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得心里发痒。
“先和姐姐去睡觉好不好?”
静谧的夜里,女人语气过分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哄。
祁颂看着郁落,心脏哪处好像也顺着那些字逐渐塌陷下去,继而整个人都无可救药地陷入一片陌生的绵软里
姐姐。
不由自主地品尝这个称呼。
有一种隐晦而盛大的熟悉感,像刻在骨子里,像流淌在她的血液中。
平日缄默无声,偶尔却会喧嚣泛滥起来。
便如此时。
女人望向她的眼眸里蕴着深邃的情意,周身缭绕着一种成熟又包容的风情。
这风情似无形的手,在空中绵绵缠过来,漫不经心地勾住祁颂。
轻易就将祁颂化作飘荡无依的游魂,浑浑噩噩不知所思,只知道那只手往哪儿勾,她就该往哪儿走。
好像只要这样下去,她就终能寻到归处-
桃桃躺在床的左边,栽在甜美梦乡里。
郁落给她掖了下被子,将那伸出被窝的小胳膊重又塞回温暖中。
照顾完崽,她偏头看向半躺在另一边的人。
自被她从浴室揪出来后,祁颂始终没说话,就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像走散后刚被寻回的小狗一般,有点热切,又有点拘束,但总之按捺不住目光。
郁落在那眼神里微微怔愣。
——祁颂有些不对劲。
“你打过抑制剂了么?”
她轻眨了眨眼,半是好奇半是试探地凑过去,一手轻轻撩起祁颂的长发,想看看她的后颈。
后颈腺体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脆弱私密的地方,不会轻易让别人探索或者触碰。
祁颂竟没有推开她,就由着她来。
甚至为了方便她,将身子支起来了一些。
郁落注意到这个动作,不由手上一顿。
她感觉自从方才在浴室门口说了那句话后,祁颂就如同被触到了什么点一样,忽而表现得有些像她们刚确认关系后的样子。
乖顺,收敛,实际上又难掩那份炽热。
想到这里,郁落心头哪里微微动了一下,涌上一些期待。
让她跃跃欲试。
她也不急着确定祁颂打没打抑制剂了。只一边观察着祁颂的面部神情,一边将手攀上祁颂的肩头。
顺着年轻女人优雅修长的颈线一寸一寸、慢条斯理地抚上去,最后停留在祁颂的下巴。
挠小狗一般,指尖在那处细腻的肌肤上画圈,不轻不重地按揉着。
祁颂的呼吸一颤,下意识抿住唇。
似远久又深刻的记忆进一步被勾起,她眸里迷离更甚,显出一派混沌的恍然。
在女人指尖的动作中,她胸口起伏,看向郁落的眸里多了几分温驯的隐忍,并隐隐燃起燎人的热意。
夜晚过于寂静,以至于肌肤摩挲时,都能听到那细腻而朦胧的声响。
近距离地对视,炙热的呼吸也会随之纠缠在一起。床头灯微暗的暖色光更是将这份纠缠描绘得暧昧而灼然。
郁落嫣红的唇微张,突然感觉哪里涌动起了难捱的渴望。
她的眼神蒙了雾,潮湿而晦涩。
抚在祁颂下巴的手松开,缓缓缠绕到祁颂的后颈。她微微俯身,唇瓣碰上祁颂的耳廓,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那泛粉的肌肤上。
“做么?”
