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糖葫芦(三)
云挽月:?发生了什么就任务完成了?等会, 任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眼眸微缩,任务不是她下药然后清桦被带走,然后差点被毁清白?, 然后被男主救下,然后开始这样那样的剧情吗?
难道现在清桦还是被带走了, 甚至有可能被下药了, 然后她一起?被连带着走了?
她努力?回?忆, 今晚黎清桦唯一入口的东西就是她递出去的那碗牛肉面, 那碗牛肉面她也吃了呀,不对,她是云家人, 从小就接触各种毒,寻常的毒早就不能将她药倒。
可若是下了毒, 她应该能吃出来才对。
想到这云挽月愣了愣, 说起?来, 那碗牛肉面确实有些不同……味道?格外重些,处于?对美食的尊重, 她还是吃完了。味道?重,就已经可以掩盖很多了。
她扶额, 怎么能这样, 欺负一个?不浪费食物的吃货是不对的。
此刻的她格外颠簸, 她粗略估计可能是被套了麻袋扔马车上了,马车?难道?这个?人住在城外?
云挽月从身上翻了翻, 从衣服内袋中拿出一柄匕首, 匕首格外小巧, 是好看的银白?色,是裴长渊离开?时留下的, 方便藏身,也方便防身。
云挽月割开?眼前的麻袋,布帛撕裂的声?音格外清晰,保险起?见,她只割开?了一个?小口子,马车内没有电灯,眼前是一双黑骑的鞋,鞋底尽是泥土。
她捏了捏鼻子,努力?直起?头?往上看,是一把锋利的剑立在一侧,好像还不止一个?人,这不算大的马车里除了她还有四五个?,清桦不在。
剑倏地移动,云挽月被吓得猛地缩回?来,如果是好色员外的话,会出现这种配置的侍卫吗?不好的预感?从她心中扬起?,总觉得事情?又出现了变化。
尤其是清桦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半刻之?后,颠簸停下,装着云挽月的麻袋被倏地扛起?,是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云挽月感?觉自己?的胃被狠狠顶着,此前吃的东西开?始翻滚,她只能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水逆,怎么总是遇到被抓走这种事情?,这不合理。
还没等她想清楚,便感?觉麻袋外面重新归于?一片黑暗,四周归于?平静,她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听到一声?痛呼才敢动弹。
“有人吗?”
“挽月……”
是清桦,云挽月立时用匕首将麻袋划拉开?:“清桦你怎么样?”
黎清桦克制着来自身体的疼痛:“你,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云挽月急急挣脱出来,又将绑着黎清桦的麻袋用力?割开?,才发现黎清桦被五花大绑着,她一边解开?绑着黎清桦的绳子,一边疑惑,好奇怪,为什么她没有被绑起?来。
“我没什么不舒服的,”云挽月看着黎清桦已经被汗浸湿的衣襟,面露担忧,:“倒是你,感?觉不太好。”
黎清桦喘着粗气,她闭了闭眼,这是很难
丽嘉
形容的一种疼痛,一会儿?冰,一会儿?冷,冷热交替,宛若刀割。而且她的内力?不能用了。
云挽月见人话都说不出,咬咬牙,用匕首割开?黎清桦的指尖,沾了一点血液含在嘴里。
黎清桦面色稍变:“挽月你做什么……若是有毒……”
云挽月拍了拍黎清桦的肩:“毒是给我俩一起?下的,我要是有事早就有事了。”
所?有关于?毒的信息都来自原主的记忆,她只是个?半吊子,云挽月皱着眉努力?分辨,除了血液本身,还有一种很神奇的味道?,微苦,苦了之?后又变得很甜,甜了之?后便是一阵眩晕。
很特别,云挽月努力?回?忆,半刻之?后,她猛地抬头?。
“不好,你中了七步散。”
七步散这种毒极其阴险,不能让人致死?,却时时刻刻让人冰火交加,还带着刀割一样的疼痛,需得无时无刻与人交|合才能缓解。
非常歹毒的手段。如果一定要中毒的话还不如她来下这个?毒,她最多下个?合欢散,比这个?七步散不知道?友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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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桦对七步散也有所?耳闻,她面色因为疼痛逐渐变得煞白?。
“七步散……什么时候?”
云挽月从自己?另一个?暗袋里翻出自己?能找到的所?有解药,一个?一个?甄别。
“估计是牛肉面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盯上了,下这种毒的估摸着是个?好颜色的,还是我们清桦太好看,一下就被盯上了。而且这应该是个?有组织的团伙,他们看出来你会武,特地将你绑了。”
不然也很难找出为什么绑了清桦没有帮她的理由。
她翻找出几枚药丸一把塞进黎清桦嘴里:“七步散稀有,我没有现成的解药,先给你吃个?止疼的,再给你吃个?补内力?的,最后再来个?清心丸。”
黎清桦艰难咽下,她禁不住笑?开?:“要吃这么多吗?”
云挽月义正言辞:“我们现在对病因没办法,所?以要对症下药,就算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根本原因也可以缓解你的症状,你相信我。”
药效逐渐发挥作用,疼痛减免了一半,方才症状过重,黎清桦有些脱力?,如今内力?依然不能用,她眼前险些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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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挽月察觉,凑上来将黎清桦额头?上的汗擦干净,想了想又喂进去一枚补身体的药丸。
“你放心,绝对不能让你给别人欺负了。”
黎清桦有些恍惚,这样的话她很少听到,她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虽然内力?被抑制但?是武艺还在,若是遇到非常情?况,我还是能打的。”
云挽月震惊:不愧是女主,如果是她早就哼唧,想着摆烂了。
此刻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云挽月急忙将人塞进麻袋里,想了想,又将麻袋破损的那一面妥帖藏在黎清桦身后,然后再将自己?藏好。
下一秒门被倏地打开?,云挽月看不见,只能听见几人的对话。
“这一次带回?来两个?,两人都生了一副好面孔,还有一个?会武,是极好的货色。”
“哦?会武?这倒是少见,可有人麻烦跟着?”
“原本有一个?,瞧着还是个?妖,属下便用了些手段将人甩开?,主上放心,没有尾巴。”
听到这云挽月愣了愣,难道?有人一直跟着他们吗?还是妖?会是谁?她脑中浮现一道?身影,一道?这些日子她常常想起?的身影。
“打开?看看。”
云挽月的思绪立即提起?,这这这,这一过来不就发现麻袋坏了吗?这可咋整,这要怎么解释?
不等云挽月想清楚对策,麻袋已经被人倏地拿开?,那人还十?分震惊:“麻袋怎么被割开?了!”
云挽月睁着眼与这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是这人更尴尬些,还是云挽月更尴尬些。
那人面色一变,他反应极快立时抽出佩剑直指云挽月:“说!你是怎么割开?麻袋的!”
云挽月声?音微弱:“我要是说我是拿指甲划拉开?的,你信吗?”
那人将剑抵在云挽月脖颈上,锋利逼得云挽月扬起?脖子,紧紧靠在墙上。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利器!快拿出来!”
云挽月还想再挣扎一下:“我身上并没有什么……”
这人背后那人淡淡出声?:“搜身。”
另一道?身影便要走过来,云挽月眸色一暗,若是搜身,必定会搜出匕首在她身上的暗袋中,那么她的毒她的解药也会一并被搜出来,那么清桦……
可是这匕首,是裴长渊送的,是特制的,是独属于?她的。
她其实很喜欢。
眼看着人将要到跟前,云挽月最终从怀里拿出匕首,扔出去。
“好好好,给你们,都给你们,再多的也没有了。”
那人拿起?匕首,仔细端详,随后将匕首递给发号施令的人:“主上。”
蒋霖接过匕首,放在手上把玩,声?音也带上兴味:“这倒是个?好东西。”
他侧过身,将被逼在角落的云挽月仔仔细细端详:“嗯,人也是个?美人,”他稍稍停顿,“只是,你怎么没有中毒?”
他身前的人立时跪下:“许是属下疏漏,还请主上责罚!”
蒋霖点着跪下那人的额头?将人移开?,又将用剑抵着云挽月的那人移开?,自己?缓步走到云挽月跟前,手抵在云挽月下颌,将云挽月的面容轻轻抬起?。
“问你呢,你为什么没有中毒?”
云挽月很紧张,动作使然,她只能跟人对上视线,这是一张称不上多帅气的脸,只是他眉眼微挑,嘴角微微上扬,那双眼眸透着十?成十?的漫不经心。
是一个?很高高在上的表情?。
云挽月本能的不喜欢:“你属下说了,他疏忽了。”
“那你为什么不跑?”
“我不会武,同伴也在你们手里,跑不掉。”
蒋霖挑眉,稍稍起?身将黎清桦身上的麻袋掀开?,又仔细端详着黎清桦的面容,看过之?后他才稍稍满意。
“这个?也生得不错,这个?没中毒的,再喂一剂。”
他身后的人立时回?应:“是。”
话音刚落,便拿着药瓶强行灌进了云挽月的嘴里,云挽月连连咳嗽。
蒋霖背过身,往门外走出,那两人识趣着过来想要将云挽月与黎清桦两人重新绑起?。
而将要走出门外的蒋霖微微停顿,他侧过面看向两人:“就不绑了吧,这样的美人绑起?来怪可惜的,七步散下,想必她们都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云挽月立时鸡皮疙瘩层层竖起?,七步散是什么毒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人说这种荤话实在是太恶心了!
那两人意味不明地相视一笑?,随后跟在蒋霖身后出去。
门将要关上时传来了蒋霖的声?音:“这样的好颜色,不若便放在三日后,三日七步散,想来也该到时候了。”
52糖葫芦(四)
云挽月擦了擦自己嘴角, 来到黎清桦身旁:“清桦你感觉怎么样?”
黎清桦挣扎坐起来:“我没事,三日后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们要在这三日逃出去。”她上前推了推门, 发现推不开。
“门是锁了的。”
七步散对她没用,只是味道不是很美妙, 云挽月舔了舔微苦的嘴唇, 面目扭曲了瞬:“这七步散这么苦, 加在牛肉面里我竟然没吃出来, 肯定是用了特别的烹饪手法。”
原本紧绷的黎清桦诡异地平静下来:“挽月你……”
云挽月看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境遇下?还能想到牛肉面,难道不应该很紧迫吗?
云挽月看人站着?,赶忙将人拉着?坐下?, 还将散落的麻袋盖在人身上:“看他?们这态度目的应该不是我俩的命,反正不会死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看你, 还是个病号, 应该注意身体?不要乱走,毒是顺着?血液蔓延的, 你动越多蔓延得越快。”
黎清桦拽着?身上的麻袋,懵了懵:“我们不用想办法逃出去吗?我还可以打。”
云挽月理?所当然:“当然要逃出去, 但是不着?急, 这不是还没到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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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桦:是这样吗?
“逃出去这个事我们可以等到前一天再想, 现在该想怎么把你的毒解了,听?他?们刚才说的, 我怀疑这个毒会一天比一天厉害。”
黎清桦:“这, 这样吗?我以为?我们应该先想办法逃出去, 然后再想办法解毒。”
云挽月正色:“你有?把握直接逃出去吗?”
“若是没中毒,应是有?几分把握, 如今中了毒——”
云挽月打断:“对吧,你现在中了毒,我们是没有?十?足的把握逃出去的,如果我们没有?逃成功怎么办?”
这黎清桦从未想过,她从前都是尽全力解开当下?困境,她想如果没有?逃出去,那她应该会战死在当下?。
“我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你送出去。”死不足惜。
云挽月拍在黎清桦脑袋上:“你在想什么东西?,把我送出去,你呢?死在这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想做的事做成了吗?就算你做成了,你也还没跟你家师兄表白吧?”
突然提及这个,黎清桦煞白的面上染上淡淡的红晕:“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个。”
云挽月摆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还有?很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所以应该惜命才对,而且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家师兄还在外面,他?会找到我们来救我们的,只是全然依靠他?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们应该先解毒。”
不知道为?什么,黎清桦觉得很有?道理?,一时?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前那么多年的行事准则是否出了问题。
“那,那我们该如何解毒?”
云挽月沉思:“如果给我时?间,我是能配出解药的,只是现在我们手上没有?药材,也不够时?间,所以最直接的办法是拿到解药。刚才那个领头的感?觉有?点厉害,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黎清桦没有?头绪:“他?的态度很明了,甚至不曾将我们看作能与他?抗衡的人,这解药如何能拿得到?”
此时?门被打开,一位端着?水和衣服的姑娘垂着?头走进来,透过开门的缝隙,还能看见门外的重重守卫。
“一刻钟的时?间。”
那姑娘应声:“是。”
云挽月凑近黎清桦:“这机会不就来了。”她将迷药撒在自己衣袖上。
那姑娘将水放下?,凑近两人,门半阖着?,侍卫的视线若隐若现,姑娘避开了侍卫的窥探,解开云挽月的衣扣,云挽月面色一凝将要洒下?迷药时?,这姑娘倏地开口。
“我是来救你们的。”
云挽月的袖子停了停,又放了下?来。
她轻声回应:“姑娘打算如何救?”
这姑娘手上的动作不减,眼眸也没有?抬起:“我名唤明芙,也是此前被绑来的,像我们这样的人还很多,我们策划逃走已经许久,拖二位的福,三日后会有?一场盛宴,正是机会。”
云挽月身上的衣物很快被脱下?来,她又将一身格外清凉的衣服套在云挽月身上。
“二位且放心,我们都是苦命人,想要的只有?自由。”
给云挽月换好之后,又来到黎清桦身前,轻轻解开衣扣,接着?动作,她往黎清桦手中塞进两枚药丸。
“七日散是蒋霖控制我们的手段,这是姐妹们存下?来能够缓解症状的药,明日我还会来,再与你们详说。”
黎清桦的衣服也被换好,此刻外面的人催促:“一刻钟到了,好了没有?。”
明芙低声回应:“好了好了,再给二位姑娘擦个脸就好了。”
说罢,她拧了帕子仔细给云挽月擦脸,此时?云挽月才发觉,这姑娘额角有?格外刺眼的一个柒字,赤红的颜色尤其格外醒目。
云挽月声音一滞:“你的脸。”
明芙顿了顿,拨弄额前的头发将字遮掩:“我在这里只有?一个代号柒,被留下?的人面上都会被刺字。”
云挽月深吸一口气?:“嘶——很疼吧?”
明芙愣了愣,垂下?面将帕子洗净:“这已然不算疼了。”
明芙拿着?手帕去擦拭黎清桦的面容:“在这里,姿色平平便只有?这一个下?场。”
她很快擦干净,端着?水就要起身,黎清桦在此刻出声:“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明芙垂着?眸,声音没什么起伏:“此处是百花阁,至于我们,无论从前是什么人,来到这里便只有?一个身份——
“性|奴。”
明芙起身离开,门重新?被关上。
云挽月两人仍震惊在那两个字里,□□,大昭和平,对女性也不如前朝那般束缚颇多,闺阁女子犹可经商,更何况江湖。
而这百花阁中的女子,竟说自己是□□。
云挽月更加震惊,毕竟她来自人人平等的世界,这个词她在绿色软件都很少见。
黎清桦打破了沉默:“这世间总有?一些事情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存在着?。”
云挽月晃了晃头,从黎清桦手中拿出那两枚药丸,扣了一点尝了尝:“没毒,你现在觉得如何?”
