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地方, 如何快速取得当地情报？
姜雪直接找了一个一看就是本地人开的店走进去。
如果在秩序完善的环境，她会出示ID卡然后礼貌问询，但在靠实力吃饭的地方, 当然就是要把拳头展示出来。
姜雪凭借两个沙包大的拳头，成功打入黑店。
老凯特一手拿着冰袋给自己的脸消肿，对上姜雪的眼神, 机械手臂下意识的往后撤。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那些机械义肢体晚一点才会送过来。”
他就没见过这样赤手空拳，就能干翻自己新安装机械臂的人。
这个年轻的女Alpha，锐利的双目就像是鹰隼一般, 老凯特只在地下城见过这样的眼睛。
只要你敢稍微露出一丁点的恶意或者说敌意, 那里的人就会死死咬住你的喉咙。
因为和情人私奔所以才跑出来的, 但却一处械改都没有……
说实话，这理由老凯特本来是一句都不信，直到他见到了对方口中的情人。
那确实是一个足够迷人的男性Beta, 细腰长腿，但整个人锻炼得恰到好处, 既不会过度纤细, 又不会一身夸张的肌肉, 就像一只蓝眼睛的长毛猫, 虽然看着脾气不好, 但足够漂亮。
如果不是他脖子上的咬痕已经多到盖不住了,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被疼爱过一整晚的男性Beta, 他的眼神看上去随时能拧断别人的脑袋。
“老实说, 你们要是真的打劫, 去街尾的那家修理铺更好, 我这里除了空荡荡的货柜, 什么都没有。”
姜雪一把搭上他的肩膀，十分自来熟：“你这不是有我这个顾客。”
谁家的顾客买东西不给钱？
一开始看见这个女人走进来，还是个生面孔的时候，他确实动过坏心思，但谁知道这个拳头比他还重的女Alpha！
被黑吃黑的老凯特，家底都被翻出来了。
姜雪钓鱼执法，顺理成章白嫖了地图和他店里即将到货的机械殖装体。
老凯特全程没敢多说一句。
虽然器官之类的生意他没碰过，但倒卖走私人体殖装机械的事没少干。
他的保命原则就是，只赚刚好够他买酒的钱，多了就没命花。姜雪显然很清楚，这种生意看着不好的店铺，到底在用什么赚钱，自然也清楚怎么卡他们的命门。
“你店里的AI会在半小时后恢复，但是你要敢透露什么不该透露的——”
被刺锥指着太阳穴的老凯特，连连点头：“规矩我懂。”
陆觉接过姜雪从个柜台翻出来的隔离贴，把后颈的痕迹处理了一下。
老凯特见他们都快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实在没忍住挣扎两句：“至少给我留点早餐吧，我昨天刚填补的冰箱。”
姜雪是个还算有良心的饿死鬼，最后给他留了两块面包配啤酒。
“这什么见鬼的搭配。”
姜雪啧了一声：“爱吃不吃，你冰箱里面本来就快空了，别说得好像我能给你变一块肉排出来似的。
大早上喝完一瓶冰啤酒的老凯特，咧着牙齿擦干了自己茂密大胡子上的泡沫，和她大眼瞪小眼。
但还是有好消息的，因为找到了趁手的工具，消磁的空间纽暂时能打开了，陆觉拿出一些姜雪囤的食材，在老凯特几乎没有用过的厨房，煮了一堆吃的。
“你说的办法就是去地下拳场？”
姜雪饿得厉害，狼吞虎咽之后，点头：“来钱快嘛。”
在特殊的交流频道，她这才和陆觉解释：“那里一般设有特殊的星网直播线路，我去试试能不能联系到学校那边。”
夏娃和亚当的关系，与联邦和帝国差不多。表面和睦，私底下暗流涌动。
所有的敏感信息，他们都只能通过黎明之泪的频道沟通。
餐桌上面一时之间，除了刀叉在餐盘上切割的声音，就只剩下吃得直哼哼的老凯特。
作为俘虏，凯特本来满腔的心眼子，这下都被吃的堵严实了。
他吃得正欢，结果腰上的联络器一响，姜雪立马挟持了盘子里最后一份烤羊排，一穷二白的小商贩瞬间举起手掌，表示自己什么歪心思都不会动。
没办法，他上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在上一次，为了这一口吃的，他可以先忍辱负重。
其实也不算忍，姜雪虽然没付钱，但却给他留了一冰箱的菜。
虽然这些食物的标签已经被去除，也都是些不容易辨识发源地的品类，但老凯特也猜得到，这两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难道真是私奔的贵族子弟？”他看着的冰箱里一堆食材，荤素搭配带水果，逃亡路上还不忘记吃，总不能是两个厨子私奔吧？
AX系列殖装机械，厨子可没有这么毒辣的眼光。
姜雪将可拆卸的机械手臂调试完成，先给陆觉套了上去。
“这东西不用直接上身，可以自动贴合隐藏……”
她的指尖很灵巧，陆觉几乎只感觉一股酥麻泛上手臂，殖装机械就已经安装完成。
老凯特还算聪明，没敢坑他们，买的船票是不记名的黑船票。
这架飞行器上很多乘客和他们一样，正在互相安装外置机械。
这些人互相之间不会搭话，就像躲藏在机舱里不能见光的老鼠，各自瑟缩在一起。
“看服装，应该是流民。”自从进入监控区域，姜雪就一直用黎明之泪的加密频道和陆觉对话。
男朋友顺势靠在她的肩膀上休息，似乎在专心扮演私奔小情侣的角色。
姜雪扶着他的脑袋，让人窝在颈窝处，睡得更舒服一点，并在黎明之泪的频道里解释。
“帝国的流民没有身份ID，但可以上黑船，前往各种官方不会主动管辖的地方，比如地下拳馆，还有一些野生开放区域。”
“这种混乱地带，通常会有一些偷渡的方法，可以在避开官方监控的条件下，前往外界。”
而姜雪的目标是找到对外联系的特殊加密星网。
以他们军校生的身份，如果在没有官方记录的情况下，偷渡到了帝国境内，被发现了，就会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贸然跑回去被抓了也不好解释，当务之急还是先联系学校。
“这家地下拳馆，我曾经听方亦舟爸爸提起过。”
姜雪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她让老凯特拿来的机械植装，能让他们以一个比较贴近流民的身份进入到拳馆。
“这里每周都有全星网直播的比赛，拳手的身份更好进后台。”
