示意她闭嘴，然后递给她一份早报，“先看看这个。”
新闻标题是：同性生育技术取得重大突破！即日起，将在以下医院试点……
唐晓星一个激灵，一目十行看完。
然后她抬头，看看左边，时月华不怀好意的笑脸，右边，俞菟脸红耳朵红脖子红，姥姥也笑成眯眯眼，眼神慈祥地看着她们。
“所以……”唐晓星脑子有点糊，她刚结束一场重量级的比赛，回到家就受到如此剧烈的冲击，大脑宕机了，无法正常思考。
但她记得，先前俞菟因为激素失调，造成假孕，去医院回来特别难受，很想要一个她们的孩子。
这项技术的成熟，意味着俞菟当初的心愿可以实现。
她们今年刚好三十岁，正是适合生育的年纪。
时月华指着报道下面，试点医院名单：“看到没，C市市一医院。”
唐晓星顺着时月华手指的位置看一眼，点头：“看到了。”
她只是有点意外，没想到医疗技术发展这么快，距离她和俞菟上次讨论这件事，也才过去两三年。
唐晓星一直想的都是，如果医疗技术成熟，她们可以要小孩，她赚到足够的钱就放下工作，好好调养。
毕竟生小孩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花费的不止是时间，还会严重损耗身体，产后也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恢复。
但是，她这才刚转职一年余，即将进军世界金腰带的档口，备孕的话，工作计划就会全部打乱。
生小孩以后，她可能就不能再上赛场了。
她需要放下很多东西，做足够的心理准备。
所以，在家人注视之下，唐晓星硬着头皮提出异议：“会不会……太早了？”
原本全家人都以为唐晓星会同意，今天叫她来商量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想到唐晓星竟然不愿意。
时月华呛了一下，到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俞菟也猛地将脸转过来，脸颊上红彤彤的血色迅速褪去。
姥姥这时开口，问她：“晓星，你说说看你的想法。”
唐晓星不敢直视俞菟的眼睛，但今天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她也不能隐瞒，于是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想法坦白。
听她说完，俞菟的表情从震惊到呆滞，然后眼眶迅速红了，一蓬泪花包在她的眼睛里，泫然欲泣。
“老，老婆。”唐晓星紧张地掌心冒汗，尴尬小心地哄，“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没准备好，你别生气。”
她话音刚落，后脑勺突然挨了一个脑瓜崩。
唐晓星哎哟一声，回头对上时月华圆睁的双眼，她心虚认怂地缩了缩脖子。
岂料，下一秒，俞菟径直扑进唐晓星怀里，哇的哭出来。
唐晓星顿时慌了手脚，只能搂着俞菟一个劲拍，一个劲哄。
实在哄不好了，唐晓星一狠心，做出决定：“那咱们现在就去医院体检！”
俞菟在唐晓星怀里摇头，唐晓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可怜兮兮地求助她妈和姥姥。
“傻！”时月华放下心里的大石头，越看自家女儿越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唐晓星一脸懵逼，姥姥也摇头笑，分明俞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们却是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好一会儿过去，俞菟抽噎声终于小了，从唐晓星怀里抬起头。
她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唐晓星，哽咽着说：“没让你生，我想自己生。”
“可是……”唐晓星听她这么说，顿时急了。
没等她把怀孕生产等一系列伤害拿出来劝说俞菟，就被俞菟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有心理准备，我愿意。”
她的工作没有唐晓星那么忙，说放就能放，以后身体养好了，也不耽误她继续画画。
俞菟看着唐晓星的眼睛，诚恳真挚地说：“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感受我们的孩子在我的身体里慢慢长大的过程，这一定会成为一段难忘却幸福的回忆。”