“虽不如方才严重,却也冷热交加,仍有?疼痛。”
云挽月将药丸喂进人嘴里:“如今这办法已经算有?了,她们需要那场宴会,那我们不如也在这场宴会中做文章。”
黎清桦看着?身上的衣服,神色犹疑:“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场合。”
云挽月也巴拉了下?衣服,其实?并不算太过分,该挡的都挡了,只是格外突出曲线,然后再若隐若现一下?,她接受良好。
“管他?是什么场合,到时?候就知道了。”
疼痛褪去,黎清桦试着?运气?,内力还是如同一摊死水:“不疼了,但内力还是没办法用。内力没办法用,便不能使用符篆传信。”
云挽月拍了拍黎清桦的肩:“没关系,兵来将挡,看看明天这个明芙怎么说。”
黎清桦看着?云挽月身上的衣服,犹豫着?,云挽月看出端倪:“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咱俩谁跟谁?没什么不该说的。”
黎清桦咬咬牙:“其实?裴公子一直跟着?我们,你不见了他?定是会着?急,我们逃出去的胜算会更大些。”
云挽月面上的表情僵了僵,她极力撑开笑:“这样啊,挺好的呀。”
便再没了言语。
而此刻几乎用妖力掘地三尺也依旧没有?找到人的裴长?渊闪身冲进了客栈将熟睡的展蔺提起,展蔺骤然醒来,格外迷茫。
“裴兄?怎么是你?找云姑娘吗?她跟清桦出去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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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渊面色极沉:“她们不见了。”
展蔺还在迷茫:“不见了?什么不见了?”
裴长?渊提着?人的衣襟将人拎起强迫展蔺清醒:“被人劫走,我找不到她们,你与你师妹能够通信。”
展蔺才终于反应过来,立时?站直身从衣带里找出符篆,指尖点在符篆上,符篆没有?丝毫反应,他?又拿出自己的剑,一道道印落在剑上,也丝毫没有?反应。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反应……”
裴长?渊面色又沉了沉,他?将人扔在一旁,就要走出门。
展蔺及时?将人喊住:“裴兄你去哪里?”
裴长?渊克制着?情绪:“去逼问土地公。”
展蔺眼眸微缩:“逼,逼问土地?这,土地公一般都在沉睡,若非非常时?刻很难唤醒,这如何逼问?”
裴长?渊的声音没有?变化:“将此处的妖都杀了,便能将土地逼出。”
展蔺瞳孔震了震:“你冷静一点!裴兄你冷静一点!”
裴长?渊猛地回身:“我如何冷静?”
月月的血脉如此特殊,这是否是有?心人的劫持尚且不知,他?如何冷静?
月月不会武,血脉没有?完全觉醒身上没有?妖力,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他?如何冷静?
裴长?渊的面色与寻常过于不同,展蔺下?意识吞咽:“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去她们失踪的地方,我师妹很强,一般来说不会被人带走,如此轻易就不见了一定存在线索。”
裴长?渊忍了忍,将体?内翻涌的妖力进一步下?压。率先走了出去:“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展蔺急忙穿上鞋跟上,此刻街道还是人来人往,裴长?渊提着?展蔺的衣襟闪身来到两人失踪之前的地方。
裴长?渊沉着?声音:“两人被带走只一瞬间,黎清桦会武,没有?打斗痕迹。”
展蔺灵光一闪:“兴许是中了毒。”
中毒?
裴长?渊的视线猛地凝滞在此前两人待过的牛肉摊上,牛肉摊此前云挽月与黎清桦坐过的位置正坐着?一名华服男子。
他?的手上正把玩着?格外小巧的银色匕首。
53糖葫芦(五)
“这个匕首。”
展蔺疑惑:“匕首怎么了?”
那人似有察觉, 裴长渊收回了视线:“是我?给月月的,此人不一般,他是大妖。”
展蔺也跟着谨慎起来:“大妖?能打得过吗?”
裴长渊转过身, 像普通人一般走动起来:“不敌我?,只是月月在他手里, 我?恐生变。”
展蔺跟着装作?若无其?事:“入世?的大妖不多, 查一查兴许能查出些端倪, 这人将人绑了之后还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想?必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是自信。”
裴长渊的拳头紧了紧:“时间紧迫,等不到查清楚了。”
他混在人群最多的地方,几步没了身影, 这边的蒋霖看着人群眯了眯眼,一旁的侍从察觉:“主上??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蒋霖将牛肉面送入口中:“王五我?记得你说过有一名?妖跟在那两名?女子身后?”
王五点?点?头:“回主上?, 确有此事, 此事以往也不曾遇到, 毕竟我?们抓的是人不是妖。”
“这面味道太?重了些,”蒋霖将牛肉面搁置在一旁, 又?把玩着匕首,“这匕首可不一般, 不是普通的妖能造出来的。”
他将匕首收进怀里:“走吧, 去放个消息, 百花阁也许久没有迎来这样的盛事了。”
王五恭敬垂眸:“主上?说的是。”
两人起身离去,只留了一枚银锭在原地, 不到半刻, 这里重新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道面色沉沉,一道不断喘着气。
“跟上?。”
展蔺急忙出声?:“裴兄, 你慢点?,我?属实是跟不上?了。”
裴长渊又?退了回来,他拎起人的领子,下一瞬此处又?没了两人身影,若是功力深厚的人还能听见几句对话。
“这个方向……许是要去通天阁。”
“何为通天阁?”
“就是处于人妖两方贩卖信息的组织,从不站队,只做情报买卖,各处皆有,需要令牌才能入内。”
“你有吗?”
“确实有……”
“那不必废话。”
展蔺有些犹豫,这令牌是师傅交代过不能随便用?,若是贸然用?了……
两人跟随蒋霖二人来到一处赌坊,这赌坊格外特别?,不在闹市,不在下九流,开在这格外安静的住宅区,往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两人刚要进去便被拦下,裴长渊将展蔺推上?前,展蔺犹豫着要不要拿出令牌。
裴长渊将白骨抵在展蔺后腰:“需要我?带着你杀进去吗?”
展蔺瞬间清醒,被师傅骂和马上?被通天阁追杀之间他知道该怎么选了。他拿出令牌的速度格外迅速。
门口的人看清令牌,随后恭敬行礼:“原是奇门暗门莅临,恭迎二位。”
展蔺疑惑,他们奇门什么时候还有个暗门了?好生奇怪,莫不是念错了?
裴长渊的白骨还抵在展蔺后腰上?,展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在里面还未曾站定,便见此前他们跟着的人来到两人跟前。
裴长渊面色一定,不着痕迹地往后又?退了半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蒋霖将展蔺仔细端详着,看了许久倏而笑?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展天详的小徒弟。”
展天详是展蔺师傅的大名?,展蔺不明觉厉:“阁下见过我?师傅?”
蒋霖笑?得意味不明:“何止是见过,我?与你师傅还是好多年的好友。”
展蔺下意识皱眉,如果真的是这人绑了师妹和云姑娘,那应是见过他师妹才对,可是认得他却不认得师妹,却说自己是师傅多年的好友,如何看如何奇怪。
蒋霖的视线流转在展蔺身后的裴长渊身上?:“这位是?”
展蔺看向裴长渊,思索一二才开口:“在下在外做任务,这位是做任务时结交的好友,如今一同?结伴。”
蒋霖凝视裴长渊许久才将视线移开:“那你小子运气不错,你这位朋友瞧着非同?一般。”
一山不容二虎,传言大妖与大妖之间少?有合得来的,若是见面也免不了要打一场,莫不是传言是真的?这两人一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
展蔺担心暴露:“他功夫不错,如今想?要游历江湖便才与我?一同?,确实是我?捡了便宜。”
“那你如今来这通天阁是为何?通天阁的买卖可不便宜,若是我?知晓你便能少?了这番买卖,不用?多花银子。”
这话说得熟稔,就像寻常在外的长辈看到晚辈忍不住帮扶一二。
展蔺看向裴长渊,裴长渊揽在展蔺肩头,如同?好兄弟一般:“展兄这是怎么了?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寻人的吗?如今得见长辈,怎的还扭捏起来。”
他放在展蔺肩头的手暗自用?力。
这边的蒋霖挑眉:“找人?”
展蔺接过话:“对对对,我?们是来找人的,接了个委托说是他家夫人不见了,我?找寻许久不见人,便只好来着通天阁找碰碰运气。”
奇门在江湖中接的委托向来与妖有关,蒋霖霎时间笑?开,他看向身边的王五,神情愈加耐人寻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要说失踪,我?倒是真的有些消息呢。”
展蔺装作?激动:“前辈真的知晓?还请前辈告知一二,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蒋霖从怀里拿出一枚装点?精致的请帖:“三天后,城外姑苏山上?,兴许有你要找的人。”
展蔺接过:“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蒋霖也装得一副长辈模样:“你师傅与我?交好,不过是一个帖子,不妨事。”
裴长渊又?捏了捏展蔺的肩头,展蔺了然,他再次作?揖:“那我?们便先行一步,前辈日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晚辈一定竭尽全力。”
话音刚落,二人匆匆离开。
这边的王五面露不解:“主上?,这帖子给了这小子,会不会不妥?”
蒋霖笑?开:“有何不妥?这小子被那老家伙瞒了多少?年,我?倒是很期待到时候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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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应声?:“主上?,那妖还查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蒋霖摆摆手:“不查了,都委托了这小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多厉害的妖,匕首许是巧合罢了。”
而匆匆出来的二人将帖子展开,只见请帖上?写着:“百花阁百花宴,还请赏脸莅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百花宴?为何叫百花宴?”
第二日又?是明芙前来送饭,云挽月二人明面上?七日散在身,应是疼痛难耐不能自己进食。明芙送饭之余还要喂饭,如此她们的交流时间便更多些。
明芙拉着人示意云挽月的音量低一些:“百花宴是百花阁难得的盛事,宴请的人也格外不同?,具体什么身份我?也不知晓,从前我?们人妖都见过。”
云挽月扒拉着手里的饭:“听起来有些年头了,怎么你们选在了这一次?”
明芙面色一沉,又?凑近了些:“这一次格外不同?,以往都在百花阁举办,只是这一次格外盛大,百花阁体量不算大,不能将这样多的宾客容纳便选了别?处。
“江湖传言百花阁常年不见其?行,不知全貌,凡是进来过的人无不是倾家荡产,便是如此也甘之如饴,只说要再来一次这温柔乡。
“殊不知这内里竟是这样的肮脏和恶心,我?们都是如同?你们一般被拐来的,这百花宴归根结底不过是一场大型拍卖会,此前没有被拍下的人便像我?一样被留下,七日散在身,我?们别?无他法,如何不算温柔乡呢。”
云挽月觉得饭都不香了:“竟然拿人做拍卖,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明芙定了定神:“百花阁特殊,若是里面少?了谁,有谁有异动,阁主都会第一时间察觉,这次不在百花阁举办的百花宴或许是我?们唯一一次机会了,这一次的卖品不止你们,届时我?们会有动作?,你们只需看准时间逃跑即可。”
云挽月:“你们打算怎么动作??”
明芙眸色闪了闪:“这,一时半会说不清……”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明芙立时起身将两人还没吃完的饭菜端起:“时间到了,我?得走了,二位只需安心等待即可。”
门被打开又?关上?,此处重新归结平静。
云挽月擦了擦嘴:“清桦,你怎么看?”
黎清桦点?了点?桌子:“这百花阁和这百花宴很诡异,异常诡异,里面的人被七日散控制被迫接客,这是百花阁平日的营生,将人拐来,喂上?七日散再卖给别?人,这是另一营生,到这里还不算太?奇怪。”
云挽月点?点?头:“确实,奇怪的点?在于这百花阁是怎么神出鬼没出现在各地的,还在于到底哪里特殊,为什么里面的人要逃走会立马被察觉。”
黎清桦接过:“而且往来的有人也有妖,如此大的阵仗如何也应该被擒妖司察觉,可是擒妖司那边几乎没有风声?,甚至整个江湖都没有风声?。”
云挽月累了:“不想?想?了,管他什么奇怪的,我?们能跑出去就好了。”
黎清桦点?点?头:“所以还有最后一点?奇怪的,他们如何行事为何不与我?们说,我?们会很被动。”
云挽月提溜着眼珠子:“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此刻门外传来异动,云挽月二人立刻躺倒在地装作?身心均难受的模样。
门被打开又?关上?,进来的是王五,也是昨日拿剑指着云挽月的那人。
“你们二人谁是成了亲的?”
这话问的突兀,云挽月没有像寻常妇人那般打扮,江湖的女子也不似闺阁讲究,成亲与否也因此不能一眼看出,这人是如何知晓她们之中有人成了亲?
云挽月捏着嗓子出声?:“我?,是我?……”
王五轻笑?出声?:“你倒是好胆识,竟找了个妖做夫君,也是好福气,人丢了还有夫君来寻。”
54糖葫芦(六)
云挽月眼眸微缩, 裴长渊,只能是裴长渊。她都提了和离了,这人怎么还……
不仅跟着, 还来救她,是不是脑子不好?
她眼眸一酸, 声音是真真低了下来:“既然让你们知晓了, 想来是救失败了。”
王五又笑出了声:“他若是直接来闯那应是失败了, 只是他有点小聪明?找了个奇门弟子委托任务, 这倒变得有意思了,我?们主上想看一场戏便搭了戏台子,但这戏可不能让别的人耽误了, 所以那日你最好识相些,莫要与什么少年多言语。
“你若做得好, 也会对你好些, 你也能少受些苦。”
云挽月与黎清桦对视一眼, 这句话里信息太多了,最直接的就是那日百花宴, 展蔺会来,那么裴长渊高低也会来。
云挽月想了想, 决定多多套话:“你们主上可真器重你, 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来交代。”
王五声音上扬:“自然是如此?, 我?跟我?们主上许多年了,我?能力强又识时务, 这百花阁除了我?们主上便是我?最熟悉, 不器重我?那器重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挽月陷入沉思, 这个人好像很有些用,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不着痕迹地凑近黎清桦, 在黎清桦手上划拉几个字,黎清桦立时震惊地看向?云挽月。
云挽月高深莫测地点点头?,随后做着口?型:相信我?。
她声音不变:“这位大人可还知道与我?家夫君相关的事情?前?些日子我?们闹了和?离,他也负气走了,如今还想着来救我?……我?,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多知道一些。”
王五挑眉:“如今你还是莫要想你夫君了,进了百花阁便不再问?前?尘,后日百花宴之后你也会有其他归宿,若是没有也会留在我?百花阁,夫君什么的,还是莫要再想了。想开?些,日子也能好过些。”
想开??被卖掉,或者被留下来接客,为什么要想开?,错的又不是她,日子也不是她选的,凭什么要她想开??
云挽月点了点黎清桦,黎清桦速度极快立时起身,一个扫腿将人撂倒,不等王五反应过来,云挽月立时上前?用袖子死死捂住他的嘴。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云挽月:听出来了,骂的很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清桦,快!”
黎清桦上前?一个摆腿将人挣扎的腿和?手压制:“这人有武功底子,我?撑不到多久。”
云挽月扯开?袖子,在这人将要出声的时候猛地将一枚药丸塞进去,王五立时愣在原地。
云挽月急急出声:“我?给你喂了毒,你要是大声说话试试看。”
事情发?展的太快,王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你,你们是什么人?”
云挽月一本正经地胡诌:“我?们是什么人是你这种层次的能知道的吗?我?告诉你,这次你踢到铁板了,我?虽然不会武,但是个用毒天才,你们的七日散便对我?没用,你还想用七日散控制我??如今我?也要教你常常被人投毒的滋味!”
声音是刻意压低的,话里的内容却完全不是,是明?晃晃的威胁。
在一旁控制王五手脚的黎清桦跟着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不太好的处境,但她在这一刻完全轻松了起来。
她想了想,决定帮腔:“你以为控制了我?就没问?题了吗?可真是想岔了,有我?旁边这位在,解开?七日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我?虽然中了毒,却也在她的调理下没有疼痛没有冷热交替,你可想清楚些再说话!”
云挽月回过头?,面上尽是赞许,不愧是你,我?的好姐妹,如今你真的是超凡脱俗了!
黎清桦有些不好意思,她别过脸,面上微红。
云挽月见人不再挣扎,起身坐在一旁,脊背挺直,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想清楚了?”
王五一面颓败:“你给我?喂了什么毒?”
云挽月摆摆袖子:“你现在可是觉得浑身无力,头?脑发?晕,就连内力也很难动用?”
