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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姜霍和宋轻予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尤其在高一年级，就没几个不认识他们的学生。


    不少?人也知道这两个人关系不错，因为都是走读生，住得还近,所以下了晚自习经常搭伴一起走——这事儿也很常见,虽然学校严抓早恋,但考虑到安全问题，还是会有不少住得近的男生女生一起回家，学校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管，甚至有时候还会暗中鼓励。


    不过，还是很少看到这两个人在食堂一起吃饭的。


    两个高一年级的女生正好坐在离姜霍宋轻予不远的地方,表面上虽然在正常吃饭,实际上恨不得在耳朵上装雷达，听?清楚学神和女神之间的每一个字——这可都是未来八卦的硬通货！


    刚开始两人聊得还挺官方,就是问一问暑期准备去哪里过……不对不对，哪里官方了，为什么女神还要学神帮自己向学神的父母问好？难不成他们都已经见过父母了？！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眼睛里划过一丝震惊,以及听?到一个惊天大八卦的激动?。


    可没想到,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补课？原来学神一直在给女神补课，噫好羡慕啊！要是她们也能?有这待遇，哪还用担心期末考不及格？


    学神的语气好宠溺！呜呜呜磕到了，她们甚至脑补了学神回来以后，和女神两个人头对着头,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场景……天哪，纯爱万岁！


    可马上,女神的一句话，瞬间就震碎了她们的三观。


    “那我就跟你一起回老家好了！反正你别想丢下我！”


    听?到这句话，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结果不小心把饭粒抽进了气管，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果然吃饭的时?候不适合听?太激烈的八卦，要不然容易被呛死。


    咳嗽声把宋轻予和姜霍的对话也给打断了，扭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女生被呛到了，她旁边另一个女生正在用力的拍着她的背，一边拍，一边还不忘偷偷往宋轻予这边看。


    宋轻予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好像有点微妙……


    就算自认脸皮厚，宋轻予还是忍不住老脸微微一红，然后强装镇定?的对姜霍说：“上次我去你奶奶家的时?候，老人家不是说了，要是我想去住的话随时?欢迎嘛？”


    这事儿肯定?有，但宋轻予也说不准老人家是在自己几岁的时?候说的这话——七八岁，或者更小一点？反正只是用来扯虎皮的大旗，不用那么讲究。


    姜霍眨巴了两下眼睛，在短暂的震惊以后又很快重新?镇定?下来，竟然还真的接了宋轻予的话：“我奶确实说过这话，你要想去住也行，就是条件不太好，你可千万别嫌弃。”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要论起条件，姜霍他们老家可比宋家那幢老房子?好多了，至少?他们家还是前两年修的二层小楼，表面甚至还贴了瓷砖！


    宋轻予咳嗽两声：“那行，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提前告诉我一声。”


    然后她就低下头，用一种相当僵硬的姿态，大口大口的炫饭去了。


    其实在姜叔叔霍阿姨去特?区之前，宋轻予也考虑过好几种方案：


    第一种就是直接把自己重生人士的身份告诉姜霍——但这个选择风险太大，而且姜霍采信的几率还不高——宋轻予事先又不知道自己会重生，既没背过国际大事的年表，也不记得任何一届得大奖的彩票号码，而且她已经发现，随着自己重生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唯一能?清楚记住的，只有自己家人还有身边朋友的命运——问题是其中绝大部分还被她给改了。


    至于涉及到更大事件的记忆，除了之前留了个心眼记在笔记本上的未来行业大牛的名字，在她的脑子?里，其他很多原本记得清清楚楚的国内外大事，也全都慢慢模糊成了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含糊信息，偶然可能?能?想起什么，但其他绝大多数都变成了轻飘飘的雾。


    这大概也是时?间法则对重生者的警告——小小的改变一下身边人的命运还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可要想改变天下大势，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吧。


    而且就算宋轻予大方的把那个藏着金山银山的笔记本给姜霍看，但那上头最?近一个发迹的公司都要等到好几年后才能?初见端倪，根本解决不了现在迫在眉睫的危机。


    宋轻予也是真搞不懂了，明明父母都在特?区，这小子?怎么偏偏犯愣，要往自己的死地上钻呢？


    真是气死她了！


    第二种法子?，就是撒泼耍赖，硬是把姜霍留在江山市——这就更难了，说穿了两个人就是发小关系，她既没理由也没立场把姜霍给压下来——要是能?借霍阿姨的势还好一点，可现在姜叔叔霍阿姨都不在，她要是撒泼，就算她妈再宠她，也可能?直接把她塞到精神病院去。


    对上一辈来说，晚辈放假回家看老人，那叫天经地义?，要是连这事都要拦着，那就是纯粹不懂事儿。


    宋轻予惹不起她妈，于是也只能?放弃。


    所以剩下的最?后一个选择，就是当个不要脸的跟屁虫，跟在这发小屁股后面，顺便在他有危险的时?候把他给拽回来了。


    宋轻予绞尽脑汁，才终于想出?一丁点有用的信息：姜霍应该是7月18号出?的事，因为那天正好是她爸生日的前两天，所以宋轻予记得特?别清楚。


    不过现在，先不提她妈还有姜霍怎么想的，宋轻予高度怀疑，重点班某女生不要脸的痴缠男神，甚至试图放暑假的时?候跟人家回家这个八卦，大概已经传得满学校都知道了。


    因为到了下午考完最?后一门?试，陆佳伦就已经兴奋的扑到了宋轻予的身上：“听?说你跟姜霍终于挑明了？准备暑假去见家长啦？姜霍还答应了？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呀？！该不会我连恋爱都没谈，你们就要领证了吧？”


    宋轻予面无表情的把闺蜜从自己的身上撕了下来：“你想太多了，我们之间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都没有，我就是单纯想让他帮我补课。”


    陆佳伦一点不信，就算是为了补课，也不至于放暑假了，都要眼巴巴追到人家老家去吧？这是怎样?恐怖的恋爱脑才能?做出?来的举动?！


    宋轻予还不知道，现在学校里传得最?疯的，其实是《惊！高一女神当场告白男神，两人或将互见家长商定?终身》这种震惊体，而在越来越多的人口中，宋轻予已经从甜美娇俏人人爱的女神，变成了依然甜美娇俏人人爱，但是有点恋爱脑的女神，也不知道惹得多少?男生扼腕叹息，又有多少?女生，一边佩服女神的真性情，一边又替女神的恋爱之路提心吊胆。


    只希望学神可千万别是个渣男，糟蹋了女神这份勇气！


    要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担心被宋轻予知道了，她唯一的反应大概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没营养，还是多刷刷题比较现实。


    不过现在，宋轻予更应该担心的，是怎么做她妈的工作。


    没想到把这事儿跟她妈妈一说，郭妍倒是很高兴：“那可太好了，我正担心你放暑假的时?候我没空管你呢，要是能?和姜霍一起去他老家，那我也能?省不少?心。”


    郭妍最?近还在忙着开新?店的事情，和高丽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候一盒盒饭就对付大半天，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女儿这样?她可舍不得。


    去姜霍老家多好啊，那两个老人家郭妍也见过，又和蔼又喜欢孩子?，能?把宋轻予托到那边照顾，她正好放心。


    宋轻予一脸无语：“您就不担心……一些其他的事情？”


    郭妍一脸茫然：“什么其他事情？担心他老家的人嫌弃你？可上回你去他们老家的时?候，人家不还想把你留下来住吗？我看那二老挺喜欢你的，再说咱们也不白住，多带点礼物过去，也不容易惹人嫌弃，到时?候如果真的住得不舒服了，你也可以去你奶奶家，反正那老太太也就是嘴巴臭点，不敢饿着你。”


    宋轻予：……


    果然不愧是母女，就连思考问题的思路都一模一样?。


    不过至少?，她妈这一关过了，能?省不少?事。


    晚上，宋轻予就踢踢踏踏的踩着拖鞋，走到了姜霍的窗户下面，然后往玻璃上丢了一个小纸团儿。


    不一会儿，窗户口就露出?了姜霍的半张脸。


    “我妈同意我跟你一起回老家了，”宋轻予神神秘秘的用气声跟他说，“你呢，你跟你家里说了没？他们同不同意？”


    姜霍也用气声回：“我妈和我奶都说欢迎你过去住，反正家里空房子?多，想住多久住多久。”


    “那什么时?候动?身哪？我好准备行李，还有给你爷爷奶奶的礼物。”宋轻予把手卷在嘴上，继续问。


    “等领完通知单就走，没必要买……”姜霍话还没说完，租了原来宋轻予睡的那个房间的高三女生，忽然就暴躁的打开了窗。


    “你们小情侣有完没完？想谈情说爱不知道找个隐秘的地方啊？知不知道这样?影响别人复习？！”直接丢完话，那个女生又重新?狂躁的把窗扯了回去，顺便落了锁。


    宋轻予被吓得直接捂住了嘴，对着楼上的人比了个手势，就灰溜溜的跑了。


    姜霍也被吓了一跳，对着楼下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忍不住笑，又转身飞快的开了门?，留了一条门?缝。


    果然不过半分钟，宋轻予就溜上楼进来了。


    都是从小串惯了门?子?的发小，她也没什么男女不能?共处一室的忌讳，大大咧咧的把姜霍书?桌前的凳子?一抽，然后盘腿坐上去：“所以是9号动?身？上午还是下午？你爷奶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没有，我好提前准备。”


    姜霍看起来却有些僵硬，他笔直的站在房间里，脑袋却连对着宋轻予都不敢，而是一直盯着房间门?，好像那上头刻着什么特?别经典的题目似的。


    “怎么啦？问你话呢。”宋轻予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洗澡换衣服了？”姜霍结结巴巴的问。


    “你不也换了？校服布料那么多，堆在身上热死人了，反正都放假了，又何必再受那份罪。”今天最?后一门?考完，宋轻予回到家的第1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至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她终于可以成功摆脱那套又丑又热又闷的玉山中学的校服，换上自己凉快的小T恤小短裤，瞬间觉得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宋轻予坐在椅子?上，轻快的晃了晃两条又细又白的长腿，圆润的脚趾尖上还勾着一只人字拖，慵懒的模样?，就跟一只懒洋洋的小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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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霍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宋轻予略带一些肉感?的脚丫，又再次飞快的移开头：“9号下午，领完通知单就走，我爷奶那里不用带什么东西，或者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随便提点营养品就行，现在时?间也晚了，外面不安全，你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宋轻予一脸莫名其妙：“现在才7点多，夜生活才刚开始呢，你急着赶我干什么？该不会……你房间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宋轻予仿佛窥见了发小的秘密，挤眉弄眼的笑。


    “没有，没有什么秘密，”姜霍干巴巴的说，眼睛还是不敢往她身上放，继续专心盯着门?板，“就是担心你的安全而已。”


    “行了行了，知道你嫌我在这碍你的事儿了，”宋轻予又把刚刚才盘上的腿放下，“本来过来就是想跟你问问出?发时?间的，既然问到我也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用不着你送，外头天还没黑全呢，街上又有这么多人，一两分钟的路能?出?什么事。”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又耷拉着人字拖往门?口走，一边走还一边忍不住往姜霍的床上瞟，怀疑那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画报杂志之类的东西，才会让向来淡定?的发小这么紧张。


    嗨其实有什么呢，她以前又没少?看这些东西，不过是人类正常的生理本能?而已，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宋轻予坏笑着站在门?边上，对着姜霍摆摆手，准备顺便带上门?，没想到姜霍已经换好鞋子?出?来了：“我还是送送你，让你单独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在这一点上，宋轻予的拒绝从来不管用，每次下了晚自习，姜霍也总要把她送回自己的小洋楼，等到楼上的灯亮了才走，就连郭妍都忍不住夸，说这孩子?真是有绅士风度，要是以后谁做了他的老婆，应该挺幸福的。


    幸不幸福宋轻予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小子?有点婆婆妈妈的，操心太重。


    宋轻予也没勉强，甚至还让了姜霍一个身位，然后才踢踢答答的跟在发小身后走。


    忽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激动?的叫了一声。


    姜霍紧张的转过头：“怎么了？楼道窄，你可千万当心别摔倒了。”


    “不是不是，”宋轻予激动?的拽着他的袖子?，指着门?上的一道划线，“我好像长高了耶！以前我的视线只能?平到这根线，但是现在都已经能?到这儿了！”


    她激动?的直接往上比高了5公分——比事实略微有点夸张，但是管他呢，反正她是真长高了。


    姜霍看着她好笑：“本来就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只要按时?运动?，按时?吃饭，肯定?是能?长高的。”


    “你不懂，我上次进高一以后就没长过了……”宋轻予一时?激动?说溜了嘴，又马上在自己的嘴边扇了扇，“哎呀总之终于长高了，确实也没白费我天天陪你跑步！”


    姜霍马上打蛇随棍上：“那这几天还继续跑？”


    昨天宋轻予才说，好不容易放暑假了，她也要休息几天，这个夜跑就干脆暂停，等到复课了以后再说。


    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长高了！只要再往上窜一点，她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1米6以下的矮子?了！


    在长高的诱惑下，偷懒都好像没有那么多吸引力了，宋轻予果断的点了点头：“那今天就继续跑！啊不过我要先回去换双鞋，你先在楼下等等我。”


    这两个人说着话，隔壁的门?再次被暴躁的扯开，露出?了一张面色苍白，一脸阴郁的脸：“你们两个真的烦不烦？不就是谈个恋爱吗，非要搞得全天下都知道，当心教务主任找你们去办公室谈话！”


    然后门?又被砰的一声关上，楼道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寂静无声。


    宋轻予和姜霍呆滞的对望一眼，有点想笑又只能?努力憋住，然后做贼一样?的溜到楼底下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个高三的姐姐怎么还租着房呢？”宋轻予轻声细语的在姜霍耳边问，“不是说现在学校管得严，都不让在外头租房了吗？”


    “她是经过校长特?批的，说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有点神经衰弱，在寝室根本睡不着，只能?在外面找房子?住。”姜霍也悄声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轻予后怕的用力点点头：“看出?来了，这个高三的姐姐真的是有点子?暴躁在身上，一看就是长期睡眠不足。”


    因为声音压得很低，两个人的脑袋不知不觉就越凑越近，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姜霍甚至能?够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洗发水的香气。


    他微微的停滞了一下，然后迅速抽开身子?，耳根有点红：“都走这么远了，那个高三生肯定?听?不到咱们说话了。”


    “也是，”宋轻予终于回复了正常的声量，“那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换双鞋就下来。”


    然后少?女就拖着人字拖，欢快的上了楼，那蹦蹦跳跳的样?子?，真让姜霍忍不住担心下一刻她就会被脚底下的大拖鞋绊倒，狠狠的摔一跤。


    姜霍不由自主的想跟上去，又在楼梯口停下脚步，自嘲的笑一笑，觉得自己可真是操心太重，就像宋轻予经常抱怨的那样?，都有点婆婆妈妈了。


    不一会儿，宋轻予就换了一双跑鞋下来了，不过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轻薄贴身的短袖T恤，下半身依然穿着一条有些短的运动?裤，然后一跃就从四?级台阶上跳了下来，把姜霍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冲过来接人。


    宋轻予比他想的可灵活多了，不但用一个稳稳的姿势落地，甚至还摆出?了一个漂亮的pose：“出?发吧，姐姐我今天心情好，可以多跑两圈。”


    高一高二虽然放假了，但是高三还要上晚自习做最?后的冲刺，所以门?卫也没拦着两人，痛快的放两人进了操场，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就开始跑步。


    经过了大半年的练习，宋轻予的体力好了不少?，以前刚跑半圈就要被姜霍甩在后头，但是这一次，她足足跑了两圈，才稍微落后了一丁点。


    看着前面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宋轻予忍不住说：“既然身高都能?改变，那其他事情，也是一样?能?改的吧？”


    姜霍放慢了脚步，扭过头看她：“你刚才说什么了？”


    宋轻予刚才的声音压得很低，又是在跑步过程中，听?不清也正常。


    “没事儿，我就是在自言自语给自己加油呢，”少?女露出?了明朗的笑容，又再次甩开胳膊迈动?长腿，试图把发小重新?甩到后头去，“反正这次我一定?要赢你！”


    天边最?后一抹辉光终于落尽，铁灰色的天幕雾蒙蒙的，看不见星星，也不知道月亮藏到哪里去了，操场上的光源全来自几个大功率的夜灯，把操场照得一半亮一半暗，在其中奔跑的那道身影，也在光影的交错中显得有些飘忽，就像正身处另一个世界。


    姜霍落在后面，看着前方少?女的背影，一时?不由痴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后很远，追都追不上去了。


    说归说，宋轻予其实也没想着能?够跑赢姜霍，毕竟人家手长腿长，体力还好，随便一步就能?抵自己两步，哪能?轻轻松松超越呢。


    可没想到，她这次还真的赢了。


    宋轻予站在终点线上，倒也没有她想的那么高兴，反而皱着眉头盯着姜霍：“你是不是放水了？你知不知道这属于对竞赛的不尊重，也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姜霍一脸诚恳：“这次赢完全是靠你的实力，而且你的进步越来越快，要是我再不加点油，说不定?反而会被你越甩越远了。”


    宋轻予刚才冲刺冲得太累，勉强走了几步缓缓气，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草坪上：“你这就说笑了吧，谁能?赶得上你啊，无论是运动?还是学习，我真是拍马都比不上啊！”


    姜霍很认真的看了她一眼：“不，你的进步真的很吓人，我觉得我再不努力的话，就马上要被你赶上了。”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姜霍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个对他的未来，非常重要的决心。


    宋轻予还不明所以，只是拍着发小的肩膀哈哈大笑，夸他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也不知道是从哪本书?上学来的。


    ——


    90年代?的高考因为在7月份进行，又被称为火炉之战，为期三天的考试，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是对学生巨大的考验和煎熬。


    租了姜霍他们家房子?的那个高三姐姐运气不错，正好抽中在本校参加考试，所以也没必要重新?适应，而是继续住在小出?租房里，偶尔出?来觅食也是一脸严肃，沉默来去，因为气势太过惊人，宋轻予和姜霍两个人轻易不敢在她面前开口，每次都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约着一起做题跑步。


    直到7月8号，宋轻予又来找姜霍，想让他帮着看看自己买的东西，提前判断一下老人会不会喜欢。


    才走到楼下，没想到正好碰到考完了最?后一场，准备回来收拾东西的高三姐姐。


    宋轻予现在一看到这位就忍不住摒气凝神，正打算做小伏低，安静离开的时?候，那个女生竟然主动?朝她打招呼：“不好意思啊，之前几天是我脾气太坏了，要是有什么没做好的，还希望你们见谅。”


    仔细一看，宋轻予才发现这个女生的神情都平和下来，不由站直了身体，挠着头傻笑：“没事没事，毕竟你是高考生嘛，大家也理解。”


    女孩子?无奈的摇头苦笑：“主要还是我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不说这些了，对了，你和你男朋友……也不是说不能?恋爱吧，可我听?说你男朋友都已经拿到清北的保送资格了，他倒是无所谓，可你要是因为谈恋爱影响成绩考不上好学校，以后肯定?不能?在一起，那就实在太亏了，我觉得有点划不来……抱歉，我确实有点太多事了，你要是听?了不舒服，就当我没说过。”


    宋轻予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笑起来：“不是真不是，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呀，就是单纯从小长大的朋友而已，之前怕打搅你所以也没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女生怀疑的挑眉看了她一眼，又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反正等高三考完，想谈多少?段恋爱都行，我已经决定?暑假这两个月去学个化?妆，等到进入大学争取多谈几个男朋友，免得大学生活太单调。”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高考发挥应该还挺满意的，这时?候都已经谋划起了进大学以后的事情。


    宋轻予被这个女生逗笑了：“那就祝你顺利考上心仪的学校，顺便多碰到几个喜欢的帅哥，到时?候我还可以跟你取取经呢。”


    女生对她的挥挥手，比了个OK，然后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等到宋轻予走到姜霍门?口，这人好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直接拉开了门?，又忍不住顺便看了隔壁房间一眼。


    “刚才碰到隔壁的高三姐姐了，”宋轻予说，“果然高考就是最?折磨人的玩意儿，一考完，她心情都变好了，也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姜霍不咸不淡的扯了一下嘴角：“然后你们就顺便讨论了一下大学交男朋友的事？”


    宋轻予好笑：“你还偷听?我们说话了？”


    “是这个房门?太不隔音了，难怪她那天发那么大的脾气，”姜霍说，又继续锲而不舍的问，“你……也是这么想的？等上大学就准备多交几个男朋友试试？”


    宋轻予不明所以的看他：“有什么不可以的，高中三年被关得严严实实的，等上了大学可没人会管谈恋爱这种事情，还不是想谈就谈，有什么要紧。”


    姜霍抿了抿唇：“那……也不能?一口气谈好几个吧？”


    “碰到不合适的就换喽，你明明年纪轻轻的，怎么思想这么老古板？”宋轻予笑，“哎呀反正现在还早，至少?离大学还有两年呢，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还是帮我看看你爷爷奶奶到底喜欢什么，可别买错了。”


    姜霍这个老古板却好像还没有从宋轻予和那个女生的对话里抽出?来，也不怎么愿意说话，看上去还气闷闷的。


    宋轻予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其实一直偷偷喜欢你邻居吧？”


    姜霍一愣，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老天爷，我说你一直对那些告白的女生不感?兴趣，原来你喜欢比你年纪大的！难怪你一听?说人家大学准备交男朋友就生气！”仔细想想，那个高三的姐姐虽然看起来脾气坏一点，其实白白净净，五官也很秀气，确实是个美人。


    姜霍泛红的耳根又瞬间冷下来，对着宋轻予大大翻了一个白眼，没忍住还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别瞎想，压根不是这回事！”


    “那你怎么总对人家交男朋友耿耿于怀呢。”宋轻予不以为然的说。


    姜霍真是彻底不想跟这个家伙说话了。


    一直到第二天去学校领通知单的时?候，姜霍看起来还在生气，也不怎么搭理宋轻予，在教室看见她都直接当没看见。


    陆佳伦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情绪，好奇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吵架了。


    “谁知道抽什么风，不用理他。”宋轻予也莫名其妙的，但懒得惯这家伙的臭毛病，反正霍阿姨那里已经报备过了，她想去就去，姜霍也拦不了。


    没办法，从小到大霍阿姨最?宠的是自己，姜霍说话可向来不管用。


    班上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老张才夹着一叠试卷走进来，鹰隼一样?的眼睛在班上看了一圈，又着重在姜霍和宋庆宇的身上停了停，才咳嗽一声，慢悠悠的开始发成绩单。


    这次宋轻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她这次又进步了，虽然题目挺难，但是她再次成功挺进了年级前十，尤其化?学，竟然前所未有的拿了个满分，看着成绩单上那个鲜红亮眼的成绩，她甚至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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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化?学这块硬骨头，可终于被她给啃动?了。


    至于那个坏消息，其实针对的是全班人员：老张说话不算话，之前才答应不会布置太多作业，结果成绩单一发就变了脸，作业发起来，也简直跟不要命一样?。


    看着那一叠一叠又一叠，慢慢在桌面上堆起来的暑假作业，所有人都忍不住哀嚎起来：


    “老师你说话不算话！”


    “就是，这个量也太过分了，比平时?上课要做的都多，这哪是放假呀，明明是给我们加餐！”


    老张才懒得理他们的抗议声，教鞭继续把讲台敲得邦邦作响：“还叫呢，也不看看你们这次的成绩，不少?人都退步了，暑假本来也不是给你们休息的，主要就是给你们查漏补缺，争取下个学期逆袭的，马上就高二了啊同学们，都给我长长心，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先放一放，别把自己给耽误了。”


    起哄声再次响起来，而且比刚才还要大。


    老张说这话的时?候，陆佳伦还用胳膊肘碰了碰宋轻予，顺便一通挤眉弄眼的，好像这老张的话是对她说的一样?。


    “你想得也太多了，老张怎么会知道……”她正在和陆佳伦说悄悄话，就听?见讲台上，老张再次着重点了关于严禁早恋的问题，说这个是学校绝对不会允许的行为，一旦发现，就肯定?要找家长，甚至给处分。


    行吧，要是真对她说的，那就说明自己在食堂里那通脑残话传得比想象中还要远，也难怪之前那个高三的学姐这么劝自己了。


    再看看旁边的陆佳伦，难怪今天格外在意今天姜霍对自己的态度，说不定?也正在意着这码事。


    身上被打了恋爱脑标记的宋轻予把胳膊肘一摊，就这么趴在桌上，决定?彻底自暴自弃，什么都不管了。


    反正等把姜霍这条小命捞回来以后，大家肯定?很快就能?知道，她和姜霍真的没有一丝一毫不能?见人的关系，一丝都没有！


    老张说完早恋，又针对班上几个退步特?别大的训了几句，然后才宣布解散。


    宋轻予看着桌上这堆试卷正发愁——她也是之前误信了老张谎言的天真学生之一，所以这次连个大书?包都没带，现在只能?面对这一堆散乱又分量十足的试卷发愁，不知道怎么带回去。


    结果本来还在发脾气的姜霍，自动?自觉的走过来，帮着宋轻予把卷子?往自己包里装，等装得满满当当的时?候，才把包往背后一甩：“发什么愣，不是要赶车嘛？走了。”


    宋轻予也只能?迈着腿努力追了上去。


    老张这时?候还没走，看着班上最?出?名的两个人竟然这么光明正大，不由都瞠目结舌，站在台上好一阵没缓过来。


    难怪，难怪那些谣言传得这么凶，感?情还是有一定?事实基础的！


    老张当然不会相信那些什么见家长，订婚之类的夸张传言，但是，班上这种歪风邪气还是要狠狠杀一杀了，可不能?简简单单因为一个第1一个第10，就享受什么特?权！


    老张这时?候已经开始琢磨，究竟应该先给女孩子?的家长打电话，还是应该先和男方家长沟通这个严肃的问题了。


    两个人还不知道，又有老师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准备找家长了。


    因为姜霍的主动?退让，两个人很快又和好如初，宋轻予也决定?大度的原谅发小的小心眼：“行了之前我也有不对，不该乱猜你的心思，还诋毁你的节操，虽然我觉得喜欢姐姐这种事真的没什么关系啦，但你要不喜欢，我以后保证一个字都不提。”


    姜霍忽然站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宋轻予马上站直立正，乖巧得跟个小学生似的。


    姜霍最?终举手投降：“我不是不喜欢……算了，等你考上大学再说这些，走吧，你不是还要整理东西嘛，抓紧时?间，咱们要去赶车了。”


    宋轻予马上笑起来，颠儿颠的跟上发小：“不急，我妈说了，她正好有车，可以送咱们过去，就不用挤那种小中巴了……”


    第62章


    郭妍最近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但也还没到买车的地步，毕竟现在一辆小车的价钱都能买好几套门面房了，她舍不?得。


    虽然没买，借却是?很容易借到的,现在不少单位里闲置的小车多,有时?候只需要几十块钱,再加几包烟，就能让司机师傅很痛快的开着车跟你跑一天，比买车可省事多了。


    知道女儿要去乡下,郭妍就走关系借了这么一辆车，除了行李，后备箱满满放的就是?各种礼物,有保健品,有烟酒，最多的还是各种男女式服装,都是?郭妍跟霍丽打听过，按照他们老家那些亲戚的尺码配的。


    要真说起来，郭妍对?自己丈夫那边的亲戚都没有这么上心。


    毕竟要去别人家住大半个月呢，给钱不?好看,可也不?能让别人家觉得她们女儿是?蹭吃蹭住的恶客,那多不?好听。


    “可……这也太多了吧？”看着一后备箱的东西，向?来神情稳重，表情不?多的姜霍，都忍不?住微微抽动嘴角，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没事儿,姨最近生意做得不?错，不?差钱,”郭妍大手一挥，浑不?在意，“我这闺女儿就劳你多照顾点，小姑娘任性不?懂事，万一有什?么事，也别太和她计较。”


    不?管会不?会闯祸，反正?预防针先打起来再说。


    “妈，我比姜霍还大呢，明明是?我照顾他。”在最敏感的年龄问题上，宋轻予从来寸步不?让，锱铢必较。


    偏偏郭妍最擅长打女儿的七寸：“看看人家的个头，再看看你自己的，也好意思称姐姐？”


    宋轻予瞬间就不?想说话了。


    等两个人上了车，宋轻予还在看着窗外生闷气，姜霍忽然递给她一个刚剥好的橘子，水汪汪的透着一股清香：“别生气了，我以后天天陪你跑步，你肯定能越长越高，再也不?被?你妈笑话了。”


    宋轻予斜睨他一眼：“你洗手了没。”


    姜霍晃了晃他手边的保温杯：“刚用水冲过了，保证干净。”


    “这还差不?多，”宋轻予小公主?这才满意的接过金灿灿的橘子，顺手把橘瓣分做两半，“一人一半，我可不?占你的便宜。”


    然后她把那半边橘子整个儿的丢进嘴里，轻轻一咬，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间充盈口腔，让宋轻予忍不?住笑眯了眼。


    姜霍看着她的模样一直笑，吃起来却比宋轻予斯文多了，他是?一瓣一瓣轻轻撕开放进嘴里，认认真真的体会着那股香甜味儿，过了很久才吃完。


    ————


    小车开起来果然比中巴车快多了，坐起来也更?舒服，一小袋橘子还没吃完就到地方了。


    小车才停稳，那幢2层的水泥小楼里就出来一对?老夫妻，旁边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梳着马尾辫，长相和姜霍有三四分相似，只是?眉眼更?柔和一些。


    虽然早就知道孙子要回来，还会带个同学在家里住一阵，但是?看到停在家门口的小车，老两口一时?都有点懵。


    这时?候，小汽车可还是?个稀罕物，他们整个县委也只有一台老解放，姜老爷子以前?有幸坐过一回，只感觉自己和车子一起听令哐啷的乱响，差点没摇散架。


    然后，就眼看着车门打开，自己的孙子和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一起下的车，顺便还从后备箱里拿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老两口依稀觉得那小姑娘有点眼熟，但名字到嘴边又喊不?出来，看看女孩子精致的打扮，以及那辆小车，又忍不?住担心儿子媳妇该不?会没忍住资本主?义的诱惑，把儿子给送到别人家当?赘婿去了吧？


    姜霍的堂妹姜半夏比爷爷奶奶反应可快多了，一把冲过来抱住宋轻予：“小鱼姐姐我可想死你了，不?过怎么回事，你比上次又漂亮了！”


    宋轻予这才想起来，两三年前?——对?宋轻予来说差不?多是?20多年前?——郭妍带着宋轻予过来做客的时?候，两个人就见过一面?，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一眼就觉得宋轻予特别亲切，走到哪里都忍不?住当?宋轻予的跟屁虫，后来宋轻予要回去的时?候，她还扯着姐姐的衣角哇哇大哭，老两口主?动说要宋轻予住下来这件事，好像就是?这么被?引出来的。


    宋轻予也没想到都这么久了，小姑娘还能认得自己，马上从那一堆小山一样的礼物里翻了半天，找到了一套她妈专门标记过名字的新衣服：“我也想你呀，这是?我专门给你带过来的衣服，快看喜不?喜欢？”


    虽然搭配衣服这事儿，主?要贡献在郭妍，不?过反正?是?她亲妈，想必也不?会介意女儿冒领功绩。


    小姑娘把袋子一拆，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条她早就想要的漂亮连衣裙，不?但正?好是?自己的尺码，还配上了一个漆皮小挎包，当?下激动坏了，直接把小鱼姐姐在她心里的地位提升到了最高，至于旁边的堂哥，那是?给小鱼姐姐提鞋都不?配。


    老两口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过来玩就过来玩，还带礼物干什?么？小姑娘长得快，没必要穿这么好的裙子，穿不?了多久就该不?能穿了。”


    “姜爷爷王奶奶好，”宋轻予甜甜的和两个老人打招呼，“我妈说了，过来做客哪有不?带礼物的，再说我这次住得久，你们可千万别嫌弃我，对?了，这是?我妈特意给二老准备的营养品，说是?对?身体可好了，你们试试看，要是?觉得效果好，我下次再帮你们买。”


    小姑娘长得甜美可人，五官又精致，皮肤白得像雪，声音甜得像蜜，差点把二老的眼睛都给晃花了，不?由迟疑的双双把眼睛看向?姜霍，更?加不?确定这个女孩子究竟只是?姜霍的同学，还是?上门见老人的小孙媳妇儿。


    姜霍迅速地接收到了老人的无措，不?由无奈的叹口气：“这是?郭阿姨的女儿，就是?那个我妈在厂里最好的朋友，之前?还上门玩过几回，你们还记得不?？郭阿姨就是?特别客气而已，你们也别放在心上，收下就好。”


    话说了一通，没承认，可也没直接否认，二老还是?糊里糊涂的，但还是?热情的露出了一脸笑，把小姑娘让进了屋，各种端茶倒水，越看越觉得稀罕。


    姜霍叹口气，一把抓住准备跑路的堂妹，两个人吭哧吭哧的，把那小山一样的礼物给搬到了堂屋里，堆在一个角落，看起来依然存在感十足。


    姜半夏神神秘秘的在哥哥耳边问：“你终于成?功把小鱼姐姐拿下啦？不?错不?错，我真喜欢这个嫂子，争取再努努力，尽快把嫂子娶进门。”


    姜霍没忍住，往堂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小丫头瞎想什?么呢，就是?普通同学而已，你以前?没带过同学回来？”


    堂妹一脸不?屑：“同学是?带过，可都是?同性，而且你敢对?天发誓，你对?小鱼姐姐就真没起什?么心思。”


    姜霍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但是?没说话了。


    到了中午，忙完农忙的堂叔堂婶才从田里回来，堂叔一边站在外面?用水瓢冲着身上脚上的泥，一边笑呵呵的用本地方言问：“霍娃子回来哒没？听说他还带了同学来做客，家里好不?好住？要是?不?好住去我那儿，反正?屋空，足够娃儿们住。”


    他也只是?听老娘说霍娃儿会带同学回来，不?过也没说几个，一个两个还好办，要是?人多了，住他那边更?方便。


    就在这时?候，一个皮肤净白，眉目如?画的小姑娘从里屋探出头，礼貌的向?两人问好。


    堂叔和堂婶两个当?即就呆在那里，湿漉漉的脚都不?好意思继续甩了，堂婶还迟疑的低声问丈夫：“不?是?说霍娃子在最好的中学念书嘛，还说以后能考很好的大学，怎么这就把……新媳妇领进门了？”


    他们家大儿子都20多了还没找女朋友，难不?成?这个霍娃子，反而要走到前?面?去了？


    “没得事，先进去看看再说。”堂叔强作稳定，偷偷的把脚上的泥点子狠狠朝土沟那边甩了甩，才带着老婆进了堂屋。


    然后，两个人双双被?宋轻予的礼物攻势哄得眉开眼笑，什?么媳妇不?媳妇的，只要开口，把霍娃子送给人家也没得事嘛。


    到了晚上，在镇里上班的姜霍的大堂哥也回来了。


    姜家一共就两个儿子，大的那个是?姜霍他爸，当?年可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读书种子，作为当?年乡里考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那是?让他们家出尽了风头，后来孩子混得也不?错，去了市里最好的单位做高工，家里这幢水泥小楼，就是?大儿子掏钱帮着盖起来的。


    不?过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结婚晚，一直到了快30岁才娶妻生子，结果比他小几岁的弟弟反而跑到前?头，生了大孙子姜厚朴。


    姜老爷子原来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一边务农一边给村民开点单方，留在家乡的二儿子也继承了父亲的本事，在农忙的时?候还顺便做点药材收购，所以甚至给两个孩子起的都是?中药名。


    姜厚朴人如?其名，长得高高壮壮，气质有点憨，虽然才20出头，看起来跟姜霍他爸年纪都差不?多。


    看到姜霍带过来的漂亮女同学，他话都不?好意思多说，整个人一直挠着头憨笑，不?一会儿就躲到后面?帮他爸的忙去了。


    姜家男人做饭好像是?传统，女人们倒是?好奇的围着宋轻予一直在问东问西，听说宋轻予的妈妈还在市里开了一家服装店，都一脸恍然大悟，说宋轻予果然像那种旧时?人家的大小姐，一看就和一般人不?一样。


    宋轻予也只能连忙解释，她家开的就是?个小服装店，可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厉害。


    因?为提前?知会过，两个人的房间都早就准备好了，姜霍还是?住一楼他原来那个屋，宋轻予则睡在二楼，房间不?算大，但是?干干净净，铺的棉絮也都是?提前?晒过的，透着一股很新鲜的太阳味儿。


    村里天黑得早，也没什?么其他娱乐项目，大家都很早就睡了，宋轻予习惯性又做了几套试卷，才把灯熄了。


    灯一关，外面?似乎完全?没有其他的人造光源，黑暗都似乎显得格外纯粹些，只有一点草虫的叫声从纱窗外面?传进来，那声音又轻又细，反而更?衬托得周围一片安静。


    在这种难得的静谧环境中，宋轻予很快就睡熟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片碧悠悠的水塘，水塘风景极美，平静无波。


    突然间，她发现水塘里好像飘着个人，一动不?动的随着水波摆动。


    再靠近一看，她才看清楚水里的人竟然是?姜霍，可跟平时?的姜霍又不?一样，那个人一脸死白，嘴唇泛青，看起来好像已经死了很久了。


    宋轻予忍不?住凑过去看，结果水中的人忽然张开了眼，黑黝黝全?是?黑瞳，没有一点白仁的眼睛直直的向?她看了过来，就像是?看进了宋轻予的灵魂里。


    然后宋轻予就被?吓醒了，大口喘着气，半天都没缓过来。


    再一抬头，她看见墙上挂的老式挂历，上面?清清楚楚显示的日期，是?7月9号。


    啊，不?对?，她昨天忘记撕了。


    宋轻予抬起手撕掉了昨天的日历，对?着加粗的“7月10号”那几个数字出了半天神。


    距离意外发生，还剩8天。


    接下来这几天，日子过得平静极了，宋轻予晒不?得太阳很少出门，姜霍出去的次数也不?多，顶多偶尔帮着他爷奶或者堂叔干点农活，但大家嫌城里来的大少爷不?会做事，一般都直接把他赶开了。


    绝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是?安静的看书刷题，偶尔给姜半夏说说题，小姑娘也是?个学霸，讲起课来一点就通，让宋轻予成?就感爆棚，到了后来，她把姜霍都赶开了，直接霸占了这个叫人成?就感满满的学生，两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完全?没有给姜霍留下半点插进来的空间。


    当?然，要是?碰到宋轻予不?会做的题，工具人依然要及时?上阵答疑解惑，用起来那是?相当?的顺手。


    渐渐的，经常和两人待在一起的姜半夏终于相信，自己的堂哥和小鱼姐姐果然就是?单纯的学习搭子，除此以外，那是?一丝一毫的暧昧都没有——至少在小鱼姐姐这边来说是?这样。


    发现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姜半夏看姜霍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是?一半鄙夷一半恨其不?争，只觉得自己的堂哥可真是?没用啊，连这么漂亮的嫂子都不?会自己争取！


    姜霍对?此的回答依然是?一个白眼：“好好做你的题，这事儿还早呢，用不?着你多操心。”


    姜半夏嘴巴一撇，又冲到小鱼姐姐面?前?，告她堂哥的黑状去了。


    到了7月12号这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宋轻予就感觉姜霍有点不?对?劲。


    明明外头还是?万里无云，他忽然建议爷奶今天尽早把晒在外头的东西都收回来，因?为天气预报说等下会有雷阵雨。


    姜半夏却直接拆堂哥的台：“没呀，我刚才才听了广播，没说等一下会下雨啊。”


    王奶奶慈祥的笑：“就算下雨了也没得关系，来得及收。”


    她又乐呵呵的端出一叠绿荧荧的小糕点：“你试试这个，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叫蒿儿粑粑，沾点白糖可香了，还能去暑热。”


    宋轻予一尝，这个粑粑软糯又有嚼劲，还有一种淡淡的草叶清香，吃起来果然十分爽口。


    看宋轻予喜欢，王奶奶更?加高兴了：“你要是?喜欢，等你回去的时?候奶奶再给你多做点，到时?候给你爸妈也带点去尝尝，对?身体有好处的。”


    姜霍忽然问：“奶奶，你今天吃药了吗？是?之前?医生给你开的那个。”


    王奶奶不?太乐意了：“哪有一大早上问别人吃没吃药的哟，吃了吃了，一直都按时?吃了，那么贵的药，可不?敢浪费。”


    这药是?去年儿子媳妇带着他们二老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开的药，老头子问题不?大，就是?有点高血脂，老太太看着精神，身体反而更?差一些，医生说了一堆她其实也没太听懂，就知道以后每天都要按时?吃药，麻烦得很。


    刚开始老太太觉得药贵，没舍得按时?吃，后来还被?霍娃子给狠狠骂了，说这样药都没起效，其实更?浪费钱，老太太才开始老老实实认真吃药，如?今都已经吃完好几瓶了，倒也确实觉得脑袋没有以前?那么容易晕了。


    吃完了早饭，老爷子就晃晃悠悠的出门了，说是?村里有个人家请他去看看病，午饭也不?在家吃了，不?用给他留碗。


    姜厚朴一大早就上班去了，他妹妹姜半夏继续在堂屋里写作业，堂屋的墙边隔着一张老式的大方桌，桌腿很高，椅子也高，小姑娘坐在长板凳上甚至还能晃悠着腿，一边晃一边飞快写题。


    宋轻予就坐在她对?面?，面?前?也是?厚厚一叠试卷，都已经写了好几天了，可试卷好像一点没减少，甚至还有自我繁衍的趋势……


    果然，谁姓老张谁就是?傻子！


    又写完了一张试卷，宋轻予才突然意识到姜霍一直没出现。


    堂屋后厨都没人，房间里没看见人，找了一圈宋轻予才想起问姜半夏：“你堂哥去哪里了？”


    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对?着宋轻予挤眉弄眼的笑了一会才说：“不?用担心，我堂哥丢不?了，我刚才看他和我奶上二楼了，可能是?收拾东西去了。


    这幢水泥小楼风格虽然朴实，但是?面?积很大，一楼就有三间卧房，二老睡一间，姜工霍丽夫妻一间，姜霍一间，至于二楼房子更?多，不?过其中只有几间用作客房，其他都做了杂物间，里面?堆了一堆二老平时?舍不?得丢的东西，还要时?不?时?上去清一清，有什?么能用的再一点点搬下来。


    至于姜厚朴姜半夏他们其实是?住在隔壁堂叔堂婶家，只不?过因?为距离近，堂叔又经常过来给二老做饭，才时?常在这边出没而已。


    姜半夏虽然信誓旦旦的说堂哥绝对?没出门，宋轻予还是?放心不?下，上楼去看了一眼才算安心，继续下来做题。


    可这时?候，小姑娘直接把笔一丢，双手捧着下巴，一脸认真的看着这个漂亮姐姐：“小鱼姐姐，其实你也喜欢我堂哥吧，我觉得你们两个超级配的！以后绝对?是?天作之合，比翼双飞……”


    姜半夏那张小嘴还想继续扒拉下去，就被?宋轻予直接拿起笔敲了一下：“说什?么呢，我和你哥明明是?姐弟关系，你刚才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从哪儿学来的？当?心我告诉你爸妈去。”


    “我表姐结婚的时?候听来的，”姜半夏才不?在意，“没事儿小鱼姐姐你尽管说，我爸妈才不?管这个呢，他们上回还要我给我哥写相亲用的台词呢，真是?的，一个20多岁的大男人，没想到连谈恋爱都要妹妹帮着支招。”


    说到她那个更?加没用的亲哥，姜半夏越发一脸愁容，深深的叹了口气，把宋轻予乐得够呛。


    这时?候王奶奶又端着半边切好了的西瓜放在大方桌上：“这个瓜昨天用井水阴过，又凉又不?冰人，你们慢慢吃。”


    然后王奶奶也坐在堂屋里，翻出老花眼镜，开始给一块小花缎子一点点的勾边。


    “我堂哥还在楼上吧？要不?要把他叫下来一起吃瓜？”姜半夏殷勤的问。


    “没得事，他帮我清一下老柜子，等一哈就下来了。”王奶奶扶了一下老花眼镜，又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你们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后面?还有呢，足够他吃了。”


    正?说话的功夫，几个人忽然感觉一阵阴飕飕的凉风从洞开的大门里刮进来，甚至还往堂屋里刮进了几片落叶。


    “这怎么眨眼间就变天了？难不?成?还真被?我堂哥给说对?了？”姜半夏一脸惊奇。


    风才起，原本灼热的太阳就迅速躲到了云后头，村口巷头滚滚的热浪也陡然一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彻底给大风让出了空间。


    “唉哟不?得了，楼顶还晒着药材呢，我先去收一收。”老太太把手里的针线一放，急急忙忙的起身就往楼上走。


    宋轻予本来也想上去帮忙，却被?姜半夏拉住了：“我堂哥还在楼上呢，让他去帮忙就是?，小鱼姐姐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啊？”


    这时?候堂叔堂婶也从外面?回来了，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了，不?过两人还要去收晒在晒谷坪上的药材，所以又拿着竹筐簸箕出了门，临行前?还特地叮嘱留在家里的孩子：“外头这风沙走石的，等下应该会下大雨，你们要爷奶都留在家里千万别出去，要不?然摔着了可麻烦。”


    “我也去帮忙吧，多个人速度也快点。”宋轻予看了一眼门外阴沉沉的天，没了太阳，她也不?用害怕出门了。


    “不?用不?用，哪有叫你们做客人的干活的，”堂叔堂婶自然一个劲的摇头，然后就重新冲进了风中。


    又过了五六分钟，姜霍才从楼上下来，先是?看了一眼屋外的阴风，又问：“奶奶去哪里了？”


    “奶奶是?看天气不?对?劲，上屋顶收拾东西去了，怎么你刚才没碰到她？”姜半夏一边做题一边说。


    这种农村的水泥房，第二层往上一般习惯会留一个平坦的大屋顶，方便晒些东西，毕竟楼上比楼下的坪里更?干净，光线也更?好。


    因?为做了几十年赤脚医生，姜老爷子习惯趁着天气好，在屋顶晒一些值钱的药材，这时?候看到变天，留在家里的奶奶自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东西给收进来，免得被?风吹跑或者淋了雨水，那就可惜了。


    对?此姜半夏早已习以为常，也没觉得这一次有什?么特别的。


    可没想到听到堂妹的话，姜霍瞬间脸色大变。


    “我上去看看。”丢下这句话，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楼上走。


    宋轻予觉得姜霍的神情好像有点不?对?劲，下意识的也跟着他一起上去了。


    结果在二楼往天台去的那个台阶上，两个人就看见老人家正?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脸色也不?太好看。


    “王奶奶你怎么了？”宋轻予问。


    姜霍已经直接把奶奶背在了身上，飞快的往楼下走，走到堂屋里又高声的喊姜半夏，让她快点把爷爷还有堂叔堂婶叫回来，准备把奶奶送到医院去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王奶奶趴在孙子身上，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哪有那么严重，还要去医院，再说前?一阵子不?是?才去过医院嘛，都检查了也没什?么事，你就把我放下来休息一会子，再喝点药就没得事了。”


    姜霍把奶奶放下来，又去找药：“之前?医生给您开的药呢？您现在先吃两片缓缓，那个能救急的，不?过这个病千万不?能耽误，等下车来了咱们就上医院去。”


    “车？什?么车？”老人家一脸奇怪的问。


    “我之前?留了司机的电话，就是?前?几天开车送我们来那个司机，昨天下午刚跟他打过电话，想请他接我去县里办点事儿，”姜霍垂眼看了一眼表，“应该不?一会儿就来了，正?好带着您一起去一趟医院，再好好检查一下。”


    宋轻予本来正?在帮着老人家倒水准备吃药，这时?候听见姜霍的话，疑惑的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些事情凑在一起，好像也太巧了点吧？


    不?过现在也没工夫想太多，不?一会儿，姜老爷子和姜霍的堂叔堂婶都回来了，正?好他昨天约的那辆小车也按时?到达，一家人连忙安排老太太坐上车，但是?因?为小车能坐的人有限，就老爷子还有堂叔陪着老太太去了医院，要是?不?严重还好，应该下午就能回来，要是?万一要住院，到时?候再给堂嫂打电话，商量之后该怎么办。


    等到看着车子走远，堂婶舒口气，才想起来问那辆车是?怎么回事，听说是?霍娃子昨天晚上叫过来的，又问他不?上车，会不?会耽误了他原本要做的事情。


    姜霍摇摇头：“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还是?奶奶这边更?要紧一些。”


    宋轻予的怀疑更?重了——至少在今天之前?，她可完全?没听姜霍提过这家伙准备去县里一趟，就算再有什?么要紧的事，无论如?何，也应该提前?跟她这个在他们家做客的同学说一声吧？


    可是?一句没有，甚至连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宋轻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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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堂婶和姜半夏还在，宋轻予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趁着做作业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宫廷玉液酒，下一句是?什?么？”


    姜霍抬起眸看她：“180一杯？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不?是?两年前?挺火的春晚小品台词吗？”


    啧是?她大意了，都忘记这个小品已经播出过了！


    她又转着眼珠子，刚准备问他“天空飘来五个字”下一句是?什?么，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呀，就算姜霍真是?重生的，可他16岁的时?候就没了，所以也顶多只有未来几天的记忆，再往后那些流行文化，他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那应该怎么办？这家伙有没有看出自己的不?对?劲？自己硬是?要跟着他回老家，是?不?是?让他猜到了什?么？不?过这个时?候穿越剧还不?流行，应该，应该也没那么好猜吧？


    想想自己还有家里人跟上辈子越来越不?一样的命运，宋轻予又觉得自己应该早就暴露了。


    不?过想想她可真是?迟钝，无论是?姜叔叔霍阿姨去特区，还是?跟着她们家一起买小洋楼，背后似乎同样有一只能够预知未来的手，把家里人推向?了另一个可能的方向?……还是?不?对?呀，要是?他上辈子16岁就死了，又是?怎么知道特区未来能够发达，小洋楼又能值那么多钱的？


    反正?说来说去，全?都是?谜。


    宋轻予看着姜霍，感觉就像两个谜语人，明明肚子里都藏着一堆的秘密，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沟通交流。


    而且，面?对?这个发小，宋轻予觉得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跟他说，还挺羞耻的——毕竟要说起重生，就肯定要说自己上辈子的遭遇，那些屁事她可一点都不?想叫姜霍知道，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还怎么装姐？


    一个支支吾吾，想问又不?敢问，另一个淡定如?常，完全?按照平时?的规律吃饭看书，只在接到从县医院打过来的电话，说是?老太太送医送得及时?，加上之前?坚持吃药，所以脑梗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再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就能回家休养以后，他看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家伙绝对?知道点什?么！


    到了晚上，宋轻予终于忍耐不?住，决定打出一个直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你奶会出事？”


    台灯下，姜霍的轮廓有一种异样的冷峻，可对?着宋轻予，看起来又十分柔和。


    面?对?少女的提问，他只是?疑惑的挑一挑眉头：“我又不?会算命，怎么可能提前?知道这些事情？”


    “那怎么这么巧，你奶刚生病，小汽车就来了？一天几十块钱的租金对?你来说也不?便宜吧，就算你真去县里有事，一般不?也是?坐中巴，那才花几个钱。”


    姜霍矜持的微笑：“我爸妈在特区那边工资都挺高的，给我的零用钱也足够用，这点车费也不?算什?么。”


    宋轻予：……


    虽然她妈现在也很大方，小轿车说租就租，但宋轻予还是?忍不?住被?面?前?发小的豪奢之气给暂时?镇住了。


    霍阿姨究竟给了这家伙多少零用钱，才让他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那你知道几天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吗，7月18号，你记得这个日子吗？”宋轻予继续问。


    姜霍定定的看着她，漂亮的眼珠子在灯光下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忽然他笑起来：“居里夫人和她的丈夫发现新元素的日子？或者南非总统曼德拉的生日？除此以外我就想不?起什?么了，这一天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事。”


    所以说了，学神就是?这么讨厌，动不?动就甩一些一般人压根不?知道的冷知识，还觉得自己很有幽默感。


    宋轻予继续逼进一步：“可不?止这些，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姜霍看着她：“我应该知道什?么？”


    宋轻予终于装不?下去了，双手一拍桌子，身体后仰：“算了，反正?你就记住那一天你犯水忌，可能有血光之灾，所以那天从早到晚你都必须跟我在一块儿，哪里都不?能去，听明白了没。”


    姜霍眨了几下眼睛，难得又露出了温和顺从的笑容：“好，都听你的。”


    就……乖得有点犯规了！


    宋轻予心里好像有一束小电流，呲的一下从她的心脏里划过，就真的……很想伸出手去撸一撸这人的头毛啊！


    不?过果然，看起来更?加可疑了……


    老太太说是?要在医院里住至少半个月，老爷子年纪大了不?适合长期陪护，姜厚朴又要上班，几个小辈更?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只能堂叔堂婶轮流过去照顾，姜霍的父母听说了这件事儿，也说尽快赶回来，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老太太是?12号进的医院，姜叔叔和霍阿姨是?15号赶回来的，一回来就直接去了医院，看过老太太才回了老家。


    因?为医生说老太太问题不?大，老爷子情绪还行，只是?时?不?时?对?着空荡荡的半边床叹气，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太婆才能回来。


    姜叔叔和父亲在屋里说着私房话，霍阿姨则在外屋和堂婶聊天，说他们这次跟单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段时?间他们多顶顶，就是?之后，还是?要麻烦弟弟弟妹多费心。


    霍阿姨又给堂婶塞了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厚厚一沓钱。


    堂婶摆着手笑，两个人又推让了一番，她才最终收了下来。


    听说儿子在这次事情里立了大功，霍阿姨笑得格外开心，不?过也好奇，他去县城做什?么。


    虽然丈夫的老家是?县里的，但是?他们家在县城几乎没有什?么亲戚，也不?认识几个人，儿子怎么会突然叫车要去那边？


    “我也是?听说那边有个挺有名气的老中医，所以想帮爷奶打听打听，有没有好的调养方子。”姜霍笑着解释。


    霍阿姨点点头：“是?了，你前?一阵子还带着你爷爷奶奶去医院看过，医生也说了，要不?是?这段时?间坚持吃药，情况可能会严重得多，说不?定就救不?回来了。”


    姜霍：“是?啊，我也是?看两个老人年纪都大了，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小毛病，及早调养，总比真出了什?么事好。”


    他笑得温文尔雅，从头发丝到脚尖，看起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儿子，把霍丽感动得够呛。


    可惜，宋轻予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这家伙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这家伙也跟自己一样，提前?知道不?少事情，但似乎也跟自己一样，很多东西，都不?太想直接说出来。


    宋轻予恼恨的一拍桌子：早知道这家伙知道怎么避难，她又何苦在食堂里，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那番蠢话呢？真是?丢脸死了！


    想到此，宋轻予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姜霍几眼，可真等到7月18号那天，她又忍不?住紧紧的跟着姜霍，一刻都不?敢松开眼。


    毕竟就算千防万防，王奶奶也还是?在那一天倒下了，又如?何确定，姜霍不?会在这天也出类似的事故呢，至少她在旁边，还能想方设法拉一把，就算拉不?动，也能早点找人来救。


    宋轻予恨恨的想着：“这臭小子，等你逃过今天这一劫，看姐姐不?生生弄死你再说！”


    其实她的想法还挺矛盾，既然想救，又何苦救了以后再弄死呢？不?过可惜，在愤怒面?前?，被?宠惯了的宋轻予是?没有逻辑可言的，该救就救，该出恶气也要出，两者可一点都不?矛盾。


    姜霍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在乎潜藏在暗处的危险，大早上的他甚至多喝了一碗稀饭，然后突然转头，问宋轻予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宋轻予神情严肃的盯了他一会儿：“你确定今天一定要出去？”


    姜霍微微笑：“我很确定，要不?然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那行吧，我和你一起出去。”举着小洋伞，宋轻予毫不?犹豫的跟着姜霍一起出了门。


    姜半夏本来也想凑这个热闹，但是?被?姜霍给拦住了，说是?他们两个要去的地方，不?不?适合这种半大的小姑娘去


    “说的你们好像要去红灯区一样，可咱们附近也没这种地方啊。”姜半夏一脸不?爽的嘀咕道，结果一不?小心，就被?旁边的堂婶给听到了。


    堂婶脸上的和气瞬间烟消云散，黑着脸问女儿，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脏词。


    “就是?杂志上看来的，那本杂志还是?我们老师布置让我们学写作文用的呢，不?过我也不?明白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要不?妈你给我讲讲？”小姑娘一脸天真无邪，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


    堂婶狠狠的啐了她一口：“我信你才怪！好好一个小姑娘少说那些东西，认认真真做题就行。”


    姜半夏却忍不?住拉着她妈一起八卦：“妈，我觉得我堂哥和小鱼姐姐肯定是?去约会去了，要么这大热天的在家里多舒服，要多想不?通才会往外面?跑呢——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爱情的力量。”


    堂婶半信半不?信的：“这两个人真的要成?了？上次你伯母还问过我这件事儿呢，我看着这两个孩子也不?像有什?么呀。”


    “要真没有什?么，人家可能在咱们家住这么久？”姜半夏才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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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正?在被?母女俩激烈议论的两个人，这时?候正?在往村尾的河滩那边走。


    第63章


    前几天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并没有凉快多久,乌云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地间依然是一片盛夏景象。


    现在?正值暑假，村里人带孩子又多半是放养，村尾的这处山涧河滩就是不少小?孩子的消暑乐园,大人也没怎么管,毕竟这地方水浅沟缓的,溪里的水连脚脖子都没不过，流得还慢，大人们也是从小?就在?这边玩,这么多年早就有了经验，知道只要天气好根本不用担心出事，如果看到?变天,马上把孩子叫回来也来得及。


    而最近晴空万里的,好多天没下过雨了，自然没什么要紧。


    但是姜霍知道,7月18号这天下午，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水会从上游突然漫灌下来，他当时正好就在?这河滩附近，虽然勉强救下了三两个孩子,但是自己,以及其他五六个孩子，全被强大的水流一口气卷裹到了下游的拦水坝那边，再?没有起?来。


    到?底是在?网络世界见过世面的人，宋轻予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又想起?那些对溺水事件的告诫,她瞬间就反应过来：“你上次就是在?这出的事？”


    姜霍看一眼?溪流的上游方向：“可能是因为前几天那场大雨，在?上游形成?了一个大家没发现的堰塞湖,前两天我请村里的阿伯去找过，可惜什么都没找到?。”


    这一带是山区，峡多谷深，山林岩壁又十分陡峭，并不容易查探。


    偏偏这又是一段以前从来没有出过事故的水域，在?事情发生之前，姜霍也试图和村里的大人说过，这种河滩不安全，不适合小?孩嬉戏，可惜并没什么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想玩就玩呗，毕竟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总不至于被自家给摊上吧——这是绝大多数人都会有的侥幸心理。


    “洪灾应该是发生在?上午11点?，离现在?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姜霍看了一眼?手表，“帮我个忙，一起?把这些孩子提前带走，免得出事。”


    要不然，这个安静平和的小?村子，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笼罩在?沉重?的死?亡阴影里，无法解脱。


    姜霍站在?壕沟旁边，沉着?脸看着?那群正在?水中嬉戏的熊孩子们。


    现在?时间还早，水也凉，在?河滩里玩的只有三四个孩子，不过等一会儿，又会有一波孩子聚拢过来，在?水里各种打滚捉鱼，按照惯例，他们一直要玩到?正午时分大人扯开嗓门?喊着?回家吃饭，才会不情不愿的散去。


    姜霍沉着?脸站在?那里，拿出了身为1班班长的威严，看了一眼?早早过来的几个孩子：“这里有危险，你们现在?不能在?这里玩，快点?回去。”


    ……


    山林里蝉鸣愈躁，溪涧的孩子该怎么玩还怎么玩，理都没理那个奇怪的大人。


    山林里的野孩子大人都不怕，一个不怎么见过面的大哥哥说的话?，又能有什么威信？


    宋轻予：“……这就是你想的主意？”


    姜霍转头看着?她：“那怎么办？要不把他们直接抓上来？或者请村长过来？”


    抓是肯定抓不到?的，山里的野孩子灵活得像条泥鳅，而且逆反心还重?，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反而越会去做。


    至于村长，先不说请不请得动，就算村长来了，难不成?这群熊孩子就真能乖乖听话?？


    反正宋轻予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宋轻予叹口气，觉得发小?刚在?自己心目中建立的威武英明的形象瞬间垮塌殆尽：“算了，这事我来想办法，你先在?这边看着?，我回去一趟。”


    姜霍看着?溪水里那些直接拿屁股蛋子对着?他的孩子，脸上划过一丝无措。


    确实，其他事情都好办，但他对小?孩子，那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打交道。


    又过了20来分钟，宋轻予背着?一个挺大的包，打着?伞重?新过来了，边上还跟着?一脸好奇的姜半夏。


    “小?鱼姐姐，咱们今天是准备到?这边来野餐吗？”她问。


    “差不多，不过比野餐还要好玩，”宋轻予嫌弃的看了一眼?还立在?旁边，跟电线杆子一样的姜霍，“你堂哥最近感觉自己童年生活过于缺乏，所以想好好弥补一下，顺便跟村里的孩子交交朋友，所以想请你帮帮忙。”


    姜半夏：……啥？


    宋轻予也不多话?，她先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找到?一处有树荫的高地，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野餐垫，铺在?树荫底下，又像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拿出了一堆零食，一样一样铺在?野餐垫上，看起?来琳琅满目，十分诱人。


    她顺便还拿了一包香脆面给姜半夏，那一阵阵咔滋咔滋的响声，伴随着?调料包的香味，瞬间传出去很远。


    溪里那几个孩子原本对姜霍的话?置若罔闻，可不知怎么就好像全闻到?了零食的香味，一个个水都忘记耍了，眼?巴巴的往野餐垫的方向看，眼?睛都恨不得直接粘上来。


    宋轻予对其中一个小?孩儿招招手，那孩子就瞬间飞奔了过来，一句多话?都不用?说。


    宋轻予甚至还有空得意的朝着?姜霍挑了挑眉毛。


    姜霍面无表情的蹲下来，继续帮宋轻予整理包里的零食，还有各种小?玩具。


    这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可真是多，而且看起?来全是小?孩最喜欢的那种，五颜六色还加了一堆香精色素。


    这其实多亏了她妈有先见之明，反正有车，直接给女儿装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零食和小?玩具，零食是让宋轻予打发时间的，至于那些玩具，本来就是拿来哄村里小?孩的。


    现在?可不正好全用?上了。


    “想不想做个游戏？”宋轻予问那个小?孩。


    小?孩大概六七岁年纪，脸上晒得乌漆抹黑，眼?睛却很亮，一根手指头一直含在?嘴里，也不说话?，眼?睛就一直望着?那堆零食。


    “游戏赢了有奖励，你到?时候就可以从这里面随便挑。”宋轻予诱惑道。


    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还挺机灵，虽然被零食馋得不行，依然保持了基本的警惕性：“你是不是我爸说的那种拐子？会把我拐去砍手砍脚的坏人？”