即便她可能为此牺牲一些健康，但有唐晓星以及唐晓星的家人一块儿照顾她，又有先进的医疗条件支持，她相信危险性会降到最低，以后恢复也不是难事。
说到最后，俞菟揪起唐晓星的衣袖擦擦眼角：“再说了，万一你怀的孩子跟你一样傻，那可怎么办。”
唐晓星眼珠子一瞪，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时月华和唐东青哈哈大笑直不起腰，等俞菟到洗手间去整理情绪，时月华又敲了唐晓星脑袋一巴掌：“看你以前念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这下找不到话说了吧？你们俩的孩子，谁怀不是一样，该傻还是得傻，基因决定的。”
俞菟随口胡诌的玩笑话，唐晓星竟然信了。
唐晓星对她妈妈这种显而易见的歧视很不满意，哼哼：“再傻还不是你亲生的！”
备孕不是一件小事，也不能急于一时。
唐晓星和俞菟陪父母姥姥吃过饭，晚上回到家，唐晓星一把将俞菟搂怀里，张嘴正准备再劝，却被俞菟反手搂住她的脖子，没出口的话全被俞菟吞进喉咙里。
俞菟在她怀里软成一滩水，主动贴紧唐晓星，感受唐晓星奔波一天下来，身上略显复杂的味道。
风尘仆仆中，还有熟悉的汗水味。
她仰头吻向唐晓星，自下而上将舌头顶进唐晓星的牙关。
唐晓星思绪被打乱了，渐渐沉迷于俞菟这个热情主动的亲吻，别的顾虑全抛在脑后，安安静静，享受久别重逢的幸福。
她出去比赛耽搁了大半个月，国外的饮食生活她都不习惯，虽然每天都和俞菟视频通电话，也难解相思之苦。
她太想念俞菟了，想念家的温暖。
不需要太多柔情蜜意的言语，只要俞菟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足以令她热血沸腾。
她们紧紧拥抱，越吻越深，从玄关辗转到餐厅，还没进入正题，俞菟就颤抖着抓紧了唐晓星的衣领。
于是，唐晓星抵入俞菟腿间的膝盖感受到一点潮湿。
“这么快？”唐晓星震惊。
俞菟羞红了脸，低头不敢与她对视，还擂起拳头狠狠砸唐晓星的肩：“闭嘴！抱我去洗澡。”
唐晓星弯起眼角乐呵呵地笑，体贴地没逗害羞的小兔子，一把将俞菟捞起来抱怀里，大步走向洗手间。
被俞菟这么一岔，唐晓星忘记了自己起先到家时想说的话，等到再想起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俞菟早在她身边睡熟，脸蛋儿红扑扑的，唇边挂着浅浅的笑，睡容恬静安谧，是对枕边人全身心信赖的姿态。
这副画面太美好了，唐晓星急切跃动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她握住俞菟搭在脸颊边的手，捧起来低头轻轻吻过手背，再俯身，亲吻俞菟的脸颊，嘴唇。
俞菟睡得沉，以前稍有动静就要醒的人，这会儿竟然一点被吵到的迹象都没有。
唐晓星想起今天在父母家，俞菟对她说的话，以及头几年，俞菟因为假孕，被迫接受自己没怀小孩时情绪低落的样子，心情很复杂。
俞菟真的很想要一个她们的孩子。
她舍不得让俞菟冒险，体会孕育后代的艰辛，但如果，这是俞菟自己的心愿，她再担忧，也只能尊重接受。
就像俞菟无条件地支持她尝试自己喜欢的事业，纵然每次她出去比赛，俞菟都会为她的安危捏一把汗。
唐晓星靠坐在床头，默默消化内心的惆怅。
第二天，唐晓星主动提出去医院看看，俞菟既惊又喜，看来唐晓星是想通了。
令人意外的是，同性生育技术科室外一大早就人满为患，体检预约已经排到两个月以后去了。
而参与试点，预约体检的同性伴侣，百分之八十是女性。
虽然也有开放给男同性伴侣的人造无核卵细胞和模拟子宫培养仓，但由于技术成本高，所以费用也高。
而政府也针对同性婚姻法案通过后出现的一系列社会现象，拟定了新的法案，律法中明确规定：不允许代孕，任何母子基因型不匹配的医疗技术干预，都属于违法行为。
法案的公布，对于一些想钻法律空子的黑产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唐晓星和俞菟白跑一趟，回程途中俞菟闷闷不乐，唐晓星一边开车，一边宽慰她：“两个月而已，很快的。”
俞菟抿唇：“但你两个月以后还要出国比赛。”
等唐晓星比赛结束回来，又得往后延期至少半个月。
俞菟真的很急，恨不得立马就怀上，但这也不是着急就能立马敲定的事情。