帝国不同于联邦，那些地位低下的人想要出头，要么就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天分斐然，不然数量众多，又天生平庸的Beta只能通过其他方式证明自己。
陆觉嗯了几声，倚着她的肩膀，玩她的手指，还煞有介事的用姜雪的手滑过自己后颈的伤口，看眼神，是在怪她昨天太过分了。
逃亡的气氛瞬间变热，陆觉如愿以偿，欣赏到了姜雪逐渐染色的耳朵。
黑船虽然挤了一点，但速度很快，拳馆的位置在地下，流民的身份筛查就是个摆设。
姜雪早就用拟云鹰的能力覆盖在自己和陆觉的脸上，两人几乎换了一张面孔。
领班下来发了卡牌，姜雪是第3位。
“你这种新人，价格不高，每赢一场，奖金池数额固定，但连胜就会翻倍。”他拍拍姜雪的肩膀，发现这个女Alpha的体格竟然惊人，远比看上去结实。
等她伸展完毕上台的时候，领班在时间截止前的最后一秒，为这个新人悄悄下注了一笔。
几分钟后，他收到了翻倍的奖金，而刚从台上下来的姜雪，看上去像是只是热了个身。
她的对手已经像一条死狗了。
姜雪主动找到领班，表示自己想连续上场。
“出来私奔的，有点缺钱。”
对方打量了一下她的状态，又翻看了她刚击败的对手资料。
“可以，但输一次，就会被罚下场。”新人很多，他们只要有价值的。
姜雪拳套都没摘，连脊背上都刻着狂妄二字：“输？那个位置今晚会是我的。”
她指的方向，是拳馆每个月更换一次的擂主台，每月暗星网络直播的就是擂主比斗，那才是血肉横飞的战斗，光是场内的欢呼就足以把天花板都掀飞。
今晚的普通舞台上，也出现了一个打法很疯的新人。
虽然流民里面，偶尔也会出现这种打架非常厉害的，拳击到底和打架不一样。
姜雪用的是野路子拳法，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拳拳到肉，她不完全是在放水演戏，自从被那些梦侵袭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心里的暴戾情绪越来越多。
她有些害怕，自己以后会不会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伤到陆觉。
对手见她走神，几乎是一个闪身就抓住破绽，直击姜雪的面门，然后就对上离开一双难以形容的眼睛。
就像黑夜里偶遇了大型的食肉动物，那一瞬间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他甚至忘记了这是比赛。
……
下台后，姜雪深呼吸，压制住上涌的破坏欲，铺天盖地的尖叫声传来，甚至有一个男Beta摸到擂台前，大声叫她的编号，而她的对手已经被扶着下去的时候，满脸的劫后余生。
下台后，和陆觉对上视线的那一秒，姜雪当着所有人的面，和男朋友来了一个世纪热吻，深得陆觉几乎没办法呼吸。
耳旁的尖叫声比她在擂台上打赢的时候还要大。
直到怀里的人气喘吁吁了，她才松开，用手指抹了抹他的嘴角，才侧过头才问旁边的领班，满脸的意气风发。
“下一场什么时候？”
她已经连胜八场，有资格去更好的擂台。
领班带她去了高级休息室。
“一小时后，你可以开始挑战擂主，赢了，他的位置就是你的。”
讲解完新的擂台规则后，休息室的门被关上。
刚刚还狂妄得不行的姜雪，靠在陆觉的脖子上吸猫。任由陆觉帮她按摩手指。
桌上躺着一张不记名金卡，两人目不斜视，表面调情，实则一直在用黎明之泪保持通话。
“这间的休息室底下可以通往机房。”
“要我引开外面那些人吗？”
“不用，你的擂台很迷人，很可惜，下一场我看不到。”
这话听得她有些口渴，陆觉眼神无比直白，看得姜雪一时之间有些怀疑，自己昨晚的标记可能有些不够。
陆觉用额头抵住她，小声解释。
“姜雪，有些事不是因为易感期或者发//情期才想做的。”他说话的声音很近，又贴着女Alpha发红的耳尖，吐出的气流热热的，几乎盖过了房间里的制冷系统。
姜雪的手一紧，但下一秒，陆觉的身影消失在提前开辟的通道口，而姜雪也接到了上场通知。
这家伙，故意的！
带着满身“火气”的女Alpha翻身上了擂台。
震天的欢呼响彻整个空间，她死死盯住了自己的对手，对面满身腱子肉的上一周擂主，只觉得被她看得后脖子有些发凉。
果然和小道消息说的差不多，这个新来的家伙，眼神还挺摄人的。
和顶上的热闹不同，沉闷的地底，蜿蜒的各色金属线圈就像数据的森林，陆觉就是那只啃噬树根的老鼠。
或者说，他才是森林的一员。
磅礴的生命力化作他指尖的绿色，瞬间爬遍所有的位置，警卫机器人红灯还未亮起，瞬间停止作业。
很快，陆觉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但入侵比他想象的还要容易，就好像有人已经提前开辟捷径，等他过来。
陆觉压下眼底的深意，看见了数据流转后，那一行简洁明了的加密通知。
“实习任务，角色扮演。”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开始收尾啦，下个月应该就能完结，三次元的事也忙完了，最近会好好更新的（虽然有点迟了呜呜呜，但会好好完结的！）
第102章 贵族与夜莺
震天的欢呼声响彻地面, 今晚的压轴赛完全值回票价，解说员简直嘴皮子打架，唾沫横飞。
“蓝方无坚不摧的扫腿又被避开了, 新人回了他一记重拳！这反应速度，简直不可思议，红方开始后撤了——”
姜雪一边划水, 一边计算着时间, 她没办法太快赢，这种擂主级别的拳赛会在星网上同步直播，一旦比赛结束, 地下的机房通道就会关闭, 陆觉不好脱身。
她巧妙地卖了一个破绽, 给了对手一点喘息的机会，然后在通讯频道里面询问陆觉。
“和学校联系上了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陆觉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奇怪，像是夹杂着某种笑意。
“学校发来了实习任务, 让我们顺便把实习工作完成，这期间会有人员提供技术支持和辅助, 确保我们不被帝国发现。”
姜雪一记上勾拳将对面的人放倒, 好在力度不大, 对手又很快爬起来了。
姜雪这才放下心来, 仔细想她们的处境。
“帝国境内刚好有实习任务？我以为学校会把我们派发到三角星域之类的地方。”
私密性比较强的黑海论坛上谈论过, 单兵们的每一次实习, 几乎都是将学生派往各星球, 一些幻想种聚集的生活地, 很少把他们放到另外的人类阵营。