    宋轻予微微抬高了脑袋，一脸震惊：“人贩子能有我这么漂亮？再?说了，你不认识我总认识半夏姐姐吧？还有半夏的堂哥姜霍，他们都是村里人，怎么会是拐子？”


    小?孩深沉的皱了皱眉头，终于被说服了，很轻易就被这个漂亮姐姐说服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后，他彻底抛掉了戒心，就像一只快活小?狗一样扑到?宋轻予面前：“那漂亮姐姐你快说，游戏要怎么玩？我肯定能得第1名！”


    “那你要先把其他人都叫过来，只要还有人在?溪水里玩，这游戏就不能开始。”宋轻予说。


    两分钟后，所有孩子都从溪里上来了，围拢在?野餐垫面前，变成?了一群快乐小?狗。


    宋轻予首先一人发了几颗糖当做甜头，然后庄重?而神秘的宣布游戏规则：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守护溪边宝藏的勇敢卫士，要遵循的规则只有两条：第一，谁都不能靠近小?溪，只要靠近就算输了，第二就是要抓住所有试图靠近小?溪的盗贼，如果有人进了小?溪，他们的守护任务就算失败，不但宝藏没了，零食当然也都没了。


    至于抓到?的小?孩算是他们的俘虏，每抓一个过来，就能得到?一个独享的小?玩具，这属于对勇敢卫士的贡献奖。


    这种追追打打的攻守游戏本来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喜欢玩的，现在?不但有游戏玩，还能赚好吃的零食和五花八门?的玩具，村里的孩子野是野惯了，可哪见过这种套路，当下热血沸腾，个个挺胸抬头，对这个漂亮姐姐保证肯定能完成?任务，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宝藏小?偷！


    “我首先说明哦，从这里到?那里，”宋轻予指着?一片大大的河滩，“都是属于宝藏禁地，不管谁进去都算犯规，是要扣零食的，大家记住了没？”


    三四个六七八岁的小?孩笔直挺立，轰然应诺，那模样仿佛已经直接进入状态，成?为了勇敢的宝藏卫士，在?他们面前，谁都别想轻易通过。


    “行吧，那你们先去巡逻吧，巡逻累了可以轮流到?这边来休息一会儿，有饮料喝，还能用?零食补充你们的守卫能量。”宋轻予现在?坐在?一棵阴凉的大树底下，继续支着?阳伞，前面放着?那个堆满了零食的野餐垫，看起?来简直就像坐拥着?财宝的公主，准备随时犒劳她忠诚的护卫。


    然后，这群快乐小?狗就撒欢一样的冲了出去，守在?宋轻予划定的警戒线边上，满心期待着?猎物上钩，能把人逮了去换玩具。


    过了一阵，村子方向又来了两三个年纪稍小?一点?的小?孩，看着?这几个人鹰隼一样在?河滩边巡逻，却不下水，还在?纳闷呢，就被宝藏护卫一拥而上，直接押送到?了漂亮姐姐面前，然后各自选了一个玩具，又欢天喜地的跑回去，继续蹲着?去了。


    至于对新来的小?孩，那当然也是类似的套路：洗脑，发甜头，然后委以重?任，成?为公主新的爪牙，继续给她抓自动送上门?的小?奴隶，反正一个都别想靠近溪边。


    偶尔还有一两个年纪稍微大的孩子，虽然对幼稚的追逐游戏不大感兴趣，对零食却都有相同的爱好，姜半夏招招手就把他们都叫过来了，给那群小?屁孩儿当裁判官，也有零食奖励。


    该奖的奖，该罚的罚，还有用?几包干脆面就能轻轻松松雇过来的廉价监工，这么一通来来回回的操作，如今的宝藏卫士已经发展到?了七八个人，个个兵强马壮，战意惊人，而在?不远处那棵阴凉大树底下，宋公主吹着?山风，随手一指那是指哪打哪，潇洒得不得了。


    至于河滩，那当然是彻底成?为了禁地，一只蚊子都别想飞过去。


    别说姜半夏了，就连姜霍都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感叹：“你这要是生在?古代，怕都能成?为半个军事专家了。”


    至少训孩子这一手，那真是叫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宋轻予瞟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老?呆在?那附近还是有危险，正好把他们都收拢过来发奖励，你去附近盯一下，可别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什么漏网之鱼。”


    就算现在?小?孩子听指挥，始终没有越过宋轻予指定的区域，但河谷那边毕竟危险，还是远远避开比较好。


    只见宋公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哨，轻轻一吹，高亢的声音瞬间把这群小?孩的注意力?都聚拢过来：“我勇敢的卫士们，你们已经证明了你们英勇作战的勇气和能力?，现在?过来领取属于你们的奖励吧！”


    小?孩们一阵欢呼雀跃，全都向高地上那棵大树底下涌了过来。


    姜霍好笑?的看了一眼?树底下那个洋洋得意的孩子王，又重?新调转回视线，看了一眼?山谷深处。


    距离危险发生大概只有5分钟了，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应该就不会再?有人出事了。


    姜霍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一个三岁不到?，走路还有些跌跌撞撞的娃儿，竟然突兀的出现在?了河滩对面。


    那是村里王家唯一的小?孙子，诨名狗蛋儿，年纪虽然小?，走路还容易摔跤，可要疯跑起?来那也一样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马，野起?来根本控制不住。


    那小?孩好像完全没注意到?高地上的分赃大会，眼?睛只盯着?冰凉的溪水一阵笑?，什么都不管，就准备往溪水里扑腾，再?好好打个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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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候，上游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原本清凌的溪水肉眼?可见的变得浑浊不堪，流速也瞬间加大。


    三四岁的孩子虽然懵懂，其实也大概能分辨危险和安全，看到?水的颜色不对他就想往岸上退，结果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直接哇哇的哭了起?来。


    姜霍也没多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带着?这孩子往河滩对岸相对安全的地方冲。


    宋轻予这时候嘴里还叼着?口哨，一边时不时吹着?哨子，一边当个公正的裁判官，给这群猴急的小?家伙分零食和玩具，就在?这时候，她也听见了从上游传来的巨大响声，抬头一看，却看见越滚越急的洪水中间，姜霍竟然夹着?一个孩子在?往另一边的岸上挣扎。


    宋轻予嘴里含的哨子瞬间就掉了，一下站起?身，其他人看着?面前突然变得残暴无比的洪水，也瞬间都吓傻了，甚至还有几个孩子当场就哭出了声。


    在?自然伟力?面前，人类永远显得如此渺小?，甚至没有丁点?反抗之力?。


    就在?顷刻间，从山上涌下来的洪水流量和流速都再?次变强，势不可挡的水流从溪谷中间又弥漫到?了河滩两岸，极速翻滚的白色浪花就像一把大扫帚，直接把河滩两岸那些枯木碎石一股脑的都扫走了。


    要是这时候有人站在?那里，也一样逃脱不了。


    宋轻予再?去看姜霍，却已经连人影子都找不到?了，混浊的洪水成?了现场唯一的主角，除此以外?，尽为蝼蚁。


    宋轻予瞬间眼?前一阵发黑，站都站不住。


    为什么，明明都做到?这一步了，怎么还是没防住？甚至自私一点?想，姜霍这个蠢蛋，就算救人，也应该先保着?自己的命啊，别人家的孩子死?了，孩子的亲人会伤心，可姜霍要是没了，难不成?他家里人就受得住？


    蠢货，笨蛋，没脑子的王八蛋！要是这家伙站在?面前，宋轻予非指着?这人的脑仁子，把他狠狠骂一通。


    就算在?姜叔叔霍阿姨那里再?受宠，可她毕竟不是两个人的亲生孩子，比如上一回，两个人不就黯然离开，后来10多年了，都再?没和她见过一面。


    还有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的老?太太，本来就是因为脑梗住的院，要是知道自己的外?孙出事，哪还能有活路？


    还学?神呢，脑子就是废铁做的，一点?不管用?！


    宋轻予眼?睛一阵阵的发酸发胀，鼻子也酸溜溜的特别难受，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又有过敏反应了，这也都是被那没脑子的家伙给害的！


    这时候，姜半夏紧紧的抱着?宋轻予的手：“小?鱼姐姐，怎么办啊！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水！堂哥呢，他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宋轻予这时候才从那股愤怒又难过的情绪里勉强抽出来，用?力?抽了一下鼻子，可说出来的声音还是带着?嘶哑：“你们先去村里喊大人马上过来救人，我现在?先顺着?河道找一找，说不定还有机会找到?人。”


    水势很大，水流也非常湍急，但保不齐姜霍那家伙有希望被甩到?岸边上呢？宋轻予记得这家伙水性还挺好的，再?加上有准备，应该不至于这么简单就完蛋。


    要是被她找到?了，宋轻予保证，自己绝对要提着?姜霍的领口，然后把他狠狠的揍一顿！


    扑面的水气带着?浓浓的泥腥味儿，树叶子飘到?水里都浮不起?来，被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漩涡卷进水下，又在?远处忽然冒出来，看起?来凶险万分。


    宋轻予记得刚才最后一次瞧见姜霍的时候，他已经快要靠近河对岸了，自然第一时间的往对岸去找，但这时候，她只看得到?一片郁郁葱葱的乱草丛，哪有什么活人的迹象。


    她也没放弃，开始慢慢往下游走，一边走一边喊发小?的名字，可惜除了旁边轰鸣的水声，什么回应都没有。


    就这么走了几分钟，对岸忽然有了动静，宋轻予刚激动起?来，下一秒却看清楚对岸是个50来岁的妇人，带着?遮阳的斗笠，似乎也在?寻找什么人。


    可惜中间水声实在?太大，两个人根本听不到?对方的话?，只能焦灼的对望一眼?，又继续往下走。


    忽然，宋轻予的脚步停了下来，对面那个妇人却直接冲向了躺在?岸边的那个人。


    宋轻予一眼?就能认出，那个还有着?少年体型的瘦高个儿就是自己的发小?，但是现在?，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条奔腾的河流，对方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她却连过都过不去。


    宋轻予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又特别想冲过去，把这家伙直接揍醒——但是又不敢。


    姜霍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全身也是湿漉漉的，看着?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哭得很厉害，那个妇人冲过去抱住小?孩，也忍不住跟着?一阵大哭，却把宋轻予急得急跳脚，对着?那妇人一阵比划，喊了老?半天，那妇人才终于反应过来，去看姜霍的情况。


    还好她似乎是懂一点?急救常识，先是把姜霍翻了过来，清理口鼻间的污物，然后又在?他背上用?力?拍了几下，就看见一股污水从姜霍的口鼻之间喷了出来，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看到?这一幕，宋轻予悬在?半空的心才终于微微放下了一点?，毕竟要万一需要做人工呼吸，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还真不一定有办法让那妇人学?会。


    这时候，村里的人也终于赶了过来，看到?暂时无法过人的湍急水流，只能绕了一段距离，从下游一座桥过去，又耽误了一二十分钟。


    姜霍还半躺在?地上，看起?来脸色极白，人也很虚弱，可等宋轻予终于赶到?姜霍面前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家伙对着?自己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的伞呢？”


    宋轻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阳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给弄丢了，就算现在?天色转阴，树荫也浓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有一阵微微的灼烧感。


    宋轻予苦笑?出声，但是更想做的，还是狠狠的给地上这家伙一锤。


    姜霍半躺在?地上，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对着?自己傻乎乎的笑?。


    笑?什么笑?，真是看着?就来气！


    可惜她揍人的愿望到?底没实现，村里人已经赶忙把姜霍还有那个孩子送回了村里，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姜老?太爷发现竟然是孙子溺了水，也不敢大意，又找了一辆拖拉机，把几个人吭哧吭哧的送到?了镇上条件更好的卫生所。


    很不幸，宋轻予也跟着?一起?进了卫生所——因为她的日?光性荨麻疹又发作了。


    这次比上次的症状稍微轻点?，没有出现呼吸急促甚至窒息，但是脸上胳膊上大片大片的红肿却让宋轻予受足了罪，挠又不敢挠，生怕破相，但是那股钻心的痒，她可真是受够了！


    宋轻予毫不犹豫把这次的锅全盖在?了姜霍头上，要不是这家伙，自己至于受这个罪？


    宋轻予大把大把的往身上涂着?舒敏止痒的药膏，一边狠狠瞪着?正站在?自己旁边讪笑?的姜霍。


    这家伙的情况比自己可好多了，刚才经过医生的检查，只是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口鼻，就说问题不大，院都不用?住。


    至于那小?孩，连水都没呛到?几口，除了受到?一点?惊吓，也一点?事情都没有。


    之前这孩子之所以突然出现在?小?溪对岸，是跟家里的老?人去对面的菜地里摘菜，结果因为太闹腾，孩子奶奶就让他先去玩水，等会儿菜摘好了再?一起?回家。


    谁想到?不过几分钟，竟然会出这种事，要是孩子真的被冲走，那他们家直接散了都不一定。


    没多久前，孩子的父母还特地带着?孩子过来，对着?姜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甚至想让那小?男孩认姜霍做干爹，还是姜霍坚持自己都没成?年，无论如何都不能认这个干儿子，这件事才勉强作罢。


    孩子已经出院了，姜霍换了脏衣服，又重?新变成?了一个英俊的精神小?伙，结果绕了一圈，自己倒成?为那个受伤最重?的人！


    宋轻予现在?还打着?吊水，身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白药膏，皮肤上的痒却依然一阵一阵的往她的心底挠，她不由越想越气，恨不得在?姜霍的身上也狠狠的挠一爪子。


    当然，她也不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姜霍刚才毕竟也是救了人，直接痛骂或者痛打一顿都不可取——虽然她真的很想这么做，但是做姐姐的，该训弟弟的时候还是得训，免得他下次再?冒失的充英雄，可就没有今天这样的好运气了。


    姜霍倒是始终低眉顺眼?的，对宋轻予的每一句训斥都乖乖接受，至于说到?为什么突然傻傻的冲出去救人，他一脸无辜的挠头：“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想，下意识就冲了出去。”


    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前，姜霍已经想好了，救人归救人，但这次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再?出事，要不然，对家里人的打击就太大了。


    可真临到?关头，又哪里能想起?那么多呢，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那小?孩，都冲到?河滩中间了。


    所以对宋轻予每一句骂他的话?，他也只能乖乖点?头，表示下次再?也不会这么轻率鲁莽，让自己置身于危机之中了，态度之陈恳，挨骂之心甘情愿，简直就是前所未见。


    没想到?发小?表现得这么配合，反而让宋轻予都没什么发挥余地了。


    结果反而更气了！


    宋轻予在?这里教训不懂事弟弟，老?张那边，正摩挲着?电话?，考虑要怎么跟两边孩子的家长讨论这个早恋问题。


    姜霍这孩子吧那是处处都优秀，而且说不定明年就能直接进大学?，所以这事儿就算跟他家里反应，他的家长估计也不会太当一回事儿——毕竟反正也不用?担心影响学?习了，好像确实也没必要太多操心。


    再?说了，早恋这种事情，对女生的负面影响永远比男生更大。


    宋轻予这孩子他还是挺欣赏的，毕竟这种乖巧又上进，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逆袭的学?生，又有几个老?师能不喜欢？老?张最担心的就是这孩子要是因为早恋影响学?习，结果把前途都给耽误了，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所以思来想去，老?张还是决定先给宋轻予的父母打个电话?，交流交流情况。


    不过这宋轻予的父母好像是个大忙人，打了好几回电话?都没找着?人，要么干脆没人接，要么说是出去了，好容易联系上，那边的声音还是风风火火的，好像一刻都得不了闲。


    然后老?张就拐弯抹角，十分含糊的，把宋轻予可能在?学?校早恋的事情向她的家长反映了一下。


    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我女儿终于谈恋爱了？是和哪个小?伙子？”其实郭妍还想问对方帅不帅，但是在?话?脱口的那一刻终于想起?，电话?那头好像是女儿的班主任，也不好太放肆。


    可即便如此，老?张还是因为家长过于欢腾的语气，略微的梗了梗。


    停了一秒钟，他才迟疑的说：“那孩子您也认识，叫姜霍，我听说他们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


    老?张话?还没说完，郭妍就忍不住发出了十分豪爽的笑?容：“姜霍那孩子？那绝对不可能，他们俩确实从小?就关系好，又是一起?长大的，确实也难免引起?老?师您的怀疑，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姜霍这孩子其实做女婿也不错，可惜他们一直是当兄妹处的，真的没什么。”


    这话?要是被宋轻予听见，大概会第一时间纠正她妈：不对，他们明明是当姐弟处的。


    反正不管是兄妹还是姐弟，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是这两个孩子有什么暧昧，郭妍敢把头割下来给老?师当球踢。


    老?张神情恍惚的挂下电话?，唯一的感觉是：这家长心也太大了，而且动不动割脑袋断腿的，实在?有点?吓人。


    在?宋轻予家长那言之灼灼，十分笃定的态度中，老?张甚至都忍不住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然后他又想起?学?校里那一幕幕，马上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他还是给姜霍的家长也打个电话?吧，这种年纪，要是真万一出点?事，那可是大事啊！


    姜霍那边家长留的是外?地电话?，这时候长途电话?可不便宜，要不是用?的学?校的座机，老?张还真不一定舍得打这个电话?。


    可惜电话?一直没打通，好不容易有人接了，说的方言他还听不太懂，又鸡同鸭讲了半天，老?张才勉强弄明白，姜霍的父母好像都请假了，最近没上班。


    这可真是……老?张无奈摇摇头，只能过段时间再?打这个电话?了。


    另一边，郭妍刚放下电话?就开始哈哈笑?，笑?得店里另外?两个店员都忍不住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郭妍一脸又无奈又骄傲的模样：“我女儿她班主任的电话?，说是担心我家孩子早恋呢，嗨小?鱼那副木头模样，还早恋，她要是大学?能谈到?个男朋友，我都恨不得放三天三夜的鞭炮。”


    高丽忍不住笑?：“老?板您这话?就夸张了，我看小?鱼还挺受男生欢迎的，以后后面肯定一堆的追求者，到?时候您就该头疼咯。”


    另一个叫秀秀的店员也笑?：“就是，小?鱼这么漂亮的姑娘，找个男朋友还不是简简单单，不过您真不担心她在?学?校早恋啊？”


    郭妍叹口气：“嗨，你们不懂，我那个女儿啊，跟哪个男生在?一起?都容易处成?哥们儿，就比如那个姜霍，多好的一个男孩子啊，又优秀人品又好，我女儿可好，直接就把人家变成?弟弟了，就这模样，我可看不出一点?早恋的苗头。”


    两个孩子关系好被怀疑也不是第一次了，郭妍早就习惯了这种误会，压根都懒得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候，电话?又一次响起?，郭妍顺手接起?面前的电话?：“你好，小?鱼服饰店……什么？她现在?在?哪里？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赶过去。”


    看到?老?板瞬间脸色大变，高丽不由紧张起?来：“老?板，怎么了？”


    “我女儿好像又因为过敏住院了，我先过去看看她，这边你们先帮我顶着?。”郭妍先给出租车司机打了个电话?，又开始急急忙忙的收拾手边的东西，准备去一趟那个镇上。


    不过等郭妍赶到?镇上的时候，宋轻予都快出院了。


    而且她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国宝级待遇，不但姜霍老?老?实实地垂首挨骂，姜叔叔霍阿姨也毫不犹豫的站在?宋轻予这边，对儿子轻率鲁莽的行为给予了严重?的批评。


    “你救人是好事，可无论如何也要顾及到?家人的感受啊，你要万一出了什么事，先不说我跟你爸，光是你奶那边，现在?还在?住院呢，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霍丽对着?宋轻予一脸慈爱亲切，可对着?自己的儿子，态度却严厉许多，“你现在?还小?，但是不管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能一味逞英雄，看看小?鱼，要不是因为你，她至于现在?躺在?病床上？”


    姜霍垂着?眼?睑，一句话?都不敢说。


    宋轻予倒是忍不住弱弱的举起?了手：“霍阿姨，其实……我现在?应该没事了，红肿都退得差不多了。”


    霍阿姨拍了拍宋轻予的脑袋，示意她先别说话?，转头又继续训斥姜霍：“这事儿真不是妈妈胡乱怪你，你既然觉得那个地方有危险，就应该早点?跟村里的大人沟通，大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陈明利害，哪可能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倒好，只会不管不顾的往水里跳，要不是靠着?小?鱼机灵有办法，你就算拼了这条命，又能救几个人出来？”


    姜霍的脑袋更深的垂了下去。


    “这些年我确实不太管你，那是我觉得你从小?早熟，一直有自己的主意，没什么好叫家里人操心的，可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上不会协调关系，下不能跟人沟通，就靠着?一股蛮力?做事，就算考试分数再?高又有什么用?？还学?神学?霸呢，我看你连那些学?渣都不如！”霍丽一想到?要不是运气好，说不定现在?接到?的就是儿子发生噩耗的消息，不由更加怒火中烧，嘴皮子越骂越利索，真恨不得把儿子直接削一层皮下来。


    宋轻予原本一肚子的气，随着?围观霍阿姨痛骂儿子，都忍不住渐渐消了下去，甚至对凄惨挨骂的姜霍起?了一丝同情——不对不对，同情男人是没有好结果的，明明霍阿姨骂得对，就该要这么骂！


    要不是这家伙神神秘秘，什么都不肯说，事情哪会办得这么仓促，甚至搞出那种乌龙事件来？


    确实就是该骂！


    等到?郭妍从市里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闺蜜大骂她儿子，自己的女儿则在?一旁开心看戏的场景。


    看看看看，这两个人之间哪有半点?暧昧嘛！


    不过听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郭妍也忍不住后怕的抽了一口气。


    姜霍是该骂，她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这么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敢往身上揽，要真万一死?了人，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了！


    郭妍越想越气，直接拎着?女儿的耳朵也骂了起?来，于是刚才还兴致勃勃看别人挨骂的宋轻予，马上也变成?了一只闭嘴鹌鹑，还是努力?靠着?装病扮可怜，才终于让她妈心软，暂时放过宋轻予一码。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个老?太太在?住院，郭妍也不好再?让女儿在?人家家里打搅了，直接打包了行李，又再?三跟姜家人连连道谢，然后直接把这个不长心的女儿给提溜走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教训女儿：“你说说你办的这都什么事儿，看着?是聪明，其实哪里都是风险，还有人家老?太太都住院了，你怎么没早点?跟我说？都发生这事儿了还不肯走，这不是纯纯的给人家家里添乱吗？也亏得那些人脾气好，要是搁在?我身上，肯定直接就把你给轰走了。”


    宋轻予腆着?脸笑?。


    王奶奶去住院，她当然知道自己一个外?人住在?姜家挺碍事儿的，要不是因为那个闷葫芦姜霍，自己至于这么厚脸皮的赖着?吗？


    于是宋轻予毫不犹豫的给姜霍头上再?添一口锅，记账的小?账本上又多加了一条。


    刚才姜霍可是私下里答应她了，这次都算是他欠自己的，以后回了学?校，无论宋轻予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答应。


    宋轻予本来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人，这种话?姜霍既然敢说，她自然敢接，到?时候不狠狠把发小?扒下一层皮来，她就不叫宋轻予！


    郭妍还在?那里铺头盖脸的教训女儿，宋轻予却越想越得意，脸上甚至控制不住的飞出一点?骄傲的神色，结果把郭妍气得够呛：“你还得意呢！知不知道今天要真出什么事儿，你们两个可都兜不住，这两个破孩子都怎么回事儿呢，一个比一个胆大包天，真让我想狠狠的削你一顿！”


    看着?女儿那副小?模样，郭妍真是越看越气，再?次拧住女儿的耳朵：“我的话?你都听见了没？下次再?敢闯出这种祸，看我怎么教训你！”


    宋轻予的耳朵被母亲拧得生疼，只能一个劲的连连求饶：“知道了妈，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这回就先饶了我吧，唉哟疼，真是太疼了……”


    总而言之，全是姜霍的错！


    第64章


    姜霍的家长还没联系上,老张又接到市报记者的电话，说是想跟他了解一下他们班两个学生的情况。


    一问名?字，正好就是姜霍和宋轻予。


    老张的第一反应是紧张：这俩孩子又干什么了？怎么还把记者都招来了？


    仔细一问，他才放下一颗心,原来是做了好人好事。


    可再听记者把这事儿跟他一细说,老张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群莽撞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吧，一个个细胳膊细腿的还救人？当心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听说记者还想把这事儿当做英雄事迹,好?好?宣传宣传，老张心头的火更大了：“这不就是孩子瞎逞能嘛！孩子不懂事，大人也能不懂事？这事儿是应该鼓励的吗？完全就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瞎胡闹！”


    然后他砰的一下挂上了电话。


    气了一阵,老张忽然又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都放暑假了，这两个孩子怎么?还搅和?在一块儿？！


    果然,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


    回到家以后，宋轻予又挨了一通训，郭妍才突然想起问女儿：“你们是怎么?知道那边会出事的？”


    宋轻予很轻松的把责任全都丢到了姜霍身上：“不知道，是姜霍说的,可能是他提前?发现什么?了吧。”


    “就算发现什么?,也不能不跟大人说呀，你们才多大一点的孩子，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郭妍摇着头，“我原来还以为姜霍那孩子稳重呢，现在看起来到底还是没成年,做事情也不考虑后果。”


    宋轻予不敢告诉她妈，之所以不敢跟村里的人说,主要是这事儿真的比较玄学?——当然，最大的责任依然在姜霍，就算不好?直说，骗也是能骗一通的嘛。


    可惜那家伙既不擅长骗人，也没有事先跟自己沟通好?，真是活该被骂，还连累了自己。


    宋轻予也觉得?，自己这个发小?真是需要好?好?教一教了，要不然老是锯嘴葫芦一样什么?都不愿意?说，可真不是一个好?习惯。


    又过了几天?，姜霍也从乡下回来了，他父母假期结束又回了特区那边，姜霍依然没跟着去，而是回到了之前?买的小?洋楼。


    然后，两个对上暗号的重生人士，终于私下里聊了一通。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宋轻予单刀直入的问他。


    姜霍看了她一眼?：“应该跟你时间差不多，不过刚回来的时候脑子糊里糊涂，没想起来什么?，后来你那次晕倒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的。”


    宋轻予啧了一声，感情自己还成为姜霍的催化剂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没跟我说？”少女神情严肃的审问道。


    姜霍抬眸看了她一眼?：“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早就发现我也是回来的？”宋轻予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姜霍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刚开始也不太确定，后来猜到的。”


    也是，以这家伙的脑子，再加上自己的巨大变化，能猜出来也不奇怪。


    宋轻予叹了口气，语气终于微微软化了一点：“你是……从上次出事以后就直接回来的吗？你知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姜霍却摇摇头：“后来……又逗留了一阵子，才重新回来的。”


    “那你这次还这么?冲动？”


    姜霍又不说话了。


    算了，反正已?经被骂一圈了，宋轻予也懒得?再说那件事，只是好?奇的问姜霍：“所以你当过鬼？当鬼是什么?感觉？有没有遇见过其他的鬼？你能到处飘吗？具体飘了多久？对未来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姜霍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遇见其他的鬼，刚开始我的行动范围很受限制，脑子也糊里糊涂的，记不住太多东西，后来……稍微清醒一点，可没多久就发现自己又重新回来了。”


    总而言之，就是糊里糊涂的飘了一段时间，可能连究竟飘了多久都不记得?，就重生了。


    宋轻予忽然也没有那么?气自己的发小?了：毕竟一个未成年，还当了不知道多久的鬼，脑子糊涂一点也正常，就是下次要再能和?其他人多商量商量就更好?了——比如自己。


    “行了行了，知道你也不容易，不过这次真算是你运气好?，下次可一定不能再这样了，”宋轻予叹口气，“上一次姜叔叔霍阿姨都伤心坏了，你可千万不能再这样了。”


    姜霍重重点头：“我记住了，下次还碰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跟你商量，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


    做事虽然冲动一点，但认错态度还算不错，宋轻予拍了拍发小?的肩膀，又试图跟发小?交流一下，还记不记得?什么?其他的发财捷径，比如未来某一期的双色球号码，又或者哪支股票的走向?。


    以发小?的记性，只要看一眼?，应该都能记住。


    可惜姜霍一概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看得?出来，他做鬼的时候还真是糊里糊涂的，跟正常人的状态大概不太一样。


    宋轻予叹了口气，也没太勉强，毕竟横财这种事嘛，有肯定最好?，实在碰不上，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儿。


    “行了你这一劫也算是过去了，以后就安安心心读书，未来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宋轻予用一副老气横秋的长辈语气说道，“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把每一天?都当成全新的去过，好?好?享受你重新开始的人生吧。”


    这一通话说完，虽然有点酸的，但宋轻予自觉得?还挺有水平。


    姜霍却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宋轻予：“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会努力追上你，尽快拉平我们两个的差距。”


    宋轻予一愣：“等，等一下，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咱们俩之间就算有差距，也是你把我往后甩一截呀，你要再努力往前?跑，我怕是连你的背影都看不着了。”


    听见学?神还喊着要努力，她这个学?渣就忍不住紧张。


    姜霍笑起来，眼?睛明若星辰，还露出了一口白牙：“那不一样，就像我妈说的，要论起为人处事，我差你还差得?远呢。”


    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听到这话，忽然就觉得?有点心虚了……


    看到姜霍的笑容，宋轻予才忽然想起来，有段时间姜霍看起来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不像自己印象中那么?开朗活泼，反而格外安静，还带着点冷——宋轻予本来还以为这家伙是为了维持学?神高高在上的形象，才装出来的这副模样呢。


    敢情是和?自己一样，内芯都被降级了，才连性格都变了。


    话说开了，心结也解了，宋轻予这个人就是这点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下就彻底原谅了发小?隐瞒不报的行为——毕竟她自己刚开始也没想着把那些事情给说出来。


    人在成长中哪有什么?不犯错的时候呢，或者说，一路磕磕绊绊，跌倒又爬起来的青春，或许才是人生的常态。


    “恭喜你，终于破了你学?神的完美金身，看起来更像个人了。”宋轻予这话说的，好?像姜霍以前?不是个人一样。


    也亏得?姜霍脾气好?，听到这话也不生气，或者说，他更庆幸宋轻予没有继续对他生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个人又重新握了握手?，算是再次达成一致，甚至还因?为共同的经历，更亲密了一点。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回来的？”宋轻予好?奇的问。


    “你想说自然会说，”可能是话终于说开了，姜霍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郁，“要是不想说，大概也是确实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吧。”


    面?对贴心的发小?，宋轻予叹了口气：“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说出来有点丢脸，而且确实也不重要，反正你就记住一条，以后选专业的时候可以问问姐，姐保证帮你选一条钱途特别好?的路！对了还有房地产，至少在这一二?十年，这应该是普通人发财最简单的一条路了，这个小?洋楼就买得?挺好?，一定拿住了，等出政策的时候，最好?把整一幢的产权都拿下来，不说财富自由，等你以后娶媳妇儿的时候，你就肯定能记姐的好?了。”


    姜霍笑起来：“好?，我都记住了。”


    ————


    剩下的半个月一晃而过，7月份过完，玉山中学?就该提前?开学?了。


    不过这种待遇，只有高三年级，还有高二?的重点班才能享受，毕竟一个马上就要面?临决定命运的高考，另一个则要准备竞赛冲刺，时间每分每秒都耽误不得?。


    能够拿到保送名?额最好?，就算拿不到，高考20分的加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依然是非常珍贵的机会。


    这个月学?校安排了专门的竞赛班，每个班也都有相当厉害的老师带，不过这个实行的是自愿报名?，学?生自己想参加哪个比赛就报哪个班，选班的数量不限，最少选一个，上不设限，一个月以后会有选拔，选不上的直接淘汰，选上的才能继续备战打比赛。


    而且大家的起点也是不一样的，有不少人高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受培训，现在再进去，差不多落后了大半年，除了那种天?赋爆表，学?一天?能赶别人一个月的，多半也很难追平这个进度了。


    当然，天?赋党虽然少，也不是完全没有。


    虽然都叫奥赛，其实比赛内部也是存在鄙视链的，最强的头部当然是数学?，其次就是物理，至于其他几门，难度相对没有那么?高，不过对动手?能力也有很高的要求，说是得?奖的概率稍微大一点，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


    宋轻予依然没有动过搞竞赛的念头——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天?赋型选手?，搞定课内都已?经花费了很大力气，要是再花精力去攻课外，先不说那机会渺茫的20分能不能拿到，就算课内的成绩，都可能要被拖后腿。


    不过她也不是一科没报，事实上，就连教化学?的光头老何?都挺意?外，这个化学?困难户竟然主动报了化学?的竞赛班。


    宋轻予当然不是觉得?自己突然开了窍，在化学?上有和?那些尖子生一决雌雄的实力——她选择化学?的原因?依然非常现实：因?为化学?竞赛重实验，而她已?经发现，多做实验对自己理解那些原来看起来玄之又玄的内容，有相当大的帮助。


    宋轻予的小?算盘打得?飞响：反正也没想着真在这个比赛上走多远，正好?借着这次补课多用几次实验室，到时候她最弱的化学?原地升华，绝对能往上提不少分，一个月后再顺理成章的被淘汰，时间都不用怎么?耽误，简直完美。


    跟只报了一门的宋轻予比，姜霍就忙多了，他数学?物理化学?和?信息一共报了四门，不过这倒也不是他自己主动要报，而是被老张给直接栽上去的。


    开始补课的第1天?，老张就直接把姜霍还有宋轻予叫到了办公室，倒不是因?为早恋，而是老张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消息，知道放暑假的时候，自己这个得?意?门生差点遭遇危险，当下勃然大怒，把责任归咎于自己暑假布置的作?业还是不够多，才让这帮熊孩子到处乱撒欢。


    于是又是一通痛骂之后，姜霍就不得?不直接报了三个班，才稍微缓解了一点老张的怒火。


    本来老张只是压着姜霍报了数学?物理和?信息，他又忽然给自己额外加了一门化学?，老张当时就眯着眼?睛，又看了宋轻予一眼?，但也什么?都没说。


    他反对早恋主要是怕孩子们耽误学?习，但要是因?为这个多报一个班，那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在这个方面?，老张自认自己还是很灵活的，和?那个死板的教务处主任可完全不一样。


    从老张的办公室出来，宋轻予倒是对姜霍的选择佩服不已?：“三门已?经够变态了，你怎么?又加了一门，是不是故意?向?老张示威的？不过你选了化学?也好?，我以后就有人可以问了。”


    跟宋轻予玩得?最好?的几个朋友都没选化学?，宋轻予本来还担心自己没人抄笔记了呢，现在姜霍和?她一个班，虽然这家伙不做笔记，但至少也能当个人形答题机，比宋轻予一个人好?多了。


    姜霍就笑，也没说什么?。


    结果第1次上化学?竞赛班，宋轻予就迎来了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这堂给他们上课的并不是光头老何?，而是原来高三班的一个化学?老师，据说水平相当牛逼，带出过不少金牌。


    刚上课，那个看起来异常严肃的中年女老师说话就很不客气，警告大家千万不要看轻了化学?竞赛的难度，只要涉及到竞赛，任何?一门都不会太简单。


    然后她直接发了一套试卷下来，说是要做摸底考试，看看大家的水平。


    看到那张题目并不算多的试卷，宋轻予忍不住眼?前?一黑——这里面?一多半，她都做不出来。


    果然，想要混日子，总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那个老师走到宋轻予跟前?，看到大片大片的空白，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宋轻予已?经无形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重重的压在了自己的脑袋顶上。


    这个女老师比光头老何?气势可强多了，而且一开始就不客气，看到自己大半写不出来的题，宋轻予还以为她会被骂一通呢。


    没想到，那个老师只是用笔轻轻敲了敲其中一道空白的题：“这其实就是一道送分的结构体，变通一下思路就行，你再仔细想一想，没那么?难的。”


    宋轻予眨巴了一下眼?睛，又仔仔细细的琢磨了一下题干，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竟然还真解出来了。


    只这短短一句话，她就忍不住感叹，这位老师果然有两把刷子。


    虽然最后考出来，她的成绩依然挺见不得?人的就是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外表严厉的化学?老师看起来还挺喜欢宋轻予的，看她基础差，对化学?整体建构能力也弱，还给她推荐了好?几本化学?领域的科普著作?，说是像她这种情况，大量刷题效果一般，倒是可以看看科普书，开拓一下眼?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开窍了。


    宋轻予半信不信的拿那几本书看了起来，能不能提高成绩不知道，不过一路看下来确实还挺有意?思，至少，现代化学?跟她想象中那种玄之又玄，靠着一堆炼金术士在实验室里乱勾兑的形象，好?像不太一样……


    除了竞赛班以外，重点班其他一切如常，因?为高一已?经过完了理科三年的课内内容，下一步就是继续巩固基础，解决重难点问题，顺便尽量多的见识最后几道大题的题型和?解题思路。


    在这一块上，大概是靠着高一的大量练习，宋轻予觉得?自己开窍了不少，就算遇到难题，也没有以前?那种两眼?一摸黑，束手?无措的痛苦，甚至偶尔有时候，和?陆佳伦讨论起难题来还能有来有回，甚至被陆佳伦夸了几次思路很有亮点，也给了她不少启发——在高一的时候，宋轻予可很少有过这种状态。


    学?习还算顺利，唯一让人苦恼的，就只有天?气了。


    8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学?校还没空调，几台大电风扇呼呼的开到了最大档，可吹的也只有热风。


    住宿舍的一个个都苦不堪言，听说还有人专门到走廊打地铺，后来学?校都看不下去，干脆开放天?台让受不了热的学?生上去睡，还弄了几十上百顶蚊帐放在上面?，据说深更半夜上去，天?台上一顶顶的白帐篷看着特别瘆人，再加上蚊香盘飘出来的烟气，竟莫名?有一种拍鬼片的气质。


    郭妍倒是赶时髦，走关系买了一台最近最俏的空调机，放在店里一吹，温度立马就下来了。


    不过这时候空调的制冷效果显然还没有以后那么?好?，耗电量大，声音也不小?，这么?一台大玩意?儿一开，觉都别想睡了，宋轻予觉得?还不如在天?台架着凉席舒服呢。


    自从把整幢小?洋楼都买到手?以后，顶楼原本乱七八糟的天?台也被整理了出来，据说这里原来是个小?花园，但想要重新恢复原貌太麻烦了，霍丽就干脆让人立了一圈葡萄架子，还专门买了葡萄苗，现如今正好?枝繁叶茂，结的葡萄虽然又酸又小?，很不好?吃，但是晚风一吹，巴掌大的葡萄叶子随风飘扬，还是很有意?境的。


    最热的那几天?，宋轻予就特别喜欢坐在葡萄架底下乘凉，地面?先用凉水泼过，再放上一床带床架的竹凉席，坐在上面?仰头一看，还能看见从叶子底下露出来的满天?星星，这感觉别说多浪漫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虫子有点多，不过后来她妈点了几盘蚊香，这个烦恼瞬间烟消云散，蚊子大军也彻底消失了。


    郭妍的第二?家分店，也终于在明媚的八月，正式开张了。


    高红通过了第1轮考验，顺利得?到了新店店长的位置，郭妍还给了她10%的干股，毕竟就算再老实可靠，给别人打工和?给自己当老板，终究是不一样的。


    高红也完全没想到，老板竟然会这么?大方——像她这种完全是被老板娘提拔上来的新人，以前?又没有过管理经验，手?头更没有资金，能涨工资就已?经很不错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老板竟然还会直接分干股给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郭妍一脸不以为然，“我既然看中你这个人，就会放心大胆的投资你，你只管好?好?干，要是把店做大了，还能帮我培养出其他新店长，到时候还能给你加股份。”


    作?为一个只有初中文化，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封闭的国有大厂体系下的女职工，郭妍其实对最近兴起的这些商业名?词并不太熟悉，什么?股份啦，投资人才啦，有些词甚至是听她女儿说起，她才第一回 知道。


    可要说起学?习能力，郭妍其实一点都不差。


    自从听说妈妈准备开分店，甚至还有继续往省城甚至其他省扩张的打算，宋轻予又默默的给她妈买了一堆比较经典的商业书，这其中既有看起来十分通俗的畅销书，也有那种诘屈聱牙，让人看一眼?就想睡觉的专业书。


    出乎意?料，郭妍还真一本本把这些书都抽空看完了——虽然也就那几本从头到尾都是大白话的畅销书她看出了点意?思。


    郭妍的记性不像女儿那么?好?，看书也看得?半懂不懂，但她就记住了一句话：想要扩大商业规模，靠的不是有多少称职的下属，而是有多少强大的盟友。


    她现在，也不过就是下意?识按着书里教的做而已?。


    而且效果好?像还不错，反正高红看起来更有干劲了，挖掘客户，拓展市场，比她这个老板都卖力，就连店里另外几个店员，最近也好?像精神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新店长的待遇，于是自己心里也有了奔头。


    不光新店很快就上了正轨，就连老店这边，现在明明应该是淡季，营业额却并没有比平时低多少。


    晚上听了妈妈的转述，宋轻予也有点愣，忽然怀疑，这个上一回根本没当过老板，下岗以后也只能在各种临时工的职位上打转的妈妈，也许，可能，大概，还是个做生意?的奇才？


    之所以用了一连串不确定的语气副词，主要是宋轻予对生意?场其实也不太了解，单纯就只是觉得?，她妈好?像还挺牛。


    道理人人都知道，但是能用得?这么?顺手?的人，宋轻予觉得?应该不多。


    反正看着妈妈这个商业版图的扩张规模，宋轻予觉得?，等到她大学?毕业的时候，说不定就要开始烦恼是出去找工作?，还是回家继承家业的问题了。


    这可真是甜蜜的小?烦恼！


    这边新店开张顺利，宋熙文也正好?趁着大热天?，回来休息了半个月。


    他这次回家，看着明显比之前?黑瘦了不少，精神却很不错，说起在外头的所见所闻那是滔滔不绝，还各种鼓励妻子也应该出去见识见识，多看看人家做生意?的手?段，绝对能学?到不少东西。


    “看看你这样儿，还是先休息休息再说其他的吧。”郭妍没好?气的对丈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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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熙文回来，还给女儿带了不少礼物，有漂亮的裙子，各种特产零食，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电子产品，据说都是在南都青年人里最火的玩意?儿。


    “你这买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裙子也不合身，女儿都长高一截了你也不知道。”郭妍埋怨丈夫，宋熙文也只能嘿嘿傻笑。


    宋轻予倒觉得?这些电子产品都还挺有意?思的。


    这其中有些她还有印象，比如那种老式的掌上游戏机，里面?的游戏虽然又少又旧，还要换卡带，但至少比只能去游戏厅玩的那种大型机要先进多了，当初在学?生间也一度相当风靡，谁要有一台这玩意?儿，能被别人羡慕半天?。


    还有一台小?风扇，宋轻予觉得?也挺方便的——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这么?早就有这种手?持的小?风扇，拿在手?里呼呼一吹，太阳都没有那么?叫人心烦了。


    还有什么?电子词典啊胶卷相机之类的，价格可不便宜，看得?出来，她爸最近的经济状况比较良好?，又可以狠狠的敲一笔了。


    说起工作?，宋熙文忍不住叹气：“钱是不少挣，但总感觉也挣不了多久了，我还是想自己出来试试，最近正好?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也鼓励我可以一起和?他合伙做生意?。”


    宋轻予对什么?合作?呀朋友的特别敏感，听她爸一说就忙问：“什么?朋友？从哪里认识的？靠不靠谱？”


    宋熙文忍不住笑：“谁家闺女像你一样，你这是审问犯人呢？”


    不过说归这么?说，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向?女儿介绍：“人家是做贸易的，跟外国人做生意?呢，这几年政策好?，赚了不少钱，人家觉得?我在这方面?有经验，所以想带着我一起发财，要是以后做得?好?了，说不定还要考虑自己建厂呢。”


    听得?出来，宋熙文对这件事相当心动，要不然也不会是这么?个口气。


    可宋轻予一听到父亲的话，脊背上就一阵发毛。


    做外贸的，想自己建厂，觉得?她爸有经验，这些话术上辈子她就听到过。


    结果那就是一群骗子，通过完美的包装，骗走了她们家一大笔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明明都已?经换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可还是碰上了，而且就连骗子出现的时间点，都和?上一回差不多。


    宋轻予忽然觉得?，那群骗子应该并不是阴错阳差找上的她爸，而是一场有意?的预谋。


    “爸，你觉得?那群人真的可信？”宋轻予试探的问。


    “有什么?不可信的，我跟你说，人家的生意?做得?可大了，我还亲眼?瞧见，他的合作?伙伴里有个金发碧眼?的鬼佬，那一口英语说得?特别有范，长得?还挺帅呢。”宋熙文说。


    好?吧，鬼佬这一点也对上了，看起来应该就是同LJ一伙人。


    宋轻予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衣角，心脏也在胸腔里开始怦怦直跳。


    宋熙文还在那边兴致勃勃的畅想着未来：“人家说了，一集装箱的货，倒手?就能赚一倍，钱就像掉在地上捡一样容易赚，不过这个事儿一般人也做不了，要关系。”


    他的声音瞬间压低：“这群人有关系，你爸又有进货的门路，这不正好?了吗，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愿意?带着咱们玩儿呢。”


    宋轻予轻轻地敛了一下眉眼?，努力镇定下来：“爸，合作?这事儿，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这不是准备先跟你们商量商量嘛，如果真要做的话，估计还要先去银行贷一笔款子，要是真能做出口生意?，那每次进出的货量可不能小?，咱们现在手?头这点钱也不够。”宋熙文说。


    又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先哄着人从银行贷一大笔钱，然后利用合伙人的身份直接把钱转走跑路，而且用的还是假身份，在户籍管理并不太严格的90年代，找都很难找到人。


    上一回，她们家已?经吃过一回大亏了。


    宋轻予又看了一眼?她爸。


    很显然，她爸已?经被对方画的大饼给深深迷住，完全没想到，这其实全是套路。


    经过这一年多的改变，宋轻予在家里的话语权已?经提高了不少，至少家里有什么?事，父母都愿意?和?她商量一下，也很乐意?听取她的意?见。


    要是宋轻予直接质疑那些人的可信度，说不定还真能把这次的事情给拦住，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算挡住了这一次，谁知道那波人下一次又会装成什么?模样，再来骗钱呢？


    再说了，上一次的账，宋轻予还没找那些家伙算呢。


    她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就凭这些家伙害她们全家辛苦了那么?久，时代的红利都没吃上，这事儿就肯定不能善了。


    上辈子，自从出了这么?一回事，宋轻予就在心里推演过无数遍，要是再碰到这种骗子，究竟要怎么?办。


    甚至若干年后，网上到处都是各种防诈骗的套路的时候，她还认真学?习了很久——虽然那时候，再学?这些其实含义已?经不大了。


    谁想到，她还有机会再会一次这些家伙们呢。


    宋轻予：“爸爸，我总觉得?这些人有些不可靠呀，要万一他们是骗子，该怎么?办？”


    宋熙文摆摆手?：“怎么?会是骗子呢，我亲眼?看过他们的集装箱还有出货单，每个月那么?大的量，骗子哪有那个本事。”


    “那可不一定啊，集装箱可以造假，伪造出货单就更简单了，再说国内有本事找到货源的人可不少，就凭这一条，人家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就把利润让给你？”


    宋熙文原本发热的大脑终于稍微的冷静了一下，很快意?识到女儿说的其实也不错。


    “当然我也不是说他们就一定是骗子，”宋轻予微微眯起眼?睛，甜美的笑起来，“不过既然要合作?，还想让咱们家贷款，总要展现一点诚意?，才能证明他们是真的想做这个生意?吧。”


    宋熙文点点头，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


    他之前?也是被对方画的大饼给冲昏了头脑，但是被女儿这一提醒，也觉得?确实不能太相信人家，现在世道乱骗子也多，真要合伙，总要有点实实在在的诚意?才行。


    然后，宋熙文就在女儿的建议下，把那些人约在一家茶馆里仔细聊了起来。


    刚开始听到宋熙文的话，对方的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觉得?宋熙文不相信他们，既然如此，还是不要合伙做生意?的好?，他们手?上这个门路，想要掺一脚的有得?是，宋熙文不敢做，自然还有大把的人进来。


    双方正在僵持，忽然有个十六七岁，长相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冲了进来，对了宋熙文嚷嚷：“爸，我妈要我来找你，跟你说这生意?不能做，咱们家那么?多铺面?，你要想做生意?，贷几百万还不是随随便便，干嘛要跟人合伙，送钱给人家。”


    宋熙文眼?睛一瞪：“大人说话呢，小?孩子别乱插嘴。”


    一边又对那人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瞎说呢，你们可千万别见怪。”


    那人听到这小?姑娘的话，眼?睛却忍不住一亮——早就听说这个姓宋的运气好?，找了个很会做生意?的老婆，家里的资产不少，要不然，他们又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大一个圈套跟他弄钱呢。


    要是真能套出上百万，那这门生意?，还真是能好?好?做一做的。


    那人当下和?气一笑：“你家女儿也是关心你嘛，再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谁舍得?见怪。不过你之前?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既然是做生意?，咱们双方确实都应该展现出诚意?，这样才能长久嘛。”


    宋熙文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真我不是不信你们，主要还是我家老婆和?女儿，您刚才也看到了，不好?对付得?很。”


    那人笑：“女人家嘛，都见识短，不懂抓住机会发大财的道理，放心，你要是真能贷到一百万，我保证你一年就能翻番，毕竟咱们这个路子，赚的可都是暴利！”


    那人还在滔滔不绝的给宋熙文画大饼，可他还不知道，自从说出“女人家见识短”这句话以后，宋熙文对他的怀疑忽然就直线升高，在听那些话，真是处处都是漏洞，他之前?怎么?就想不通，觉得?这人靠得?住呢？


    没办法?，女儿奴兼老婆奴的宋熙文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贬低他家里人的话。


    再说了，他女儿这么?优秀，哪里比那些男孩子差了！


    宋轻予也没想到，这一次，她爸竟然清醒得?这么?快，竟然主动说觉得?那些人像骗子，这事儿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宋熙文往后一缩，人家反而瞬间殷勤了不少，之前?怎么?都谈不妥的条件，对方一个个全同意?了，甚至还表示为了展现诚意?，可以先往他们的共同账户里打30万块钱，证明自己的资金实力。


    宋熙文只觉得?这些人更加可疑，偏偏女儿还说：“爸，你不觉得?这些人就连出现都很刻意?吗？他们是怎么?把你的情况打听得?这么?透的，甚至就连妈名?下有几个铺面?，有几家店都知道，仔细一想，不觉得?特别可疑吗。”


    宋熙文不解：“既然你也觉得?可疑，干嘛还让我跟他们继续接触？”


    “因?为我觉得?他们背后还有人，而且那人说不定和?你很熟悉，要不然不可能跟他们透露这么?多事。”宋轻予斩钉截铁的说。


    上一回被骗以后，警方就提出这个可能，怀疑那伙骗子和?宋熙文的熟人勾结，才能行骗得?这么?顺利，只可惜周围的人全查了一个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这一次，宋轻予不但要把那群骗子全都送进牢里，顺带着还想揪出那条藏在暗处的毒蛇，然后狠狠的把蛇的牙齿给拔下来！


    宋熙文被女儿说得?寒毛直竖，但是仔细想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爸，反正你先吊着他们的胃口，最好?真让他们把30万打到账户里，至于其他事情，我来想办法?。”宋轻予说。


    上一次案件发生以后，警察就说过这是一伙到处行骗的惯犯，当时还顺嘴提到了几个之前?的受害者，运气不错，宋轻予有个好?记性，正好?被她记住了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和?如今的工作?地址。


    既然拥有重生者的优势，那当然要好?好?利用才行。


    第65章


    大桥上,一个中年人?正对着?脚底下滚滚的江水发着呆。


    这人年纪看着其实不大，戴着?副眼镜，穿着?衬衫，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满脸憔悴,神情恍惚,似乎随时就能从桥上直接倒栽进江里去。


    事实上，他现在也确实在认真的思考这个可行性。


    因为他的轻信，家?里的积蓄全被人?骗光了,连带着还跟银行欠了十几万的债，这么一大笔债务压在头上，好?像也只有跳江这一个选择了。


    眼睛一闭,头一栽,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管了。


    彻底解脱的想法?把他的脑子填得满满当当的,正当这个人?摇晃着?身子，准备爬上大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老吴，老吴咱们有救了！刚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是?找到那伙骗子了！”


    老吴的身体?一下子停住,眼睛瞪大，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好?像终于看见了希望。


    ————


    王大发，42岁，目前的身份是?一个生意做得很大的进口贸易商,手眼通天，腰缠万贯,随手给个小费都是?100块起。


    其实，他就是?个混江湖的骗子，以前跟着?师父学了点鬼蜮伎俩，后?来师父失手被废了手脚，他又招揽了一群人?继续招摇撞骗，利用那些蠢货一夜暴富的心态搞钱。


    最?开始还只是?小打小闹，后?来他们团队找到了一个长相?跟鬼佬很像的少数民?族，把头发眉毛染黄，还装出一口洋腔洋调，事业就做得越发风生水起。


    最?近他们新瞄上的目标对象叫宋熙文，是?个跟私人?老板做事的销售经理，这人?口袋里钱不少，最?关键的是?关系硬，有办法?从?银行里贷不少钱，是?一只相?当合格的肥羊。


    王大发他们的套路也很简单，就是?摆出一副阔老板的模样，暗示愿意带目标对象一起发财，而且随随便便就能年入百万。


    唯一的要求是?，目标对象必须展现诚意——就是?在双方开设的共同账户里存进一笔钱，只要有了启动资金，才配跟着?他们一起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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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年代，本来就是?一个到处都流传着?一夜暴富传说的黄金年代，只要有胆子，哪怕没有本钱，也一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转眼就成为十万百万富翁，街头流行的那种小报和粗制滥造的杂志上，同样到处都充斥着?发财赚大钱的故事，王大发他们也利用了这种狂热的氛围，那是?一骗一个准。


    表面上看着?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存折放在目标对象那里，他们表面上连密码都不知道——其实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这伙骗子团队里有个技术精湛的三只手，偷梁换柱那是?手到擒来，存折自然就被他们偷偷掉包了，密码想套出来也很简单，那些一心做梦发大财的目标对象还什么都不知道呢，钱就已经被他们提走，远走高飞了。


    这套路足够简单，还没什么风险，只要把那个画好?了妆的假洋鬼子一摆出去，都没人?会怀疑他们是?假的。


    提钱稍微麻烦一点，毕竟想要取一大笔钱出来，银行的手续也很麻烦，不过这时?候还不怎么查身份证，只要把时?间拖久一点，钱自然也轻松到手。


    这次这个宋熙文也差不多，一开始就被他们忽悠得天花乱坠，满口答应着?回家?以后?就去找他在银行工作的朋友贷款，也要和他们一起赚大钱。


    这时?候贷款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在这个绝大多数人?都只有存款概念的年代，银行才是?那个到处求人?贷款的一方，要是?还在银行里认识几个朋友，就算完全没有抵押品，也能轻轻松松贷出来一大笔钱。


    王大发他们已经靠着?这个套路，成功宰了好?几头肥羊，只不过钱都不算多，也就几万十来万，根本填不满这帮人?饕餮一样的胃口。


    这一回，他们本来以为也差不多，能搞个10来万就很不错了，没想到这个宋熙文看着?没什么本事，却找了个很厉害的老婆，名下还有好?几套房产，要是?真愿意拿出来抵押，搞一两百万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可?都不是?什么肥羊了，而是?一头金光闪闪的肉牛啊！


    那天在小茶馆，听宋熙文的女儿?说漏了嘴，他们又马上找自己的线人?仔仔细细打听了一番，果然这真是?一家?有钱人?，宋熙文的老婆是?做服装生意的，据说如今他们市里生意最?好?的服装店就是?这个女人?开的，每天光流水都是?几千块，有的是?钱。


    面对这么一个大客户，王大发自然要小心经营，大胆狠宰，要是?真做成了这一笔，他们至少好?几年可?以不开工，舒舒服服的躺一阵了。


    可?问题是?，那只大肉牛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好?上钩了。


    王大发这边有人?觉得，那头肉牛可?能是?有了警觉，没那么好?骗了，要么干脆换一个下手对象，反正都是?无本买卖，赚多少不是?赚呢。


    王大发却不甘心，他在这一行做了那么多年，早对那种小打小闹腻歪透了，做梦都想搞一笔大的，现在机会都送到跟前了，哪可?能随便放弃。


    “这么一大笔钱，他要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我反而担心他是?个骗子，”惯骗王大发说得头头是?道，“只要做了这一票，赚的钱足够你?回老家?娶个媳妇儿?了，还有张老三，你?不是?一直想开个小店嘛，搞完这一票，想开两个都行！”


    还有那个假洋鬼子，最?大的梦想是?到国外去看一看，学学那些真老外究竟是?怎么说话的，只要这笔钱到手，哪怕去外国周游一圈都够了。


    是?啊，那可?是?一百多万啊！到时?候几个人?随便分分，想干什么不行？


    不就是?一笔保证金嘛，几万块钱而已，反正是?放在自己的账户，难不成终日打雁的还能被雁给啄了眼？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王大发这边刚把钱准备好?，宋熙文却连面都不想跟他见了，说是?他又认识了一个朋友，也是?正经做外贸生意的，摊子虽然没有王大发他们这么大，但胜在一个稳字，而且那人?还是?老邻居的亲戚，知根知底的，也更加可?靠。


    后?来宋熙文的老婆也露面了，穿着?南都那边最?新款的衣服，还带着?大墨镜，看起来金光闪闪的，一出口，那语气比丈夫可?硬气多了：“我这个人?做生意是?向来不喜欢合伙的，合伙屁事太多，又麻烦，不就是?两三百万吗，家?里又不是?拿不出来，凑这个热闹干嘛。”


    这一次，别说是?王大发了，他们团伙里其他几个人?也全红了眼。


    那可?是?两三百万啊！要是?能成功干这一票，那他们就彻底发达了！


    这边骗子一个个被吊得眼睛都红了，郭妍一走出门，就不安的拿下眼镜，问丈夫：“我刚才演得像不像？”


    “像，特别像，跟电影里演的那种外国富婆简直一模一样！”宋熙文对着?妻子竖起了大拇指。


    “这样真能帮老吴把钱给追回来？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郭妍还是?没什么信心。


    “咱们就先?试试呗，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老吴就是?这群骗子上一个目标对象，被骗走了十几万，差点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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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熙文也说不清女儿?究竟是?怎么找到这个老吴的，但是?听说了老吴的经历：也是?下岗职工，自己想要下海创业却不小心遇到了骗子，几乎被骗光全部身家?，宋熙文的同情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既然能帮，就尽量帮一把。


    宋熙文自己也没想到，老婆出马，效果竟然这么好?。


    听宋熙文说，他老婆主?要还是?觉得不靠谱，觉得王大发他们肯定拿不出太多钱合伙做生意，王大发当即就咬着?牙关，又硬是?挪了10万出来，存在那个账户里，用来证明自己的财力。


    对这群骗子来说，原本最?讲究的是?狡兔三窟，就算被抓住，钱也早就被他们转移藏匿好?了，压根别指望他们再吐出来。


    可?这次，为了近在眼前的那么一大笔钱，王大发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就为了把宋熙文这家?人?哄进套子里，到时?候只要钱到账，他一边用假存折稳住宋熙文，一边慢慢把钱提出来，提完了钱就直接跑路，反正留的是?假身份，他们找也找不着?。


    可?没想到，宋熙文看到这一大笔钱，依然没心动，还是?慢悠悠的说：“嗨，王老哥，真不是?我不信你?，主?要还是?我那个媳妇儿?，你?也知道她性子有多泼辣，这点钱，她哪能看在眼里啊！”


    那股子财大气粗，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却更让王大发相?信，这一家?人?不是?骗不了，单纯还是?钱没砸够。


    既然没砸够，那就继续砸好?了，舍不得媳妇套不着?狼，想想未来触手可?及的收益，这点钱又算什么？


    他也是?下了决心了，几个团队成员一通搜罗，几乎把以前骗来的钱都拿了出来，终于凑够了30万——这群人?平时?花钱大手大脚，能凑到这么多，真就是?尽了全力了。


    果然宋熙文一看到存折上的数字，马上眉开眼笑：“哎呀我就知道王老哥有实力，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这次我保证能说服我老婆，把钱全投进咱们的生意里，到时?候就劳烦老哥带着?我发财了。”


    “钱只能多不能少，你?投的钱越多，以后?的回报也越大，你?也看到我的财力了，放心，这可?是?个稳赚的生意，绝对不会赔！”一想到几百万马上就要到账，王大发笑得嘴角都要扭曲起来。


    回到宾馆，王大发当即就像自己团队的成员报喜，说这一单终于成了，团队里那个造假专家?准备准备，尽快把假存折做出来，密码也要早点去套，这么一大笔钱，光是?取钱都要费好?久的功夫，在把钱取干净之前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了。


    其他人?也都是?乐呵呵的：“放心吧，只要钱到位，保证不会出岔子。”


    “今天心情好?，我请你?们下馆子去，听说江山市有一家?特别有名的老菜馆，今天就去那里……”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上砰砰两声响，把王大发给吓了一跳。


    “这服务员也太粗鲁了，我非要跟他们经理投诉去，敲个门都这么不礼貌。”也许是?今天实在太高兴了，这时?候王大发的警惕心已经完全没了，转过身直接拉开了门。


    然后?，王大发以及这个诈骗团伙的全体?成员，一口气被警方来了个连窝端，一个都没跑得掉。


    当然那个他们刚准备把钱转走的存折也落到了警方手里，来了一个人?赃俱全，多年来的辛苦行骗，转眼全成了空。


    甚至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宋熙文还专门在王大发面前演了一出戏，那个各种后?怕，表现得好?像是?钱都准备好?了，结果纯粹运气好?躲过了这一劫，反正各种演技爆棚，把逮到王大发这个小团体?的功绩甩得干干净净，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毕竟警察都说了，这伙骗子虽然涉及的金额不小，但判不了死刑，谁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出来呢，到时?候要是?万一记恨了宋熙文他们家?，出来报复，那也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定时?炸弹。


    还是?当成单纯的受害者比较好?，就当是?做了一次不记名的好?事儿?，大家?都高兴。


    听说那伙人?成功被抓，宋轻予也重重松了口气，后?来听她爸说，从?那伙人?嘴里还真审问出了一个和宋熙文有关系的人?，竟然是?之前在乡下只聊过一次，拼命夸海口赚了大钱的那个倒爷。


    那人?做倒爷是?真的，但是?跟这伙骗子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也同样是?真的，宋熙文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哪句话竟然让这家?伙相?中了自己，还把骗子给介绍了过来，不过这次那倒爷也逃不了好?，据说也被关了进去，估计要好?几年才能被放出来。


    宋熙文还打听到，这人?好?像还欠了村里人?不少钱，等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大概还要狠狠扒层皮，到时?候还有的是?热闹可?以看呢。