唐晓星无奈之余又有点吃味，不由哼哼：“你以后当妈了，会不会更喜欢孩子，就不那么在意我了？”
话音未落，俞菟不客气地给她一巴掌：“瞎说，吃什么飞醋。”
她再想要孩子，那也是因为现在有了这项技术，是因为唐晓星给了她一个安稳幸福的家庭。
没有唐晓星，她不会想要孩子。
不过，被唐晓星打个岔，俞菟心里的郁郁消散了些，想开了，反正急也急不来。
两个月后，唐晓星在机场和俞菟依依惜别，抱了又抱，亲了又亲，直到一同来送机的时月华看不下去，踹唐晓星两脚：“赶紧进去，别墨迹！”
唐晓星骂骂咧咧抱怨亲妈薄情，随后朝俞菟挥挥手：“我出发了！”
原本这次比赛，俞菟想跟着唐晓星去，但被唐晓星拒绝了。
世界级金腰带争夺赛，肯定是一场恶战，且不说现场如何凶险，下了擂台她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通常唐晓星在国外打完比赛，不会当天就回家，她得歇两天，等身上淤青散了，然后才回国，和老婆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这次比赛十分重要，林惮作为唐晓星的教练，当然要随行，还有几个拳助和医疗。
他们早已经在里面等着，唐晓星戴好口罩，走过闸机，和队伍汇合。
离开俞菟的视野，唐晓星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她漆黑的瞳孔中藏着隐而不发的锋锐，林惮和她目光对上，都感受到极强的震慑。
林惮心中有所预感，这一战，唐晓星必定凯旋。
经过繁复的体检流程，唐晓星踏上擂台，经过一年多的加强训练，她的身体素质各方面都达到巅峰状态。
且她心中握有稳赢的信念，不管经历什么，她都不会回头。
这一战如所料的激烈，对手强大唐晓星心有预期，打到后来，全凭本能坚持。
当哨声响起，唐晓星的手被裁判握住，举起来，四周看台爆发震天的欢呼。
新的拳王诞生了。
消息很快传回国内，关注这场拳击竞技的拳迷们欢欣雀跃，电视机前，俞菟双手捂脸，红了眼圈。
父母和姥姥也都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电视机里画面看不清，但唐晓星一只眼睛明显肿起来，那只眼睛眯一眯的，不知道是痛，还是被汗水糊住，有点睁不开。
除此之外，交战过程中，她的小臂也被手肘擦到，划开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血从伤口淌到手肘，看伤口大小，可能需要缝两到三针。
俞菟呜咽地淌下泪水，时月华轻拍她的后背。
这次战后，唐晓星养了一周多才悄悄回国，没和林惮他们同路，所以落地后也没被粉丝围堵。
一家人在机场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消肿，穿了件薄款的长外套，遮住小臂上刚拆线不久的伤口。
唐晓星的行李箱有些沉，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外，还放了一条金腰带。
见到家人，唐晓星像大狗子似的奔回来，拦腰抱起俞菟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转得俞菟晕头转向，因为惊吓，下意识揪住了唐晓星的耳朵。
等唐晓星停下来不转了，她的耳朵也被俞菟揪红了。
“你这次休息多久？”俞菟问她。
唐晓星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和教练沟通了，暂时不安排比赛，大概休息三四个月，期间接点广告或者MV拍摄。”
拿下职业拳击比赛的世界级金腰带，不仅唐晓星自己名气打出去了，QH也狠狠赚了一波关注。
既林惮之后，QH又竖起一块金字招牌，并没有因为秦氏的倒台而衰败，反而越做越好了。
为了避免唐晓星因比赛受伤，所以除了必须参加的关键赛事，其余行程肖谨言一律给她取消了，转而增加了一些代言和采访。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唐晓星的工作量将大幅减少，是时候把重心转向生活。
回家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星期，等胳膊上的伤完全养好了，唐晓星又陪着俞菟去了一趟市一医院。
这次她们终于排上号，提交了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结婚证等相关证明，顺利参加了体检。
