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贺南上辈子,竟是以叛国罪名斩首而死的!


    初听这个消息,无论是苏贺南还是林氏,都是又惊又气!


    特别是林氏。


    哪怕下午的时候,听到女儿述说她那三辈子,已经窥见苏家的结局怕是不好,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不好法。


    毕竟!


    苏贺南的爷爷,也就是第一代景阳侯,那可是跟着开国皇帝打江山的大功臣。


    在这之后,苏贺南的亲爹以及嫡亲大哥,也都在十几年前为了平息南疆战乱,马革裹尸,陆续死在了沙场上,为大齐立下了汗马功劳。


    七年前,要不是临终的苏老夫人死死拦着,不肯让这唯一留下的儿子上战场,怕是苏贺南也早就奔赴边疆,生死不知。


    可以说,整个大齐无人不知,景阳侯府苏家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可就是这样的苏家,最后竟被冠上叛国的罪名!


    而一旦跟叛国联系上,满门抄斩都算好的了,怕就怕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


    诛九族!


    这下场,对于苏家来说,何其可笑!


    林氏还好。


    苏贺南正对着女儿,看着她那双天真的眼睛,他是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控制着没让自己露出异样。


    好在,襁褓里的小婴儿在两人来之前就喝饱了奶,睁眼自娱自乐了好一会儿。小脑袋又回忆了那么多,渐渐的就有些迷糊了,这会儿爹娘满腹心事的时候,她却是张大了嘴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哎,爹娘怎么又不说话了?难道是被我可爱到了?嘻嘻……】


    【又困了……哎呀,小孩子就这点不好,好想睡觉。】


    【唔。】


    说着说着,那清脆的女声渐渐低落下去,慢慢变成了奶奶的呼吸声。


    夫妇俩看着女儿安稳的睡姿,虽然心中仍旧是难以平静,但是想着这小奶娃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会努力保护一家,再看她这软乎乎的模样,两人顿时爱怜不已,心中同时闪过欣慰。


    罢了。


    就如女儿所说,反正还有十七年呢。


    着急也没用,慢慢来吧。


    “女儿睡着了,让奶嬷嬷看着,咱们先出去吧。”


    知道苏贺南有许多话想说,林氏也不耽搁,嘱咐奶嬷嬷看好女儿后,便和丈夫默契的回了卧室,并吩咐丫鬟在外盯着,不许人进来。


    “侯爷,如今可知道我为何那样做了?”


    刚在榻上坐定,林氏便皱着眉头,说道:


    “从孩子生下来,我这一下午,心里是既高兴又焦虑。原本还担心你会听不到,这下好了,总算有个人能倾诉一二。你是不知道,小三子他……唔……还有咱们女儿……唔……”


    林氏想说些什么。


    可——


    明明下午那些话,一字一句的,全都无比清晰地印在林氏脑子里。可当她想开口分享给丈夫的时候,却如同被蒙上了一层白雾,竟是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了。


    而等她闭了嘴,不再想着往外说的时候,那些话竟又全都清晰起来了。


    林氏:???


    苏贺南:???


    “说不出来?”


    看到妻子这副模样,几乎立刻,苏贺南就猜到了她的难处。


    想到刚刚那种话被硬生生哽在喉咙里的感觉,林氏脸色变了又变,艰难点了点头。


    没想到,苏贺南反倒是松了口气,道:


    “这反倒是件好事,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去,涉及到女儿,咱们又怎能放心?”


    “是这个道理。”


    林氏点点头,不过想到什么,她却面容一滞,道:


    “只不过,我原本想着,女儿既然是重新投胎回来的,对咱们又这样亲近信任,那么把这件事敞开了说,让她在其他人面前注意点,未必不是个好主意,如今看来怕是行不通了。”


    “这也没什么。”


    苏贺南倒了杯水推到妻子面前,顺势握住了她的手,道:


    “咱们女儿,想必是受了不少的苦,不知道便不知道吧,让她开开心心做个小孩子便是。”


    听到这话,林氏眼圈顿时一红。


    苏贺南见了,以为她是为女儿上辈子的事难受,毕竟他们恨不得千疼万疼的女儿,上辈子是被斩首而死,还背负着那样的污名。


    可林氏却无法告诉丈夫,这样的事,女儿可经历了不止一遭。


    整整三辈子。


    日日为即将死亡的事焦灼,日日因此担惊受怕,林氏都不敢想,那时的女儿该有多难受。


    她心疼极了。


    “夫人,除了你我,今日府中可有其他人露出异样?”


    见林氏眼圈通红,情绪也是越来越低落,苏贺南生怕她继续伤心下去,毕竟这才生了孩子,月子里可不能掉眼泪。


    便转移话题道:


    “若是人人都能听得,这府里人多嘴杂,女儿说出来的事情又太过骇人,总要防范一二才好。”


    “这倒是没有。”


    闻言,林氏果然顾不得伤心,立刻道:


    “这事我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那些丫鬟婆子的表情可做不了假,定然是听不到的。儿子们那里我不放心,便没让他们靠近,如今就只有咱们两个……”


    对于这个,其他人她不相信,林嬷嬷她还不知道吗?


