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话,让林氏有种开了眼界的感觉。


    她跟张夫人关系一般。


    可同在京城,侯府和尚书府又都处在高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的,她跟张夫人见面次数不少。


    以往只觉得,张夫人就是个被宠坏的无脑美人,脾气算不上好,做事又直,每逢宴会,十次有八次要跟人呛声,时间久了,不少人避她如蛇蝎。


    可谁让她命好。


    娘家护着,丈夫也放任,做什么事都有人兜底,惹得许多人敢怒不敢言,只暗暗替谢尚书叫屈,说他如此人物,竟娶了个母老虎回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


    有爱妻之名的谢尚书,私下里竟如此浪荡。张夫人就更不肖说了,多少人羡慕她命好,可好在哪里了?


    因为丈夫的风流韵事,竟沾染了这么多人命!


    造孽啊!


    林氏唏嘘不已,不过如此一来,这件事倒是好解决了。


    林氏拉了陈氏过来,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这样真的行?”


    陈氏不知道尚书府底细,见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这件事棘手的林氏,转眼出了这样的主意,不免有些迟疑。


    林氏却点点头。


    “昌玲姓顾,不姓谢,但凡她为女儿考虑一点,总会答应你的。到时候女儿捏在你手里,安氏也能有几分顾忌,不至于给谢尚书上眼药,也能趁机正正昌玲的性子……至于张夫人那里,走一步看一步吧,你都跟安氏断关系了,她还能怎么样你?”


    陈氏并不清楚张夫人做过的事。


    闻言,她眉头皱皱,可想到顾昌玲有些偏了的性子,到底接受了这个提议。


    没两天,宋家派了辆马车,大张旗鼓地去了甜水巷。


    也不知说了什么,安氏母女俩抱头痛哭,可最后安氏还是将女儿送了出来,看着嬷嬷强硬地将她抱上马车。


    “娘——娘——”


    那嬷嬷板着脸,也不理会安氏泪眼汪汪的模样,沉声道:


    “姨太太不必送了,表小姐跟在你身边,名不正言不顺,把她带走才叫为她好,从此您就当没这个女儿吧。”


    “至于您,以后是富贵了也好,落魄了也罢,既然劝了不听,那就别怪我们夫人无情。以后只当没我们这门亲戚,关系断干净了便是。”


    说罢,转身上车,带着顾昌玲扬长而去。


    看的安氏心如刀割。


    她就昌玲这一个孩子,嬷嬷话说的难听,理却是这个理。


    她现在妻不是妻妾不算妾,仅仅只是个外室,什么时候能进府都不知道。偏偏女儿又不姓谢,等她再大点,还不知会传出多离谱的难听话。


    可让她放弃谢家的富贵,她又不愿意。


    因此,便是再难受,也只能放手。


    母女俩哭的大声,嬷嬷那一番话,又没避着人,因而巷子里这件事,没一会儿就在附近传遍了。


    也很快传到了张夫人耳朵里。


    张夫人正给小女儿挑首饰花样儿。


    宛清前些日子才刚会走路,可张夫人已经等不及了,早早就准备起来。


    听到这消息,她挑首饰的动作一顿。


    “她真这么说?”


    张夫人挑挑眉:“算她们识趣。”


    “确实如此,多少人看着呢。”


    大丫鬟点点头,笑道:“宋陈两家都是读书人家,想必也是觉得丢脸,连沾光的意思都没用,就把那贱妇的女儿抱走了。不过——”


    说着,大丫鬟眉头皱皱,附到张夫人身边耳语两句。


    听到木氏迟了半月没换洗,张氏平静的面容顿时裂开,猛地一拍桌子,将桌上的几块玉石都给震掉了。


    “贱妇!贱妇!”


    吓得其他几个丫鬟慌忙跪在地上,一个字不敢多说。


    唯有大丫鬟屈膝行礼,平静道:“夫人倒也不用生气,左右她也生不下来。如今这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吗?倒也不用脏了我们的手。”


    话里话外,分明跟苏糖所说的重合了。


    竟有让安氏木氏互相争斗的意思。


    而张夫人在发泄一通之后,也终于冷静下来,想到安氏,脸上露出狰狞地狠意。


    *


    陈氏走后。


    当晚,林氏便背着女儿,把安氏的事跟丈夫说了,又曲曲折折的,提了些谢府跟女儿的关系。


    果然让苏贺南浑身一震。


    “竟然是谢家人。”


    苏贺南感叹一声:“夫人放心,我会派人小心盯紧她们,随时掌握动向。”


    至于制造点小意外什么的……毕竟那俩都是一两岁的小孩子,又不像三皇子住在皇宫里,轻易接近不了。安插个人稍微动点手脚,让她们吹个风淋个雨,不小心夭折了,还是很正常的。


    可即便能做到,夫妇俩也早就达成共识,不准备这样做。


    不单是直觉告诉他们,这样成功的可能性不太大。


    两人还担心,万一她们真死了,尤其是女主死了,会不会影响这所谓的书中世界。


    毕竟这世界,好似都是为了他们创造的。


    苏家还有十七年的团圆日子,即便要动手也不该是现在,他们没必要也不敢冒这个险,索性作罢。


    这般,两人默契地绕过这个话题,转而提起了别的。


    “夫人,薛敬的事我查了几日,却没什么眉目,只有这些东西……”


    说着,他便掏出一封信,里头是这几日的调查结果。


    林氏对此果然关心,不等苏贺南拆开,便直接将信封夺过来,打开看了起来。


    信中写到薛敬确实是洁身自好,未见他与旁的女人有什么来往,府里也没有通房什么的。


    要说唯一特别的,就是他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


    只不过京城人人皆知,曹国公夫人娘家有两个哥哥,却很少有人提起大哥,只因罗进贤当年贪墨赈灾银两,致使灾区许多百姓活活饿死,是大齐人人唾弃的存在,罗家就更不会提了。


    这事原本是死死瞒着的。


    可几年后,一名当年经历过水灾,且父母亲人都死在其中的贡士当场撞柱死谏罗进贤,才把这件事彻底公开,而他的死也把这件事彻底闹大。


    罗进贤作为罪魁祸首,被判了斩刑,当月就执行了。


    好在罗老太爷与当今圣上有师生之谊,这件事才没有祸及二房,不过大房就惨了,作为亲眷,他的妻儿一律被判了流放,那位青梅也在其中。


    可问题是,当年流放的路上,这位青梅就因身子弱受不住苦楚,很快便去世了。


    一个死人而已,薛敬总不能为了一个牌位,对苏若芸不好吧。


    那得多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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