体检结束之后，医生分析她们的体检报告，得出结论：俞菟比唐晓星更适合妊娠。
这一点，令唐晓星意外。
医生的意思是，俞菟看起来比较柔弱，但子宫状态很好，产后恢复也快，好好调养的话，几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唐晓星心想，这会不会和俞菟身体里的兔妖基因有关？
小兔子生崽崽，好像一窝都是好几只的。
前有俞菟耐心劝说，后有医院的体检报告，唐晓星内心释然了。
当天，唐晓星和俞菟签下同性伴侣生育技术干预免责同意书，和医生定好下次来医院的时间，就离开了。
转眼过去两个月，时节从秋入冬，生活一切如常。
但唐晓星发现，俞菟好像越来越嗜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降温的关系，唐晓星心想。
她今天要去公司拍一组体育杂志封面，下午应该可以早点回来。
穿过餐厅去厨房时，她看一眼墙上的挂历，上面打了个几个标记，其中一个日期被画了两个红圈。
是去医院复检的日子，两天后。
第90章 番外六
两天后带俞菟去医院复检。
把这句话默念一遍, 唐晓星心里记下这件事，回头跟林惮说一声，后天不工作。
随即她钻进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
唐晓星花了半小时, 煎了一大盘饺子, 又煮了一锅浓香的小米粥。
天气凉了，饭菜冷得快, 她把早餐煨在锅里, 转身进卧室叫俞菟起床。
俞菟还在睡，一点也没有要起的迹象。
唐晓星朝她走过去, 很轻很轻拍她的肩膀：“老婆，起床吃早饭啦！”
俞菟听见声响, 在被窝里动了动, 然后牵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用行动表示不愿起。
“老婆？”唐晓星继续拍。
俞菟拒绝接收起床信号。
唐晓星看一眼时间，快八点了。
她得九点去公司，车程至少半小时，俞菟工作时间自由, 不起倒是没关系，但也不能不吃早饭。
想了想, 她说：“老婆, 你起来坐一会儿，我喂你吃点东西咱们再睡, 好不好？”
可能是唐晓星耐心的劝哄有用, 俞菟小声哼着翻了个身, 循着声伸手抱住唐晓星的脖子, 示意唐晓星抱她坐起来。
唐晓星从被窝捞出自家老婆，给俞菟背后垫了个枕头，让俞菟靠着枕头坐好。
她这才离开卧室，端了一碗小米粥，并一小碟煎饺，拿到房间里来。
就唐晓星走开这一小会儿，俞菟脑袋一耷一耷的，眼看着又要睡着了。
“老婆！”唐晓星出声叫她，“先吃点儿东西！”
俞菟稍稍抬头，糯糯地应一声：“嗯。”
无论声音还是表情，都太软，太可爱了，唐晓星感觉心脏被嗖一下飞来的爱心箭矢击中，冒出一串粉红泡泡，心都要化了。
她坐到床边去，执起勺子舀一勺米粥，吹两口气，到能入口的程度，就喂到俞菟嘴边。
俞菟乖乖张开嘴，喝下一多半。
唐晓星又用筷子夹起一个煎到底部焦黄的煎饺，喂给俞菟。
俞菟小小咬一口，煎饺是用自家包的白菜肉馅儿饺子做的，很香。
吃两口她就清醒过来，看一眼唐晓星，脸红，从唐晓星手中拿走粥碗，倒打一耙：“你怎么不抱我去餐厅吃？”
唐晓星老老实实：“看你睡太香了，不舍得。”
俞菟脸更红了，喝一口粥，然后一本正经地教育唐晓星：“那你也不能这么惯着我。”
“惯着老婆没关系。”唐晓星嘿嘿笑。
俞菟睨她一眼，问：“你吃了没？”
唐晓星摇头：“还没呢。”
闻言，俞菟眉头微蹙，但想想也是，唐晓星在把她照顾好之前，向来不会自己吃独食的。
于是她把粥碗递还给唐晓星，让她帮忙拿着，自己掀起被子起身：“去餐厅，我陪你吃早饭。”
唐晓星乐呵呵地答应：“好。”
饭后俞菟也不想再睡了，去洗手间刷牙洗脸，然后送唐晓星出门工作。
房间里安静下来，又不困，不想睡觉，俞菟感觉有点无聊。
几分钟后，她拍拍手，钻进书房。
当天下午，唐晓星结束杂志封面的拍摄，刚走出工作间，拳助快步跑来，手里电话还没挂：“星姐，有急事！”
“啊？”唐晓星惊讶。
接过拳助递给她的手机，听了没两句，唐晓星脸色大变。
衣服都来不及换，她把拳助的手机扔回去，转头就急匆匆往公司外走。
拳助想跟过来，被她挥手遣退：“你去给林惮说一声，我先走了，我老婆现在在医院！”
去医院路上，唐晓星摸出自己的手机。
工作时间，她调了震动模式，界面上显示十二条未接来电，全是她妈时月华打来的。
实在联系不上唐晓星，时月华才找到唐晓星之前留下的助理手机号，拨通唐晓星拳助的电话。