在女人低如蛊惑的两个字里,祁颂的大脑一瞬刺痛,一些荒靡而潮热的画面汹涌而过,勾起她难以宣之于口的渴望。
本就不平稳的呼吸霎时更加深重。
似是在她的反应里寻到答案,郁落低低笑了一声。
她慢慢偏过头,唇瓣要挨不挨地浅浅蹭过祁颂的唇。
一下,又一下。
若即若离地摩挲,却始终不彻底压下,不将吻接实。
钓得那个处在被动里的人呼吸愈发急促,眸里浮现出几分难耐的不满足。
已经隐隐开始忍不住主动往前凑。
郁落睁眼,眼中那层薄薄水雾里蕴了得手的愉悦。她将手抚至祁颂的后脑袋,在轻喘间低声命令:“亲我”
话音刚落,祁颂就凑了上来。
分明是郁落说什么她便听的顺从。
可她的亲昵似是有些来势汹汹,仿佛方才漫长的隐忍仅是让郁落放下戒备的耐心伪装,只等这一刻得了允许,便能肆意撒野。
后背圈来一只手,用力一按。郁落整个人被紧压向祁颂的怀里,柔软相贴,严丝合缝。
紧接着,祁颂的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俯首便压下来,唇瓣碰到她的唇瓣上。
郁落在祁颂久未展露过的主动和强势里心跳愈快,身体自发地便绵软了下去,化作一滩水。
她期待祁颂能狠狠搅/弄自己这方春/水。
唇瓣贴合,郁落闭着眼感受祁颂。
那人先是试探地挨了挨。
接着,珍惜地贴了贴。
再后来,小心翼翼地吮了吮。
郁落被亲得忍不住唇角微微勾起。她在这个吻里感受到一种纯粹又生涩的郑重。
大抵是分开两年的原因,祁颂的吻有点回到了她们初吻时的感觉,那般稚嫩又青涩的触碰。
郁落的睫羽颤了颤,被亲得心里发痒,觉得这样可爱至极。
于是身体更加渴望对方,期待这人接下来的发力。
可是——
接下来就没有然后了。
几分钟后,郁落忍不住睁开眼,眸里浮上几分困惑。
她看到祁颂仍闭着眼,分外沉醉且投入的模样,好像仅仅是唇瓣贴一贴,就万分满足了。
——似乎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郁落有些愣神。
这是什么?
这个来势汹汹,以一种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的阵仗抱住她亲上来的人,亲了好几分钟,却甚至连舌头都没有伸。
从未见过的,雷声大雨点小。
祁颂还在一啄一啄的,含吮都不敢过于用力,像是生怕弄疼了她。待她如珍似宝。
郁落顺从地由着她再亲了会儿。片刻后,她微微撤离脑袋,想和祁颂说点什么,却见祁颂登时不满地蹙起眉,干脆两只手都固定在她的脸颊,不让她走。
然后,唇瓣又分外纯情而简单地贴碰过来。
“”郁落无措地眨了眨眼。
虽然这样可爱得让她心软,但是——
她身体里烧得不上不下的火,又该怎么纾解?
郁落动了动,感觉到泛滥的潮意。于是被亲得微肿的红唇轻启,齿尖咬了祁颂一口,有些欲求不满地蛊惑道:
“你就不想对我做点别的了?”
这句话似乎有些效果,祁颂停了。
她终于舍得从郁落的唇上退开,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郁落。
郁落和她对视,喉咙忍不住微微动了下,心跳顿时快起来。
重新涌上难耐的期待。
祁颂接下来要对她做什么?
是不是要
郁落的脑海里回闪过她们曾经无数个放纵的夜晚,血液在鼓噪的心跳声里奔涌。
在那份涌动里,祁颂终于如她所愿地重新向她倒来,那感觉是要将她压在身下一般。
郁落呼吸一滞,心跳剧烈得都有些发疼,关于渴望的火苗瞬间燃得旺盛,在空气中摇曳——
然而下一秒
郁落垂眸看着栽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像是昏睡过去的人。
她睫毛抖了下,缓缓抬手,难以置信地把人摇了摇。
没得到任何回应。
火苗颤了颤,转瞬蔫败,熄灭得彻底。
郁落后知后觉,祁颂浑身都是不正常的滚烫。而她方才情/动之际,只草率将之归为对方太激动。
她用手摸了下祁颂的额头,又探了鼻息,有些担忧地敛了眉。
这人发高烧了。
郁落深呼吸一口,抬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祁颂的脸,心疼又懊恼地咬牙道:“今晚的债,我先记下了。”-
祁颂醒来时,感觉身上有些酸痛,仿佛小病了一场。
脑袋里有一些模糊的记忆闪过。
隐隐是,郁落在她耳畔喘息着问「做么」。
隐隐是,她像只小狗一样,抱着郁落啃了半天。
祁颂的睫毛狠狠抖了下,忽而有些不敢睁开眼。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昨晚被原主夺舍了?
哦不对,本来就是她夺舍了原主。
祁颂心绪复杂,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郁落。
要不就继续装睡下去
“醒了就起吧。”
女人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语气幽幽的,有点意味不明。
祁颂心跳一顿。
终究是无法装睡了。她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而后不情不愿地缓缓睁开眼。
郁落正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俯身,将手伸进她的衣领里——
祁颂的身体下意识往后撤,语调有些不平稳地说:“你要做什么?”