王五面色惊恐:“是,确实是……”
云挽月点点头?:“这就对了,这是今日的症状,后日你便会浑身酸软哪哪都不得劲,再过三天,你将皮肤溃烂,一片片掉落,直到血肉剥离,看见白骨,如此?你还死不了。
“你只能一点点看着自己?没了皮,没了血肉,看着自己?的森森白骨苟延残喘,到时候内力是什么?名利又是什么?百花阁又是什么,希望你还能记得一二。”
王五嘴唇哆嗦着,这描述极具画面感,他脑中已?经出现了自己?的惨状。
“这位,这位好汉,不不不,这位天仙,在下错了,是在下的不对,还请给条活路……”
云挽月咳了咳:“给你活路,谁给我?活路?如今我?们阶下囚,你们可是高高在上的,你不是你们主上最得力的手下吗?反正我?得不到好你也别得到好,我?们一起下地狱去。”
王五立时作揖:“百花阁如何,主上又如何?我?也得有命在才是,如今小的的命在您手里,自然是性命为先,二位在我?们主上那边留了脸,若是要逃实在是不容易,不过后日百花宴是个好机会,在下会竭尽所能帮二位。”
云挽月与黎清桦对视,这人自家主子说卖就卖了,也是爽快,她还觉得这是个忠仆呢。
“怎的?你不是在你主上那边很得脸吗?现在不能带我?们出去吗?还是说你想明?日便体验皮肤寸寸剥落的酷刑?”
王五浑身一抖,立时垂下身:“非也非也,只是我?们主上对这百花阁尤其熟悉,他拿捏了些法门,能将这百花阁随时移动,对这百花阁中的一举一动都熟悉在心。
“若是现在就带二位出去只怕是我?们仨都命丧当下,后日不同?,后日是百花宴,不在百花阁进行,届时定有机会。”
说辞一样,那明?芙没有骗她们。
云挽月想了想:“这法门你也不知?”
“不知不知,主上从不示人,确实不知,确实不知。”
“这百花宴将在哪里开?,又是何流程,我?们二人会被如何对待,这些你可知晓?”
“百花宴将在姑苏山开?,至于是何流程向?来是当日凭主上喜好来,不过按照往年惯例,宾客前?来会安置在雅间,雅间内会有人伺候。”
想到要说的,王五有些瑟缩,音量也跟着变小。
“今年除了二位,还,还有一名猫妖少年,一名虎妖少女,还有数十名少男少女,一,一同?拍卖,平常,平常少有二位这样的颜色,也少有猫妖虎妖这等货色,于是便办的大了些……”
云挽月拧着眉:“你们还做妖的买卖?”
王五擦了擦额头?的汗:“不,不常做,不过有一点,是,是小的无意间窥探到的,基本上妖都是主上亲自去抓,不过大多妖都放在另一处,与百花阁生意无关,主上会在特定时刻送到这姑苏山来,具体为何,小的,小的也不知晓了。”
拐人这还好说,与妖做生意也好说,可是绑了妖,又悄摸着送到一处,听着就像是还有个什么组织。
“这姑苏山是个什么地方?”
“姑苏山只是一座山,只是山上落了个鲜为人知的姑苏山庄,主上与那姑苏山庄是好友,不过这姑苏山庄避世很多年了,具体是做什么的,小的也不得而知。”
云挽月咳了咳,见时间有些久了,要是时间太久,反而会引起端倪。
“你先走吧,明?日我?要一份姑苏山庄的地图,若是拿不来,那你的毒……”
王五急得汗流浃背:“天仙,天仙啊,这姑苏山庄我?都不能去过几回,我?去哪里给您找来地图来,这不是为难我?吗……”
云挽月不理会:“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好好想清楚吧,你的命和?地图你要哪一个!”
王五只好应声:“是是是,那在下的毒?”
云挽月背过身:“明?日你来找我?拿缓解的药,药只能缓解一天,你要是有了别的心思,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王五连连应声:“不会不会,在下不会!”
云挽摆摆手:“你先走吧。”
王五唯唯诺诺,低着身体走了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人走后黎清桦上前?,她很是好奇:“挽月你这毒我?从未听说过,实在是厉害。”
云挽月笑开?:“哪里有这样的毒,不过是我?胡诌的。”
黎清桦震惊:“这,这都能胡诌?那他身上那些症状,一板一眼的,听起来格外真。”
“诶呀,我?袖子上沾了迷药,计量不多,让人头?晕一点,没力气一点还是可以的,我?给他喂的是抑制内力的毒,他内力用不出来,于是又信了一层,真真假假,这人又怕死,哪里还分得清、”
云挽月挽着人:“倒是清桦配合地真是不错,我?都要真的觉得自己?是不出世的用毒天才了。”
黎清桦愣住,她是真的以为挽月是用毒天才来着……
方才那人的话又浮现在耳边,黎清桦沉思片刻,转了话题:“师兄应是想到办法进来了,只是这百花阁阁主说的看戏是一大疑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云挽月面上的笑收回:“不对劲的地方很多很多,这姑苏山庄是什么?这妖的买卖是什么?这百花阁与这姑苏山庄是什么关系?这些都不得而知。不过如今我?们拿捏了百花阁阁主手下的人,这里面被留下的人要自救,外面还有你师兄和?——”
云挽月停顿了下,随后语气如常:“和?裴长渊,我?们逃出去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了。至于其他的,总会知道的。”
55糖葫芦(七)二合一
云挽月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场合, 还是以这样的身?份。
她与黎清桦被打扮得很好?,面上?覆盖精致好?看的妆容,身?上?除了那一套清凉外衣外还在脚踝手腕上绑上小而巧的金铃, 和她俩一样装扮的还有几名少男少女,每个人还被极细的金丝捆住双手和双脚。
如同精致的人形傀儡。
尤其是这几名少男少女还神情?恍惚, 时?不时?低低轻吟, 已经被七日散折磨得没了挣扎的欲望, 原本她们也该是这般, 便是有明芙作为缓解的药丸,药效也只能到?昨日。
只是因为云挽月不需要黎清桦才拥有了两枚药丸,此刻才能两人都清醒。
“二位, 能做的我都做了,这解药……到?底何时?才能给?”王五正装作在巡逻的模样凑到?两人跟前。
云挽月想了想:“昨日不是说了, 你?若是能直接拿出七日散解药, 我便用解药交换, 如今你?拿不出,便应该想想是不是自己能力?不行, 怎么就拿不到?解药呢。”
王五面目扭曲:“姑娘啊,天仙啊!这七日散的解药不是我想要就能拿到?的啊, 不管是解药还是缓解的药都是主上?一人保管, 我们这些下面的只有七日散毒药啊。
“姑苏山庄的地图我也尽我所?能给您画来了, 这几乎是摸着黑走钢丝的事情?,我真的没办法了。”
云挽月看着自己不能动弹的双手:“那也得等我们逃出去再说, 如今我们还被绑着呢?你?说助我们离开?, 也得拿出诚意来。”
王五刚要说些什么一旁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即将?入场。”
王五只好?收了声:“您就当走个过场, 此刻并非什么好?时?机,过场走完我再来。”
话?音未落, 云挽月被推着往前走,前方是一门半开?着的门,透着格外明亮的光,光的那边看不太清晰。
黎清桦已经被推了进去,云挽月抿了抿唇,跟着迈入双腿,裙摆之间一双细腿若隐若现。
入目的光亮让她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一种格外的屈辱感从心底扬起,这是一处少见的七层阁楼,每一层是各个隔开?的包间,没有门,只一面屏风,绰约的灯影里?,还有互相纠缠着的身?影。
而他们落在最中间的落台上?,包间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而来,此处十灯光最集中的地方,格外明亮,每一处都无处遁形。
云挽月想,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光亮过,她不像人,只是商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云挽月皱了皱眉,是催情?香,这几人在七日散下格外疲惫的大?脑根本无法抵御,只会顺从身?|体的本能。
果不其然,有几位意志格外不坚定的人已经蜷缩在地上?,不断摩擦着自己的肌肤,发出的声音也格外旖旎。
云挽月闭了闭眼,上?前一步遮挡住几人的身?体,再次抬眸时?眼眸已经染上?几分怒火。
黎清桦落在云挽月身?旁,她的声音跟着变冷:“过于恶心了。”
是的,过于恶心了。
不一会便有一道声音落下:“七层十一阁,拍下第十九。”
云挽月眼眸微缩,怪不得在进来之前给每个人都挂上?一枚刻着数字的玉牌,原是如此,话?音落下,便又有其他声音响起。
“五层第五阁,竞拍第十九。”
“三层第十阁,竞拍第十九。”
“六层第十五阁,竞拍第十九。”
“七层第十一阁,再次竞拍第十九。”
这声落下再没了声音,筹码没有播报,云挽月不知道这人花了多少,但应该是个格外夸张的数字,因为在声落下后在没有其他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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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之后:“十九号归七层第十一阁所?有。”
紧接着便出现几黑衣人将?浑身?浸湿,身?形几乎无处遁形的人拖了下去,云挽月握紧了拳,那所?谓的第十九号还与她说过话?,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不忘提醒她衣服没有系好?。
上?面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个会说话?,有自己思想的人,只当花钱买了个物件。
“清桦,这个时?候动手会怎么样?”
黎清桦抿了抿唇:“此刻我们是焦点,若是动手可能会被所?有人围堵,或者?直接被击杀在当场。”
云挽月再次卸力?,是了,冲动的前提是自己有多少能力?,此刻看起来就不是能冲动的时?候,道理她都懂,她就是觉得憋屈。
黎清桦压抑着声音:“这样的活动不知持续了多久,涉及人,涉及妖,擒妖司竟然不管吗?”
云挽月摇摇头:“难不成是这百花阁阁主格外厉害些?”
此刻两人已经是唯一站着的人了,太过突兀反而引来格外多的目光,云挽月如芒在背,她拉着黎清桦坐下,自顾自蜷缩着。
“等会若是有人拍下我们再做打算。”
她看向面上?逐渐染上?红晕的黎清桦,悄悄递过去一枚药丸:“解毒丸,我藏在肚|兜才留下来的。”
黎清桦顿了顿,接过药丸送入嘴里?,另一只手摩擦着腰间的玉牌。
“五层六阁,拍下第七。”
云挽月猛地抬头看向六层的方向:“我这么快就被拍了?”
同时?处在暗处的蒋霖面色一凝,他看向王五:“这人怎么出手了?”
王五擦了擦汗:“许是,许是真的看上?了?”怎的看上?的是这位啊,若是被这人拍下,逃走这件事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难道他王五就只能活这三十五年了吗?
蒋霖目光放在云挽月身?上?,他眸色凝了凝:“这姑娘……是展蔺那小子接的委托任务吧?”
王五哆嗦着:“确,确实是,小的前两日还去让她安生些,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蒋霖笑?开?:“有意思,这下有意思了,展蔺那小子在哪个间?”
“在,在七层七阁。”
话?音刚落,七层一道身?影猛地从上?空落下,屏风碎裂的声音盖过此起彼伏的竞拍声,而声音的来处,正是七层七阁。
手上?地金丝倏地断裂,随后一阵温热将?云挽月覆盖,是一件鸦青色的外袍,腰间按上?温热的手掌,克制着用力?。
突然发难的举动像是一道导火索,一时?间无数隐在暗处的黑衣人飞身?而上?,方向正是云挽月身?前这人,他发尾坠着些微的白?,手中的白?骨扬在空中,正将?上?前而来的几人拦腰砸在地上?,将?攻势缓冲了一瞬。
云挽月看着许久未曾见到?的人,他的身?后是无数的杀机,甚至两人左右,她的身?后也有人在无声地聚集,原本的宁静被打破,她的耳边落了很多很多的声音。
可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她的目光挪不到?别处,那是格外熟悉的眉眼,一身?鸦青色,外袍正在她的身?上?。
时?间好?像静止在了这一瞬。
云挽月眼眶不受控地酸涩,她努力?将?视线移到?一旁:“不是都和离了吗?你?来做什么?”
和离二字再次落在裴长渊耳里?,他单手将?人按在怀里?,飞身?而起躲避迎面而来的攻击。
他的声音格外沉:“我没有答应和离,月月,我没有答应。”
他没有答应,那便没有和离。
一旁的展蔺将?外袍将?黎清桦裹了一圈,他气急败坏:“裴兄!不是说好?了等会再出手的吗?你?怎么不按计划来?”
云挽月视线又落在裴长渊脸上?,她与清桦的计划也不是现在。此时?发作,便失了先机。
裴长渊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他没有回答,只一心一意应对敌人。
他视若珍宝的人在地上?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看着,竞拍着,忍到?这一刻,已经是极限。
展蔺咬咬牙,站在黎清桦跟前:“师妹你?怎么样?”
他以为黎清桦也中了这空中的催情?香。
黎清桦愣了愣:“我还好?,虽然中了七日散但是症状被压制,如今用不了内力?。”
她从展蔺腰间抽出一柄匕首,与展蔺背靠着背将?刺过来的武器抵挡,用不了内力?她虎口一阵酥麻,她克制不住松了手,另一只手紧接着将?将?要落下的匕首接过。
此刻另一道身?影袭来,黎清桦眸色一凝正要迎上?去,将?要迎上?去的那一刻被展蔺倏地拉回。
展蔺眉头紧紧皱着:“你?都用不了内力?上?去做什么?”
黎清桦看着眼前带着责怪的面容,愣在了原地,她只是没了内力?而已,从前就是受了很重的伤也依然是要打的,当时?师兄也不曾说些什么。
展蔺将?人转了个方向,放在人少的一边:“你?跟在我身?边,保护好?自己就行,不要受伤。”
黎清桦下意识点头,捏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什么不一样,又不知如何说。
云挽月在裴长渊怀里?急急拿出一副手绘地图努力?辨认着。
“这边这边,走这边。”她指了一个方向。
裴长渊与展蔺接受信息,逐渐往这个方向靠近,此刻蒋霖从暗处走了出来,他面上?神情?看不清晰。
“展小弟,你?这是何意?我可是好?心好?意给你?请帖,就是为了任务你?也可以参与竞拍,怎的还砸起场子来。”
方才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展蔺面上?称不上?好?:“前辈,你?给请帖之前也不曾说这是你?的场子,你?若是说了,我也不必喊上?一声前辈。”
蒋霖笑?得意味不明:“看不起我?笑?话?,你?不过是活在美好?罩子里?的人,竟还看不起我?你?可知你?们奇门做的什么勾当?”
展蔺不明觉厉:“我们奇门不过是接接任务,为了人妖和平我们已经努力?了一代又一代,怎么能用勾当二字诉说。”
“哈哈哈,真是无知啊,你?可知——”
话?还不曾说完,便有一道利刃从六层射出,蒋霖偏头躲过:“诶,有人急了,算了,本是要看戏的,不曾想有人不愿意演,那闹剧也该停下了。”
云挽月凝神去看,利刃的来处正是五层六阁,那个要拍下她的人,这个人跟展蔺还有关系?
被冒犯师门,展蔺很是生气:“你?算什么?还说与我师傅交好?,若是与我师傅交好?怎会不知我还有个师妹?我看你?分明是胡诌。”
蒋霖挑眉,视线落在展蔺身?后的黎清桦身?上?:“原来你?师傅还有个女弟子,哈哈哈哈哈,我做的是这样的生意,你?师妹生的好?,你?师尊自然是不会让我知道,我也不与你?多说了。”
他打了个哈欠:“拿下吧。”
话?音刚落,十多名穿着白?衣的人落在他身?后,身?手比穿黑衣的人好?上?数倍,一人可抵数人。
他们落在四人跟前,没有一点停顿,上?来便是杀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六层五阁一道声音响起:“除开?那鸦青色,其余三人留下性命。”
蒋霖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一分力?不出,就想什么都要,真是麻烦,今晚的场地费用你?得免了吧?”
“好?说。”
蒋霖摆摆手,那几名白?衣人的攻击倏而转变,杀招便只落在裴长渊身?上?。随着裴长渊愈加快速的动作,云挽月心跳逐渐加快。
黎清桦看过来:“是姑苏山庄的人。”
展蔺疑惑:“我们奇门不认识什么姑苏山庄啊。”
几人对话?间,裴长渊手上?被割开?一道,而裴长渊的白?骨已经刺入了那人的胸膛,血液喷涌,云挽月面上?一阵温热,不知是裴长渊的,还是别人的。
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云挽月心跳几乎停滞,距离过近,她甚至觉得这人是被她斩下。
空隙之间,裴长渊将?云挽月面上?的血迹擦干净:“抱歉,是我不好?。”
让你?沾染上?血液,是我不好?。
“闭上?眼睛,好?不好??”