“靠！”唐晓星又急又气，砸了一拳方向盘。
时月华这么着急找她，是因为俞菟。
唐晓星和俞菟接受了同性生育技术干预备孕之后，为了不让俞菟操劳，每天中午那顿饭就被时月华包了。
今天时月华像往常一样到她们家给俞菟送饭，进屋喊了两声没动静，找了一圈后，推开书房门，发现俞菟趴电脑桌前昏迷了。
唐晓星早早吃过午饭，十二点多就进工作间拍摄，拍完出来已经三点过，时月华打来的电话她一通也没有接到。
心急如焚，唐晓星路上险些闯了红灯，就在她前轮将要压过停车线时，她看到斑马线一端走来一名孕妇。
她毫不犹豫踩了刹车，嗞一声响，车头擦过停车线，差一点就要撵上斑马线。
过路的人都被这声响吓一跳。
她打开窗，朝斑马线上的行人道歉：“对不起！我开太快了！”
城市里交通拥挤，这样司机冲撞路人的事情时有发生，还是头一回见到有司机主动道歉。
刚准备数落唐晓星的行人顿时没了生气的由头，赶着到街对面去了。
路人陆陆续续从车前走过去，唐晓星彻底冷静下来。
俞菟已经被时月华叫救护车送到医院，她在这儿着急，如果开车出了什么事，只会让时月华更加担心。
她深吸一口气，等红灯变成绿灯，平稳地松开脚刹，驶向市一医院。
半小时后，唐晓星把车停好，跳下车摔上门，直奔门诊大楼。
边跑她边给时月华打电话，结果那边提示占线。
电话挂断之后，唐晓星紧接着又拨一个过去，这一次终于通了。
“妈……”唐晓星刚开口。
对面的人打断她：“307病房，赶紧上来！”
唐晓星听得一颗心怦怦跳，时月华语气这么急，该不是……
她用力摇头，不会不会，俞菟平时那么健康，不会生什么大病的。
明明都到门诊楼了，唐晓星脚却像沾在地上，不敢往前走。
好一会儿，来来往往的人不时打量她，唐晓星忽然撒开腿往里面跑，都不走电梯，直接钻进安全通道，三步并作两步，不到一分钟就爬上三楼。
枉顾途中经过的护士说医院走廊上不准奔跑，唐晓星径直找到时月华说的病房号，喘着粗气闯进去。
俞菟坐在靠窗的病床上，人已经醒了，正在打点滴。
见到唐晓星，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往时月华身后躲。
先还以为俞菟出了什么事，此时见她人醒着，精神状态似乎不错，唐晓星意外之余，感到疑惑。
她朝她们奔过去，到病床边握住俞菟没打点滴那只手，神情焦急地发问：“老婆，现在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没有，不晕。”俞菟摇摇头，抽回手，拿旁边的报告给唐晓星看，“医生说是怀孕引起的低血糖，打点葡萄糖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唐晓星脑子有点糊，低头看报告的同时，鹦鹉学舌似的重复：“怀孕引起的低血糖……”
话到一半，猛地顿住。
随后，她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怀孕？真怀上了？”
唐晓星傻了吧唧的表情逗笑了俞菟，俞菟笑眼弯弯拿手指头勾了勾唐晓星的手心，笑着说：“对啊。”
不得不说现在医疗技术真的很牛，唐晓星没想到一次尝试就成功了，她原本还等着两天后带俞菟到医院来复检呢。
提前得知意外之喜，唐晓星短暂震惊之后，兴奋激动的情绪后知后觉地淌出心间。
“哇啊啊！”她情不自禁一把抱住俞菟，高兴得手足无措。
从申请技术干预，到签下免责书，唐晓星一直没有家里即将多出一个新成员的真实感。
这一刻，得知俞菟成功怀孕，太激动导致她心情混乱，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兴奋，只能哇哇尖叫。
随即，她的脑袋被时月华拍一下：“别叫了，跟个没进化成功的山猴儿似的！”
时月华对唐晓星的形容总是那么精准。
俞菟忍俊不禁，反抱唐晓星的同时，手勾起来，搓了搓傻狗狗的脑袋。
“晓星，你照顾好菟菟，我去给菟菟拿药。”时月华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唐晓星和俞菟，唐晓星抱了俞菟好久，舍不得松手，好不容易松开，又紧张兮兮地盯向俞菟的肚子。
月份太小了，完全看不出来。
她小心咽下一口唾沫，怕惊到小宝宝似的搓搓手：“老婆，我能……我能摸摸看吗？”
“当然可以。”俞菟笑眯眯地接受，把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下拨一点，露出平坦的小肚子。
唐晓星的手隔着一层打底衫抚摸俞菟的小腹，完了她还趴下去，贴耳朵听。