看来联邦和帝国, 这两年的关系, 也确实不如表面上那样的密切。
她躲过对手的一拳重击, 继续问道：“实习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安静的地下世界，流淌的数据蓝光映照在陆觉的脸上，他一字一顿转述了具体要求。
“扮演对应的角色，完成相关任务。”
姜雪听得满头问号，“用帝国这边的身份做任务？”
“你需要假扮一个偏远小贵族，去拍卖会拍一些东西，顺便探听情报，而我——”
陆觉收拾好现场，开始顺着指尖藤蔓开辟的道路原路返回。他身后的数据森林光芒流转，变成眼中活泼跳跃着的光点。
“——我是你高价买回来，受宠又娇惯的夜莺。”
战况激烈的拳台上，红方躲避对手攻击的节奏瞬间一滞，形势逆转，一声肌肉的蓝方用尽最后的力气飞扑而上。
“漂亮！”解说的声音大到仿佛自己也给台上的人下了重注。“这是蓝方最后的机会，他能一举干掉这个新人吗？红方现在——”
穿着红色拳击套装的姜雪已然回过神来，然后瞬间恢复本性，从一个毫无章法，偶尔让人眼前一亮的新□□击手，瞬间转变成身经百战的格斗专家。
她灵活得像个猫科动物，飞快拦截对面飞过来的横踢，一个勾手加下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将苟延残喘的对手放倒。
“新人做到了！我们即将见证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裁判开始读秒倒计时！最后几秒！五、四、三、二、一！”
“让我们恭喜新的擂主！”
铺天盖地的欢呼，彩带和金色的小纸片飞了满天，姜雪却在起伏的呼吸里追问陆觉：
“什么任务？什么情人？”
外界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姜雪似乎短时间内多了不少迷弟迷妹，近在咫尺的秋波被送给了瞎子。
她的男朋友直接换上一身不知从哪儿得到的衣服，尺度大到任意一根手指都能顺着缝隙贴进去，好好感受那白得刺眼的皮肤。
这次是他主动跳进了姜雪的怀里，抱着今夜冠军的脖子，送上一个围观者都足以眼红心跳的深吻。
“干得不错。”
姜雪箍住他的腿，把人直接端走了，周围都是手舞足蹈疯狂起哄的人，吹着口哨目送他们远去。
领班把一张新的金卡放在了贵宾休息室的桌子上。
姜雪一边和陆觉假意温存，一边问他：“什么时候到的。”
“挺早的，在那个男beta往你身上塞丝袜之前。”
姜雪把他抱起来颠了两下，然后像寻着味道似的，把脑袋埋进对方的脖子，语气还有点委屈，“我在台上躲拳头都没有躲他们扔的东西累。”
准确的说是丝袜胸衣名片，什么奇怪的玩意儿都有，虽然姜雪刚在台上把上周的擂主揍得鼻青脸肿，但台下的不少人，非常乐意和她换个地方大战一场。
唯一能和她大战一场的陆觉，此时正被她抱在怀里当充电器。
两人贴得实在太近，像一阵黏糊的风，打着圈刮进了休息室里的特殊房间。
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一个胜利者享受她的战利品。
实际上，大庭广众的几个吻就已经喂饱了脸皮尚且薄的姜雪，但很显然，陆觉满眼水光，似乎觉得还不太够。
姜雪轻咳了一声，努力把对话扳回正轨。
“学校接应的人什么时候来？”
姜雪虽然把人抵在休息室的床脚，但眼下实在不是时候。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只好玩起了陆觉的头发。
被玩的人似乎有些不满，不轻不重的蹬住姜雪锻炼得当的腹肌，然后脚尖一勾。“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趁着还有时间我们……”
姜雪捉住他不安分的脚，一脸无奈。“别闹，这里不安全。”
陆觉暂存的那些叛逆大概又开始冒头，他故意呼了几口热气，贴着姜雪说：“真的不要吗，抓紧时间的话——”
一个冰凉的物体被放在姜雪的手心。
“——我们才来得及好好熟读资料。”
梅开二度，故意逗她。
姜雪咬着牙，罚了这人一口。
但眼下当务之急，显然是要尽快熟悉一下自己提前到来的实习任务。
“海伦·诺顿，一个身份难以追查的私生子，继承了偏远的贵族身份，狂妄自大，且好色，圈养了数不清的情人，喜欢各种猎奇新鲜有趣的玩意儿，经常会抛下家中的妻子，突发奇想跑去一些地方寻找刺激，人生目标似乎就是带着自己新认识的灵魂伴侣，周游整个宇宙……”
姜雪快速读完了所有的细碎设定，放下手中的人设剧本，面色纠结。
陆觉早就看完了自己那一份，这时候还故意用手指挑了一下她的下巴，“海伦，你背着你老婆带我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姜雪小脸一红，这什么鬼任务，联邦都是在哪找来的这些身份，还浪子配夜莺？
陆觉敲了敲光脑，提醒她：注意时间。
姜雪眼睛一闭一睁，破罐子破摔，直接用手追着光滑的布料攀上来人的腿根，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拽，眼神轻挑又放浪。
“我和他只是商业联姻，和你当然不一样”姜雪害臊的不行，磕磕绊绊念出了AI推荐的台词。“我这条命可是每天都被你抓的死死的。”
陆觉勾住她的脖子，对着她的耳尖吹了一口气，夸奖道：“动作不错，台词差点，浪荡贵族，不能太害羞。”
姜雪揉了一把自己的染上绯色的耳朵：“没浪过，我尽量。”
两人在这种逐渐升温的氛围里，对完了任务信息。
很快，有人敲门。
姜雪把衣服揉乱，扯开领口，然后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问道：“谁？”
门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胆怯，但依旧小声催促了一句：“少爷，我们是时候离开了，那边已经在催流程。”
“我那几个旧情人都打发了？”
“是的，每人分了好些蓝紫色的宝石。”
“宝石产地是无尽海吗？他们挑剔得很。”
“一共24颗，都是无尽海出产。”