闭上?眼睛这个词如同魔咒一样,让云挽月想到?了从前许多次的端倪,她抿着唇,直视裴长渊。
“从前你?杀人,也是这样让我闭眼,我为什么不能看?”
裴长渊动作顿了顿,随即带着人飞身?而起,避开?攻击:“你?会害怕。”
云挽月看着裴长渊毫不犹豫直直将?人的手砍下,心口又停滞了瞬。
“你?是担忧我害怕,还是担忧我害怕你?。”
裴长渊动作又顿了顿,这一顿险些被人钻了空子,他侧身?躲过,原本横过去将?要将?人头颅砍下的动作生生转移,只落在后颈,劲力?渗透从后颈将?喉骨震碎。
他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不言而喻。
裴长渊的攻势太猛,便是受伤,他的动作也没有一点迟缓,白?衣人已经没了两名。
蒋霖挑眉:“大?妖。”
他看着裴长渊与云挽月的亲密姿态霎时?间明了,原来没有所?谓委托,这人就是那名妖,他低估的那名妖。
“如今大?妖也会与人类成亲了?当个玩物?她能陪你?多少年?”
裴长渊眸色一凝,手中白?骨脱手朝着蒋霖而去,而没有武器的手闪着白?光,正将?一人生生洞穿。他没有说话?,扔过去的白?骨便是他的回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蒋霖微微侧过身?躲过白?骨,白?骨上?的白?光让他眸色一凝。
“有点意思了。”
他手中出现一柄剑,随后执剑朝着裴长渊而来,裴长渊深吸一口气,将?云挽月放置在地上?,随后将?收回的白?骨放在云挽月怀里?。
云挽月不要:“不行,他很厉害,你?不能没有武器。”
裴长渊握住云挽月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另一只手指尖成印,白?光以白?骨为中心将?云挽月包围,是绝对的保护姿态。
“月月,我可以没有武器,却?不能没有你?。”
云挽月握着白?骨的手紧了紧,微凉的手被白?骨的温度熨烫得温热,如同身?上?的外袍温度。
蒋霖即将?到?达跟前,裴长渊转过身?,云挽月才看见他的背后已经有这么多刀痕。
他立时?上?前与蒋霖缠斗起来,不一会展蔺与黎清桦也来到?云挽月身?侧,白?衣人和黑衣人将?三人层层包围,因为不能伤及性命的命令,没有人动手。
黎清桦不断喘气:“那个人很强,是我见过除了裴公子最强的妖。”
展蔺也点点头:“现在局面不太妙,裴兄若是赢了也会重伤,但此处是姑苏山,还有个处于暗处的姑苏山庄,那人是何目的尚且不知。”
云挽月紧紧盯着上?空用赤手空拳去接利刃的人,不知是谁的血液正一滴滴落下。
大?妖之间的战斗往往在一毫厘之间,不过几瞬两人已经过了几百招,裴长渊身?后的头发整寸寸发白?,直到?隐隐有祭妖锁的影子出现。
云挽月心口一紧:“若是再动用一次祭妖锁的力?量……”
她还能再一次唤醒他吗?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她视线不断流转着,一个抬眸竟看见了明芙,她在二层的包间,屏风之内她衣衫不整,而她身?侧的人正坐得安稳。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只是一场闹剧,等闹剧结束拍卖还会继续,想来能被宴请的宾客,又会是什么普通人呢?
云挽月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她握紧手中的白?骨倏地跑了起来:“帮我拦一栏!”
黑衣人与白?衣人立时?就要跟着云挽月的动作动起来,展蔺二人反应极快立时?将?人揽在当下,云挽月几乎是不要命地跑,她可能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她跑到?了二楼,猛地推开?包间的屏风:“你?们还在等什么!”
她不知道明芙要做什么,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们也是要跑的,能让她们逃离的一定不会是简单的动作,至少对百花阁来说一定是痛击。
“若是我们输了,你?以为你?们能离开?这姑苏山庄吗?”
明芙看面色大?变,她原本想静观其变再坐收渔翁之利,这人突然的动作,计划不得不进行了。
她反应极快,面上?闪过狠厉,拔过头上?唯一的簪子往身?侧人的胸膛狠狠扎下,鲜血喷溅,血色将?她本就轻薄的衣襟浸湿,黏腻地覆盖在身?上?。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这人身?份应不简单,明芙的动作立即引发暴动,几名侍卫冲向先将?明芙狠狠摔在地上?,正落在云挽月的脚边,明芙嘴角一行血迹,她紧紧扣住云挽月的脚踝。
“快!快——唔……”
下一刻她的声音停滞在当下,阻止她声音的正是她身?后直直插下的一柄剑,鲜血攀附上?云挽月的绣鞋。
她眼眸微缩,声音被困在咽喉,她下意识抬眸与剑的主人对上?视线,那人视线格外凶狠。
“主公身?死,你?难辞其咎!”
说着便举着剑朝着云挽月冲过来,云挽月紧紧闭上?眼,将?手中的白?骨刺出去,白?光一闪将?人定住,而云挽月刺出去的白?骨正格外轻易地将?人洞了个穿。
云挽月轻轻睁开?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白?骨,和白?骨上?的尸体。她手上?的力?道险些松开?,又在白?骨将?要落下的时?候下意识抓紧。
不行,不可以在这个时?候退缩,不可以。
泪水从眼角滑落,她闭着眼将?白?骨抽出,温热溅在她面上?,格外黏腻,随后又被泪水冲洗,晕成一片血红渗透进衣襟里?。
云挽月手抓着白?骨的手微微颤抖着,她低下身?,从明芙说中拿起一包脂粉,方才明芙握住她脚踝时?她便感受到?了,触觉格外明显。
她深吸一口气,将?不断颤抖的手控制住,随后将?脂粉撒在空中,明芙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淡粉的脂粉从二层洋洋洒洒落下,又被风扬起,弥漫到?七层时?只剩一点微弱的颜色。
但就是是这点微弱的颜色,如同一个信号一般,不同包间里?服侍着的女子神色霎时?间变得坚毅,她们瞬间暴起,毫不犹豫地抽出头上?的簪子狠狠刺入身?边的人体内,像是要将?这么多年的恨在这一刻释放。
即便下一刻便被一旁的侍从夺去性命。
她们的动作也依然毫不犹豫,一个接着一个。当最后一点脂粉落在地上?时?,混乱已经蔓延。
这些人的动作过于统一了,统一地不像是她们能做出来的事情?,于是不少人飞身?而出剑指蒋霖。
“百花阁阁主,分明是您的宴请,如今您又是什么意思?”
“我家家主险些在这里?丧了命,莫不是挡了你?的蒋霖的道?”
“往年都在你?百花阁开?,怎的今年来这姑苏山庄,蒋霖你?到?底在预谋些什么?”
……
讨伐声此起彼伏。
云挽月终于脱力?,她瘫坐在地上?,眼泪低落在白?骨,又从白?骨滑落在地上?,晕开?的却?是一片血色。
她已经分不清这是谁的血,但她想,这些血有那些姑娘的一份,那些头上?被刻上?代号的姑娘,在百花阁过了不知多少没有尊严的岁月,她们想的,或许早就不是出逃了。
她们在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公道。
即便到?死也没人会记得她们的姓名。
但云挽月记得,她们之间有一个叫明芙,不是柒,是明芙。
56糖葫芦(八)二合一
可若是没有她方才的举动, 这些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黎清桦终于来到了云挽月跟前,她将人提起:“快走!”
这是一个好时机,因为那些黑衣人与白衣人都落在蒋霖身侧, 无人关注到他们?。
云挽月努力找回自己的力气,她看向那方还在缠斗的裴长渊:“我们直接走吗?”
不等裴长渊了吗?
黎清桦抓着云挽月的力道极大:“这是裴公子的意思, 这里有蹊跷, 若是他一同会引起注意, 让我们?先?走。”
云挽月被拉着跑起来, 方向正是此?前她说?的那个方向:“清桦,百花阁阁主会如何?”
云挽月方才的模样不算正常,如今又问?了这样的话, 黎清桦恍然明白?云挽月在想些什么。她共情了那些姑娘,甚至将她们?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
她将云挽月推进了黑暗里, 展蔺正为他们?断后?。
“挽月, 即便没?有你, 她们?也会这么做,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对她们?不好的人。”
云挽月吸了吸鼻子,垂着眸:“我能想明白?, 我只是难过?。”
如果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依然无法将人拖下地狱, 多没?悲哀, 她不想见到这样的结局。
黎清桦握住云挽月格外冰凉的手:“而且这只是一部分,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还在百花阁内, 今天死的人太多, 又大多身份尊贵, 我方才甚至瞧见了皇室中人,无论如何百花阁是一定不会存在了, 那些还在泥沼中的人会彻底离开百花阁。”
此?刻三人已经?来到姑苏山庄外围,如黎清桦所言有不少人趁着夜色从从姑苏山庄逃出,应是明芙她们?一早的计划。
云挽月定了定神:“说?得对。”
她扶了一把将要跌倒在地的姑娘,那姑娘抬眸正是最先?被拍下来的十九号,七日散的疼痛仍然在她体?内盘桓,她忍着疼痛全力奔跑着。
“是你……”
姑娘看清了云挽月,立时握住云挽月的手,她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着。
“姑娘救命之恩难以为报,日后?若是有缘得见,性命为报。”那副面容上仍有催情香的残留,煞白?中带着不正常的红。
只是那双眼眸不同,格外地坚毅。
她不等云挽月回答,转过?身继续磕磕绊绊地跑起来。
云挽月神色一定,拿出地图快速找出最快离开的路线:“往这边!”她指了一个方向。
有的人用性命开路,那么这些人便一定要逃出去,然后?再好好活下去。
原本无声逃离的人看着突然出声的云挽月,人群停滞了一瞬,下一刻有一人按照云挽月指引的方向而去,如同一个指引,随后?所有人都往这个方向而去。
无言的默契。
三人跟在最后?,直到将所有人都送出,姑苏山很高,山路也很昏暗,但离开了这里,想来一切都有新?的开始。
黎清桦斟酌着:“挽月,我以为你不会。”
云挽月眸色闪了闪:“这不一样。”道理她都懂,情绪却不能一蹴而就,她依然觉得亏欠,如果明芙的目的之一有这些人的成功逃离,那么她也算是完成了她的遂愿。
生命其实很沉重,尤其在背负的时候。
黎清桦看了眼月色:“我们?快走吧,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云挽月愣了愣:“我们?不等裴长渊了吗?”
展蔺与黎清桦对视一眼,随后?黎清桦直接扣住了云挽月的手,展蔺在一旁笑开。笑容带着几?分勉强。
“裴兄说?让我们?先?走,到时候等他解决完这边再我们?再汇合。”
说?罢黎清桦便要将人带出,云挽月敏锐地察觉不对,这种?感觉很是熟悉,清桦和展蔺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因为那是在裴长渊的梦里。
每一次这个人自己不行?的时候,想要将她独自推开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因为裴长渊如果不是因为场面已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是绝对不会推开她的。
云挽月没?有走:“是不是里面出现?了什么变故,是不是?”
黎清桦见人不走,又与展蔺对视一眼,云挽月直接出声:“裴长渊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危机,然后?让你们?送我出来,是不是因为他们?的目标里有我?”
黎清桦见人执着,只好开口解释:“挽月,不是我不与你详说?,只是我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裴公子面色极其凝重地让我们?带你走,他说?若是不走,你会有危险,我才应了声。”
云挽月心口一滞:“到底是什么变故……”
展蔺劝说?:“云姑娘,事已至此?我们?应该赶紧走,不要浪费时间。”
这里不是梦境,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对事情不了解,也因此?没?有把握,若是贸然回去可?能都会死在那里。
云挽月思绪流转,不能意气用事,不能意气用事,她心中默念三遍,最终顺从黎清桦的力道跑了起来。
他们?几?乎没?有停歇,直到云挽月双腿完全无力的时候还在跑,月色渐浓,周围的空气格外凉,云挽月手上脚上的金铃早就没?有了踪迹,她紧紧捏紧裴长渊的白?骨,上方的白?光始终亮着,如上方的月华一样柔和。
只是亮度越来越暗淡了,云挽月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距离越来越远的缘故。
黎清桦也几?乎没?了力气,她喘着气:“马上了,到了山下我们?需得立时买马离开,按照裴公子的意思——”
不等她说?完,几?道身影落在几?人身前,内力的劲气扬起一道尘土,展蔺反应极快,提着两人的衣襟飞身而起避开内力的劲气。
是于云挽月而言全然陌生的声音:“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带着人还跑了这么远。”
徒儿?
展蔺听到声音立时面色欣喜:“师傅!是师傅吗!”
黎清桦也神色一松:“若是师傅来了便好办了,师傅武艺深不可?测,便是大妖也少有能打得过?的。”
只有云挽月面色一沉,若是来帮,又怎么会是拦截的姿态。
尘土散去,云挽月看清了来人,一道头?发银白?的身影,身后?跟了一名儒雅公子,再往后?是几?名穿着一样的道人模样。
云挽月眼眸微缩:“筹算……”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见到筹算?
展蔺也疑惑着:“师傅?师傅怎的还与擒妖司有联系?”
展天详笑开:“如何不算有关系?这位是你们?的小师弟呀,虽然你们?素未谋面,但其实筹算为师教导许久了,只比你师妹晚一年入门。”
展蔺震惊:“师傅收了小师弟怎的不与徒儿说??”
云挽月抿了抿唇,她挣脱黎清桦的手暗自退后?一步。
展天详摆摆手:“自然是你们?各司其职,学?的也不一样,便不必相见。”
他摆开的袖子上是一抹暗红的骄阳刺绣,在隐隐约约的月光之下云挽月却看得格外清晰,因为这个图案一直是谜团,是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存在的,从未解开的谜团。
一叶枫里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将顾子商带走的人,都是未知,但都有这个图案。
云挽月再次退后?,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与展蔺黎清桦的距离,紧紧握着手里的白?骨。
展蔺还在攀谈:“那小师弟学?的是什么?早知小师弟在擒妖司,我们?又何必那般辛苦潜入擒妖司,实在是怪哉。”
展天详回头?看了看筹算,拍了拍筹算的肩。
“你学?剑,你师妹学?符,你们?代表的是奇门前门,筹算学?的不同,他钻研妖,钻研人,钻研如何让人类变得跟妖一样强大,他掌管的是奇门暗门。”
云挽月呼吸一滞,这话说?得格外有深意,仿佛一条线,将那些她曾经?不理解的全部串联在一起。
比如顾子商突然多出的狐尾,来自白?炽;比如同样多出狐尾的孔玉一直忌惮着筹算,如果白?炽就是这些人带走的,白?炽的狐尾也是这些人割下按在人类身上,那么白?炽最后?一条狐尾也在他们?身上。
那么就是他们?一直在图谋着她,或者说?是图谋她的血液。
展蔺和黎清桦带着她来找白?炽最后?一条狐尾,就如同将她送到了他们?手里。
怪不得当初从东宫逃出去的时候没?有擒妖司参与,因为筹算本就可?以坐在那里等她自己来。
这算什么?云挽月觉得荒谬极了。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黎清桦皱了皱眉头?:“师傅,我们?奇门是何时有的暗门?”
展天详格外高兴:“很早就有了,前门与暗门向来进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互不干涉,只是这次为师是真的觉得妙啊,为师也不曾想到有这么一天,暗门心心念念的人竟是你们?二位亲自送来,果然,阴差阳错,前门暗门也不必分得这样清。”
云挽月立时转身跑开,刚跑了没?两步便被察觉的筹算发现?拦截在当下,黎清桦反应极快,她立时站在云挽月跟前,与展蔺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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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云挽月戒备地看着这几?人,包括黎清桦与展蔺。
“还能是什么意思,那骄阳刺绣正在你师傅袖子上,一直图谋我的就是奇门暗门,就是奇门。”
黎清桦不敢相信,她看向展天详:“师傅,这可?是真的?那些抓了妖,又将妖身上部分安置在人身上的勾当,是你们?在做?”