当然什么也听不见。
俞菟笑话她：“刚怀上，还没长好呢，你能听到什么？”
唐晓星嘿嘿笑，一点也不介意俞菟说她傻。
忽然，她眼睛瞪圆，一惊一乍：“我想起来了！”
俞菟被她吓一跳，擂一拳她的肩膀，嗔道：“想起什么了？”
唐晓星抬头，跟俞菟说：“我想到咱们孩子取什么名儿，好早之前我在梦里见到过她，叫俞糖！怎么样！”
俞菟惊讶：“你还做过这种梦，怎么不告诉我？”
原来唐晓星和她一样，是期待孩子诞生的，不只是她一个人想要这个孩子。
唐晓星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这不是，当时医疗技术没有成熟，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我就没有告诉你。”
俞菟内心触动，扑进唐晓星怀里。
敏锐觉察俞菟的情绪发生变化，唐晓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问：“老婆，怎么了？”
俞菟将脸埋进唐晓星的颈窝，开口，瓮声瓮气：“晓星，谢谢你。”
唐晓星不解：“怎么突然跟我说谢谢呀。”
俞菟又摇摇头，不解释。
她感谢唐晓星，不仅因为唐晓星温暖善良，给她一个终日照耀在暖阳中的家，还因为唐晓星对她细心的呵护。
是唐晓星的温柔让她走到今天，成为现在可以拥抱幸福的自己。
好一会儿，俞菟抬头，亲吻唐晓星的脸颊，小声说：“但医生说，我怀的可能是双胞胎。”
唐晓星人傻了。
她提前好久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但怎么也没想过俞菟会怀双胞胎这种可能。
如果真的是双胞胎，她准备的名字就不够用。
这对本就脑子不好使的唐晓星而言，简直是一个世纪大难题，于是她选择请求援助，把这个问题抛给俞菟：“双胞胎的话，我想了一个，那你也想一个。”
俞菟挑眉，她竟然猜到唐晓星会这样做。
所以她笑眼弯弯：“行。”
难题成功转手，唐晓星松了一口气。
可同时，又有新的问题冒出来：双胞胎负荷加倍，俞菟身体真的受得了吗？
唐晓星担忧不已。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完全多余，先前俞菟假孕的时候还恶心呕吐，难受得不行，这次真怀上了，孩子们却安安静静，一点也不闹腾。
俞菟该吃吃，该喝喝，为孩子们健康着想，以前再不愿意运动的人，每天也要按时下楼散散步。
眼看着天气变暖，俞菟的肚皮吹气球似的渐渐鼓起来。
许是双胞胎的缘故，俞菟的肚子比正常怀一胎稍大一些，唐晓星开始担惊受怕，晚上睡觉都怕自己不老实碰到俞菟的肚子，或者怕夜里老婆醒了叫她叫不醒。
于是唐晓星整宿整宿失眠，第二天去公司工作又精神不济。
唐晓星干脆在房间打了张地铺，每晚将俞菟哄睡之后，自己躺旁边睡地铺，还在枕头旁边放了个响铃，俞菟如果有需要，按铃她就能醒。
时月华看不下去，把俞菟接回家照顾。
唐晓星哪里能放心，也跟着回了家，一大家子人暂时住在一块儿，热热闹闹的。
俞菟预产期临近，唐晓星精神高度紧张，到了公司也不能好好工作。
肖谨言得知唐晓星家里的情况，干脆给她放了三个月的陪产假，让她好好照顾自家老婆。
唐晓星千恩万谢，给肖谨言和林惮送了一大堆谢礼，其中不乏婴幼儿用品，祝福林惮和肖谨言也早生贵女。
这头她礼物刚送完，家里来电话说已经给俞菟办好住院手续，让唐晓星别在外面墨迹，赶紧的过去陪着。
唐晓星在医院衣不解带守了一周，俞菟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都比预想的好很多。
对即将降临的小生命，她怀抱极真挚的柔情。
怀孕期间虽然容易感到疲累，因为激素和营养堆积的缘故，她原本纤瘦的身材也有些走样。
但唐晓星事事以她为先，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俞菟保持着轻松舒畅的心情状态被医生推进产房。
唐晓星坚持要陪产，谁劝都不听，全程握紧俞菟的手，听到俞菟难忍的痛哼，平时不信天不信地也不信鬼神的人，急得一个劲在心里念阿弥陀佛。
直到有医生大喊“出来了！”，不久后，产房里就响起了婴儿的啼哭。
唐晓星猛地抬起头，看见一个血糊糊的肉团团被医生抱走，清理称重一阵忙活。
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唐晓星没有看清，当第二个孩子被取出来，唐晓星无意瞥见婴儿皱巴巴的脸蛋儿。