郁落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手揪住她的睡衣,另一只手不容抗拒地重新钻进她的衣领里。
轻车熟路地掏出了一枚温度计。
祁颂微愣地看着她手上的温度计,眨了下眼,防备状态的身体这才缓缓松懈下来。
“你觉得我要轻薄你?”
郁落看完体温计上的温度,放下了心。她重新望向祁颂,轻挑起眉:“也不知是谁轻薄谁呢。”
“”
祁颂顿时想到昨晚的种种。
她觉得那肯定不是自己的锅。她怎么可能会主动亲郁落半天,并且亲得那么黏糊投入呢?
应该是在抑制剂和受凉发烧的双重作用下,原主的影响更多地控制了身体。
而既然是属于原主的冲动,她不太愿意背黑锅。
这些话无法直接和郁落说,于是祁颂清了清嗓子,装痴作傻:“什么轻不轻薄的?”
她直接表演断片,对昨晚拒不认账。
郁落的目光在她满是无辜的面上悠悠扫过,慢条斯理地说:“可是,昨晚你扒我的衣服,还把我”
“我才没有。”祁颂轻蹙起眉。
除了亲一亲,根本其他什么也没做,这坏女人竟然想凭空给她扣这么大的锅。
“哦。”郁落轻飘飘道,“看来你没断片。”
祁颂:“”
真是什么路都被堵死了。
不过郁落这么一打岔,她尚有些昏沉的大脑清醒过来——不该把这件事含糊过去,哪怕是得给原主背黑锅。
毕竟郁落并不知道这具身体里,原主留下的影响与穿书者之间的争斗。从郁落的角度来看,她确确实实只是被这具身体亲了。
于是祁颂最终还是坐起身,认真地说:
“对不起,估计是抑制剂和发烧的作用,我昨晚头脑不清醒地亲了你。也谢谢你大半夜照顾发烧的我。不过,若以后有类似的情况,你可以立即推开我的。”
她这句话末尾刻意作了强调,暗示意味很明显——你明明可以推开我,却仰头由着我亲半天,你好像也不太无辜。
却见郁落压根不接她的话,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在为亲了我道歉?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顿了顿,她说:“你可是连舌头都没伸。”
语气还有那么点遗憾。
祁颂的心跳颤了一下。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她而言,伸舌头是极度亲密的痴缠,是难以想象的体验。
她怎么可能伸。
“祁颂,你的吻技至少倒退了五年,昨晚比我们的初吻还青涩。”
说到这里,郁落漫不经心地笑起来,“虽然很可爱,不过,你可以抽空多找我练练。”
祁颂的耳尖悄悄泛起红。
昨晚是她第一次亲一个人,吻技能好到哪儿去。
她很想为自己的潜力辩解一二,最终却只能都咽回了肚子里。总是有苦说不出,穿书者的辛酸无人能懂。
只能干巴巴地回一句「我不需要找你练」,换来女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桃桃在酒店套房的客厅里玩玩具,不知有什么要分享,糯糯地喊了声「妈咪」。
郁落应了一声,抬脚往客厅走。走前想到什么,又回头对祁颂说了声:
“其实如果真的要道歉,你该道歉的点不是亲了我——而是只亲到一半。”
竟然徒留她一人上不去下不来的,只能强行浇灭自己心头的火。
简直罪不可恕。
祁颂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感觉背后起了薄薄一层凉意。
以这个女人记仇的程度以后不会变着法讨回来吧?-
这期节目录制结束,嘉宾们从乌城的机场出发,飞回各自的城市。
乌城离B市不远,早上的飞机,中午前就到了。
周舟暂时入住了郁落的别墅。
她站在郁落提前让阿姨收拾出来的客房里,看着明显是精心准备过的各种日用品,有些拘谨地说:“谢谢郁老师,我会尽快安顿好搬出去,不多打扰你们。”
顿了顿,她郑重道:“你的恩情我铭记于心,以后一定会努力回报的。”
“不用着急,就当是自己的家,住得放松一点。”郁落温声和她说,“也别在意回不回报的,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打胎宜早不宜迟,中午简单休息后,郁落便要带周舟去自己平时去的高级私人医院做检查。
虽然不再发烧,但祁颂还是有点蔫,郁落让她和桃桃一起在家里休息。
做完一系列检查,需要等待一个小时才能拿到结果。
郁落陪周舟坐在一旁的等候室。她看出周舟面上的低落和沉闷,不由轻轻说:“你如果有难以纾解的情绪,我可以做倾听者。”
周舟抿了抿唇,偏头看了郁落一眼。
郁老师平日只出现在电视上,作为名声响彻国际的影后,对她而言曾是天上月般遥不可及。