她觉得好像天塌了,那一向温和正派的师傅,背后?竟做着这样的事情。
展蔺眼眸微缩,他全然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奇门一向主张人妖和平,怎么可?能将去抓妖,切割妖,还安在人类身上,绝对不可?能!”
展天详摇摇手:“不信也是正常,奇门暗门与你们?前门本就不同,你们?也不必理会暗门做的事情。”
他看向云挽月:“小姑娘你不必挣扎了,你不会武,打不过?的。”
展蔺看着自家师傅直接承认了此?事,甚至还要将矛头?指向云挽月,一时间心绪大动。
他大步走向前:“师傅这是什么意思?奇门暗门,到底在做什么行?当!”
展天详摸了摸耳朵,终于将视线落在展蔺身上,他收了笑,直视展蔺的眼眸。
“蔺儿,你从小就希望人妖和平,希望人与妖友好相处,你不喜一切的恶,一切不耻的手段,你正直善良,可?以为了人妖和平付出自己的一切。
“你是活在梦里的孩子,便觉得人妖和平是可?以实现?的,赤子心诚,为师也从不干涉你,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可?是蔺儿,人妖和平,从来都是痴人说?梦。”
展蔺不可?置信,他克制不住地后?退:“您从前,不是这样说?的……”
“为师不忍你挫败,便鼓励你,这和为师建立暗门,强健人类,灭世间的妖,并不冲突。”
展蔺眼眶已然红了:“不冲突?师傅一边鼓励徒儿去做想做的事,徒儿也一直在努力着,如同奇门很多的先?辈一样努力着,但我的师傅却在暗地里捕捉妖,残杀妖,还将妖的东西安在人身上。
“这是挑起人妖矛盾的大事啊!师傅!这如何不算冲突——”
他的声音像是崩塌了。
展天详面上的神情已经?全部收了起来,带着愠怒。
“你也敢提奇门先?辈?正是为了这个狗屁人妖和平,一代又一代的人死去,到了这一代就剩为师一人。奇门曾经?是怎样的风光,就是为了这个狗屁人妖和平,我原本有的都消失了,我的师傅,我的师兄弟,甚至我最爱的妻子,都死了。
“他们?都是被妖杀的,你要和平?妖想过?和平吗!”
“哐当——”
是剑落在地上的声音。
展蔺颓然靠在一旁的树上,他垂着眸,剑落在一旁,已然没?了言语。
云挽月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被这些人抓住,说?不定她就要变成血牛,养得白?白?胖胖然后?一直一直放血直到死去。
展天详没?有看展蔺,只看着黎清桦:“清桦,你向来是最听话的,来为师这来,你师兄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他会想明白?的
他拿出一瓶药瓶:“也是为师的不对,提防了蒋霖这小子没?让他见你,却不曾想他还是将你绑了,这是解药,快服下,莫要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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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瓶被扔了出来,黎清桦没?有接,于是药瓶落在她脚下。
她声音艰涩:“师傅与百花阁,也有联系?”
展天详意味不明:“联系说?不上,蒋霖门路多,能接触的妖或者人都更?多些,他绑了这么多人,什么身份的都有这些年若不是筹算在擒妖司替他遮掩,他的百花阁哪里开得下去,他给我送妖,我给他遮掩,只是利益合作。”
黎清桦闭了闭眼,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因为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
已经?做了,便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人都是如此?。
展天详见人没?有好好接过?解药,眉头?皱起:“怎么?连清桦也要责怪为师吗?”
黎清桦从怀里拿出一块木牌,是她从小便佩戴在身上,上方方方正正刻着奇门和她的名字,她向来珍视。
因为对于像她一样没?有家的孩子来说?,这样一个木牌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身份标识,代表着无论她去哪里,在哪里,始终都有一个归宿。
她不像师兄,将人妖和平当做自己的责任,她跟着完成任务是因为奇门抚养了她,她喜欢奇门,为了奇门自然也可?以完成任务。
如今不一样了。
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姑娘,她心中有是非,有对错,她可?以自己选择。
曾经?裴长渊曾问?过?她,如果有一天自己师门要对挽月出手她会如何,她说?她会站在挽月这一边,却不曾想,当事实真的来临时,是这样残忍。
比假设的还要残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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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桦将木牌折断:“这是我最后?一次唤您师傅,奇门在您眼里想来也早就不算什么了,那么对徒儿的养育之恩,徒儿自然也可?以当做不算什么,从今日开始,我与奇门,无论前门还是暗门,桥归桥,路归路,我再也不是奇门中人。”
木牌碎片掉落在地上被泥土沾染,那写着黎清桦三个字的部分正正从中间断裂。
展天详紧紧抿唇:“清桦!你可?是想清楚了?为师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教你做到这个地步!”
黎清桦站在云挽月跟前,全身戒备着:“就当我是个白?眼狼吧。”
云挽月抿了抿唇,从地上将药瓶捡起,倒出解药闻了闻,随后?递过?去:“是真的解药,不吃白?不吃。”
黎清桦想了想,还是接过?解药咽下,如今若是想要将挽月带走,没?有内力几?乎毫无胜算。
云挽月紧紧握着白?骨,此?刻白?骨上的光微弱到几?乎没?有,云挽月心底愈发焦急:“清桦,等会有机会你先?走,他们?需要我的血,绝不会杀我,如今你与师门断绝了关系,若是被抓定是会受苦头?,搞不好还要没?了性命。”
黎清桦没?有退缩:“挽月,如今就是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云挽月用力拍了拍黎清桦的手臂:“怎么能说?这种?话?什么死不死的,人要活着,你想做的事情做完了吗?”
黎清桦看着云挽月格外认真的神色,轻轻笑开:“如果能把你救出去,那应该就是做完了。”
“不可?以,”云挽月紧紧捏着黎清桦的手臂,“你只是没?了师门,又不是没?了所有,就这么死了不值得。”
这边的展天详已然不耐烦:“筹算,将云小姐和你师姐带回去。”
筹算点头?,他的手上染上白?光,与云挽月手上白?骨的白?光极为相似,他从腰间抽出软剑,白?光延伸在软剑上,随着白?光将软剑覆盖,他的气息也节节攀升着,比之前强了数倍。
云挽月下意识吞咽,黎清桦站在云挽月跟前,她手一扬,酒壶落在她手上,她身上没?有符篆,但心中有符,无处不是符篆。
她从酒壶中倒出酒,指尖轻扬一个符篆已经?无形落在手中,正将筹算刺过?来的软剑抵挡。
黎清桦很强,吃了裴长渊给的深渊夜明珠后?更?强了,只是筹算还要强一些,或者说?强上太多,黎清桦在抵挡的那一瞬气血霎时翻涌。
她克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快走!”
云挽月咬咬牙,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流出,她发誓,这一次之后?,她一定学?武。
她转身跑起来,戳算手微微扬起,原本静静站着的黑衣人动了,倾巢而出,朝着云挽月而去。
云挽月努力让自己脑子清醒,她身上的毒都被拿走了,匕首也被拿走了,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仅仅是因为她的血不一般就要被抓走吗?她做错了什么?
黎清桦咬咬牙,退后?数步经?过?展蔺,从展蔺怀里拿出数张符篆,她迅速起符,一心数用,将符篆扬在空中,符篆像是各自有了思想飞向每一个黑衣人。
却因为这个举动给了筹算机会,他的软剑即将将黎清桦的右手砍下。
用符篆的人如果没?有了右手,又该如何画符?
展天详摇摇头?:“可?惜了,清桦,你原本是我在符篆这一门见过?最有天赋的人。”
黎清桦眼眸一凝,身体?迎上去,左手拿着一枚符篆将要按在戳算胸膛上,她打算放弃自己的右手。
千钧一发,展蔺拿起了剑与筹算的剑狠狠撞上,筹算眼眸一凝,手倏地送了剑,另一只手接过?,他竟左右手都能用。
这一次的剑方向是黎清桦的心脏,如果黎清桦执意要将符篆按在筹算身上的话。
黎清桦没?有退缩,展蔺身形一转将黎清桦撞向一旁:“去看云姑娘!”
黎清桦顿了顿回过?头?去看,仅一眼便眼眸微缩,她极力将自己的速度提起来,可?无论再快,也来不及了。
黎清桦之前的符篆只能阻拦黑衣人一瞬,黑衣人最终还是来到云挽月跟前。
他们?手中是黑沉且粗壮的锁链,一个人一边,将要扣在云挽月四肢上,甚至还有两名拿着弯钩将要穿透云挽月的肩胛骨。
而云挽月被紧紧禁锢着,不得动弹一分。她紧紧闭着眼,她都不敢想象着弯钩刺入肩胛骨的时候她会有多疼。
她一定会哭的很惨,毕竟她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噗嗤——”
是弯钩刺入肉|体?的声音,却没?有想象中的疼,云挽月迷茫地睁开眼,一张格外俊朗的面容出现?在她面上,还带着笑。
是云挽月许久许久都没?有见过?的温柔神色,此?刻出现?,她才发现?原来这样的温柔早就印刻在她的记忆里,潜移默化,早就不能忘却。
这一幕何其相似,不是都说?了吗?梦都是反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样成了真。
她看着几?乎被血液浸透的人,手不自觉去触碰穿透他的肩胛骨的弯钩。
眼泪滑落,眼眸里清晰地印出眼前人的面容。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裴长渊,你疼不疼?”
57糖葫芦(九)
“当然不疼。”
他身后在下一刻扬起数十根祭妖锁, 阻拦了黑衣人一瞬之后又重重打在他的脊背上,同一时间扬起的是滔天的白光,再次准备上前的黑衣人被白光击飞, 在漆黑的此?刻,白光是唯一的光亮。
头发一寸寸发白逐渐变成了银白色, 眼眸也变得极浅极浅, 几乎没有人类的情绪, 只有在看向云挽月时才有一点变化?。
他的手轻轻攀附在云挽月的手背, 随后握着云挽月的手将肩胛骨上的弯钩猛地抽出,血液溅在云挽月面上,又被裴长渊轻柔擦拭。
云挽月的指尖轻轻颤抖着, 克制不住地想要?去触碰伤口,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又被裴长渊握住。
“这样, 也不疼。”
云挽月的眼泪如何也止不住:“裴长渊, 你又用了祭妖锁封印的妖力, 这一次你会昏迷多久?我还能把你带回来吗?”
裴长渊眼眸闪了闪,他的笑始终温和:“月月担心我。”
避重就轻, 他没有回答云挽月的问题。
此?时那方展天详眉头挑了挑:“奇怪,蒋霖竟然没有将你下吗?”
裴长渊站起身, 他身上原本衣服的颜色早就看不清, 只剩一片暗红, 他指尖微动,白骨落在他的手中:“他死了。”
展天详端详着裴长渊:“竟然死了?我都调动了姑苏山庄那么多的人去给他将那些?宾客留下, 他怎么还是死在了你手下。你竟然没用祭妖锁封印就将他杀了, 我想想, 拼着重伤也不用那部分力量,你是真?的很?舍不得你的小夫人。
“可你如今还是用了, 想来是穷途末路了吧?”
云挽月跟着起身,她站在裴长渊的身后,轻轻拽着裴长渊的衣襟,指尖仍是颤抖着。她在害怕,比方才险些?被洞穿肩胛骨还要?害怕。
裴长渊,是不是真?的要?彻底离开她身边了。
裴长渊眸色一凝:“废话少说,动手吧。”
再说下去,身后的人又要?流眼泪了。
云挽月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展天详一直没有动手,他一直静观其变,像个看戏的人。
展天详摆摆手:“真?是麻烦,今天还要?自己?动手。”话音刚落,他足尖轻点,下一刻已经落在裴长渊跟前?,云挽月看着这副全然苍老的面容,心跳陡然加快。
裴长渊眼眸轻抬,白光一闪,白骨悬空在空中与这人的手掌对撞,同一时刻,祭妖锁再次落在他的背上,打在血肉的声音让云挽月下意?识闭上眼。
无形的劲气荡开,裴长渊侧过身揽过云挽月的腰身将人狠狠一掷,云挽月被抛在空中,被正好赶过来的黎清桦接住。
此?前?被击飞的黑衣人重新起身,再次朝着两人包围,黎清桦轻喘气,这些?黑衣人虽然数量多,但?方才为裴长渊所伤,她勉强可以抵挡。
“挽月,你先走。”
云挽月心口滞了滞,她看着那方几乎重伤也仍在与筹算缠斗的展蔺,看着眼前?勉力支撑着拦下黑衣人的黎清桦。
还有另一边因为速度太快几乎看不清身形的裴长渊,还有那一下又一下打在身上的祭妖锁。
她一个摆烂人,何德何能。
其实她都方才都认命了,想着就这样吧,就算被锁链铐上,被弯钩穿透肩胛骨,也就这样了吧,她只要?认了,一切都会结束。
但?有这么多人护着她,几乎是不要?命地护着她,她何德何能。
云挽月擦了擦面上糊成一团的眼泪转过身再次跑了起来,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摆烂的,这种?时候就不行。
因为有这么多人在替她争,她凭什么不努力去活一活。
她真?的跑了很?久很?久,久到身后的声音都听?不见,久到自己?的脚已经全部麻掉,久到天微微亮起,她终于跑出了姑苏山。
“我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
她身上草草披着裴长渊的外袍,脚已经磨得血肉模糊,大?脑一阵阵眩晕。
但?还没有安全,还没有,云挽月极力克制自己?想要?再次流下来的眼泪,她拦下了一个正要?上山的大?娘:“大?娘,大?娘——”
云挽月的状态过于地差,大?娘禁不住后退一步:“你是什么人?怎的又从山上跑下来一个,从昨晚开始都不知道跑下来多少个了。”
云挽月脑中灵光一闪:“那他们人呢?那些?人跑到哪里去了?”
若是能混在其中,就是要?查也会增加难度,而且她可以解七日散,这是她的筹码。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还能带回裴长渊他们,就更?好了。
大?娘指了个方向?:“那边那边,大?多数人都跑那边去了,真?的是,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睡好觉,这山上是有什么魔鬼不是啦?”
云挽月克制着眩晕,对着大?娘作揖:“多谢,真?的多谢。”
她将裴长渊的外衣系紧,想了想又从脖子?上拆下来唯一还没掉的金坠子?递给大?娘:“大?娘您身上可还有银子??我用这个坠子?与您换。”
大?娘瞪大?了眼:“诶呦小姑娘哦,这可是金的,我身上哪有这么多银子?嘞。”
云挽月握住大?娘的手:“大?娘我也不瞒您,这金坠子?若是流通在市场必定?是要?被追查的,我一时半会没有时间去融了,便想着换些?能用的银子?,大?娘若是垂怜便与我换,到时候您可以将金子?融了再拿去换钱。
“只是千万不要?直接拿去典当,其中风险我都告知您,大?娘若是不愿也是没关系的。”
大?娘犹豫着:“我身上能拿出来的银子?可真?是不多嘞,这就是融了也够我吃下半辈子?的了……”
云挽月心下焦急:“管不了那么多了,您就说行不行。”
她没有这样多的时间。
大?娘见云挽月这副模样,心一横从钱袋子?倒出一堆碎银,这还是因为做前?些?日子?收成才有。
她不好意?思?:“只有二两……”
云挽月接过碎银,将金坠子?放在大?娘手里:“多谢,大?娘可一定?要?记住融了再拿去换钱。”
说罢她重新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此?前?大?娘指的方向?跑起来,这一路都是官道,零星的村庄坐落在周围,云挽月用钱换了一身布衣,又从林间找荨麻草咽下,让自己?面上分布零星的红点。
逃出的人不算少,云挽月依稀能分辨脚印,跟随脚印走去,直到前?方出现了一群黑衣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挽月立时停了脚步,侧身没入林间。
她的身体早就透支,全靠一股气支撑着,如今陡然停歇,她脚下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这动作引起了黑衣人注意?,他们迅速将云挽月包围。
手上还拿着画册。
云挽月掐着自己?的手腕,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她不着痕迹地去瞧画册,正是她在云家时的模样。
这么快就追上了。那他们呢?云挽月躺在地上,真?的好累了,她想。
画册被摆在她身前?,与她的面容仔细比对。
“这……像,又不像。这人生了一脸红点,面颊也是肿的,实在是难辨认得很?。”
废话,这是她牺牲美貌换来的,要?是能让你们认出来,她不是白搞了。
“身形瞧着也不像,那日我远远见了一眼,穿的好像是那个男人的外袍。”
废话,她穿了三层,直接变成水桶,要?是身形还能像的话,她不是白热了。
“还是抓回去吧,这一次人没抓到,百花阁还没了,为了拦截那些?人还折损了不少,要?是什么都带不回去可就麻烦了。”
说着就要?将云挽月架起来。
云挽月:?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打工人的糊弄心态。
她立即睁开眼,面上带上惊恐:“你们是谁?这是做什么?”这是她毕生的演技了。
黑衣人一改方才的模样,直接抽出剑横在云挽月脖子?上:“少废话,跟我们走就是!”