她顿时目瞪口呆，脱口而出：“好丑！”
话音还没落下，唐晓星的胳膊被俞菟举起来，俞菟分明已经脱力，却还是调动全身上下仅剩的一点力气，狠狠咬了唐晓星一口。
于是，病房里除了孩子们的哭声，医护人员松口气的笑声，还突兀地响起唐晓星凄惨的哀嚎声。
·
俞菟回到病房时已经昏睡过去，唐晓星心疼得不得了。
孩子们那边，有父母和姥姥时不时去看一看就足够了，唐晓星则寸步不离守在俞菟身边，看着医生挂点滴，嘱咐产后注意事项，怕自己记不住，她还用手机记了备忘录。
俞菟这一觉只浅浅睡了半小时就被痛醒，唐晓星给她递温水润喉，关切道：“老婆，你还好吗？”
她话没说完眼眶就红了，俞菟缓过来，迎着唐晓星关心的眼神摇头，小声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末了，问唐晓星：“孩子呢？”
“双胞胎刚出生个头小，体重轻，医生说要先观察一下，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很健康，姥姥他们轮流守着呢，没事，你先休息，明天就能把她们抱过来了。”
俞菟点点头，跟唐晓星说两句话就感觉耗光了力气，便合上眼继续浅眠。
第二天，孩子们被护士抱进病房，让俞菟给她们喂奶，唐东青自动回避，时月华说去买饭，把姥姥也带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唐晓星，俞菟和两个孩子。
孩子们看起来一般大，长得也看不出区别，都皱巴巴的，不像兔子，倒像两只小小猴儿。
稍微早出生几分钟的姐姐，叫俞糖，小名糖糖，手腕上戴了个粉色的小圆环，妹妹的手环则是橙色的，俞菟给她取名叫唐愉，小名愉愉。
俞菟先给糖糖喂奶，掀开衣服，小宝贝刚生下来已经有生存的本能，闻着味就主动凑过去咕叽咕叽一通狂喝。
因为刚生了孩子，俞菟胸前小兔子涨大一圈，身材略显丰腴，奶量充足。
唐晓星逗着小愉愉，偶然抬头看见，顿时呆住。
自从俞菟怀孕，怕伤着小宝宝，她们亲密活动的频率大幅减少，唐晓星都没什么机会见到那双小兔子。
唐晓星咽口水的声音太清晰，俞菟疑惑抬头，便撞上唐晓星饿狼一样的眼神。
她立即反应过来，脸颊迅速布满薄红，又低下头，戳戳女儿还没长开皱巴巴的小脸儿，开玩笑般嗔道：“你难不成还想和孩子们抢奶喝？”
唐晓星却臭不要脸地说：“一口也不行吗？”
俞菟羞红脸，气恼：“不行，给你喝了孩子们喝什么！”
唐晓星抱着小愉愉呜呜呜假哭：“果然爱是会转移的，你现在更爱孩子不爱我了。”
俞菟笑骂：“神经病！”
刚出生的小宝宝一次喝不了多少奶，没一会儿就喂饱了，唐晓星抱走糖糖，换小愉愉到俞菟怀里，试图趁机摸了一把。
她喝不到，摸一摸总行吧。
俞菟毫不客气拍开她：“别打扰我奶孩子。”
唐晓星悻悻抱走小糖糖，老婆不理她，她就逗小崽崽。
低头，对上一双圆溜溜黑乎乎的小眼睛。
小糖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正好奇打量这个世界。
唐晓星是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她小脑瓜里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咧嘴嘿嘿笑起来。
“嘿嘿！”唐晓星跟着笑，搂着小糖糖手舞足蹈，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从她心底爆发出来，“好可爱啊，天呐！”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今天虽然还皱巴巴的，但已经没有昨天那么难看了，丑萌丑萌的。
俞菟睨唐晓星，阴阳怪气：“昨天不知道谁说孩子们丑呢。”
虽然她当时很累了，可这件事忘不了，她很记仇的！
唐晓星回头，朝俞菟挤眉弄眼吐舌头：“谁啊，简直瞎说，我女儿超可爱的好吧！”
说完，又低声轻哄小乖乖：“糖糖，别人胡说八道，不要听啊！”
俞菟再次见识到唐晓星的厚脸皮，无奈翻了个大白眼。
奶完小愉愉，她按照医生的嘱咐给她们拍背，以免孩子们胀气，吐奶。
小宝贝们吃饱了，没一会儿就安安静静睡过去。
唐晓星把宝宝们放到俞菟身边，左边放姐姐，右边放妹妹，等俞菟也睡着，她摸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自己凑床边偷偷亲俞菟的脸，拍了好几张一家四口的照片，留作纪念。