    虽然因为宋熙文反反复复的交代，之前那个受骗的老吴明面上不好?说什么，但是?在私下里，那简直恨不得对宋熙文全家?三跪九叩，感谢他们救了他这条命，毕竟在接到这边的联系电话之前，他是?真的差点直接跳河了。


    现在好?了，钱找回来了大半，等于是?把命也给找回来了。


    也难怪他对宋熙文一家?感激涕零，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听说了这件事情，宋轻予也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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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之所以记得这个老吴的名字地址，就是?因为上辈子他的下场太凄惨，就连当时?负责她们家?案子的警察都唏嘘不已。


    老吴是?跳江没的，后?来他的老婆承受不住，也带着?不到两岁的孩子跟着?跳了江，选的还是?老吴之前跳的那个豁口，短短几天一家?三口全没了，连尸体?都没打捞到。


    相?比之下，那些骗子真是?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


    不过这一回，老吴还有前面几个受害者的钱都被追回了大半，事情总不至于再往那个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这一次，宋轻予甚至还看到了那个胖乎乎的小孩，小家?伙在妈妈怀里不太规矩，一直动来动去的，看起来分外活泼，眼睛黑黝黝的，瞳仁又亮又大，就像两颗黑葡萄。


    宋轻予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他就快活的伸出手，嘴里发出含糊的“姐姐，姐姐”的声音，似乎想让这个漂亮的小姐姐抱一抱。


    抱进怀里，满满都是?那种婴孩身上特有的，柔软的香气。


    老吴的妻子重新接过孩子，不好?意思的笑：“这孩子向来不认生，调皮得很。”


    宋轻予又逗了逗孩子：“小孩子就是?这样才可?爱啊，以后?肯定能……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小小的孩子戴着?粉蓝色的婴儿?帽，白色的小短袖，连男女都还看不出来。


    “是?女孩。”老吴的妻子连忙说。


    “那她以后?肯定能长成一个最?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宋轻予开心的笑，顺便又戳了戳小孩柔嫩的脸蛋，心情忍不住的飞扬起来。


    家?里的危机终于暂告一个段落，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的补课也快结束了，高一那群懵懵懂懂的新生，就和一年前的她们一样，即将穿着?那身永远不合身的迷彩服，再次填满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就跟去年一样，新生报到的时?候，老张从?班上临时?抓了几个学生去做新生登记，班长副班长肯定是?逃不过的，本来身为英语课代表的宋轻予也差点被喊了去，只不过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才被老张放了一马。


    虽然不用被抓壮丁，宋轻予还是?给发小还有同桌各带了一瓶冰冰凉凉的汽水，顺便还被新生围观了一阵，甚至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顺便要了个签名。


    “果然你?现在就是?咱们学校最?大的名人?了，”陆佳伦忍不住挪揄她，“你?还是?快点回去歇着?吧，要不然等下又来一波报到的，你?就走不了了。”


    宋轻予也觉得自己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了，对两人?挥了挥手：“那你?们继续加油，我先?回教室去了。”


    看着?宋轻予轻快远去的背影，陆佳伦忽然奇怪的问姜霍：“我怎么觉得你?们最?近关系奇奇怪怪的，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姜霍正在给一个同学做登记，闻言冷淡的看了一眼陆佳伦，没说话。


    “你?纯粹是?逞英雄失败，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露脸了吧？”陆佳伦坏笑起来。


    姜霍在暑假里的所作所为，虽然得了一个见义勇为的表彰，但是?在班上，老张可?是?把他当成了典型的反面教材，反反复复在班上说了好?几遍不能跟他学。


    然后?就是?补课开始以后?，陆佳伦发现，姜霍和宋轻予不像之前那么亲密无间了，两个人?之间好?像总隔着?一点什么，但具体?隔着?什么，她其实也说不清楚。


    姜霍运笔飞快，不一会儿?就帮一个新生做好?了登记，然后?重重的把本子往边上一放，还是?没说话。


    “生气啦？”陆佳伦看了他一眼，“好?歹同学一场，需不需要我帮你?参谋参谋？”


    姜霍又沉默了一阵，一直到把这一批新生都打发走，摊位钱暂时?空了，他才忽然说：“我就是?突然发现，我和她有很大的差距，要是?不尽快追赶，说不定就彻底追不上了。”


    之前宋家?发生的那件事，等全部结束以后?姜霍才听说，跟自己比起来，宋轻予确实成熟稳重得多，也周到的多。


    而对她来说，自己甚至连当个商量的对象都不行。


    也就是?从?那以后?，姜霍心里多多少少藏着?点别扭。


    陆佳伦当然不知道两人?之间那些小秘密，不过她早就觉得，小鱼这人?虽然看起来长相?甜美，温柔可?人?脾气还好?，其实内心比她们都成熟，看起来更像一个大人?，而且是?一个有着?坚定目标的大人?。


    相?比起来，班上其他人?确实都大大不如，哪怕是?成绩一骑绝尘的姜霍，跟小鱼比起来，也有不小的差距。


    其他人?还在对未来一片迷茫的时?候，只有小鱼，好?像早早就看清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一门心思的往前走。


    于是?，陆佳伦说了一句相?当扎心的话：“可?你?要继续别扭下去，别说追赶了，说不定人?家?直接就不搭理你?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毕竟是?经常待在一起的朋友，调侃归调侃，陆佳伦其实早看出来姜霍心里的猫腻，相?比之下，宋轻予心里倒是?堂堂正正，没有那些歪心思。


    姜霍看起来也果然被刺中了软肋，手指甲抠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肉，依然不说话。


    “小鱼是?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心一意就想考个好?大学，其他什么都懒得管，可?她现在不开窍，等上了大学就不一定了，到时?候追她的人?肯定多，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陆佳伦继续问。


    姜霍突然直接把手里的笔拍在桌子上：“抱歉，我先?离开一下，马上就回来。”


    然后?站起身子就跑远了。


    边上另一个男生一脸懵逼的听着?班长副班长打哑谜，一直到人?都走了，才弱弱的问：“所以……原来班长和小鱼还不是?一对呀？”


    陆佳伦直接白了这人?一眼：“废话，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看出来？”


    那人?憨憨的笑：“我还以为他们早成了呢，之前还跟人?说他们俩是?咱们学校最?有名的一对情侣，老师都不管的。”


    没想到，竟然一不小心就成为了谣言制造者。


    “至少现在还没成，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看多了言情小说的陆佳伦，其实也挺希望这两个人?能够有一个小说式的结局，不过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姜霍一路小跑回了教室，但是?并没有看到宋轻予，刚转身准备走，却正好?碰到了准备进教室的宋轻予。


    “你?怎么就忙完了？”宋轻予奇怪的看着?他。


    可?能是?刚才跑急了，姜霍这时?候手心里全是?汗，用力的在身上抹了抹：“我有事想跟你?说。”


    宋轻予觉得发小脸上的神情有点严肃，再加上两个人?间秘密也不少，大概不适合在大庭广众的场合聊天，于是?点点头，领着?他去了一条很少有人?经过的过道。


    没想到，姜霍却首先?给了她一条很劲爆的消息：“我已经准备接受华清大学开的条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两个月，我就要提前去大学了。”


    宋轻予一愣：“怎么这么突然？”


    姜霍羽睫闪了闪：“我本来是?想至少等读完高二再说，但是?现在觉得，我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了。”


    要不然，他就真的离宋轻予距离越来越远，甚至都要追不上了。


    “就像你?说的，我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不论是?从?学术还是?个人?成长上来说，我也必须尽快找到自己的目标，这样才不会被你?越抛越远。”姜霍定定的看着?宋轻予，那双眼睛又深又黑，充满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听到姜霍的话，宋轻予倒是?很高兴：“那可?太好?了，恭喜你?，你?马上就要成为咱们班第一个进清北的大学生了，不过老张就该哭了，他本来还指望着?你?给学校挣更多荣誉回来呢。”


    想起老张听到这消息以后?的那张哭丧脸，宋轻予就忍不住想笑。


    姜霍也跟着?微微笑起来，笑容之后?，又明显有些失落。


    “不过你?急急忙忙找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儿?？”宋轻予好?奇的问。


    以姜霍取得的成绩，他任何时?候去读大学都不值得惊讶，所以宋轻予还挺意外，他竟然会这么郑重其事的对自己说这件事。


    姜霍忽然又咳嗽了一声：“我其实……我想说……我在京城等你?，而且我相?信，等你?考上大学的时?候，我肯定能够变成一个足够让你?依靠的人?，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连跟你?商量的资格都没有了。”


    快速的说完这一段话，姜霍的耳根已经变得深红，他看起来有些局促，甚至不敢等宋轻予的反应，又马上急急忙忙的说：“我就是?想过来跟你?说这件事……那边事情还没忙完，我先?回去了。”


    然后?他转头就跑了，速度比过来的时?候都快得多。


    被直接剩在原地的宋轻予愣了愣，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姜霍这家?伙，该不会因为骗子这事儿?自己没提前和他说，生闷气了吧？


    这事儿?倒也不是?宋轻予不相?信姜霍，主?要是?她早就想清楚了最?理想的走向，而且那件事确实一切都正好?朝着?她希望的方向走，似乎也确实没有找人?商量的必要。


    没想到，姜霍对这件事似乎还挺在意的。


    一想起发小刚才那副吞吞吐吐的神情，宋轻予就忍不住好?笑，这家?伙看着?人?高马大的，怎么这么幼稚！


    不过，什么等不等的，自己还不一定能考上京城的大学呢……想到刚才姜霍说的那些话，宋轻予又忍不住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在考大学这件事上，姜霍对她的信心比她自己可?大多了，好?像一心一意相?信，她宋轻予也能考上清北一样。


    哪有那么简单呢——宋轻予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霍刚才那番话，对于首都，一不小心也多了一丝朦朦胧胧的向往。


    要是?真能考到京城去，好?像也确实还挺不错的——宋轻予想。


    不过那也就意味着?，她真的需要拼命了。


    宋轻予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好?像觉得全身上下也更有干劲了。


    她和姜霍的感觉正好?相?反，在宋轻予眼里，自己才是?那个有可?能被越抛越远的人?，要是?不好?好?努力，别说清北了，说不定稍微好?一点的985自己都考不上，到了那时?候，发小说不定都出国读研读博去了，自己对比起来，那才叫真的废呢。


    上辈子已经废过一回了，这一回，宋轻予实在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愉快的又抽出了一大本习题册：“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努力吧，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落后?太多。”


    ————


    听到心爱学生的决定，果然就像宋轻予之前想象的那样，老张直接露出了一张苦脸，苦得都能滴汁了。


    不过心里虽然苦，他还是?相?当尊重学生的决定，老张其实也觉得，姜霍在高中已经学不到什么东西，早就该直接跳到大学去了。


    现在他终于想通，自己自然是?应该高兴的——就是?想到那些凭空飞走的奖牌，实在有点高兴不起来。


    “你?大概什么时?候走？准备去哪个专业？和那边的老师还有教授沟通过没有？”老张十分关心的问姜霍。


    “暂时?还没有沟通，我也是?临时?做的决定，”姜霍说，“不过我的意向是?华清大学的计算机系，对人?工智能有点兴趣，想要朝这方面深入发展。”


    “计算机呀，这确实很有可?能是?未来的趋势。”老张赞同的点点头。


    现在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个人?电脑，只不过价格非常昂贵，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


    宋轻予知道了姜霍这个选择，对他也是?大肆赞扬，说这小子眼光不错，竟然直接踩到了未来的风口上，说不定也能成长为行业的大佬，轻轻松松就赚下亿万家?财的那种。


    然后?她又靠向姜霍，悄悄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计算机这个行业有点预感，才会这么选的？”


    姜霍又看了宋轻予一眼，然后?飞快的收敛眼神：“好?像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印象，不过我对这一块确实也比较感兴趣，所以才想深入学习一下。”


    “不错有前途，以后?你?要是?出来创业，姐就给你?投资！”在这个领域，宋轻予还是?挺看好?姜霍的。


    旁边的陆佳伦却露出了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番推心置腹的建议，却被这个直男理解成了劝学？


    这哪里有一点谈恋爱追求人?的样子，要是?真喜欢宋轻予，不是?应该一直守着?她，各种大献殷勤，然后?伺机表白，最?后?顺利在一起——这不应该才是?谈恋爱的正确展开方式吗？


    姜霍可?好?，竟然直接跑了。


    后?来私下里找到机会，陆佳伦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自从?做好?了决定，姜霍整个人?的神情都明朗起来，这时?候听到陆佳伦这个蠢问题，不由好?笑：“那你?觉得，我要是?在高中阶段对宋轻予又是?表白又是?追求的，她会是?个什么态度？”


    陆佳伦认真的想了想：“大概会一脚把你?踹得远远的，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以宋轻予现在复习起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姿态，还谈恋爱呢，但凡有哪件事可?能影响她的学习，那都会被她直接清除出去，毫不留情。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先?去大学，好?好?的变成她可?能喜欢的样子，再来认真追求她。”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高虽然已经足够高了，脸庞却还有些青涩，可?说起喜欢的女孩，那股温柔缱绻的神情，也让陆佳伦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就……现实里的真人?看起来真的好?好?磕呀！


    “可?你?就不担心，要万一宋轻予没去京城的大学怎么办？”


    高中的情侣上了大学都容易分手，更不用提还没有确立关系就分隔两地的青梅竹马，到时?候宋轻予要是?在其他大学交了男朋友，姜霍估计哭都没地方哭去。


    “她肯定能够考上清北的。”姜霍对宋轻予的信心，果然比宋轻予本人?还要足。


    陆佳伦对此也只能耸耸肩，表示他高兴就好?。


    别说宋轻予了，常年在年级第二第三徘徊的陆佳伦，对自己能不能考上清北也信心不大，只能指望着?竞赛拿个奖，到时?候给她的高考分数多上一道保险杠。


    都说竞赛是?条独木桥，其实高考也差不多，要是?想上全国最?好?的那两所学校，那真是?必须打败千军万马，成为国内最?顶尖的那波学生，才能有这个可?能。


    陆佳伦甚至都不懂，姜霍究竟是?凭什么理由才这么信心满满的——难不成，这就是?身为学神的直觉？


    一个月的补课结束，最?后?一天考试，也是?几个竞赛班最?后?一轮淘汰考，顺利通过的继续冲竞赛成绩，要是?没能通过，就只能乖乖回去准备高考。


    宋轻予唯一只报了一门化学，所以这天早早考完就没什么事了，姜霍比她更夸张，因为很快就要离开玉山中学，所以连考试都不用考，直接比别人?多了一天假。


    宋轻予原本还以为姜霍应该已经走了，毕竟他马上就要去大学报到，总要买点日常用的东西，可?没想到，她才考完就看见了站在教室外的姜霍，闲闲的靠在走廊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好?像又在等人?。


    这一回，又有两个高一女生跑过来跟他搭话，只不过姜霍直接摇摇头，话都没多说一句。


    “你?最?近这是?魅力见涨啊，连高一的新生都被你?给吸引了。”宋轻予好?笑的调侃他。


    姜霍只是?笑笑：“就是?问路而已，不过我对那地方也不熟，所以帮不到人?家?。”


    这就完全是?睁眼说瞎话了，至少也在玉山中学待了一年了，就这么丁点大一个校园，哪可?能还有不熟的地方？


    “对了，我马上就要走了，”姜霍忽然可?怜兮兮的看着?宋轻予，“估计要买挺多东西的，但我没什么经验，你?可?以帮我做点参谋吗？”


    反正考完试以后?就是?放假了，宋轻予正好?也没什么事，自然爽快的点头同意了。


    “大学这时?候应该军训都结束了吧，”她忍不住好?奇的问，“大学里插班和初中高中是?一样的吗？”


    姜霍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次确实是?直接去报到就行，那边老师说还帮我联系了一个实验室，报到以后?就可?以直接在实验室帮忙，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华清的实验室啊……一听就很高级，”宋轻予羡慕的说，“不愧是?金牌得主?，大一就能进实验室，你?可?实在太牛逼了！”


    姜霍还是?含蓄的笑：“我以前没接触过这块，只希望能够尽快适应，不要给导师还有学长学姐们增添太多麻烦就好?。”


    面对这番凡尔赛的言论，宋轻予的第一反应，就是?直接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两个人?从?学校出来，就去了附近最?近的百货商店。


    “被子床垫之类的学校应该会发，我记得我那时?候还发了一个很大的水桶，两个盆子，华清那么好?的学校，这些东西应该也肯定会发吧，就不用特地买了，省得在火车上碍事，”宋轻予掰着?手指头说，“其他生活用品也不用急着?买，反正学校附近都有日用品商店，这些东西都挺便宜，没必要千里迢迢带过去。”


    “日常要带的，大概也就是?自己的衣服鞋子，还有足够的钱，反正缺什么就直接买就是?，”宋轻予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掌，“要不给你?未来的新同学带点礼物过去？你?报到的时?间比别人?晚，又还小了几岁，一定记得要嘴甜一点，大方一点，这样人?家?才愿意带你?玩儿?。”


    看到宋轻予替自己认认真真规划的模样，姜霍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大学里的人?际关系比高中可?复杂多了，你?像高中，大家?都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考大学，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儿?，大学里可?不一样，除了基点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社?团和学生会，每年还有一堆的评奖，你?要是?没搞好?人?际关系，比在高中里可?难多了。”虽然当年宋轻予的人?际关系一般，但是?要论起总结经验，她还是?有很多经验可?以分享的。


    姜霍脸上依然是?满满的笑，用力点头：“好?的，我一定会注意经营人?际关系，绝对不会叫你?担心的。”


    宋轻予傲娇的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等吃了亏你?自己就知道了，大学里可?不像高中那么单纯，反正你?很快就能见识到了。”


    虽然早就知道姜霍不可?能在高中呆太久，但是?宋轻予也不得不承认，当意识到他马上就要走的时?候，自己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失落。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少了一个万能的补习工具人?，以后?万一有不会的题，自己都不方便找人?问了。


    至于其他看起来有些软弱的不舍，反正宋轻予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第66章


    一点不出所?料,竞赛班的考核宋轻予没通过?，但那个化学老师依然莫名其妙的对宋轻予很看好，说觉得她在这一方面其实很有天赋，只要思路打开,应该能够拿到一个好成?绩。


    宋轻予自己也感觉,经过这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再?去看课内内容，好像也确实没有她之前觉得那么困难了，就算是最后那几道她以前根本解不出来的大题,好像也慢慢能够摸到思路，没有之前那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了。


    姜霍那边因为是临时插过去的，所?以手续上稍微麻烦一点,但好在正好碰到新学年刚开学,之前参加冬令营的时候又正好有个计算机系的教授很欣赏他，所?以一路给他开了绿灯,九月中?旬就被通知，可以直接去报道了。


    班长走了，高二1班不少人刚开始都不太适应，也没人去动那个空空荡荡的座位,好像只要把位置留在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班长还能回来。


    至少前半个月，老张看起来也没怎么习惯，每次有什么事情，下意识就想喊班长，喊完以后才想起来姜霍这小子已经提前跑了,而新的班长，这时?候还没有选出来呢。


    这天也不例外,喊完名字以后老张才反应过?来，他于是尴尬的挥一挥教鞭，看了一眼姜霍原来的座位，嘀咕道：“是该选个新班长出来了，这样，晚上第?2节晚自习咱们?搞个选举投票，想选班长的提前报名，顺便准备一下自己的竞选稿。”


    老张难得民主了一回，竟然不再?指定班长，不少人都?觉得挺有意思，就连一直做副班长的陆佳伦也想去试试，看能不能由副转正，威风一把。


    报名的时?候，陆佳伦顺便还用胳膊肘碰了碰宋轻予：“要不你也报个名？我觉得以你现在在班上的威望，选上的机会还挺大的。”


    宋轻予摇摇头：“我哪有那个时?间，看书刷题都?来不及呢。”


    她跟姜霍还有陆佳伦这种随便学学就能学懂的学霸不一样，本质上还是个小学渣，既然脑子没人家?的好，就只能付出更多时?间，才有希望勉强追上他们?的步伐了。


    陆佳伦也挺佩服宋轻予这种专心一意的精神?，可惜她自己做不到，要是一天到晚像宋轻予这样学，她觉得自己用不了一个月就能疯。


    宋轻予羡慕她脑子好学得快，陆佳伦却更羡慕宋轻予，要是她能有同桌这个钻研的劲头，说不定也能像姜霍那样，早早的就去大学报道了。


    晚上的新班长选举一共有6个人参加的竞选，可惜最?后选上的不是陆佳伦，而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男生，他之所?以能够得到绝大多数选票，既不是因为他的成?绩格外出类拔萃，或者演讲稿写得特别好，竟然是性格比较搞笑。


    这家?伙在讲台上插科打混，就连竞争对手都?被他逗得够呛，最?后陆佳伦甚至还拉着宋轻予一起给这家?伙投了一票——没办法，谁叫高中?生活过?于单调，好不容易有个谐星蹦出来，肯定要多给几?分面子。


    宋轻予也忍不住跟陆佳伦嘀咕，这家?伙以后说不定可以去做脱口秀，到时?候，她们?也算是认识名人了。


    陆佳伦就指着她笑：“那肯定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名人明明就是你。”


    宋轻予不以为意：“我这种顶多算是一时?走红，你看吧，用不了多久，就没什么人还记得我的名字了。”


    陆佳伦表示才不信她。


    两个女生在底下嬉闹，老张则黑着脸，宣布那个胖男生成?为了新任班长——虽然对这个新班长油嘴滑舌的模样不太满意，可谁叫他是自己要求选出来的呢，不满意也没什么办法。


    ————


    进入高二，考试强度也一下子增加了，从之前规规矩矩的期中?期末考，变成?了每个月的月考，虽然理论上依然有升班降班的可能，其实大家?都?知道，从高一下学期开始，重点班和平行班之间的差距就已经拉开得很明显了，而且现在重点班课内早学完了，注意力都?放在了第?一轮复习和竞赛上，所?以就算偶尔有那么几?个发挥特别好，进入前六十的平行班学生，一般也不会愿意再?来重点班了——主要是来了也跟不上。


    第?一次月考，宋轻予的排名又往上升了三名，到了年级第?七——一是因为姜霍走了，让出了一个名次，第?二就是因为她的化学终于不再?瘸腿，让她的总分比上次又高了不少。


    对自己稳中?有升的成?绩，宋轻予自觉相当满意。


    月考之后，就是家?长会了。


    对平行班来说，这是一次相当重要的家?长会，因为事关高二的文理分班，具体怎么选，对不少学生和家?长来说都?是一件要绞尽脑汁的大事。


    可对重点班来说，也没什么好选的，这个班本来就是理科重点班，要是有人突然改选了文科，那才是叫人大跌眼镜的新闻。


    这一届显然没有那种比较叛逆的学生，虽然上课的时?候淘一点闹一点，但是面对前途，多半还是做了更加理性的选择，之前陆佳伦其实短暂的犹豫过?几?天，但是看到自己的英语成?绩以后，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毕竟她的理化成?绩可以帮着拉分，历史政治可没这个本事，就算觉得文科挺有趣，单纯作为业余爱好就行，还是不要拿前途去赌了。


    上个学期校长本来还想劝宋轻予转文科的，但是到了高二，这种想法就彻底熄了——小姑娘理科追起来也挺厉害，又何必压着她去选自己不感兴趣的科目呢？


    所?以重点班的家?长会，主要就是一场热热闹闹的欢庆会，老张除了对自己班的学生各种表扬以外，就是提前和家?长们?聊聊选专业的事，毕竟大学选专业几?乎相当于第?二次投胎，要是选对了说不定未来能轻松一辈子，可要是没选好，也能后悔一辈子。


    这次是宋熙文来给宋轻予开的家?长会，不过?对于以后选什么专业，他态度倒是很开放，反正女儿喜欢什么学什么，家?里完全没有问题。


    这次他也不像其他家?长那样，拼命往班主任身边挤，打探各种消息，反而先问女儿以后想学什么专业。


    可惜宋轻予自己都?没想好。


    其实目前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计算机，毕竟之后20年，都?是计算机发展的黄金年代，数不清多少世界首富，还有行业大佬都?是从这个领域出来的，哪怕单纯从混进未来头部企业拿原始股这个角度考虑，也明显是选计算机最?好。


    可问题是，宋轻予对这个专业兴趣真的不大。


    有段时?间姜霍拿着编程和信息学的书看，她好奇之下也瞅了两眼，但是那些底层语言和代码对宋轻予来说明显没有太大的吸引力，看了两眼就觉得犯困。


    数学类的也不行，宋轻予虽然觉得做题有意思，但自己明显没那个脑子，高中?阶段接触的初等数学还好说，可真到了大学，正正经经和那些天书一样的微积分还有常微分方程打交道，宋轻予觉得自己能疯。


    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还是对能动手的学科更有兴趣，比如实验物理和实验化学，都?比枯燥的理论更有意思。


    “还不知道呢，”宋轻予摇头，“可能会选电子信息或者光电？我现在也没想好。”


    虽然这些专业也会涉及到编程语言和数学，但还在宋轻予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最?关键的是，对那些未来的大厂来说，这同样也是很紧俏的热门专业，比较容易混进去搞钱。


    毕竟她在高中?这么努力学习，不就是为了有更多的可选项嘛。


    宋熙文不大懂这些，虽然听?人说女孩子还是选金融或者财会更适合一些，但他们?家?的女儿主意正，想选就选，他们?在后头给女儿做后盾就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给女儿开完了家?长会，宋熙文又匆匆去了南都?，说是之前谈的那个单子又出问题了，对方再?三的找他们?老板，老板则准备把这个事儿直接推给宋熙文处理。


    宋熙文忍不住抱怨：“现在这个老板太不思进取，也不愿意升级产品，等把这一单料理完了我肯定要辞职，不能再?在这家?继续呆了。”


    在姜工的撮合下，特区那家?厂子倒是联系过?宋熙文，不过?宋熙文现在还没下定决心，究竟是自己出来做，还是先多攒点钱和经验再?说。


    时?间一晃就到了9月底，好像一口气发生了很多事情，又好像并?没有太多改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轻予刚接到了一封姜霍寄过?来的信，简单说了一下他这段时?间在大学里的经历：运气好正好躲过?了军训，顺利进了实验室，没想到大学还有入学考试，不过?他运气不错，顺利拿到了年级第?一，另外虽然学业繁忙，姜霍还是准备多参加几?个社团，同时?他还参加了系学生会的选拔，不过?在这封信寄出之前还没出结果，等下一封信再?和宋轻予说。


    宋轻予的回信里也简单的说了一下最?近班里的变化，比如那个微胖又有点滑稽的新班长，还有自己对大学选专业的犹豫。


    信寄出去还不到一周，回信马上就来了，而且还是厚厚的一沓，邮票都?多贴了好几?张。


    撕开信封以后，宋轻予才发现除了最?前面是简单的问候以外，后面全是各种专业的详细介绍，除了每个专业具体开设的课程科目以外，还有每个专业未来的升学和就业方向，甚至还大概介绍了一下华清相关专业比较有名的几?个老师的风评。


    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这家?伙是怎么收集到这么多资料的，后面还附了一句话，说是资料收集的不全，过?一阵子还会再?寄一部分过?来。


    陆佳伦看到那堆资料都?惊了：“你这么早就开始研究报专业的事情了？谁给你弄来的这些东西？”


    不过?等看到那些华清老师的相关内容，陆佳伦忍不住笑了。不得不说，姜霍这家?伙的私心还挺明显。


    私心归私心，这玩意儿对高中?生来说用处可大了，要是能在报考前提前对专业有个大概的了解，也没那么容易盲婚哑嫁，选到自己不喜欢的专业了。


    陆佳伦马上怂恿宋轻予再?跟姜霍多打听?点有用的信息，宋轻予也顺手拿出一张信纸开始回信，但是写着写着，陆佳伦感觉又有点不对了，因为自己的同桌，竟然又拿出了一本习题册，开始往上面抄题。


    “你们?这写信还……交流做题？”她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这道题我感觉老张的讲法不太好，所?以想跟姜霍探讨探讨，看还有没有其他可以考虑的角度。”宋轻予一边抄题一边说。


    “就……就这一道吧？”陆佳伦问。


    “当然不可能，我这周攒了七八道题呢。”宋轻予理所?当然的说。


    行吧，本来还以为这两个人写的是小情书，结果变成?讨论专业和难题，陆佳伦也不知道该同情姜霍，还是佩服这家?伙直击重点，抓住了宋轻予的死穴。


    要真只是普普通通的交流信件，偶尔几?次还行，就现在两人寄信的这个频率，宋轻予肯定要不耐烦，觉得耽误自己的学习了。


    想到此，陆佳伦忍不住闷着头吭哧吭哧的笑起来，宋轻予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个同桌突然又犯什么病了。


    ————


    宋熙文是开完家?长会以后去的南都?，刚到了那边，还打了一个电话回家?，说是又准备去东南边，那边有点小纠纷要处理，可能有点麻烦，但应该也用不了太久。


    又过?了两天，他从东南某省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报平安，说是已经到了地方，碰到点小问题，不过?有老板在，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可过?了两天再?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宋熙文的声?音听?着明显有些沮丧，郭妍细问才知道，厂里卖过?去的零件有问题，而且反反复复沟通了好几?次，客户终于失去了耐性，硬是要扣一个人下来，等到问题全部解决才肯放人。


    这次只有老板和宋熙文两个人出差，理所?当然，宋熙文就成?为了那个被扣下来的人。


    郭妍马上担心起来，问要不要想点什么办法把人捞出来，宋熙文倒是反过?来安慰妻子：“罪倒是没受什么罪，人家?也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这等于是带薪休假，有什么要紧的，你就别瞎操心了，顶多10天半个月的，这个问题处理完了，我就能回来。”


    虽然电话里口口声?声?的带薪休假，可是郭妍还是能听?出来丈夫心里的难受和憋屈。


    这种处境，不就类似于电视里那种人质嘛，就算对方再?客气，日子也肯定好过?不到哪里去。


    这事儿郭妍连宋轻予都?不敢告诉，生怕让孩子担心，影响了学习，也只能每天一个电话，确认丈夫在那边没事，才稍稍放下一点心。


    就这么过?了三四天，丈夫的声?音却忽然重新高兴起来，说是他想通了，准备把这件坏事变成?好事，说不定还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郭妍没想清楚丈夫准备怎么做，可又过?了一个礼拜，丈夫终于回了南都?，结果一回去就直接办了离职，再?然后，就回来跟郭妍商量自己开公?司的事情了，还说虽然公?司还没弄起来，但是已经提前搞定了一个大客户，就是那家?刚把他扣了一个多星期的公?司。


    看着风尘仆仆的丈夫，郭妍一脸诧异：“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不是本来把你人都?扣着吗？怎么还愿意给你订单了？”


    宋熙文就嘿嘿的笑：“我这段时?间留在那家?公?司可不是被白?扣的，那几?天我天天去他们?经理的办公?室，日子久了也明白?他们?公?司的难处，那个公?司的经理是个新上来的领导，任务紧，压力大，还没几?个能信任的人，我在那边待久了，还顺便帮他解决了几?次原料的问题，慢慢就混熟了。后来机器的事情老板解决不了，我就干脆走私人关系找了姜工，结果人家?在电话里说几?句话就把事情搞定了，准备走的时?候，那家?公?司的总经理就问我想不想自己出来干，要是我愿意自己开公?司，他们?家?的这一块的订单愿意全交给我，他说他就信我这个人，其他人都?不行。”


    要不宋熙文这人干销售厉害呢，小半个月的功夫，他直接就把原本怒气冲冲的对方公?司领导变成?了朋友，还是相当信任他的朋友。


    手里有了订单来源，自己建公?司也没有那么难了，宋熙文本来就存了不少钱，再?加上老婆也投资了一部分，就在江山市下面一个县里盘下了一个小机械厂，这个最?简单的摊子就这么搭起来了。


    宋熙文刚辞职的那家?机械厂主要做的是金属焊料生意，也顺道经营一些其他的机械配件，这次出问题的货就是一个配件总也达不到参数要求，反反复复更换了好几?次还是一直出问题，那边才大发雷霆把宋熙文给扣下的。


    想要换供应商也没那么简单，现如今市面上能做特种配件的厂本来就不多，国?外的零配件质量倒是稳定，但实在太贵，一般的小公?司也买不起，只能想办法零敲碎打，只要能用就凑合着用。


    不过?宋熙文已经问过?姜工了，这种零配件生产难度不大，而且利润相当不错，再?加上那个总经理也已经答应过?宋熙文，只要他们?厂生产的零件质量过?关，就马上把订单全交给他，宋熙文才有胆子直接出来开厂。


    至于以前那个老板，既舍不得料，也不愿意做生产线升级，只想着靠酒桌上的关系维系订单，丢掉这个生意纯粹活该。


    别说这个单子了，宋熙文估摸着只要他的产品合格，还有好几?个之前被上一家?老板丢掉的订单，他说不定也有希望争取，只要能争取来其中?的三分之一，年内他的投资应该就能回本。


    听?说宋熙文准备自己开厂子，姜工还在电话里开玩笑说，要是他真能把生意做大，自己也愿意过?来给宋熙文打工，他对工资没什么要求，唯一想要的就是足够的实验经费。


    听?得出来，姜工在那个工厂待得也并?不是十分开心：工资确实是以前的好几?倍，可那个私人老板对于研发同样不太重视，总觉得新一代产品出来，要是不狠狠卖个五六七八年就是亏了，至于对下一代产品的研发，做还是做的，但给钱给得抠抠搜搜，还不如专门用来喝酒吃饭的营销经费来的大方。


    作为一个耿直的理工人才，姜工觉得呆着没意思，也并?不叫人意外。


    宋熙文马上打蛇随棍上：“这不正好，我以后还有不少技术问题想向您请教呢，要不您干脆技术入个股，也来给我这小厂子当个股东？”


    只要拉来了这条大牛，宋熙文坚信，自家?产品一上市，肯定能够轻松吊打国?内一众小厂。


    而听?宋熙文说，只要厂子赚了钱，他就马上在厂里帮姜工建一个实验室，姜工也马上就可耻的心动了。


    于是在电话里，两个人很快就谈拢了合作意向，至于其他细节，总要等到姜工回江山市以后再?说。


    虽然还没签合同，姜工已经把宋熙文准备生产的那个零件需要的设备清单全列出来了，还直接给出了不少只有老工厂人才知道的生产秘诀，光是这一下，就不知道帮宋熙文节省了多少时?间和经费。


    买设备这一块钱不能省，宋熙文到底还是找朋友办了贷款，花了20来万买了一条最?新的生产线，然后是买材料和机器调试，又从原来的机械二厂请了几?个信得过?的工人，在姜工的远程指导下，一个月都?不到，宋熙文新厂生产的零件就顺利下了生产线，简单测试一下，各项数据都?很不错，完全能够达到那个公?司的要求。


    宋熙文便马上带着零件样品，连夜赶到了之前扣押他的那家?公?司，那个总经理见到他还在笑，问他新厂筹备的怎么样了，要是钱不够的话，他还能投点资。


    宋熙文嘿嘿的笑着，直接从包里掏出了个用报纸小心包好的金属疙瘩：“我这边产品都?生产出来了，要不您先用仪器测试一下，看符不符合咱们?公?司的标准？”


    总经理看着那几?个崭新的金属件一愣：“怎么可能这么快？你是不是又入职其他厂了？”


    他弯下腰，轻轻用手指在这些金属件的表面叩了两下，不由点头：“这次的料用得不错，比之前那家?好多了，你现在在哪家?厂做事？这个亮度的抛光面，我还很少能在国?内的厂家?看到，你该不会是进了哪家?外国?公?司吧？”


    宋熙文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外国?公?司哪看得起我这种洋文都?不会说的粗人，这真是我自己厂生产的产品，总之您先测数据，要是不合适我转身就走，要是合适咱们?再?接着谈。”


    总经理半信半疑，领着宋熙文去了测试车间，把这几?个零件放在了测试台上。


    半个小时?以后测试数据出炉，这几?个金属件质量相当好，虽然比不得同类型的国?外产品，但是在国?内，至少就这个总经理知道的，除了那几?个高级大工手工铸的件，这个数据应该能算得上国?内数得着的了。


    “你这是挖了个高级工去你的新厂？东西是不错，可产量跟得上吗？”总经理好奇的问宋熙文。


    国?内那几?个叫得出名字的高工，据说可是能手搓飞机发动机的狠人，但是手工活精细归精细，放在工业上效率却太慢，根本不能批量化生产，就算质量再?好，也吞不下多少订单。


    宋熙文笑得更得意了：“真是全机器生产，我们?厂现在每天这种件至少能出5个，绝对能保证您公?司的供应了。”


    这主要还是因为宋熙文现在手上就一条小生产线，不过?这种金属件的单价高，利润也高，要是每天5个都?能卖光，他一年下来也一样不少赚。


    这东西宋熙文之前待的那个厂报价3000块一个，宋熙文这次带过?来的这个用料更好，工艺也更精湛，报价3500，相比之下，纸面数据只比他的金属件质量稍好的国?外产品报价也是3500，只不过?货币单位用的是美金。


    要不怎么说这玩意儿利润高呢，宋熙文那个厂规模不大，生产效率也高，这种金属件的成?本被他压低到了1500块，只要卖一个出去，转手就能赚2000。


    总经理看起来更惊奇了，很爽快的直接下了10个金属件的订单，并?且表示如果接下来的产品都?有这个质量，他们?公?司今年的单子就都?给宋熙文。


    “这话可是您说的，10个的订单，我们?厂两天就生产出来了，我现在就要他们?发货，只要东西一到，您可要马上和我签合同。”宋熙文在这家?公?司混了那么久，上上下下早就摸熟了，自然知道这边对这种金属件每年的需求差不多在100件上下，这么一个大单子，他无?论如何都?要坐实了才能走。


    只这一家?公?司的单子，他今年的利润就能有20万，差不多一半投资额就收回来了，肩上的压力也能轻松不少。


    总经理指着宋熙文笑：“你这个滑头，行吧，不过?我们?公?司对质量的要求可高得很，要是有一个不达标的，你就跟你上一个老板一样，直接带着东西走人。”


    宋熙文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


    又过?了几?天，物流终于发了过?来，这次依然是宋熙文跟车押送，直接把东西送到了厂里，让这边的技术人员一个个验货。


    出乎意料，这批新送过?来的产品竟然比样品质量更稳定，精度也更高，照宋熙文的说法，主要是生产线被调试得差不多了，生产效率更高，质量提升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就是背后靠着技术大牛的好处，有那么一个专家?给他出谋划策，对其他小厂来说真就是碾压性的优势——要不当年二厂是怎么凭借着一家?地市级的小厂，就把产品卖到全国?各地呢，还不就是因为技术过?硬，产品质量能打。


    可惜，就算拥有这么大的优势，也抵不住那只蛀虫的啃咬，那么一个前途大好的厂子，硬生生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给彻底毁了。


    宋熙文很顺利的又拿到了100台的订单，拿到合同和定金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回江山市，而是千里迢迢跑到特区，找到姜工。


    姜工对宋熙文突然跑过?来还有些诧异，宋熙文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拽着他的胳膊，说是特地来找兄弟喝酒来的。


    姜工是个典型的理工男，不善应酬，平时?也很少喝酒，听?说今天是老厂长的忌日，他才难得破了例。


    霍丽看着这两个男人，也只能摇摇头：“那你们?记得别喝多了，要是喝醉了我可不管。”


    哥俩找了个小酒馆，先是让老板上了两瓶啤酒，慢慢的对着斟，可喝着喝着，两个人从老厂长又聊到了自己当年进厂的事，再?说起二厂曾经的辉煌，终于耐不住，又加了一瓶白?的，一人一个一次性塑料杯，开始往嘴里灌。


    姜工酒量本来就不好，醉得快也正常，但宋熙文这个常年跑销售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不一会儿也晕晕乎乎，泪眼朦胧。


    再?然后，两个半醉的中?年人趴在酒桌上，全都?忍不住哭出了声?。


    毕竟那个地方见证了他们?最?意气风发的青年时?代，他们?也都?曾经坚信，自己必将和这个厂一起走向辉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可惜，最?后也只不过?是一场烟消云散的大梦，两人也都?成?了各奔东西讨生活的失意人。


    在清醒的时?候，他们?谁都?不愿意碰心底的那块伤疤，等喝醉了，才敢痛痛快快的，把伤心事全都?哭出来。


    宋熙文拍着桌子，忽然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把二厂再?重新建起来，把那些工人找回来，把咱们?的辉煌也重新找回来，这样等以后我死了，再?见到老厂长，也不会觉得没脸。”


    姜工打了个酒嗝：“行，你要是能重建二厂，就算没有实验室，我也肯定过?去帮你！”


    宋熙文拉着他：“这事儿可就说定了，咱俩谁都?不能食言！”


    “不食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驷马难追，十马也追不了！”


    两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就这么在小饭店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叫起来，把旁边那个饭店老板都?看得连连摇头，觉得又是两个酒鬼在发酒疯呢。


    等霍丽来找这两个人的时?候，发现这两个酒鬼早就在小桌上趴着睡熟了，怎么都?喊不醒，无?奈之下也只能找了一家?附近的招待所?，请人把这两个人直接丢了进去等酒醒。


    这种醉鬼她才不愿意领回家?去，实在是太臭了，也难伺候。


    等到第?二天，宋熙文迷迷瞪瞪的醒来，感觉肚子上摆了一条又粗又重的大腿，他心里一惊，转过?头一看，结果正好对上了姜工那张老脸。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才慌忙爬起来，可脑袋还晕乎乎的，还没站直又重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彼此的窘态，又忍不住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这两个醉鬼难不成?还没醒酒？”门被打开，霍丽很不高兴的走了进来，看向丈夫，“也亏得今天是周末，要不然你现在还在这里傻笑，又要被扣工资了。”


    姜工知道自己惹老婆生气了，不敢再?捻虎须，只一脸憨笑的从地上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我这不也是在和老宋谈生意呢，对吧老宋？”


    “算了吧，你们?两个还谈生意，当心老宋一口把你这个憨子给吃了，”霍丽对自己这个脑子一根筋的丈夫没办法，只能转头吓唬老宋，“听?说你想把我家?老姜拐到你那个新厂子去？不过?现在你这个厂子才刚建起来，说句实在话，我跟老姜不可能辞了职去帮你，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中?年人，也承受不住这个风险。”


    宋熙文连连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厂子做大以前，我也不敢有这个念想，只要老姜愿意远程给我点指导，我就很满足了，所?以这次专门过?来，就是想聘请老姜当我们?厂的技术顾问，给分红的那种。”


    说是还想签个合同，霍丽的神?情更加慎重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可不能赚我们?家?这个憨子的便宜。”


    宋熙文挠着脑袋笑：“你这话是哪里说的，别人你不相信正常，我你还信不过?嘛，再?说了，姜工再?怎么憨，不也还有你这个老婆把关嘛，谁还能在你这里赚到便宜去。”


    霍丽得意的哼了一声?：“算你有眼色。”


    在霍丽的强势介入之下，宋熙文和姜工签了一个简单的入股合同，本来按照宋熙文的想法，这夫妻俩钱都?不用投，直接技术入股，他每年也心甘情愿给姜工30%以上的分红，不过?霍丽不同意这个合同，还是投了10万块，做了宋熙文厂里一个小股东，再?加上技术入股的费用，最?后拿40%的分红，霍丽也在厂里挂了个职，有空的时?候可以顺便帮着做点财务和审计上的工作。


    看着两个人在合同书上签下名字，霍丽的脸色才一缓：“行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你们?两个又凑到一起去了，我也希望你能尽快把厂子做大，说实话，我在这边感觉还不错，这里商业气息浓，赚钱的机会也多，可惜老姜一直不太适应，总还惦记着以前的二厂，要是你真能……嗨现在说这个干嘛呢，等到时?候再?说吧。”


    姜工霍丽夫妇原本还想留着宋熙文再?住两天，但是他挂念着厂子里的事，当天还是捧着热乎乎的合同，才再?次踏上了火车，回到了江山市。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老婆女儿显摆刚拿到手的合同。


    一份是新订单的合同，一旦交货，总价值整整35万，利润差不多有20万。


    但更叫他得意高兴的还是另一份姜工和霍丽的入股合同，这一下，他等于是成?功的把这位大神?绑上了自己的战车，单从技术上来说，应该是不用太担心了。


    郭妍都?直夸丈夫有决断，谈下订单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姜工谈合同去了，这一招实在是妙。


    宋熙文狠狠的抹了一把头皮：“老姜愿意和我签这个合同，倒也不单纯是因为有订单了，主要还是因为不甘心。”


    至于究竟是因为什么不甘心，宋熙文没说，但郭妍和宋轻予也能很轻松的猜出来。


    前一阵子才听?说第?二机械厂已经正式进入了破产清算程序，有好几?条生产线上的机器已经被拆分卖掉了，至于厂子什么时?候卖……谁知道呢，说不定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那个热闹过?，也萧条过?的厂房，就要被拆干净了。


    虽然老的第?二机械厂宋熙文救不了，但重新再?造一个二厂，他还是有这个心气的。


    只要有他，有老姜，这个厂子就算不能重现昔日的辉煌，总归在江山市，甚至整个江东省，肯定还能再?有一席之地！


    心里有了奔头，宋熙文跑订单都?勤快了不少，没多久就联系上了好几?家?之前被原老板搞丢的客户厂商，不过?有些人不太信任新厂，或者嫌价格太贵没搭理他，也有人要他先把样品带过?去看看再?说。


    就这么又东奔西跑了小两个月，宋熙文成?功拿到了两个订单，一笔30个零件，另一笔50个，又是十几?万的利润进账，至少今年下半年，不用太担心新厂的生存问题了。


    虽然靠着这一个零件，厂子的生存不用愁了，但宋熙文的野心可不仅仅止于吃饱饭，和姜工在电话里商量过?后，他又引进了一条新的生产线，生产另一种目前比较紧俏，但是同样很少有厂子能够生产的加工件。


    至于之前赚的钱，自然是全都?投进了这条生产线里。


    只不过?出乎意料，这个工件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结构过?于复杂，需要的工序太多，刚开始一段时?间，生产线下来的全都?是废件，光是材料费就差不多浪费了上万块。


    宋熙文没办法，又拿着图纸和资料跑去特区找姜工，不过?这一次，看不到实物姜工也不好下定论，不过?反正很快就要过?年了，特区这边的厂子也要停工，姜工就能亲自去一趟宋熙文的工厂，好好研究一下那些机器再?说其他。


    宋轻予这边，她的高二第?一个学期，也随着期末考正式结束了。


    今年是开创杯作文大赛的第?二届，因为上一届的热度，这次的报名人数据说至少增加了10倍，竞争也更加激烈。


    上次在决赛时?候认识的仲晓菲给宋轻予写了好几?次信，表示很期待在决赛上再?次和她碰面，哪知道这一届宋轻予干脆连初赛都?没报名，对外说是没什么灵感，其实她是真觉得这种比赛，参加一次见识见识就够了，要每年都?去，那该多闲呢！


    毕竟她本质上真不是什么文学少女，也没有任何跟文艺相关的追求，写得最?好的全都?是应试作文，上次拿奖纯属运气，就没必要再?去自取其辱了。


    除了仲晓菲，另一个对宋轻予没有参赛觉得失望的，就是现在还在京城的姜霍。


    他本来还一心盘算着带宋轻予在自己的学校逛一逛，甚至还专门做了一份少女肯定会喜欢的美食攻略，哪想到，精心准备全成?了无?用功，宋轻予连初赛都?没报名，就更不用提复赛了。


    写信的时?候，姜霍还对着床头柜上高中?的集体照，连连叹了好几?口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一个室友看到姜霍的模样，马上就猜到，姜霍叹气肯定是跟他在老家?的小女朋友有关。


    这家?伙是跳级上的大学，比其他人都?要小了一两岁，偏偏个儿高，脸又长得好，无?论是高年级的学姐，还是同年级的女生都?挺稀罕他，还有人主动跑到宿舍楼下告白?的，可惜全都?被姜霍直接拒绝了，说是自己有个喜欢的女生，所?以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


    姜霍的室友都?挺好奇，是什么样的女生才能让这家?伙如此神?魂颠倒，其他什么人都?瞧不上了，不过?姜霍平时?不大喜欢说自己小女朋友的事，还是有个室友火眼金睛，无?意间瞧见经常跟姜霍通信的那个女生叫宋轻予，再?一看姜霍在床头柜上贴着的高中?同学照片，马上就有人认出来，感情姜霍的小女朋友还是个名人，不但被好几?家?报纸杂志报道过?，当时?还被称为国?民闺女呢。


    这女生不但有才华，长得还漂亮，那就难怪姜霍在学校里谁都?看不上了。


    “怎么，你们?吵架啦？”一个室友十分八卦的问。


    姜霍摇摇头，没说话。


    “第?2届开创杯决赛就要开始了吧？你什么时?候去接你女朋友？”另一个室友问。


    这个作文大赛在大学里影响也不小，还有专门的大学生组，参加的人同样不少。


    姜霍的声?音闷闷的：“她没参加这届比赛。”


    半年时?间不见，只靠着书信来往，以及极少的一两次电话，姜霍原本觉得自己没问题，可没想到现在，只是在嘴里默念着那个名字，都?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涩。


    就像是很久不见雨水的禾苗，萎靡得都?快要直接枯死了。


    他想见她，发疯一样的想见那个人。


    第67章


    高二上学期的最后一门期末考,从头到尾又检查了一遍，宋轻予放下笔，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这次发挥得不错，不说?前?进几名,基本还能稳定原来的?水平,不会再跌下来。


    现在的?考试对她?来说就类似于越来越熟悉的?大boss,虽然偶尔还可能会被Boss突如其来的?大招晃花了眼，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够有来有回的对付几招，甚至把?大boss斩于马下,也并没有以前想象的那么困难了。


    宋轻予也越来越坚信，考上?一个好大学，其实也没有她之前想的那么难。


    交了试卷,刚一走出考场,宋轻予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红了脸，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把?头埋在衣领底下，正准备迎着风回家的?时候，往前?走的?路忽然被一个男生给挡住了。


    往左走一步，那?男生也往左靠,往右移一步,那?男生也往右走。


    这家伙是有病吧！宋轻予抬起头刚想骂人，却一下子愣住了。


    “姜霍？！你?怎么回学校了？！”


    面前?的?姜霍穿着一件厚呢子大衣，刘海有些长，盖住了半个额头，脸在寒风里冻得白森森的?,眼睛却亮得吓人，灼灼的?盯着宋轻予看了好一会儿,才笑起来：“我们学校放假早。”


    “听说?北方的?大学，寒假都比咱们这边长吧？”宋轻予也露出了明亮的?笑容，“不过你?时间掐得可真准，再晚一天，咱们学校就?要放假了，到时候你?估计也碰不到什么人了。”


    姜霍就?笑一笑。


    后来两个人又碰到了几个一班的?同学，高兴的?和姜霍打招呼，还问他?在华清大学读书爽不爽，有没有交到漂亮的?女朋友。


    姜霍飞快的?看了一眼宋轻予，只是摇头。


    还有个傻乎乎的?男生一脸失望：“不是都说?一进大学，就?可以谈恋爱了吗？你?长得这么帅，怎么还没能交到女朋友呢？”


    姜霍的?脸色忽然肉眼就?不好看起来，然后那?个口无遮拦的?男生就?被其他?几个同学联手箍住：“哎呀，我们突然觉得好饿了，先?去食堂吃个饭，你?们先?聊着。”


    不一会儿人就?散尽了，姜霍又换了一个表情，可怜兮兮的?对宋轻予说?：“我刚回来，家里也还没来得及收拾，可不可以去你?家蹭顿饭？”


    “当然可以，我爸妈见到你?肯定高兴，不过我就?倒霉了，肯定又要成为你?的?对照组了。”宋轻予夸张的?叹了口气，就?招呼着姜霍往家走。


    姜霍轻轻的?甩了一下自己肩上?的?挎包，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少女。


    宋熙文现在因为厂子就?在江山市，所?以出差都少了，今天知道是女儿考试的?最后一天，还特地系上?围裙，做了一顿大餐。


    没想到一打开门，看见的?不是女儿那?张甜美的?笑脸，反而是好久不见的?姜霍。


    这小子好像又长高了点，穿着件灰色的?大衣，脸上?被风吹得冷白，看上?去倒好像比以前?要成熟点。


    然后女儿才把?脸从姜霍的?身后露出来：“Surprise！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刚才在学校里碰到姜霍，也吓了一跳。”


    宋熙文下意识的?在两个孩子身上?看了一圈，才笑起来：“我也没听你?爸妈说?，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呀！赶快进来坐，外面风大，先?进屋烤烤火。”


    然后他?才去旁边的?店里，通知老婆姜霍也来了。


    “姜霍也回来了呀？没想到那?边的?大学放假放得还挺早，”郭妍笑着说?，刚准备去看看好久不见的?闺蜜家孩子，又被丈夫拉住轻声询问：“你?说?咱们家孩子和那?个姜霍是不是有点什么？要不然他?回来了，怎么是先?去接咱们家女儿？”


    郭妍还是一脑子的?粗线条：“是你?想多了吧，玉山中学同样也是姜霍的?母校，回学校看看，顺便再来咱们家蹭顿饭，他?们俩不是从小就?这样吗。”


    还在二厂的?时候，两家的?孩子互相乱窜早就?成了习惯，郭妍也不知道丈夫怎么突然一下就?敏感起来。


    宋熙文摸了摸鼻子：“可能是今天看到姜霍，觉得他?突然一下长大了，还有点不适应吧，不过你?说?他?要是能做咱们家女婿怎么样？这孩子条件好，长得也帅，两家知根知底的?，女儿嫁过去也肯定不会受委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郭妍好笑的?白了一眼这个操心的?老父亲：“你?可算了吧，孩子的?事情你?少操心，再说?想那?么多也没用，你?看看你?女儿那?模样，哪里有半点开窍的?样子。”


    郭妍只担心，宋轻予再读下去，怕是要变成一个书呆子了。


    “也是，姜霍那?孩子现在都上?大学了，说?不定还在大学里交了女朋友，你?说?我想这些干嘛。”宋熙文也是一阵好笑。


    今天宋熙文当大厨师，做了一桌好菜，闻起来就?香味扑鼻，叫人垂涎不已。


    宋轻予对她?爸那?是极尽赞美之词，夸得她?爸简直能赶得上?御厨了，姜霍这小子上?了几天大学，嘴也甜了不少，虽然还没学会宋轻予那?种过分夸张的?表达方式，但也把?宋熙文哄得脸上?笑容就?没下来过。


    郭妍在边上?笑：“你?们两个会夸就?多夸点，以后我也能跟着有口福了。”


    热气腾腾的?餐桌边上?，四个人热热闹闹的?举杯端盏，看起来亲密得就?像一家人。


    宋熙文又问姜霍，他?父母知不知道他?已经回江山市了。


    姜霍点点头：“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我爸妈说?是过两天也回来，要我先?把?家里收拾着，在这边等他?们。”


    “那?你?偷偷跟叔叔说?说?，你?在大学有没有交到女朋友？或者?有没有碰到喜欢的?女孩子。”宋熙文挤眉弄眼的?八卦起来。


    姜霍拿着筷子的?手停了停，又偷偷去看宋轻予的?表情，可那?家伙现在正在愉快的?啃着一个大猪蹄子，听到她?爸的?话，嘴都没停一下。


    姜霍轻轻抿了一下嘴唇，还是乖巧的?回答：“我现在心思主要都放在了学业上?，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宋熙文倒是不太同意他?的?这个想法?：“都上?大学了，碰到喜欢的?就?谈呗，等以后进入社?会，可就?没有那?么好的?环境了。”


    郭妍也对女儿说?：“可不是，大学里遇见好男生的?几率肯定比上?班的?时候高，你?到时候多参加几个社?团，多见见世面，只要保护好自己，男朋友是不怕多谈的?，多几段恋爱经历，你?以后肯定不会后悔。”


    听到郭妍的?话，姜霍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识的?紧了一紧。


    对妻子这话，宋熙文先?不乐意了：“怎么着，感情你?还后悔，没有足够多的?恋爱经历？”


    郭妍白了一眼丈夫：“我这是教女儿呢，她?又不一定有我这么好的?运气对吧，多谈几段恋爱，碰到渣男也不容易受骗上?当啊。”


    宋熙文还挺容易哄，被妻子这么一说?，又再次临阵倒戈：“确实是这个道理，男人见得多了，才更容易分清楚好坏。”


    姜霍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了。


    这边操心的?操心，抽搐的?抽搐，宋轻予还在没心没肺的?啃着那?个大猪蹄子，等啃得差不多了，才抽过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算了吧，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了，影响我赚钱。”


    高中的?时候认真读书，大学的?时候努力?赚钱，等到毕业实现财富自由——这就?是宋轻予给自己定下的?人生规划。


    至于男人？不好意思，实在没足够的?时间去谈情说?爱。


    姜霍的?神情稍稍和缓，却忽然又听到宋轻予说?：“等我以后成了富婆，就?养个可爱的?小奶狗男朋友，要呼之即来招之即去那?种，洗衣做饭打扫整理都是他?的?事儿，我就?只负责赚钱，这日子过得才舒坦呢。”


    要是不喜欢了再换一个就?是——当然，这话过于惊世骇俗，她?很明智的?没有说?出来。


    可即便如此，也已经在小小的?饭桌上?掀起了巨大的?风波。


    宋熙文一脸严肃的?教育女儿，谈恋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可千万不能找个吃软饭的?，郭妍倒是觉得女儿的?想法?颇有些创意，就?是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丈夫，不好公开支持而已。


    至于姜霍，则是全?程沉默，顺便低头认真审视自己，能不能当一条被宋轻予认可的?小奶狗。


    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唯一只有宋轻予吃得开心，等到女儿送姜霍离开的?时候，宋熙文还是一脸忧心忡忡：“我还是觉得姜霍这孩子挺好的?，再怎么着，也比吃软饭的?强吧！”


    郭妍在旁边哈哈大笑，顺便把?丈夫赶到厨房洗碗去了。


    半年多没回来，华侨街上?的?景象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自从去年下半年，市里新?的?领导上?台，对华侨街的?改造计划就?提上?了日程，这段时间华侨街上?的?小洋楼价格炒得火热，但绝大多数人都把?房子捂在手上?，根本舍不得往外卖了。


    有人说?华侨街上?会被整体拆迁，到时候可以在补偿款或者?安置房里2选1，安置房可都是条件很好的?新?楼房，再怎么都比这种乱七八糟的?老房子住着舒服。


    也有人说?那?些小洋楼可能不会拆，政府还要花钱来维修，就?是到时候变成个什么形式也说?不清，可能被政府花钱买下来，也可能是用安置房置换。


    不管怎么说?，对绝大多数华侨街上?的?住户来说?，安置房才是他?们最在意的?，至于小洋楼，谁愿意住谁住，反正他?们是再也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鬼地方受罪了。


    “你?应该也听你?妈提起过拆迁的?事儿吧？”宋轻予低声问姜霍，“你?们家决定好没有，准不准备买下那?幢房子的?产权？”


    姜霍点点头：“我跟我妈商量过了，钱问题不大，楼是肯定要拿在手里的?。”


    “你?妈果然有见识！”宋轻予顺嘴夸了一把?霍阿姨，“这边的?房子以后可值大钱了，全?部拿下肯定不亏，到时候咱们两个全?都是富二代，想直接躺平都行。”


    姜霍看宋轻予：“那?你?想不想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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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轻予耸耸肩：“想不想躺平不是关键，有没有这个选项才是重点。”


    宋轻予最大的?梦想，就?是以后自己想干哪行干哪行，赚不赚得到钱也不重要，反正兜里有钱，家里有房，这才算是底气十足，无所?畏惧。


    姜霍笑起来：“以叔叔阿姨现在的?发?展，还有你?自己的?能力?，你?以后的?选项肯定会足够多的?。”


    宋轻予得意的?嘿嘿一笑。


    姜霍的?房子有大半年没住人了，因为学校的?走读生政策变动，也一直没有找到新?的?租户，就?干脆闲置在这里，也没什么人管。


    这时候把?门一推，一阵灰尘扑面而来，把?宋轻予呛得连连后退几步。


    “你?先?回去吧，这里太脏了，你?呆着也不舒服。”姜霍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放包，然后又从厕所?找来了脸盆和毛巾，准备给家里来一次大扫除。


    宋轻予远远的?站在吃不到灰的?地方：“我就?站在这里和你?说?说?话呗，要不然一个人打扫也无聊。”


    当然，要她?动手那?是万万不能的?，不过当一个可爱的?陪聊伴侣，宋轻予还是很乐意的?。


    毕竟和发?小这么久没见，虽然嘴上?不承认，宋轻予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也很想和他?多聊一会儿。


    姜霍似乎也窥见了宋轻予心里的?小心思，从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一直紧绷的?神情也终于放松下来，手里做着大扫除，脸上?还一直笑，好像家务活是什么享受一样。


    说?话的?语气倒是一本正经的?：“好啊，你?想聊什么？”


    然后两个人一个说?他?在大学里碰见的?事，另一个抱怨最近又遇到了什么奇葩的?难题，就?这么不知不觉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等宋轻予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了下来。


    “哎呀，怎么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家了，对了，你?有干净的?被褥可以换不？要是没有先?从我家搬一床来，要不脏兮兮的?，睡都睡不好。”宋轻予看了一眼刚被姜霍换下来的?床单被罩，问。


    “还有一套洗干净收起来的?，我等下就?拿出来换上?，你?先?别急着走，我冲干净手再送你?回去。”姜霍急急忙忙的?冲去厕所?，冲了冲手上?的?脏灰，又飞快走了出来。


    “还不急，你?先?去看看那?套床单还能不能用，放家里这么久了，说?不定都全?是霉味儿了。”宋轻予说?。


    果然一打开柜子，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


    宋轻予得意的?笑：“你?在北边是不是待太久，都忘记咱们这儿的?梅雨天了？”


    姜霍不好意思的?笑。


    宋轻予：“行了，正好回去一趟，我让我爸妈给你?拿一床干净的?过来。”


    结果郭妍在家里找了半天，多半都不合套，最后还是翻出来宋轻予之前?在姜霍隔壁租房时候用的?那?一套床品，正好刚刚合适。


    “你?就?用这一套吧，前?几天刚晒过，没什么味道，就?是颜色花俏点，不过反正自己在家里盖，也没什么关系。”郭妍说?。


    姜霍脸有些红，眼睛好像都不太敢看那?套床品，飞快的?把?视线转移到了别处：“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什么关系，”宋轻予一脸莫名其妙，“至少先?把?这几天对付过去吧，这几天天气不好，被子晒出去都不容易干——你?该不会是嫌弃这是我用过的?被单吧？”


    “当然不是！”姜霍马上?说?，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郭妍手上?接过床品，柔软的?棉质织物的?触感，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独属于少女的?气息，让他?的?心都忍不住软了一下。


    等回到家，把?那?套粉白的?床单被套铺在自己床上?的?时候，姜霍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今天晚上?究竟还能不能睡得着。