云挽月:……
剑横在脖子?上她不敢动:“几位爷,我不过是迷了路,又几日没吃饭了才在这里晕了过去,我身上也没有银子?,要?钱我也没有哇。”
“少废话!带走!”
几乎油盐不进。
云挽月闭了闭眼,被带走是不可能被带走的,说不通也只能硬跑了。
她抓起一把泥土猛地撒开,随后猛地后仰挡过脖子?上的剑:“看我化?功散!”
化?功散这三个字几乎每一个学武的人都知道,毕竟多年苦修没有人会愿意?一朝化?为虚无。果不其然,这几名黑衣人的动作愣在原地。
云挽月乘机抛开:“是你们逼我的,姑奶奶我不就是出来采个药迷了路,就被你们几个猢狲围起来,当我吃素的不成!”
她心跳极快,嘴上故意?造势,脚下不断后退着。
许是云挽月动作实在是突然,转变实在是大?,竟真?的将这几人唬住。
她?拉开了安全距离,立时转过身不管不顾地跑起来,她不忘接自己?的戏:“我劝你们莫要?动弹!内力没了可不要?怪我!”
双腿没命一样急急速交换着。
直到跑出去许久,那些?黑衣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立时飞身而来,云挽月进一步加快自己?的速度,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况下,她好像真?的跑快了一些?。
但?还是不够,距离在逐渐缩短。
云挽月急促喘息着,她在想若是直接挥洒自己?的血能不能让这些?人失去理智,毕竟连裴长渊这种?级别的都会失去理智,这群人应该也可以,只是他们会发狂会直接武力值上升一个度,但?应该比带回去这种?情况要?好一些?。
那么问题来了,应该怎么洒才能让每一个人都直接吃到她的血呢?
不等她想清楚,一双素白的手从一旁猛地将她拉了起来,林中霎时间没了云挽月的身影,只剩下一只被跑掉的绣鞋。
黑衣人在半刻之后落在此?处,他们面目扭曲,将地上的绣鞋捡起。
“去哪里了!方才还看见,不可能跑这么快。”
“一点泥土就敢说是化?功散,今日非把人带回去不可。”
“搜——”
——
“嘘,你先别说话。”
捂着云挽月的手格外冰凉,云挽月立时点点头,那人才放心松开,云挽月回过头正看见一对猫耳,淡淡的黄色,看着很?软和的模样。
“我知道你,是你帮我们逃走的。”
云挽月蓦然想起王五说的话,他说这一次拍卖的还有一名猫妖少年和一名虎妖少女。
“你是百花阁中逃出来的吗?”
胡小然点点头:“我们不要?命地跑,逐渐就分散了,我们是一起被绑的,才一直一起逃,只是我的同伴她快不行了所以跑得慢些?。”
说罢她侧过身,躺倒的正是那位与云挽月短暂交流过的十九号。
胡小然特意?出声:“我叫胡小然,她叫李灵灵。”被冠上代号这件事她格外敏感,姓名便格外重要?。
云挽月低下身去将人仔细端详:“她身体太弱,抵挡不住七日散的毒性了。”
胡小然凑过来:“之前?有姐姐们过来给了缓解的药,只给了两颗,我们分食了一颗留了一颗,逃走的时候她没力气了,便把另一颗给我了,我是妖,跑得更?快一些?。”
云挽月看着不断流转在身侧的黑衣人,而她们就端坐在这里,这些?人一副全然没有察觉的模样。
她疑惑:“七日散能克制内力,想来也能克制妖力,这是?”
胡小然的耳朵动了动:“这是我的天赋法术,不需要?用妖力的。”
云挽月眼眸闪了闪:“会被发现吗?我们说话也不会被听?到吗?”
胡小然点点头:“按理说是不会的,只是遇到格外强大?的人可能便行不通,其实没什么用,因为只能隐匿身形和声音,而且人数也有限制,”她想了想,“最?多只能隐藏四个人,我还会累得很?快。”
能隐匿身形和声音已经足够了。
云挽月看着地上的人:“我可以救她,也可以帮你解七日散的毒。”
胡小然眨了眨眼,她懂,一般人类有这种?开头都是需要?谈条件的。
“那需要?我做什么?”格外坦然。
云挽月看着胡小然格外清澈的眼眸,蓦然想起了白炽。她顿了顿:需要?你一直跟着我,直到摆脱他们。”
胡小然很?是爽快:“好,我可以。”
“这样爽快吗?”云挽月抿了抿唇,“或许我需要?提醒的是我现在是被通缉的状态,这个追逐将会持续很?久很?久。若是被抓到也会很?危险,而且你是妖,你可能会丧命。”
胡小然点点头:“我知道呀,我可以的。”
云挽月愣住:“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胡小然不解:“不是帮你,是交换,你救我,救灵灵,我帮你,是等价的。”
云挽月沉默了瞬,又想起了白炽,人类讨厌妖,忌惮妖,驱逐妖,甚至还要?杀妖,殊不知大?部分妖格外简单,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所谓人与妖区分。
在他们眼里,人类只是弱一点,跟他们也没什么不同,即便是才被人类伤害,也可以马上相信人类,帮助人类。
因为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
只有人类会忌惮比自己?强大?的物种?,真?是奇怪。
胡小然背着李灵灵来到了一处医馆,趁着夜色云挽月将需要?的药材全部拿走,想了想留下了欠条。非常时期非常办法,她尽力了,以后安全了她再来还钱。
云挽月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她不敢休息,马不停蹄地将研究七日散的成分,再马不停蹄地配置解药,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解药竟真?的让她配了出来,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
云挽月端着两碗药液来到:“快喝——”
话还没说完,人便栽了下去,胡小然眼疾手快将药碗接住,她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忍不住感慨。
“人类真?是拼啊。”
殊不知在从前?云挽月才是最?摆烂的那一个。
——
“长渊——”
云挽月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极其狭小的空间,身体不断动荡着,她急忙查看四周,没有人,自己?也没有被绑起来。
确认完这些?她才松了一口气。
胡小然推门进来:“姐姐梦见了什么?梦里一直在喊长,渊,这个人一定?很?重要?吧?”
她梦见了什么?她好像不记得了,如何也记不清。面上是一片冰凉的眼泪,云挽月想,应该不会是什么好梦。
“不记得了,”她顿了顿,“但?是长渊确实是很?重要?的人。”
云挽月抬眸:“这是在哪里?”
胡小然将肉粥递过来:“在船上,你昏迷了五日,你们人类真?的很?虚弱,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灵灵说你只能喝肉粥,真?可怜,不能吃鱼。”
云挽月接过肉粥,肉粥是温热的,很?香,她送入嘴里,入口即化?,很?好吃。
跟那天在马车上的味道一样,云挽月握勺子?的动作停滞在空中,勺子?里的粥滑落进碗里,荡开一圈热气。
胡小然疑惑:“怎么不吃?不好吃吗?不应该啊,我刚才偷喝了一口,很?好吃。”
云挽月眼眶微红:“好吃的。”
只是她想起了清桦,也想起了裴长渊,想来也是,当初他们都出城那么久,粥怎么可能还是热的,除非是有人一直用妖力将粥熨烫着。能有妖力的除了一直跟着的裴长渊,还能有谁?
是她迟钝,什么都没有察觉。
李灵灵推开门:“小然!我听?见了!你偷喝了粥!”
胡小然眼神躲闪:“听?错了听?错了,你听?错了。”
李灵灵还要?再说什么,看见云挽月的眼泪正一粒一粒掉落在粥里时又止了话头,她声音放缓:“小然你出来,别打扰人家休息,而且你不是要?吃鱼吗?过来帮我,我拉不动了。”
胡小然立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来了来了!”她风风火火地走出了门。
李灵灵看着房里的人最?终叹了一口气,轻轻将门关上。
不行,不可以难过,粥这么好喝,不可以对不起粥,云挽月继续极其认真?地讲肉粥一口一口送入嘴里,直到空虚的胃逐渐被填满,她身上的温度逐渐回归。
此?刻外面穿了胡小然的声音:“天啊,这是什么鱼为什么这么重!灵灵你不会钓个鲨鱼上来吧!”
李灵灵柔和的声线中带上恼怒:“瞎说什么?这里是浅海,哪里来的的鲨鱼!”
云挽月静静地听?着,原来他们已经入了海,确实,走水路比走陆路要?好得多,而且是在海上,范围广目标小,晋城临海,这应是最?好的逃脱方案了。
“那为什么这么重哇,真?的好重啊,我用妖力都拉不上来。”
“难道不是因为你妖力低吗?”
“才没有!”
“等会,有点不对劲。”
“嗯?”
“哇灵灵,你知道吗?你钓起个人来,你这个钓鱼技术真?的需要?加强了!”
“我的钓鱼是跟我阿爹学的,从前?从未失误过,嗯,等会,这个人好奇怪,头发是银白色。”
“真?的,生得还挺好看。啊他好像是妖,咦,我看不出是什么妖诶,好像快没气了,要?不扔回去吧?我感觉救不活了。”
银白色头发,生得好看,不知是什么妖。云挽月发散的思?绪瞬间集中,她立时下床,身形踉跄了下险些?摔倒,她稳住身形急急推开门。
“不可以扔!”
胡小然惊得险些?跳起来,手下的力道陡然松开,被鱼线缠绕的人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云挽月看着地上的人,和那副格外熟悉的面容,双脚几乎克制不住地往前?,一开始很?慢,后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跑了起来。
李灵灵出声:“诶诶诶,你刚醒,腿还软着呢,别摔——”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重重摔在地上,正落在她们钓起来的男人跟前?。只是摔倒的人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膝盖的疼痛,眼里只有她用尽全力奔向?的人。
胡小然想要?过去把人扶起来,李灵灵及时制止,胡小然回头,李灵灵摇了摇头,她正不解时。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落下:“裴长渊,长渊……”
她视线蓦然落在那男人身上,原来这就是长渊,那个很?重要?的人。
可是这个叫长渊的人好像要?死了,如果重要?的人死了,应该会很?难过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不等她想清楚,便看到那还在哭着的人猛地用一旁的剪刀划开自己?的手腕,血液涌出,又被她直直喂进了躺着人的人嘴里。
血液的味道兜兜转转落在了她鼻尖,她眼眸微缩。
李灵灵见人放血立时焦急着要?过去:“这是做什么,怎的一言不合的,人是要?死了,但?也不至于殉情吧,姑娘你……”
这一次是胡小然拦住了李灵灵:“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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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然点点头:“她在救他,不是殉情。”
58前世(一)
一袭单薄中衣, 披散在地上的三千青丝,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瓣,和微红的桃花眼。
被海水洗净血色的衣服, 缺少了一件外袍,裸露的肌肤上是一寸一寸伤口, 被泡得发白, 银白的头发被浸湿攀附在甲板上, 又被黝黑的青丝覆盖, 纠缠。
他们?之间,有生死,有眷恋, 有生死之间无法阐述的不舍与心疼。
血液喂进?裴长渊嘴里?,又从嘴角流出来?, 晕染在一旁的甲板上, 云挽月见人已经不能自主吞咽, 眼泪又将眼眶盛满。
她含住自己的血与裴长渊双唇贴近,将血液渡了过去, 一口接着一口,直到自己的伤口变得发白。她还想再割一道。
胡小然急急出声:“可以了, 不用再喂了, 再多?就浪费了!”李灵灵也?上前将云挽月的伤口仔细包扎, 她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云挽月身上。
“你都没有恢复好,总要顾着自己一些。”
云挽月吸了吸鼻子, 将裴长渊面?上的鲜血和水珠都擦干净, 随后抬眸看向两人。
“请问, 有没有干净的衣服?”
是非常寻常的一句话,只是说的人太过无助, 抬眸的那一刻,眼泪又倏而?滑落,好像要碎了。胡小然看到这?双眼眸时将到嘴边的调侃咽了下去。
她好像也?跟着难过了。
李灵灵为难:“船上只有我们?三个人,属实是没有男人的衣服。”
云挽月点点头:“好的,谢谢你们?。”看起来?是这?样的平静。
她撑着自己起身,手下用力想要将裴长渊抬起来?,又因为力气不及,人刚抬起了一点就要再次落下,胡小然眼疾手快将人接住,人很重,她用上妖力才勉力把人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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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一声,你才刚醒能有什?么力气,我来?我来?就行。”
说罢她鼓着腮帮子把人提起来?往房间里?走:“我们?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放你房间行不行?你可以跟灵灵住一间。”
云挽月跟在身后,湿掉的中衣不断低落着水滴。
她指尖微微颤抖着,声音却?无常:“不用了,我们?住一间就好,我们?是夫妻。”
胡小然诧异:“啊这?是你家相公啊,你们?成亲多?久了?”
“六个月了,六个月又十四?天。”
胡小然顿了顿:“你记得真?清楚,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云挽月站在原地,头轻轻垂下,发丝垂下来?,将她的面?容遮掩,李灵灵走上前:“怎么了?”
云挽月没有回答。
李灵灵以为云挽月还在因为裴长渊而?难过,她不知所措:“别,别担心,人至少还没死,养好了伤就能醒来?,你,你别太伤神了,不然人醒来?,你又病倒了。”
眼泪低落在甲板上,一滴又一滴,云挽月已经?数不清这?是她掉的第几滴眼泪,她这?段时间好像一直泡在眼泪里?,如同海水一般咸涩。
可是她好像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
“他醒不过来?了。”
前面?的胡小然刚把人放下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很疑惑:“不应该啊,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血是什?么,但?是闻起来?就感觉超有用的,而?且我刚看了一眼,感觉气息比刚才强劲了不少。”
云挽月蹲下身,她环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没用的,还是醒不来?。”
天地法则,是祭妖锁不让他醒来?,不是因为受伤,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祭妖锁判定他有罪,不可以醒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她将血液喂进?去之后裴长渊的身体在一点点恢复,伤口也?有了愈合的趋势,可是他的意识始终宛若一摊死水。
这?一次,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
云挽月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
“宿主?宿主宿主?”
云挽月好像看不见,只能在一片白茫中听见27号的声音。
云挽月:“我这?是怎么了?”
27号:“你只是生病了,在外面?你还在发烧没有醒过来?。”
云挽月:“外面??这?里?是哪里??”
27号:“这?里?是我的空间,其实阴差阳错你最大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的,只是没有达成最终结果,男女主现在还没有在一起,所以我还不能离开。”
云挽月:“这?样,我说什?么来?着,早就说了我就是做了任务男女主也?不一定会在一起。”
27:?
“你做任务了吗?你做了吗!你做了吗!!”
云挽月突然没了争论的心思:“你把我放回去吧,外面?还有人在等我。”
就算裴长渊醒不来?,她也?可以找办法让裴长渊醒来?,而?且还有展蔺与黎清桦。
27号感受到云挽月的悲伤,一时间电子音也?跟着弱了起来?:“宿主,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挽月顿了顿:“你能感知到男主怎么样了?”