可就是这轮明月,有一天竟拂照在了她的身上,将她从黑暗里捞救出来。
周舟感恩这份幸运,也自知不能再自怨自艾,可此刻心里终究不那么平静。
她说:“我曾经一直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出生。在忍受陈临新的暴力时,我一度将孩子当做自己全部的精神寄托。所以哪怕已经下定决心,但现在一想到真的就要失去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顿了顿,她问郁落:“郁老师当初怀桃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你和祁老师那么相爱,你们一定是在幸福里一起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吧。”
似是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郁落怔愣了一下。
她随意放在椅子上的手渐渐收拢,唇瓣嗫喏,最后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须臾,她似察觉到回答得太少,又补充一句:“是这样的。”
周舟感觉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但又猜想可能是郁落顾及着自己的心情,不想太过地炫耀她的幸福。
既然郁落这样体贴,她也不再多问。
“郁老师?”一道女声从旁边响起。
“你带朋友过来看病么。我一会儿正好有空,你要去我办公室一趟吗?”
周舟闻声抬头看去,那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胸前名牌写着:
信息素科,姜妍。
郁落的神情像是和姜医生很熟,几分随意地打了招呼,“不用,我下周再来。”
姜妍点点头,走前似是想嘱咐什么。但顾忌着郁落身旁有人,还是把原本的话咽回去了。
“那下周见。”她道-
医生为周舟制定了流产手术的方案,力争将手术风险压至最低。
手术安排在两天后进行。
郁落和周舟从医院回到家时,祁颂正陪着桃桃画画。
祁颂穿书前爱好广泛,什么都喜欢尝试一点。身边朋友们用来谈恋爱的时间,她全部用来发展兴趣爱好了。
正巧画画也学过一段时间。
不过桃桃年纪尚小,现在画画并不需要太多技巧,只是在纸上挥洒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此时桃桃正在用蜡笔画小人。祁颂盯着那个小人,感觉小人的边缘线条在她眼中时虚时实。
头脑好像昏沉又清醒。但是刚刚测过体温,没有发烧。
桃桃在画虫子了。祁颂的目光停留在画纸的空白部分,开始失焦。
她感觉后颈有点热。
空中似乎有支无形的笔,将昨晚的种种画面在她盯着的画纸空白处一点点勾勒出来。
幽深的夜里,年轻女人抚着另一个女人的脸颊,纯情又炽热地一下一下啄吻个不停。
祁颂看得呼吸微促,似乎由此回忆起了郁落的唇瓣亲起来的触感。
至极的柔软。
“妈妈?”桃桃戳了戳半天没回过神的妈妈。
祁颂眼睫一颤,赶紧把那无形的画挥荡开,才偏头看向桃桃。
“妈妈,你脸好红哦。”桃桃担忧地问。
祁颂彻底晃过神来。她周身的信息素浓度不知不觉地已经远超正常水平,腺体也在隐隐发胀。
是易感期来了。
甚至,她后知后觉,可能其实昨晚就是易感期的初期。只不过她及时注射了抑制剂,使信息素浓度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平稳,再加上受凉后发高烧,便没能意识到。
祁颂尽量平稳了一下呼吸,对桃桃说:“崽崽,你先继续画,妈妈去打一下针。”
桃桃问:“妈妈病了嘛?”
“没有。”祁颂解释,“是正常生理现象。”
桃桃懵懂地点头,想起妈咪也经常打针。或许成长为大人后,就得经历这种痛苦。
那她还是不要长大了-
郁落回家后径直去了卧室。
她推开房门,看到一大一小并肩坐在书桌前,同时回过头来。
桃桃的眼睛霎时亮晶晶的,奶声奶气地喊:“妈咪回来啦!”
祁颂看起来没那么蔫了,眸光和桃桃的一样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巴巴地等人回家的小狗似的。
郁落眉梢微动。
这人的状态看起来和昨晚好像,甚至比昨晚还不对劲。
她抬脚,几步走到祁颂面前,感受到空气中比平时馥郁的栀子花味信息素。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她抬手探了下对方的额头,“你还发烧么?”