信息正确，姜雪一把拉开门，外面正站着几个收拾好的随从，一见她就立马低着头恭敬道：“拳馆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海伦女士，您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姜雪揽着怀里的人，语气很是不耐烦：“你们来的刚好，这休息室里太脏了，飞行器都准备好了吗？接下来的拍卖会很重要，别给我丢脸。”
几名随从连声说是，一股脑的交代了接下来的行程，而拳馆外那个穿着马甲的小领班，这会儿才半是明白了过来。“原来私奔是假，出来和情人玩倒是真的。”
周围几个从VIP厅出来，穿着打扮明显不同的人也转过了视线，一个个撸起的袖子底下，露出流线完美的机械改装的手臂，一看就是不差钱的家伙。
“刚才的红方女alpha是哪里冒出来的小贵族？居然自己跑来打拳赛。”
“看标志，可能是诺顿家的，怪不得作为新人实力不赖，诺顿家还真是出情种。”
“我看是满天播种吧。”
随即就是一段心知肚明的哈哈笑声。
诺顿家情种没有几个，种马倒是不少，遍地都是冒私生子，只有那种天赋极佳的人会被带回本家。
不过这种广撒网的形式，倒确实让诺顿家维持住了自己的地位，每一届的家主几乎都曾经是整个帝国境内最精绝的天才。
帝国的贵族从来不在意私生活乱不乱，他们只在乎家族机械师的改装的水平够不够，精神力水平和身体素质，先天拥有的，和后天可以改变的，这才是他们在乎的东西。
姜雪一登上那架堪称豪华的飞行器，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帝国的狗大户。
一架私人用的飞行器，几乎囊括了所有帝国人能想到的奢华装备。
海伦诺顿不单单是一个奢靡，且懂得享受生活的小贵族，更是一个在享受纵情声色方面，丝毫不亏待自己的人。
接头的人继续有条不紊的完成管家工作，只留下一张芯片，隐晦传递了一些其他更细节的信息。
陆觉把芯片收好，完成信息解密与转码。
姜雪面不改色的记好重点，指尖雷光跳跃，直接把芯片毁尸灭迹。下一秒，却有些不愿意坐在那张占地面积过广的床上。
陆觉拉住她无处安放的手，语调上扬：“别逃避，这可是你未来几天表演的重要阵地。”
为了任务，为了任务，这一切都是为了实习任务。
姜雪刚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就被陆觉拉上去，像个试睡员一样测评这种桃色多功能床铺。
同时还要熟悉这位小贵族留下的，其他各种奇怪玩具设备。
陆觉全程保持职业素养，一开始还是以机械师的角度尽职科普，后来眼神里简直写满了跃跃欲试。
他收好那副带着白色毛绒的手//铐，又拉开衣柜，催促表情已经快裂开的姜雪。
“就算不是为了任务，这些东西你迟早也是要学的。”他拿出一件后背带着大面积镂空的礼服换上，顺便让姜雪帮他拉拉链。
大片瓷白色的肌肤被包裹进黑羽般的修身礼服中，怀中的人回过头，故意叫了她一身海伦阁下。
“到地方了，不抱我出去吗？”
姜雪深吸一口气，把他作乱的手控制好，穿过腰线将人直接单手抱起。
看来必须早点结束任务，就这情形，她怕陆觉演上瘾。
第103章 本色出演
拍卖会临近, 参与者们陆陆续续住进了帝国最奢华的主题酒店，伊甸园。
海伦诺顿虽然只是个小贵族，但排场不小, 诺顿这个姓氏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作为帝国如日中天的贵族，每年都会冒出来十几二十个成年的诺顿家私生子，但只要能用上家徽, 就是已经被盖章认定的血脉。
成年后能继承贵族身份, 至少说明海伦在天赋上已经得到诺顿家的认可。
陆觉把一页资料摊开：“事实上，海伦诺顿是联邦从多年前就开始布局的身份，喜欢养情人就意味着能穿插更多身份进来。”
姜雪一边在脑中背记诺顿家的族谱, 一边和陆觉互相交换情报。
酒店的装潢比奢靡小贵族的私人飞船还要夸张, 耀眼夺目的宝石点缀在金羽之上, 数不尽的幻想原料变成了璀璨的天花板装饰，银河流淌在沙发与窗幔，仿佛只手就能握住星河。
所有的主题房间, 也几乎一比一还原了各自然星的曼妙风景。
当然，为海伦诺顿这位风流贵族准备的房间, 悬空水床吊床之类的家具用品更是数不胜数。
姜雪和陆觉还记得一天前, 他们穿过维度裂缝后降落的地方, 是个多么荒凉衰败的海滨小镇。
那里留下的绝大多数都是老人, 年轻人用家里积攒几十年的钱换一张船票, 半幅勉强能用的机械装置, 怀揣出人头地的梦想, 坐上了去往繁华帝国中心区的黑船。
最后大部分都只能在黑街当见不得光的老鼠, 去拳台上赌命, 甚至去当边境的捡尸人。
老凯特一个开黑店的, 赚的钱连冰箱都填不满。不过也可能和他爱喝酒有关系。
帝国这些年的生态, 比姜雪想象中还要恶劣。酒水香烟都不便宜，只有电子多巴酚廉价得让人落泪。
也可能是因为老凯特坏得不够彻底，没有碰最赚钱的器官生意，不然姜雪留着给他的也不会是一冰箱的食物，而是脑袋上开的一个大洞。
平民们挤破脑袋也想去上城区博一条出路，却沉浮在天赋和机械进化的圈套里，最后被扒下值钱的机械零件，被摘掉器官，染上疾病。
最终被丢进满是逃犯的地下城，连骨头都被吃个干净。
姜雪知道，要是她没有和方亦舟跑去联邦，她大概也得做个在地下城搏命的小文盲了，一个打三个，最后因为被打劫反而能黑吃黑赚一小笔。
陆觉在旁边听得直笑，故意问她，“那我呢？”
姜雪叹了一口气：“房间太小，只有一张床，只好委屈你和我挤挤。”
陆觉明知故问：“如果白天我去做学徒，晚上赚的钱不够当房费怎么办？”
“我以为，你每天晚上会把房费加倍付给我。”
陆觉轻轻踹了她一下：“看来你学得很快，希望等会儿在外面，你的表演也能这么好。”
姜雪不和他闹了：“海伦小时候的经历和我挺像的，都在地下城待过一段时间。”
那里的人命运大都相同，只是死法不同。
侍者很快就来敲门，语气恭敬。
“晚宴需要凭拍卖会的邀请函进入，您可以带上一位嘉宾。”
海伦·诺顿带着她如胶似漆的小夜莺出门了。
虽然每年都有几个顶着诺顿称号的人，但这毕竟是海伦诺顿的第一次亮相。
一般来说，被冠以诺顿这个姓氏的私生子都各有天赋，但眼前这个……
“这个海伦·诺顿，似乎就只是非常有钱？”
旁边穿着修身小礼服的男Omega，矜持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这难道还不够？比起那些争权斗利的家伙，她这种好色的小财主反而是最好的。”