27号莫名:“具体怎么样感知不到,但?基本情况还是能知道的,比如两个人之间的情感进?行到哪一步这?种。”
云挽月声音弱了下去:“那你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吗?是否有受伤,是否还好好的,又或者,是否正在被桎梏着。”
“我看看啊,”它停了停,“喔,情感这?边是不错的,两个人都在互相喜欢着,男主这?边看着不大行,心情好像是崩溃了一样,女主这?边应该是在陪伴,至于受伤没有倒是不知道,不过生命线都好好的,没什?么问题。”
云挽月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27号想起了正事?:“说起来?这?次拉你进?来?是有人借我的空间找你。”
不等云挽月再问,便有一道女音响起:“是我寻你。”
这?道声音陌生又熟悉,云挽月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我们?见过吗?”
那人停顿了会:“应是没见过的。”
又是一句话入耳,云挽月终于在尘封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声音:“你是……卓雅?”
那人原本没有情绪的声音顿了顿:“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云挽月蓦然想起与卓雅认识的时候是在裴长渊梦里?,卓雅没有经?历梦境,只是那个梦里?无关紧要的npc。
“偶然的机会。”
卓雅也?没有细细探究,这?世上人人都有机遇,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知晓。
她的声音古井无波:“云挽月,你想救裴长渊吗?”
云挽月立时凝神:“有办法救他吗?我想救,我当然想救,还请给我指一条明路。”
卓雅顿了顿:“虽然你已经?知晓我的姓名,但?在告诉你如何救裴长渊之前,需得告知你我的身份。
“我乃世间唯一的神族后人,乃天道唯一的传话人,两百天前,我族人尽数被裴长渊屠尽,我侥幸逃出本想复仇却?意外觉醒了血脉,从而?得知裴长渊与天道之间的秘密。
“一千年前,他做了险些让此界崩塌的事?情,不惜屠杀了三万三千人,从那之后,祭妖锁便封印了他的部分?妖力,且时时警醒,若是察觉不对,便直接将他毁灭。
一千年的事?情……云挽月抿了抿唇:“他到底做了什?么事??”
卓雅沉默了一瞬,避开了这?个问题:“你会知道的。
“只是如今,祭妖锁也?奈何不了他了,他打算自毁,他想要用元神与祭妖锁同归于尽,换回短暂的清明。”
云挽月面?色一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几乎是赔本的买卖,不可以……”
“因为他一定要醒来?,在最后一次动?用祭妖锁封印的妖力的时候他便知晓,他可能会死,或者永远被祭妖锁镇压,所以他做了这?样的决定彻底摆脱祭妖锁,即便元神泯灭,他从此间消散。”
云挽月力气倏地松懈,是因为她,因为要救她,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与祭妖锁对抗也?是因为她,因为奇门还在,展天详还在,他不会甘心就这?样离开。
所以为了短暂的清明,为了替她扫除最后的障碍,付出什?么都可以。
裴长渊一直一直很傻。她从来?都知道。
“裴长渊也?是此间唯一剩余的神兽白泽,他的元神受天地法则保护,若是用元神泯灭作为代价,此界也?将崩塌,所有都会倾覆,因此祭妖锁封锁了他的意识,让他陷入了长眠,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神兽白泽?”原来?裴长渊是神兽,怪不得无论是人是妖都无法辨别他是什?么妖。
卓雅继续:“云挽月,你是唯一能接近他元神的人,我会将你送进?他的元神里?,阻止他的元神自毁。”
云挽月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阻止了他的元神自毁,他还是会被祭妖锁常伴此生,如你所言会死,或者永远被镇压,我阻止了这?件事?,有什?么好处?”
卓雅的声音陡然肃穆:“世界倾覆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你身为此界的一部分?,本应该有这?样的责任。”
“那就倾覆好了,与我有什?么干系?这?个世界对我很好吗?我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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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
云挽月愣住:“你说什?么?我是被这?个系统从另一个世界拉过来?做任务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是。”
云挽月急了:“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裴长渊对你的情感如此没有缘由?,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血液到底有什?么秘密,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你如今是半妖,属于妖的那一部分?你有答案吗?”
云挽月的情绪戛然而?止,她沉默了。
这?些都是在她身上的疑点,是她追问裴长渊许多?次都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她原是很想知道的,她想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又被这?么多?人追着捆起来?再那去放血。
但?转念一想,好像又不重要了,她一开始就不想知道这?些,她只是个想吃吃喝喝开开心心活几年的摆烂人而?已。
清桦和展蔺会有自己的故事?,他们?的人生很长,她只占据了一小部分?。
便宜爹守着云家,她的血脉封印破了,阿娘也?能变回来?,所以没有她,也?可以。
只有裴长渊,她想要知道他的故事?,想要知道他的秘密,想要了解他,想要与他公诚布公,可是他也?不会醒来?了。
她从前不曾拥有什?么,便觉得吃喝玩乐是最大的事?情,后来?她有了亲人,有了朋友,还有了喜欢的人,好像吃喝玩乐也?可以放弃。
所以重要只是人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不想知道了,无论答案是什?么,我只是云挽月,这?一点总不会变。”
“世界倾覆,也?不在乎吗?”
“不在乎,世界倾覆,是全世界的责任,该是全世界来?抗,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扛?”
“可这?一切本就因你而?起。”
“所以就是我的错了吗?”
“若我说,裴长渊可以醒来?呢?”
59前世(二)二合一
云挽月从善如流:“若是他能醒来, 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他。”
卓雅沉默了一瞬。
“你跟他很像。”
云挽月纠正:“不像,我跟裴长渊一点也不像。”
若是?从前她绝不会为了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但因?为是?裴长渊, 是?裴长渊先为了她?做了所有。
卓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能不能醒来,也?全看你, 你很特别, 天道无法?界定你, 但始终亏欠你。你是唯一的变数。”
云挽月听不懂:“什么意思?我到底需要?做什么?”
卓雅避重就轻:“时间到了你自会知晓。我会送你和?裴长渊去到该去的地方, 至于外面那两个姑娘,关于你们的记忆会消失。”
云挽月想了想,遇到胡小然与李灵灵是?偶然, 她?帮解她?们了七日散,她?们帮她?逃离, 带她?上海, 又捞起了裴长渊, 说起来还是?她?赚了。
“此前在百花阁的记忆也?有我的参与,会一起忘了吗?”
“会。”
“那便忘了吧。”
若能彻底抹去一段不好的回忆, 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你准备好了吗?我将马上送你进入裴长渊元神里,里面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准备好了。”
“万物万法?皆有轨迹……”
云挽月闭上了双眼。
——
“去哪里了?”
“刚刚还在这里的!”
“跟个废物都能跟丢, 快找!”
人来人往之间, 一队又一队人马几跑来跑去, 他们身上的着装不似普通人,一眼看过去便知晓是?江湖人士, 周围的商贩也?不敢造次, 只静静地等人离开。
人离开后, 商贩又重新恢复了热闹,原本街上相?互挽着的一对姐妹倏而分离。其中一位姑娘面上满是?莫名看着另一位。
“你是?谁?突然过来挽着我的手是?什么意思?”
“姑娘, 为什么不可以挽手?这世上有谁规定了只有认识的人才能挽手吗?”
这话将问?话的人说得一愣一愣的:“可是?,可是?,可是?……”一连说了三个可是?也?找不出?反驳的人。
她?对面的人笑开,鹅黄色的面纱覆盖住她?的半张脸,一双桃花眼弯了弯,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姑娘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我饿了许久了。”声音清甜友好,尾音带着些委屈,让人不自觉想要?回答。
“前面有一家点心铺子……”
“好的,多谢姑娘,祝你拥有美好的一天。”
“好,好的,谢谢……”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前已经?没有了原本那人的身影,只有那双桃花眼,还存在她?的脑海里。
桃花眼的主人已经?来到点心铺子,她?看着铺子仔细挑选着,像是?在做一件格外认真的事情。
店小二见人犹豫立时上前推荐:“姑娘?想要?个什么样的点心呀?”
他指了指放在中间的:“这是?我们家最?好吃的栗子糕,也?是?买的最?好的,才出?炉的嘞,姑娘要?不试试?”
云挽月看了看栗子糕,视线最?终落在角落的桃花糕身上:“奇怪,今日怎的格外想吃桃花糕?”
就好像曾经?吃过很好吃的一样,让她?想要?再来一次。
店小二很有眼色:“桃花糕也?是?极好吃的,姑娘买了绝对不会吃亏!”
云挽月晃了晃头,她?吃过的东西?这么多,好吃的桃花糕应该也?是?吃过的。
她?从荷包中拿出?一点碎银:“好,那就给?我包一盒桃花糕。”
“好嘞!”说着他利落地将桃花糕包的很是?妥帖递了过去。
云挽月接过,她?从
丽嘉
其中捻起一枚桃花糕送入嘴中,很是?随意地攀谈:“小二,我才来你们渊城,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呢,听说你们渊城有个神兽?在南海深处?”
小二态度很好:“诶哟,姑娘你这可就是?问?对人了,小的对这些奇闻轶事最?感兴趣了,这南海里确实住了一神兽,名唤白泽,是?这世上最?后活着的神兽了,这不,那南海边上还有不少人前去祈愿呢!该说不说,也?有人真的实现了。”
“竟这样神奇?我都想去见识见识了。”
小二摆摆手:“不行不行,姑娘我劝你还是?莫要?去了,你若是?有什么心愿,那边,那边有个观音庙,南海那还是?劝你莫要?去了。”
“怎的?不是?说有许多人前去祈愿吗?”
“诶呀,人去得多,妖也?去得多呀,人家是?神兽,管的大多是?妖的事情,南海边上除了人可就是?妖了,你姑娘家家还是?莫要?凑热闹了。”
云挽月笑开:“小二真是?说笑了,这世上无论哪里不都是?除了人就是?妖吗?我看这南海边上也?没什么神奇的。”
店小二还要?再说道说道,抬头时已经?不见了人,不一会又有一对人马过来,手中举着一副画像。
“见过这个人没有?”
画像上是?一个姑娘,五官精致,巧笑嫣然,那双微微弯着的桃花眼,仿佛让这幅画都亮了许多。店小二看着那双格外熟悉的桃花眼,面色一白。
他极力镇定:“没,没看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拿着画像的人并未察觉店小二的异常:“去那边!”
“是?!”
一队人又风风火火地离去,店小二连连擦汗,只是?,只是?一双比较像的眼睛而已,应该,应该不是?吧?
云挽月看着人离开才从小巷子中走出?,她?将面上的面纱扯下,又随手安上一个面具,将眼眸也?跟着遮掩。
“真是?麻烦,现在连眼睛都凑齐了,这些人从哪里找来的画师?我每次只露一个地方都能拼凑出?来,不知道面具戴着很不透气吗?”
说着她?扯开面具的一角,将啃了一半的桃花糕塞进去。
“吃东西?也?不方便。”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渊城周围是?一片蔚蓝色,是?充满未知的南海,是?最?大的海域,也?是?海妖一族生活的地盘。
“跟神兽住在一起,会不会很不习惯?要?不揪个海妖来问?问??”
也?不是?不行。
云挽月点点头,足尖浅红色的光闪过,此间再次没有了人的身影,不一会那队人马又来到此处。
“妖力波动就在这里啊。怎么又不见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妖实在是?太?难抓了,不是?说这妖妖力低微,战力很弱吗?她?怎么这么能跑?”
再次跑掉的云挽月已经?换了一身男装来到了南海边上,如同店小二所言,这里甚至还设置了专门的祭坛,据说是?用作祈愿,不过多是?本地人前来,外地来的大多是?妖。
只是?妖不怎么祈愿,一般都是?直接到人家门口去找人家帮忙,所以出?海的人里妖的成分极多。
云挽月拥挤在甲板上,眼眸提溜着,前面这个是?猫妖,前面的前面是?鼠妖,她?旁边这个是?树妖,那边那个是?……
啊好多啊,数不清了。
云挽月动了动即将要?到头上树叶子,很是?好心:“树兄,你的叶子冒出?来了。”
还戳到她?头发了。
树妖生得一副老爷爷的模样,他沟壑交错的面容上很是?焦急,他将自己的树叶急急从云挽月头上拿下来,随后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诶呦,小姑娘诶,真是?对不住,我这,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不小心露出?来了,真是?对不住啊。”
云挽月摆摆手:“没事的,爷爷您这个年纪也?要?去求白泽大人吗?”
在妖的世界里,只有神兽白泽可以唤作一声大人。
树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是?啊,在下活得太?久了,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找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于是?只好去问?白泽大人。”
云挽月好奇:“白泽大人这都管吗?”
树妖愣神,树枝又悄悄从衣袖中溜了出?来,云挽月伸手将树枝塞了进去。
“应该是?管的吧?就剩他这么一个神兽了,我们妖里决定不了的事情不都找他吗?对了,小姑娘,你是?什么妖啊?”
云挽月眸色闪了闪:“花妖,小花妖而已。”
树妖很是?高兴:“花妖啊,花妖好啊,就是?我们草木妖在这海上有点吃亏,听说他们海妖最?喜欢我们草木妖了,等会要?是?海妖来了,你躲爷爷身后。”
云挽月看着又冒出?来的树枝,她?再次帮着塞了进去:“爷爷,要?是?真的海妖来了,你转身就跑,有些人忘记了就忘记了,想起来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树妖摇摇头:“你不懂小姑娘,到了我这个年岁能去执着的事情已经?很少了,我一直还想要?去记起来,那就是?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若是?死?在这海上,爷爷也?不会觉得惋惜的。”
树枝又冒了出?来,云挽月索性也?不塞了,手不自觉摩擦着树叶子。
“小姑娘你呢?你去找白泽大人是?为了什么呀?”
云挽月顿了顿,她?神色如常:“没什么,就是?想去见见他。”
树妖不懂:“只是?见见?”
当然不止是?见见,她?应该是?这一船子人贪念最?重的那一个。
树妖见人不回答,也?没有过多追问?,他将一枚树枝放置在云挽月手上:“小姑娘我们投缘,这是?我的树枝,这一路艰险非常,遭遇不测的可能很大,我若死?了,这树枝便会长出?新芽,到时候你随意扔在哪里就好,我自己会长出?来。”
云挽月从未听过这种方式,她?很是?惊奇:“这样好?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一直不会死?了?”
树妖拜拜手:“诶,非也?非也?,你觉得一个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吃吃喝喝?开开心心的?但其实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树妖摸着自己的胡子:“老朽觉得一个人活着的象征就是?他的记忆,记忆在,这个人才完整,老朽每一次重新长出?来便会忘记所有,从前的便是?从前了,重新长出?来的是?新的人。”
云挽月疑惑:“可是?爷爷,但您一直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您是?这一次忘记的吗?”
“应该忘记很久很久了。”
云挽月点点头:“就是?呀,您分明已经?忘记很久了但还是?在努力找到这个人,说明什么?记忆并不代表您,灵魂才是?,有些人是?记在灵魂里的。”
树妖愣在原地,一不留神又支出?了许多树叶,在往外冒旁的人就该生气了,云挽月只好一根一根帮人塞回去。
她?一边塞一边要?出?声提醒,船却?在这时猛地动荡起来,甲板被破开一个大洞,海水不要?命地涌出?。一时间妖力四散,无数妖飞至空中。
“不好了,不好了,海妖来袭——”
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阴影将他们覆盖,是?鲸。
云挽月只能看到一面雪白的肚子,甲板被突破,船马上就会沉,树妖将云挽月推向一旁:“你去船舱东边,那里有一搜小舟。”
云挽月被推得一个踉跄:“不是?,爷爷,现在逃是?不是?太?早了。”
或许会有别的办法?摆脱困境,比如跟这只鲸好好谈一谈之类的,毕竟语言的魅力无穷大。
树妖语速加快:“没用的,这是?十方鲸,没有耳朵,只知道进食。”
云挽月瞪大眼眸:“这么离谱?”