手碰到祁颂额头肌肤的那一瞬,她感觉到祁颂整个人好像都颤了一下。
“没有发烧了。”
祁颂轻轻眨了下眼,呼吸的频率似乎快了些。她抬眸多看了郁落几眼,而后垂下眸收回视线。
郁落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
原来祁颂的易感期到了。
这么一想,不由有些期待这人会在易感期做些什么。
但其实哪怕仅仅是每天像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她,也已经很有意思了。
唔,最好再像昨晚一样亲一亲她,完成未完成的事。
易感期的Alpha会很黏自己的Omega,占有欲变得比平时浓烈,并且非常渴望肢体接触。
如果特别喜欢和依恋对方,还会有筑巢行为。
回想着这些知识,郁落试探地抬手在祁颂的发顶揉了揉,看到年轻女人眉目舒展,唇角隐隐牵起愉悦。
她不由得也跟着勾唇轻轻笑了。
“打抑制剂了么?”她柔声问。
祁颂点点头。
她方才在浴室里注射了一支抑制剂。效果卓然,信息素浓度很快便降下去了。
但是心里的火好像没有。
出来后,她的脑海里一直难以控制地想郁落。
整个人怅然若失,心里空空坠坠的,一分钟看两次手机,检查有没有郁落发来的消息。
思维更是如野马脱缰一般,从「她还没回来」到「她怎么还没回来」,最后逐渐到「她是不是要抛妻弃女,不打算回家了」。
而这一切,直到看到郁落回来才稍微好了些。
被摸脑袋后,又好了一点。
易感期Alpha的精神变得脆弱,祁颂对身体的掌控大抵也远不如平常,被原主的影响使劲钻空子。
她对此感到有些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行为。可不要再出现昨晚那样抱着人家亲半天的情况。
桃桃一直安静地在旁边望着妈咪和妈妈。一下午没见,她有点想要妈咪抱抱。但是妈咪好像在照顾刚打完针的妈妈。
于是她没有开口要抱。
郁落确认完祁颂的情况,放下心来。
她转过身,看到崽一直眼巴巴望着自己。
那眼神,和祁颂如出一辙。
她心头一软,有些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声,俯身将桃桃抱起来,放在怀里揉了揉。
像吸猫一样吸崽。
桃桃乖乖任由妈咪吸,两只胳膊抱住郁落的脖子,黏糊地说:“妈咪出门去了,好想妈咪。”
郁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咪也好想你。”
刚说完,她便感觉另一边有炯然的目光直直投来。
“”
郁落忽然产生了一种,家里养了两只小狗,照顾起来分身乏术的感觉。
不过她有些乐在其中。
她抱着桃桃,在书桌前坐下来,偏头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祁颂。
眼里蕴了温柔的笑意,轻轻地说:“我刚刚出门,也很想你。”
祁颂望着她,Omega眼眸里温润的水光仿佛泛开连漪,而祁颂的心就跟着那连漪荡起,方才觉得失落的哪处似乎陡然被填满。
她在陌生的满足里,感到几分令她手足无措的雀跃。而她分不清这份雀跃有几分属于原主,几分属于她。她选择草草地全部推给原主。
“我刚刚也想你。”祁颂在崽的目光下,不得不回答。
她自认只是表演,然而心里紧接着有一道声音诚实地进行补充:其实是很想很想。
被她着急忙慌地捂回去了。
祁颂穿书前的易感期一直度过得很平稳。她本就清心寡欲,几针抑制剂下去,和非易感期没什么区别。并且她没有自己的Omega,也不会产生什么情感依恋。
但穿书后的这具身体明显不同。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莫名其妙地冒出很多想法和冲动了。
祁颂认为需要给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也需要留一些独处空间慢慢观察自己。
恰好临近晚饭时间,家里张姨开始准备在厨房做饭了。
于是祁颂和郁落说:“我晚上想做两道菜,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话音刚落,她便捏紧了手里的笔。
她真的只打算说前半句,但后半句自然而然就从嘴里溜出来了。
把场面弄得仿佛是她特意要为郁落下厨。
郁落眨了眨眼,想起来易感期的Alpha好像也会产生为心爱的Omega付出的冲动,并在这种付出里获得心理满足。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点菜:“我想吃你做的红烧鱼。”
说完,她又问腿上的桃桃:“崽崽想吃什么么?”