“这种长相的Alpha，骗不到财，骗骗色也行，搞不好你肚子里也能揣一个小诺顿。”
“只可惜，她怀里有个一刻都没离开过的小美人。”
远处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被沙发上的主人翁听到了。
“你还挺受欢迎的。”
陆觉正坐在姜雪的怀里给她喂葡萄，男O专用的礼服过于贴身，几乎是量身定制般勾勒出他身上的每一处线条，柔软的坚硬的，姜雪见过每一个样子的他，偏偏没有见过这种调调的陆觉。
葡萄新鲜饱满，陆觉喂完没几颗，手指上残留了不少汁水，微抬下巴，用莓果色的舌尖，一一将甘甜的葡萄汁水吮尽。他的目光纯粹得不需要一点演技：“你要什么时候才肯标记我呢？”
他的后颈上还有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漂亮的小夜莺说的是最终标记，他想要一个结。
姜雪手僵了一下，拍拍他的手背，挡住周遭隐晦的视线，语调拉得很有公子哥的派头。
“那要等你做好准备了，宝贝。”
姜雪一边说一边用宽大的手掌抚过黑色的蕾丝腿环，但抬眼的瞬间像是圈地盘的恶龙，逼退那些觊觎她所有物的视线。
倒是有几个心思不正的侍者，好像瞬间被蛊到了。
以及，眼前这个穿着白金色小礼服的家伙。
眼波流转的小山茶花，含苞待放，似乎鼓足勇气了才过来，只红着脸和小声姜雪攀谈。
陆觉有些不满的挑起姜雪的下巴，声音维持到第三个人正好能听见的程度：“我一个还不够？”
海伦·诺顿三言两语哄好他，又刻意拉进了和小山茶花的距离。
“我只是想请这位美丽的先生去喝杯茶，你不会介意吧？”
她眉目多情，咬着情人的手指请求一场新约会，不出多时，就带着新认识的山茶花回到了卧室。
宴会上关注她的人不在少数，见此还在谈论：“不愧是诺顿家的多情种。”
实际上几个人一回到房间就开诚布公。
接头完成，山茶花男孩背着陆觉把束胸衣解开，像是终于能呼吸了似的，嗓音粗了好几个台阶：“A装O真不是人干的事。”
“变形能力太少见，莱特学长你这怕是得缩水了六分之一的身高吧？”
莱特松快完了一下筋骨：“差不多，谁让我大二时的伪声课和化妆课都是满分。”
姜雪肃然起敬。
莱特说回正题：“这次活动的人员名单几乎每天都在变动，但可以肯定，帝国最显赫的贵族新生代几乎都会到场，这场拍卖的分量比联邦想象中大。”
数米宽的柔软大床上，铺满了照片和文件，主角大都是拍卖会即将出席的各方人马。
姜雪给陆觉披了一件外套，莱特褪去那副娇弱的外壳后，这会儿坐得四仰八叉的。
“要是拍不到药剂，估计开抢。”
姜雪手指一顿，有些惊诧：“我接到的任务里，没有这个环节。”
莱特摆手：“我说的是其他势力，咱们的主要目标只是消息。”
他今天也是来顺便送商品的类目表的。
“这些拍品的信息几个小时前刚定下来，有的信息我也没摸出来。”他掐表算好时间，差不多到点了，就大力揉乱自己的衣服头发，身上也掐出点青红痕迹，在喷了点特殊气味的试剂在身上。
生生把自己从一个糙汉A变回了柔美的小白花，还是刚经历过风吹雨打过的那种。
走之前，老前辈还不忘夸奖一句：“你们俩牺牲也挺大的，坐怀不乱，厉害啊，回去记得找学校要补贴。”
坐怀很乱的姜雪：……
她叫人把装晕的莱特送回了房间。
陆觉已经换掉了一身“工作服”，刚冲完澡，系着浴袍，几簇发丝垂在眼前，水珠顺着肩膀下滑，直到看不见的深处。
几秒后，姜雪骤然突然收回视线，不自在的调整坐姿，把更新的资料递过去。
但陆觉偏偏要挨着她坐。
她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这次的拍卖品很多都是药剂，担保方是韩家。”
姜雪对帝国的贵族没有太多的印象，打过交道的只有韩家和诺顿家，而且她还是被追捕的那个。
“没记错的话，韩家现在和诺顿家的关系也很微妙。”
由于韩家这几年的本家没出几个能用得上的人，已经逐渐没落。
“韩家的长子韩鸣虽然是个Alpha，但隐隐有和诺顿家联姻的趋势，据说诺顿本家的阿曼达·诺顿很喜欢他。”
姜雪上次见韩鸣还是在联赛的时候，那个叫阿曼达的队长也一直在他旁边。
但以种马著称的诺顿家，就算联姻也是冲着可以遗传的优质基因去的，Alpha和Alpha？
她和陆觉都想到了他们这次拍卖会的任务。
[尽可能买下拍卖场上出现的任何药剂产品]
[同时，刺探相关情报]
“‘美梦成真系列药剂’，这种名字真的挺恶俗的。”
陆觉把全息图册点开，入目就是一行浮现的大字。“所有的你想得到的东西，它都能给你。”
摆放在盒子中的玻璃瓶，美轮美奂，如同承载了星河的所有可能。
【融合药剂A：您可以征服任何一个你想要的人，得到想要的基因，哪怕它来另一个Alpha】
【治愈药剂B：免疫与修复几乎所有内部疾病，多支叠加，可断肢再生。】
……
这些东西看得姜雪有一瞬间的心里不适，粉红色的药剂就像被切成断的肉条，仿佛齐根斩断的手指，排列在玻璃柜台里。
她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旋转，光鲜亮丽的展示柜，被还原成屠宰场。
被动激发的维度视觉能力，让她眼前的一切变成大面积的色块，很多场景不停变换。
姜雪的手抓住床沿，大口呼吸，大脑开始不由自主的产生幻觉。
但她已经抓住了自己要的信息。
“这些东西，和白夜实验室有关对吗？”
陆觉不置可否，只是帮她揉了揉太阳穴，“联邦探查出的消息是，这是从当年的觉醒实验室里拿出来的成品。”
姜雪抓住他的手腕，脑海中破碎的画面开始成型。
“韩家曾经支持的觉醒实验室，继承了白夜实验的资料。”
陆觉执事看着她，但姜雪知道自己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把时间线都串起来。
白夜实验最早应该在一两百之前，那个时候联邦甚至刚刚脱离出去。
如果她的记忆是真的，梦魇给她看的那些梦也是真的，那她至少就是个活了200多年的老妖怪。
陆觉的手指绕过发丝，捧起她的脸，“想不起来就不要逼自己，我们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成为了自由的人类，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唯一麻烦的可能就是毕业前要执行各种奇怪的任务。