树妖又推了云挽月一把?:“我们投缘,你带着我的树枝快走吧。”
云挽月抿了抿唇:“可以一起走。”
树妖笑开,胡子已经?被扬起的海水浸湿:“小舟只能载一个人,你快一些,别的人发现了还要?抢呢。”
“爷爷不去找白泽大人了吗?”
“以后会有机会的,你将我种在一个好看的地方,等我再次长出?来,还会再来,你不是?说了吗?这是?记在我灵魂里的,不晚一年,早一年,又有什么干系?”
云挽月咬咬牙:“你放心,我们都是?草木妖,我肯定把?你种在一个特别好看的地方。”
这是?他们都能活下来的最?好办法?了。
她?足尖闪过灵光,身形一闪往船舱而去,船舱很小,东边斜斜放着一枚小舟,云挽月打开一旁的门把?小舟放了下去,她?将树枝妥协收好,随后指尖染上灵光,控制着小舟前行。
船已经?开到深海域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她?几乎找不到方向。
这个白泽是?不是?有点住太?远了,没事住那么远,平时能吃到好吃的吗?
她?瘪瘪嘴,拿出?地图仔细看了又看,发现还是?找不到,她?远远回头发现方才的船已经?坍塌了,少数妖落在了海里,便是?如此也?依旧被十方鲸追着。
云挽月瑟缩了下,加快了小舟的速度,她?觉得她?近期都不会喜欢吃鱼了。
她?就说吧,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微亮,海面逐渐被初升的太?阳染成红色,云挽月才将将停下,她?拿出?树枝,上面已经?有了新芽。
她?叹了一口气,将树枝重新放好:“放心,我肯定会把?你种的特别大,特别好看。”
她?刚从小舟上站起身,想要?看看自己到底到了哪里,小舟猛地动了动,云挽月急急稳住身形,一个回身想要?查看小舟情况时,一条湿漉漉的人正在她?的小舟上。
为什么是?一条人呢?因?为她?生得一副人类的好样貌,上身也?是?人的上身,只是?坠了一条波光粼粼的鱼尾。
人类管这叫什么来着?啊对了,人鱼,这是?人鱼。
对方提溜着眼眸定定地看着云挽月,直将云挽月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别过脸:“这位,这位嗯,人鱼姑娘?你突然上了我的船,是?有什么事吗?”
“你是?人类吗,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这里都好久好久没有人来了。”声音格外悦耳。
云挽月想了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
桑桑深吸口气,鱼尾不自觉扫在水里,小舟跟着晃了晃,她?全然没发现:“卖……卖吗?你,你被卖到,这海里面……吗?是?,是?谁要?买你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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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挽月垂下眼眸:“不是?谁要?买我,而是?我被卖到了一个小渔村里,我想要?逃,但是?四处都是?海,我只好偷了一个小舟,我也?找不到方向,飘啊飘,就遇到了你。”
桑桑跟着难过起来:“你,你不要?,不要?难过,这里很好的,啊但是?你,你不会游泳啊,不对,你就是?会游泳在海里也?不能呼吸,你不能跟我回海里生活,你会不会在海上被饿死?啊。”
她?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
云挽月面上险些扭曲,她?及时控制:“我若是?没有食物,自然是?会饿死?的,你想我活下来吗?”
桑桑点点头:“当然,你已经?很可怜了。”
云挽月点点头:“所以啊,人鱼姑娘,你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在这里生活吗?若是?找到能帮我的人,我或许就能活下来了。”
桑桑拖着腮帮子:“这里没有人哇,怎么办,你是?不是?要?死?了?我听说人类都很脆弱的。”
云挽月闭了闭眼:“没有人,妖,妖也?行呀,不是?生活在海里的应该都行的。”
桑桑点点头:“喔,要?是?这么说,确实是?有的,在南海的最?中央有一座山,上面生活了一个男人,他应该不是?人,也?不是?妖,但是?非常厉害,族里的叔叔伯伯说那是?白泽,让我们不要?去哪里,他脾气不太?好。我也?不知道白泽是?什么。”
云挽月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忽悠出?来了。
“不知道没关系,脾气不好也?没关系,那是?我最?后生的希望了,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桑桑歪着脑袋:“可以啊,我要?怎么帮你呀?”
“带我去那座山。”
“不行。”
嗯?
云挽月又垂下眼眸:“那,那也?没关系的,我,我可以自己去,这偌大的海,找不到方向也?没关系的,我可以的。”看着可怜极了。
桑桑急躁起来,她?的尾巴一下又一下拍着海面,小舟立时动荡起来,云挽月眼疾手快按住鱼尾。
桑桑无知无觉,她?抓着云挽月的手:“你不能死?,你都这么可怜了,可是?那座山我们海妖一族实在是?靠近不得,那个男人设置了结界,我,我没办法?……”
云挽月安抚:“没关系,你带我去到结界跟前,至于能不能上山,我会努力的。”
桑桑才逐渐平缓:“那,那好吧,为了不让你饿死?,我会很快的。”
说罢她?一个滑溜入了水,在水中翻了个身,漂亮的鱼尾在水面上出?现又消失,不等云挽月去看,自己的小舟飞速动了起来,云挽月险些在翻下海。
她?的声音颤抖着:“人鱼姑娘,是?不是?有点,有点太?快了——”
桑桑的声音很是?欢快:“我叫桑桑,不叫人鱼姑娘~”
云挽月在海上飞了一天一夜,是?的,是?飞。
她?费尽地将自己的头发梳开,神情恍惚,神色迷茫,脑子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被放在了哪里。
桑桑坐上小舟:“好险,终于赶到了,你现在进去应该还能吃上一口,应该不会死?了。”
她?真的很怕云挽月死?掉。
云挽月回神:“谢,谢谢桑桑,你,你鱼真好。”
桑桑点点头:“当然!你不知道我是?我们族里速度最?快的!打架我都不行,但是?我真的很快!”
这副模样过于可爱,云挽月忍不住摸了摸桑桑湿漉漉的头发:“好巧啊,我也?是?人类里打架打不赢,但是?跑得最?快的。”
桑桑惊喜:“你也?是?吗!我好高兴,族里都说我没用来着。”
云挽月摇摇头:“怎么会没用?你很有用,”她?将手中的朱砂手串套在桑桑手上,“就当是?报酬,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手串就会保护你。”
桑桑歪着脑袋:“这么厉害吗?那姐姐你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也?还会被拐吗?”
云挽月:……忘记这茬了。
她?咳了咳:“因?为绑我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呀。”
桑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快进去吧,我要?赶紧回家了,不然要?被骂很久。”
云挽月点点头:“谢谢你,但是?桑桑,以后在海上遇到人不要?随便上别人的船,若是?遇到不好的,会将你抓起来的。”
而且你还这么好骗。
桑桑把?云挽月的船猛地一推,一阵被挤压的感觉袭来,云挽月眼前的景象逐渐变了一副模样,桑桑的声音落在后头。
“姐姐放心吧,海上一般不会有人的,一般都是?死?了的。”
云挽月:……是?她?多虑了。
60前世(三)
挤压之后?仍是一片海, 只是海的中央落了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在山脚与海面接触的地方又是悬浮的,那?竟是一座悬浮在海面上的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挽月控制着小舟往前, 神兽白泽,能被冠上神兽二字的, 想来应该年纪不小了?吧?云挽月脑中浮现一副仙风道骨, 白发苍苍的形象。
小舟停靠在山上, 云挽月足尖轻点上了山, 随后?身形流转,浅红色的光围绕着?她,落下一道一道因为速度太快产生的残影。
云挽月没有骗桑桑, 她真的跑得很快。
这山格外奇怪,下面还是郁郁葱葱, 到了?最上面的时候又变成层层积雪, 不太符合正常山的温度变化, 只有冬夏两个极端。云挽月落在雪地上,默默调动妖力御寒。
积雪很厚, 不知到底积了?多少年,一脚踩下去几乎覆盖脚踝, 因?此脚印又格外深。云挽月好奇, 她从未见?过这样厚的雪, 她蹲下身,将手埋进雪里。
“软的。”
下一刻一双黑色的鞋映入眼帘, 在洁白的雪地里格外显眼。
云挽月疑惑着?抬眸, 看见?了?一头银白的长发和?格外精致的五官, 那?双眼眸极浅,眼里没有情绪, 看着?她与看着?草木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身上透着?神性,不染红尘半分脏污。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穿了?一身黑沉的鸦青色,好奇怪。
她这样想也这样问出了?声:“兄台穿一身鸦青是因?为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吗?”是真实的疑惑。
裴长渊皱了?皱眉:“你?是如何进来的?”
云挽月愣了?愣:“我?我是坐船进来的。”
“你?是如何通过结界的。”
云挽月持续迷茫:“就,就直接进来了?,你?们家结界好像挺欢迎我的。”
裴长渊微微俯身,指尖落在云挽月眉间,云挽月下意识闭上眼,指尖的力道却很轻,落下的温度也很暖,与这人的一派冷色不同。
一个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却拥有如此热度。
“上古遗留下来的罂粟,原是如此。”
他的结界拦得住妖,拦得住人,拦不住同为上古时期的罂粟花。
“你?是如何从上古活下来的?”
便是他也是被前人用妖力保护了?上万年才在三十年前得以降生。
云挽月面上的表情逐渐褪去,她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或许是随便一个被遗留的种子?落在了?哪里,便长出了?我。”
裴长渊点点头,他已然没了?兴趣。
“你?寻找我所为何事?”
几乎跨越半个南海,再在结界前经历考验才能走到他面前,所以来这里的人大多有所求,只是所求不同,便是上古遗留的花,也不会有特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挽月倏地起身走到人跟前,又发现便是站起了?身还是比人矮上一截,她于是踮起脚尖。
“你?就是神兽白泽吗?”
一般来这里的人都会换他白泽大人,如此唤的倒是头一个。
裴长渊看着?近在迟尺的桃花眼,眼尾微微粉,眼眸黑白分明?,仿佛透着?水汽。好近。
他退后?半步拉开?距离:“正是,规矩是你?将你?的诉求说?出,我若决定帮你?,便会留下一样你?的东西,一旦我决定了?,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云挽月愣了?愣:“不是说?你?是唯一的神兽,妖里解决不了?的事情都找你?吗?怎的还要交换?”
天冷,云挽月说?话的雾气撒在裴长渊的衣襟,还是太近了?,这一次他退后?了?三步。
“只是谣传,我虽是神兽但?并无义务。”早年间他才降生,想要知道的事情很多,所以帮的人格外多些?,才有了?这样的名声。
云挽月点点头,她再次走向前,直到两人的衣襟相触碰。
“那?我想要的,是留在你?身边。”
裴长渊指尖一紧,他看着?重新到跟前的人,那?双眼眸也仍是那?副黑白分明?的模样,不掺杂一丝别?的,格外纯净,可?就是拥有这样一双眼眸的人却说?出了?如此荒唐的话。
裴长渊想要将人推开?,在将要碰到人时又倏地停下,他没有触碰别?人的习惯,从前遇到的人从不会这样近。
云挽月不明?所以,她看着?到身前的指尖,疑惑着?上前捏了?捏:“这是什么神奇的仪式吗?”
裴长渊猛地将手抽回,指尖不断摩擦着?想要将手上的触感去除,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消减一分,反倒是因?为,直到面上染上些?微的红。
他飞身而起,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无限远,但?他的声音却精准落在了?云挽月耳边。
“我这不留人,你?的请求我不接,还请立刻离开?。”声音里透着?几分慌乱。
云挽月不明?所以,她看着?自己的手,很是疑惑:“我手上有刺?”不应该啊,她的刺不剌手的。
她将手收回袖子?,朝着?人离开?的方向飞身而去,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留在这里的,拒绝也没用,她会留下的。
山上只有一间草屋,四周都是煞白的雪,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云挽月只觉得眼睛有点痛。
这个白泽眼神看着?冰冰凉凉的,会不会是因?为在雪地里久了?,看不清了??她觉得很有道理。
云挽月敲了?敲门:“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你?说?拒绝就拒绝,我很没面子?的!”
没有回应。
云挽月不死心:“或者退而求其次,我在山脚下搭个屋子?,你?住你?的我住我的,我们都有美好的生活。”
依然没有回应。
云挽月狠狠心:“碰了?你?一下就直接跑了?,难道你?是害羞了??”
调戏神兽,她出息了?。
门倏地被打开?,方才跑得极快的人面色格外黑:“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云挽月笑开?:“我方才已然说?了?,我想留在你?身边呀。”
“满口?胡言,你?若是不走,我会直接送你?出去。”
门再次被关上。
云挽月面上的笑顿时收敛,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她就想活着?,只是于她而言,活在这个世间是极难极难的一件事情。
没有人会帮她,更何况是神兽白泽。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转身离开?。
山上太冷了?,她决定安家在山下。
——
裴长渊最近觉得吵极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姑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整日晃悠在他周围,叽叽喳喳,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他本来想直接将人赶出结界,却不知为何结界认同了?她,若不是她主动离开?,他便不能将人送走。
这原本是保护他万年的结界。
应是她上古罂粟的身份被结界所认同。
他于是退一步,觉得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吧,进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打扰谁,只是这人是真的闲不住,每日都要上来找他一找,他几次想用妖力直接将人击退。
又因?为在结界内,她不知道为什么跟他一样被结界被保护了?,他的妖力对她而言不做数。
早知道当初就不为了?省事直接用这结界了?,如今因?为它处处掣肘,实在是太麻烦了?。
“白泽?你?要不要吃烤红薯?”
又来了?。
裴长渊用妖力将耳朵覆盖,将这人的声音隔绝。
不一会自己的窗子?又被打开?,露出一个脑袋,那?双桃花眼提溜着?:“白泽,你?这座山好贫瘠啊,我每天只能吃鱼,好腻好腻好腻啊。”
裴长渊神色一凝:“你?从哪得到的鱼?”
云挽月面色一片红润,她笑开?:“就是附近海域呀,我坐我的小舟去抓来吃的,很好吃。”
话音刚落,她倏而倒下,裴长渊身形一闪将人接住。
他手上覆盖妖力给云挽月把?脉:“莫不是疯了?,翎鱼也敢吃。”他眉头皱起,“还吃了?好几天,毒素堆积了?。”
翎鱼是这南海里最没用攻击性的鱼,却是最毒的鱼。
“若不是你?身为上古罂粟花妖本身带毒,很多毒无效,不然早就死了?。”
裴长渊看着?紧紧闭着?眼的人,身上的温度透过妖力传过来格外热,像是马上要烧起来。
若是不理会,人会直接死去,那?么他也将重新归于平静,他找不到救人的理由?。裴长渊准备将人从山头扔下去。
将要脱手的那?一刻,手里的人握住了?他的尾指,力道不重,轻飘飘地覆盖着?,却执着?没有松开?,像是在坚持什么。
她极力睁开?迷蒙着?的眼眸,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将眼眶染得通红。
“我是不是要死了??”微弱的,嘶哑的,带着?哭音。
“我是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的……”
她不想死。
裴长渊的脚步一顿,但?也只是一顿,他再次伸手想要将人扔出。
怀里的人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起身抱住了?他,淡淡的花香将他包围,存在感十足的柔软蹭在他脖颈,还有滚烫的眼泪顺着?衣襟滑入内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势头想要将一切融化。
“你?救救我,好不好……”
裴长渊脚步再次顿住,他眼眸微缩,感官像是全部被这人掌控,环在脖颈的手很热,将他的肌肤一同烫成了?红色,他的呼吸好像停止了?。
“这世间,还有好多好多我没有见?过,还有好多好多我没有经历,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他眼眸一沉,本要将人扒开?的手停顿在空中。
“这世间,有这么好吗?”
“有的……虽然我过得不算好,但?还是想要,再看一看……”
话音刚落,环在脖子?上的力道一松,人将要落在地上,原本停在空中的手下意识将人接住,稳稳抱在怀里。
他指尖动了?动,最终转过身将人抱进了?屋子?。
“就当做是你?要求的事,救了?你?,就马上走。”
没有人回应。
“沉默就当你?答应了?。”
只是他自己都忘记了?,按照他的规矩他还要留下一件这人的物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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