桃桃直接用画笔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椭圆,“蒸蛋!”
祁颂带着母女俩的菜单进了厨房,因为心里哪里好像有些幸福,以至于走路带飘。
张姨正在淘米煮饭,见她要做菜,便问:“需要我帮您打下手吗?”
“没关系。”祁颂有点不想其他人插手这两道菜,“我自己来就好,谢谢您。”
张姨便没再插手,但还是忍不住旁观了一下。
虽然郁落和她解释过,说两人之间全是自己的问题,祁颂没有任何过错。但她还是不自觉地帮亲不帮理,觉得祁颂有些对不起郁落。
不管什么原因,让Omega独自带孩子那么久,就是不对。
在一种维护自家人的想法下,张姨以挑剔的眼光看着祁颂做菜。
不顾家的Alpha,下厨大抵也就是兴致突起的玩闹。
但是,她很快发现这人做事有条不紊,利落到位。像是常常下厨一般,技艺娴熟,刀功了得。
张姨不由刮目相看。“您这红烧鱼看起来还做得挺好的。”
祁颂从容熟练地按步骤烹饪,说:“这是我最拿手的菜了。”
张姨问:“您很喜欢吃鱼么?”
以后祁颂会在这个家里长期住下来,她也该知道对方的饮食喜好。
祁颂顿了下。
其实她不那么爱吃鱼,但就是很擅长做这道菜,每次不知道吃什么也会下意识选择做鱼吃。
可能因为她穿书前是在沿海地区长大的。
见祁颂应了一声,张姨笑道:“郁小姐也最爱吃鱼了。”
她不再打扰,留祁颂一人在厨房。
一定是易感期的原因,以至于祁颂一边忙碌,一边都在心心念念着这是郁落点的菜,从而从中获得一些心理满足。
于是,因为郁落不在眼前而造成的内心空虚,好像削弱了一些。
红烧鱼出锅,被祁颂精心地摆了盘。
她满意地欣赏了几眼自己的作品,亲手端菜上桌。
但易感期的脆弱敏感还是有点超出祁颂的想象。
开始打蛋时,她感觉心里隐隐生出一些难受来。
郁落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厨房看看她?
这个想法刚钻出一点小苗,便迅速在她的心里恣意生长。摇曳着,霸道占据她的全部心神。
祁颂的鼻尖蓦地微酸,眼里都要浮起潮意。
“累么?”
女人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接着有一双手从她腰侧伸来,圈抱住了她。
“崽崽不小心弄翻了鱼缸,身上打湿了。”
她说:“我带她冲澡换了身衣服。”
在女人贴来的柔软怀抱,以及温声细语的解释里,祁颂心里的潮意如此轻易地便骤然退去。
她的情绪跟坐过山车一样,陡然从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低落变成蓬松又丰盈的愉悦。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不禁感到晕眩和无所适从。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郁落抬起手抚在她的脑后,微微用力将她的头往左边偏转过来一些。
而后自己向右偏头,在祁颂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祁颂的呼吸顿时沉起来。
她本该恼郁落又自作主张地吻她。可实际上她只是垂下眸,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郁落从她唇上撤离的嫣红唇瓣。
突然就不想打蛋了。
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冲动涌来,让她只想把这个女人抱在怀里,珍惜地亲吻很久很久,就像昨晚一样。
也不需要更多,仅仅只是轻轻贴一贴就很满足了。
祁颂意识到自己越界的想法,心头一惊,艰难地收回眼神,努力克制自己。
郁落并没有察觉到她家易感期的Alpha手里还打着蛋,心里却已经产生那么多黏稠的思想。
她亲完人就松开,在厨房里四处看看,想找点事做帮帮忙。
但蒸蛋本身就很简单,没什么能帮的。于是她只是站在厨房里陪祁颂,时不时贴一贴碰一碰,按照医生方才给她发来的注意事项,给予一些小小的安抚。
其实医生说,最好的安抚是让Alpha标记自己的Omega。
想到这里,郁落微微失神。接着垂下睫羽,掩住里面复杂的情绪-
郁落本还在期待祁颂晚上会对她做一些和昨晚一样,甚至比昨晚更过分的事。
不想祁颂一句「我这两天晚上都独自睡客房」把她的幻想打破了。
郁落有些不解:“你还在易感期,一个人过夜会难受。来和我睡的话,我能安抚一下你。”
祁颂摇摇头,态度很坚决。
自从进入易感期以来,她整个人太不对劲了。
似乎竟就那么不明不白地从先前的防备和拒绝中,突兀地陷入一种盲目又炽热的依恋里。
仿佛之前的种种思想从来只是一层自欺欺人的外壳,当生理上的脆弱拉下心理的防线之际,内里最真实最深刻的情绪便如火山喷发一般,顷刻将其他全部的伪装灼烧殆尽。
她今天一整天脑袋里全是郁落,被塞得满满的,是一种酸酸涨涨的眷恋。
按照生理知识来说,易感期的Alpha更多地是会产生生理上的强烈冲动——会想要热烈的亲昵、想标记对方,为此甚至失去理智,伤害到自己的Omega。有时连抑制剂也不管用。
可她却相反,生理冲动乖顺地被抑制剂压制,情感却像野火般越烧越热,顷刻要燎原。
如果前者是被批判成用腺体思考的动物,那她这种算什么?