姜雪肩膀一松，眼神依旧澄澈：“没关系，我是谁不重要，但我想做姜雪。”
她的眼睛不会因为任何残酷的真相而笼罩上阴霾，陆觉知道她所有的过去，依旧喜欢她，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爱自己。
姜雪的目光重新放到那一排亮丽的药剂上面，已经明白了这些东西的原材料是什么。
“所以，帝国还有人在在做那些实验？”
帝国拍卖会的人也不会想到，有人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能得知这些药剂的秘密。
姜雪甚至知道，这些东西在几百年前有个前辈，叫奇美拉药剂。
陆觉转了一个话头：“这些年，参与过觉醒伴侣研究计划的贵族，都过得不怎么好。”
除了韩家和诺顿家。
他们一个是机械帝国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另一个则在生物领域一骑绝尘。仅从表面上来看，已经快要以家族研究室的能力，比肩整个联邦的研究水平。
但从这次拍卖会的内容来看，帝国另有打算。如果这次拍卖会上的药剂让这些富豪尝到了甜头，那之后，帝国或许就要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和联邦见面。
“这种关键任务……”她以为学校会保守一点，派更成熟的单兵过来，但这居然成了他们的实习任务。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推动浪潮前行。
她以为自己是风口浪尖的草芥，实际他才是命运洪流的中心。
横亘在星河中的线索自动汇聚，任凭所有计划好的人与事在呼啸着向她袭来。
第二天晚上七点，这场暗流涌动的拍卖会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半个月完结？
我看什么时候可以日个六，加快速度。
第104章 拍卖
“这是您预定的酒水。”
装潢古典的包厢内, 横着一道非常柔软的水质沙发，姜雪移开陆觉的白嫩的脚踝，越过似乎在小憩的人, 从侍者刚送来的酒瓶里，抽出来一根纸条。
三两眼看完内容，她指尖燃起一抹火焰, 迅速吞噬了那张情报。
“你对火焰的使用好像越来越熟练了。”
陆觉打了个哈欠, 从姜雪的怀里撑起身来，但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窝了回去。
以他现在的身份卡，就是要和姜雪贴得越近越好, 他们需要表现得更加亲密, 才不会被怀疑。
姜雪庆幸还好现在两人用的不是自己的脸, 而是拟云鹰的能力稍加改造后的伪装面容。
她搓搓指尖的灰烬，尽数用手帕擦掉。
自从联赛之后，她体内的火焰能力不仅没有消失, 反而越来越有精神。
明明只是借用过一次饕餮的火，却反而熟练的好像这东西天生就该属于她一样。
陆觉眉梢间都是慵懒的风情, 姜雪被他这么看着, 就下意识想拉窗帘。
窗帘拉了也没用, 等会儿拍卖会开始之后, 阳台甚至会直接变成半开放式, 方便所有嘉宾能直接看到台上的商品。
姜雪必须保持这种张嘴吃肉, 浪而不脱的状态。
这么一趟实习下来, 她的控制力怕是能直接登顶。
在其他人眼中, 两人一直在耳鬓厮磨卿卿我我。
对外, 当然都是直白又挑逗的情话, 但实际上, 很多不方便说的内容，他们都在黎明之泪的心灵通讯频道中沟通。
陆觉小猫似的轻咬姜雪的下巴，手臂白得亮眼，像等待采撷的花枝。
姜雪拉住这花枝细细揉搓，实际上却在心灵频道分析情报：“右边包厢进去的那几个，是不是昨天晚上餐厅里面，机械改造做得最顶尖的那几人？”
陆觉嗯了一声，扭了一下腰，让她能更好的观察四周。
姜雪也乐得自在，时刻配合他。
老夫老妻，也没有什么不能碰的，过完心里那一关之后，她一双手就没没闲下来过，倒是没注意到陆觉偶尔颤动的耳尖。
无心插柳的姜雪思路清晰：“这些人应该也是为了药剂来的，据我所知，帝国这种几年一次拍卖会上，出产的机械产品，都是那些贵族私底下在实验室挑剩下的。”
哪怕是一个几年才召开一次的顶级拍卖会，也不至于能聚集如此之多的帝国翘楚。
他们如果真的需要什么东西，完全可以请人代拍。
除非那东西需要自己亲眼确认，并及时使用。
场上的非人类也很多，几乎快要赶上联邦举行联赛时候的盛况。
“不过，就算抢东西也轮不到我们。”姜雪把越揉越软的人抱起来坐好，陆觉像是没有骨头的枝条似的，就这样靠在她的颈窝，偶尔蹭两下，姜雪就会深呼吸一次。
半开放的阳台幻化升起，拍卖开始后，所有人都会在高台上举牌报价。
但此刻，其他人只能看到那只美貌的夜莺，正用手勾着海伦诺顿的脖子。
两人像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分开，这和周围那些正襟危坐，时刻准备在拍卖会上大干一场的人，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比。
晦涩的目光投放到姜雪身上，又很快移开，一个没什么能力又好色的纨绔，并不值得他们放太多的注意力。
大厅灯光被调暗，拍卖即将开始。
而出现在台上的是一个朴素的仿生机器人。
他的声音和亚当有八分相似，还有一副计算机精心调制过的，能轻易引起异性好感的磁性嗓音。
一束光照亮了会场中心。
“非常荣幸，今年的拍卖会，将由我来为大家主持，相信不少星域外的朋友，对本次拍卖会的压轴系列产品，都抱有极大的兴趣。
基础物品拍卖之后，我们会将更新的商品册交到每一位嘉宾的手上。”
“相信我，今晚的一切都不会让你们失望。”
中央舞台上，圆墩墩的仿生机器人，一把扯下身后的红丝绒帷幕，滑落的红色浪潮背后，露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冷光摄人。
“第一件拍品，六代单兵作战武器单元——战争堡垒。起拍价500万星币。”
姜雪心里不由得暗骂，狗大户帝国，居然连淘汰品的等级都这么高。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报价，但姜雪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联邦的单兵生物机甲，直至目前，都是纯机械无法超越的存在。