    这几天单殪崋独守在家里，姜霍的?午餐和晚餐基本都是在宋轻予家解决的?，吃完了饭，他?要么做陪聊，要么做家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十分丰富。


    回学校拿成绩那?天，宋轻予还把?姜霍领回了班上?，于是很久不见的?老班长再次引起一班一众同学的?欢呼，差点让老张都没控制住混乱的?局面。


    姜霍那?个座位也还给他?留着，他?坐在座位上?，又看了一眼右前?方那?个熟悉的?后脑勺，忍不住傻笑起来。


    很多事情好像已经变了，很多东西，又还是原来那?样。


    这种感觉真好。


    然后到了发?成绩单的?时候，宋轻予这次名次没退没进，还是年级第七，但是众所?周知，期末考的?试卷比期中考要难不少，她?依然还能稳定在这个水平，宋轻予觉得，这说?明她?还在继续进步。


    等发?完了成绩单，老张又让姜霍上?台，给大家说?说?大学里的?事，也给班上?的?学生提提劲，争取考上?更好的?大学。


    其实不少事情，姜霍都在信里跟宋轻予说?过，但是现在看着他?站在讲台上?又讲一遍，宋轻予听得还是津津有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边上?的?陆佳伦碰了碰同桌：“有没有觉得你?这个发?小上?了半年大学，突然就?变帅了？”


    宋轻予点点头：“确实帅了不少，明显比高中的?时候会打扮多了。”


    毕竟读高中的?时候，姜霍身上?永远背着个大麻袋校服，剃着寸头，哪像现在，穿着挺括的?大衣，留着半长不短的?碎发?，单从形象上?来说?，确实好看多了。


    “那?你?有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陆佳伦继续问。


    宋轻予奇怪的?看她?：“你?最近是不是小说?又看多了？”


    “嘁，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陆佳伦失望的?嘘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台上?的?姜霍，看起来，这场战役还有得打呢。


    “谁说?我不开窍的?，”宋轻予才不赞同同桌鲁莽的?判断，“我只是觉得谈恋爱太浪费时间而已，现在也没有这个打算，再说?了，我跟姜霍也不可能啊。”


    陆佳伦好奇：“为什么不可能？”


    宋轻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可能？”


    跟姜霍谈恋爱？她?甚至都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陆佳伦耸耸肩，低声嘀咕道：“行吧，看起来这家伙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呢。”


    第68章


    姜叔叔霍阿姨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了一趟宋熙文的新厂。


    “江山市金属铸件厂，你这?个名字还取得挺大嘛，”姜工好笑，“就是感觉有点随便了。”


    宋熙文不好意思?的笑：“取名这事儿我是真不擅长?,先?就这?么叫着吧,要是不合适再改。”


    现在虽然只是叫金属铸件厂,但他的野心，可不单单只是给其他厂做零配件的。


    不过目前说这?些?还早。


    在现场调试了一阵机器，姜工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源头,只不过想要解决大概还需要几天时间。


    除了忙工作，就是准备过年的事?情了。


    小年依然是在宋轻予的外公外婆家过的，那天宋轻予吃了一大盘的饺子,结果最?后因为一盘醋又和表哥狠狠的掐了一顿,战争很快就分出胜负，依然是宋轻予大获全胜,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地位。


    表哥不服气，还想跟宋轻予比比成?绩——结果也是大输特输，反而还被宋轻予的小舅妈狠狠笑了一通，奚落自己儿子认不清现实,简直就是自己上?门找虐。


    小孩子这?边各种闹腾,大人那边的话题却?沉重很多，宋轻予的大舅最?近单位效益也不太好，今年的年终奖连钱都?发?不出来，只发?了几条毛巾几块肥皂，说是等明年一开?年也会公布下岗名单,大舅正在那里发?愁呢。


    大舅这?个人，脑子很活,尤其手特别巧，经常在家里敲敲打打的，宋轻予家里现在还有一个柜子，就是大舅给做的。


    可惜他手虽然巧，嘴却?有点笨，尤其不擅长?跟领导搞好关系，所以虽然本事?不少，却?一直是个边缘人物，也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他。


    这?种边缘人物，向来就是下岗的高危人选。


    宋熙文却?给大舅出主意，说是与其等着单位裁人，倒不如?自己跳出来找事?情做，他记得大舅会开?车，还去汽修班当过老师，自行车摩托车甚至汽车都?能修，要是真的出来开?个修车行，赚的也不会少。


    大舅明显有些?心动，大舅妈却?不太乐意：“那不就是干个体户嘛，每天在外头风吹日晒的，干的活又脏，做那个能赚钱？”


    宋熙文把手一拍：“凭技术挣钱有什么丢人的，再说了，你看大街上?有那么多自行车，其中随便几辆出点毛病，不都?要找人来修的嘛，而且现在摩托车和汽车也多了，这?两个可是高级玩意儿，能修的人不多，可能赚钱了。这?样，大舅子要真想出来开?店，我?也来参个股怎么样？”


    大舅妈就笑：“家里倒也不是缺这?个钱，我?先?和老郭合计合计，要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跟你请教。”


    小舅在一旁帮腔：“熙文现在可是做了大老板了，他要是说这?条路能走，那指定是走得通的。”


    谁能想到呢，郭妍和她男人去年还是叫家里担心的下岗职工，不过短短一年时间，郭妍眼看着第三家店都?快开?起来了，老宋也是，竟然自己弄了个厂子当了大老板，完全就不能和之前同?日而语了。


    小舅妈好奇的问：“你第三家店看好地方?了没？我?是真喜欢你店里那个风格，就是离家里太远，不太好买。”


    郭妍：“你看中哪套跟我?说，我?直接拿给你就行了，哪还用你掏钱去买的。”


    小舅妈笑：“那可不行，我?还想着把家里的衣服全换成?你们家店的呢，要是都?跟你要，那不就成?打劫的了吗？”


    大家伙又笑起来。


    这?次郭妍过来，就是给每人带了套自己店里的新款衣服，小舅妈对那个风格真是大加赞美，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才一直问郭妍什么时候把第三家店开?到她家附近去。


    郭妍却?说：“是在准备第三家店，不过这?回我?准备去江州试一试，那边市场大，正好又看中了一个好门面，所以想去试试水。”


    郭妍扩张的步伐不算快，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她开?新店从?来不租，而是直接买门面，甚至有时候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店呢，就先?把门面买下来，一来二?去的，郭妍现在手里的门面房可不少，要让她自己数，可能都?要数好一会儿。


    听说郭妍店都?开?到省会去了，其他人的反应更是连连赞叹，就连总是看宋轻予不顺眼的小表哥，都?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那以后你们就要成?为省会人了？又是店子又是工厂的，你都?要快要成?为资产阶级小姐了。”


    宋轻予下巴一扬：“怎么？你嫉妒啊？”


    然后转头又跟外婆告状，说小表哥在说他们家的坏话。


    被从?小宠到大的小公主，在口头上?绝不吃亏。


    外婆那可是绝对的帮亲不帮理，当下就拍了一下小表哥的脑袋：“乱说什么呢，大过年的，连话都?不会说。”


    小舅妈也白了一眼儿子：“你要是不喜欢你姑姑送你的衣服，我?就拿着送给另一个侄儿去，反正你俩的身高体型也差不多，人家肯定喜欢。


    小表哥忙不迭地护住了自己的礼物——一套叫他爱不释手的休闲运动服：“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你们别当真啊！”


    第二?次小规模接触战，再次以小表哥的全面失败而告终。


    大表哥都?忍不住在一旁笑话弟弟：“你就别老去惹小鱼了，反正也赢不了，不如?学我?乖乖认输比较好。”


    小表哥横了他一眼：“我?才不像你这?么怂呢。”


    他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被一个小姑娘压着欺负呢——虽然都?已经被压了很多年，但至少在现在，小表哥依然没有屈服。


    大表哥又从?包里掏出一本开?创杯作文大赛获奖选集：“我?有同?学听说你是我?表妹，他特别喜欢你，还想跟你要个签名行不？”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宋轻予随手拿起边上?的笔，刷刷就在扉页上?签了个名字。


    看着大表哥这?副奴颜卑屈的模样，小表哥整个人都?震惊了：“哥，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是犯规！”


    然后他的脑袋又被外婆敲了一下：“犯规什么犯规，你妹妹出了名，家里人都?应该高兴，哪像你这?么喳喳呼呼的，不懂事?。”


    宋轻予得意的朝着小表哥扬扬眉毛，挥了挥手上?的笔：“我?还是很大人不计小人过的，你要是要我?给你签个名就直接说呗。”


    “谁要你的签名，又卖不了钱。”说归这?么说，可小表哥一直盯着大表哥手里那本书，看着着实有点馋。


    虽然开?创杯第二?届比赛都?已经结束了，但第一届的热度还方?兴未艾，要是能把宋轻予的签名拿去学校，说不定还真能好好显摆一把，不过……


    他看一眼宋轻予得意洋洋的模样，算了算了，有什么好显摆的，自己要真这?么做，这?家伙才是真的能显摆好几年的呢。


    ————


    过完了小年，在家休整了两天，一家人又踏上?了回宋熙文老家的旅程。


    只不过这?一回，他们没再跟着中巴车挤了，而是花钱又雇了一辆小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老宅门口。


    现在赶上?过年，村子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这?辆国外进口的小轿车刚一进村，就有不少老老小小围拢了过来，对着小车指指点点好奇不已。


    等看到小车停下，发?现竟然是宋家老二?带着他媳妇闺女从?车上?下来，还提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大家伙就更是震惊不已。


    不是说原来在好单位上?班的宋家老二?还有他媳妇都?下岗了，今年肯定混得很不得意嘛？这?哪有半点不得意的模样？！


    宋家老太太倒是一脸洋洋得意，围着她儿子转了好久，连带着对媳妇和孙女也难得有了个笑脸：“大老远就听见小汽车的声音，没想到是你们回来了，赶快进屋烤烤火，和家里人说说话。”


    她又看一眼地上?那堆东西，脸上?的笑更加热烈了，好像也完全不记得上?次跟儿子不欢而散的事?情，高高兴兴的拽着宋熙文的手，就往堂屋里走。


    郭妍在后面轻轻笑，扯一扯女儿，也跟了上?去。


    看到这?两口子进门，屋里其他人的态度也瞬间热情了不少，有让座的有倒茶的，就连之前正眼都?懒得看他们两口子的小婶子，也直接把宋轻予扯到了她跟前坐，还拐弯抹角的试图跟她打听她们家里今年赚了多少钱。


    宋轻予不管这?些?，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跟这?人说，当下只是打着马虎眼笑，对着火烤了一会儿有些?冷的手脚，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小婶子看着宋轻予的背影，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就是赚了两个破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后又站起身，扭着腰去找她那个当包工头的丈夫去了。


    这?一次，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老太太是再没敢乱说，宋熙文的大哥倒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次弟弟，能不能带一带自己的侄儿，也不求能赚多少钱，只是想学一门傍身的本事?就行。


    这?孩子之前跟着他小叔在工地上?待了半年，本事?没学到多少，倒是学到了一身偷奸耍滑抽烟喝酒的破毛病，他爸气得拿着鞭子抽了儿子一顿，又怕这?小子学坏，干脆把孩子领回了家。


    宋熙文把他大侄子叫过来问了几句，摇摇头：“这?性格不适合在工厂里做事?，倒是可以试着跑跑销售，但是销售这?个行当对心性的要求也不小，一不小心就可能走了歪路，你要是约束不住自己的性子，那还不如?留在老家，跟着你爸学种田更安稳。”


    这?小子见识惯了花花世界，哪还能再忍受农村的枯燥无聊，于是马上?连连赌咒发?誓，表示会戒掉之前那些?坏习惯，绝不再犯。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这?样，过了年你去一趟市里，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你跟着他学，我?那朋友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但凡你再露一点毛病，他就肯定把你赶回家，不过你要认认真真，也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宋熙文说。


    他大侄子还有些?失望：“二?叔，我?不能直接跟着你学吗？我?听我?爸还有奶说你可有本事?了，跟你学才能发?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熙文嗤笑一声：“不行，我?可带不了你，你要愿意就去，要不愿意就继续待在老家，随便你。”


    大侄子马上?乖乖认怂，连声说自己愿意去，绝对没有不情愿。


    另一边，大堂妹轻轻的拉了一下宋轻予的袖子，低声跟堂姐报告好消息：她中考成?功考进了县一中，分数还不算低，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她奶还以女娃娃没必要上?太好的学校为理由，想让她去家附近的高中，方?便以后继续帮家里干农活，结果被她爸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说是既然考到了好学校就应该去读，要是以后能像她堂姐那样也上?个好大学，全家都?有脸面。


    这?话一出，直接把老太太气得够呛，拍着桌子说那宋轻予还没考上?大学呢，再说小姑娘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可惜老三这?次压根没理她，直接帮女儿交了学费，一到时间就把孩子送去县一中读书了。


    “我?在那边适应得还挺好的，老师课也讲得好，比在原来的初中感觉好多了。”小姑娘笑得一脸灿烂，完全不像上?次见她的时候那么沉郁。


    宋轻予揉了揉堂妹的头：“那就努力学，好好给你爸争口气，也顺便气气那个老太婆。”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笑，声音一不小心大了，被坐在另一边的老太太听见，瞅了两个人一眼，又很不高兴的扭过头去。


    一个两个的都?不懂事?，还有那个二?儿子，连自己的亲侄儿都?不愿意帮一帮，还要送去给外人教，可真是晦气！


    老太太原本还想着，让大侄子跟着二?叔好好学，要是做得好了，以后二?叔的厂子还不顺理成?章是交给他的？像宋轻予那种丫头，就算再能也是个女子，难不成?还真能和那些?机器还有工人打交道？


    可惜二?儿子不接招，直接把大侄儿推了出去，叫老太太有气都?没处发?，只能用力瞪一眼那两个臭丫头。


    老三家那个丫头也是，不过是个县一中，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再说了，就算考上?大学也怎么样？最?后不还是要嫁到别家去，做别家的媳妇子？


    也许是察觉到了老太太心中的气闷，两个女孩子笑得更大声了，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老太太那凶恶的目光。


    大堂姐这?次晚了两天才回来，说是公司加班，忙完了才放假，老太太心里本来就不舒坦，看到这?个大孙女又是一阵阴阳怪气，什么果然女子出去做事?就容易野啦，就算赚再多钱，不还一样嫁不出去，给家里丢脸之类的话，翻来覆去也没什么新意。


    大堂姐大概早就习惯了老太太这?副德性，干脆把她的话当了耳边风，只拉着两个堂妹看她带回来的礼物，后来听说二?叔愿意帮自己的弟弟介绍做事?的机会，私下里也再三敲打那个臭小子，说千万别听信老太婆那一堆封建裹脚布，现如?今世道早就不一样了，叔叔愿意帮侄子，那叫情分，可千万别觉得理所应当，浪费了这?个机会。


    大伯也反反复复告诫儿子，可千万不要再给叔叔添乱了，要是这?次还不行就干脆回来跟着他一起种田，总归饿不死。


    反正所有人都?没把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全当她是放屁。


    今年宋轻予依然过了个很舒坦的年，这?次郭妍比上?次还有底气，该怼的该推的那是从?不手软，当然出手也大方?，很快就把一众妯娌的心都?给收拢了，至于老太太，那就更没有了半点战斗力，除了说几句酸话，暗自生闷气以外，什么办法都?没有。


    到了年初一这?一天，村里开?始走街串户的拜年，宋家的老宅又热闹起来，不过老太太原本想给村里人显摆显摆自己几个儿子有出息，能挣钱，可怎么也没想到，绝大多数人第一个跟她打听的，竟然是那个她最?看不顺眼的宋轻予。


    “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出息，”刚开?始，老太太还在努力反驳，“说是会念书，真的假的还不一定呢，我?瞅着这?丫头跟她娘一样，又不贤惠又不能干，能嫁得去什么好人家。”


    村长?老婆反而笑她：“你还不知道你这?个孙女儿有多大的出息？京城的报纸都?登过她呢，俺们村这?么多年，这?可还是头一份！”


    老太太从?来不看报纸不看杂志的，也没人特意跟她说，当然没听说过这?件事?，这?时候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京城的报纸都?登过这?丫头？”


    “可不止，你们家这?孩子还上?过电视台呢，小姑娘长?得又好，在屏幕里看起来特别漂亮，也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稀罕，”村长?老婆一脸羡慕，“你们家呀，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才能出这?么一个人物。”


    老太太心里有些?喜，又努力压下来：“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给别人家养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归这?么说，老太太对宋轻予终究硬气不起来了，反倒对自己那几个孙子，突然多了几分横竖看不顺眼的感觉，这?心态比较微妙，也不知道是恨那几个孙子不争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当然，老太太表面上?是不肯承认的，只在一个媳妇奇怪她怎么忽然话变少的时候，很不耐烦的哼了一声：“说那么多干嘛，反正你们也不会听。”


    尤其老二?，那点心思?早就被他那个城市里找的老婆给拐走了，心里哪还有自己这?个老娘！


    这?次老太太没怎么说话了，宋熙文觉得耳根子清静，也在家里多住了几天，一直到年初五要准备开?店，还有工厂里开?工的事?情了，夫妻俩才带着宋轻予又回了城。


    姜工和霍丽也已经回了特区那边的工厂，不过在走之前给他留了一套详细的解决方?案，只等着工人开?工以后做进一步的实验，才能确定这?套方?案效果究竟怎么样。


    年后开?工，开?门红包是肯定少不了的，因为又加了一条生产线，现如?今宋熙文的工厂又新加了好几个人，其中基本都?是原来二?厂的熟人，还有一个老工人把自己儿子也带了过来，本来说是按照青工算，只发?一半工资就行，宋熙文当然不同?意，还是按照大工给结算的工资。


    这?孩子技术不差，手又稳又准，要只是因为年龄就克扣人家的工资，宋熙文也做不出这?事?儿来。


    年初八，那个叫做张旭的年轻人跟着他爸一起过来上?工，也领到了个开?门红包，那股子高兴劲，据他爸说，都?很久没在这?孩子脸上?看到过了。


    发?完红包就直接试机开?工，再之后，就是继续磨新产品。


    姜工虽然留下了改进方?案，到底工人还没有实际操作过，隔着电话线说起来，总也没有那么直观。


    反反复复鸡同?鸭讲了半天，新产品还是一直达不到质量要求，厂里经验最?丰富的那两个工人急得团团乱转，可是戴着老花镜研究了半天图纸，还是没弄明白，问题究竟在哪里。


    一直在老生产线帮忙的张旭忽然示意能不能让自己试一试。


    “我?以前就经常研究姜工的图纸，大概知道一点姜工的风格，说不定……”


    张旭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他父亲打断了：“咱们都?是二?厂的老员工，谁还没看过姜工的图纸了？”


    张旭就垂下头，不敢多说什么了。


    宋熙文想着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再加上?这?孩子年纪轻，说不定脑袋也活一点，就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起研究图纸。


    没想到这?个学历并不算高的孩子，动起手来却?很有两把刷子，不一会儿，就真按照图纸要求，轻轻松松的完成?了操作，做出来的工件也完全符合标准。


    面对其他人惊异的目光，张旭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每次做环绕切削的时候，有个退步的步骤姜工不太喜欢标注出来，好像是因为咱们厂那台老机器有点问题，要是额外做这?一步反而容易出次品，但咱们现在用的是新机器，应该没有这?个问题。”


    电话那头的姜工也是一拍脑门子：“大意了大意了，以前做环绕切削的时候我?还真会故意省掉这?个步骤，确实忘记都?是新机器，不能这?么写?了。”


    他还连连称赞这?个叫张旭的孩子心细，有悟性，是个搞机械的人才。


    这?个性格有点内向的青工也不说话，只是挠着头，一直不好意思?的笑。


    新零件的生产难题终于搞定，接下来就是开?发?市场了。


    这?种工件结构复杂，生产难度很大，国内还很少有厂子能够生产：稍微大一点的厂子舍不得升级生产线，毕竟家大业大的，稍微动一下成?本就上?去了。


    小厂子也同?样舍不得，毕竟国内现在大部分小厂，多半用的都?是被淘汰的老生产线，靠着各种零敲碎打节省成?本的法子走低价路线，哪舍得买最?新的生产线，而且就算咬牙买了，能不能做出来还是个疑问。


    也只有像宋熙文这?种一心走技术流，背后还有个厉害的大佬支招的新厂，才有胆子这?么玩儿。


    不过东西是做出来了，能不能取信于人，赢得订单，就只能靠着这?个销售出身的老板，带着员工继续一家家的去跑了。


    可无论是宋熙文还是姜工都?没想到，东西还没成?功推向市场，他们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明明国内每年的需求量并不小，结果在他们厂成?功生产出来之前，竟然还没有一家国内的厂子做出来过，也就是说，之前这?一块纯粹依赖进口，就压根没有国内产品的生存空间。


    面对这?么一个情况，宋熙文这?个推销老手都?有点懵。


    听说有个国内小厂能生产这?种零件，绝大多数公司也都?是嗤之以鼻。


    “别开?玩笑了，这?东西国内根本生产不出来，只能靠进口，再说了，一台机器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万，要把你这?东西装上?去，结果损伤了机器，这?个责任我?可负不起。”


    “我?们可是年产值上?千万的大厂，当初花了好几十万攻关这?个技术也没攻下来，你说你那个名字都?没听过的小厂搞定这?个技术了——你当我?是傻子呢？”


    这?个零件宋熙文报价8000块钱一个，看起来挺贵，但跟国外的同?类型号零件比起来，正好十分之一的价格，关键市面上?还没有替代品，按理来说，应该拥有很强的竞争力。


    只可惜，别人不相信，试都?不愿意试，就算再有竞争力也无法取信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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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打了一圈，有些?地方?宋熙文还亲自去跑了一趟，可惜最?后全吃了闭门羹，有的是礼貌的拒绝，还有几家把他当骗子，干脆直接叫他滚蛋。


    这?就很尴尬了，辛辛苦苦搞出来的技术，竟然连试都?没有人愿意试的。


    宋熙文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转机，竟然又是那个曾经把他当过人质的经理。


    那家公司不需要这?种零件，但也是巧，他们公司有一家合作厂商正好是这?种零件的需求大户，而且那边的老板跟这?个总经理关系还不错，有次一起喝茶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国内那些?配套的零件厂，那边的老板对国内这?些?小厂子那是大加嫌弃，十分不满，这?个总经理却?说最?近有家和他们合作的小厂，虽然生产线有点单一，但技术很不错。


    结果说来说去，那个老板突然发?现，这?家厂，不就是之前那个毛遂自荐的小厂子嘛。


    宋熙文自己凑过去效果一般，甚至连门都?没让进，这?么经过朋友介绍，那个老板倒是忽然来了兴趣，终于同?意给这?家叫做江山市金属铸件厂的新厂一个机会。


    第69章


    这次,宋熙文是用好几件大棉袄，把新零件直接包过去的。


    这本来就是个半人高的大家伙，再?加上几件军绿色的大棉袄，就?成了一个体积相当可观的棉布团子,看着很?有?视觉冲击力,就?是好像和机械,实在?没什么关?系。


    一看他这副模样，对面那个老板不由皱了一下眉，才点点头,示意他把棉袄打开。


    这家厂的规模比原来的二厂还要大一点，主要生产各种农用?机械，老板本身也?是内行人,一眼就?看出来?：“你这用?的是树脂砂铸？国内用这种机器的可还不多?呀。”


    宋熙文就?咧开一嘴大白牙笑?：“这个硬化快,强度也?高，而且国外其实早就?用?了几十年了,都是成熟技术，其实也?没那?么难。”


    这话全是姜工跟他说的，宋熙文不过原样复述而已。


    老板脸上终于露出了认可的神色，伸手敲了敲那?个大铁家伙：“先测个数据吧,没问?题再?上机试,我那?一台机器可不便宜，要真?出了问?题，非把我心疼死。”


    “只要您给我的数据没问?题，我拿过来?的产品也?肯定没问?题！”宋熙文拍着胸脯保证道。


    农机厂跟他定的样品属于砂铸的特型件，每个订单都要根据型号不同调整砂模,所以要求比一般的批量化生产高了不少，当然,利润也?更高。


    这家农机厂在?国内名气不小，据说每年的出货量能过十万辆，最近这家厂开发出了一种大型农用?运输车，市场前景相当看好，可问?题在?于，这种运输车需要配备大型气缸，偏偏这个型号国内没有?生产，要是进口，那?成本简直能上天，再?说了，厂里也?没这个外汇去买。


    所以听了行内好友的介绍，这老板第一个念头，就?是问?江山市金属铸件厂能不能做这个型号的气缸。


    做当然是能做的，做不了也?要想办法把这个单子拿下！


    这段时间，宋熙文又和姜工煲起了电话粥，上班的时候找不到人，就?每天下班的时间准时遵守，厂子也?是连夜加班，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这个模具成功做出来?。


    然后就?是浇铸，清理，再?人工做表面处理，就?可以交货了。


    对这个气缸的外形，机械厂的老板还是基本满意的，就?看具体数据能不能达到他的要求了。


    一通敲敲打打的检测之后，厂里的技术员在?老板耳朵边上低声说了几句话，老板点点头，终于同意上机测试了。


    如今这款大型的农用?运输机还没量产，机械厂也?就?敲敲打打出了一台原型机，外壳都还只是用?铁皮简单箍起来?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台简单粗暴的钢铁巨兽，带着一种狰狞却?又迷人的美感?。


    “这台机器以前就?用?进口气缸做过测试，不过是拆了二手的，价格虽然便宜，但没办法大批量搞到手，”老板看着这台自己的心血结晶也?忍不住叹气，“你们这气缸要是真?的能行，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这几年国内的发展很?快，尤其各种农业和工程机械，需求量越来?越大，可惜国内工厂的生产能力还跟不上技术迭代的要求，要不然，谁愿意捧着大笔大笔的外汇，去买那?些?贵得一塌糊涂的洋玩意儿。


    老板和技术员亲自上阵，很?快就?把那?个看上去还有?点锈迹的二手气缸换了下来?，换成了宋熙文送过来?的这个亮光闪闪的新家伙。


    又忙忙碌碌了半天，才把原型机调试好，一个年轻的技术员跳上驾驶座，比了一个随时可以开始的手势。


    老板带着宋熙文退到一边，对着那?个技术员挥了挥手，就?看见技术员把控制杆一推，这台粗犷的大玩意儿就?发出了吭哧吭哧的震动?声。


    这声音相当大，把宋熙文都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又退了一步。


    老板看着他的模样笑?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专心听起了机器的声音。


    听了一会儿，他忽然皱起眉头：“这声音不太对劲。”


    老板当机立断的挥了挥手，示意车上的技术员先把机器停下。


    宋熙文做销售是一把好手，对于技术上的事情就?弱了不少，这下心里不由一惊：“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老板对他摆摆手，又走?到机器跟前，去看刚才被他拆下的那?块机械挡板。


    刚刚发动?过的钢铁机器还是热烘烘的，人一靠过去，就?觉得空气都发烫。


    这个老板却?一点都不顾五六十度的高温，直接徒手又调整了一下几个零件，然后重新退开，向车上的技术员示意再?开一次。


    巨大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宋熙文听着两个声音差不多?，老板却?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然后，技术员操纵着这台大家伙，在?仓库里稍微转悠了一圈，操纵杆左左右右一通旋转，机器看起来?虽然笨重，动?起来?却?是意料之外的丝滑。


    这个技术出身的老板，忽然一脸激动?的用?力拍了一下宋熙文的肩膀，差点让毫无准备的宋熙文直接用?脸着地。


    他踉跄了一步，才茫然的问?：“怎么啦？又出事了？”


    老板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出大事了嘛，你这属于填补国内空白，要出名了！”


    出不出名的先不管，宋熙文更在?乎的，是能不能成功拿下这个订单。


    老板却?没急着跟他谈订单的事，而是先问?他们厂这种气缸的年出货量怎么样。


    “这玩意儿体积大，工序也?多?，要是不加人的话，差不多?一天两台。”宋熙文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可不行，你的出货量至少要翻两倍，我才敢把订单交给你，”老板一脸严肃的说，“我这机器要真?的往外卖，第一年起码能卖上千台出去，你要只能给我交几百台，那?有?什么用?？”


    看宋熙文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这个老板虎眼一瞪：“还发什么愣，扩大产量啊！你只要能生产，多?大的量我都能给你吃下来?！”


    1000台那?真?是保守的数据，以他们对这款农业运输机的市场预估，到了第二年，销售量肯定还能再?翻个倍。


    要是宋熙文不把产量问?题解决了，老板还真?不敢把订单交给他。


    其实要解决产量问?题也?很?简单，一是增加生产线，二是增加员工。


    可现在?，哪头宋熙文都解决不了——主要还是缺钱。


    听到这个原因，那?个老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缺钱还不简单，我正好跟你们江东省省行一个领导有?交情，我帮你多?贷些?钱出来?，你也?尽快解决产量的问?题，这对咱们来?说属于双赢。”


    作为国内数得着的农机大厂，这点小忙，老板随手就?能帮了。


    可回家仔细算了一下需要的钱数，宋熙文心又虚了——这可不是小钱，这么一大笔款子从银行贷出来?，要是以后还不了，那?可怎么办？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家里还有?老婆女儿，总不能也?跟着他一起欠债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想到郭妍胆子反而比他还大：“你订单都拿到手了，两年内就?妥妥的回本赚钱，你担心这个做什么？”


    “那?万一那?种农业运输机卖得不好呢？”


    “你的生产线只能生产这一种气缸？”


    “那?倒也?不是……”宋熙文仔细想了想，可不是，有?什么好怕的，作为填补了国内空白的技术，他才从那?个老板那?边回来?几天呢，厂里就?已经接到好几个问?询的电话了，都是关?于这种形制的金属件能不能做的问?题，要不是产量实在?跟不上趟，他手里的订单早就?要爆了。


    又跟远在?特区的姜工打了很?久的电话，宋熙文终于下定决心：从银行贷款，扩大生产，尽快把产能给提上去！


    在?那?个老板的引荐下，宋熙文和省行的领导见了一面，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位领导只是一直打听宋熙文这些?年的经历，至于其他，什么都没答应下来?。


    宋熙文稍微有?点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另外找关?系解决这个事儿，没想到第2天，市里又有?人过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接手江山市第二机械厂。


    宋熙文当时就?愣住了。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江山市第二机械厂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烫手山芋：这家厂子实际负债过百万，原本的资产，除了那?块地皮和还没拆掉的厂房，早就?被卖得七七八八，虽然经过了三四轮的下岗清退，厂里还剩下了大几十号工人，其中刺头不少，有?几个三天两头的跑到上头闹事，叫人头疼不已。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个曾经享誉全国，江山市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以宋熙文现在?的身板，哪里扛得起这么一副重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欠债和头几年的税都可以给你优惠政策，尽量减免，原来?的退休老工人，还有?即将退休的那?些?人也?会转到其他单位，不会给你的新厂增加负担，市里和省里的意思，都还是想把这块倒下的招牌重新扶起来?，不管怎么说，第二机械厂曾经是咱们的骄傲啊！”


    看宋熙文犹犹豫豫的模样，那?个领导又打起了感?情牌。


    可不是，几年前，江山市第二机械厂还是一副风光无限的模样，年轻的姑娘小伙们，谁要是说自己是第二机械厂的职工，那?可都是婚恋市场上的抢手货，每年厂里发的奖金和各项福利也?都让其他人羡慕不已，都连家长教小孩，都会说：你要是认真?读书，以后就?能进第二机械厂，那?下辈子就?能享福了。


    可惜，被这么教的小孩可能初中都还没毕业，曾经江山市的骄傲，就?在?短短几年之间，轰然倒塌了。


    曾经骄傲的二厂职工，换单位的换单位，下岗的下岗，原来?的婚恋市场抢手货也?一下子成了滞销品，比如现在?在?宋熙文厂里做事的那?个青工张旭，原来?交了个女朋友，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因为突然下岗，女友的家里人直接棒打鸳鸯，硬生生的把这对小情侣拆散了。


    那?姑娘原本还不同意分手，可她家里人直接说了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可感?情好能当饭吃？你现在?单位效益也?就?这样，以后真?生了孩子，奶粉钱怎么办？你们两口子再?加上孩子，吃穿住行全要钱，就?算你能吃苦，可万一孩子生病了，你连医药费都掏不出来?，到时候你受得了？”


    张旭当时也?在?场，听到这话掉头就?走?了，再?没和那?姑娘联系，照他爸的话说，从那?以后，这孩子一直就?是闷闷的，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也?就?是重新进了金属铸件厂，脸上才终于多?了几分活气。


    这大概就?是一个有?前途的厂子，给工人心里铸的魂吧。


    宋熙文对二厂当然也?是有?感?情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十八岁的时候就?靠着招工进了厂，最开始是做搬运工，不过小伙子人机灵，又上进，很?快就?得了车间主任的赏识，让他上了流水线，在?流水线上没做多?久，又有?人注意到这小子酒量不错，说起话来?也?熨帖，后来?就?被带着跑供销，二厂的产品之所以能够卖到全国各地，除了过硬的质量，就?全是靠着他们这群人一点点用?两条腿和嘴皮子磨出来?的。


    宋熙文也?慢慢成了供销部门的顶梁柱，后来?供销处改名销售处，他又当了销售处的副处长，事业上春风得意，家庭也?美满和睦，他当时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谁能想到呢，不过几年后，40多?岁的他却?成了下岗职工，一切又只能重新从零开始。


    想到这几年的煎熬，宋熙文也?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但还是没说话。


    毕竟是年纪不小的中年人了，上有?老下有?小，怎么也?不可能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冲动?，真?靠着一股血气，就?点头答应下来?。


    “这事儿真?的太大了，您让我再?想想，和家里人也?先商量商量。”最后，宋熙文只能这么说。


    那?么一家大厂，他承不承受得起？管不管得了？要万一失败了，能不能承担这个后果？


    这些?事情，都是需要仔细去考虑的。


    回到店子的时候，他老婆还在?忙着招待客人。


    其实现在?，小鱼服饰店雇员已经不少了，作为老板，郭妍压根用?不着继续当服务员，可她总觉得，只有?经常在?第一线和客户打交道，才能更容易洞察客户的需求，不会被自以为是的决定蒙了眼。


    尤其她现在?还准备去省城里开店，那?边机会是更多?，风险也?更大，能不能成其实她心里也?没个准数。


    看着乐呵呵忙成一团的妻子，宋熙文非常自觉自愿的过去帮忙，等到这一波客人终于渐渐少了，他才忍不住问?妻子：“咱们现在?在?江山市开店不开得挺好的吗，又何必去省会冒险。”


    那?边无论房价还是各项成本开支，都比江山市高出了一截，尤其他们还不是当地人，想要开店，遇到的麻烦事更多?，就?算宋熙文没有?亲身参与，光是听妻子一项项的数那?些?细碎事儿，他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郭妍却?哼笑?一声：“省会算什么，我以后还想开到京城和特区那?边去呢，哎，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去大城市开店赚得才多?，见的世面也?广，不比窝在?小城市里强多?了？”


    宋熙文不好意思的笑?：“那?我当时不是开玩笑?嘛，我就?是想着，咱们俩现在?赚的钱也?不少了，别说我们两个花，就?算女儿以后什么事情不做，也?足够她好好的过一辈子，那?咱们这么辛苦又是何必呢。”


    “就?图一个高兴啊，”郭妍瞥了一眼丈夫，“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怎么浑身上下都跟个文艺男青年似的，等下是不是就?要跟我讨论生命的意义了？我就?问?你，你开工厂高不高兴？赚钱高不高兴？看到生意越来?越好，高不高兴？”


    宋熙文点点头。


    “高兴不就?行了，想这么多?干嘛。”郭妍看了一眼浑身冒着忧郁泡泡的丈夫，哼了一声，又忙去了。


    宋熙文就?像被妻子点通了任督二脉，瞬间就?悟了。


    可不是，想那?么多?干嘛！


    都走?到这一步了，人家那?么好的条件和机会送到面前，再?怎么着，他还能做得比那?个已经锒铛入狱的家伙差？


    光是手里接不完的订单，就?已经足够他把二厂重新盘活，至于之后的发展，还不就?是各凭本事。


    老厂长在?世的时候，本来?就?在?他和姜工之间犹豫不决，不确定是选一个销售型的厂长，还是把技术型的大牛推上去，可惜最终，老厂长还没有?做最终的决定就?离开了。


    宋熙文倒是没有?那?么多?纠结，虽然都说合伙做生意容易散伙，但他跟姜工擅长的领域本来?就?不一样，一个对外，一个主内，要是真?能一心合作，虽然不敢说厂子能不能重现二厂最辉煌时候的模样，但他也?坚信，肯定不至于又走?到破产倒闭那?一步去。


    宋熙文心里的犹豫尽去，脸上又重新挂上了讨好的笑?容，蹭到郭妍跟前：“媳妇儿，我跟你商量件事呗。”


    郭妍刚才虽然说得轻松，可真?正听到丈夫说的话，也?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那?可是二厂啊，原来?有?几百号人的大厂，你现在?厂里人才多?少，有?二十个没？你真?觉得自己有?本事，再?把厂子重新开起来?？”


    宋熙文挠了挠头：“我一个人估计不行，要是能把姜工重新叫回来?，这事儿应该能成。”


    郭妍白了他一眼：“那?你能给人家开得出特区那?边那?么高的工资？”


    “这一两年可能还不行，不过要是等厂子做起来?了，应该有?希望。”宋熙文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


    “那?你跟我有?什么好商量的，先去问?问?姜工是什么想法，要是人家没兴趣，你再?怎么想也?没用?。”郭妍挥挥手，直接把烦人的丈夫打发走?了。


    可看着上楼去打电话的宋熙文的背影，她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不管能不能成，都确实挺叫人焦心的。


    才过了几分钟，宋熙文就?从楼上下来?了，郭妍连忙问?他，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没想到宋熙文摇了摇头：“电话没打通，姜工还在?厂里上班呢，现在?也?联系不上。”


    郭妍苦笑?一声：“还真?是被你弄得六神都没了主，竟然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一齐叹口气。


    第70章


    姜工今天在?单位,那真是攒了一肚子的气。


    他现在所在的是个外资企业，工资是给得高，但?呆着也是真的不舒坦。


    原来他之所以选择这家企业，不过是觉得外国老板有钱,也愿意投入研发,只要过来?,应该有希望把他原来手里的那个项目给完成了。


    结果进来?才知道?，人家压根看不上国内这些工程师和研究员，觉得他们水平太差,知识结构太陈旧，当个工具人还行，至于其他,最好保持安静。


    姜工在?江东省是有些名气,但?放在?这边什么都不是，帮着盯一下生产线,解决随时可能出现的小问题还是可以的，可说起研发，港府那边来?的经理?只是哈哈一笑，完全没当一回事。


    做不了研究也就算了,平时在?工作上,他们这些国内土生土长出来?的工程师好像也天然低人一等，不管说什么，那几个拿美金的外国工程师都只是轻蔑一笑，然后?耸耸肩，似乎光是听着他们这些愚蠢的发言,都耗尽了这些家伙的耐心。


    姜工其实并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但?也说不清为什么,每次一进那家工厂，他就很想发脾气。


    这段日子里?，他唯一觉得顺心的，也只有跟宋熙文那边打?电话的时候了，结果有次他向一个外国工程师表示，他们国内的厂子也是有做出填补国内空白产品的能力?的时候，那个外国工程师露出了宽容而理?解的笑：“我当然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毕竟你们国内空白的领域实在?太多了。”


    看着那张似乎包容大度的笑，姜工当时其实特?别想撕烂他的嘴。


    姜工的妻子霍丽在?另一家公司做财务，听到丈夫的抱怨，她无?奈的耸肩：“没办法，人家这就是把你当高级工人来?使唤呢，谁叫咱们工资低，用起来?便?宜呢，便?宜的东西不值钱，当然没人会当一回事。”


    当初姜老太爷给两个儿子取名相当随意，老大叫姜工，老二叫姜农，后?来?姜工真当上了工程师，二儿子也留在?老家做了农民，还有人说老爷子铁口直断，早早就算出了两个孩子未来?的命。


    至于现在?，不管是工程师还是工人，这名字好像依然没取错。


    姜工还是气呼呼的：“工人怎么了？工人一样?能干翻那群王八蛋！”


    “那要不你回江山市？老宋那边的厂子我觉得前途还不错，这人很有两把刷子，说不定?真能把那个金属铸件厂做大。”霍丽说。


    至于她自己，倒是不急着回去，霍丽现在?呆的这家公司，女老板的经商手腕相当厉害，霍丽跟着她也学了不少东西。


    看闺蜜郭妍开服装店开得风生水起，霍丽也有些心动?，想等学的差不多了，自己也真正下水去试一试。


    不过丈夫和自己不一样?，压根不是经商的料，既然在?现在?这家企业呆得不顺心，那还不如回去的好。


    没想到姜工却犯起了犟：“我现在?才不回去，我上次都跟老宋说好了，等他什么时候能把新的二厂搭起来?，我就什么时候回去帮他，要是现在?就巴巴的回去，那不就跟倒贴一样?吗？”


    中?年男人的倔强，永远都让人无?法理?解。


    霍丽挑了挑眉毛：“他现在?新厂子都做起来?了，还没达到你的标准？”


    姜工表示自己的眼界可不低：“那当然是达不到的。”


    “那你的标准是什么？”霍丽好奇的问丈夫。


    “二厂当年最辉煌的时候，职工差不多有一千多人，我也不要求那么高的标准，至少过两百人是要的吧，要不然去个20来?个人的小厂子管技术，我还不如留在?这边继续受气呢。”


    至少这边的设备很不错，水平也是有的，姜工表示自己开了不少眼界。


    霍丽笑：“那你就慢慢等着吧，我看着老宋和当年的老厂长有点像，都不是那种会拼命扩张的人，想要等到他厂里?有200个人，至少一两年后?吧。”


    之前老厂长还在?的时候，二厂虽然赚得多，利润也高，但?是一直没有特?别扩大生产，哪怕是效益最好的时候，人数也算不上特?别多。


    想到还要在?现在?这家企业里?至少待一年，姜工不是太爽的摇了摇肩膀，但?依然嘴硬：“区区一两年有什么等不起的，再说了，小厂子黄得快，还没钱搞研发，我也不乐意去。”


    夫妻俩正说话间，家里?的电话又响起来?了，然后?姜工用一种和他刚才说的话完全不一样?的速度，飞快的把电话接了起来?。


    霍丽摇摇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照她对丈夫的了解，这家伙说归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跑回去了呢。


    没想到才过了10分钟，姜工就欢天喜地的跑过来?跟妻子说：“二厂要回来?了，我明天就去递辞职信去。”


    霍丽：啊？姜工打?自己脸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姜工还是喜气洋洋的，麻溜的把围裙系上，说是今天要做一顿大餐，然后?被霍丽直接拽住了衣领：“你等等，先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两口子又沟通了半天，霍丽才终于听明白，那个本来?马上要被破产清算的二厂，现在?竟然真的又有了复活的希望。


    “说是减免，具体是怎么个减免的？可别到时候光听了个水响，其实什么好处都没给，”到底他们家也是金属铸件厂的小股东，霍丽首先关心的就是承诺的政策能不能给到位，“还有那么多工人要怎么安置，原来?下岗的那些又要怎么办？不是说厂里?原来?的生产线都被卖光了嘛，现在?又要重新添置设备，那可又是一笔大钱，就算有贷款，究竟能撑多久也说不好呢。”


    到底是做财会的，听到这个消息，霍丽的第一反应就是拿出账本，仔仔细细的开始算，算来?算去，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太踏实。


    哪像那两个大男人，什么都不想，莽起来?就要干。


    姜工倒是心安理?得准备当一个甩手掌柜：“这些事儿就让宋熙文去操心呗，我就管管技术，其他方面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所以你就这点出息。”霍丽白了丈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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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老厂长的犹豫她也看出来?了，其实还不单单只是销售型厂长和技术型厂长的选择，要是自己的丈夫在?其他方面稍微给点力?，老厂长根本不会有这份犹豫，可惜，姜工这个人心思?太纯，别说老厂长了，就算是霍丽，也觉得自己的丈夫不适合当一把手。


    可不适合归不适合，该争取的利益，也一样?要争取。


    “你可长点心吧，虽然说是原来?二厂的盘子，但?具体怎么搭，还不是老宋一句话的事？你不是最想要个实验室吗，要是老宋到时候卡你脖子怎么办？也管不了了？”霍丽教训丈夫。


    “只要属于技术方面的事儿，我肯定?是要说话的，再说了，老宋也不是那种短视的人，”姜工还挺乐观，“行了，我懂你的意思?了，明天我先把辞职报告递上去，然后?尽快赶回江山市，跟老宋一起把二厂重新搞起来?。”


    似乎这个难得的好消息给他的身体里?注入了巨大的活力?，之前那种没精打?采的抱怨和烦躁一下全被这股活力?冲得干干净净，简直像是一下子就年轻了20岁。


    霍丽也拿丈夫这种小孩心性没办法，挥挥手，让他自己在?厨房慢慢琢磨去了。


    至于霍丽回不回去这事儿，姜工甚至问都没多问一句。


    他只是单纯，又不是傻，当然看得出霍丽对现在?这个单位的喜欢，既然喜欢，就先留在?这边呗，反正老夫老妻的，也没必要一直黏在?一起。


    ————


    宋轻予听说父亲准备接下整个江山市第二机械厂的时候，狠狠的吓了一跳。


    她爸才是真正的重生人士吧，这新厂子还没开一年呢，就准备把那么大一个老厂给直接吞下了？她爸这胃口也太好了吧！


    后?来?听说，她爸还把姜叔叔给成功拐回来?的时候，就更加佩服了。


    行吧，老一辈玩得才是真正硬核，像她这种只会死读书的可完全比不了。


    比不了就比不了，只要家里?足够有钱就行。


    宋轻予美滋滋的盘算着，要是这个厂真能做起来?，自己能不能变成未来?网友八卦的那种顶级富二代？说不定?到时候还会传出什么接班风云啊，或者富姐包养小奶狗之类的八卦新闻，光是想一想，宋轻予就忍不住直乐。


    要是不想继承家业，也可以去娱乐圈混一混，不管是当个快乐的208，还是干脆成为捧人的资本，那小日子更别提多滋润了。


    想到自己对着一群帅哥为所欲为的模样?，宋轻予就忍不住露出了花痴的笑容。


    然后?就被她妈一巴掌拍醒了：“你怎么笑得这么傻呢？你觉得你爸这个决定?对不对，我怎么总放心不下呢，毕竟要欠银行那么多钱，要还不上了，该怎么办？”


    宋轻予倒是一身轻松：“几百万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过几年你手上随便?两套门面房，都能涨到这个价。”


    要不后?来?那么多人丢掉实业去做房地产呢，还不就是因为房地产这一块，水那是真大呀！


    “说得那么简单，”郭妍才不相信未来?的房价能涨得那么高，她买门面，只是单纯享受收租的快乐而已，“你就真不担心，你爸以后?把你的嫁妆钱全都亏光了？”


    “不担心，反正我也没想嫁人。”宋轻予回答得特?别干脆利落。


    以后?都能当包养小奶狗的快乐富婆姐姐了，她脑子抽了才结婚。


    开放式的关系多快乐，每天都有奶狗环绕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天堂！


    郭妍当然看不到女儿脑子里?那些不可告人的画面，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净说些傻话，你以后?哪能不结婚呢！”


    不过看出女儿一点不在?意，郭妍也决定?不再多想了——丈夫已经横下一条心，姜工也马上就要回来?了，她多想也没用，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她的新店马上就要在?江州开张了，郭妍每天忙这事儿都来?不及，也没心思?去操心丈夫那边的事了。


    这一次，她没再想着扶持一个新店长出来?，而是准备自己亲自去闯一闯。


    毕竟那边可是省会，情况和江山市完全不一样?，要是随随便?便?就放手，郭妍还真放不下心。


    反而是老店这边，早就走上正轨了，只要安排一个合适的店长，基本出不了什么岔子。


    宋轻予一下埋进了妈妈的怀里?：“妈，那我不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你了？我肯定?会想你的！”


    之前她还说姜霍被父母给扔下了，结果现在?自己的遭遇也差不多，爸爸忙着开工厂，妈妈要去省会筹备新店，父母都是事业狂的结果就是，她这下完全成了三不管。


    还好宋轻予也不是那种时时刻刻要人陪的人，她现在?就是单纯撒撒娇，在?父母面前努力?找找存在?感。


    郭妍这时候才想起来?，女儿马上就要进入最关键的时候了，确实不能轻忽。


    “要不你还是回学校寄宿？或者我干脆给你请个阿姨，专门照顾你的生活？”郭妍说。


    “不要不要，宿舍里?太吵了，我现在?住进去容易吃不好睡不着，反而影响成绩，”宋轻予马上说，“阿姨也用不着，学校食堂的伙食我早就吃习惯了，也没必要再请人，再说了，秀秀姐她们平时也住在?店里?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自从把整幢小洋楼都买到手以后?，服饰店的面积直接扩大了一倍，店员也增加了好几个，郭妍就把楼上的几间空房间整理?出来?做了员工宿舍，所以就算她和丈夫暂时不能住在?这边，宋轻予也不至于一个人落单。


    “那倒也是，”郭妍向来?对女儿很放心，“反正我和你爸都买了大哥大，要有什么事就直接给我们打?电话，不用帮我们省电话费。”


    原来?两个人用的都是BB机，可是随着手里?的摊子铺得越来?越大，夫妻俩到底还是咬咬牙，各买了一个体积庞大的大哥大，有什么事情，终于可以马上联系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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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种国内最早的手机，刚开始宋轻予还是表示出了极大的好奇心，可很快她就发现，这种砖头玩意儿只能打?电话不能发短信，连游戏都没有一个。


    这东西连她手里?的游戏机都比不过，实在?是太无?聊了。


    “大哥大当然是打?电话的，怎么可能用来?打?游戏？”对女儿的天马行空，夫妻俩都表示不能理?解，“游戏厅的游戏才多少钱一局，谁会买这么贵的玩意儿打?游戏。”


    宋轻予只是深沉的摇摇头：“你们以后?就知道?了，不只玩游戏，以后?的手机还能看电影呢。”


    夫妻俩又是一阵笑，说等到大哥大真进化成那样?，他们活没活在?世上都不一定?。


    谁又能想象得到，世界的发展会这么快呢？


    宋轻予拎着将近两斤的砖头机，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未来?手机比不了的亮点：这玩意儿不但?能直接当砖头砸人防身，它甚至可以用来?砸核桃！


    不过很可惜，这么贵的玩意儿，夫妻俩当然舍不得女儿拿它糟蹋，郭妍直接塞给了宋轻予一个小锤子：“你要是馋了用这个去，上万块钱的大哥大，可不是给你这么瞎玩儿的。”


    然后?郭妍就像哄三岁熊孩子一样?，把那台珍贵的砖头机又重新从女儿手上抢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包里?。


    宋熙文自从决心接手二厂，就马上开始紧锣密鼓的和各方谈条件，姜工辞职也办得很顺利，本来?按照那边企业的规定?，需要提前一个月把辞职报告提交给人事，不过外企从来?不愁招不到人，他那个报告才提交上去三天，人事就通知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新人，他可以走人了。


    姜工递辞呈的那天，有个过往经历和他类似的国内工程师很不理?解：“现在?大家都是眼巴巴的想往外企挤，外头谁不眼馋这边的工资和福利待遇？你可好，竟然还主动?辞职，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走，以后?可很难再回来?了，就算真的还能回来?，也没有这种轻松钱又多的岗留给你了。”


    等到人事通知姜工可以走当时去办离职的时候，那个工程师又说：“你看是吧，外企可从来?不用担心招不到人的，你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姜工就笑笑，可端着箱子走人的步伐，看起来?却格外轻快。


    等到人都走了，几个同?事才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听说他从外企离职，是准备回老家的私人小厂子，那种厂子工资低还不稳定?，谁知道?老姜是抽什么风呢。”


    “是不是回去照顾老人孩子？咱们这个年纪，有家庭拖累也没办法，可能姜工也是实在?没得选了。”


    “我都问过了，他父母身体都还好，老家还有个兄弟，儿子现在?也在?华清上大学，能有什么拖累的，就是脑子抽风，想不清楚而已。”


    “老姜就是脾气倔，总想跟那些外国佬争，要我说有什么好争的，人家就是技术先进，能有什么办法。”


    这话一出，大家忽然就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开始忍不住的叹气。


    是啊，技术真是比不了，国内的机器也落后?了好几代，可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有些人或许觉得，这辈子都别想赶超了，也有些人，却是另一种想法。


    姜工显然就是后?者，他不信这个邪，回到江山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宋熙文，商量有没有赶超的法子。


    “我在?那边仔细研究过他们的工厂，机器确实是好，尤其是程控，都已经领先咱们国内好几代了，但?要真说完全比不了也不是，至少在?有些方面，我觉得还是有机会超过的，”姜工直接搬出了他以前那个项目的图纸，“这个产品要是真能做出来?，我觉得质量不会比国外的差，成本还没有那边的十分之一，我觉得竞争力?还是很不错的。”


    宋熙文看着桌上厚厚那叠图纸，都忍不住对着姜工跪下叫祖宗了：“我的大工程师，现在?说这个真的还早，你这可是整机，牵扯到的环节和零配件太多了，咱们还是先从零件做起，等厂里?有了效益，再去研究这个大玩意儿行不行？”


    “我当然知道?现在?没这个条件，”姜工依依不舍的抚摸着那堆图纸，“可我就是担心，要是搁置时间久了，还没生产出来?了，就又要落后?了。”


    在?外企待了这么久，虽然受了不少气，但?姜工也能看到，国外相关行业的发展真是一日千里?，要是再不努力?追赶，那真是完全被甩到后?头，屁股蛋子都要看不到了。


    宋熙文对他承诺：“你也知道?我虽然是个搞销售的，但?是向来?最看重厂里?的技术，要是技术不过硬，我就算用嘴皮子吹出花，该卖不出去的还是一样?卖不出去，我现在?在?这里?跟你承诺，只要厂子开始盈利，我永远会拿出20%的盈利投入研发，话放在?这里?，绝不食言！”


    姜工马上眉开眼笑：“既然这样?，咱们就签个合同?，毕竟白纸黑字的更让人放心。”


    宋熙文一阵哑然，又指着这个老战友哈哈大笑起来?：“别人还骂我滑头呢，我看你才是个真滑头！”


    霍丽还说她男人憨，宋熙文觉得她肯定?是当初谈恋爱的时候被这家伙骗了，直到现在?还没看清事实真相。


    姜工得意的笑，扬着手里?已经拟好的合同?纸，反正不让宋熙文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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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熙文和姜工还在?继续和银行还有政府谈条件的时候，在?二厂仅剩的老职工中?间，也传出一阵风，说是厂子可能有救了，政府找了个外国老板，想要把厂子卖给人家。


    “卖就卖呗，反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难不成外国老板还会愿意接手咱们这些拖后?腿的？”有些老员工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也没什么高兴的意思?，反而捶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早早的就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要么拿钱买断工龄，要么把咱们转到其他单位去，我琢磨着还是拿钱靠谱一点，谁知道?转过去以后?是什么情况，我可再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现在?还留在?厂子里?没走的员工，一多半都是年龄接近退休的中?老年，这些人能吵会闹，经常跑到领导面前去哭，至于那些更有本事的，早就想办法跳到效益好的单位去了，留下来?的这些，基本都是属于本事不大但?是嗓门不小的，也是最让上面头痛的钉子户。


    至于那些已经下岗的职工，二厂不管转给谁，当然跟他们更没有关系了。


    有些人在?其他单位找了个临时工的活，工资虽然不高，但?至少有份收入，总比坐着等死强。


    也有些人在?做个体户，摆个小摊儿买点衣服或者吃食，虽然不稳定?但?收入还行。


    还有些人跑到外地去找机会，要么去沿海的厂子里?打?工，要么跟着大车跑长途，虽然辛苦，收入却不低，也算是找到了奔头。


    宋熙文和姜工马上要面临的，就是这么一个分崩离析，只剩下一堆刺头的老厂。


    对那些年纪大的员工，市里?倒是给了政策，可以帮着在?政府机关尽量安置，以后?退休也跟着机关这边，至少比留在?企业强点。


    可真正麻烦的，是那些早就已经离开厂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的厂里?的主力?。


    只有把这一群真正的主力?找回来?，二厂的魂，才能重新找回来?。


    厂子都已经散了这么久了，下岗名单都公布了好几轮，有本事的早就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岗位，就算水平稍微差一点的，也慢慢安定?下来?，就算听说二厂准备重新做起来?，这些人愿不愿意回来?，能回来?几个，宋熙文也完全拿不准。


    就算大家都还惦记着二厂曾经的辉煌，但?是在?现实面前，愿意冒着风险，继续跟他干的……谁知道?能有几个人呢。


    就算一个都不回来?，其实宋熙文和姜工也能理?解。


    第71章


    五月间的天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凉爽,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敞着怀，懒懒散散的守着自己的摊子?，摊子上摆的是各种小女孩儿最喜欢的头?花缎带，还有玻璃镜子?和廉价首饰之类的小物?件。


    边上两个人正在聊着离这条街不远的第二机械厂那块地皮,最后到底会被哪个老板买到手。


    第二机械厂是彻底完蛋了,不过那块地皮应该值点钱,虽然位置有点偏，没有在市中心?，但毕竟有那么大一个厂房,稍微开发一下应该还挺有潜力的。


    不过也有人说，这两年来来往往都有好几波老板去看?过那块地了，有些确实是想要,但是开价很低,二厂现在还欠着银行不少钱，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块地皮,可要是真用这个价格卖出去，还不如直接烂在手里合算呢。


    还有人说，市领导其?实一直希望能够把二厂重新搞起来，一是为了政绩,二就是,要是厂子?真能活了，那笔呆账说不定还有救。


    “谁还能有这个本事呢，除非老厂长原地复活还差不多。”有人就笑。


    还有人感?慨，以前第二机械厂可不是现在这副模样?，那时候到了上下班的时候,大街上全是各种款式颜色的自行车，这条街上的生意也比现在好?得多,当时第二机械厂的职工手头?都很阔绰，下班的时候总习惯在这边买点东西带回家，哪像现在，都好?久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人流量了。


    何根生手里摇着一个大蒲扇，嗤笑一声，插过话?去：


    “我以前不就是机械二厂的人咯，那时候可忙得很，三五不时还要加班，也没得什么意思，还不如现在自在。”他把蒲扇一下一下往胸口上拍，就跟电视里那种大和尚一样?，自有一种逍遥自在。


    “听说你们那个厂子?都要被推平咯，你也不心?疼？”边上人笑。


    “有甚子?好?心?疼的，厂子?还欠了我两个月的工资没发呢，也不知道这次把地皮卖出去，能不能把工资给我补了。”他脚上穿着一双用旧轮胎皮改的大拖鞋，一下一下踢着马路沿子?，橡胶和粗粝的水泥灰路面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沉闷响声。


    二厂没了，以前的故事也彻底结束，至于他们这种小人物?，还是考虑怎么赚钱更重要。


    何根生没精打?采的又用蒲扇扑了一下那堆头?花上的灰，灰起灰落，这堆东西的颜色看?起来却并没有变得鲜亮几分。


    这时候，一个踩着三轮车的光头?汉子?忽然停到何根生的小摊面前，丢下几张角票，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帮我闺女拿□□筋，要便宜耐用的那种，这小丫头?粗心?得很，三天两头?都要丢皮筋，烦死个人。”


    何根生抬眼看?了他空空荡荡的三轮车后座一眼：“韩老秃你今天生意不错嘛，东西都送完了？”


    “什么不错的，不就是赚个辛苦钱，”绰号叫韩老秃的汉子?接过何根生递给他的那□□筋，“对了，你听说了没，二厂快要卖出去了。”


    “卖出去就卖出去嘛，是好?事，欠咱们的工资可终于能清了。”何根生还是低眉耷眼的，又摇了摇蒲扇。


    “那你肯定不知道，厂子?的买家是谁。”韩老秃神神秘秘地对他说。


    “管他是谁，反正钱也不会给我，”何根生嗤笑一声，“不是外地的老板，就是哪个从体制内转出来，想发财的能人呗。”


    韩老秃却一个劲的摇头?：“不对不对，那个人你认识，咱们厂的人啊，都认识。”


    何根生都被他逗笑了：“总不至于是那个被关到监狱里去的王八蛋吧。”


    “是原来销售处的宋处长。”韩老秃神神秘秘的在他耳边说。


    “宋处长又回来了？”何根生眼睛一瞪，十分诧异，“不是说他到南边发财去了吗？”


    “我也是上次碰到厂里的熟人听说的，说是他去年就从南边回来了，还在县里开了一个小厂子?，后来市里就有人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接手二厂这堆烂摊子?。”


    “然后他就真答应下来了？”何根生满脸不可思议的问。


    “听说是市里给了政策，帮他减免了不少债务，还帮着贷了一笔低息的款子?，原来还留在厂里不走的老罗头?那些人也被安置到机关去了，”韩老秃细细的数着，“你觉得，这新的二厂有希望起来不？”


    何根生左右思量，还是摇摇头?：“厂里的机器都被卖光了，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宋处长要是只冲着那块地皮也没用，那块地才值多少钱，可远远赶不上厂子?欠银行的债。”


    说是减免，又不是完全免除，银行可不是做慈善，哪可能那么大度。


    “就算贷到了了钱，可要想再把厂子?重新建起来，我估摸着还是难，他一个跑销售的再厉害，总不可能还能把产品也变出来吧？”


    “我是听说姜工也回来了。”韩老秃又说。


    “姜工也从南边回来了？”何根生眼睛一亮，“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那说不定，还真能有点指望。”


    “我听说宋处长现在在招工，你准备回去试试不？”韩老秃问。


    何根生已经二话?不说，站起来开始收拾摊子?了。


    韩老秃还有些愣：“你这么早就收摊了？”


    “我去二厂那边打?探打?探，具体是怎么招工的。”刚才还死气?沉沉的何根生，这时候声音都响亮起来，听起来中气?十足，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小摊什么时候都能摆，可这种机会，错过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咯。


    ————


    宋熙文最终还是接手了第二机械厂这个烂摊子?。


    要说烂，又比他之前想的还稍微好?一点：现在第二机械厂绝大多数员工都已经买断工龄直接离开了，剩下的极少一部?分人，市里同意帮着安置，按照机关的待遇退休。


    可除此之外，最大的麻烦还是第二机械厂那笔债务了——钱其?实不算特别多，也就一百来万，但因为其?中的牵扯实在太多，让不少人根本不愿意看?到这家厂进入破产清算程序——至少拖着就不会变成一笔死账，有些事情，就还能勉强应付过去。


    也难怪他们要想方设法?的把宋熙文弄回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债是不可能彻底免掉的，但可以做降息甚至免息，还款时间也很灵活，足足20年的还款期，让这笔债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与此同时，行里又直接给宋熙文做了一笔100万的低息贷款，抵押物?是厂房和生产线，这属于既帮了宋熙文，还顺带完成了今年行里的任务，典型的双赢。