见祁颂还是拒绝,郁落轻轻叹了声。
她慢条斯理地问:“你就不怕晚上想我?”
她把问句说得过分笃定,于是勾起了祁颂心里的一点胜负欲。
“不会。”
她信誓旦旦地说。
郁落不听:“你会。”
祁颂轻轻抿唇。她摁着心里暗涌的情绪,从易感期里夺出一分清醒:“你又不是我的Omega,我干嘛想你?”
“这样么。”
郁落悠悠地看着她,轻轻笑了声,似乎并不在意她说的这句话,“那好吧。”
她不再强求,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消失在拐角。
祁颂站在客房门口,失神地看着那里,心里倏地就空了。
完了。
这就开始想了-
又注射完一支抑制剂后,祁颂感到平静了一些。
抑制剂打得太频繁对身体不好,但她暂时顾不上。
从客房的浴室洗完澡出来,她看到郁落在往客房的衣柜里挂衣服,一共五件。
祁颂脚下一顿,“你在做什么?”
郁落回过头,理所当然地说:“防止你晚上难受,所以挂点我的衣服——”
给你筑巢。
她没说完的话,祁颂立即就领会到了。
心里霎时生出一种难言的震惊。她哪里会到要筑巢的程度?
作为曾经的「性冷淡」,她甚至一直都不太能理解这种行为。
怎么会有人把另一个人的衣服堆在一起,嗅着睡觉。
简直是难以言喻的恋爱脑。
因此就算是在易感期,就算这具身体很眷恋郁落,她也绝对不可能筑巢。
“我不需要。”祁颂都没多看那衣服几眼,淡声说。
“噢。”郁落关上衣柜,朝她勾唇笑道,“那我挂在这里,也不影响你。”
“你最好一晚上都不碰。”她意味深长地留下这句话-
半夜雨骤风急,郁落睡得不太安稳,轻易被雨声吵醒。
她起身将半开的窗户关上,避免有雨水飘进来。
正要爬上床继续睡,想到什么,她脚下步子一转。走出房门,径直去一旁的客房。
她不知道祁颂睡前有没有关窗。
门没锁,郁落进门,看到窗户果然半敞着。
她瞥了眼床上熟睡的人,轻手轻脚地几步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关完窗户后,她没有立即走。
视线从紧闭的衣柜扫过,唇角登时饶有趣味地勾起。
她轻轻地走到床边,凝视着床上那团鼓包。
接着缓缓伸手,捏住被子的一角,微微用力掀开——
没掀动。
有不小的力道从里扯住了被子。
郁落不由挑起眉,唇角的笑意更盛了。
某人原来没睡,还暗暗使力想隐瞒罪行。
她静默片刻,突然用力猛地一扯。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祁颂防备不及时,整个人顿时暴露在了郁落眼前。
只见年轻女人身上穿着被她挂进衣柜里的一条睡裙,而剩余的衣服被她睡在身下,摆成窝状。
望来的眼神几分心虚,又掩不住灼然的眷恋。
郁落看得微微怔神。
因为祁颂不止筑了她挂过来的五件,还抱着一条她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披风。
作者有话说:
祁颂:呵,筑巢,看不起谁?
也是祁颂:五件不够,还要再去客厅偷一件披风。
什么,你们问祁颂怎么睡觉不锁门?问就是偷披风的时候太心虚,匆匆忙忙忘记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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