哪怕帝国人引以为傲的全民机械改造，也无法改变尖端战力被碾压的现实。
拍卖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姜雪中途也参与了几次竞价。
海伦·诺顿是一个对新奇物品感兴趣的人，姜雪按照学校的要求，拍了点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小东西。
分分钟花掉上千万，但实则一毛钱都不属于自己，这感觉还真是酸爽。
第一轮的拍卖中，光是一个战争堡垒，就拍卖到了1000多万。很难想象作为压轴的那一批药剂，最后会飞到什么价位。
怪不得昨晚那个A装O做任务的学长会说，到时候一定会打起来。
姜雪和陆觉接到的任务主要还是探查，打架这种事，学校应该另派了其他的人。
正如她所料，远在联邦的某处会议室，几个老熟人齐聚一堂。
自从上次看了越青山给的视频之后，银发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这会儿看到夏娃黑掉的远程监控，终于又忍不住出声损了两句。
“就他们这安保水平是不是有点太不走心了，明摆着在鼓励黑吃黑。”
越青山眉头紧锁：“幻想种的数量有点多，夏娃，能检测到维度空间的数据吗？”
属于夏娃的虚影浮现，就像是老旧电视上的雪花一样闪烁起来。
“这部分权限被加密的很严重，短时间内无法破开。”
“只有室内空间图。”
几秒之后，一张全息立体地图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里面各种颜色的发光小点代表了不同形式的生命体。
“已将地图发送给所有执行任务的人员，”夏娃卡壳了一瞬间，声音像融化的糖一样迅速消散。
“——亚当发现我了。”
这种关键时刻，越青山还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AI也有自己的战场，他剩下的那些疑惑只好被迫憋了回去。
夏娃回到深层次的数据网络，开始与亚当交锋，而会议室遗留的几个人则是看着那张全息地图，面色沉重。
“幻想种的数量有点太多了。”
星际联赛的意外之后，这种能一口气聚集各种不同种类的幻想生物，简直就像是白夜那群疯子的移动血包。
“就是不知道帝国那群老古董，到底会怎么选了。”
银发嗤笑道：“一群贪生怕死的玩意儿还能做什么选择。”
拍卖会结束之后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心照不宣，但银发还是有些不安的敲打了一下会议室的桌面。
“把饕餮派过去是不是有些太显眼了？”
这位杀神在边境的表现，似乎已经让火焰成为了他的个人标志。
越青山叹了一口气：“饕餮这次应该不会使用火焰，所以暴露的可能性将大大减小。”
“他的火苗已经在逐渐枯萎，神之手也快要脱落了。”
银发作为一个同样拥有幻想能力的单兵，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要变回普通人类了？”
越青山摇头：“短时间不会，饕餮的情况不太一样，他只是在把我们借来的东西还回去而已。”
看着银发的面色，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战力不够的问题，这场游戏里，各方都在明牌，但我们这边还藏着一对王炸。”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王炸的姜雪同学，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拍卖品，然后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当然，周围打喷嚏的不止她一个，此起彼伏的，恍若大型流感的疫苗注射场地。场上此刻正在拍卖一种特殊的花卉，据说能让所有进入特殊时期的人产生过敏反应。
这个特殊时期大概指的就是易感期和发情期。
姜雪揉揉自己的鼻子，“这花用来破坏气氛应该很好用。”
她吐槽完这么一句之后，场上的空气净化已经完成，这东西最后居然还以几百万的价格，被一个幻想种拍了回去。
姜雪靠在沙发上，侧过头懒洋洋的看了一眼，没认出来那是什么种族，而等她回过头的时候，身体稍微紧绷了一些。
一排排透明柜台被运送到一旁，药剂拍卖即将开始。
拍卖台上的仿生机器人微微鞠了个躬：“感谢大家的支持，第一阶段的拍卖就此结束，我们即将进入大家期盼已久的环节。”
“相信各位都已经收到了压轴产品的介绍，这里的每一份药剂都弥足珍贵，且独一无二。”
“那么，第一份产品，精神药剂X，能提高精神力水平，服用前后可自行测试结果。”
“起拍价500万星币。”
精神力这种东西，除了幻想种之外，部分人类也拥有，尤其是机甲手。精神力水平过低，甚至无法启动机甲。
如果这份药剂的作用真的那么神奇，那将会有一大批人为了抢他而打破脑袋。
场上的叫价声此起彼伏，姜雪也跑进去插了一脚，坏心眼的帮她们抬抬价。
毕竟抢的最欢的还是帝国的一些贵族。
虽然这玩意儿姜雪感觉自己应该用不上，但不得不说幻想种还真是财大气粗。
据说不少幻想生物都有家族传承的矿星，基本就是矿里有家的水平。
不然这一场拍卖会，也不会吸引到这么多幻想种。
姜雪在联邦的时候基本没听到什么风声，虽然她也不属于能参与拍卖会的阶层，但不得不说，帝国肯定削减了在联邦的广告经费，而加大了在其他星域的宣传手段。
精神力药剂一共有三管，被分开销售，成交价基本都参过了起拍价10倍。要不是后面还有更好的东西，这群举牌的还不知道得喊价到什么时候去。
土豪打架，平民也就看个热闹了。
姜雪现在伪装的海伦诺顿也就是个刚继承了偏远家产的小贵族而已，财力还没有丰厚到能和这群住在矿里的人去抢东西。
她和陆觉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接下来只需要等拍卖结束之后，将今天得到的信息整理出来就行。
怀里的人换了个姿势，继续喂她吃葡萄，但在新药剂上来的这一秒，姜雪的不小心咬破了陆觉的手指。
血腥味在嘴里化开。
姜雪的视线一错不错的盯着那一管粉红色的药剂，直到陆觉叫她。