    与此同时，上面还给了不少优惠政策，也算是让宋熙文背这笔债务的补偿——这也是宋熙文愿意接下这个摊子?的主要原因，要不然，他宁愿拖着原来那个小厂慢慢发展，淌这趟浑水干嘛。


    虽然现在，宋熙文这边人都还没招回来几个呢。


    原来二厂的职工肯定是没办法?全部?回来的，虽说接手了原来的地皮和厂房，但面对空空如也，连一块碎铁皮都没剩下的厂房，宋熙文和姜工也只能一步步重新开始，至于招聘，那当然也是优中选优，绝不浪费一个名额。


    原来的后勤还有办公室文员暂时不需要进人。


    老厂长在的时候，二厂的人员已经足够精简了，但后勤和办公室永远是最特殊的地方，总有免不了的关系户，不过这一波人多半都有本事，大半在第1批下岗名单出来以前就已经跳槽走了，剩下的那几个年纪大的，也基本都在这次安置的名单中，除了一个特地留下来帮宋熙文整理厂里原来职工名单的老人事以外，其?他都已经走了。


    老人事也马上就要退休了，人事关系已经转到了机关，但他也是经历过二厂从名不见经传走向?发达，又慢慢没落全过程的老人，所以还想守好?最后一个交接棒，把这个也不知道未来命运如何的空厂子?，交到新的主人手上。


    这个老人事可不单单只是说空话?而?已——哪怕厂子?都快解散了，很多员工也早就已经选择了买断工龄拿钱走人，可这人还在一直默默关注着这些人的去向?，手里甚至还有不少人新的联系方式。


    这一次，宋熙文手里握着足够的订单，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大量成熟，训练有素的工人。


    当年的二厂，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工人，老人事手里的名单上，也有充足的可选项。


    厂里绝大部?分有一技之长的都已经找到了新工作，甚至混得还挺好?，这部?分人大概是很难找回来了，还有一些普工，他们才是工厂生产线上的中坚力量，要求也没有那么高，想要暂时凑齐生产线所需的人数，应该问题也不大。


    “这些人应该是能回厂的，”老人事递给宋熙文一张自己重新整理出来的名单，“有些是有真本事的，可惜哟，偏偏过得不太如意。”


    宋熙文和姜工低头?去看?那张名单。


    曾经厂里最好?的钳工，手稳力大，眼睛精确得像一把尺子?的何根生，现在在离厂子?不远的街上卖小百货。


    还有韩老秃，原来是厂里装配组的组长，组织调度的老手，可现在在踩三轮车。


    现在在小毛纺厂上班的谷立慧是高级铣工，以前在全国的焊工技能大赛上都拿过奖的于佳，回归家庭当了家庭主妇，这些人，要么因为有家室拖累，要么年纪太大，甚至只因为是个女人，其?他厂不爱招，结果就都成了被社会淘汰的残兵败将。


    不过宋熙文他们也没想到，还没正式联系呢，就有些人听到消息主动回来了。


    何根生和韩老秃是第1批找回来的，后来陆陆续续还有一些原来的工人，也自己回来了。


    甚至还有几个没有在老人事的名单上，本来都已经找到不错工作的高级工人，把现在的工作辞了，也一定要回来。


    除此以外，还有些人，是宋熙文和姜工一个个打?电话?过去，甚至主动上门请回来的。


    谷立慧今年35岁，正值年富力强，却也是家里负担最大的时候，她上有年迈的老人，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丈夫单位的效益也不太好?，自己虽然拿着高级铣工证，去找工作的时候却被人笑话?，说是一个女人，哪能干这些活呢。


    后来兜兜转转，谷立慧好?容易才找到一份在私营毛纺厂流水线上做工的活，工资虽然不算高，但至少家里又有了一份收入，不至于太捉襟见肘。


    可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到底还是不甘心?，自己从20岁开始就在机床上磨零件，分度侧角涡轮成型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怎么就成了不配进车间的女人呢？


    以前的老厂长可从来不是这么说的，他甚至还觉得女人心?细，看?图纸做切削，手比男人们还稳。


    她男人倒是说了一句戳心?窝子?的话?：“这世上要是老厂长这种人多的话?，你们那个厂何至于这么快就倒闭？”


    谷立慧瞬间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天晚上六点来钟，当她满身?疲惫的从小毛纺厂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以前二厂那个技术处的处长姜工，竟然在她的门口等?着她，还问她现在二厂要重建了，她还愿不愿意回去。


    谷立慧甚至都没多问一句待遇的事，直接把头?上那个遮挡毛絮的帽子?摘下来往地上一丢：“我当然愿意回去！”


    她甚至在梦里，都在思念着那些机床。


    还有于佳，刚把孩子?送进学校，买好?了菜准备回家做饭，就碰见了特地来找她的宋熙文。


    宋熙文问她，还想不想继续回厂操作焊机。


    于佳手里还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愣愣的问：“二厂……这是要重新回来了？”


    宋熙文的回答倒也实诚：“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确实是想往这个方向?努力的。”


    于佳脑子?里想了很多：袋子?里的鱼需要尽快处理，还有刚买的豆腐，这鱼撞来撞去的，可别给撞碎了，孩子?没在学校报午餐，等?下还要把他接回来吃饭，这种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正是最长身?体的时候，可千万不能饿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与此同时，她又能看?见另一幅画面：飞溅的火花，漂亮而?精准的焊缝，还有她以前最拿手，在比赛里拿过奖的氩弧焊……


    一边是马上要杀的鱼，一边是很久没碰过的焊机，于佳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说：“我先和我丈夫商量一下。”


    她擦了擦手，冷静的把东西全放回家，然后拨通了丈夫单位的电话?。


    一个小时以后，那条鱼还在桶里活蹦乱跳，于佳也再次回到了二厂。


    厂子?刚经过了一遍简单的修整，绝大多数机器还没进来，不过等?明天，宋熙文就会把原来金属铸件厂的一条生产线先移过来，先开始进行培训和初步复工生产。


    原来总是大敞着怀，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何根生，终于又把那套压箱底的工装翻了出来，就是他这一年长胖了不少，衣服穿在身?上好?像有点不太合身?。


    韩老秃看?着倒是比以前瘦了不少，整个脸颊都彻底陷了下去，脸上的褶子?也多了不少，明明刚过四十的人，看?着倒像是五十还过了一截。


    谷立慧倒还是那副圆圆脸，和和气?气?的模样?，总喜欢眯着眼笑，脾气?也好?。


    于佳就不一样?，她原来可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但大概是在灶台前磨了这么久，看?起来好?像没有原来那股子?火辣辣的冲劲儿，不过拿起电焊机的手，依然稳定如初。


    除了这几个人，还有很多老面孔也回来了，这些人一多半年纪都不算太轻了，都是曾经的下岗职工，被淘汰的老弱病残，似乎再没有什么还值得被重视的价值。


    这些人身?上甚至还被打?上了明显的标签：年纪太大，跟不上时代?，就像是垃圾站里坏掉的电器，修都修不好?了，只能被直接淘汰掉。


    可只要站在生产线前，他们的手依然很稳。


    机器没了可以重新买，只要有这些人在，二厂，就肯定有一天还能重新回来！


    原本看?着空荡荡的厂房，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宋熙文，忽然心?就定了。


    姜工看?起来倒没有宋熙文这么触景伤情，他唯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实验室什么时候能够重新建起来。


    想要建实验室必须有钱，想要赚钱必须接更多的订单，既然如此，那就努力督促宋熙文快点把生产线建好?，尽快开始接订单。


    宋熙文刚觉得心?头?一阵发酸，想发表几句情真意切的讲话?，结果转头?就被姜工催着赶着尽快开工，早日实现对自己的承诺。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像新厂长，倒像是那个被地主老爷催着赶着，不断往前跑的长工……


    第二天，金属铸件厂的那条缸体生产线就运了过来，其?他新购进的设备也陆陆续续到位，而?扩大生产线的第一时间，那家农机厂就发来了第一笔500个汽缸的订单，农机厂的老板还给宋熙文打?了好?几个电话?，说金属铸件厂现在的生产能力还是不够，还要继续扩大产量，才能满足得了他们的需求。


    别人建新厂都是到处找订单，宋熙文可好?，刚开业不久，就被甲方催得屁股上都要冒火。


    虽然如此，新二厂到底是开了个好?头?，至少在刚开工的头?一个月，就成功迎来了一片红火旺盛的景象，那些回来的工人，也不用担心?下个月的工资奖金没有着落的事了。


    宋熙文的厂子?顺利开工，订单直接排到了明年，郭妍在江州的新店，刚开始却并不是太顺利。


    她新买下的这个门面位置不差，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量也很大，可不知道为什么，进店的人虽然不少，买的人却不多，绝大多数都只是看?一看?，问问价，很快就走了，和在江山市的时候可完全不一样?。


    郭妍重新摸排了一遍市面上其?他的服装店，才终于搞清楚了缘由：省会到底是省会，这边和她风格类似的店还有不少，而?且价格卷得很厉害，她店里的质量虽然好?，但要论?起价格，竞争力确实比不了其?他店。


    郭妍不得不重新调整价格，降低利润，顺便还给店里的衣服做了更加精心?的搭配，生意才终于渐渐好?了一些，可即便如此，在省城这么大一个店面，利润却还比不上她在江山市的老店一半多。


    退回江山市，或者换另一个地级市，继续抢占三四线城市的市场？郭妍觉得这是一个目前可以考虑的策略，但终究长远不了。


    利润高的行当，别人肯定想方设法?都要挤进来，就算小城市反应慢一点，迟早有一天，江山市的服装店也会和省城这边一样?，到时候她又要怎么办？


    郭妍还是想做一点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事情。


    她在摸排市场的时候还注意到，最近江州市进来了不少卖洋品牌的服装店，这些牌子?比南都货价格贵了不少，论?起款式也不见得洋气?多少，可就因为那个洋名字，身?价瞬间和其?他店都拉开了差距，顾客也更吃这一号，多花点钱也乐意。


    郭妍研究了一下这些衣服的定价和成本，忽然觉得，自己单纯做零售，好?像也没有那么香了。


    想要在这一行做出建树，似乎还是要成立自己的品牌。


    不过创立品牌这个事儿，比开店可要麻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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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妍也只是暂时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等?到条件成熟的那一天，再破土开花。


    父母事业越做越大，宋轻予也终于顺利的升入了高三。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依然只放了一个月的假，姜霍那边更惨，因为要忙实验室的活，连一个月的假都没有，匆匆回来待了一个星期，就又急急忙忙的回学校去了，宋轻予甚至都搞不清楚这家伙回来干嘛，难不成就是来看?看?那幢还在维修的小洋楼？


    是的，宋轻予最期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华侨街开始了整体的维修重建，想要再现当年的风貌，街上的小洋楼也像她记忆里那样?，开始移走住户，进行全面的修缮。


    对小洋楼的产权，也同样?有两种处置方式：要么直接把整幢楼买下来，要么用安置房进行置换。


    要是放在若干年后，肯定会觉得买一下整幢小洋楼一点都不贵，毕竟也就十来万而?已，要是自家原本占的面积大，要掏的钱还更少，有时候只需要四五万，就能顺利买一下未来价值千万的独栋房产。


    可这时候的普通家庭，哪那么轻松拿得出这么多的钱，再说这种破房子?大家伙早住腻了，所以绝大多数人选的还是安置房置换，高高兴兴的住进了规规整整的商业房。


    整条街上愿意掏钱买小洋楼的，一共也就两三户人家，像宋轻予她们家，因为本来就已经买下了整幢小洋楼，也就掏几千块钱装修费，就能轻轻松松换回来一幢被修缮一新的百年洋楼，这生意，无论?如何都做得。


    姜霍他们家也把那幢洋楼给买了下来，这其?中还有点小波折——本来住在他们楼上的另一户也想买这幢楼的，两家还稍微发生了一点争执，只不过后来，那家人的钱确实不太够，家里老人也极力反对，才最终作罢，便宜了姜霍他们家。


    重新走在华侨街上，街面的风光已经大变了：很多没有什么价值的危旧老房已经被推倒了，那些百年的洋楼也被围上了高高低低的脚手架，一边拆除后来私搭乱建的面积，一边试图复原曾经的风光。


    据负责人员说，整条街的维修和重建大概需要1到2年的时间，到时候华侨街就会重新开放，变成一条更加漂亮古朴的老街。


    因为维修的关系，小鱼服饰店的第一家店也被迫搬迁，好?在郭妍手里门面不少，就把店直接搬到了距离华侨街最近的一个门面，不过她之前的预感?果然成了真，这段时间江山市也多了不少服装店，她的竞争对手一下子?增加，再加上改址搬迁，店里的生意也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做自己品牌的想法?，又再次从郭妍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宋轻予也很快遇到了自己的麻烦：因为华侨街的修整重建，再加上学校附近各种清理整顿，她好?像不得不回学校寄宿了。


    宋轻予是一点都不想寄宿的：玉山中学的寄宿条件，在这个年代?来说，只能说不好?也不坏。


    八人间的寝室，全层共享一间的厕所，还有只能拎着水桶洗澡的淋浴间，每一个都让宋轻予忍不住皱眉。


    不是说她娇气?不能适应——好?吧，宋轻予承认她就是娇气?——可更重要的原因是，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无论?是学业还是心?理上的压力都沉甸甸的压了过来，宋轻予实在不希望还要给自己新加一个压力：重新努力适应学校的寄宿生活。


    要是早几个月前，宋轻予肯定就直接找父母想办法?了，但是最近，她知道父母手头?的资金都比较紧张，尤其?她爸那边，不但刚背了一大笔债，还又贷了一大笔款，思来想去，她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张嘴，想着要不还是忍一忍，住宿舍算了——毕竟也不是实在不能住。


    一直等?到快要开学了，听说女儿准备搬回学校宿舍，宋熙文才一脸诧异的问：“你不是不喜欢寄宿吗？”


    郭妍也一拍脑袋：“哎呀，我都差点忘了，华侨街那边在搞装修，确实住不了。”


    因为二厂重新办了起来，这段时间他们家主要住在二厂原来的职工宿舍，郭妍也是忙晕了，竟然压根没想起女儿这边的事来。


    忙归忙，女儿也肯定不能受委屈，郭妍和丈夫稍微商量了一下，就直接在玉山中学旁边又买了一套已经装修好?了的商业房，就紧挨着教师小区，走到学校都用不了三分钟。


    宋轻予还有些不好?意思：“可你们最近不是正缺钱嘛，我忍一忍也不是不能住，没必要又多花几万块钱。”


    这两年间，江山市的房价又往上涨了一截，一套好?点的商品房，差不多要五六万一套了。


    郭妍豪爽的一挥手：“家里又不差这点钱，你尽管放心?，妈前一阵子?还买了一套门面房呢，花的比这可多多了。”


    就算服饰店的利润下降，但毕竟手里有三家店，郭妍现在属于不声不响挣大钱，手里不管现金还是门面，都比宋轻予想象的多多了。


    宋熙文那边也是，看?起来欠账虽然不少，可是厂里的流水也大呀，光是那几笔订单预付的定金，就让他账面上的资金量相当充足，暂时不用担心?什么找钱的事。


    突然发现不用等?到以后，自己现在好?像就已经成了一个富二代?，宋轻予也忍不住一阵窃喜。


    果然父母一卷起来，都没她什么事了，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当个幸福的小公主，等?着父母投喂就行。


    这种重生，可实在是太爽了！


    等?到高三正式开学的时候，宋轻予已经顺利拎包住进了那套商业房。


    据原来的房主说，这套房子?本来是他买来准备给儿子?做新房的，装修都已经全部?布置好?了，没想到儿子?却突然拿到了国外的奖学金，带着老婆直接出国去了，后来夫妻俩准备在国外买房，这套房子?就只能卖了。


    这是现在最时髦的3室2厅的大房子?，还带了两个阳台，而?且又是黄金3楼，高度适中，阳光充足，装修走的也是简单温馨风，线条简洁，颜色清淡，刚好?符合宋轻予的审美。


    等?买下房子?以后，宋熙文和郭妍又特地买了质量更好?——当然价格也更贵的进口空调，还给孩子?装了热水器，这下，宋轻予就可以彻底过上吹空调洗热水澡的幸福生活了。


    不得不说，只要钱足够，哪怕在90年代?，也一样?能够享受到跟21世纪差不多的舒适条件。


    郭妍还专门给女儿办了一个存折，里面存了两三万块钱，要女儿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千万不用节省，要万一有什么大事儿也来得及自己掏，不用专门找父母拿钱。


    宋轻予捧着香喷喷的小存折，又忍不住拱进妈妈的怀里，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小宝宝。


    有亲妈抱大腿的日子?，可真是太幸福了！


    宋熙文吃醋了，连忙也给女儿打?了3万块，说是他现在也不差钱，女儿该花就花，不用省着用。


    父母给的钱，再加上她之前自己攒的钱，宋轻予怎么都没想到，高中还没毕业，她竟然能这么早就拥有第一个10万块，财富自由的小目标，似乎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学校里，宋轻予现在学得也越发游刃有余：现在高三一班已经进入了第3轮复习，复习的难度更深，广度也更大，可对宋轻予来说，绝大多数题型她都已经烂熟于心?，不管老师怎么出题，都可以轻松拆招。


    回想高一的时候，她还因为数理化太难一天到晚哀嚎呢，没想到进了高三，她还会有嫌题目太简单的一天。


    老张换座位依然秉持的是一个自觉自愿自己抢的原则，所以宋轻予现在的同桌还是陆佳伦，两个女孩子?的关系早就亲密无间得如同一个人——虽然如此，陆佳伦还是对宋轻予家里竟然又给她买了一套房，表示了十分坚定的嫉妒和愤慨。


    那可是一套3室2厅，舒服的不得了的住宅楼啊！前不久陆佳伦还去宋轻予的屋子?里玩过一回，两个人还在卧室里打?了一会儿枕头?仗，打?累了扒下来休息的时候，看?着明亮的大阳台，陆佳伦嫉妒得简直眼睛都要红了。


    “你家里又不差，”宋轻予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眼红的，“你家不也是一套大房子?吗，该有的都有，羡慕我干嘛？”


    她有时候反而?羡慕陆佳伦家里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唉你不懂，家里人多有什么好?的，都没什么自己的空间。”陆佳伦摇头?叹气?的说。


    她们家是个四世同堂的大家族，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挤在一起住，热闹是热闹，但各种摩擦也总是免不了的，陆佳伦经常被吵得心?烦，有时候觉得还不如去学校住呢。


    寝室里吵归吵，和她家里其?实也没差多少。


    宋轻予就忍不住笑：“那你就回学校住呗，老张肯定还巴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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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我虽然不怕吵，但真受不了一层一间厕所的苦。”陆佳伦摇摇头?。


    虽然在家里也要等?厕所吧，可至少，人还是比学校里少多了。


    “对了你这次月考感?觉怎么样?？我数学最后那道大题不小心?失手了，至少丢了10分，可悔死我了！”陆佳伦趴在那边唉声叹气?。


    自从进入高三，各种考试的频次再次增加，月考之外还增加了各种周考，只不过不排名次，纯属演练。


    对这群高三生来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月考排名——根据往年的经验，光是看?高三的月考排名，就能知道很多信息了。


    玉山中学的年级前十是有希望冲击清北的顶尖学生，年级前五十985希望很大，一百名之前，应该能进不错的重本。


    作为传统的升学名校，玉山中学考上重本和本科的比例都相当高，可即便如此，对这些现在还处同一个学校的学生来说，等?到高考的时候，有时候只是几分的差距，可能命运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也怪不得越往上，卷得越狠。


    “我感?觉这次还行，”宋轻予说，“应该能稳住上次的排名。”


    整个高二，宋轻予的名次有退有进，最差的一次掉到了年级40，最好?的那一次，也就是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她又爬上了年级第五的位置，也算没有辜负这一整年的刻苦学习。


    高三的月考，试卷难度又明显有了提高，虽然没有什么偏题怪题，但是不但什么知识点都有可能考到，每一个知识点还考得极细，就像一把细密的筛子?，仔仔细细又给学生们过滤了一遍。


    宋轻予本来就是那种胆大心?细的手稳型选手，看?到偏题怪题容易翻车，对于这种考试却十分游刃有余，能够稳稳的拿到分数。


    结果高三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陆佳伦果然因为那道翻车的大题跌出了前三，宋轻予倒是再次进步，第一次进入了年级前三名。


    她也终于成为了老师眼中有希望稳定冲清北的好?苗子?。


    高考试卷不同于竞赛卷，不能一味的拔高难度，而?是对学生的综合应试能力有更高的要求，这就恰恰利好?于宋轻予这种典型的六边形战士——哪一门都没有短板，哪一门都能考出高分。


    陆佳伦就跟宋轻予正好?相反：强势的科目相当强势，短板的劣势也同样?突出，哪怕到了高三，她的英语依然是个老大难，好?的时候也能拿个高分，可要是翻起车来，同样?轰轰烈烈。


    神经刀选手陆佳伦同学，依然像之前每一次那样?，一拿到英语试卷就开始叹气?，然后看?着同桌的分数眼馋不已。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哪怕每天多拿出半个小时学英语，也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宋轻予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的就是陆佳伦学英语，每次刚拿到分数的时候，她能稍微支楞几天，可往往一个星期都没到，说不清什么时候，她又默默放弃了。


    照陆佳伦自己的说法?，她看?到那些英文字母就头?疼，而?且越学头?越疼，可只要把英语书一盖，开始做数学题，整个人就马上好?了。


    宋轻予觉得她这纯粹属于心?病，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训，依然没有太重视英语。


    直到这一次的月考成绩出来，看?着自己大幅下降的名字，陆佳伦终于默了。


    陆佳伦从常年的年级前三，一下子?跌到了17，甚至都跌出了有希望冲清北的顶级圈子?。


    数学那道题果然大翻车，12分全扣光，可这并不是她名次下降的关键，陆佳伦这次月考最主要的拉分项，还是英语。


    玉山中学这一届最顶尖的这一波学生，大家看?起来差距都不大，每一分都咬得很紧，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甩到后面去了。


    而?高考能不能够进清北，能不能选到自己心?仪的专业，最关键的还不是分数，而?是看?全省排名。


    陆佳伦也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英语，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我亲爱的同桌，英明神武的英语课代?表，超级无敌厉害的美少女，你一定要帮帮我啊！”陆佳伦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直接缠到了宋轻予的身?上。


    然后被宋轻予毫不留情的直接撕了下来：“方法?早就告诉你了，关键要坚持，你要是做不到我也没法?子?了。”


    陆佳伦泪眼汪汪的趴在她的身?上：“我的心?肝宝贝儿啊，你怎么如此冷漠！”


    “那也行，从今天开始，我复习英语的时候，就直接带上你好?了。”宋轻予又说。


    没想到陆佳伦的脸色又是一阵惨淡：“你那个复习强度，太吓人了吧……”


    然后宋轻予眼睛一瞪，她马上乖乖认怂：“行行行，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忠诚的小跟班，乖巧的学生，你可一定要带上我！”


    第72章


    哪怕是重点班,进入高三年级，大家再次开始了一轮分化。


    高二搞得轰轰烈烈的竞赛，班上最?后只有14人顺利拿到了20分的高考加分，到了高三,只有4个人还在继续坚持冲竞赛——这种基本都是能够稳进省队,想要冲击金牌拿到降分或者破格录取指标的竞赛尖子生,可即便如?此，他?们一样需要顶着巨大的压力——要是最后冲击没成功，高考复习的时间也没剩多少,等于?就是两头落了空，谁知道最后能去个什么样的学校。


    而对其他?人来说，最?至关重要的事?情,就只剩下了近在眼前的高考。


    在进入高三的那一瞬间,所有人身上的压力急剧增加，大家都意识到,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安静的教室里，大家正在埋头做题，忽然一个女生站起来，哗啦一下推开桌上的书本,然后直接冲出了教室。


    老张示意大家继续自习,自己则马上跟着那个女生追了出去。


    陆佳伦支着脖子，朝着那个女生跑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对宋轻予说：“她这次月考分不太理想，以前能进前20的，这次掉到30多了,大概心理压力比较大。”


    要说起名次下降的幅度，陆佳伦其实?比那个女孩子还厉害些,无?奈她天生皮厚肉粗，除了终于?稍微摆正心态以外?，倒也看不出其他?太多的打击。


    “其实?就算名次下降了，重点班的学生总归不会考得太差。”宋轻予也叹了一口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不过，好学校跟好学校之间也是不一样的，这种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又过了半个来小时，老张才单独回来，说是那个女生先回了宿舍，然后他?又给大家做了一番心理按摩，整个人的画风，和高一高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高一高二的时候，老张是那种很典型的争强好胜的鸡血老师，每天恨不得挥舞着鞭子在学生后面抽，看到谁落后了更是毫不留情，只恨不得每个人都疯狂的卷起来。


    可一进入高三，他?好像忽然就佛系了，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要大家放轻松，压力不要太大，一次两次考好也没什?么，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这倒也不是老张整个人突然升华了，主要原因，还是高三那股挥之不去的紧张气氛，让哪怕最?鸡血的老师，都开始自动自觉的帮学生减压了。


    要是在这种气氛里还加压，老张真担心会出事?。


    第2天，那个昨天情绪突然崩溃的女生又回到了教室，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也有人说，昨天晚上这个女生拿着手电筒躲在被子里，看书看到了半夜。


    不过这种学习节奏，刚进高三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实?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都到这时候了，就算是学得最?轻松的学生，也不由自主主动给自己再次加码，比如?陆佳伦，以前中午和晚上吃完饭，她喜欢趴在桌子上看半个小时的小说，但是现在，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她还是乖乖的把休息时间让给了英语，中午读课文，晚上背单词，时间填得满满当当，却连大声?哀嚎的次数都少了——因为担心浪费时间。


    宋轻予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这都是她第2次经历高三了。


    对于?第1次高三的经历，她脑子里的印象已经很淡了，无?非是那些永远做不完的试卷，黑板一角每天减少一个数字的倒计时牌，还有一众黑压压低着做题的脑袋。


    宋轻予记得自己高三那年过得很不好，家里的事?情，学业的压力，沉甸甸的积攒在一起，她甚至觉得，要是突然哪天一时冲动，可能就直接跳下去了。


    但人就是这么一种有趣的动物，明明当时感觉多一天都熬不下去，可只要一离开那个环境，大脑很快就把绝望和痛苦忘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点点浮于?表面的，那段时间大概过得很糟糕的粗浅印象。


    直到宋轻予经历了第2次高三。


    她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是过得相当游刃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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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高一高二两年的疯狂追赶，哪怕在重点班，她的成绩也可以摸到前三，原来觉得难如?登天的数理化，现在发现绝大多数也就是纸老虎，要么是基础题的变式，要么多融合了一两个知识点，就算是最?后的压轴大题，不说满分，总也能拿到绝大多数分数。


    至于?语文英语，那更是属于?她的舒适圈之内，基本不会翻车。


    第1个月的两次周考以及一次月考，宋轻予发挥得也都不错，似乎对她来说，高三就是一条直通名牌大学的康庄大道，再也不需要多余担心了。


    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本来在高一的时候，宋轻予觉得自己能跟上重点班的进度，尽量不被淘汰就是胜利了，到了高二的时候，她似乎慢慢能稳定到了年级前10，又觉得，自己应该是能考到更好的大学的。


    等到进入高三，她忽然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水平，似乎真的能尝试冲击一下清北，那随着成绩逐渐进步，一步步膨胀起来的野心，又忽然给了她更高的要求。


    人类，大概注定是这种永远都得不到满足的生物。


    高要求，理所当然也就意味着高压力。


    这股压力不是来自外?部，纯粹是她自己给自己加的压。


    原来的每天两套卷子变成了三套，固定的晚上11点睡觉被延长到了12点，甚至有好几次到了晚上12:30，宋轻予才熄灯。


    有时候，刷题刷得实?在头昏眼花了，把笔一放，宋轻予也忍不住纳闷，自己这么拼究竟是为什?么。


    就算考进清北又怎么样？哪怕进一个稍次一点的大学，只要凭借着她手里的小名单，财富自由一样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没考上大学，还有她爸她妈当做托底，最?不济，当一个终日在腰上挂一串钥匙，到处收租逍遥的房二代?，那日子才叫滋润。


    可这种怀疑仿佛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下一刻，她又惯性的投入了书山题海之中，脑子重新?被各种各样的模拟卷填得满满当当，也没太多功夫去想那些事?情了。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想那么多干嘛呢，先冲了再说！


    前面两年都熬过来了，还剩一年时间，要是这时候撤了，那之前不全白熬了。


    宋轻予还是很想感受一下，成为国内顶尖大学的学生，究竟是一番什?么滋味。


    她和姜霍的通信还在继续。


    最?开始几封信，姜霍寄来了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收集到的各种专业相关信息，导致宋轻予现在对于?几所顶尖大学专业的了解，简直比本校的学生知道的还要多，后来老张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还专门跟宋轻予要来这些资料做了一大本复印本，就放在教室的最?后面，让感兴趣的同学随时去翻，也好提前了解自己感兴趣的专业。


    后面的信，除了讨论题目以外?，两个人也会说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比如?宋轻予知道姜霍现在已经进入了校学生会，实?验室那边也比较顺利，已经能够承担越来越多的科研任务。


    宋轻予的生活就要单调得多，除了刷题做试卷就是考试，唯一稍微有点波澜的事?情，是学校前一阵子搞了个文艺节，不过这种活动主要是高一高二的战场，他?们高三纯粹就是过去打酱油放放风，顺便凑个人头。


    文艺节他?们班倒是出了个节目，主打的就是一个群魔乱舞，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穿着乱七八糟的乞丐装，在舞台上张牙舞爪乱跳乱叫，除了吓唬人以外?，好像也看不出来究竟在演什?么。


    按照排这个节目的文娱委员的话，这就是艺术，一般人看不懂也正常——不过宋轻予总觉得，这个节目能够高票被班上选中，主要因为不需要排练，瞎跳就行?。


    文艺委员本来还想把宋轻予也忽悠上去，无?奈宋轻予压根不上套，陆佳伦倒是兴致勃勃的掺了一腿，成为了在舞台上跳得最?欢的那个崽，下来以后表示，陆佳伦还表示嘶吼得很尽兴，感觉心理健康程度都能在往上蹿两个点。


    宋轻予吐槽，现在班上心理最?稳定的就是她了，再继续往上蹿，估计的都能满点了。


    9月底放月假前的最?后半天，老张突然又笑眯眯的提来了一大袋小零食，说是这半天不补课，让大家放松放松，谈谈心，唱唱歌，日子还长着呢，就不要一天到晚把心思?都放在刷题上了。


    老张这话一说，底下又传来一阵嘘声?。


    高一高二的时候老张可从来不是这个态度，那时候他?说得最?多的，是要大家收收心，不要一天到晚搞那些七七八八的，而应该专心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现在可好，老班竟然试图带着大家主动偷懒了。


    其实?老张这么做的原因，大家也都心里有数，还不就是担心班上学生压力太大，撑不下去嘛。


    昨天学校才临时突击抓了一批熬夜看书的高三生，然后反反复复告诫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健康，离高考还有大半年呢，可千万不能倒带冲刺的最?后关头。


    老张在班上也拿了一堆他?以前的学生做案例，强调身体才是高考的本钱，要是身体垮了，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真是白费了。


    重点班的情况相对还好，毕竟都是名列前茅的孩子，压力大归大，大家还是相信前途一片光明，对于?进入大学也是充满了向往，相比之下，普通班的分化更加严重，努力的那波拼命往前赶，但也有不少人越努力名次反而越后退，还有些人干脆直接摆烂，只想尽快结束噩梦一样的高三，快点高考，早日解脱。


    至于?高考最?后究竟是个什?么结果，不少人甚至都根本顾不得了。


    宋轻予其实?还挺理解这些人的心态的——因为她上一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学习好像成了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就算眼睁睁的看着终点线就在前方?，也怎么都跑不动了。


    不过这一次，情况终于?不一样了。


    宋轻予相信，这一回，她应该能够坚持跑到终点线，说不定还有希望拿到一个不错的结果。


    ————


    宋轻予的学业是稳中有起伏，她父母的事?业却蒸蒸日上，越做越大。


    宋熙文和姜工合伙开的那个厂子据说订单接到手软，前一阵子两个人还商量着给工厂改了个名，叫做江山机械，名字听起来挺大气，档次都一下子就上去了。


    现如?今江山机械在国内的名气可不小，靠着那款填补国内空白的拳头产品，再加上其他?几种工艺相对复杂的金属件技术，江山机械的水平早就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认可，生产线已经扩展到了6条，除此以外?，姜工最?想要的实?验项目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在这一点上，宋熙文和姜工想到了一起：企业想要做大做强，关键还是要提升技术，上整机抢占市场。


    而他?们准备推出的第一个产品，就是姜工已经研究了好几年的混凝土拖泵。


    现如?今，随着全国范围的建设热潮，国内到处都是建筑工地，各种机械设备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然而现在国内基本用的都是进口设备：价格昂贵，维修麻烦，甚至就连各种配件，国外?也是往死里报价，简直宰起来绵绵无?绝期。


    而且你要想不用人家的东西还不行?，如?果用了国产配件，但凡出点问题，国外?的工程师就把手一摊，然后把责任全都推到了那些更便宜的配件上去。


    早几年第二机械厂还在的时候，老厂长就一直琢磨着研发一款拳头产品，当时选择的就是这种拖泵，最?开始，二厂本来想直接引进这项技术，无?奈国外?的报价太高，他?们买不起，后来就决定干脆自己搞研发，可没想到项目都快完成了，却正好碰到新?厂长上任，结果原型机都被那群一窍不通的家伙拆了当废铁卖，把姜工心疼得够呛。


    还好这一次，再没有那些家伙捣乱了。


    因为之前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技术资料，这一次项目重新?上马，进度比上一次快了不少，唯一的问题，还是缺人。


    以前在二厂的时候，姜工带了几个不错的徒弟出来，可惜后来厂子散了，大家也各奔东西，不少人都找到了更好的机会，最?后只有一个最?小的徒弟主动回来帮他?的忙。


    左思?右想之下，姜工决定向他?的老师求助。


    作为最?早的一批大学生，姜工是河东大学机械系的高材生，虽然当年教他?的老教授早就退休了，但还有不少弟子活跃在机械系，想要拉几个学生过来帮忙，应该也不算太困难。


    看到这个得意的弟子提着大包小包过来拜访，那位80多岁的退休老教授只是瞟了他?一眼：“听说你跑到外?国人的工厂做事?去了？”


    姜工当然知道他?这个老师最?烦的就是洋人，马上解释道：“我现在已经回江山市了，最?近和朋友一起承包了一个机械厂，这不就是有问题解决不了，所以过来向老师求救了嘛。”


    听到姜工的话，老教授的神情终于?微微缓了一缓：“回来就好，给别?人打工总是不如?给自己做事?嘛，说吧，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姜工便连忙拿出来那叠图纸给老师看，说这是他?们厂里最?近在做的项目，设计稿都快做完了，就是还差几个手脚麻利的学生帮忙。


    老教授笑起来：“你这是想来找廉价劳工啊。”


    说归说，他?还是拿起一旁的老花镜，认认真真的看起了图纸。


    结果这么一看，就彻底看进去了，话也不说一句，一直翻完整本图纸，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你那个厂，是个私人的厂子？你是老板吗？”


    姜工笑：“是我和朋友一起合办的，我算是个小股东。”


    老教授遗憾的摇摇头：“可惜了，你要是给别?人打工，我就能直接把你挖到大学里来了。”


    姜工一阵憨笑：“老师，你也觉得这个项目能成？”


    “绝对大有可为，”老教授说，“这样吧，我帮你跟系里说说，在你们那个厂里设一个合作点，现在不都讲究产学研一体嘛，正好系里也有这个需求，想让学生多接触一下生产第一线，我这个面子，系里应该还是能卖的。”


    姜工脸上马上露出了高兴的神情：“那就麻烦老师了，我这次来可真是来着了，就知道老师肯定能帮我。”


    老教授摆摆手，让他?少来这堆客套话，听着都肉麻。


    除了把江东大学的学生拉过来当廉价劳动力，姜工还在全厂搜罗优秀的技工，恨不得全都划拉到他?们项目组去，一个都不给宋熙文留。


    后来看他?实?在做得太过分，宋熙文终于?忍耐不住，不肯再给人了，商量来商量去，姜工最?后还是把他?之前看中的那个青工张旭要了过去，说是觉得这孩子有点天赋，可以当徒弟带。


    说是青工，张旭今年其实?已经26岁了。


    他?读书的时候光顾着玩儿?了，成绩不太好，不过后来高中毕业就进了二厂，跟着他?爸一起在流水线上上班，前途看起来似乎也还不错。


    那时候，流水线上工人的工资比坐办公?室可高多了，说出去也更荣耀，二厂的效益还好，光是奖金都比其他?厂高了一大截，不过可惜张旭那时候光顾着玩了，几乎没攒下什?么积蓄。


    不过对当时的他?来说，有没有积蓄也不是那么重要，毕竟厂里管吃管住，还管生病养老，对这个快活的年轻人来说，二厂就是他?这辈子最?温暖的港湾，还需要什?么好发愁的呢。


    后来张旭找了一个温柔漂亮的女朋友，两个人感情很好，早早就见过了双方?父母，两边家长也都很满意，甚至都开始商量着结婚的事?情了。


    可谁想到老厂长突然没了，新?厂长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空降过来，再然后，短短一年时间，二厂的效益眼看着就越来越不行?了，他?和女朋友的婚事?，也被无?限期的延后。


    再然后，就是下岗，和女朋友被迫分手，到处打零工，一直到听说原来二厂的宋处长又办了一个小厂，他?才和父亲一起过去打工。


    谁想到，当初那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乡镇小厂竟然崛起得这么快，不过短短一年，竟然把当初的二厂都给吞并了，效益也完全不比当年二厂最?辉煌的时候差，甚至要说起厂里发的工资和奖金，比当初还要多了不少。


    后来，他?又重新?把女朋友追了回来，女朋友的家人虽然对他?在私人厂子里做事?不是太满意，但毕竟收入不菲，比之前稳定多了，到底还是勉强同意了这桩婚事?，而就在筹备酒席的时候，张旭又得到通知，他?被姜工看中，调进了厂里的重点项目组，不但以后能跟着姜工学东西，就连项目组的奖金都比其他?部门高了不少。


    据说要是真能研究出什?么来，宋厂长承诺还会再发一笔高额奖金。


    所有人都说张旭这小子这下是终于?时来运转了，但只有张旭自己心里知道，能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靠的什?么。


    就冲着这份知遇之恩，以及自己的前途，他?工作起来也更加卖力。


    ————


    就在宋熙文和姜工的江山机械搞得红红火火的时候，郭妍也已经直接跑到南都，考察工厂去了。


    虽然现在她的几家店生意都还不错，每个月利润轻轻松松有好几万，但郭妍总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意识，觉得这种小店，好日子长不了。


    和女儿?商量过后，宋轻予和妈妈也是类似的想法?：想要把生意长长久久的做下去，还是要有自己的品牌。


    而想要成立自己的品牌，郭妍需要解决两件事?，一个是找到合适的设计师，再就是联系代?工厂。


    找设计师容易，南都这边服装厂多，服装设计学校也多，郭妍原本想找那种有一定水平的资深设计师，可惜她这个草台班子看起来还太简陋，也舍不得拿钱把人砸过来，自然招不到出名的设计师。


    这条路走不通，就换下一条路，郭妍就琢磨着，服装设计学院每年都有大把的相关毕业生出来找工作，工资要得也不高，要是能淘出一个两个合眼缘的，也挺不错。


    可惜，在这一点上，郭妍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毕业生来了一堆，可想要找到她看得上的设计师，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为了招人，郭妍在服装学校边上租了一套小办公?间，还聘用了一个临时的文员帮着处理报名表，可惜这三天她来来回回都看了几十份简历了，一个看上的都没有，不是感觉基本功不过关，就是审美太老土，又或者两个方?面都不合格的，简直看一眼都觉得脑子疼。


    “行?了，今天干脆就到这里吧，”郭妍不耐烦的摆摆手，对那个临时请过来的文员说，“我等下还要去看代?工厂呢，有什?么面试等明天再说。”


    这个文员是当地人，脾气不错，听到郭妍的话乖巧的点点头：“好的老板，需要我帮你联系代?工厂吗？”


    “之前联系了两家，先去看看再说，”郭妍捏了捏后脖颈，忽然反应过来问：“你有开代?工厂的熟人？”


    文员温和的笑笑：“是我大伯在村里开了一个服装厂，请的都是有手艺的老员工，机器也都是最?新?最?好的，老板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行?吧，那就一起去看一看。”郭妍点点头，可有可无?的说。


    南都这边临江又沿海，一直都是南方?传统的贸易大省，改革开放以后，这边各种村集体小企业也是到处开花，后来做大做强的也有不少。


    这边村里的小服装厂尤其多，有些就是买了一条生产线，把村里的老老少少一召集，直接就能开工，看起来就跟古时候的小作坊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现在的作坊用的是亮光闪闪的大机器，看着比以前先进得多。


    没想到看了一圈，郭妍最?满意的，竟然还是女文员推荐的那个亲戚家的厂子。


    这家厂的机器一看就很新?，工人看得出来也都是经过训练的，没有出现那种老老少少大联欢的气质，而且郭妍只看一眼这个厂以前做的货，就能判断出来他?们技术不错，确实?是有点功底的。


    可就算找到了合适的代?工厂，没有找到心仪的设计师，产品依然做不出来。


    郭妍也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坐在办公?室，看着那些让她头皮发麻的设计稿。


    这个完全不考虑舒适性，一味的新?奇特，看着确实?有趣，但他?们这又不是搞时装展，看到这种衣服，顾客说不定根本就懒得走到店里来。


    这个简历附带的设计稿看起来也太一板一眼了，审美简直还停留在20年前，就加了一点花花绿绿，却依然掩盖不了死板的本质。


    还有这一张，衣服的比例实?在太奇怪了，这真是给人穿的？


    郭妍突然开始认真反省，自己为了省挖人的钱，劳心劳力跑来毕业生里淘金，这事?儿?是不是不太现实?。


    优秀的毕业生也不是没有，但这些人说不定还没毕业就已经被当地的名牌老厂给挖走了，哪还会让她这个外?地人捡到漏？


    郭妍不耐烦的翻过一张又一张，甚至连把这些人叫过来面试的动力都没有，直到她突然翻到一张线条简洁利落的设计稿，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套设计还不错！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郭妍又回过去看简历，发现递简历的竟然是个服装设计学院的二年级学生。


    “你们这边怎么二年级就出来找工作了？”她疑惑的问那个文员。


    “可能是出来找实?习的？”文员猜。


    南都这边服装设计学院不少都是三年制的大专，头两年学习，第3年进入实?习期，这种实?习一般都是学校安排的，但有些实?在不喜欢学校安排的地方?，也可能自己出来找别?的单位。


    “实?习？”郭妍觉得挺有意思?，“我一个架子都没搭出来的新?公?司，好像还确实?挺适合实?习生来试试呢。”


    当然也主要是因为她确实?喜欢这个实?习生的设计，所以想先见见面再说。


    这个实?习生是个细眉细眼，看起来很秀气的女生。


    偏偏她的设计稿跟本人完全迥异，线条干净利落，颜色搭配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郭妍问起她是不是过来投实?习，女生斯文的笑一笑，细声?细气的说：“我确实?不太喜欢学校安排的那个实?习单位，所以才想跳出来去别?家试试，正好看到你们是一家新?公?司，又在招新?人，就觉得我可能还挺合适的，想过来试一试。”


    这个女孩子声?音虽然不大，底气倒是十足，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挺自信的。


    “那行?吧，反正我现在也是新?手上路，搭上你这个实?习生，就看看咱们究竟能走多远吧。”郭妍也很干脆，直接拍板定下了这个实?习生，成为他?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听到郭妍给自己按的头衔，这个面试的时候一直神态自若的女生终于?傻住了：“所以，你真的连一个设计师都还没招到，就敢让我直接上？”


    这种傻大胆的老板，也实?在是太奇葩了吧！


    “我本来就是想做与众不同的衣服，要不然大家款式都差不多，实?在太无?聊了，”郭妍说，“我看你的设计就挺有意思?的，很符合我们公?司的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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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妍虽然不会自己设计衣服，但她自认自己眼光还不错，再加上长期和顾客打交道，所以一眼就能判断，这个实?习生的设计，应该很好卖。


    实?习生单佳星哪里知道老板心里这些弯弯绕绕，还真以为遇见难得的伯乐了呢，不由大受感动，表示自己乐意入职，成为这家新?公?司的第一个设计师。


    要是把单佳星单纯的当做实?习生，那么工资是给得很低的，不过到底是作为首席设计师被聘请进来的，就要有首席的排面，至少在工资这一块，郭妍是肯定不会短了她的。


    不过对一个优秀的设计师来说，更大的收入来源，还是设计稿被采用以后拿到的奖金，而且听说如?果这款设计大卖，老板还会额外?包一个大红包，用来奖励设计师。


    郭妍的公?司虽然还没正式做税务登记，但基本流程也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她的公?司现在只有单佳星这一个设计师，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可以选了。


    “我想让你先设计五到六套春装出来，先放在我店子里试卖，”郭妍说，“要是效果不错的话，再试着往外?推一推。”


    郭妍大概说了一下自己想要的风格款式，以及需要特别?注意的细节——不得不说，她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服装设计方?面的培训，但可能是因为长期和顾客打交道，培养出了相当敏锐的对于?时尚的嗅觉，只听她简单强调的那几个点，单佳星就觉得这个老板很有水平。


    唯一可惜的是，老板手里的资金有限，打法?比较保守，新?品牌的服装量都不准备做多少，想要先试试客户的反应，再决定下一步的应对。


    这也就意味着，单佳星每套设计拿到的钱，估计也不会太多。


    虽然如?此，这笔钱也比她的实?习期工资高太多了，单佳星最?近正好没什?么课，闲得很，就干脆集中精力完成新?老板布置下来的任务，不过几天时间，她就先交了两套衣服过去。


    郭妍挺意外?：“你的速度还挺快呀。”


    然后就是带着设计稿去工厂做样衣打板，郭妍和单佳星都是新?手，对这一块并不算太熟，不过她们运气好，碰到的老板是一个在服装厂做了二三十年的资深打板师，给两人提了不少好意见，等到样衣做出来，别?说郭妍和设计师本人了，就连那个打板师对这套衣服也夸赞连连，说式样确实?特别?好，说不定能大卖。


    做生意的谁不喜欢听吉利话，郭妍也不例外?，闻言笑呵呵的谢过了老板，可下订单依然十分保守，每种款式各自就定了200套，哪怕这种小订单单价更高，也不肯再多订。


    她私下里的判断归判断，这种设计究竟受不受欢迎，最?后还是要看货究竟卖得怎么样。


    按照往常的习惯，春装一般都要等到过完年才上，但是今年，小鱼服饰店的春装上新?却格外?早一些，离过年还有好一段时候呢，大家伙多半还在考虑买冬装的时候，服饰店角落的架子上，却忽然挂上了一排颜色鲜亮，质地飘逸的春装。


    按理来说，现在时间实?在太早了，天天气又冷，试都不好试，这批春装按理来说不会走得太好。


    可就连郭妍自己都没想到，最?近三家店里卖得最?好的，竟然就是这批春装。


    仔细跟客户一打听，都说这批衣服看上去就和店里其他?衣服的材质款式都不一样，价格又不算贵，所以顺手就买了。


    郭妍还算反应快的，发现这批春装抢手，就赶紧向代?工厂追加订单，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来得及，在工厂送货来之前，店里的这批衣服，就已经全部都卖光了。


    第73章


    迎来了第?一个开门红,郭妍的胆子也大了，春节还没过完呢，她又准备开始筹备自己的下一家新店。


    新店依然放在省会江州——郭妍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这个叫做“鱼可”的新品牌,在大城市的反响反而更?好,在南都?那边下了大单以后,甚至还有当地的服装商主动过来和?她联系，想要给?她的新品牌做代理——现如今除了海市南都那几个老牌子，国内自己的服装品牌并不多,而且多半也并不太重视设计，主要靠互相抄。


    郭妍的“鱼可”，却在一开始就拥有和其他品牌不太一样的调性,剪裁利落,面料舒适，又特别?强调容易搭配——这个特质,大概是她还开小鱼服饰店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花花绿绿的衣服看是好看，但郭妍早就发现，真正卖得长盛不衰的，还是那种版型和?面料都?很经典的基础款,以前还要去南都批发衣服的时候,这种款式她每次进得最多，卖得也最快，细细算起来，赚得可不少。


    这次她自己搞品牌，又给?这种基础款里增加了少量的时尚元素,整体的效果自然更?加出类拔萃，一眼?看过去就特别?吸睛。


    只不过现在,郭妍也遇到了和?丈夫类似的问题：手?上能用的人不够了。


    最开始跟着她做小?鱼服饰店的那几个员工，除了有个离职谋求其他?发展的，其他?现在都?成了郭妍公司里的中流砥柱，有做店长的，有专门维护渠道的，之?前在新店做店长的高?红现在又被郭妍叫过来，继续跟着她筹备新品牌。


    可随着分店继续增加，原来的人实在不够用，只能继续招人。


    正好，江州市这边终于正式成立了人才交流市场，方便各个单位和?求职者直接交流，郭妍带着高?红，毫不犹豫的去凑起了这个热闹。


    因为是第?一届，政府还是下了很大的力气宣传，参加的各种单位也不少，不过跟那些名?头响得多的大型国企比起来，“鱼可”的摊位看起来就不起眼?多了，最开始也并没有吸引到多少人过来递简历。


    这样下去也不行，郭妍为了吸引眼?球，又干脆在摊子前挂上了一套“鱼可”最新设计的春装，这下子，投简历的人依然没有增加，倒是有不少人过来问这里是不是卖衣服的摊子，这套衣服又是怎么卖的。


    这一通问下来，郭妍哭笑不得，顺便还真做了几单生意出去，可总这样也不行，后来还是高?红找了个大看板，在上面重点标明了全新的服装品牌招人，虽然过来问衣服怎么卖的没怎么少，投简历的倒是增加了不少。


    只不过，高?红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不得不接起给?新员工面试的重任。


    她扭扭捏捏的坐在摊位上：“郭妍姐，我一个高?中都?没读的人，能给?别?人面试吗？”


    郭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有什?么不行的，咱们是选能做事的人，又不是比文凭。”


    “可是……怎么来应聘的人里还有大学生呢！”一看到那个简历，高?红就忍不住心虚。


    “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学生也一样要找工作，愿意来就试试呗，反正是双向选择，聊几句也不吃亏。”郭妍到底是老板，心态好多了。


    自从大学取消了安排分配的政策以后，市面上来找工作的大学生就突然多了起来，不少思路更?开阔的大学毕业生也发现，要想追求赚得多，国企和?体制内，反而不再是最好的选择了。


    最受欢迎的当然是外企，工资高?，福利待遇好，说出去还能引得一众人的羡慕——就跟当年进最好的工厂差不多，赚得还比工厂里多多了。


    不过江东省属于内陆省份，外企不多，要求也很高?，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民企是更?次一点的选择——依然还是那个原因，江东省的民企比沿海那边差了不止一截，给?的工资也低得多——当然，比绝大多数国企还是强些。


    国企和?事业单位最大的优势是能解决城市户口，还能分房，这对不少经济条件并不太好的农村学生来说，还是拥有非常大的吸引力的。


    这一次江州的人才交流市场，同样吸引了一批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过来看看情况。


    韦景波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不再包分配的事情前几年就隐隐绰绰的在传，到了他?们上一届才终于成了定局，到了韦景波这一届，吸收了不少师兄师姐的经验和?教训，对于前途，似乎也没有上一届那么迷茫了。


    虽然马上就要毕业了，韦景波倒也没太急着找工作，他?家里条件不算差，自己也并不太喜欢走体制内，再加上学的是工商管理，所以更?倾向于去南边闯一闯，能进外企最好，就算进不去也能进南都?那边的大型民企，收入同样不算差。


    他?和?同学商量着本来是准备年后再南下去找工作的，结果听说江州人才市场正式成立，就干脆过来看一看，倒也不是想就这么定下来，主要还是先看看各种待遇薪资的情况，也好给?之?后南下找工作做个参考。


    虽然如此，韦景波的一个同学还是准备了厚厚的一叠简历，说要是碰到合适的也能投，毕竟留在江东省，总感?觉比出去闯要安逸多了。


    对这个同学不思进取的想法，韦景波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他?自己的包里空空如也，就带了一支笔，一个本子，很显然，他?这次就是过来调研就业市场来的。


    因为是第?1届，主办方也没什?么经验，现场看起来乱糟糟的，而且各种各样的人都?不少，现场有意气风发的大学生，也有下岗以后想要重新再就业的中年人，不少大企业的招聘栏满满的写了几大版，从中层的管理人员到普通工人，招的数量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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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递简历的人更?多。


    来招聘的企业也是成色不同，五花八门什?么样的单位都?有。


    在江东省地界上，最受欢迎的当然还是那些大型国企和?事业单位，虽然现在也不敢说什?么铁饭碗之?类的话，但是在大众的认知里，还是觉得有国家背书，总归要更?加稳定。


    再说了，外企是工资高?，可人家的要求也高?，招的人还少，这次人才交流现场只来了一家外企，一共就招三个人，但看一下那边络绎不绝排队递简历的数量，千里挑一可能都?不止。


    韦景波好几个同学都?递了简历过去，不过他?对此兴趣依然不大，也就是研究了一下看板上的招聘要求和?提供的薪资，默默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下一笔，就又到别?处转去了。


    “怎么还有这么小?的摊位，名?字也没听说过，招的岗位倒挺时髦，销售总监，敢情还以为自己也是外企啊。”韦景波一个同学指着一个看板，忽然笑起来。


    那个小?摊边上支着一个特别?显眼?的看板，边上还挂着一套女装，这群大男生不太懂这个，也就只能看个热闹。


    韦景波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家做服装的民企，看展位就知道体量不大，提供的薪资待遇也一般，唯一工资给?得高?的是那个总监的职位，不过要求也高?，需要好几年服装行业相关?工作经验才行。


    虽然如此，他?还是稍微在这家公司的名?字那里多看了几眼?。


    他?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前几天，他?妈在家里说最近发现了一个挺不错的牌子，价格比国外那些牌子便宜不少，款式却相当不错，尤其打板这一块，做得相当精致，设计上也明显考虑了东方人的体型，不像那些洋品牌，穿在身?上总感?觉哪里不太自在。


    那个牌子好像就叫“鱼可”。


    韦景波的母亲是艺术系的老师，对自己还有家人的衣服向来十分讲究，相当挑剔。


    韦景波只是没想到，那个被他?妈妈很看好的新品牌，竟然是这么一个草台班子。


    因为好奇，他?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台子两?眼?，坐在台子上的是个看起来面相憨厚的年轻女生，肤色略黑，似乎有点紧张，边上站着的更?像是老板，年纪稍微大一点，但是五官漂亮，气势也很足。


    “怎么，你对那个小?公司有兴趣？”有个同学调侃韦景波。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咱们韦同学志向高?远得很，江东省的企业一个都?没看上，那可是打定主意要去南方发财的人。”另一个同学也笑。


    韦景波还是笑：“也不是一定要去南方，就是觉得这边的工作没什?么意思，不太想投。”


    骨子里他?其实是个挺高?傲的人，不过一般来说伪装得很好，也只有特别?熟悉的人才能隐约看出一点他?的本性。


    有个和?韦景波一直不太对付的同寝室男生，听到他?的话就嗤笑一声：“说穿了不还是挑肥减瘦嘛，要我说，进大公司拿高?工资有什?么了不起的，最厉害的还是把小?公司带成大公司，那才算真正的本事。”


    韦景波还没说话，边上的人就一阵起哄，问这个男生自己敢不敢，要真有想法，可以自己去试一试。


    这个男生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鱼可”那边的面试进行得还算顺利。


    学历最高?的那个应聘者，只聊了几句，高?红就分明感?觉到他?其实对进公司没什?么兴趣，只是因为在家附近见过这个牌子，所以才好奇过来聊两?句。


    知道这人的态度以后，高?红反而放松下来，终于有了一点面试官的样子。


    这人虽然满足好奇心以后就告辞了，后面倒是碰到了几个还不错的应试者，作为一个刚创办的小?公司，在普通岗位上，“鱼可”对应试者的要求确实不算太高?，只要能做事就行，要是还能有一点服装行业的经验那就更?好了，起薪也能多不少钱。


    唯一没有招到人的，还是那个给?出最好待遇的销售总监。


    “郭妍姐，要不咱们把这个岗位的名?字改一改，不要叫得这么大？”高?红试探着问。


    国内这边还是更?习惯叫销售经理或者销售代表，总监这种名?字太大，放在她们这个小?摊子上总有点不伦不类，刚才好像还被几个经过的大学生给?笑话了呢。


    郭妍挥挥手?：“咱们服装行业讲究的就是一个走在时尚前列，要是连名?字都?不敢起，那还谈什?么时尚？”


    高?红忍不住被老板给?逗笑了。


    “这边实在招不到人也无所谓，春节以后南都?那边还有一场更?大的招聘会，到时候你再和?我过去一趟，”郭妍说，“多去见识见识这种场面，对你没坏处。”


    高?红清亮的答应了一声。


    “对了郭妍姐，小?鱼也高?三了吧，马上就要参加高?考，您不多陪一陪她？”她又问。


    “那孩子用不着我操心，”郭妍得意的笑，“再说了，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打电话，没什?么问题。”


    正说话间，郭妍包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可不正好就是她那个宝贝女儿。


    听说妈妈现在在省会参加人才市场举办的招聘会，宋轻予好奇的问了几句，又让母亲注意安全，才提起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妈，我有个同学本来也是走读生，但她家里太吵了，休息不好，所以想过来跟我一起住，您同不同意？”


    郭妍第?一反应，就是问男的女的。


    “你想什?么呀，当然是女生，就是我那个同桌陆佳伦。”宋轻予好气又好笑的回答。


    “那我没意见，反正房子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就是，”郭妍说，“对了你零花钱够不够，我上次还往你存折卡上又打了些钱，你尽管花，可千万别?太节省。”


    “够了够了，之?前的钱都?还没怎么用呢，”宋轻予笑，“那我就让我同学来和?我一起住，正好下晚自习的时候还能有个伴。”


    其实之?前陆佳伦已经在宋轻予这边蹭住了好几回，她父母都?看不下去了，就让陆佳伦自己问这边的房子可不可以出租，他?们愿意按市价给?租金。


    陆佳伦的家离学校其实也没多远，之?所以父母愿意给?钱让她出来住，主要是这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里最近又多了个新成员，小?家伙挺闹腾，还没满月就解锁了半夜嚎哭的技能，吵得全家上下都?不得安生，大人还无所谓一点，但陆佳伦马上就要高?考了，自然要引起重视。


    宋轻予本来就嫌一个人住一大套房子太冷清了，有人陪当然乐意，开始租金都?不想要，还是陆佳伦说，要是不收钱，她也不好意思住了，只能继续听那个娃娃半夜哭，宋轻予才把钱收下来。


    “你这里条件实在太好了，说实在的，给?这么点钱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呢。”陆佳伦站在大阳台上，甚至直接就能看到学校里的风景，而且什?么都?一应俱全，住起来可实在是太舒服了。


    “你以后住这边的话，正好每天早上还能跟我一起读英语，”宋轻予也挺开心，“晚上要不要也陪我一起跑步？对身?体好。”


    陆佳伦脸色一变，突然怀疑，她该不会是给?自己找了个监工吧……


    叹气归叹气，陆佳伦也拿宋轻予没办法，后来夜跑郭蕴也加了进来，三个女生每天晚上在大操场风一样的跑过去，也是一道相当吸引眼?球的风景。


    而且这三个人的成绩都?还不错，宋轻予和?陆佳伦常年在年级前五上上下下，郭蕴也经常能摸到年级前10，于是学校里出了个传闻，说是经常锻炼对学习有好处，要不然，为什?么那几个排名?前列的女生，每天晚上都?要在操场跑步呢。


    还有人想起高?一的时候，那个提前去华清读大学的学神也有每晚跑步的习惯，不过当时大家还以为两?人是谈恋爱呢，现在看起来，大概这真是成绩进步的秘方，只不过用粉红泡泡作为掩饰而已。


    渐渐的，下了晚自习以后，在操场跑步的人越来越多，刚开始绝大多数是高?三生，后来高?一高?二?的学生也加入了进来，学校对这种传言也十分乐见其成，不但又给?大操场增加了两?个探照灯，就连晚上熄灯的时间也往后延了15分钟，也算是给?其他?还想抓紧多看一会书的学生造福了。


    即便这届高?三生毕业了，这个传统依然保留了下来，若干年后，玉山中学晚自习以后的夜跑，依然是一道挺出名?的风景线，还有记者专门过来拍照报道的。


    现在且不提以后的事，宋轻予唯一的感?觉是：真是奇了怪了，最近操场上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跑步都?没有之?前那么自在，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撞到人。


    看着这一堆人，陆佳伦也不想跑了，叉着腰说：“正好跑得也差不多了，咱们早点回去吧，跑了这一圈，我都?有点困了。”


    虽然跑步没有太多兴趣，陆佳伦也必须承认，这几天跑完步，晚上的睡眠质量都?好了不少，跟之?前动不动就被小?娃娃的哭声惊醒，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白天上课的时候，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郭蕴也看了一眼?手?表：“我也该回寝室了，等会儿就要熄灯了，摸黑洗漱不太方便。”


    玉山中学晚上9:30下晚自习，10:15就熄灯，这还是前一阵子才放松的时间，原来学校只给?学生留了半个小?时的光照时间，也不知道是为了让学生早点休息，还是因为想节省电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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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听说玉山中学留的时间还算久的，市里另一所比较出名?的学校，下晚自习到熄灯一共只有15分钟，紧赶慢赶都?来不及，那所学校的寄宿生早就习惯了摸黑洗漱，就是有时候容易用错别?人的牙刷毛巾，比较尴尬。


    郭蕴先回了宿舍，宋轻予则和?陆佳伦一起慢慢溜达回了家，回到家以后，还能慢悠悠的一边泡脚一边做题，这日子，果然比寄宿舒服多了。


    泡在暖洋洋的热水里，陆佳伦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早点睡吧，明天就是这个学期最后一次月考了，争取养好精神考个好分数，我可不希望再被老张喊过去单独谈话了。”


    虽然在班上，老张努力制造出安乐祥和?的气氛，但是针对不同的学生，他?的态度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对有些压力大的孩子，那自然是以安抚鼓励，减缓压压力为主，不过对陆佳伦这种厚脸皮，老张依然半点不手?软，单独谈话的时候，那是用尽了各种手?段，就想把这头懒驴使?劲的往前抽一抽。