    那可是林氏的奶嬷嬷,亲人又都没了,就依赖着她一个人,说是亲娘也不为过了,若是有什么异样,早该跟她通气了。


    也因此,林氏十分的笃定。


    而林氏所说的这些,早在问之前,回想起回来这一路,丫鬟婆子们一切如常的表现,苏贺南便已经想到。


    “既然不怕儿子们往外乱说,一会儿跟他们通个气,便让他们去看妹妹吧。”


    说着,苏贺南坐到林氏身边,将妻子搂在怀里,轻轻拍哄道:


    “想来是女儿疼我们,除了我们一家人,旁人应该是听不到的。等到洗三那日,做好万全准备后,再试探一下别人,不出意外的话,女儿的安危是不需要担心了。”


    苏贺南这话,总算让林氏脸上有了些笑影儿。


    不过,林氏靠在丈夫怀里,想到夫妻俩一直在逃避的问题,最终还是忍不住,哽咽问道:


    “夫君,你说那些事情,我们真的能改变吗?”


    “那可是皇帝,那可是皇室!”


    “我只要想到苏家上上下下……我就……”


    “夫人,不要怕。”


    苏贺南自然知道林氏在担心什么。


    他微微有些发怔,目光却越发坚定:


    “有女儿这个小福星在,这一次我们可不是睁眼瞎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娘几个,不会再让那样的事发生。”


    一定!


    既是保证,又是安慰,本就琴瑟和鸣的夫妇俩紧紧地抱在一起,一时间,室内一片温情。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似是怕里头的人听不见,来传话的丫鬟清了清嗓子,禀告道:


    “夫人,老爷,林嬷嬷说事情办成了,问您之后要怎么做呢。”


    这话一出。


    刚刚还沉浸在惊惧情绪中的林氏,顿时就精神了。


    “没想到林嬷嬷动作这么快,这才多大会儿,就抓到人了。”


    林氏感叹一声,转而试探着开口。


    “这还多亏了女儿呢,我才赶紧把小三儿抱到了主院。夫君你是知道的,院子里那处锦鲤池,咱们三儿平时最喜欢去那逛……”


    竟能说出来!


    虽然要曲曲折折的,费劲的很,可也总比一个字不能吐露强的多。


    “方才我让林嬷嬷办的,便是去锦鲤池那边蹲几只白眼狼,如今想必是蹲到了。虽说他们没来得及干成什么,可对这种丧尽天良吃里扒外的东西,夫君绝不能手软……可恨我如今还在月子里,不然定要亲自严刑拷打,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着,想到上辈子的结局,林氏就恨的牙痒痒,一向重规矩的她,更是连连锤了几下桌子,若是那几只白眼狼在眼前,想必也要给他们的脑袋狠狠来上几拳。


    而苏贺南多聪明的一个人。


    妻子这反应,还有话里隐晦的意思,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最坏的那方面。


    身为一个父亲,又如何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哪怕妻子无法说,但苏贺南也猜的出来,若是三儿子出了事,以妻子对儿子的疼爱程度,若只是因伤心落下病根,都还算轻的。怕就怕抑郁在心想不开,也跟着去了。


    一想到那个结果,苏贺南顿时面沉如水,腾地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


    “夫人好好休息,我定会给你个满意结果。”


    说着,他便不再耽误,起身开了门。


    嘱咐芊云等人照顾好林氏,便跟着来请人的丫鬟,一同去了林嬷嬷率人看押人的地方。


    这地方挺偏,在府里的东北角,平时少有人来,这会儿却是门庭大开,灯火通明。


    远远的,便看到两个人跪在花厅正中央。


    左边那个矮胖的妇人苏贺南认识,分明是在府里侍奉了许多年的李婆子。


    明明已经被捆了手脚,堵住嘴巴,却还仗着嗓门大嗯嗯个不停,一边叫着,还一边左右挣扎,可见其人有多刁悍。


    与她相比,另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厮瞧着就无比眼生了,苏贺南看了林嬷嬷一眼,却见她冲着自己摇摇头,道:


    “回老爷,这小厮并不是咱们府里的,老奴也是头一回见。”


    “老奴是去南院送东西,顺路在池子边碰到了两人。因他们鬼鬼祟祟的,见到老奴一行人便拼了命的跑,生怕被人发现似的。老奴察觉到不对劲,便着人将两人拿下了,等着老爷夫人定夺。对了,这是当时从他们手里搜到的东西……”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不过苏贺南清楚,这怕是妻子特意吩咐林嬷嬷过去蹲人的,便也没有多问,只从她手里接过那东西。


    一个密封的信封,显然林嬷嬷他们并没有动过,戳盖还是好好的。


    另外就是一个小匣子,里头除了一张一百两银票,另外还有金镯子金戒指等几枚金器。


    看到这些东西,苏贺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怕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看着这钱财的数量,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了,要知道几个儿子的月银每月也才二十两,就这也足够他们花销了。一百两银子,对于府里的下人们来说,若不是什么特别有油水的位置,怕是要攒好久。


    也怪不得这刁奴心动了。


    而看这两人时不时对上的视线,苏贺南眉头皱皱,只怕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头交易了。


    也不知道他们交易了什么,买消息的人又是谁?


    难道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盯上侯府,想要拿到侯府的错处了吗?


    这般想着,苏贺南心里一沉。他也不再犹豫,迅速便拆开了信封。


    里头是一张张画纸。


    而等看到画纸上的内容,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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