然后，反手发给林惮炫耀。
得益于特殊体质，俞菟产后恢复效率很高，在医院小住三天就正常出院。
唐晓星特地买了一台相机，用于记录孩子们的成长过程。
糖糖和愉愉虽然长得像，性格却完全不一样。
姐姐糖糖很安静，吃饱就睡，乖得不得了，倒是小愉愉闹腾得很，不抱着晃就不肯睡，一放下就哭。
某天唐晓星给愉愉换尿布，被闹腾的小脚丫子蹬一脚，时月华在旁看着，笑道：“这小家伙跟你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体会到你妈我的艰辛了吧？”
唐晓星一把抓住愉愉小脚丫，揉一揉，捏一捏，笑着说：“多可爱啊，胆子大，爱动，像我，糖糖像菟菟，我们愉愉以后长大了，要保护姐姐啊！”
不知是不是脚丫子被挠得痒，愉愉一个劲咯咯笑，像是在回应唐晓星的叮嘱。
后来，糖糖和愉愉一块儿上幼儿园，有小男生扯糖糖的小辫子，被愉愉看见了，愉愉反手揪住男生衣领，给他挠出一个大花脸。
男生哇哇哭着去找老师。
等老师来了，糖糖抱着自家妹妹哭得眼眶红红，哽咽着添油加醋跟老师说自己受到的委屈。
老师一看就心疼了，谁不知道俞糖性格安静，乖巧温顺，肯定不会说谎。
男孩儿主动去惹人家，愉愉当然帮自家姐姐。
于是小男孩儿被请了家长。
放学后，姐妹俩手牵手走出幼儿园，老远就看见妈妈妈咪站在大门外，朝她们招手。
愉愉带着糖糖小跑着扑进唐晓星和俞菟怀里，唐晓星把她们抱起来，左右手一边一个，俞菟帮忙拎孩子们的小书包。
“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啊？”唐晓星笑眯眯地问，“幼儿园里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
愉愉翘起尾巴，摇头晃脑的：“愉愉今天保护姐姐了！”
俞菟闻言很是惊讶：“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保护姐姐的？”
愉愉却不回答了，如果让妈妈妈咪知道她在幼儿园打了人，可能会让妈妈妈咪们不高兴。
这时，糖糖代愉愉开口：“这是我和妹妹的秘密。”
“对！”愉愉接话，笑嘻嘻地点头，“是愉愉和姐姐的秘密！”
屁大点的小朋友，就有秘密了呢。
唐晓星和俞菟相视笑开，不再追问了。
“那宝宝们今天想吃什么？”
糖糖和愉愉异口同声：“萝卜！”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感恩陪伴！
又到写完结感言的时刻，真是不容易！
小兔子这本书说实话数据不太好，前期副cp的人设比较有争议，但我写得很开心，谢谢你们一直支持我！
毛茸茸就是正义！稍微休息几天，下本《家养一只小狐狸》计划在7月10号开文，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提前收藏！
那么，就到这里啦，咱们下本书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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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文，《家养一只小狐狸》
文案：
林亦清自拿到资格证，从业五年至今，遇到的怪事不少，但加起来也没有最近这一件离谱。
某天下班，她在单元楼门口捡到一只受伤的雪狐。
她把小狐狸带回家，悉心照料，打算等它伤好了再找到它的主人，把它送回去。
没想到两天之后，小狐狸变成了小狐狸精。
各种意义上的狐狸精。
狐狸精赖在林亦清家里不走，每天琢磨怎么诱惑兽医姐姐开启各种奇怪play。
从这天起，林亦清不仅要处理诊所繁复的工作，回家还得提防狐狸精的诱惑。
每天早上睡醒，都要先做三遍深呼吸再睁开眼睛。
随时做好心理准备，看见一个漂亮小姑娘打扮得一身清凉，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家里跑来跑去。
又硬熬了一个通宵后，林亦清痛定思痛，得尽快把这只狐狸精送走！
欢迎提前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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