    陆佳伦其实自认为自己进入高?三已经努力不少了，可惜在老张眼?里，依然是那副不成器的模样，值得好好骂一骂。


    “最近我发现你英语进步多了，应该不会再被老张叫过去训了。”宋轻予在水里晃了晃脚，顺手?把刚才晚自习的时候没写完的卷子做完，说。


    “你这法子还真是管用唉，”说起这个，陆佳伦可一点都?不困了，“我以前还觉得，这种傻读有什?么用，就算都?背下来，该不会的还是不会呀，没想到英语就是要背，我现在课文背熟了，做完形填空都?感?觉容易多了。”


    “学语言本来就是要多背，你语文怎么学的，难不成从来不背？”宋轻予白了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一眼?。


    “本来就不需要背呀，语文多简单，读两?遍就记住了，哪像英语那么叽里咕噜的，特别?难记。”陆佳伦耸了耸肩，看起来特别?欠。


    也难怪老张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就忍不住开口骂人了。


    陆佳伦依然不知悔改，还在那里欠欠的挑衅道：“你麻烦大了我跟你说，这次我肯定能够挑战你第?3名?的位置，那到时候，就该换老张找你谈话了。”


    最近这几次月考，宋轻予的年级排名?都?是第?三，没上也没下，特别?稳定。


    陆佳伦倒是上上下下了好几次，最好的那次年级第?四，最差年级二?十五，那起伏就跟坐过山车一样，特别?刺激。


    宋轻予神情依然十分淡定：“我跟你又不一样，老张看到我，可从来不会像对着你那么来气。”


    在老师那边，宋轻予的口碑可比陆佳伦强多了，属于发挥稳健的靠谱选手?，当然不容易像对陆佳伦那样，轻轻松松就让老师们被激起火气。


    陆佳伦对于在老师那边挂号倒也不在意，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和?宋轻予又说笑几声，等到水温降下去，她就用毛巾随便蹭了蹭脚，稍微收拾一下，就踩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说了声晚安，回房做美梦去了。


    最近天气冷了，还是窝在大被窝里最舒服。


    宋轻予摇摇头，用旁边的热水壶给?水桶里加了点热水，又泡了五六分钟，才把脚抬起来，用毛巾认认真真擦干净，倒了水，又洗了一遍桶子，才就着热乎乎的双脚钻进被子，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叹息。


    上了床，她也没急着关?灯，而是拿起床边的一本书随手?翻了几页，看得困了，才关?灯睡觉。


    后面两?天的月考，宋轻予自觉发挥得不错，该拿的分都?拿了，不太确定的地方也不多，应该依然保持着六百七八十的分数，稳定依旧。


    陆佳伦也说自己这次考得特别?好——不过她每次都?这么说，实在没有太多参考价值。


    考完试以后就是放月假，按照惯例，老张又提着一袋零食过来了。


    班上有人还带过来一个大吉他?，半边屁股坐在课桌上，一只脚踩着另一个桌子，一边耍帅一边弹吉他?，边上一群人对这个大家伙好奇不已，没怎么在意听歌，只更?关?心自己也能不能耍一下这个乐器。


    几个女生嫌老张的零食品位太差，干脆自己带了些饼干糖果和?膨化食品，这时候正在小?范围的分享，一边吃一边聊，就跟电视里那种外国的茶话会有点像。


    只不过聊的话题，依然跟考试还有填报志愿有关?。


    虽然老张的本意是想让他?们放松一下的，不过这种边吃边聊……应该也算是一种放松吧？


    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华兰拿着一包咪咪虾条，一根一根秀秀气气的吃着，问起填报志愿的事，她说家里想让她读金融，她自己也觉得这个专业听起来挺高?大上的，要是分数够，应该就定下这个了。


    陆佳伦说她家里想让她报财会，不过她自己对那个不感?兴趣，前一阵子看过姜大班长寄回来的各个院系参考，感?觉计算机还挺有意思，想报这个专业。


    宋轻予也已经想好了，她准备报化工。


    “你怎么想报这个专业，不是说又危险工资又低嘛。”郭蕴奇怪的问。


    “就是，你该不会是被那个化学老师给?忽悠了吧，你之?前不是特讨厌化学吗？”


    宋轻予摇摇头：“我以后又不是想进化工厂，我是想研究化妆品，以后专门给?自己定制一套化妆品出来，那感?觉多爽。”


    其实这念头起得也很突然，就是前一阵子宋轻予去逛百货公司的时候，发现市面上并没有特别?合适她的护肤品，所以心血来潮，想要直接做一套出来，那才叫真正的私人定制，真正的高?端货。


    至于原来考虑过的那几个专业，主要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宋轻予家里现在不差钱，与其指望那点眼?巴巴的早期员工分红，倒不如直接当投资人，不但更?轻松，还赚得更?多。


    既然如此，她肯定就选自己更?感?兴趣的专业学，不会在乎那么多前途收入之?类的琐事了。


    谁叫她现在稳稳的是个富二?代，躺着都?能赢呢。


    有钱就是任性，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女孩子都?对护肤挺感?兴趣，当下就对着宋轻予问东问西起来，一个个还跟宋轻予预约，以后也要给?她们专门定制一套护肤品，要不然她们可不放过这个老同学。


    “行啊，我以后就做那种特别?贵的牌子，专门赚你们这些人的钱，”宋轻予嘎嘎的乐，“以后要是谁出名?了，还要记得帮我宣传产品啊。”


    华兰切了一声：“现在咱们班上就你最出名?，哪还要找别?人，你自己给?自己代言就行，正好还省了广告费。”


    “就是，有你这张脸就行了，根本轮不到别?人。”陆佳伦也笑嘻嘻的，毛爪子想往宋轻予的脸上去，可惜被很轻巧的避开了。


    “不过我以后要是学金融，说不定能帮你上市，到时候你就是身?家百万的大老板，可一定不能亏待我这个打工人。”华兰继续咯吱咯吱的吃着虾条，顺便畅想着未来抱上富婆大腿的快乐。


    最近股票市场正热，还有不少去港府上市融资的企业，最近报纸上报道得最多的就是这些事情，作为永远紧跟时代潮流的高?中生，当然也不能错过这些新闻。


    “那我能做什?么呢……”陆佳伦想了半天，“那我就帮你在网上打广告好了，到时候收你一大笔的广告费。”


    这时候，互联网才刚刚传进国内，网络销售平台连影子都?没有，最热的互联网网站还是几个做新闻的门户网，打广告赚钱，已经是陆佳伦能够想到最有可能发财的点子了。


    “那我到时候可以帮你打官司，看不顺眼?就告谁，主打一个横行霸道！”郭蕴的志愿比较传统，想学律师，这好像是因为她以前看过不少相关?的电视连续剧，所以对这个职业特别?有滤镜——不过听她说话，这个滤镜好像有点歪。


    宋轻予可不乐意了：“你们一个个未来的富婆，怎么全想着从我这里捞钱？我还想抱你们的大腿，把东西卖给?你们呢！”


    几个女生再次笑做一团，热闹得不行。


    老张看这边聊得欢，也好奇的过来掺了一脚：“你们在聊以后的专业？”


    “对，我们在研究以后做什?么发财，还可以抱富婆的大腿呢。”陆佳伦这个直肠子，毫不犹豫就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老张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忍不住摇头：“你们哟，一个个的心倒是大，那就更?要努力学习，上个好大学了。”


    说起具体的专业，老张也没有特别?好的建议，只是说：“你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不管做什?么，以后都?不会差。”


    是啊，大家真是赶上了一个最好的时代。


    九十年代可不像几十年之?后那么内卷，动不动就能排出各种天坑专业，甚至还会因为一个专业究竟坑不坑，爆发一场全民大讨论，激动得好像自己的孩子马上就要去读那个专业一样。


    这时候，国家虽然已经不包分配了，可是大学生，尤其是重点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却依然是抢手?的人才，国家各个行业都?蒸蒸日上，能让绝大多数靠着读书爬上去的精英，继续享受至少二?十年的红利期。


    这真是一个最有希望，也最有活力的年代。


    上一回，宋轻予自己过得太咸鱼，没能享受到这段最珍贵的时代红利，不过这一回，送到嘴边的大饼，她肯定不能再错过了。


    不远处，那个弹吉他?的男生又开始唱起了一首悠扬的校园民谣，他?的声音其实算不得特别?好听，甚至偶尔还跑一下调，但也说不清为什?么，放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叮叮咚咚的吉他?声伴着少年低沉的声线，却有一种格外不一样的感?觉。


    大家的说笑声都?渐渐停了下来，凝神静气听着那首歌，听着听着，陆佳伦忽然一拍桌子：“等我上了大学，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帅气的男朋友，要不然，我的青春可全都?白费了！”


    宋轻予看着她一脸黑线：“这首歌好像说的是个悲剧吧，最后男女主人公也没在一起啊。”


    “分手?就分手?了呗，轰轰烈烈恋爱，轰轰烈烈分手?，听着多有意思！还有高?中的禁忌之?恋，悄悄恋爱，悄悄分手?，多刺激！”陆佳伦还在那里大放厥词，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身?后，老张正一脸严肃的盯着这个早恋危险分子。


    直到郭蕴用力咳嗽一声，陆佳伦才注意到了老张，呆了呆，然后努力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老张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学我是管不了你，高?中可千万不能瞎找刺激，要不然我就要去跟你爸妈好好谈谈了。”


    “那肯定不会，现在我写试卷都?来不及，哪有那个功夫谈恋爱。”陆佳伦忙说。


    “你的意思是，要是卷子没这么多，就有时间谈恋爱了？”老张还是黑着那张脸。


    也没等陆佳伦继续狡辩，老张直接说：“这次你的成绩要还是继续上上下下的瞎晃荡，那我就真要跟你爸妈好好谈一谈，你最近学习态度的问题了。”


    陆佳伦不怕老张，却真心实意怕老张找爸妈，主要是老张再凶也不可能真的揍自己，可她爸，那是真真正正能够拿藤条抽孩子的人！


    直到老张走了，陆佳伦才哀嚎着，整个人扑到了宋轻予的怀里：“同桌救救我呀！老张最喜欢你了，你去跟他?说说，他?说不定就不找我的麻烦了呢？”


    宋轻予好笑的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老张是什?么人，那是从来说一不二?，你还是先祈祷一下，这次英语能多提几分吧。”


    陆佳伦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看起来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不过她叫得虽然凄惨，分数倒是真的提高?了不少，尤其是英语，比之?前差不多高?了20来分，又终于重新回到了前三甲的宝座，安安心心的终于过了老张这一关?。


    不过宋轻予也没被她挤下去，反而再进一名?，成了年级第?二?。


    原来一直排在宋轻予前面的那个男生这次意外失利，掉到了第?6名?，好像是因为语文考砸了，作文离题太狠，被扣了不少分。


    这个男生的心理素质显然没有陆佳伦稳定，因为考试失利，他?脸黑了好几天，有次宋轻予经过他?座位的时候，竟然看见他?在一笔一画的抄作文，而且看起来，那篇作文好像还有点眼?熟。


    后来才听说，这家伙每次错题都?要抄10遍，这次作文也不例外，因为这次宋轻予的作文又成了范文，被老师拿到好几个班读，于是这个男生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宋轻予的这篇作文，也足足抄了十遍。


    就……真还挺牛逼的。


    现在排名?年级第?一的也是个男生，话不太多，在班上存在感?很弱，一直到高?二?下个学期才忽然异军突起，长期占据了年级排行榜前三的位置，几乎从来就没有掉下去过。


    高?三这一波尖子生差距都?不算大，今天你前进几名?，明天我领跑，群雄逐鹿相当热闹。


    不过对这种现象，老张也忍不住发愁：大家的水平过于接近，也就说明玉山中学这一届并没有出现那种占据绝对优势地位，有希望冲击省状元的好苗子。


    不过这种苗子实在是可遇不可求，还有不少早早就提前进了大学，老张对此也很无奈。


    不过话又说回来，每一年都?有意外，成绩没出来之?前，谁又说得准呢。


    第74章


    最后一次月考过去没多久,又到了期末考。


    而且这一次，不再是玉山中学单独出题，而是全市几所高中联考。


    市教委对这次联考相当重视，不但专门请出了省里以前参加过高考出题的老师,还派出了巡视组,总而言之,阵仗搞得?很大，几所学校也相当重视，摩拳擦掌想要?在这次联考里提前露一把脸。


    玉山中学的校长,最?近压力却很大。


    前年她们学校的成绩不错，无论高考还是竞赛，在省里都好好的露了一把脸,但是去年,虽然本科率和重点率依然在市里名列全茅，但市里的文理状元却都意外旁落,这对当惯了老大的玉山中学来说，打击不小。


    今年玉山中学竞赛的成绩还不如去年，只拿到了两枚金牌，而且一个进集训队的都没有,目前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尖子生,在高考中拥有一骑绝尘，远超其他人?的能力。


    高三重点班的班主任也只敢说，今年考上清北的人?数比去年应该要?多，但有没有信心争状元……那也是真不敢保证。


    去年玉山中学就是特别突出的尖子生太少，除掉保送生,一共只有三个人?考上清北，这在历年来都是相当差的成绩,所以就算老张拍着胸脯说今年肯定能多一两个，校长也没觉得?多高兴。


    “前10名都有可能，相对比较稳的大概有四五个，”老张说，“不过确实这几个孩子之间?也没拉出明?显的差距，只能指望有没有人?在大考的时候超常发挥吧。”


    校长无奈的摇摇头。


    指望着有没有人?超常发挥，也就意味着同?样有人?可能翻车，每届高考总少不了这种故事，除了心态和实力，其中也有运气的因素，老师也LJ没办法把握。


    “这次联考正好先?摸摸底，也了解一下其他学校这一届的尖子生，”校长说，“这次只是试水，下个学期还会有全省范围的联考，到时候咱们学校这一届在全省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就都清清楚楚了。”


    校长并不悲观，但也确实没有特别乐观。


    校领导和老师们心情沉重，学生们倒是还在没心没肺的傻乐。


    虽然去年状元不小心旁落，玉山中学多年以来积攒出来的底气，还是让他们在面对其他学校考生竞争的时候，有着十足的信心。


    不就是一个市级联考嘛，无论市里还是县里，玉山中学都是数一数二的学校，哪需要?怕其他高中呢。


    老张其实也是这个态度：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既不要?把市级联考太当一回事，但是在准备考试的过程中，依然足足用了三天进行复习。


    对于期中期末考试从来不复习的一班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情！


    所以哪怕老张什么也没说，高一班的学生也不由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终于意识到，这次考试，不管对他们还是对学校，似乎都挺重要?。


    不过平时复习计划就已经?够卷的了，所谓的打起精神，也不过就是考前提前睡了一觉，把各种考试装备准备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这次考试。


    这天一大早上，闹铃准时响起，而在铃声响起前一刻，宋轻予的生物?钟就已经?提前把她叫醒。


    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宋轻予顺手?就按下了闹铃，然后起床，先?读了20分钟书才?去洗漱，进盥洗间?的时候还顺便敲了敲陆佳伦的卧室门。


    等到洗漱完毕，那边还是没动静，宋轻予第?2次敲门，才?听到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一会儿，陆佳伦才?揉着眼睛打开门：“等我?5分钟，马上就好。”


    盥洗室里，两个女孩子的洗护用品风格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宋轻予向来过得?精致，再加上皮肤敏感，用的护肤品都是现在市面上能够找到的最?好的东西，而且水乳霜防晒一应俱全，每天早上的工序都相当繁杂。


    所以听说宋轻予大学想学化工，以后研究护肤品，陆佳伦真是一点都不惊奇。


    陆佳伦就糙多了，这孩子洗漱池上一共就三样东西：一支牙膏，一只洗面奶，一瓶宝宝霜，不过相对的，她每天早上打理的时间?也比宋轻予少多了，有时候洗面奶都懒得?用，直接用凉水一泼再顺便刷个牙就搞定了。


    作为走读生，不需要?像寄宿生那样早上6:30就要?到教室开始早读，只要?七点四十之前到校就行。


    以前陆佳伦住在家里的时候，每次都要?7点多才?起来，路上买个早饭慢吞吞走到学校，刚好赶上上课。


    可搬过来之后，宋老师直接接管了室友的早自习，每天早上都要?准时准点督促陆佳伦读半个小时英语——她自己更是以身作则，还要?提前多读20分钟语文。


    在这种强大的自制力面前，精神上的小废材陆佳伦一句多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跟着宋老师的进度，倒也获益良多，英语成绩果然进步不少。


    今天要?期末考，考试时间?和科目都严格按照高考安排，9点才?开始考试，就算提前半个小时入场，比平时还是要?晚了不少。


    知道陆佳伦是个瞌睡虫，宋轻予还特地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才?叫人?，没想到这丫头依然还是呼呼大睡，一定要?叫两次才?能醒。


    陆佳伦起床起不来，洗漱的速度倒是很麻利，三分钟不到就全部搞定，看了一眼时间?，才?7:40。


    今天考试，陆佳伦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懒一回，可宋轻予只是抬眼，轻轻的看了她一下，陆佳伦便马上老老实实的拿出书，大声朗读起来，一下都不带磕绊的。


    半个小时的读书时间?结束，正好八点十分，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先?在路边的早餐店简单吃了早饭，八点半刚好到教室。


    教室里的书昨天晚上就已经?提前搬光了，每一张课桌都单独成组，方便考试。


    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黑板上那个每间?教室都有的倒计时表，看起来充满了压迫感。


    8:30的时候，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到教室了，考试在即，有继续临时抱佛脚的，也有跟前前后后的同?学聊天的，教室里比平时吵闹了不少，直到监考老师进来，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宋轻予原本拿着本书随手?翻着，看到老师进来才?重新把书交了上去，桌面上只留了一点文具，准备考试。


    两个监考老师先?把稿纸发下去，然后再发试卷，一边发一边叮嘱大家千万不能提前写，要?是看到有人?拿笔就会直接收卷子，按照作弊处理。


    这两个老师都是教高二的，大家也不熟，所以也没人?敢主动捻他们的虎须，生怕自己成了为了儆猴杀的那只鸡。


    考试科目的顺序也是严格按照高考，一共考三天，理科是三门主科加上物?理化学，满分750，据说阅卷的时候也会跟高考一样糊名装订，几个学校交叉阅卷。


    下午考试的时候，还有几个市教委的领导过来转了一圈，虽然没说话，但同?学依然感觉到了那股紧张的气氛，在考场中蔓延。


    有些人?明?显变得?紧张起来，写试卷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两下，宋轻予倒还是那副十分稳重的模样，眼睛都没多瞟一下。


    最?后一堂考完，向来心最?粗的陆佳伦都忍不住感叹：“这次考试感觉真的像是在高考，我?的心脏一直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直跳。”


    宋轻予笑：“你这种考试都紧张，那等高考的时候还得?了？”


    陆佳伦手?一挥：“多这么考几次，高考的时候应该也就无所谓了。”


    宋轻予也觉得?，之所以有几次联考，主要?也是为了让高三生尽快适应高考的气氛，免得?真到了紧要?关头太紧张，容易影响发挥。


    不过对于这次的成绩，她还是很关心的，毕竟知道在全市的排名，对于高考的时候到底能够上哪个档次，就更清晰明?了了。


    所有的校领导和老师，也同?样在焦急的等着联考成绩公布。


    可惜不像以前几次考试，拿到考卷以后，几个老师熬个大夜，很快就能把成绩给?批改出来。


    这次交叉阅卷的要?求严格得?多，再加上几所学校的结果汇总，至少要?一个礼拜，成绩才?能公布。


    对考完的学生来说，成绩就明?显没有那么值得?焦虑了：好容易得?了小半个月的寒假，就算再紧张的高三生，也都想好好放松几天再说。


    宋轻予当然也不例外。


    华侨街上的维修工作已经?基本快要?完成了，几幢小洋楼也终于修缮一新，可以重新入住了。


    宋家那幢大体面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只一眼，宋轻予就不由感慨，这装修以后，真的是漂亮多了。


    这次修缮秉持的是修旧如旧的理念，所以并没有发生那种灰黑色的外墙变成水泥灰大白墙的尴尬情况，除了更换几片实在残破不堪的砖瓦，其他绝大多数还是尽量保留了下来，只是经?过了冲刷清洗和小范围的修补，感觉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种地方出入居住，宋轻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那一种民国时候的大小姐，纸醉金迷，逍遥度日——不过看到那堆试卷的时候，她又马上清醒过来，想起自己不过是个苦逼的高三生而已。


    期末考完第?3天，姜霍也放假回来了，还给?宋轻予带了礼物?。


    那礼物?不好说值多少钱，但确实挺特别，是一个风格粗犷的LED显示屏，只要?一按屏幕底下的按钮，就能随机出现各种文字排列，经?常还能拼出一句半通不通的话，打发时间?挺好。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送的礼物?有些直男，姜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是我?自己做的，确实丑了点，不过还在继续完善，以后再送你个更漂亮的。”


    宋轻予倒是不介意：“这个挺好玩儿的，多谢了，我?很喜欢这个。”


    姜霍也已经?拿到那幢小洋楼的钥匙了，跟宋家这边还不一样，这幢楼的内部也经?过了很大的变动，各种后来建的隔断都拆干净了，只留下了一幢基本再现了曾经?结构的空楼，漂亮是漂亮，但想要?住人?，大概还需要?费不少的功夫。


    姜霍本来准备回二厂的宿舍去住，郭妍却直接邀请他到这边来住，反正这孩子跟家里人?都熟，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再说了，姜工现在还在厂里忙着搞研发，恨不得?24小时住在实验室，压根抽不出空管这个儿子，霍丽也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宋熙文夫妻俩理所当然，应该把这个孩子照顾好。


    跟姜工比起来，宋熙文可轻松多了，临到年末，厂子里的订单也差不多都完成了，应收的账款也基本到位，他没那么多事忙，可以安心休息几天。


    郭妍的新店也筹备得?差不多了，准备到年后再正式开门，至于“鱼可”，虽然才?成立不到几个月，但是发展相当不错，除了主动找上门的代理商以外，还有想要?投资参股的，不过郭妍也没急着答应，说是准备等到年后再说。


    夫妻俩忙碌的工作都暂告一个段落，终于抽出空来陪女儿，他们本来还想带着宋轻予出去旅游，但宋轻予对此?兴趣不大，最?后还是选择在小洋楼里躺尸更舒服一点。


    这天早上，宋轻予虽然没设闹钟，生物?钟还是把她准时叫醒，固定的读了20分钟书以后，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睡眼惺忪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忽然一愣，才?想起来，姜霍如今在他们家借住。


    大清早的突然碰到宋轻予，姜霍明?显也有些意外，他只穿着一件薄毛衣，柔软的绒织长裤，脚步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一让：“难得?放假，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你不也这么早起来了嘛，”宋轻予打了一个呵欠，“你怎么就穿这么点？我?们这边跟北方可不一样，没装暖气。”


    姜霍老脸一红：“我?还真忘了，先?回房去加个外套。”


    然后就匆匆转身转身跑了。


    宋轻予莫名其妙的又揉了揉脸，怎么觉得?这个发小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了？


    宋轻予懒得?多想，先?下了楼。


    现在小鱼服饰店已经?搬迁到两条街以外的门面里去了，楼下被郭妍稍微拾掇了一下，变成了一个风格简洁的客厅，原来的厨房和餐厅也被收拾了出来，平时是一家人?吃饭的地方，比以前可方便多了。


    外面还有一个小花园，大家本来还以为那个花园早没了呢，没想到拆掉违建以后又全露了出来，现在已经?搭起了一圈金属围栏，土地也翻整了一遍，只不过因为天气太冷，说是等到春天再种点花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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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对究竟在花园里种什么，宋熙文和郭妍还拌了好久的嘴，一个觉得?种点茄子丝瓜白菜小葱之类就挺不错的，以后蔬菜都不用去市面上买了，还特别绿色健康。


    另一个只想养点赏心悦目的四季花草，可一点都不想把自己家变成个大菜园子。


    两个人?斗了半天嘴，结果还是宋轻予拍了板，一半种菜一半养花，各自负责自己的区域，谁都别嫌弃谁。


    经?过了一个早上的早自习，宋轻予觉得?有些饿了，正准备换了鞋出去买点早餐，重新穿上外套的姜霍忽然急匆匆的下楼：“我?跟你一起出去吧，正好好久都没有在这边逛过了。”


    他又看一眼宋轻予身上毛茸茸的大睡衣，然后转过眼睛：“你……不换件外套？这衣服穿出去容易冷吧？”


    宋轻予得?意的笑起来：“这种毛茸茸的大衣穿起来才?暖和呢，一点都不透风，而且这个款式可是我?设计的，本来就能外穿，是我?妈店里的新款，最?近走得?可好了，你要?不要?也来一套？”


    时装那一块宋轻予插不上嘴，也不太懂，但是对各种各样舒服又可爱的毛绒睡衣，那她经?验可足了。


    不管是绵软贴身，最?适合穿着在床上打滚的法兰绒睡衣，还是带着大风帽和大口袋，适合外出的长珊瑚绒或者?羊羔绒大外套，还有各种各样家居服和睡袍披风都是宋轻予的最?爱，以前不上班的时候，她恨不得?24小时都穿着这些衣服，感觉可比挺括的大衣或者?羽绒服舒服多了。


    听说她妈准备自己做品牌，宋轻予二话不说，就贡献出了一大堆家居服的设计方案，也不用给?设计费，只要?按着她的尺码，每种给?她做一套就行。


    郭妍看着女儿画得?鸡爪一样的图纸就忍不住好笑，本来也没想认真往这一块钻研，后来一次去工厂的时候，看到正好有适合的面料，就随手?给?女儿做了一套出来，没想到做出来以后效果确实不错，光是摸着那软绵绵蓬松松的触感，就让人?特别想带回家。


    后来她又在工厂里订了300来套这种衣服，然后就发现了做家居服的好处：这种衣服足够宽松，对尺码的要?求不高，只需要?做三四个尺码，就能覆盖绝大多数客户，最?重要?的是，现在市面上虽然卖棉质睡衣的不少，这种绒质的却还没见过，而且一问世就得?到了不少人?的喜欢，等做好的家居服挂在服装店里，没多久就被抢购一空，还有人?催着郭妍尽快推出男款，这样才?能全家人?手?一套，整整齐齐过年。


    毕竟这种衣服，虽然既不掐腰又不显身材，也不太好上班的时候穿，但舒服是真舒服，尤其脸在毛茸茸的面料上打滚的感觉，简直比吸猫还让人?快乐。


    因为卖得?实在太好，郭妍都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额外开发一个专门做家居服的副品牌了。


    现在宋轻予穿在身上的，就是一件带着大兔子耳朵的羊羔绒外套，把帽子往头上一戴，直接就能变成一只粉嫩嫩毛茸茸的大兔子，看起来特别可爱，在家里能当家居服，在街上穿起来也不显得?突兀，反而增加了不少回头率，还有人?主动过来问她这衣服在哪里买的，也想要?一件呢。


    作为她妈店里最?好的活广告，宋轻予自然把那些问的人?全指到了小鱼服饰店里。


    给?店里又引了一个流，宋轻予得?意扬扬的摇着帽子上的兔子耳朵：“我?这设计挺不错吧，绝对人?见人?爱，看到就想买。”


    姜霍看着在眼前晃着的那只大耳朵，终于没忍住，偷偷的捏了一下。


    毛茸茸的质感，又丝滑得?像一朵云，捏在掌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姜霍脸一红，又飞快的把手?放开，试图装作若无其事。


    可惜他偷偷摸摸的模样早就被宋轻予注意到了。


    宋轻予啧了一声：“要?喜欢就直说呗，正好我?妈刚做了男款，等发过来以后送你一件就是。”


    姜霍的脸更红了。


    两个人?在外头溜溜哒哒的吃了早饭，又在风貌大变的华侨街上逛了一圈，这时候宋轻予才?发现，现在不少小洋楼都已经?租了出去，现在正在紧急搞装修，准备年后开门。


    那些店的种类也多种多样，有西餐厅，有咖啡店，还有书店，总而言之，走的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线，一看就不便宜。


    这条华侨街，也终于越来越像她记忆中的模样了。


    “可惜现在店都没开，等到明?年，这边能逛的地方就多了。”宋轻予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姜霍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等你高考结束，我?再来陪你逛。”


    “那你得?请我?的客！”听说姜霍现在都已经?能在实验室拿工资了，宋轻予毫不犹豫的就准备宰发小一笔。


    明?明?是被宰的那个，姜霍却还眉开眼笑，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又过了两天，终于到了发联考成绩的时候，姜霍又跟着宋轻予一起回了学校。


    老班长的回归再次引起了大家的热情欢迎，老张看到姜霍也笑出了满脸的老褶子，看得?出来，他一直把姜霍当做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十分喜爱。


    不过今天老张的高兴，可不单单是因为看到了以前的学生回来。


    把成绩单往桌上一放，老张本来还试图板着脸说几句，可是板着板着，他自己就憋不住笑起来。


    1班这群人?都是群人?精，当下就看出老张情绪过于亢奋，马上就有人?拍着桌子问他们这次考试是不是考得?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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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报喜：“那是相当的好，市里前三名全在咱们班，你们这群家伙，可真是给?我?长脸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把目光投到了那个经?常拿第?一的男生身上。


    虽然知道这家伙厉害，可全市第?一，那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啊！


    没想到老张却摇摇头，直接说：“宋轻予，恭喜你拿到了这次联考的全市第?一，不过这毕竟只是一次模拟考，还是不能懈怠，希望你在高考里能继续取得?一个好成绩。”


    所有人?都瞬间?喧哗了起来。


    因为是来拿成绩单，宋轻予今天没穿校服，穿的是一件稍微低调点，但是依然毛茸茸的小熊外套，柔软蓬松的大衣衬托得?她的小脸更加粉嫩，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听到老张的话，她显然也十分意外，只茫然的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像不太确定刚才?有没有出现幻听。


    老张又对她招招手?：“上来领成绩单吧。”


    然后毛茸茸的小熊才?呆呆的站起身，帽子上的小熊耳朵一晃一晃的，慢慢走到了讲台上。


    这次的分数，竟然出乎意料的高！


    虽然也感觉这次考试不难，但宋轻予自己也没想到，这次考试竟然会这么顺利，而且，这还是她第?一次上700分！


    看着成绩单上703分，全市排名第?一的那行字，宋轻予都忍不住呆呆的傻笑起来。


    虽然这还不是高考呢，但是看到这个成绩，她忽然就觉得?，这两年半的辛苦努力，终究是没有白费。


    老张带头拍起了手?，不一会儿，高三1班的全体成员也一齐鼓起了掌，还有人?扯着这只小熊的耳朵要?她请客，宋轻予也甜甜的笑，答应等会儿请大家喝奶茶。


    老张及时制止了某些人?敲诈勒索的行为：“要?请就等到高考后请，要?是你们有谁能拿到市里高考状元，我?再请全班喝奶茶！”


    老张这话一出，班上所有人?都一齐欢呼起来，毕竟敲同?学，哪有敲老张带感。


    老张接着继续公布成绩，第?二的是陆佳伦，第?三的才?是之前那个第?一名的男生，不过几个人?的分数差距都不算大，第?三名也有695分，要?是考试再稍微细心一点，说不定就能追上宋轻予的成绩了。


    再往后的第?五第?六，还有第?九和第?十也全都是他们班上的，这么多人?在市里冒尖，也难怪老张一脸春风得?意，鼻孔都要?对着天上去了。


    发完成绩单，班上也洋溢着一片欢快的气氛，主要?是因为这次大家考得?都不错，在市里整体排位相当靠前。


    只要?成绩保持下去，大家妥妥的都能上一个好大学。


    回去的时候宋轻予心里依然乐得?开花，边上的姜霍看起来好像却不太开心，眼睛一直盯着宋轻予后面那个绒毛耳朵，一瞬都没有移开过。


    宋轻予觉得?奇怪，问他在看什么。


    姜霍指了指那只小熊耳朵：“刚才?好几个人?抓过你的耳朵，等下回去的时候记得?仔细洗洗。”


    宋轻予转过头看了半天，还是一脸不解：“没什么呀，看起来挺干净的，再说摸一摸也没什么，只要?没弄脏就行。”


    听到宋轻予的话，姜霍迟疑了一下，问：“那我?也能……再摸一摸吗？”


    宋轻予很大方的把小熊耳朵递给?他：“想摸就摸呗，很多人?都是绒毛控，你看着想摸也正常。”


    她自己也最?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大玩意儿，要?不然也不会怂恿她妈开发这种绒毛款家居服的生产线。


    结果一路上，姜霍就一直拽着那只耳朵，始终没松手?。


    等到了家门口，宋轻予准备换鞋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对耳朵真是真爱，现在还拽着呢。


    她随手?指了指，姜霍才?反应过来，一脸通红的飞快伸开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害羞啊，都说了等男款寄过来也送给?你一件，这样你就可以每天摸自己的耳朵了，”宋轻予坏笑，“还是一样给?你一件？我?记得?男款有小熊和狐狸两种款式，应该都挺适合你。”


    姜霍不好意思的看看天：“给?我?小熊那件就行……你这一身还挺好看的。”


    正说话的时候郭妍推门出来，问女儿这次考得?怎么样。


    宋轻予一蹦一跳的冲到她妈跟前，神神秘秘的说：“妈，你猜我?这次考了第?几名？”


    郭妍看着女儿得?意的神情：“还是年级第?三？在市里应该考得?也不错，进前10了吧？”


    宋轻予嘿嘿一笑，摇头让她妈妈再猜。


    “那就是考得?更好咯？年级第?二，市里第?五？”郭妍继续猜。


    “不对不对，还是低了，再猜！”宋轻予的声调都往上扬了起来。


    “难不成你还考了个第?一？！”郭妍满脸惊讶，一下用力的抱住了女儿。


    “不但是年级第?一，还是市里第?一，老张都对我?刮目相看，还要?我?争取拿市里的高考状元呢。”宋轻予终于再也憋不住，得?意洋洋的向母亲炫耀自己的好成绩。


    看着那张简简单单的成绩单，郭妍也乐了，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才?转头去喊丈夫：“老宋你快出来看，你女儿这次是真出息了，这可是市里的第?一！”


    宋熙文本来还在厨房里做菜，听到妻子的叫唤，急急忙忙的跑出来，看到那张成绩单，也同?样乐不可支。


    两年多之前，这对夫妻可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的女儿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成绩。


    这可是第?一名啊，还是市里的第?一！


    宋熙文大手?一拍，又要?领着全家人?出去吃大餐庆祝，结果话还没说完，郭妍就大声叫：“你厨房里是不是还烧了菜？闻起来好像快糊了！”


    宋熙文这才?急急忙忙的跑回厨房关火，还好拯救及时，一大锅的红烧肉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的焦味，尝起来反而更香。


    宋轻予用筷子夹了一大块边吃边说：“不用去外面了，这个味道比外面的可好多了。”


    被女儿肯定了，宋熙文又重新得?意起来：“那行，我?再给?你加道大菜，让我?先?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姜霍也在旁边一直笑，后来又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宋轻予准备去哪个大学。


    江山市的第?一，要?是真能稳住，国内的大学应该基本都能去了。


    宋轻予还是第?一次在父母面前说起她的志愿：“我?准备读化工，如果到时候分数够，应该会选华清。”


    毕竟在这个专业，还是华清比较有优势。


    化工专业向来不属于大热门，招的人?又多，属于比较容易进去的专业。


    虽然一直希望宋轻予能和自己同?一所学校，但听到这个专业，姜霍还是有点担心：“你之前不是不太喜欢化学吗？再说这个专业需要?经?常跟危险化学品打交道，风险比较高。”


    听姜家小子说这个专业有危险，宋熙文和郭妍也马上紧张起来：“有危险？那确实不适合你这种小姑娘，要?不咱们还是换一个安全点，最?好以后能坐办公室的。”


    对他们这一代人?来说，能坐办公室还轻松，对女孩子来说就是好工作了。


    宋轻予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我?准备选精细化工方向，以后做化妆品，哪有什么危险。”


    一边说着，她一边还对姜霍使?了个颜色，让他不要?再对父母多说。


    其实就算是精细化工，也一样要?跟各种化学品打交道，就算本科很难接触到各种危险的化学品，跟其他专业比风险还是相对大了不少。


    姜霍微微拧了一下眉头，但最?后也只能选择尊重她的决定，没有再说什么。


    宋熙文和郭妍不懂这些，但也觉得?护肤品是肯定不会有危险的，当下就放下心，继续乐起来。


    郭妍还对女儿说，要?是她真对这个有兴趣，等她毕业以后，“鱼可”也可以再给?女儿开一条护肤线，反正都是做时尚的生意，说起来也差不多。


    夫妻俩对女儿究竟选什么专业依然无欲无求，只要?她喜欢，也确实没什么危险，就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等到宋轻予和姜霍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姜霍才?忍不住再次确认，她真的是想选这个专业。


    “我?知道实验室里有风险，但干什么没风险，既然对这个感兴趣就学呗。”这大概就是兜里有钱带来的底气。


    姜霍也只能无奈笑，答应帮宋轻予再多去打听一下院系相关情况，给?她报专业的时候做参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也不急，离高考还有半年呢，要?万一我?到时候没发挥好，说不定就是去别的学校了。”她当然是想去最?好的学校，可一次两次考试也说明?不了什么，总要?等到最?后才?能见真招。


    “你肯定可以的，”姜霍温和的笑，“到时候我?就在华清等着你。”


    “等一下！”宋轻予忽然意识到不对，“你明?年就要殪崋?读高三了，要?是我?进华清，那不就成你学妹了？”


    要?是真当了学妹，宋轻予还怎么好意思在姜霍面前充姐姐？


    姜霍很认真的想了想：“现在学校里用得?多的还是师哥师妹这种，我?们两个不是一个专业，应该也不用这么叫。”


    他还惦记着宋轻予之前说喜欢小鲜肉的话，对当师哥也没什么太多兴趣。


    宋轻予还是不太开心，挥了挥手?：“到时候再说吧，咱们俩也不一定真会上一所大学。”


    其实要?真说起化工专业的全国排名，华清还真不一定就是最?顶尖的那个，只不过靠着这块牌子，分数才?这么高。


    化妆品科学与?技术属于一个很小众的专业，但宋轻予记得?，国内应该还是有大学开设这个专业的，只不过，要?万一宋轻予的分真能上华清，却报了那个学校，校领导还有老张估计都能疯。


    不过宋轻予只是对这个专业有点兴趣，倒也没到一定要?入化妆品这个行业的地步，比起专业来，她显然还是更倾向于好学校。


    毕竟名牌大学里，优质帅哥应该都能多不少吧？


    ————


    在宋轻予家住了几天，霍丽终于从特区回来了，她整个人?的精神气看起来和之前也完全不一样了，更加利落，隐隐有了一种女企业家的风范。


    谢过宋家帮自己照顾孩子，又联系了一个装修队给?小洋楼年后装修，霍丽就带着姜霍回了厂里，然后把沉迷实验的丈夫直接抓了过来。


    看到好久不见的妻子，姜工才?恍然回过神，想起快过年了。


    “我?就知道你搞起研究就会是这副德性?，”霍丽一脸嫌弃的说，“听说老宋还专门安排人?给?你带三餐，要?不然你连饭都忘记定时吃了？”


    面对妻子强大的压迫力，姜工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那肯定不至于，饭我?肯定每餐都好好吃了，绝对没有忘记吃饭这种事。”


    虽然这个功劳主要?归于带饭的人?，但这时候，姜工当然不可能主动承认。


    妻子都回来了，还想没日没夜的加班那是做梦，姜工不情不愿的被提回了老家，江山机械的实验项目组也终于靠着霍丽的英明?神武成功放假，不至于连年都要?留在工厂里过。


    这边宋轻予刚一进外婆家的门，她小表哥就趾高气扬的窜了出来，问宋轻予这次联考考得?怎么样。


    两个人?虽然是表哥表妹，其实就差了几个月，念书也在同?一届，以至于小表哥对于宋轻予多年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十分不愤。


    大家明?明?就是同?一年的，凭什么就要?他让着这小丫头？


    虽然在家里经?常遭受打击，小表哥的成绩其实并不差，当初中考本来也能去玉山中学，只不过嫌学校太远，不能经?常回家吃饭，才?选择了另一个离家更近的好学校。


    就算听说宋轻予经?常考到年级前几，他也一点不服气，毕竟两所学校的试卷都不一样，总要?真刀真枪的比一回，才?能知道究竟谁更厉害。


    小表哥可记得?清清楚楚，初中的时候明?明?他的成绩更好，中考分数比宋轻予还要?高几分，而且初中的时候宋轻予的理科明?明?就很一般，怎么可能进入高中，学得?更难，她反而追上来了？


    反正小表哥就觉得?，自己怎么可能被这个娇气又霸道的小表妹踩到头上去呢！


    好不容易盼到了全市联考，小表哥这次属于超常发挥，在年级拿到了一个第?四，全市排名四十五，他于是更加信心满满，觉得?这次肯定能够战胜宋轻予了。


    “全市第?四十五啊，那真的挺不错呢，”听到小表哥显摆成绩，宋轻予露出了天真又乖巧的笑容，“要?是高考的时候也是这个排名，应该能去很不错的大学了吧。”


    小舅妈也挺高兴，难得?夸了一回儿子：“清北估计是不太可能了，不过往下那些学校，应该一多半都能选专业。”


    小表哥还在那里持续不断的挑衅宋轻予：“你呢？这次全市排多少名？就听你以前吹牛，说在玉山中学排名多么多么高，现在到展现真本事的时候了，你可千万别拉垮呀。”


    宋轻予惊讶的看向小表哥：“你们老师没跟你说，这次联考，玉山中学属于压倒性?的全市第?一吗？全市前十，可一大半都在我?们学校。”


    他们老师还真没说这个，小表哥心里稍微有点发虚，可还是逞强的哼了一声：“你们学校成绩再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就直接点，说说你全市排第?几呗。”


    宋轻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这次也是超常发挥，平时是肯定没有这个成绩的，所以不太好意思说。”


    小表哥“切”了一声：“什么叫不好意思说呀，这次打了多少分，我?帮你估估就知道了。”


    这次联考只排了全市的前100名，再往后没有排名，所以听到宋轻予这个话，他信心满满，觉得?宋轻予肯定是到全市100名以后去了。


    也不过如此?嘛，亏他之前还真以为宋轻予有多厉害呢！


    宋轻予亮晶晶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小表哥，又得?意洋洋的在外婆面前说：“我?这次总分得?了703，一不小心，拿了个全市第?一。”


    小表哥：？？？！！！


    什么鬼？他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没想到宋轻予这家伙连成绩单都带过来了，还献宝一样拿给?大人?们看，结果又得?到了家里一堆人?的夸奖，至于难得?考了一次好分数的小表哥，又被冷酷无情的彻底忽略了……


    还是大表哥看这个弟弟可怜，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脑袋：“所以说了，你老挑衅她干嘛，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过这时候大表哥最?庆幸的，就是跟宋轻予年龄差距比较大，不至于凄惨的沦为被比较的对象。


    就比如他这个可怜的弟弟。


    看着那边一团和气，完全忽略自己的样子，小表哥也忍不住咬紧了牙。


    他这辈子，果然和宋轻予这家伙犯冲！


    第75章


    继续保持了对小表哥的不败战绩,宋轻予又跟着?父母，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了爷爷奶奶家?。


    这一次，他们?连车都没租了，而是直接开了一辆车过去。


    前一阵子为?了跑业务,宋熙文一口气给厂里买了两辆车,过年的时候不需要用车了,于是一辆给霍丽开，另一辆他自己直接开回了老家。


    这应该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富贵还家?了。


    听说这车竟然是宋熙文?自己厂里的，宋轻予的奶奶笑得简直合不拢嘴,不但绕着?那车整整转了三圈，还让儿?子载着?她，要去村里转转。


    可惜老太太前半辈子没坐过几次车,大?概还不适应这种铁皮包肉的感觉,一上车就犯晕，努力坚持了一阵,实在坚持不下去，后来干脆让儿?子在前面慢慢开，她在后头慢慢走，然后看到一个?村里人就要拉着?聊几句,聊的也全是那些套话,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全村人都知?道，他们?老宋家?发达了，还买了小?汽车，她二儿?子还做了大?老板，如今可有出息了。


    宋熙文?因为?他老娘的行为?尴尬得够呛,后来无论如何不肯继续在村子里开了，可即便把小?车停在屋前的坪里,老太太还是到处串门，又招来了一帮人看稀奇。


    郭妍一边看笑话，一边劝丈夫：“行了，这两年老太太对着?你也没舒心过几次，难得可以显摆显摆，你就让她高兴一下呗。”


    老太太这个?人吧，讨厌是挺讨厌，但有一点好的就是她显摆归显摆，但是从来不会同意?别人借钱或者找工作之类的请求，别人再说起来就是一句话堵回去：“我自己大?孙子都没给安排得了呢，就更不用提你们?这些外人了。”


    去年宋熙文?答应把大?侄儿?推荐给他的一个?朋友学销售，刚开始还不错，后来这小?子自己心野了，又跟着?朋友跑到特?区去，如今混的也不算差。


    可再怎么说，大?侄儿?还是没能进?他二叔的工厂，老太太每次想起这事儿?，还是觉得气不顺，可是又一点办法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甚至现在，二儿?媳妇和宋轻予也没办法再当她的出气筒了——听说二儿?媳妇的服装店都开到省城去了，每天光是流水都是几千上万，她还哪有什么底气说话。


    唯一叫老太太想不通的，就是儿?子媳妇挣了这么大?的家?财，难不成最后，还真就便宜那个?小?丫头了？那等以后小?丫头嫁人，这些钱，不就全成别人家?的了？


    可惜现在就连老爷子也不爱搭理她那些絮叨，老太太连个?抱怨的人都没有，自然更加心堵。


    不过再怎么心堵也不耽误她炫耀，短短几天时间，村子里上至八十老人下至黄口小?儿?，全都知?道老宋家?的二儿?子出息了，不但开了厂，还买了小?轿车，原来市里最有名的第二机械厂都被他给吞并了，也不知?道究竟赚了多少?钱。


    结果第二天，宋家?老屋里就来了好几个?借钱的，然后全被老太太一股脑轰了出去，一个?子都没答应出。


    对于二媳妇和那个?孙女，老太太是不怎么愿意?提的，平时在屋里也都是远远躲开——现在她多说几句都不敢，因为?怕自己那个?最出息的儿?子发脾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结果没多久，老太太竟然从别人嘴里听说，那个?她最看不惯的孙女，竟然还考了全市第一，以后是肯定能进?清北上大?学的。


    老太太没什么文?化，不知?道几所大?学，可清北，全国又有几个?人没听说过？


    “不可能吧，那么个?小?丫头，哪可能考到全市第一，”最开始老太太压根不信，“不是说理科男娃才学得好嘛，女娃子哪能学得会那些。”


    其实以前老太太连什么是理科都不知?道，要不是前几年听人经常念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她哪可能懂这些。


    “你们?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哟，”村长老婆一脸羡慕的说，“我早就说，你们?家?这个?宋轻予，看面相就不是普通人，这可是飞黄腾达的相啊，你这么大?的福气，怎么还不知?道享受呢？”


    “但那是个?女娃子，总归是别人家?的，留也留不住。”听着?村长老婆一番话，老太太的态度终于慢慢松动，但重男轻女这个?几代人留在她心里的烙印，没可能这么简单消失。


    “你傻哟，别说现在社会不一样了，就算放在以前，家?里出了能顶门立户的女人，不一样能招女婿上门，也不是一定要外嫁的。”虽然那些故事，都是村长老婆从戏曲还有乡野传说里听过来的，但也一点不耽误她理直气壮的用这些事迹，对老古董进?行批判教?育。


    “是哟，还可以招上门女婿，”老太太眼睛一亮，终于想到一条自己可以接受的出路，“那要是她真有出息，这样也是不错的，至少?不会变成外姓人，把钱都给了别家?去。”


    说来说去，最后那条才是老太太最在意?的事情。


    从这次和村长老婆聊过以后，老太太对宋轻予的态度忽然就变了，从之前不冷不热，恨不得压根瞧不见，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甚至还主动端来了一盘红鸡蛋，说这种蛋能补脑，让宋轻予多吃几颗。


    对奶奶态度的突然转变，宋轻予表示很不适应，总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危险感。


    郭妍却无意?帮助女儿?，反而一个?劲的在旁边看笑话，一点义气都不讲。


    没过多久，宋轻予拿到全市第一的事情也传了出去，村里人搞不清楚什么叫联考，只能按照老一套的说法，乡试的第1名，那可是能叫解元的。


    虽然都说现如今的学生，跟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书生不一样了，但归根结底，只要成绩好就能辉煌腾达——这依然是留在无数国人心目里，最根深蒂固的真理。


    读书好了就能考出去，能当大?官，能挣大?钱，总而言之，就是跟其他的乡野愚民完全不一样了，就算是个?女娃子，也同样值得高看一眼。


    于是莫名其妙的，宋轻予发现自己现在只要走在村子里，和她主动打招呼的人一下子比以前多了不少?，这其中有还在读书的学生，也有年纪更大?的成年人，甚至在村里威望很高的村长，好几次看到她，也会走过来，乐呵呵的和她寒暄几句。


    就好像，她真会成为?什么大?人物?一样。


    宋轻予被这种态度的转变搞得哭笑不得，但解释了也说不通，反而她现在在村里坐实了文?曲星降世?的名头，甩都甩不掉。


    甚至还有村里的小?孩，特?地跑到她跟前拜拜的，说是拜了文?曲星，以后考运肯定好，也能顺利上大?学。


    宋轻予对着?那个?拜了两下又突然跑远的小?孩一脸懵逼，郭妍又是一阵大?笑：“用不着?太在意?这些，反正过几年这些人就都不记得了，而且你这事还有一桩好处，我前几天听有一家?的嫂子说，原来女孩也能当文?曲星，所以准备好好培养他们?家?两个?女儿?呢。”


    宋轻予本来觉得哪里都别扭，听到母亲的话，心里也终于舒坦起来。


    也是，她一年到头在村子里也待不了几天，可要是真能改变几个?女孩的命运，也算是积了大?德了。


    宋熙文?一家?原本准备在村里留到年初五，可初三早上，宋熙文?突然接到姜工的电话，说是项目有突破了，要他赶快回厂里看看。


    宋熙文?这下哪还能按捺得住，当即就跟家?里人告辞，带着?妻子女儿?，开着?小?车，径直回了厂里。


    自从从宿舍楼搬出去，宋轻予已经好久没有回二厂了。


    这里的大?部分模样都没变：宿舍楼旁边那几棵树，一到冬天就光秃秃的，宿舍楼下的小?操场面积不大?，但一直是孩子们?玩闹的乐园，小?操场东南角还有一个?小?沙坑，沙坑边上放着?些跷跷板秋千之类的设备，宋轻予小?时候最喜欢在这边玩。


    可有些东西，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厂区旁边的公告栏原来木头都朽了，可是现在焕然一新，还安上了两块通明?透亮的大?玻璃，原来贴在里面骂人的大?字报，现在全都换上了红彤彤的喜报，有各个?车间优秀职工的表彰通知?，还有厂里几笔订单的完成进?度汇总，当然最叫人喜欢的，还是奖金发放通知?，看那张纸上的名单，厂里几乎人人有份，个?个?都拿到了一笔丰厚的过年费，也难怪宋轻予一路走来，感觉地上的鞭炮碎屑，都比往年厚了不少?。


    小?孩子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大?人也个?个?笑意?盈然，看得出来，大?家?伙都过了一个?难得的好年。


    厂里的车间跟以前都不太一样了，好像更加窗明?几净，里面外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和之前乱七八糟的样子完全不同。


    现在才初三，厂里还没正式开工，可一路走过来，他们?已经碰到好几个?来这边转悠的工人，说是过年也没事儿?，忍不住想来车间看看。


    现如今，厂里唯一还在加班的，就只有姜工直管的实验室了。


    宋熙文?本来还纳闷儿?，姜工不是已经被他媳妇提回老家?过年去了嘛，结果一问才知?道，这家?伙大?年三十晚上突然有了灵感，然后连夜开着?车冲回了厂里，他回来也就罢了，还顺便把实验室的几个?小?年轻也喊了过来，加班加点一忙，就忙到了年初三。


    宋熙文?拿老姜这家?伙也没办法，只能连忙向那几个?小?年轻承诺补发加班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旭也在加班的人里，闻言对老板笑：“加班费倒没什么，就是宋总您之前承诺的项目完成奖金，可一定要兑现啊！”


    那点加班费，跟之前承诺的大?笔奖金比起来完全就是九牛一毛，张旭还指望着?用这笔奖金结婚呢，自然对这个?项目特?别上心，哪怕被喊过来加班，也一点怨言没有。


    他女朋友本来还有点抱怨，但是一听说可能到手的奖金数，那是什么都不说了，甚至直接把男朋友往工厂里赶。


    宋熙文?哈哈大?笑：“放心，只要项目能成，奖金马上发放到位，肯定亏待不了你们?这些功臣。”


    姜工胡子拉碴的走过来：“那你就尽快去准备钱吧。”


    宋熙文?惊讶：“真的彻底成了？”


    姜工一脸得意?，直接把他领过去看自己这几天的成果。


    姜工又在厂里待了三天三夜，偏偏工厂里食堂没开，外面的小?餐馆也全因为?过年休息了，他的三餐全都是靠厂里职工投喂的，结果因为?过年吃得太好，一不小?心还胖了一圈。


    昨天霍丽还因为?担心丈夫来厂里转了一圈，结果看到丈夫被当猪喂的模样，也只能摇摇头叹口气，也回特?区忙她自己的事业去了。


    姜霍也跟着?母亲从老家?回来了，昨天刚在厂里的宿舍住了一晚上，今天过来看父亲，又正好碰上了宋熙文?带着?女儿?过来，他脸上笑容一下子就荡漾的出来，还让宋熙文?疑惑的多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早就从老家?回来了？”姜霍跟宋轻予打招呼。


    宋轻予就乐：“还不是被你爸给召唤回来的，你爸工作也太努力了，衬托得我爸好像特?别懒。”


    这话还不是她说的，而是刚才宋熙文?开车的时候，自己对自己的调侃。


    毕竟他自己也没想到，大?过年的，大?家?明?明?都休息了，竟然突然就接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谁能想到呢，明?明?年前还觉得困难重重的项目，好像一眨眼，就被顺利突破了。


    姜工领着?宋熙文?去看这几天的成果，宋轻予当然也好奇，拉着?姜霍一起往前凑了凑。


    厂里的人都认识这两个?孩子，这时候也让出了空间，让这两个?人又往前走了走。


    然后，宋轻予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混凝土拖泵，安安静静的停在一块空地上。


    姜工在自己的得意?之作上拍了拍，铁皮发出了一阵闷响：“看出有什么不同了没？”


    前一阵子为?了上马这个?项目，宋熙文?也简单了解过这种拖泵在国内的情况：现如今国内这一块的市场主要是被合资厂包了圆，但很多相关生产线都没有引进?国内，合资厂生产混凝土拖泵，绝大?多数零件还需要依赖进?口，所以价格高，维护还困难，而一旦国内能够解决自主生产的问题，那他们?能够获得的市场，还是相当巨大?的。


    宋熙文?仔细的打量这台原型机，终于看到一点不同：“这些管子，和那些合资厂生产的好像不太一样？”


    没想到宋熙文?一下子就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姜工瞬间高兴起来：“有眼光，就凭着?这个?改动，我有信心，咱们?肯定能够彻底打败那些合资厂，做到国内第一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厉害？！”不止宋熙文?，其他看热闹的工人，就算站在外围正听着?墙角的宋轻予，也忍不住好奇不已。


    第76章


    混凝土拖泵是?在施工过?程中用来输送和浇筑混凝土的施工设备,


    现在空地上这台原型机属于应用范围最广的中型机，结构看?起来并不复杂，前面是?一个张着嘴的三角形大料斗，后面是?带轮子的金属机架,机架上面固定着一台长方形的机箱,里面集合了动力系统,液压系统，冷却系统还有油箱。


    当初开发这?套机器，难度最大的就是?液压系统和支重轮上锥齿轮的热处理,尤其是?液压系统，分为泵送，分配和搅拌三个部分,结构复杂,要求也高，姜工带着人,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找到最优化的配置方案。


    至于最后对于锥齿轮的热处理程序，姜工则是?从?大年三十漫天?的烟花爆竹中得?到的灵感，回到厂里先是改进了铣齿的细节处理，同时加入了渗碳淬火及退火工艺,反反复复尝试了几次,终于得到了性能达标的齿轮。


    这?还不是?姜工对这?台原型机最得?意?的地方。


    对混凝土拖泵来说，输送排量——即每小时混凝土输送泵运输混凝土的体积，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数据，根据工程状况和工期不同，需要经常调整。


    目前国内主流合资厂生产的混凝土拖泵,想要调整排量必须更换零件，光是?这?一块的耗时就经常能到两个小时以?上,非常浪费时间。


    但是?姜工这?台新机器，只是?增加两个阀门，通过?改变压力?值就能很容易的控制排量，调整的时间五分钟都用不了，极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也能适应更加复杂的施工环境。


    也就是?靠着这?个改动，他才敢拍着胸脯说，单说性?能，这?台混凝土拖泵放在国内，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而如果再加上相对合资厂的价格优势，只要产量上去，就完全不用愁销量问题。


    现在压力?来到了宋熙文这?边：产品从?0~1的问题解决，至于怎么提升产量，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现在厂里的几条生产线都已经是?满负荷运行，还想要再添一条整机生产线，不说工人，二厂原来的地盘都不是?太够用了。


    虽然不是?太懂这?台原型机对国内建筑行业的意?义，不过?单从?大人们的表情，宋轻予也能看?得?出来，她爸最近大概又要忙翻天?了。


    不过?对厂子来说，忙才是?好?事，要是?不忙，才容易叫人心慌。


    过?完年，姜霍所在的实验室还有项目要忙，必须提前回去了，玉山中学高三也提前开学，再次进入了紧张的备战阶段。


    刚一回到学校，宋轻予就觉得?高一高二不少学生看?她的眼神不对劲，那种带着点狂热和好?奇的打量目光，让她忍不住想起之前拿到开创杯一等奖时候的感觉。


    后来才知?道，在低年级，她的事情好?像被老师拿来当做激励学生的典范了。


    什么中考分数很一般考进的玉山中学，进重点班也只是?吊车尾，就这?么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到了年级第一，全市第一的位置，这?种鸡汤用来灌溉低年级生，好?像确实还挺管用的。


    宋轻予却有点尴尬。


    这?才是?第1次联考呢，后面听说还有全省联考，范围覆盖了省里几所知?名高中，面临的竞争更大。


    到时候要是?没考好?，好?像有点丢脸……


    再说了，还有最后起决定作用的高考，那才是?真正见真章的时候。


    尴尬归尴尬，宋轻予的心态依然平稳如常，反正她之前也已经有过?被围观的经验，就算再次被当成了动物园的猴子，她依然完美的维持住了校花的风范，从?人群里穿过?的时候淡定如常，一点怯都没有漏。


    是?的，现在的宋轻予已经荣升为整个玉山中学的校花——这?事儿还是?陆佳伦跟她说的，说是?前一阵子高二有几个无聊人士搞了一个投票，票选出玉山中学高中部的校花校草，结果校草选了三个人出来，每个的得?票都不分上下，几个候选校草的支持者现在还在吵呢。


    校花的结果却完全没有任何异议，绝大多数人都选了宋轻予。


    宋轻予本人的态度则是?：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与其搞这?种投票，还不如多做几道题呢。


    即便她自己?没把这?个投票当一回事，玉山中学校花的名头反正是?正式的安在了她的头上，至少在她毕业之前，是?谁都拿不走了。


    不过?再大的风头，其实也就是?一时的事，对重点高中的学生来说，别人的故事顶多作为谈资，绝大多数人真正最在意?的，还是?自己?能不能考进理想的大学。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浮云。


    短暂的喧嚣过?后，宋轻予在学校的生活又很快重新回归了平静，依然是?上课下课背书做题，那些规律的作息好?像已经彻底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成为了某种下意?识的本能。


    然后是?第二次全市联考。


    这?一次，宋轻予的发挥明显不如上次，刚考完，她就估摸着自己?大概名次不太尽如人意?。


    果不其然，这?次她只考了685分，全市前10都没进，陆佳伦倒是?难得?的手稳，拿到了这?次的第一。


    这?就是?高考，哪怕觉得?自己?的基础学得?足够扎实了，压轴题也见得?足够多了，可依然会在说不清什么地方翻车，只不过?，在模拟考的时候翻车，总比到了正式高考的时候再翻要好?得?多。


    所以?虽然这?次考得?不算好?，宋轻予依然情绪稳定，就连本来想着要不要找她谈一次话的老张，看?到她这?个表现，也觉得?这?孩子心里有谱，用不着他多说什么了。


    倒是?陆佳伦，就算拿到了全市第一，依然因为太飘被老张狠狠批评过?几次，叫这?个马大哈连连大呼老张不公，对她有歧视。


    “你要是?一天?能少叫唤几次，老张骂你的次数肯定能减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郭蕴给出了很良心的建议。


    “那不行，与其憋着，还不如被老张骂呢。”陆佳伦大口大口炫着饭，毫不犹豫的说。


    这?时候，高一一个小姑娘壮着胆子凑到了宋轻予跟前，说自己?很崇拜宋轻予，能不能跟她要个签名。


    宋轻予也没想到，多年前练的签名现在还能用上，当下很爽快的答应了。


    小姑娘抱着签名，千恩万谢的走了，陆佳伦酸溜溜的说：“你看?，这?才是?校花的待遇，果然跟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一样。”


    宋轻予淡淡的看?她一眼，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陆佳伦马上就怂了，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明明她可是?连老张都不害怕的主，为什么一到宋轻予跟前，就跟看?到猫的耗子一样，忍不住就低调起来。


    明明校花是?一个如此温柔的大美人儿啊！


    陆佳伦也只能努力?安慰自己?，这?大概就是?房主对房客天?然的压制作用，毕竟租着人家?的房，还是?乖巧点为妙。


    距离上次考试好?像还没过?去多久，全省的联考马上又来了。


    这?次联考只针对江东省比较有名的十所重点中学，所以?又叫十校联考，大概就是?在全省范围内摸一摸大家?的底，顺便也把自家?的尖子生拿出来遛遛，不要老是?藏着掖着。


    这?次考试看?起来比全市联考还要规范，甚至为了这?次考试，学校还专门给高一高二放了三天?假，腾出了每间教室30个人的标准考场，每个考场除了两名监考老师以?外，还专门配备了巡查老师，追求的就是?和高考气氛1:1复刻，属于高考前一次非常重要的练兵。


    就算是?最大大咧咧的陆佳伦，看?到这?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也忍不住有点怂了：“明明还有两个多月，结果搞得?好?像真的提前参加高考了一样，让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呢。”


    宋轻予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再模拟也模拟不出高考时候那个天?气，所以?放心，现在肯定还不是?高考。”


    还要过?好?几年，高考时间才能从?7月移到6月，至少宋轻予她们这?一届，还是?不得?不继续和高温酷暑奋战，迎接一个热死人不偿命的高考。


    而现在才刚刚5月份，虽然阳光已经变得?浓烈起来，但是?天?朗气清，春风宜人，还是?郊外踏青的好?天?气呢。


    说起这?个，陆佳伦又问：“考试完以?后学校不是?有个春游活动嘛，你会不会参加？”


    这?也是?高三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虽然说的是?自愿报名，但老张显然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参加的都来参加。


    宋轻予却摇摇头：“我就不去了，现在的太阳太晒，我的皮肤大概会受不了。”


    陆佳伦虽然有点失望，还是?表示理解：“也是?，你这?身?娇体弱得?哟，果然一看?就是?校花的配置。”


    她这?是?在校花这?里过?不去了。


    宋轻予笑?着拍了她一下：“好?好?准备考试吧，要不然，我就把你这?个第一又给抢回去了。”


    听到两个女生的说笑?，旁边那个之前考了好?几次年级第一，偏偏在联考里总是?发挥失常的男生，默默的加快了看?书的速度，想着趁还没考试，再多记点书上的内容。


    和高考铃声一模一样的考试铃响起，第1轮是?给老师分发试卷的时间，第2轮才是?誊写姓名和开始做题。


    考场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纸面上的刷刷声，显示每一个人的大脑都进入了飞快的运转阶段。


    这?场考试考完，宋轻予觉得?自己?的分数应该还不错。


    陆佳伦也这?么觉得?，不过?她分数从?来估不准，要不是?今年改了政策，等到出分以?后再填志愿，她在这?一块很有可能要吃一个大亏。


    边上那个男生依然耳朵尖尖的听着两个假想敌的交谈，神情严肃得?甚至有点沉重。


    十校联考结束，马上就紧接着春游。


    校领导也不敢把这?群高三生带到太偏远的地方去，也就是?在附近的郊区搞个简单的活动，一方面让大家?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一方面也是?快要毕业了，再最后培养一下集体感情。


    因为身?体原因宋轻予没去，没想到春游还出了一个大八卦，陆佳伦一回来就给她汇报八卦，说是?春游的时候她才看?出来，班上竟然偷偷出了好?几对情侣，其中最明显的是?语文课代表华兰和数学课代表张俊，这?两个人似乎是?早就看?对了眼，借着各种班级活动一直在暗度陈仓，结果这?次春游的时候彻底暴露，被不少人看?见他们偷偷牵手。


    “华兰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呀！我之前还以?为她跟张俊关系一直不太好?呢？”陆佳伦一脸惊诧的说，“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偷偷摸摸的就谈上了！”


    身?为英语课代表，宋轻予也一直没注意?过?这?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么点微妙的关系，不过?反正都要毕业了，华兰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在班上几个好?友的逼问一下也终于承认，她已经和张俊约好?，就算不能上同一所大学，也要尽量去一个城市。


    这?两个人成绩一直差不多，都是?班上10名左右，想要考到一起，应该机会还挺大。


    班上的同学也说不准老张知?不知?道这?个事儿，不过?就算知?道，他估计也不会太管了，毕竟马上就要高考，只要没影响考试状态，老张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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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全省范围的联考，结果出来得?却比市里的联考还要快，五天?以?后，每个学校都收到了这?次联考的成绩汇总。


    和在市里独占鳌头的情况不太一样，玉山中学在全省的排名只能说是?靠前偏中，距离省里最好?的江州一中和江东省中都有不小的差距，在尖子生这?一块也明显不如，至少这?一次，全省前十玉山中学是?一个都没进，虽然差距不算太远，可到底知?道这?个结果以?后，校领导们还是?有点失落。


    毕竟哪个学校不想抢到省状元呢？


    这?次十校联考的全省理科第一是?江州一中的一个学生，考了713分，相比之下，玉山中学的年级第一这?次又回到了之前那个男生手里，但是?他这?次只考了702分，跟全省第一差了整整11分，在省里排名第15名，看?得?出来，这?一届尖子生之间的竞争相当激烈。


    宋轻予这?次总分695，全省排名27，而去年清北在江东省的招生人数在300人左右，所以?她被录取进去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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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高考，还剩下最后两个月。


    考虑到女儿马上就要迎来最关键的时候，郭妍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放一下手里的事情，专门回来陪一阵女儿，没想到，她刚在电话里提起这?件事，就被宋轻予给坚决否定了。


    “我现在在学校里吃饭，还有陆佳伦陪着一起上下学，各方面都挺适应的，你要是?突然回来，说不定反而还会打乱我的节奏，”小姑娘虽然平时娇里娇气的，等到真正碰到大事的时候反而十分独立，“妈你和爸专心忙事业就是?，我这?边用不着你们操心，稳得?很。”


    只要不要考试的时候大翻车，考进全省前100，宋轻予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郭妍在电话里和女儿聊了几句，又听说了女儿在全省十校联考里的排名，也安心不少：“那妈暂时就不回来了，不过?我给你寄了几身?衣服回来，过?几天?就能到，你看?你喜不喜欢。”


    今年“鱼可”终于在南都那边招到了合郭妍心意?的销售总监——这?人原来还是?外企的管理层，后来因为跟上司发生矛盾愤而辞职，又嫌弃大厂人事繁琐，索性?入职了鱼可这?家?刚成立还没满一年的小品牌，照郭妍的话说，那人脾气很大，但也真是?有才华，算是?她们运气好?钓到了一条大鱼。


    与此同时，“鱼可”又新招了五六个设计师，同时还分出了一个副品牌“鱼真”专门做家?居服，不过?在电话里，郭妍也忍不住抱怨，说女儿那些设计稿什么都好?，就是?对面料要求太高，她连国外都问遍了，发现女儿提到的好?几种面料现在压根没有生产，就算找到了替代品，效果也不算太好?。


    “不过?我最近发现国内的真丝面料做家?居服真是?不错，”郭妍兴致勃勃的说，“这?次也给你寄了两套真丝睡衣回去，你试试看?感觉怎么样，有时间再给我一份试用反馈。”


    据郭妍说，她给女儿寄的两套真丝睡衣，用的是?如今市面上能找到最好?的面料，成本高售价也不便宜，不过?老外好?像挺吃这?种风格，也付得?起钱，所以?这?批货，除了小部分进高端商场，其他她准备直接外销，也试着赚赚外汇去。


    又过?了几天?，宋轻予终于收到了妈妈从?南都寄过?来的衣服，郭妍现在毕竟是?经营服装品牌的老板，给女儿寄衣服那是?一寄就寄了一大堆，有轻柔飘逸的连衣裙，也有T恤和牛仔裙，不过?宋轻予最喜欢的，还是?那两套售价上百美元的睡衣，到底一分钱一分货，这?两套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流水一样丝滑，又柔软又透气，款式还好?看?，宋轻予毫不犹豫给打了满分。


    宋熙文那边同样也忙得?不可开交，增加一条整机生产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无论是?扩大场地，重新购买机器，还是?进行员工培训，千头万绪的事情汇聚在一起，哪一件都是?十足的挑战。


    目前的厂房不够用，他就到处去找可以?批下来的土地，还好?现如今地价便宜，再加上二厂靠近郊区，在附近就找到一块不错的荒地，没费多少工夫就顺利拿下。


    可拿下土地，顶多也就是?万里长征走了第1步，新建厂房购进机器又是?几十上百万的投入，还好?这?一年江山机械订单满额，赚得?也不少，一通账盘点下来，宋熙文惊喜的发现，他甚至都不需要再去银行贷款，账面上的钱就已经够支付第一期的费用了。


    女儿那边也是?不断传来好?消息，宋熙文这?段时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明明累得?跟头驴一样，但依然精神十足，简直就像是?年轻了整整十岁。


    偶尔不是?那么忙的时候，宋熙文也会开着车，过?来接女儿去吃一顿好?的，或者给她带各种各样的营养品，他还买了最近电视里经常打广告的各种补脑产品，可惜宋轻予一个都不愿意?吃，全堆在了家?里，差点把整面墙的置物架都快填满了，准备等到过?年的时候，直接当拜年礼全出去。


    这?段时间姜霍写信依然很频繁，信里提得?最多的，还是?华清大学化?工专业的各种信息，比如哪个教授特别受学生的喜欢，哪几堂课不太好?过?，又或者实验室的相关信息，简直就是?保姆级的专业资料，确实给宋轻予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参考。


    到了高考前一个月，学校对高三生的管束都没有之前那么严了，不但不再强制要求参加晚自习，甚至要是?学生想要回家?复习，也可以?打请假条回家?，基本不会被拒绝。


    因为天?气实在太热，确实有不少耐不住宿舍高温的学生请假回了家?，毕竟家?里无论是?吃还是?住，条件都比在学校里好?得?多。


    不过?留在学校也有在学校的好?处，比如可以?随时问老师问题，在教室里复习也更有感觉，最重要的是?，三天?高考还是?要回学校考，到时候一样要过?炎热这?一关。


    等到高考前一周，老张变得?更加婆婆妈妈，反反复复叮嘱大家?一定要注意?饮食，睡觉的时候也千万别着凉，要是?高考的时候生病就麻烦了。


    因为老张反反复复的念经，晚上睡觉的时候，宋轻予忍不住把空调温度都往上调高了几度，不过?即便如此，也比睡在学校宿舍舒服多了。


    陆佳伦睡的房里也装了一台空调，不过?她比宋轻予更耐热，睡眠质量也高，经常空调都不开，就开点小风扇，睡得?也很香。


    终于到了最终决战的时刻，高中三年，甚至是?整整十二年的学习成果大检验，就看?这?三天?了。


    明明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这?三天?，可是?等到正式考试的时候，宋轻予却发现自己?心情异常平静。


    仿佛这?几天?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和平时一个时间起床，按照惯例读了一会儿书，然后洗漱护肤。


    唯一和平时有点区别的，是?敲陆佳伦房门的时候，室友第一时间就出来了，还说她已经起来好?一会儿了。


    没想到这?个平时拥有最引以?为傲的睡眠质量的家?伙，竟然也提前醒了。


    两个人依然按照平时的节奏出门，在最熟悉的路边小摊吃了早饭，才走进学校。


    校门口和平时也完全不一样了，大门上已经贴上了巨大的红色横幅，写着“全国普通高校招生统一考试江山市玉山中学考场”的字样，天?气很热，一丝风也没有，那条横幅悬在半空一动不动，看?起来越发严肃。


    作为考场，除了本校的学生，还有不少其他学校的人也来这?边考试，那些人有些穿着各色校服，有些就穿着常服，看?到穿着玉山中学校服的学生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就像是?看?传说中珍贵的大熊猫一样。


    毕竟在江山市，玉山中学一直是?牢牢占据第一的老大，多少年这?个地位也没被撼动过?。


    知?道今天?高考老师不会查，宋轻予毫不犹豫的换下了那件一点都不凉快的大麻袋，穿着一条轻薄的连衣裙来参加考试，陆佳伦本来还穿着校服，看?到室友这?身?打扮，也连忙回房换了一身?衣服，现在也是?一件白T恤一条短裤，果然舒服多了。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穿着常服，宋轻予还打着伞遮住了大半边脸，所以?一路走过?来，她们基本没有引起别人太多的注意?，两个人手挽着手，一直走到作为考场的教学楼楼下，才分开。


    陆佳伦的考场在一楼，宋轻予则在三楼，两个女孩子在楼梯口向彼此轻快的挥挥手，就各自走向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说来也巧，宋轻予这?次运气爆棚，被分到的考场，竟然正好?就是?高三1班的教室。


    走入这?间教室，她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就仿佛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窗边上那盆绿萝她前几天?刚给浇过?水，教室后面的木柜子，也是?她经常用来放自己?物品的地方。


    坐在位子上的时候，宋轻予忍不住笑?了起来，少女明媚的笑?容，瞬间就成为了考场上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旁边一个外校的男生，从?宋轻予进考场的时候就一直忍不住偷看?她，看?到宋轻予莫名其妙笑?起来，这?个男生终于耐不住了，小小的打了个招呼，然后轻声问宋轻予是?哪个学校的，紧不紧张。


    宋轻予笑?笑?，说她就是?本校的。


    与此同时，她拿出一张湿巾纸，认认真真擦了一遍课桌椅，然后才端端正正的把自己?的文具摆在桌上。


    男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原来你还是?个名校高材生啊，诶听说咱们这?间考场原来是?玉山中学重点班的教室，是?不是?真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轻予点点头。


    “那运气可真是?不错，”男生没话找话的说，“但愿咱们也能沾点学霸的神通。”


    宋轻予脸上一直洋溢着轻松愉快的笑?容。


    是?啊，这?可真是?一个好?征兆，说明她肯定能考得?不错。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愉快，还是?因为这?次考试难度确实不高，当宋轻予坐在考场上，做着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题目，将?各种知?识点信手拈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一种非常舒爽的感觉。


    宋轻予忽然就知?道，自己?肯定稳了。


    上午第1节 考语文，宋轻予没有提前交卷，而是?老老实实坐到了考试结束。


    等到老师把试卷收进密封袋，考生们陆续离开考场的时候，之前和宋轻予搭过?话的那个男生忍不住快步往她那边走，还想再和她说几句话，没想到旁边一个穿着玉山中学校服的男生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儿胆挺大呀，还敢撩咱们玉山中学的校花。”


    这?个男生一愣：“那就是?你们学校的校花？果然挺漂亮的。”


    玉山中学的男生一哼：“不单是?校花，还是?学霸呢，高考你就老老实实考，别耽误人家?的时间，要是?再叫我看?到你骚扰我们学校的女同学，当心我叫人揍你一顿。”


    玉山中学这?个男生挥着自己?沙包大拳头的模样，可一点都没有名校高材生的风范。


    外校男生还不服气，挺了挺胸脯：“你少吓唬人，当心我告你们学校老师去。”


    玉山中学的男生冷哼一声：“那你信不信，要是?被我老师知?道，你敢在高考的时候骚扰我们学校能争状元的尖子生，他绝对巴不得?我揍你一顿。”


    外校男生缩了缩肩膀，终于不敢再说什么了。


    等到下午考试的时候，宋轻予刚落座，就发现边上那个男生突然哆嗦了一下，她不由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还以?为人家?是?高考的时候突然犯病了呢。


    不过?这?种事情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属于监考老师应该操心的问题。


    宋轻予又像上午一样，充满仪式感的用湿纸巾里里外外擦了一遍课桌，然后开始考试。


    之后两天?，宋轻予依然考得?得?心应手，总感觉是?自己?经历过?最舒服的一场考试了。


    她这?时候也不由感慨，自己?其实是?有点大考运的，每次碰到重要的考试都能超常发挥，考出比平时还要高的成绩。


    这?次虽然成绩都还没出来，宋轻予已经预感到，自己?这?次的分数应该会很不错，不说能不能拿状元，反正进清北肯定是?很稳的。


    三天?考试结束，绝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管考得?好?不好?，总归是?解脱了。


    原本井然有序的校园，也仿佛突然开了闸，一下子全乱了。


    有人在教室楼道上呼啸而过?，恨不得?直接裸奔，也有人把自己?的课本天?女散花一样往外丢，还有人酣畅淋漓的撕着自己?的课本和试卷，别人看?着有点心疼，他倒似乎十分解气。


    甚至还有一对小情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憋狠了，考完试就一点不在乎老师的目光，光明正大的搂在了一起，到处虐狗。


    面对这?乱哄哄的一团，宋轻予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慢慢整理着自己?放在学校的书，能用的带回去，不要用的统一堆在楼道里，等着收废品的来清理。


    大热天?的，又是?这?么一大堆书，整理起来确实不像扔起来那么爽快，宋轻予的额头上已经浸满了汗珠，甚至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都滴到书本上去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凉风。


    宋轻予抬头去看?，惊讶的发现，竟然是?姜霍回来了！


    这?人背着一个单肩包，手里拿着一把大折扇，明明自己?也是?满头的汗，却对着宋轻予呼呼扇风，言语间满是?懊恼：“我本来想赶上你考试结束的，没想到火车晚点，晚到了半个多小时。”


    宋轻予本来就有点蹲累了，这?时候干脆垫了两本书，整个人直接坐在了书上，抬起眼睛看?姜霍，眼睛里全是?笑?：“这?考试比我想的还容易点，说不定，我真要做你学妹了。”


    姜霍愣了愣，也蹲下来，随手找了一本书坐：“那可真是?个好?消息，过?完暑假，咱们俩正好?可以?一起去报道，到时候我还可以?带你参观我们学校的校园。”


    宋轻予继续整理着她高中的课本：“你今年不用提前回实验室了？”


    姜霍摇摇头：“刚好?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可以?休息两个月。”


    他也低下头，慢慢帮宋轻予整理那些资料，看?着那一垛又一垛的试卷，他的眼睛里也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的光。


    宋轻予摸摸索索了半天?，最后发现，有必要带走的其实也就几本课外书，至于那些课本还有试卷，宋轻予就清出了一些对她堂妹有用的教辅，早就提前拿了出来，至于其他的，也没必要再带走了。


    把几本课外书塞进包里，宋轻予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其他都不用清理了，反正也带不走，走吧，今儿高兴，我请你吃大餐去。”


    姜霍这?才放下手里的试卷纸，不解的问：“叔叔阿姨呢？我还以?为他们会专门过?来接你。”


    “我爸妈现在都在外地，所以?我特地跟他们说不用过?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必要耽误一天?功夫。”宋轻予把书包背在背上，浑身?轻松的说。


    郭妍现在在南都忙着筹备新店，宋熙文也因为一笔大订单到外省去了，宋轻予觉得?也没必要把父母特地喊回来——主要她觉得?，这?真的不是?一场特别大的考试，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


    不过?说归这?么说，想到考完试还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她确实觉得?有点孤单。


    走在学校的操场上，宋轻予忽然感觉自己?的心态都不一样了，那些平时见惯了的围栏树木，好?像忽然一下都亲切了不少。


    “没想到一晃眼就是?三年，”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要毕业了，也不知?道下次回学校是?什么时候。”


    “应该就是?过?几天?你领成绩单填志愿的时候。”姜霍在旁边说了一句特别耿直的话。


    宋轻予沉默了一会儿，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我正抒情呢，别破坏气氛。”


    姜霍就忍不住笑?，乖乖说好?。


    “你在这?学校也就待了一年吧，那肯定没有我的感触深。”其实要是?加上上辈子，她在这?所学校足足待了6年，只不过?前三年，她对这?里确实没有太多的感情。


    这?一次却完全不一样了。


    看?起来像个社会大佬，其实会婆婆妈妈的叮嘱学生考试前少吃点生冷水果，还要动不动操心一下考生心理健康的老张；顶着一张亮光闪闪的大光头，喜欢戴墨镜装酷，其实很好?说话的化?学老何；还有温柔漂亮，气质绝佳的语文周老师；性?格儒雅，上课的时候却格外火爆的物理李老师；完美符合刻板印象，看?起来比其他老师打扮得?都要精致，但是?对宋轻予特别宠爱的英语汪老师……这?些人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又慢慢远去。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同学：永远不着调，粗线条到了极点的学霸同桌陆佳伦；温温柔柔，做笔记特别漂亮，骂人也很一针见血的郭蕴；还有说话像是?讲相声，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梗的新班长；好?不容易熬到考完，虐狗特别干脆利落的华兰和她男朋友张俊；说话总是?结结巴巴，弹吉他却很好?听的某个男同学……还有以?前认识的那些其他班的朋友，蒋梅，乔钰，跟宋轻予打过?几次交道的前广播站站长……


    这?些人，她上辈子有些关系不错，有些完全不认识，还有一些听过?名字，但也只能远远仰望。


    可是?这?一次，他们全成了她的朋友，曾经面目可憎的玉山中学，在她的心里也重新变得?亲切动人起来。


    宋轻予觉得?，就算很多很多年以?后，她还是?会无比怀念这?段高中时光，不单单是?这?些老师和同学，甚至是?那种一心一意?埋头做题的感觉，也同样让她分外留恋。


    宋轻予总觉得?，自己?大概很难再这?么一心一意?的做一件事，为了一个目标，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不管那个目标是?什么，最后究竟能不能得?到收获，光是?这?个冲的过?程，就已经让她感觉非常充实了。


    这?一次的高中三年，虽然非常辛苦，刷的试卷都能叠出好?几个她的身?高，但是?，宋轻予发自内心的感到满足。


    最重要的是?，她这?一次的努力?，也得?到了足够多的回报。


    这?真是?一件最好?的事情。


    宋轻予在出校门之前，最后看?了一眼教学楼，然后开心的挥了挥手，做最后的道别。


    就在这?时候，从?操场的方向忽然传来熟悉的叫声：“小鱼！我们找你好?久了，你怎么才出来呢！”


    夫妻俩刚开始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却半天?都没发现女儿出来，后来耐不住又进来找，结果两个人对校园都不熟悉，转了半天?，才总算在女儿临出门的时候找到了人。


    宋轻予回头一看?，发现是?她原本以?为不在江山市的父母，突然出现在了校门口。


    虽然之前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说不需要来接她，她也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场考试没有那么重要，不值得?父母耽误工作，但是?，现在的宋轻予不得?不承认，看?到父母出现在面前，她真是?超级开心！


    这?种一家?人整整齐齐聚在一起，欢笑?谈天?的日子，真的好?久没有过?了。


    宋轻予扬起笑?，直接飞奔进了父母怀里，就像她两三岁的时候，看?到父母在幼儿园门口接她的时候一样。


    虽然她长大了，父母也老了，但有些东西，和当初还是?一模一样。


    这?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第77章


    考完了试,宋轻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家也在附近的陆佳伦，在已经越来越热闹的华侨路上好好逛了一圈。


    经过修缮以后的华侨路，再没有了之前破破烂烂的模样,风格各异的小洋楼被装点一新,其中不少都变成了精致的西餐厅或者咖啡馆。


    对?现在江山市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可都是些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稀奇玩意儿，所以虽然价格不菲，也很愿意来尝一尝新鲜。


    除此之外,原来那些破破烂烂，没有太多价值的老房子都被推倒，重新建起了一排小二层,颇有些设计感?的楼房,能买也能租，比其他?街上的门面当然贵了不少,但是比洋楼又便宜得多。


    这种小楼开的店面也多半是各种小吃特?产店和服装店，价格比其他?地?方稍微贵一点，但人流量同样不小。


    以郭妍的性格，理所当然顺手又买了两个门面,顺便把?原来的小鱼服饰店搬了回?来,不过店铺名字换了，改成了郭妍新注册的品牌“鱼可”。


    与此同时，边上还开了一个稍微小一点的门店，卖各种家居服，挂的牌子是“鱼真”。


    宋轻予也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自家在这条街上不但有了一幢独栋的小别墅,甚至连店面都有了，而且一开就是两家。


    房二代的幸福人生，简直就是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了她眼前。


    两个女生逛过去的时候，店里生意显然很不错，明明是大热天，两边店里却都有三四个客人正在选购商品。


    陆佳伦不知道这店就是宋轻予自己家的，可一看到店的名字就说：“这家店我知道，我妈还在这家店里给我买过衣服，穿起来可舒服了，款式也好，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十几岁的小姑娘，对?漂亮小裙子几乎全无抵抗力，不过走到店门口，她忽然又被旁边那家卖家居服的店面给吸引了注意力。


    “鱼真”不但卖家居服和睡衣，还兼卖各种打底衫和内衣，那些柔软丝滑的绸缎，精致的蕾丝花边，很轻易的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不过对?十几岁的少女来说，看到这些贴身?衣物?被挂在架子上，天然就起了几分羞涩，就算粗线条如陆佳伦，也忽然就不好意思往里走了。


    “先进去看看这家吧，我正好要买两件内衣。”看穿了陆佳伦的心思，宋轻予轻轻推了她一把?，然后两个人一起进了店里。


    刚推开门，沁人的冷气就吹了过来，空气里还带了一点微微的花果香，十分柔软甜美。


    再看那些挂在架子上的内衣，也觉得更加粉嫩，令人爱不释手。


    陆佳伦以前都没自己买过内衣——她的内衣基本都是她妈从家附近的服装市场买的，全是雪白纯棉，最简单的款式，哪里见过这么，这么花里胡哨的风格？


    虽然花里胡哨，但是真好看啊。


    她的手忍不住摸上一件水蓝色内衣的蕾丝肩带，感?受着?那丝滑细腻的触感?，简直舍不得撒手了。


    而且价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贵。


    当然便宜是肯定不便宜的，在这边买一件内衣，至少能在服装市场买5件，可看着?衣服上精致的做工，摸着?丝滑的面料，闻着?轻柔飘过来的花果香，那些稍微有点经济实力，又还没有被五光十色的商品大潮冲击过的女生，哪个受得了这种诱惑？


    所以，充满了设计感?，充分考虑过顾客需求的两家服装店生意都好得出奇，尤其原本投入更少，店铺面积也更小的“鱼真”，走货的量反而比隔壁还要大，也实在有些出乎郭妍的预料。


    对?此宋轻予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对?衣服款式的喜好因人而异，可又有几个人不喜欢舒服贴身?，还美美的小内衣呢？而且就算这边内衣的价格不菲，总归比买一套成衣还是便宜多了，相对?大家也更愿意掏钱，经常一买就是好几套。


    也难怪这边生意看起来更好一些。


    陆佳伦还在犹豫，旁边一个顾客也盯上了这件水蓝色的内衣，问?她：“小姑娘，这件你要不要，不要的话能给我看看不？”


    陆佳伦下意识就说：“我要买的。”


    然后直接把?这件内衣拽在了手上。


    那个人也没说什?么，笑一笑又去选旁边其他?款式去了。


    终于熬过了最艰苦的高中三年，为了奖励女儿辛苦，陆佳伦的父母给了她一笔零用钱，她本来是想拿着?这个钱买一条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在大学华丽亮相。


    可现在，好像内在美……也挺重要的。


    原本陆佳伦还在犹豫，结果被别人一问?，人类竞争的天性瞬间占了上风，毫不犹豫的决定，买！


    反正漂亮小裙子家里还有两条，也不缺这一件，好看的内衣，她还一件都没买过呢。


    心里做好了决定，她心态都轻松起来，又顺便挑了一件款式稍微成熟点的内衣，说是买给她妈妈的。


    “我妈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贵的内衣呢，买回?去她肯定喜欢。”陆佳伦轻声对?宋轻予说。


    宋轻予也给自己选了一件舒服大方的内衣，两个小姑娘高高兴兴的去交钱，店员也很贴心，给两人放内衣的是一个不透光的蓝白相间的纸袋子，上面简简单单画了一条简笔小鱼的图案，边上还有两个非常飘逸的艺术字：“鱼真”，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其实是家内衣店。


    陆佳伦也松了口气，开开心心的提着?纸袋子和宋轻予继续逛街。


    隔壁的鱼可她们也去转了一圈，不过没买衣服，但一样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两个人又去附近的咖啡店坐了坐，店里的价格看起来有些吓人，本来宋轻予说要请客，但是陆佳伦不乐意，最后两个人就点了一小块彩虹慕斯蛋糕，虽然用的大概是植物?奶油，但就算是对?好久没吃过西式甜点的宋轻予来说，也依然是一种叫人愉快的小享受。


    离开咖啡店，她们又各自买了一杯所谓的港式丝袜奶茶，跟校门口奶茶店里卖的不太一样，这种奶茶的颜色更深，口感?微微回?涩，两个人其实也没有特?别喜欢，不过考虑到价格，还是硬着?头皮都喝完了。


    喝完把?杯子扔进垃圾桶，两个人又对?着?哈哈笑起来，笑了半天，宋轻予才反应过来，问?：“刚才咱们在笑什?么？”


    陆佳伦一脸茫然。


    然后又是一阵忍不住的笑。


    这原来就是高考以后的快乐呀！


    两个人高高兴兴的逛完了街，宋轻予又拉着?陆佳伦去看姜霍家刚装修好的小洋楼。


    当初霍丽重金请了一个挺有名的装修队过来，还找了一个建筑系的学生帮着?监工，钱付出得不多，心倒是真少操了不少，经过半年的敲敲打打，交出的成果，比预想中的还要好。


    姜霍家修缮出来的小洋楼是典型的西班牙风格：红色坡屋顶，圆弧檐口，略有些夸张的尖顶，以及高低错落，颜色明快的建筑外立面，都让人很容易就一眼看到这幢小楼。


    陆佳伦还是第1次过来，看着?这小洋楼也忍不住啧舌：“这房子可真太漂亮了！”


    穿过屋前的小院，进入房子里，就更加觉得赏心悦目。


    那个建筑系的学生根据建筑外观，选择了更加自然柔和的地?中海风格，又根据霍丽的喜好，放弃了过于艳丽奔放的色块，只保留了其中轻淡素雅简洁大方的元素，看起来相当赏心悦目。


    后来那个建筑系的学生靠着?这套设计，还没毕业，就被好几家屋主也请去当设计师，一来二去的，他?干脆自己出来开了一个小设计公司，赚得也不少。


    房间内部的空间很大，线条流畅，质感?十足，触目所及，除了米白的底色，大部分是大块大块的原木色，带着?一种质朴而庄重的气质，却让人一进来就觉得舒服。


    唯一不足的是房间里实在太空了，什?么家具都没有，也没有半点装饰，看起来主人都还没入住。


    姜霍笑：“我也是刚回?来，家具什?么的都没来得及买。”


    “那你现在住哪里？”陆佳伦好奇的问?。


    听说姜霍现在依然借住在宋轻予家，她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坏笑：“哦~”


    “什?么呀，我们本来就从小玩在一起，两边的家长都很熟，”宋轻予拍了她一下，“别瞎想。”


    “我可什?么都没说。”陆佳伦一脸无辜，还很赖皮的吹了一下口哨，又问?姜霍能不能上楼去看看。


    姜霍点点头，领着?两个女生继续上楼参观。


    楼上卧室的风格跟一楼大厅也差不多，不过同样还没买家具，也没有任何软装布置，整体看起来偏硬朗，而且因为空洞洞的，显得面积更大。


    等?到姜霍转头去给两个人拿饮料，陆佳伦才神神秘秘的凑到宋轻予耳朵边上：“你这发小条件不错，可以试着?谈一谈。”


    宋轻予白了她一眼：“我家的房子也没差到哪里去呀，再说了，我是那种会为了房子谈恋爱的人？”


    陆佳伦露出讨好的笑：“那肯定不是，不过富婆，你要不干脆把?我给收下算了？”


    陆佳伦昨天才在宋轻予她们家的小洋楼玩了半天，那边的装修确实没有这边精致，但要论其面积和外观，那也是一点不输的，而且听说宋轻予的妈妈也联系了那个设计师，准备给家里重新装修一下，换换风格。


    毕竟之前她们家的一楼一直用来开服装店，虽然现在货架都撤了，看着?到底还有点别扭，尤其跟姜霍这边一对?比，差距感?觉就更大了。


    宋轻予一点不服气：“你等?着?吧，到时候我要设计一套特?别经典的现代风别墅，装修出来肯定比他?们家漂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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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宋轻予更喜欢新中式，可惜她们家小洋楼也是欧式风格，要是里面装个新中式，实在有点不伦不类，也只能遗憾放弃了。


    反正她妈喜欢买房子和门面，宋轻予琢磨着?，等?自己去上大学的时候，正好撺掇她妈去京城买几套四合院，那才叫真正的保值升值呢。


    没记错的话，现在京城不限购，涨价的幅度也还好，正是入场的好时机。


    京城几套房，还有四合院……光是想一想，宋轻予脸上的笑都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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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逛累了，姜霍又说请她们去吃西餐。


    陆佳伦本来觉得不好意思，想要拒绝，宋轻予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反正都是老?同学，有什?么关系，再说这家伙跟咱们可不一样，是能拿工资的人，请一顿费不了多少劲。”


    华侨街上新开的西餐厅，环境好服务佳，里面的服务员还穿着?如今很少见的三件套小西装，身?材笔挺，长得还帅。


    宋轻予的目光忍不住在几个帅哥身?上留连了一会儿，看到个身?材特?别好的，还用力推了推陆佳伦，示意闺蜜一起欣赏。


    陆佳伦的眼睛微微睁大，略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忍不住盯着?那些漂亮的小制服一直看。


    果然，对?绝大多数女生来说，制服的诱惑都是相当致命的。


    姜霍本来还在看菜品目录，问?了两句发现没有回?应才抬头，结果一抬头，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两个女生正对?着?不远处一个宽肩细腰的服务生挤眉弄眼，一会儿故意转过头，一会儿又忍不住直勾勾的偷看，那副神态，让姜霍很想用手里的银勺子敲一下宋轻予的头。


    他?的手指头在勺子上摩挲几下，到底忍住了，用力咳嗽一声，才把?目录单推到两个女生跟前：“你们有什?么想吃的，自己点。”


    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看起了目录。


    陆佳伦觉得哪个都挺稀奇，但哪个都不太好意思点——主要价格看上去真是太贵了，随便一道饭后甜点的价格，都足够她在街边上的小饭馆好好吃一顿了。


    “我们一人点个单人套餐吧，多选点不一样的，还能换着?吃。”宋轻予拉着?她说。


    这家店主要卖的是牛排，还搭配了各种牛排套餐，算下来能比单点便宜不少，口味也更丰富。


    宋轻予点了黑椒牛排套餐，又问?陆佳伦想吃哪种。


    陆佳伦还在迟疑，忐忑不安的偷偷看了一眼姜霍，生怕这个老?班长觉得她们宰的太狠，生气了。


    结果陆佳伦发现，姜霍这家伙眼睛一直放在宋轻予身?上，移都没移开一下。


    她瞬间放松下来，开开心心的也点了个套餐，完全不担心了。


    毕竟以她看多年言情小说的经验，现在正是男生孔雀开屏最厉害的时候，她要是点得太便宜，老?班长才更有可能生气呢。


    陆佳伦又转眼偷偷看了一眼宋轻予，发现自己的闺蜜还在认真研究目录最后的甜品和饮料，琢磨着?要不要再加点一份，又忍不住叹口气。


    就是不知道这口气是对?着?迟钝的宋轻予，还是一直在原地?踏步的老?班长叹的。


    这两个人啊，看起来还有得磨咯。


    ————


    高考以后虽然过了几天神仙日?子，但是每天早上6点15准时起来的习惯，宋轻予依然没调整过来。


    她甚至就连晨读的习惯也保留下来了，只不过现在改成了读英语和看书?，光是这几天，她就看完了好几本之前有兴趣，但是一直没时间读的书?，感?觉精神世界都丰富了不少。


    除此之外，她还去书?店买了几本化工类的专业书?看了起来，确实是越看越感?兴趣，更加坚定了自己报这个专业的决心。


    可惜现在市面上关于护肤品的专业书?还不太多，有也是那些神神叨叨，从国?外传进来的所谓美容□□，研究的还是诸如用牛奶敷脸，新鲜芦荟做面膜之类的邪术，皮肤健康的人用了还好，像宋轻予这种，绝对?分分钟过敏烂脸，救都救不回?来。


    这个世界对?敏感?肌的恶意太大，唯一靠谱的，就是自己做产品出来！


    宋轻予上辈子就是坚定的护肤成分党，这次索性自己把?成分党的大旗提前立起来，专门打造适合敏感?肌的专业品牌，就再也不用发愁买不到适合自己的护肤品的问?题了。


    这大概也是另一种层面的有钱任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结束了高考的宋轻予，日?子过得缓慢而悠闲，虽然偶尔还会担心一下自己的成绩，但这次考试连估分的环节都省了，一切全等?分数出来以后再填志愿，所以连最后一个压力都没了，宋轻予甚至都懒得算自己大概多少分，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性自然，各安天命。


    宋熙文和霍丽倒是随口问?了女儿一句，听说女儿确定进清北问?题不大，就也彻底不操心，各自继续忙去了。


    走之前宋熙文还问?女儿要不要再多给她留点钱，正好趁着?暑假时间长，全国?各地?去走一走。


    宋轻予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的脸皮，又指了指外头肆无忌惮的烈日?：“爸，你觉得这天气我适合出去走？”


    “那也可以去凉快的地?方避避暑嘛，比如大山里，听说那边温度低，过去住应该会很舒服。”宋熙文给女儿出主意。


    “不行，海拔高了温度是低，可紫外线也强，我就不去尝试挑战极限了。”宋轻予毫不犹豫的摇头。


    她倒是觉得去南半球避个暑还不错，但她们家现在也就刚进入小康阶段，距离大富大贵全球到处度假还远着?呢，与其花那个钱，还不如窝在家里看看书?多学习更舒服。


    经过在重点班的三年锻炼，宋轻予早就习惯了提前学的好处，哪怕志愿还没填，她大一大二的相关专业书?都快看完了，感?觉内心无比充实，对?于大学生活也更加把?握十足。


    这种有准备的人生，比上辈子那种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的感?觉，可真是快乐多了。


    这天宋轻予正在温度适宜，座椅柔软的书?房看书?，忽然听到电话铃响，她接起电话，那边是个带着?一点京腔的女声，问?是不是宋轻予同学的家。


    “就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宋轻予一脸纳闷的回?答。


    那个声音马上变得热情起来：“宋同学您好，我们是京城大学招生办的老?师，想跟你聊一聊填报志愿的事情，请问?你现在方便吗，我们马上就可以过来你家当面谈！”


    宋轻予：？？？


    她觉得对?方大概是骗子，所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要求。


    华清那边的反应稍微慢一点，但通过关系直接找到了宋轻予的班主任老?张，老?张先是去了宋轻予在教师小区旁边那套房子，没找到人，倒是碰见了几个陌生面孔，不过他?也没声张，而是悄没声息的又摸到小洋楼这边，终于找到了人。


    唯一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小洋楼这边不单单只有宋轻予，姜霍也在。


    不过现在，谁还管早恋不早恋的问?题。


    老?张一脸喜色：“你这次在省里的名次应该很高，要不然这些学校的招生办，不可能分数都还没公布，就提前找上门来。”


    一般来说，这些顶尖大学的招生办，也只有面对?全省前二十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开始抢人大战，甚至恨不得把?竞争对?手彻底隔开，顺便提前签好协议。


    “你可以先考虑提点什?么要求，”老?张经验足，过来就给学生支招，“比如想选什?么专业，还有奖学金方面都可以提一提，或者想要去哪所大学参观一下，跟相关专业的教授当面聊聊之类的，人家也肯定能给你开绿色通道，我以前有个学生直接谈到了感?兴趣专业的本硕博连读，你也可以参考一下。”


    宋轻予还在懵逼，突然又接到一个操着?有点奇怪普通话的电话，说他?们是港府那边的大学，愿意提供非常优厚的奖学金，邀请宋轻予去他?们那边念大学。


    听说宋轻予还接到这个电话，老?张当下更加激动?：“港府都打电话过来了？那前十名是肯定跑不了了，说不定还能指望一下更好的成绩，你这次可真是给咱们学校争光了！”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不行，也不能光被这些大学招生处的人带着?走，等?下我先诈他?们一下，至少先把?名次问?出来，才好做决定知道怎么谈，你爸妈现在在哪里？赶快给他?们打电话，这些家伙滑得很，一定要家长出面才更好要条件。”


    宋轻予本来还以为填志愿是件特?别简单的事儿，不也就是分数公布以后以后随手填一笔的事。


    结果看着?老?张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撸袖子，突然觉得，这简直是一场比高考还要激烈的大战。


    她茫然的问?旁边的姜霍：“你那时候拿到金牌，该不会也是被这么抢的吧？”


    姜霍想了想：“得金牌的人数不少，肯定没有你现在这么激烈。”


    当时大家都在现场，几个学校学长学姐主动?过来谈心的比较多，不像现在，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堆黑箱，情况很不明朗。


    他?大概猜到点什?么，不过也不急着?说。


    不一会儿，宋熙文那边也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自称清北大学招生办打的电话，不过他?高度怀疑是群骗子。


    不愧是父女，反诈骗的意识都比较强。


    宋轻予的唯一感?觉，是这一切可真够离谱的，明明距离成绩公布还有好几天呢，这些人是怎么提前知道分数，又有什?么好抢的？


    在她的印象里，这些顶尖名校不应该高高在上，翘着?脚等?学生去报他?们的志愿吗？


    “对?一般的学生当然是这样，”老?张得意洋洋的说，“可他?们一样想要最优秀的学生，要是不抢，好生源不就全到另一所学校去了？”


    这大概跟学生内卷其实也差不多，两个资质差不多的学生，一个学一个不学，自然是学的那个更占优势，可要是两个都学起来，要还想彻底分出胜负，就只能都往死里卷了。


    大学招生办也一样，两边不分伯仲，都是国?内顶尖大学，想要抢好生源，同样只能往死里卷。


    “不是分数还没公布嘛？人家学校的人还挺好，竟然来主动?接触你，是不是因为对?你特?别有信心？”听说真有可能是招生办的电话，宋熙文相当天真的说。


    宋轻予也觉得对?方工作热情挺高，分数还不知道呢，就先过来主动?接触了。


    老?张听着?那些不着?调的对?话都忍不住叹气了，直接抢过电话话筒，对?宋熙文说：“人家知道分数比咱们可早得多，你们家女儿肯定是考得特?别好才过来抢人的，你们最好尽快回?来，也好跟学校谈条件。”


    郭妍现在还在南都，就算马上动?身?，也要等?明天才能到江山市了，宋熙文倒是就在二厂，说马上就开车赶过来。


    电话里他?还有些懵逼，可等?挂了电话，又仔细琢磨了一番女儿班主任说的话，他?终于反应过来，难不成自家女儿，这是又拿到市里的状元啦？


    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兴师动?众的，不但提前联系，甚至还把?家长叫回?去跟学校谈条件。


    活了这么多年，他?可从来不知道，考生还能和学校谈条件的。


    “那当然是能谈的，”老?张经验十足的说，“不过等?我先把?宋轻予的省排名问?出来再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说是问?，其实就是诈唬。


    等?到之前约好的时间，华清又打电话过来，说是盛情邀请宋同学当面谈一谈，又说宋同学这次在省里的排名应该能在全省前五十左右，他?们的好专业名额也有限，不过如果宋同学愿意提前签协议，就可以随便选专业，不受在江东省专业名额的限制。


    没什?么经验的宋熙文听到招生办老?师这些天花乱坠的话，忍不住有些心动?。


    提前签协议就能任选专业，还不用担心滑档的风险，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的脑袋顶上，不是应该紧紧抓住这次机会吗？


    宋轻予倒是早就已经提前决定好了专业，感?觉进去问?题不大，所以情绪比较稳定。


    老?张依然稳得很，先是挥挥手，示意宋熙文先别说话，又开始和电话对?面的招生办老?师聊起了闲天。


    他?先问?了那边招生办的老?师贵姓，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陈老?师啊，你们就不用隐瞒了，刚才京大的老?师已经跟我们透露了宋轻予的成绩，名次可是意料之外的高啊，您现在还藏着?掖着?，是不是就有点不地?道了？”


    那边明显一愣：“京大都跟你们说了？”


    “可不止京大，港大那边也跟我们漏了风，孩子成绩确实考得不错，我们老?师家长也都很高兴，可您要想框着?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提前签协议，那肯定也不可能。”


    那边很快反应过来，哈哈的笑：“京大招生办在江东省的负责人跟我可是老?熟人，那家伙滑溜得很，肯定不可能什?么都说，顶多也就只是告诉你孩子排名比较高吧？”


    老?张呵呵的笑，没说话。


    “这样，我可以给你多透露点消息，不过你们要保证孩子最后肯定能来我们学校，就算现在不好决定，至少先见个面，有些话当面谈，总比电话里说靠谱对?吧？”听得出来，对?方还是想方设法，想要和宋轻予还有她的家长先见个面。


    可老?张还是不接茬，只说：“哎呀，您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们等?下还约了和京大继续打电话，港大那边给的条件也不错，还有高额奖学金，说实话我学生还挺心动?的，要不然咱们等?一会再谈？”


    然后他?就直接挂了电话，甚至没给对?方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宋熙文一脸不解：“见个面确实也更方便谈事情，为什?么您没答应？再说这不挂电话，要万一人家生气，这事儿不就黄了？”


    在商场上，宋熙文和人谈生意那是纵横捭阖，可牵扯到闺女的前途，又是自己完全陌生的领域，他?的脑子就有点不够用了。


    老?张苦笑：“这些人一个个可厉害得很，要是见面，说不定就能直接把?宋轻予给拉到北京去，这可是抢人，事情没有基本谈妥之前，根本不用急着?见面。”


    “这么夸张的？”宋轻予都被老?张描述的抢人大战吓住了。


    “这也是你这次考得好，要不然哪能有这些待遇，”老?张乐呵呵的对?宋轻予说，“咱们也别急，先抻着?他?们，我琢磨着?你这次在全省的名次低不了，要不然这些人不可能这么急。”


    老?张甚至隐隐约约有了某种猜测，但事情没有最终定论，他?也不好多说。


    又过了10来分钟，京大的电话果然按时打了过来，老?张又是一通如法炮制的诈唬，这次信息终于稍微精确了那么一点儿：宋轻予这次肯定进了全省前10，不过具体第几，人家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


    听说自己闺女竟然考了全省前十，宋熙文脸上的笑都快要满出来了，老?张却显然不满意，说是这点信息还是不够，还要继续诈。


    又过了一阵，华清大学果然很不甘心，又把?电话打了过来，一通你来我往的过招之后，对?方误以为老?张这边掌握了决定性信息，终于忍不住掀开了底牌。


    省状元！


    宋轻予拿到了今年江东省的省状元！


    老?张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呢，距离开分还有这么久，几所学校就开始一通疯抢，甚至还试图直接把?人拐带走，要不是成绩特?别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待遇！


    这可是玉山中学好多年都没拿过的省状元啊！


    老?张脸上的神情瞬间都不一样了。


    宋轻予父女俩也彻底傻了。


    宋熙文呆呆的看了一眼女儿：“你原来这么厉害的？还能拿到省状元？”


    宋轻予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十分懵逼。


    她考试的时候感?觉确实不错，三天下来，每一科都很顺利。


    但省状元……应该不至于这么简单就拿到手吧？


    “人家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要万一弄错了呢？”她相当保守的说。


    “等?下再试试另外一家就知道了，”老?张一脸坏笑，“这些学校内部有特?殊通道，本来就能比一般考生提前知道消息，而且都到这一步了，基本也不太可能弄错。”


    老?张在另一边一试，果然对?方也马上露了馅，承认这一遭，确实是为了抢状元来的。


    几所顶尖高校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好像全国?的学生都想去他?们那儿读书?，其实要真论起来，内部的竞争一样十分激烈：抢尖子生，抢全省排名前列，尤其喜欢抢状元。


    特?别是状元，天然就带着?国?人上千年历史积淀的光环，最容易吸引大家的眼球，如果那两所顶尖大学，其中一所在某一年抢状元的竞争中获得了压倒性优势，另一所招生办全部临时换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理所当然，这些学校给状元的待遇，也永远是最优厚的。


    “这可真有得好好谈的了。”老?张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这两所顶尖大学虽然全国?知名，但内部的专业依然有好有坏，在每个省放出来的招生指标也不一样，老?张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帮自己的学生抢一个最好的专业名额。


    至于奖学金这个问?题，他?可以给提示，不过具体怎么谈，就还是只能让家长去和学校协商，他?是不太好插手的。


    没想到，在这两个关键问?题上，这一家人都表现得过于淡定，甚至让老?张都有些没有用武之地?了。


    “化工？你怎么选了化工？”老?张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


    宋轻予也很奇怪：“考试前您不是还问?过我吗？当时您还说我这个专业选得好，比较稳当。”


    稳当当然是稳当的，化工专业招的人多，投到江东省的名额也多，要是只是分数将?将?超过学校的录取线，想稳上一所顶尖名校，选这个专业自然不差。


    但宋轻予是江东省这一届的理科状元！什?么专业不能选，偏偏去选一个又累又不安全的化工专业？！


    “你现在想选哪个专业都可以的，”老?张还在孜孜不倦的给这个固执的学生做工作，“化工有什?么好的，又危险又辛苦，尤其你还是个女孩子，选个经管或者光华，以后想出国?或者进外企都很容易，收入高还轻松。”


    可惜宋轻予态度坚定，完全不准备改变自己的选择。


    她爸也一脸随女儿自己选的模样，压根不发表任何意见，


    至于奖学金，宋熙文的态度更加随便：“咱家又不缺这个钱，有什?么好谈的，还不如拿来多照顾照顾困难生。”


    宋轻予也觉得是这个理，在旁边连连点头。


    老?张都想摔电话了：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谈的，干脆直接填志愿，一句话都不用多说了！


    父女两个茫然的对?望一眼，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


    第78章


    这边是没什么好谈的,京大那边当然不会甘心。


    化工确实不是他们学校的强势项目，但也一样有拿得出手的国?家中心，怎么就直接被华清那边给抢走了？


    可惜，想使?力也没办法,人家已经直接被华清那边的人给带走了,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


    抢人抢人,可不单单只是概念上的，物理?上直接抢，也一样是两边学校经常用的套路。


    毕竟就算签了协议也一样可以撕毁,只要没到最后确定志愿，一切都还不确定呢。


    所以，宋轻予就被华清那边请到学校参观去了。


    宋轻予本来也没想出来旅游的：天气太热,阳光太晒,她一个?见?光死还是窝在家里比较安全省心。


    可人家却提出了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条件：提前去接触一下他们大?学的实验室，顺便还可以参观一下寝室食堂,提前熟悉熟悉环境。


    宋轻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心动了。


    目前她专业书是看了几本，可当初对化学开窍，主要还是因为在实验室泡出来的,有些?东西不亲手操作一下,总好像还隔着一层膜。


    这其中姜霍还出了一份力——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打?听到姜霍跟宋轻予挺熟，招生办找不到姜霍，电话甚至直接打?到了霍丽那边，请姜霍作为本校学子，一定要给学妹好好做工作,让她提前来学校感受一下百年名校的良好氛围。


    其实就是为了彻底甩掉京大?的觊觎，防止挖角。


    姜霍一脸无奈：“多?亏了你,我暑假还能接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兼职呢。”


    他现在属于被招生办临时?招安，主要任务就是陪着宋轻予到处逛，不管是学校里还是整个?京城，只要能让隔壁学校找不到人就行。


    待遇不错，还有差旅报销，作为一份暑期兼职，条件确实算很优厚的了。


    宋轻予被逗得哈哈大?笑，再加上本来就有点心动，于是很干脆的答应，提前去学校里逛一逛。


    听说实验室里为了维持稳定的实验环境，常年保持着十分恒定的温度和湿度，这大?热天的去那边吹吹空调，好像也不错。


    还有据说相当美味，价格也很便宜的食堂，轻轻松松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尝遍祖国?各地的美食，对吃货来说，吸引力也不小。


    不过在京城逛就算了，这大?夏天的，宋轻予还不想当一只烤鸭。


    有姜霍陪着，宋熙文和郭妍也不担心，又往宋轻予的存折里打?了一笔钱，就叫她自己玩儿去了。


    到底有顶级名校买单，火车坐的都是软卧，一个?小包间?就4张床，宋轻予和姜霍正好买到了上下铺位，另一边两张床是一对夫妻带着个?三四岁的孩子出行。


    看到这对外形亮眼的年轻男女，那对夫妻约束着看到年轻哥哥姐姐就想往前凑的自家熊孩子，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宋轻予兜里正好带了奶糖，递了两颗给这胖乎乎的小姑娘，换回了一个?甜甜的笑。


    这对夫妻里的丈夫好奇问：“你们是去京城旅游的？”


    确实也属于公款旅游，两个?人点点头。


    “看样子你们都是学生吧？确实趁着暑假也该好好玩玩，”妻子笑，又忍不住一直打?量着宋轻予，“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看着特别眼熟呢？你也是京城人吗？”


    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姑娘，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宋轻予略有些?疑惑，摇了摇头，说自己是地道的江东省人，两个?人之前应该没见?过面。


    “那是我记错了，你长得这么漂亮，也可能是像哪个?电视明星。”妻子笑着说。


    这些?年风气渐渐开放，大?学里谈对象的可不少，这也大?概就是哪对小情侣趁着暑假，出来玩的吧。


    两个?年轻人看起来感情挺好，那个?男孩子年纪虽然轻，但显然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一直忙前忙后的，至于这个?小姑娘，性子比较沉静，多?半时?候都在看书，可即便如此，也好看得就像一幅名画一样。


    妻子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就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姑娘了。


    不是在现实里，而是在电视和报纸上！


    她轻轻碰了碰丈夫：“咱们好像是碰到名人了。”


    她丈夫一脸莫名其妙：“啊？在哪里？”


    妻子悄悄朝着宋轻予的方向努了努嘴：“就那个?小姑娘，有段时?间?报纸上报道得可多?了，我们办公室还聊过好几次呢，没想到这回竟然碰到真人了。”


    果?然就像报纸电视上一样漂亮——不对，真人甚至还更好看一些?！


    虽然妻子提醒了半天，丈夫依然没什么印象，不过也确实承认，这小姑娘长得真是好看，跟电视里那些?女明星比起来也不差多?少。


    妻子看着宋轻予实在亲切，好奇的问两个?人准备去哪里玩，又说自己是京城本地人，需不需要她帮忙推荐地方。


    宋轻予笑：“那您能跟我说说有什么好吃的店子吗？”


    说到吃，这个?妻子可一点不困了，从最有名的烤鸭数到炒肝儿爆肚，还有各种点心，推荐的全是只有老京城人才经常去的店，保证货真价实，还能吃到最正宗的风味。


    她尤其推崇的是一家胡同?里的小店，虽然名不见?经传，味道是真的正宗，保证去了就不会?后悔。


    宋轻予也马上开始奋笔疾书，反正大?学还有这么久，可以一家家的试过来。


    说起胡同?，这个?妻子忽然想起什么，对丈夫八卦道：“对了，听说老张婶子准备把他们家那套祖传的四合院给卖了，你猜多?少钱？3000块一平米，整整一套大?屋，能卖40多?万呢！”


    这个?妻子说起来乍舌，只觉得那么一套老房子，竟然能换这么多?钱，实在是叫人想不通，宋轻予却一下愣住了，也没想通，这时?候的四合院竟然这么便宜！


    再一细问起来，这时?候京城的情况和江山市也差不太多?，最贵的是二环里高端精装修的房子，差不多?要4000多?块钱一个?平米，稍微往外就便宜了不少，至于老旧的四合院，因为不如楼房住得舒服，面积又大?，所以一直不太喊得起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比如这个?妻子口里那个?老张家的婶子，一套四合院整整200平的占地，除了一大?家子人，谁住得了这么大?的地方？


    这个?妻子说，老张家婶子那套房子都挂出去两个?多?月了，很多?人也来看过，可就是觉得占地太大?，价格有点高，还想让老张家婶子降一降价，所以一直没谈妥。


    宋轻予瞬间?就心动了。


    这可是传说中的四合院！每平米几千块的四合院！


    自从赚了钱，宋熙文和郭妍对这个?女儿可是从来不小气，三五不时?就要往她的存折里存点钱，这一来二去的，在这个?人均月工资才七八百的时?候，宋轻予现在存折里都躺了将近20万了，也难怪她底气十足，想干嘛干嘛。


    她微微一笑，跟那位妻子打?听起卖房人的联系方式。


    妻子一脸惊讶：“怎么，你们小小年纪，都考虑买婚房的事了？”


    宋轻予忍不住笑：“瞧您说的，我们只是同?学而已，不过我有个?亲戚一直想在京城买房，这不正好碰上了，所以想跟您打?听打?听。”


    那个?妻子也是个?爽快人，当下就要过一只笔，在宋轻予的本子上写上了自己那个?邻居的联系方式：“不过我也不保证房子还在不在，毕竟我们出来也快小半个?月了，说不定都卖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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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轻予连连道谢：“我也就是帮我那个?亲戚问一嘴，卖掉也无所谓，多?谢您了。”


    秉着财不露白的心思，车上她没说什么，一直等到了华清大?学的招待所，宋轻予才拉着姜霍，开始商量起房子的事情。


    “上辈子你没来过京城，应该不知道四合院后来能值多?少钱，”宋轻予两眼放光的对发小说，“尤其是那种保存情况比较好的院子，现在入绝对不亏。”


    她手里钱不够，她爸妈手上是肯定有的，上了华清以后，在京城买房相对也更容易，正好趁着价格便宜的时?候买一套四合院，若干年后，可就是价值好几个?亿的优质资产。


    不过翻一翻自己之前记下来的投资清单，要用钱的地方还有不少，宋轻予也有点担心，父母现在手上有没有这么多?可以流动的现钱。


    没想到，姜霍却说用不着跟父母要，他手里有。


    听到他的话，宋轻予都傻了：“姜叔叔霍阿姨给你打?了这么多?钱？”


    “不是，是这两年我自己赚的。”姜霍说。


    她是知道姜霍在实验室做事是能拿工资的，可在这个?做导弹不如卖茶叶蛋的年月，那点工资，再高能有多?少？


    然后姜霍直接给她看自己的账户，那一串长长的数字，差点让宋轻予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了。


    “怎么有这么多?钱？你把你们实验室都给卖了？”她惊讶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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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炒过一段时?间?的股，不知不觉就有这么多?钱了，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没玩了。”姜霍说得轻描淡写，宋轻予却只想翻白眼。


    她也知道金融市场能赚大?钱，但是更知道自己就是个?被割韭菜的命，最好的选择就是远离股市，碰都不想碰，哪想到姜霍这家伙竟然轻轻松松在这上头赚了一百大?几十万，都能买好几套四合院了！


    更没想到，这家伙一脸轻松就把存折和密码直接给自己：“你要想买可以先用我的钱，顺便帮我也买一套，最好能挨在一起……装修的时?候也方便。”


    说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有点红。


    宋轻予没注意到他脸上的异样，还在眼睛发亮的数着存折上的数字，顺嘴说：“行，到时?候咱们一人一套，我那套的钱先跟你借着，应该不用多?久就能还上。”


    姜霍：“不用急着还，其他钱也先放在你那里就是，反正我拿着这些?钱也没用。”


    宋轻予：……


    之前还对自己富二代身份沾沾自喜的宋轻予忽然发现，自己这发小，才是真正视钱财如无物的人。


    “你要暂时?用不上，我就拿着这些?钱一起买房投资吧，到时?候收益咱们五五分成就行。”宋轻予说。


    靠着刚重生的时?候记下来的投资清单，以及对未来些?微的印象，宋轻予还是很有把握，能把发小这笔钱再翻个?好几倍的。


    姜霍点点头，好像刚才只是随手给了宋轻予一张破纸片一样，一点都不在意，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中午宋轻予想吃什么。


    “暑假有些?食堂没有开，不过开放的几家味道都还不错，菜系选择也多?，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他问。


    宋轻予还在琢磨着四合院的事呢，随口说：“我都行，你安排。”


    按照原本的行程，她下午在招待所休息，明天再开始参观学校，宋轻予现在却改了主意，想要先去看那套四合院有没有卖出去。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她心里就跟一群蚂蚁在爬一样，一定要彻底落实了才安心。


    姜霍看了一眼地址：“要不去那附近吃也可以，我记得那边有家店的味道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宋轻予自然十分乐意，甚至连休息都不愿意，就催促着姜霍快点过去看看。


    结果?到了那附近，没找到房主，宋轻予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倒是发现一家藏在胡同?里小小的门脸，还写着房产中介几个?大?字。


    门旁边还立着一块人高的纸板，上面工工整整手写着二十来条卖房信息，宋轻予看了一眼上面的价格，果?然跟火车上那人说的差不多?，看得她一阵眼热。


    她又伸头去看屋子里，可能因为正是大?夏天的中午，所以里面没什么人，就一个?小年轻正坐在风扇前头没精打?采，昏昏欲睡。


    宋轻予轻轻的敲了敲玻璃，那个?小年轻猛的一下抬头，用一口标准的京腔问二位有什么事。


    “你们这上面四合院的信息都是真的吗？方便带我先去看看房源吗？”宋轻予问。


    小年轻快速打?量了两人一番，脸上带着笑：“哪可能往外摆假的啊，那不是找打?嘛，不过您二位……是准备买新?房？”


    要是想买新?房，一般都是买楼房，唯一让这个?年轻中介不太确定的是，面前两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更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还是想看四合院。


    这时?候四合院的单价倒是不算贵，可无奈面积太大?，加在一起的钱数，对绝大?多?数老京城的人来说也一样是天价，而且这种院子冬天没有暖气，只能烧煤，夏天蚊子还多?，不但上厕所要去胡同?里排队，要是赶上刮风下雨，年久失修的屋顶还会?哗哗漏水，所以年轻人多?半都不爱买，至于老年人，更是巴不得早点搬出去，住进舒服的楼房里享福。


    所以现如今，市面上这种四合院是卖的人多?，买的人少，要是听说谁家花大?钱买了个?四合院，甚至还可能引起街坊邻居的嘲笑，说是上辈子罪没受够，专门去住这种破屋子。


    尤其这种胡同?里的小中介，你要问他好小区楼房的房源，他还真不一定有多?少，可四合院，那真是随便挑都行。


    “我们比较喜欢传统文化，所以想买个?四合院自己住。”她微笑着说。


    这个?小年轻还算实诚，直接跟两个?人说四合院住起来远没有楼房舒服，而且胡同?里交通还不便利，想要坐公交车还要走很远到大?马路上才有。


    宋轻予还是一脸笑，说自己一点都不介意，很有诚意想买。


    “那行，你们先看看房源，要有什么感兴趣的我再带你们去实地看。”虽然大?热天的，他也不想出门，但客人都找上来了，总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宋轻予看到这个?小年轻拿出来那么一大?本四合院的相关房源，也馋坏了。


    这可都是以后能涨上天的优质资产啊！要不是手里资金有限，她真是恨不得一口气都拿下来才好。


    还好宋轻予理?智还在，也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于是拉着姜霍，开始一条条认真筛选起来。


    其实真认真挑，理?想的四合院确实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多?。


    首先大?杂院肯定是要排除的，虽然价格便宜，但是产权过于复杂，宋轻予懒得劳这个?神。


    光是经过第?一道筛选，就有一大?半的房源被剔走了，剩下来还要看位置看面积，尤其是位置，是宋轻予最在意的地方。


    90年代的四合院也并不是买了就能稳赚的，宋轻予隐约记得，之后为了城市建设需要，京城也拆了不少老旧的四合院，其中绝大?多?数是条件很差的大?杂院，还有不少违章违建，可其他的四合院，也不是一定安全。


    上辈子宋轻予曾经因为公司培训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对京城未来的区划还稍微有点印象，所以只专心找那些?她印象里当时?还在的胡同?，至于其他地方，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一番搜寻下来，最后能让她想去实地看看的也就剩下三处房源，说来也巧，其中两套四合院刚好挨在一起，正好符合姜霍之前的要求。


    看宋轻予挑出的这三处地方，小年轻又翻了翻抽屉，正好都有钥匙，当下也很爽快，说现在就可以陪着两个?人去看一看。


    正说话间?，这间?中介铺子又走进来一个?中年人，一边拉着衣服扇风，一边对那个?小年轻说：“等一下我有个?客户要过来，你先陪一下，我有点事忙，等下再过来。”


    小年轻指指宋轻予和姜霍：“不好意思了，我这边也有客户，正准备陪着去看房呢。”


    那个?中年人傲慢的看了一眼两人：“这种年纪轻轻的学生有什么好招待的，一看就没钱买房，浪费这个?时?间?干嘛？我那个?客户成交意向很高，不能耽误。”


    “我这边也马上就要去看房源了，一样不能耽误。”小年轻还挺硬气，直接拿着钥匙冲着中年人挥一挥，然后领着两个?人直接走了。


    中年人还在她们身后骂：“四合院有什么好看的，那种破房子一年到头能卖出去几套？真是瞎耽误工夫！”


    走到胡同?里，小年轻才不好意思的道歉：“抱歉抱歉，刚才那人最喜欢仗着年资压人，您二位不用管他，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最近的那套房子，据说还是一个?名人的故居呢。”


    第?一套四合院大?概走个?10来分钟就到了，这里原本是个?大?四合院，内宅是四进四合的构造，一共有4个?独立的小院，曾经是个?大?家族的宅邸，当年也很有些?风光，据说园子里还请梅兰芳来唱过堂会?。


    可惜时?易世?变，风光落尽之后这幢老宅几经转手，后来又被房管局没收，最多?的时?候分配给了20多?户人家居住，到了现在，原本完整的大?四合院只剩下西角那个?小院落是私人的完整房产，至于其他三个?角，则全成了地道的大?杂院，现在还住了不少人。


    现在拿出来卖的，正是西角这家私人的小院落，房子的情况还不错，小巧玲珑的砖雕门楼和垂花门都还在，只是看上去满是岁月的沧桑。


    当中介的那个?小年轻说，这处房子的主人是个?年纪将近90的独居老人，原本没想往外卖这套四合院，可惜他年纪大?了，不小心摔断了腿进了医院，他儿女不同?意老人再单独住在这小院里，想要把他接回自己家住，便索性把这里卖了清净。


    小院子整理?得干干净净，一共有五六间?屋子，绝大?多?数都落了锁，只有两间?是常住的，院子中间?还栽了两棵松树，一个?用竹竿搭出来的架子郁郁葱葱，上面还挂着一条玉色的大?丝瓜。


    院子里也很凉快，哪怕三伏天的中午也感觉不到多?少暑气，风一吹，甚至还有点凉意。


    宋轻予还挺喜欢这个?院子的，就是觉得面积稍微有点小，周围也有点嘈杂。


    “那咱们去看看另两个?地方吧，不过那两个?宅子面积都不小，虽然平方米的单价比这边还便宜点，但是总价算下来，怕是要到六七十万去了。”小年轻事先给两个?人打?预防针。


    “大?点不怕，关键是要清净。”宋轻予说。


    “清净那是真清净，这边说是两套四合院，其实原来是个?王公贵族的宅子，后来才被拆分成两家。”年轻人说。


    老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王公贵族，这里的第?一任主人是个?贝勒，所以府邸够不上王府的级别，面积也有限，后来旁边的附属院落也全没了，最后一共也就剩下400来平的主宅，那个?贝勒的后人还因为闹分家，直接把这座府邸一分为二，在中间?筑了高墙不再来往，才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宅邸的大?门还保留着昔日的模样：正门三间?，大?门两边原本应该蹲着一对石狮，对面还有照壁，可惜现在早就荡然无存，只留两个?残破的底座。


    门脸原本应该是朱漆做底，饰以五彩祥纹点缀，不过现在早剥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残旧泛白的朽木，原本镶着金色门钉的朱漆大?门也早就残破得不成样子，开都不好开了。


    不过她们本来也不是从正门进去，中介带着两人绕到后门，跟那个?锈迹斑斑的铁锁奋斗了一会?，才终于成功把两个?人领了进去。


    他顺手又指了指不远处另一个?同?样残旧的大?门：“那就是这座贝勒府另一边的后门，两个?宅子中间?墙砌得挺厚，倒也没什么影响。”


    后门边还立着一对残破的卧狮抱鼓门墩，显然已经风化得不像样子，只留下一点大?概的轮廓。


    这原来是个?三进的四合院，被拆分以后又各自向外扩建了一截，两边面积结构都差不离，只是因为分得太粗暴，总感觉有点怪。


    穿过第?一进灰旧破败的垂花门，正对着五间?硬山顶的正房，形制大?体完好，但也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


    东西厢房的大?体格局还在，院子中间?还有几棵玉兰海棠，映景成趣，十分可观。


    这两处宅子应该都没经历过什么太大?的风波，就连住人的时?候都不多?，里面的建筑保存得还相当完好，亭台楼阁，花园水池，虽然因为常年缺少维护，看上去已经很破旧了，却依然依稀还留着旧时?的奢贵风貌。


    宋轻予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最关键的是，这附近还有不少名胜古迹，王府旧宅，就算拆，也不太可能拆到这边来。


    虽然在大?多?数地方，拆迁户都是一个?叫人羡慕的名词，但是在京城，显然完全不是这样。


    宋轻予依稀记得自己当时?还跟着同?事在这附近转过，虽然不记得见?没见?过这套宅子，但到现在，她依然对那一片神秘的高墙深院印象很深。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两套院子报价并不算高，才2600一个?平米，中介说两套合在一起的面积一共是480平，就算加上一些?税费，总价也才130万不到，实在是超值透了顶。


    “就这里了？你觉得怎么样？”毕竟是出钱的金主，宋轻予还是非常尊重姜霍意见?的。


    姜霍对这些?完全不在意，耸了耸肩，说是一切听宋轻予的。


    那小年轻原本也没想着两人能买下这里，就是单纯带他们过来转转——这边好是好，可也太贵了，随便一户就要六七十万，有这个?钱什么好房子买不了，何必买这种破破烂烂，还需要花大?钱维修的地方呢？


    可中介怎么都没想到，这对年轻人出手如此干脆利落，而且一买，还买了两套。


    那可是130万！就这么干干脆脆砸出来了？感情这两个?长相不错的年轻男女，竟然还是隐形的百万富翁！


    若干年后，京城里身价百万的到处都是，可放在90年代，这还是真真正正的稀罕物，尤其，还是两个?这么年轻的百万富翁。


    小年轻忍不住笑，又有点怀疑：“这……你们不是逗我吧？这么贵的房子，真准备买下来？”


    宋轻予其实没这么多?钱，不过既然沾了发小的光，索性就坦坦荡荡的装一回大?款：“不是还没跟房主当面谈嘛，我们这可是准备一次性买两套，你能不能帮我们跟房主再谈谈，降点价？”


    就算街头买大?白菜，能砍价的时?候宋轻予也毫不犹豫，更何况是买这么大?两套房子。


    小年轻还真没碰到过这么大?的单子，心里有点虚，只能挠着脑袋：“我尽量……你们真确定买两套？其实这么大?的宅子，买一套也就够住了，买那么多?，装修也是一笔大?钱。”


    那么大?的面积，那么多?的旧房子，还有花廊过道亭台水池都需要修整，光是想一想，这个?每月就拿着1000不到工资的小年轻，忍不住就是一阵腿软。


    他甚至偷偷算了一下，要按现在的工资，想要存到这么多?的钱，他要不吃不喝的工作100年，才能把这笔钱给攒够。


    真是光想想就肝儿颤。


    宋轻予可不知道这个?小年轻心里的波动，她已经在外头逛了一个?多?小时?了，虽然打?着伞，戴着帽子，却依然觉得皮肤开始一阵阵的发痒，还好她提前做了准备，专门带了抗过敏的药，这时?候马上吃了两颗。


    姜霍也察觉到了她不太舒服，马上干脆利落的和小年轻交换电话，让他跟房主约好再跟他们打?电话，然后也不去坐附近的公交，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接扬长而去，走得相当潇洒。


    也就是这一手，让小年轻终于确定，这果?然是两个?款爷。


    现如今出租车收费可不便宜，听刚才那小伙报的地址，从这边到华清，至少要花大?几十块，但是只要走10分钟坐公交，两个?人一共也就花两块钱。


    “这大?手大?脚的，还真是钱没处用。”小年轻羡慕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到了中介所。


    之前那个?对他颐指气使?的同?事鄙视的看了一眼小年轻：“就说你是浪费时?间?吧，做咱们这一行的首先要学的就是一眼识人，不能瞎浪费时?间?，刚才那对小情侣一看还是学生，哪有钱买什么房？还四合院呢，真是瞎转悠！”


    小年轻都懒得理?他，直接转头找带自己的师傅，说是他终于接到了一个?大?单，现在买主准备和卖方面谈，自己这里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那个?中年人继续阴阳怪气的笑：“还面谈？你还想浪费房主的时?间?？当心人家收回钥匙，不在咱们这里卖了。”


    如今京城里有不少家中介所，卖主一般会?把房源信息给很多?家，很少单独签独家的，只不过是因为这家小中介距离房子近，才把钥匙放在这里，也就不用房主老是跑来跑去的送钥匙了。


    小年轻白了这个?同?事一眼，懒得理?他，只专心跟师傅一边请教一边记录。


    另一边，宋轻予姜霍两人上了出租车，车上虽然有空调，但是功率不高，只有一点微薄的冷风，降温效果?并不太好。


    姜霍把刚在路边买的冰水递给宋轻予，她接过水在皮肤上滚了一圈，终于感觉温度降了下来，舒服多?了。


    她继续把冰水贴着脖子，沉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之前，宋轻予和华清的招生处也不是什么条件都没谈，她早就听说这所大?学很重体育，所以提前就向招生办的老师说明自己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户外运动，申请免修体育。


    那边也很干脆，说是只要提供了相关的医疗证明就能直接办手续，而且保证不影响奖学金和后续的升学。


    宋轻予这时?候顺便又下了一个?决心：以后一定要找到一种特别优秀的防辐射材料，可以帮助自己全方位的摆脱太阳的威胁，哪怕大?热天，也能潇潇洒洒出门闲逛。


    回到华清的招待所，宋轻予直接累瘫在了床上，虽然累，但是感觉非常充实。


    尤其想到那套漂亮的四合院很快就能成为自己的产业，就更加快乐了。


    姜霍则直接回了自己的宿舍。


    因为学校里有不少暑期还要在实验室加班加点的学生，所以宿舍依然开放，姜霍他们寝室一共6个?人，就有三个?还继续留在宿舍没回家。


    他们这一届马上就是大?三了，留校读研，出国?还是找工作，各自对自己的未来去向基本都心里有了谱：留在实验室的，考托福雅思的，又或者积极参加学生会?，拓宽社交圈，总归也离不了这三种模式。


    寝室里的人都觉得姜霍应该是选择留校，毕竟他现在是教授眼中的宠儿，在实验室甚至能够和那些?研究生分庭抗礼的存在，唯一让人有点疑惑的是，今年他所在实验室的教授本来想让他留下来主持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姜霍却借口家里有事，考完最后一门试，就急匆匆回老家去了。


    寝室里的人就猜，这家伙应该是为了他那个?藏在老家的神秘女朋友。


    毕竟都同?学两年了，大?家都知道姜霍有个?小女朋友，今年高三毕业，姜霍实验室里再忙，都不忘每周给他的小女朋友写信，看信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了计算机系校草的风范，笑得简直像个?傻子。


    刚开始还有人觉得，姜霍这么好的条件，在学校里也有不少人追，又何必在个?高中生身上耽误时?间?，还不如早点分手，奔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不过后来他们看到那个?女生的照片，就再也不说这种话了，只要姜霍好好把握，一定要给他们这个?和尚学校好好增光。


    没想到假期还没过完，他们又在寝室看到了原本应该待在老家的姜霍，那一瞬间?，不少人心里都划过了不太妙的预感。


    看起来，这家伙追女朋友的路，似乎不是太顺利呀……


    第79章


    不过很快,寝室里几个人就发现，自己的猜测大概不太对。


    到了晚上?六点来钟，他接到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出门了，一看就是陪人去了。


    之前两年,可从没看到过这人做过这种事。


    敏锐的室友马上?意识到,打电话的十有八九是姜霍的小女朋友。


    他这是把女朋友提前拐到京城了？看样子那个妹子大?概也是考到了京城的大?学,两个人应该不用再担心?异地?的问题了。


    只有跟姜霍同样来自江东省的另一个室友觉得有些奇怪：“不对呀，我前几天?跟我堂弟打电话，他说?江东的高考还要两天?才出分呢,填志愿的时间?更晚几天?，所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结果？”


    另两个人对视一眼，摇摇头,又猜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宋轻予现在住在学校里的招待所,这边条件比外?面的宾馆还好?一些，尤其环境安静,治安也好?，不像在外?面还要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危险。


    知道她?是被招生办哄骗来的考生，前台还特地?给了她?一张临时的校园卡，里面充了200块钱,就和其他本校的学生一样,可以随意在开放的食堂还有小便利店刷卡消费。


    所以一觉醒来，宋轻予本来没准备联系姜霍的，毕竟人家也是刚回的京城，又陪了自己?大?半天?，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可是站在招待所大?厅,她?突然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她?出门前其实也问过前台，距离最近的食堂在哪边,前台给她?一通东西南北的指，宋轻予忽然就发现，自己?的方向感?跟京城人比起来好?像不是太好?。


    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是个路痴，可问题人家说?的是：从这条路往北走，走200米再向西南方向拐，再走过两个路口?向东南边拐，正东边就有一家食堂。


    宋轻予：……


    对不起，光是听着?这一串话，她?就已经彻底晕了，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前台。


    前台也茫然的看着?她?，然后似乎终于想起了外?地?人不太能分清东南西北，又试图用左边右边讲解一遍，可惜讲得舌头打结也没讲清楚。


    这就很艰难了呀……


    宋轻予没办法，只能给姜霍打了个电话，让人来紧急救援。


    姜霍一听说?了情况就忍不住乐：“我刚开始来的时候也不适应，不过待久就习惯了。”


    他也早就发现了，京城本地?人脑子里好?像天?然就带着?一个方向雷达，不管怎么转都能清清楚楚的指认出方向，不像绝大?多数外?地?人，想要弄清楚东西南北只能靠地?图。


    而?两个人从招待所走到食堂，其实一共也就花了10分钟。


    宋轻予：……


    “早知道这么近，我就不麻烦你了，”宋轻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像智障，“其实照着?刚才前台指的方向，往前走一走也很快就能看到。”


    姜霍却一点都不介意：“我这几天?的工作本来就是陪你逛，不用担心?打搅我。”


    然后他带着?宋轻予去吃了这家食堂味道最好?的一个窗口?，这窗口?卖的是正宗的兰州牛肉面——跟以后火遍大?街小巷的兰州拉面可不一样，正宗的牛肉面汤清面细，面上?一半盖的都是大?块牛肉，炖得入口?即化，又香又烂，旁边还堆着?蒜苗香菜，最后端上?来的时候再淋一勺红亮的油泼辣子，简直满室都飘着?香。


    舟车劳顿了一天?一夜，这时候吃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果然觉得酣畅淋漓，连精神都重新振作了起来。


    吃完饭，姜霍又陪着?宋轻予去了一趟图书?馆，不愧是国内顶尖大?学，学校里光是图书?馆都有好?几个，她?们两个去的是历史最悠久的总馆，砖红的墙上?一片爬山虎，看起来满满的历史感?。


    因为放假，图书?馆里的人比平时少些，但人气依然很旺，宽敞明亮的阅读大?厅里，差不多坐了五六成?的人，微微的凉风吹过，哪怕是在盛夏，也感?觉非常舒服。


    宋轻予用姜霍的图书?证借了几本书?回去，终于不用担心?闲暇无聊的问题了。


    回寝室以后，姜霍正好?接到中介那边的电话，说?是已经跟房主那边联系过了，明天?下午可以见个面，至于房价，房主倒也没有寸步不让的意思，不过具体能让多少，还是要等?到见面再说?。


    姜霍刚挂了电话，就有个室友对他挤眉弄眼：“听人说?，今天?有人在图书?馆碰到你，还看见你带着?一个挺漂亮的姑娘，那是不是就是你的女朋友？”


    姜霍看他一眼：“那是招生办让我招待的下一届新生，是和我同一所高中的学妹。”


    室友意外?：“你怎么还接了招生办的活？那点钱还不如你留在实验室多呢，不过听说?那个女生特漂亮，你要是没什么兴趣，我可准备出手了。”


    姜霍冷冷的瞪他一眼，这个室友莫名其妙就感?觉背上?一阵寒毛直竖，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真是，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至于同一个高中的学妹……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也基本猜到那个女生的身份了。


    小姑娘还挺厉害嘛，竟然还是能让招生办出损招的人物。


    除了两个靠着?金牌进来的学生，其他人多多少少也经历过招生时候的各种骚操作，自然知道分还没出就被领过来的学生，估计名次不会低。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边各省的状元还真不缺，会忆往昔，不少人都觉得，当初高考完被疯抢那段日?子，绝对是他们人生中的高光时刻，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再超越了。


    第2天?上?午，招生办的安排是参观实验室，不过在此之前先在会议室集合做个简单的宣讲，这次参观的一共还有三四个高三毕业生，而?且大?多成?绩都还没出来，有些人对被邀请过来的原因心?知肚明，也有些还在没心?没肺的傻乐，觉得是招生办老师人好?，成?绩都没出来呢，就愿意包路费让他提前参观学校。


    其他人怜悯的看了那人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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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几个人里，宋轻予是唯一的女生，而?且也是最打眼的那个。


    从进入会议室开始，好?几个男生就一直在偷看她?，有这次来参观的高三毕业生，也有招待这些毕业生的学长。


    有个男生对宋轻予特别热情，一直在试图跟她?搭话，言语之间?更是充满亲近，还想和宋轻予一起约着?去逛北京城。


    “抱歉，我们的行程已经定好?了，不方便再加人。”姜霍彬彬有礼但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这个男生加入的要求。


    那男生看了一眼这个有点冷的学长，心?里不太高兴，但莫名其妙又有点怂，还觉得后背有点凉，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大?了。


    宣讲会后，姜霍领着?宋轻予先去了一个化工实验室，还跟一个挺有名气的教授聊了几句。


    教授对新生也十分热情，毕竟还没确定报他们学校，总要先骗进来才好?使唤。


    所以宋轻予在实验室里简直一路开绿灯，甚至教授还让她?上?手操作了几个相对简单的制备流程，不过宋轻予也没掉链子，实验手法说?不上?惊艳，但也规规矩矩，让那个教授一直连连点头。


    后来两个人又去了高分子研究所和萃取分离实验室，不过这边设备多半比较贵，没敢让她?上?手，但教授还是派了一个研究僧，和学妹好?好?显摆了一番这边的仪器，尤其着?重强调了一下仪器的价格和型号。


    可惜宋轻予对这些不太了解，这番操作简直类似媚眼抛给瞎子看，效果相当有限。


    一番参观过后，宋轻予表示自己?更倾向于报高分子材料，毕竟这个专业跟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比较相关，唯一可惜的是华清好?像没有更专业的护肤品相关实验室，让宋轻予有点失望。


    上?午的参观过后，他们下午又马上?去和昨天?约好?的房主见面。


    说?来还挺有戏剧性，那套贝勒府的宅子，虽然曾经因为分家被粗暴的一分为二，但是几代过去，没想到又重新落到了一个人的手里，不过那人对这种老宅子没什么兴趣，又觉得维护麻烦，便想着?干脆卖掉变现，省心?省力。


    不过这个二世祖也没想到，竟然还真能够碰到个款爷，准备一口?气把两套房给包圆了。


    可是一见到传说?中的买主，他又有些失望。


    过来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年纪绝不超过二十，长相倒是男帅女美，可长得再好?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就是你们想买我家的老宅子？”二世祖一脸不屑一顾，“还是外?地?人吧？你们掏得起这个钱？”


    来之前他刚跟朋友夸口?，说?最近能进一笔大?钱，到时候又可以好?好?玩儿了，但现在看起来，估计要被那帮孙子给笑话了。


    宋轻予一心?想要把那套宅子拿下，对房子原主的轻蔑一点都不在意，只是笑：“既然请您来，肯定是有诚意想买的，就是确实两个宅子都拿下总价有点高，要不您看着?降一降？”


    二世祖吊儿郎当的翘起了二郎腿，睨了宋轻予一眼。


    这小妮子要是再长大?几岁，绝对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妞，可惜就是现在年纪太小，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号。


    “我这价报得又不贵，100多年前这可是正经的贝勒府，皇亲国戚的宅子，一般人买都没资格买，几十年前这儿还住过名人呢，就那个什么什么，什么将军的，带着?他们一家老小在这宅子住过几年，历史书?上?现在还有呢。”二世祖趾高气扬的说?。


    可惜，不管他再怎么数当年，曾经的辉煌早过去了，现在这地?方，也就是一个多年没住过人的破宅子而?已。


    宋轻予又捧了买家几句，终于把这人给捧舒坦了：“行吧，我这个人做事也爽快，你们要真愿意把两套宅子一口?气拿下，我就再让一让，2500一个平米，也不算那点犄角旮旯的面积了，就作整算480平，一共120万，你们要今天?能把钱凑齐，我马上?就能签合同。”


    那个中介还想给买家解释，这边估计没办法这么快，要是还要办贷款的话，可能还要再耽误些时间?，没想到宋轻予直接一拍桌子：“既然您干脆，那我也干脆点，正好?趁着?房管所还没下班，咱们直接就去把过户手续办了吧，钱马上?就能打给你，绝对不会耽误。”


    别说?这个二世祖了，就连一直在旁边支着?耳朵偷听的中介所员工，也忍不住惊了。


    现在市面上?买卖房子的人零零碎碎多了不少，可除了那种比较便宜的小房子，绝大?多数都必须办贷款，像这种直接拿钱砸的，他们以前只听过段子，还一次都没见识过呢。


    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在两个小年轻身上?见识到了。


    那个二世祖倒是很欣赏这副豪爽的做派，马上?心?情大?悦：“行啊，反正我下午没事儿，顺便就把这件事儿给办了，大?家都轻松。”


    那个撮合两边的年轻中介都还没回过神，就被师傅催着?开始做合同，准备等?一下去房管所正式交易。


    等?到把单子都填得差不多了，他才终于回过一点味，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是刚开张就赚了一笔大?的。


    这属于100万以上?的大?单，中介费有减免，可即便如此算下来钱也不少，落到他手上?……年轻中介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一遍，至少也能有5000块，都赶得上?他大?半年的工资了！


    年轻中介在心?里乐开了花，那个之前一直对他颐指气使的中年员工心?里则酸溜溜的，觉得这人纯粹就是运气，要是自己?当时在那，这个单子肯定就是属于他的了。


    双方签了合同，然后正式去房管局过户过款，一通手续办下来，比宋轻予想象的还要顺利。


    她?原本还以为，这种有一定历史价值的房子买卖，大?概要走很多道手续，没想到现在没有日?后那么规范，过户很容易，大?家不大?在意这些，反而?那个审核的大?妈还忍不住好?心?好?意的劝两人，说?这种房子维修麻烦，住起来也不舒服，让他们再多考虑考虑，可别这么一大?笔钱，花了后悔。


    宋轻予怎么可能觉得后悔，只巴不得手续办得越快越好?，免得拖得太久出变故。


    卖家也嫌这个大?妈多嘴，现在只想把那么一大?笔钱落袋为安，等?下晚上?就可以去跟兄弟们好?好?显摆显摆，他现在也是个百万富翁，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平享受了。


    一个迫不及待想买，另一个巴不得快点卖，自然和乐融融，交易得非常顺利。


    唯一只在过户的时候稍微遇到了一点小波折：两套四合院是各自过户到宋轻予和姜霍名下的，登记的时候那个办事人员突然发现，这两个人竟然都还要下个月才成?年，不由有些犹豫。


    还好?这时候规定没有那么严格，姜霍又直接拿出了华清大?学的学生证，那个办事员也就点点头，把这件事轻轻放过去了。


    一直等?拿到房产本，宋轻予才真真切切的松了一口?气。


    钱花了，房子也顺利拿到手了，她?也算正式从未来千万富豪家的富二代，升级成?了坐拥亿万家产的富一代，虽然抱父母的大?腿也很爽，但是自己?名下有四合院的感?觉，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宋轻予乐得喜笑颜开，再调头去看发小，发现对方依然神情淡定，不动如山，不过宋轻予很想得通，明白发小这是还不知道这种四合院未来究竟能值多少钱呢，要不然，这家伙肯定也能乐坏的。


    “你也别太不把钱当一回事，”宋轻予跟发小说?，“以后房价可是能涨上?天?的，再说?了，就算你以后搞科研也一样需要钱，与其给别人打工找经费，还不如自己?当老板舒服。”


    这纯粹是多年社畜的经验之谈，经验还嫩的发小，估计一时半会儿还领悟不过来。


    不过学霸的优点就是学习能力强，关键还听劝，听到宋轻予的话，他认真的点点头：“好?，那我会努力再多赚点钱。”


    宋轻予刚想欣慰的点点头，忽然又想起发小账户里那100多万，当下有点心?梗，连忙把刚说?出去的话又往里收了一点点：“其实也不用太努力，就稍微使出你一点点功力，以后就能过得很滋润了。”


    “不过你要是再想投资，要不我先把你的折子还给你里面。”宋轻予忽然想起来。


    两套房子买下来，姜霍的账户里还剩下40多万，依然是一笔大?钱。


    姜霍却摇摇头：“你不是答应帮我投资吗？就跟你的钱放在一起就好?，我这边想要再去赚就是。”


    那口?气实在太过于轻描淡写，让宋轻予恨不得把自己?折子里的钱交给他，让他帮自己?理财就好?。


    不行不行，金融市场有风险，就算姜霍这家伙天?赋强，也肯定不能把鸡蛋都放在这一个篮子里。


    宋轻予瞬间?把冒出来的贪心?重新收了回去，点点头：“等?我这边赚到钱，就再往你账上?投点，到时候你也帮我打理着?。”


    虽然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但是拓展一下投资渠道，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现在还欠了姜霍的钱，她?不好?意思马上?投，总要先把债还了再说?。


    姜霍点点头，很愉快的答应了，好?像他才是赚便宜的那个一样。


    宋轻予非常珍惜的收好?了房产证，又被姜霍领着?吃了几家特色食堂，终于到了江东省公布高考分数的时间?。


    对绝大?多数高三毕业生来说?，这一天?都非常重要，甚至还有人早早起来沐浴更衣，然后再看准时间?，试图第一时间?就拨通查分电话。


    这时候网络还不发达，没有上?网查分的渠道，想要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分数，只能打电话。


    结果就是刚一到时间?，就有无数人迫不及待的在同一时间?拨打了查分台的号码，然后，就打不进去了。


    陆佳伦和她?一大?家子人现在就挤在客厅里的电话机跟前，反反复复拨打那个早就被记下来的电话，可惜每次都是冷冰冰的“占线”提示，怎么都挤不进去。


    陆佳伦自己?情绪还算稳定，她?的家里人反而?急得不得了，一个打了换另外?一个，直到快90岁的老太奶看不下去自己?上?场，没想到，颤颤巍巍的按完了号码，竟然还真接通了。


    所有人忍不住发出一阵欢呼，然后马上?屏住呼吸，催促陆佳伦赶快输入考号。


    几声?按键的铃声?想过之后，带着?机械感?的女声?开始一项一项的报单项成?绩，报完单项以后再报总分。


    陆佳伦这次考得不错，692分，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


    所有人瞬间?都开始欢呼起来，就连老太奶，虽然还没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也跟着?高兴的举起手“哦”了几声?。


    “这分数，应该能稳清北了吧？”陆佳伦的妈妈不太确定的说?。


    “那是肯定的，”她?叔叔对这个显然颇有些研究，“这分数这么高，很多专业都可以选了，对了她?专业确定好?了没？”


    “我准备学计算机，”陆佳伦说?，“这个听着?就觉得有意思。”


    国内现在计算机还没普及，但不少人也听说?过那种跟电视机有点像的大?玩意儿，价格却比电视机贵得多，动辄就要上?万块。


    陆佳伦的婶婶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这个专业学出来能干嘛？倒不如学个实用点的专业，以后出来也好?找工作。”


    陆佳伦的叔叔却反驳妻子：“清北出来的学生哪用愁着?找工作的事儿，我觉得这个专业就挺好?，我们单位前一阵子也买了一台这个这个什么电脑，到处找会使的人，结果一个没找着?，领导还发了一通好?大?的脾气。”


    正说?话间?，家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大?家原本还以为是关心?陆佳伦成?绩的亲戚打过来的电话，没想到，那边确实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您好?，请问是陆佳伦同学家吗？”


    这次陆佳伦的全省排名是第22名，京大?又抢了个头筹，率先联系到了这位同学。


    但叫人郁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们又被礼貌——但是也非常直接的拒绝了。


    因为陆佳伦已经跟最好?的朋友约好?，一定要去同一个学校，继续做亲亲爱爱的好?闺蜜。


    再仔细问她?闺蜜是谁，得，原来就是那个压根没给他们机会争取的省理科状元。


    京大?招生办的老师已经默默决定，明年高考之前，一定要多去这个学校开几次考前宣讲会，免得毫无准备，结果被对手学校挖墙脚挖得干干净净。


    真是想一想就令人懊恼！


    随着?查分系统正式开放，省状元花落谁家，当然也是最近的热门新闻。


    教育系统的报刊是第一个拿到消息的。


    玉山中学也算是省里的老牌名校，这几年虽然很久没出过状元了，但是也不能说?是黑马，不过那个理科状元的名字，还是让记者稍微在意了一下。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以前是不是报道过？”拿到全省文理科状元名单的记者，指着?宋轻予的名字说?。


    办公室另一个记者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名单：“这孩子啊，我前两年还采访过，当时记得成?绩不错，但也没到出类拔萃的地?步啊，小姑娘可真是了不得，这才两年呢，状元都拿到手了。”


    “两年前？”前面那个记者想了一下，还是没想起究竟是什么人，“是因为什么采访的？我正好?要做一篇省里状元的深度采访稿，以前的采访应该能直接拿来做参考。”


    “这姑娘你都忘记了？开创杯作文大?赛第1届的金牌得主啊，当时咱们省里就这一个，特别漂亮一小姑娘，当时可有不少媒体去采访她?呢。”


    前头那个记者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当时还感?慨，这么漂亮一小姑娘，观众缘又好?，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当明星赚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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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她?读书?也这么厉害，拿的还是理科状元，跟原本文学才女的形象，似乎有挺大?的区别。


    “当时我妈可喜欢这小姑娘，还专门收集了她?的各种新闻，做了个册子，”后面这个记者吐槽，“而?且还拿着?人家的事迹对着?我挑三拣四，恨不得把人家家里的闺女偷回自己?家，把我给踢出去。”


    前面那个记者一阵默然，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和老婆当初也是用这个小姑娘的事情教育了好?久自己?家的儿子，也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就此产生心?理阴影。


    不过产生了也没什么关系，看看那小姑娘如今的出息，再看看自家那个整天?只知道傻乐的熊孩子，一股怒气再次充填胸腔，又想惯性开始念经了。


    看起来，这个叫宋轻予的女孩子，又要暂时成?为不少家长挂在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以及无数少年少女心?中的阴影了。


    可叫人奇怪的是，当许多媒体想要联系这一届江苏省的理科状元做采访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人了。


    无论是玉山中学还是女生的父母，都表示孩子现在出去旅游，暂时不知道具体位置，也联系不上?人。


    就连最见多识广的记者也忍不住吐槽：成?绩还没公布就出去旅游，这孩子的心?也是够大?的。


    分数刚出来的时候，宋轻予倒是和陆佳伦打了一个电话，知道她?拿到了全省第22名的好?成?绩也很开心?，两个人再一次约定华清见，才高高兴兴的挂了电话。


    玉山中学的校长这次也高兴坏了。


    他们学校这次不但出了一个716分的省理科状元，其他学生整体的排位都不差，一个全省第22名，一个第25名，算是在前排好?好?刷了一回他们学校的存在感?。


    老张那更是得意得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班上?出了个省状元，光是这一条就足够他吹好?多年的牛，尤其那些和两大?名校斗智斗勇的事迹，那绝对是酒桌上?最好?的谈资，今年老张家里的过年宴，大?概又不会太清净了。


    不但头部强，其他学生整体考得也都不差，老张估摸着?班上?至少有7个能稳上?清北，还有一个大?概是在录取线左右晃荡，要是稍微掂掂脚，说?不定也能够着?。


    要是那个也能上?，那他可就是倍杀上?一届的成?绩了！光是想一想这件事儿，老张就忍不住得意的哼起了小调，那股子趾高气扬的模样，要是被上?一届高三的重点班班主任看见，说?不定想要狠狠揍他一顿。


    不对，现在就很想揍了——因为实在太高兴，老张打了一圈电话到处显摆，其中自然就包括上?一届的重点班班主任。


    都说?这个人欠扁，果然还是很有些道理的。


    宋轻予和陆佳伦都确定去华清，另外?那个考得同样不错的男生则倾向于京大?，再往后大?家的倾向也基本是一半对一半，不过那个挂在线上?的学生，在跟老张简单商量以后，还是决定不冲清北，而?是去了另一所顶级高校更好?的专业，对此老张也表示理解。


    选择名校还是选择专业，主要还是看个人选择，确实也没什么对错。


    随着?高考分数线公布，几所名校也开启了抢人大?战，就算有些已经定了方向，别的学校也试图在最后时刻逆转乾坤，多给自己?学校拉些好?生源过去。


    可惜，宋轻予依然处于神隐状态，一直到要回学校填志愿的前一天?，她?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江东省。


    手里还带着?那个四合院的房产本。


    简单和爸妈汇报了一下自己?在京城的收获，宋熙文和郭妍对于女儿砸重金买房产的举动没什么意见，但是对她?跟姜霍借钱这个事儿，意见那是大?大?的有。


    “家里又不是没钱，干嘛要跟别人借，就算是再熟悉的发小，也不能随随便便跟人家借这么大?一笔钱啊！”郭妍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差的款子打给了宋轻予，让她?尽快还掉去。


    最近这对夫妻是真的不缺钱：


    鱼可和鱼真两个品牌线都蒸蒸日?上?，还进驻了各地?的百货商场，每个月的销售额都是大?几十万。


    郭妍现在买门面都买到特区去了，她?还有个习惯，就是每开一家新店，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当地?买门面，宋轻予听说?她?妈这个习惯都忍不住好?奇，以后她?妈的公司，不会又变成?一个自由房产价值远远高于其他资产的奇葩吧？


    最近因为女儿考到了京城，郭妍也琢磨着?要去京城开店了，又听女儿说?那边的四合院不错，面积大?还有历史意义，也想着?要不干脆再买一个四合院，然后把京城的总店开在那个四合院里，意境是真不错。


    宋轻予对此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一个劲的夸她?妈果然英明神武，绝对是个商业天?才！


    这话一说?，她?爸又不高兴了。


    江山机械这一年的营收，比郭妍的服装店还要高了不少。


    现如今正是一个大?基建蒸蒸日?上?的时候，各种大?型机械设备的需求量相当的高，自从江山机械推出了远远领先市场，价格还便宜得多的混凝土拖泵，全国各地?的订单瞬间?就像雪花一样飞了过来，现在唯一限制他们的只有产量，只要产量上?去，利润自然也就滚滚而?来。


    宋熙文简单算了一下，按照现在满负荷生产的状态，江山机械今年的利润差不多能到3，000万，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建成?还没满两年的新厂，不但轻轻松松可以还干净之前所有的债务，而?且还有大?量的利润可以投在产品研发上?。


    至于奖金和分红，那更是完全不在话下，现在江山机械工人的待遇，可完全不会比沿海那边特区工厂的差，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因此，一批之前被沿海地?区工厂吸纳走的优秀二厂工人，又重新回流回来，重新回到这个一度濒临破产倒闭的厂区，再次和熟悉的人一起，创造下一个辉煌。


    宋轻予也觉得，自己?这下真能彻底成?一个躺平的富二代了。


    她?才刚因为买下一个未来能够大?幅升值的四合院而?沾沾自喜呢，结果她?爸妈都已经直接冲到下一个她?无法想象的层次了。


    宋轻予甚至有时候忍不住怀疑，究竟她?是重生者，还是她?爸妈是重生者？


    不过看父母无知无觉的模样，她?也只能感?慨，恰好?踩上?了时代的东风，再加上?自身的能力匹配，直接上?天?好?像也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郭妍这时候又跟女儿商量起在电视台打广告的事情了。


    她?以前依稀听女儿说?过宣传的重要性，前一阵子电视台来拉广告，不知怎么就找到了她?这里，仔细一沟通，感?觉还真不错。


    不过现在她?唯一担心?的是，鱼可还好?说?，可是鱼真，要直接在电视台上?打内衣广告，会不会有那么一点……让观众不太适应？


    宋轻予也没想到，她?妈都潮到这地?步，都已经开始考虑起在电视台打广告的事情了。


    再一细问更不得了，她?妈接触的那几个台，其中竟然还有央视台。


    不过这个年月，本来电视台就不多，电视还经常有大?段大?段的休息时间?，跟未来那个24个小时连续不停播放，甚至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个台的大?众媒体还完全不是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广告费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便宜。


    当然，对普通工人来说?依然是天?价，可对现在的郭妍来说?，就是一种非常有性价比的宣传方式了。


    对妈妈这个十分新潮的想法，宋轻予当然也是极力赞成?，毕竟那可是央视台呀！


    现在大?众没有什么太多的娱乐方式，电视的影响力非常高，虽然跟80年代动辄百分之九十几的收视率比略有降低，但也经常能够爆出几部百分之七八十的爆款，由此可见电视台在普通家庭的影响力。


    只要在那上?面多刷几次脸，很快全国都能知道，不比什么宣传方式都强？


    第80章


    当天晚上,宋轻予就先把欠姜霍的钱给还了。


    不过说是还钱，结果?兜兜转转，钱还是在自己手里，姜霍说了,钱就先放在她这儿,反正自己拿着也没用。


    宋轻予：……


    她怎么?觉得自己被发小当成移动银行了？


    明明是一大笔钱,结果?被姜霍轻描淡写就带过了，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行吧，宋轻予再次确认,自己这个发小对金钱是真的视之如无?物，这思想境界，她真是拍马也赶不上。


    “明天估计会有不少记者来堵你?,”姜霍更关心这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宋轻予点?点?头，表示她上次已经经历过一回了,都是小场面，不用太在意?。


    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时候竟然也有这么?多媒体记者啊！


    再说了，不就是考试考得稍微好一点?而已,有必要就跟追明星的狗仔一样堵人吗？！


    也不知道记者们是从?哪里打听?的,宋轻予有打伞戴帽子?的习惯，结果?就是看?到一个打伞的女?生这群人就要簇拥过去，等到发现不是采访目标又一窝蜂的散开，继续蹲下一个目标。


    还好昨天学校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提前让宋轻予从?一般不开的侧门进去,才总算避开了这一场围追堵截。


    就是看?到宋轻予那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姜霍的几声闷笑,让宋轻予没忍住，狠狠的踩了他两脚。


    到了班上，宋轻予又得到了各种祝贺，然后就是正常的填报志愿，上交志愿表，不像多数其他人填得满满当当，宋轻予总共就写了一个学校一个专业，非常干脆利落，然后就把表直接交了上去。


    老张看?到宋轻予选的专业，呲着牙根子?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如今的年轻人越来越有主见了，老一辈的话，自然也越来越不管用了。


    把全班的志愿表收齐以后，老张继续把密封袋往上交，然后全校的志愿被汇总在一起，直接送到了教委去登记上传。


    志愿填完，大家就能?离开了，不过在走之前，校长又找到宋轻予，希望她还是接受一下采访，对学校也有宣传的作用。


    宋轻予本来就做好了准备，自然点?头答应，唯一的要求就是控制记者数量，她可受不了被那么?一大群人围着问的感觉。


    在这一点?上，校长向来是很靠谱，只允许了几家相对权威的媒体记者进入学校，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采访。


    这其中就有上次来采访过宋轻予的那个记者。


    跟上次比起来，小姑娘的模样又长开了些，眉眼间更加明朗娇艳，身高也高了不少，只不过因为脸蛋偏圆润，依然显得娇软甜美。


    这样的小姑娘，哪个长辈不喜欢？


    回答起记者的问题来，她也是不卑不亢，言辞间还颇有些风趣，跟刚才那个一看?到记者就怂的小姑娘，好像压根不是一个人。


    ——这大概全是提前准备的功劳。


    好在这些记者虽然七嘴八舌提了不少问题，不过基本没有脱离她的准备范围，宋轻予的应对还算自如，自我感觉没有太垮。


    不过在这些记者眼里，这小姑娘的表现简直绝了。


    宋轻予本来形象就好，又是这一届江东省的理?科状元，天然就带了一重?又一重?的光环，没想到就连面对采访都是如此游刃有余，更显出学霸的独特魅力来。


    还有摄影记者连连给她拍了好多张照片，毕竟来之前主编还特意?叮嘱过，一定多拍点?照，到时候争取多做几期报道，说不定连报纸的销量都能?往上走一截。


    这大概就是国?民闺女?的魅力了。


    果?不其然，相关报道刚一发表，就把不少人曾经的记忆给唤醒了。


    报纸上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看?着虽然长开了些，但依然模样甜美，真是一看?就叫人欢喜。


    再仔细一看?报道的内容，可真是不得了，这才多久不见，小姑娘已经拿下了省状元，更是成为了不知道多少家庭羡慕的对象。


    要是自家孩子?能?拿到这个成绩……很多父母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女?儿，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次宋轻予倒也没成为这些父母教育子?女?的例子?——主要差距太大，拿来用感觉也不太好使。


    毕竟这可是全省第一，又有几个人能?拿到？


    不过即便如此，小姑娘柔软而明朗的笑颜依然成为这段时间江东省，甚至全国?都出名的一张脸，毕竟高考本来就是全体国?民都会关注的大事，各省的状元，也天然就带着被关注的光环。


    另一边，郭妍也正式跟电视台谈起了做广告的事。


    不过既然想投放广告，首先肯定是把广告给拍出来。


    广告方案很快就做了出来。


    宋轻予原本还以为这个年代的广告会很粗糙，没想到其实也并不比后世差多少，甚至在文案上还更加精益求精，广告语反而比那种流水线一样的创意?广告，更耐人寻味些。


    但是在如何拍摄这个广告的时候，却遇到了纠结。


    鱼可的广告还好说，公司准备请一个港台少女?团队来拍摄，价格虽然高，但是考虑到她们现在在大陆的知名度，对于品牌开拓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比较麻烦的还是鱼真的广告。


    毕竟到目前为止，国?内的电视上，还从?来没有放过内衣相关的广告。


    事实上对这个广告能?不能?投放，电视台的领导态度也是模棱两可，只说先拍出来，看?画面会不会违规再说。


    开始鱼真也接触了几个国?内有名的电视明星，不过都被委婉的拒绝了，后来导演又考虑找条件比较好的模特来拍，可找了一圈，愿意?来试一试的都不多，而且即便壮着胆子?过来试镜，绝大多数后来还是掩面而走，连换装出来转一圈都不愿意?。


    这也正常，毕竟就连陆佳伦那么?粗线条的女?孩子?，进内衣店还有些不好意?思，就更不用提堂而皇之在电视里放内衣广告这种有些过界的行为了。


    在这时候，哪怕只是用一种相对梦幻和温和的态度谈论女?性的身体，都似乎是一件非常冒犯和忌讳的事情。


    不过最后，导演终于通过他的朋友联系到了几个年轻模特，答应拍摄这个广告。


    广告是拍摄出来了，可想要顺利的电视台播放，又遇到了不少的波折。


    电视台光是审核画面就过了好几道关卡，可哪怕拍得已经足够保守，只专注宣传内衣对身体健康和修饰体态的作用，这条广告依然差点?播不出来，最后还是台里一个大胆的新领导拍了板，电视台才终于成功播出了国?内第1个内衣广告。


    完全不出所料，这个广告投放市场的第一天，就引发了巨大的争论。


    报纸上开始了又一次的论战——这时候国?内的网络社交平台还没有兴起，未来键盘侠们主要斗嘴的地盘还是报刊杂志，而且因为相对门槛较高，论战的水平，到底比未来的网络混战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不过就算水平略高，说穿了一样还是吵架。


    一边觉得这种广告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内容过于暴露，应该及早下架。


    另一边却拿国?外的广告做对比，反而认为国?内太过保守，还可以再激进一点?，才能?跟得上国?际时尚。


    这两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最开心的当然是报纸和读者，还有“鱼真”这个突然销量暴涨的那一品牌了。


    鱼真的销量原本就不低，可自从?这个广告一播出，门店的人流量再次迎来一波暴涨，即便郭妍事先有了准备，提前备了大量的货，可依然被陡然翻着倍增长的销量给吓了一跳，只能?催促工厂继续加紧生产，才总算没有落到一个货被抢光的尴尬局面。


    广告播出的短短一个月，鱼真的销量差不多翻了三倍，而且知名度还在继续扩张，又有不少各地的百货商店主动邀请鱼真入驻，而这款内衣，也很快成为了国?内内衣品牌的霸主，甚至把原来的主品牌鱼可的风光都给盖过去了。


    鱼真的广告打得最轰轰烈烈的时候，宋轻予的录取通知书，终于作为第1批被投递的通知书，送到了她手里。


    郭妍忙赶回了江山市，跟丈夫一起轰轰烈烈地给女?儿办了一场谢师宴兼升学宴。


    毕竟是这一届的理?科状元，再加上家里现在条件也好了，不大办是肯定说不过去的，而且一办还办了两场，一场在市里办，主要邀请学校的老师，在市里的亲戚朋友，专门在市里最好的酒店开了几十桌，闹腾得不行。


    教过宋轻予的老师几乎全来了——除了那个曾经和她发生过矛盾的历史老师，借口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没有出息。


    就连玉山学校的校长也来了，还坐在了主宾席，满脸如沐春风，十分开心。


    老张就更不用提了，喝得那叫一个红光满面，就连吹牛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八度。


    郭妍娘家那边的亲戚也都来了，这其中当然包括那个一直和宋轻予不太对付的小表哥。


    这次他考得其实也不错，上了南边一个985大学，可分数再高，一样被这个可恶的表妹死死压在底下，完全看?不到翻身的希望。


    所以这次他本来能?去京城上大学，但是考虑到可恶的表妹也在京城，他硬是把志愿给改了，转身南下，彻底远离这片压在头上的阴影。


    简直就像是获得了重?生一样令人轻松！


    另一场，则是在宋熙文的老家，乡下那个村子?里办的。


    本来宋熙文觉得去老家办没什么?必要——自己平时回去得少，女?儿就更少了，升学宴大不了把乡里的亲戚直接接过来就是，又何必再搞一场。


    郭妍却不同意?。


    也说不清她是因为这些年闲话听?得太多，还是单纯想打老太太的脸，反正郭妍坚持要到宋熙文的老家去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告诉所有人，她女?儿有出息得很，比老太太心爱的男娃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妻子?坚持，宋熙文倒也无?所谓，反正也不需要费太多心力，一笔钱砸过去，人家自然给他办得妥妥贴贴，一点?问题没有。


    乡下老太太的心情就多少有点?纠结了。


    之前因为村长老婆那番话，她心结确实稍稍松动了点?，觉得要是宋轻予真有出息，确实可以给家里招个女?婿，不至于变成外人。


    可突然听?说，这个她从?小就瞧不上的女?娃子?，竟然真的就成了省里的状元，还能?去京城上有名的大学，再看?看?家里那几个上高中都有困难的男娃子?，老太太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


    甚至村里人跟她道贺的越多，她越觉得别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带着她对家里几个男娃都凶了不少，动不动就训斥他们没出息，连个女?娃娃都考不过。


    老太太的二孙子?去年进的高中，不过分不够，还花了几千块钱买进去的，这时候放暑假，听?着老太太的唠唠叨叨，他把手往袖子?里一塞：“别说我了，这一届全江东省几十万考生，也没一个考得过她的，这有什么?。”


    他完全没有奶奶这种心态爆炸的感觉，表示心情平稳，甚至还琢磨着跟堂姐蹭几个签名，卖给自己的同学赚笔零花钱。


    毕竟这可是全省理?科状元的签名，夹在书里，都能?当考试护身符。


    老太太心里更难受了。


    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就偏偏是个女?娃呢！


    可惜其他人都不在意?她的纠结，宋熙文一家还没回乡里，这边就已经热热闹闹的开始布置起宴席，顺便邀请全村人都来吃大席。


    跟酒店里的升学宴不一样，村里的大席都是在空地上办的。


    几个高高的竹架覆盖着防水的油布，就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大棚，大棚里前前后后摆着几十个大圆桌，附近乡里最好的宴席师傅带着五六个徒弟正在不远处热火朝天的忙活着，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一个又一个海碗，里面冒着尖儿装的全是各种硬菜，主打的就是一个实惠量足，大鱼大肉管够。


    村里人一个个高兴得紧，吃得满嘴流油，还不断让自己家的小孩多吃点?，吃多了也能?沾沾文曲星的福气?，以后说不定也能?上个好大学。


    唯一脸色不太好看?的就是宋家老太太了。


    她一方面实在难以接受，宋轻予竟然成了传说中的文曲星，另一方面，就是心疼升学宴的花销。


    这么?多大鱼大肉的，该是花了多少钱？就算村里娶媳妇，也绝没有这么?铺张浪费的呀！


    一想想那流水一样花出去的钱，就算不用她掏，老太太还是一阵阵忍不住的肉疼。


    作为这次宴会的主人，宋轻予吃得也挺高兴。


    农家大宴比市里酒店里的价格便宜不少，不知道为什么?，味道就是更新鲜正宗，叫人食欲大开，恨不得多吃两碗饭。


    后来听?那个做饭的大师傅说，今天用的猪牛羊都是现杀的，菜也都是地里现采过来的，才终于彻底解惑。


    果?然最新鲜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就能?轻轻松松爆发出极致的美味，也让口腹痛痛快快的享受一场盛宴，再配上老太太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实在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虽然嘴上不说，宋轻予心里，也是很乐于看?到老太太吃瘪的模样的。


    就跟她妈一样，看?到讨厌的人不高兴，她是肯定很高兴的。


    除了老太太以外，宋家其他人都是真真真正祝贺宋轻予取得的成绩。


    除了那个想要签名卖钱的熊孩子?以外，堂妹最近在县一中一切顺利，每一次考试都有小幅的进步，老师说很有希望能?考上重?点?大学，她也正在为这个目标而不懈努力。


    最小的那个堂妹现在还在上小学，听?说成绩也不错，反正比那个被她妈宠坏了的弟弟要强多了。


    至于其他几个大点?的堂哥堂姐都没回来，只托长辈打了个红包，祝贺宋轻予考了一个这么?光耀门楣的好成绩。


    热热闹闹的宴会结束以后，郭妍又赶回了京城，继续准备下一个投放的广告。


    其实鱼可的广告定下的时间更早，只不过因为一直在和那个港台的少女?团体谈合同，才一直拖了下来。


    公司里所有人都没想到，合同都谈的差不多了，临到拍摄，又出了问题。


    公司原本是准备重?金邀请那个港台少女?组合，为此甚至甘愿付出上百万的广告费，可那边都已经谈好了合约，忽然又把合同撕毁，说是嫌过来太辛苦，这边条件太差，不想接了。


    郭妍后来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对方接到了一个日韩服饰品牌的代言，有竞品嫌疑的鱼可就成了碍事的鸡肋，直接被丢了开去，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就明晃晃的把嫌弃摆在了明面上。


    结果?就是广告棚都租好了，各项设备也都到位，却被直接开了天窗，人家还嫌弃是你?们太落后，实在瞧不上眼。


    因为这件事，郭妍气?得几天没吃下饭。


    气?归气?，还是只能?继续找救场的人。


    其实这时候国?内也有少女?组合，前两年知名度还不小，可惜最近好像在闹解散风波，甚至都已经闹到了法庭上，实在不适合被邀请过来拍广告。


    后来郭妍又考虑请最近很红火的一部?电视剧的几个女?演员来拍广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鱼真”内衣广告的事情吵得实在太厉害，她们都不太想和这家公司扯上关系，再次拒绝了拍摄邀请。


    郭妍都被搞得彻底没了脾气?。


    鱼真的广告播得轰轰烈烈，现在报纸上的争吵还没停，鱼可这边拍摄却很不顺利，郭妍就想着干脆放一放，等这波的风头过去再说。


    就在这时候，她的一个助理?翻报纸，翻着翻着，又看?到老板女?儿的报道。


    “老板，说实话我觉得您家女?儿就是咱们品牌最好的代言人啊，形象好，知名度又高，还很符合咱们品牌的形象定位，有这么?好的人选，干嘛还要去外面找啊？”


    听?到助理?这话，郭妍忽然恍然大悟。


    可不是，好歹也是几十万的代言费，与?其给外人，还不如给自家女?儿！


    还在家里悠哉悠哉享受放假时光的宋轻予，接到她妈这个电话，当时就有点?傻了。


    “我……拍广告？”她迟疑的重?复了一遍她妈说的话。


    “对啊，就按港台那个团队的价格给你?算钱，”郭妍非常豪爽的说，“你?就帮妈这个忙呗，总共也要不了多久的时间，顶多几天就拍完了。”


    宋轻予最近确实没什么?事儿，可问题是拍广告……她真的能?拍吗？


    “妈，我觉得我不行，要万一观众不买我的账，几十上百万的广告费不全打水漂了？我觉得你?还是请明星更靠谱些。”宋轻予诚恳的建议道。


    没想到郭妍直接打了女?儿的七寸：“你?不是喜欢京城这边的四合院吗，你?要是肯过来拍，我就再送你?一套，还有之前那套宅子?的装修，我也跟你?一起包了。”


    宋轻予瞬间就跪了。


    虽然说她妈就这一个独生女?儿，以后的财产都是留给她的，但那可是四合院！


    随便一套就能?价值一个亿的四合院！


    对这个她是一套不嫌少，两套不嫌多，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好的妈妈，什么?时候开始拍摄？我马上就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宋轻予的声音甜美，态度诚恳，行动力极强。


    郭妍一阵乐：“那你?先上京城来吧，我现在就让人给你?买卧铺车票。”


    结果?，明明只想在家里躺尸的宋轻予，又第2次踏上了去往京城的旅途。


    不过她是有任务在身，姜霍又是为什么?去的？


    “我们实验室有点?事情，正好教授叫我过去帮忙。”姜霍给的理?由?还算合理?，而且这家伙作为合格的搬运工，宋轻予还是很高兴有他的陪同。


    而且这一次，她们是直接坐飞机去的京城。


    郭妍本来是准备给女?儿买卧铺的，毕竟这边不急，慢慢过来就好。


    她又把想让自己女?儿试镜的事情跟导演沟通，那导演刚开始是拒绝的，毕竟素人镜头感不够，关键还是老板的女?儿，总感觉资源咖的嫌疑太大，要万一表现不合格被观众骂了，说不定屎盆子?反而要倒扣回自己头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年代，虽然演艺圈远没有后来那么?富裕，设备差技术也比较粗糙，但至少有一条，这时候的娱乐圈还没学会给观众喂屎的骚操作，相对比较单纯。


    煤老板之类的金主审美也比较传统，推的都是正经的俊男美女?，歪瓜裂枣的可看?不上眼。


    所以相应的，导演也比较在意?自己的口碑，免得口碑垮塌，就接不到好的资源了。


    可听?这个刚崛起的服装品牌老板说，她女?儿就是那个最近很红的理?科状元，导演瞬间就激动了。


    “宋轻予竟然是您的女?儿？”他的脸色都一下子?胀红起来，“我儿子?可崇拜她了，要是有机会拍摄的话，可不可以帮我儿子?要个签名？”


    其实与?其说是崇拜，导演的儿子?倒不如说对这个名字都有点?ptsd了，导演本人其实才是对这个小姑娘欣赏得不得了的那个，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把自己家儿子?和人家家里的闺女?调个个，那才算是彻底解脱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火遍大江南北的小学霸，竟然是自己新老板的女?儿！


    要不怎么?说这小姑娘叫人稀罕呢，不但学习好，长得还好，不但长得好，家里还有钱，这么?多别人想都想不来的优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不叫人喜欢才怪！


    于是，导演就开始反反复复的催促郭妍，尽快让她女?儿来京城，他现在已经灵感爆棚，恨不得这个广告马上就能?开拍。


    郭妍被他烦的没办法，干脆大手一挥，给女?儿直接买了机票，直接飞了过来。


    至于姜霍的机票，也是她顺带买的，主要是听?闺蜜霍丽说自己的儿子?也准备回京城，两个孩子?一路走，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这时候还没有廉价航空的概念，飞机属于比较昂贵的出行选择，不过相对应的是飞机上的服务也足够对得起它的价格，漂亮的空乘笑脸迎人，温柔细致，飞机餐的味道也不错，据说这趟飞京城的航班上提供的餐食，还是专门请京城饭店的大厨做的，难怪味道格外不一般。


    最重?要的是，在还没有高铁竞争的时代，坐飞机是真省时间啊！


    原本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换乘飞机也不过几个小时，甚至在机场候机的时间，都比在机上的时间长。


    在空乘轻声细语的欢送之下，宋轻予下了飞机，乘坐着摆渡车很快就到了京城的飞机场，甚至一点?疲倦的感觉都没有，浑身上下舒服得很。


    然后她和姜霍两个人在行李运送带上等了一会儿，就很顺利的拿到了自己的行李，没多久就出了站。


    对本来就怕做火车的宋轻予来说，这趟航班明显舒服多了，她也已经暗自下定决心，反正兜里钱够多，在高铁开通之前，从?京城往返江山市，她再也不会坐慢悠悠的绿皮火车了，而是直接改成飞机，又快又便捷，舒服得多。


    只要钱足够花，在享受这方面，宋轻予是绝对不会多余节省的。


    要不赚钱是为了什么?呢？还不就是为了舒舒服服享受的！


    那边对宋轻予的到来也早就迫不及待了。


    听?郭妍说她女?儿是坐这趟航班到的京城，导演直接就安排了专门的接机，直接把这位拉到了摄影棚，导演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也终于有幸在线下见到了传说中的国?民闺女?。


    然后所有人都感慨，这小姑娘比报纸杂志上看?起来漂亮多了。


    下个月才满18岁的少女?，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甜蜜而轻盈的气?质，在导演的镜头里更是充满了亲和力，仿佛只要一眼看?过来，不管她说什么?，都会忍不住的相信。


    这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啊！


    这导演现在虽然也就是个拍广告的，可但凡做这行的，谁还没个拍电影的梦呢？


    导演就觉得宋轻予长着一张电影脸，这张漂亮脸蛋要是能?够放在大屏幕上，更加震撼。


    可惜广告归广告，宋轻予现在就是来给她妈解围的，完全不会产生拍完了广告进娱乐圈的想法——好不容易考进了顶级大学，家里又有钱，还没好好享受大学时光呢，她没事往那个大染缸里跳做什么?？


    当然，要是作为资本，去享受小鲜肉的追捧，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宋轻予迅速摇摇头，把不太符合现在自己身份的老色批念头甩得干干净净，毕竟她还只是个未成年少女?呢，暂时还是清心寡欲，不要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比较好，要不然容易早衰。


    内心里的想法虽然乱七八糟，面上宋轻予还是保持着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跟导演打了个招呼。


    导演也乐呵呵的和宋轻予握了个手，感叹国?民闺女?果?然名不虚传，光凭着这份亲和力，这次广告就稳稳的妥了。


    与?此同时，他还敏锐注意?到了跟着宋轻予一起过来的姜霍。


    这显然又是个适合进娱乐圈的好苗子?啊！


    姜霍看?起来年龄和宋轻予差不多，眉目俊朗，神情清冷，一看?就是小姑娘最喜欢的那种类型，要是进娱乐圈，不会比最近大火的那些日韩明星差多少。


    可惜，这也是个对当明星没什么?兴趣的学霸。


    听?说这孩子?也是华清的高材生，导演也不好意?思把人家带入歧途，只是很遗憾的耸耸肩，就让助理?带着他去旁边休息去了。


    可没想到拍摄的时候，又发生了意?外。


    这段广告的创意?比较简单，就是几个靓丽的少男少女?，在不同的环境下展示自己的青春活力，尽可能?的展示出鱼可的优秀设计，以及对时尚年轻人的天然吸引力。


    所以除了宋轻予以外，导演还另外找了几个年轻的男女?模特，准备一起拍摄。


    可没想到，一个之前说好过来的男模特却不知道怎么?放了摄制组的鸽子?，到约定时候还没来，打电话也没人接，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导演一阵发愁，正准备在现场随便抓个临时工，眼神就突然落在了那个叫做姜霍的年轻人身上。


    这身材，这长相，要是愿意?参与?这次拍摄，还有其他人什么?事？


    就是不知道，这个高材生愿不愿意?接这份活。


    没想到听?导演说拍摄出了意?外，临时需要一个男生，姜霍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宋轻予都有些意?外，偷偷问姜霍不是要回实验室吗？


    姜霍只笑笑：“实验室那边也不急，再说这边也耽误不了多久的时间，导演说很快就能?拍完了。”


    宋轻予耸耸肩：“反正你?只要确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就行。”


    现在准备拍第1个场景，导演已经把准备好的服装拿了过来，让大家各自换装，准备第1次拍摄。


    可等所有人都换好了衣服，进入摄像头以后，导演才发现，情况跟他想象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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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要展现青春靓丽风采的服装广告，导演原本计划着多找几个男女?生，让画面显得热闹而华丽，这样才有更好的广告效果?。


    这种广告自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拍，尤其是展示服装的那几个广告演员，模样越好气?质越出众，拍摄出来的效果?自然也就越好。


    可是镜头里，他突然发现，宋轻予和姜霍的气?质过于出众，和其他临时请过来的模特放在一起，简直就是断层打击，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这种感觉，就像是两只凤凰，一不小心落在了凡鸟群里，显得过于突兀了。


    导演想了想，挥了挥手干脆把其他模特都撤走了，就留这一对英俊貌美的青年男女?，再一看?镜头，效果?反而更好一些。


    既然如此，他毫不犹豫的决定换剧本，把原来的群像改成独幕剧，就拍这对少年男女?，效果?就足够好了。


    这次广告一共设置了4个场景：百货商场，学校，大街上，还有游乐场，原本因为模特多，所以选择的衣服套数也多，可现在要是改剧本，适合展示的衣服一下子?少了不少，导演助理?还担心这么?改，鱼可那边会不满意?。


    不过导演指了指留在场上的宋轻予，助理?很快就明白导演的意?思了。


    不但广告效果?更好，突出的还是老板的独生女?，再怎么?着，那边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过他们没想到，甲方还没表示意?见，唯一留在现场的宋轻予倒是觉得这么?拍不太好。


    明明那么?多好看?的衣服，一个场景就只能?展示一两套，她觉得实在是太可惜了，也不能?充分的凸显鱼可带给顾客充分选择的魅力。


    导演一愣，但毕竟人家头上有人，于是虚心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宋轻予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几个人对视一眼，感觉好像还真是不错。


    然后就开始正式拍摄了。


    4个场景之中，百货商场和大街是现搭的景，直接在摄影棚里拍，学校和游乐场则是实景拍摄，也更麻烦。


    两人首先拍的是百货商场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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