“姜雪？”
作者有话说：
为了榜单，周末再加更
第105章 忠诚的狗
拍卖会的气氛已经沸腾, 每个人几乎都把手上的号码牌当成了通向力量的门票，他们不停的抬价喊价，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某个贵宾平台上的小贵族, 突然面色惨白。
姜雪把脸埋在陆觉的锁骨处，大口呼吸，耳鸣声让她几乎出现了幻觉, 各种破碎的痛苦嚎叫在耳边浮现。
‘她说过会带我们逃出去的。’
‘那就是个骗子！她迟早会抛下我们, 去维度世界！’
‘一根手指，就能换自由，一颗眼睛就能换新的人生, 你们不想出去吗？’
‘吃一口, 就一口。’
姜雪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 她想说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觉的手掌用力，直接把姜雪的脑袋托了起来, 世界颠倒，两人体位互换。
这动静有些大, 旁边有已经退出竞价的人往这边看, 却只看见鸦羽铺就的礼服上, 两人重叠的身影, 像是光明困囿了黑暗。
一个血色的吻, 温热的, 缠绵的吻。
姜雪思维深处, 那些痛苦蜷缩的神经被迅速安抚, 陆觉死死的抓住她, 就像是害怕她会突然消失。
舞台上的那些成排的, 被锁在玻璃柜台里的粉色药剂, 在轻微震颤，仿佛是共鸣。
姜雪的眼睛里出现一个符号，像是随时要破开空间的钥匙。
姜雪闻见了四季的味道，属于陆觉的Omega信息素通过体//液慢慢传递过来，不断变幻，直到姜雪清醒过来，捂住了一只眼睛。
那把即将失控的钥匙被控制回去。
“够了，陆觉。”她安抚性的拍拍身上的人，表示自己没事了。
但骑在上面的夜莺，却继续轻吻她捂住眼睛的那只手。
“你想起来了。”
姜雪扯了扯嘴角：“我只是看见了药剂的制作方式。”
实实在在的血肉，被浓缩成一管药剂出售。
那些针管承载着一份又一份，通过活生生的人，培育出来的力量。
这就是所谓的美梦成真药剂吗？
场内的这些贵族这些幻想种真的知道他们在买的是什么东西吗？
又或许，他们根本不在意。
姜雪被看到的消息冲得脑子很乱，但她知道这些药剂不能用。
它会让人迷失在力量里，会上瘾，会不断想要吞噬更多……
“陆觉。”女Alpha的眼里是某种奇怪的色彩，“实习报告你写得比我好，到时候能帮我写一份吗。”
夜莺踹了他的主人。
“你想做什么。”
姜雪抓住他的脚踝，将人拽了回来，手臂穿过大腿，扶住陆觉的腰，避免他跌下去。
“我没想丢下你，但我可能需要赌一把。”
这边的小情侣黏黏糊糊的咬着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
两人几乎本色出演，和严肃火热的拍卖氛围完全隔绝，周围已经很少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不过是又一个死在情///色享受上的诺顿而已，几乎不能算作他们的竞争对手。
最高处的某处包厢，是镶嵌在拍卖会场外的宝石。
在象征权力和金钱的地方，这是唯一一个没有开放阳台的全封闭房间。
它也有参与拍卖用的专用号码牌，但一次都没有使用过，看上去似乎更像是官方留下来的一个观察室。
只是这个观察室似乎过于豪华。
某个常年出现在女王身边的人，正半跪在地面上，他不停的擦拭着脸上涌出来的汗。
简直像一头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死猪。
而他对面的那位，却是优雅的坐在一张全皮沙发上，脚尖晃动，像是在远远的踩着那个前来谈判的官员的脑袋。
“亚当，这就是你们谈判的诚意？”他抬头看一下天花板上的一个石膏雕像，神色嘲讽。
“让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来，看来你们确实不在乎我们这次的合作。”
亚当还没有开口，这名官员倒是自己先喊起来了：“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和几乎一半的家产，才换来了这么一管东西。
哪怕他知道，自己后面会成为实验体一样的存在，但谁能在力量面前犹豫呢？
面前这个人曾经也是实验体，但他现在已经拥有了远超人类想象的力量。
那位官员似乎缓过来了，他惊喜的看着自己肥壮手指，以及已经有些松松垮垮的圆肚皮，他们正在一点一点的回缩，抹平褶皱去掉累赘。
他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肌肉在慢慢的鼓起来，整个人仿佛回到了壮年，甚至远超他这具身体最健康的时刻。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脚边那个已经被注射一空的药剂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灯塔水母，焕生药剂’。
注意到帝国此次的合作对象，和亚当之间的对话，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些宽大的衣服，放低姿态解释道。
“女王也要求过，让我现场确认一下药剂的使用效果。”
那个拥有一双堪比红宝石般眼睛的少年，用脚尖滑了滑他胸膛。然后在他变幻的神色中，一脚把他踹出去很远。
“蠢货，我说过了，我的要求是要追踪所有服下过药剂的人。”他上下打量了这个正低着头陪笑的男人。
“看来你的女王，并不在意你们这些部下，和那些贵族的死活。”
穿着不合身正装的官员，身形微微一颤，在外界一浪又一浪的拍卖叫喊声中开口。
“我愿意为了帝国当做实验人质。”
“听上去还真是大义凛然，就不怕我放出这批药剂，就是为了拿你们帝国最优秀的一批人做实验吗？”
底下的人又开始擦汗，强壮的身躯并没有提高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为帝国奉献一切是他们的荣耀。”
“哦？”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也是，毕竟底下的幻想种也不少。”
白思同用手撑着下巴，望了一眼底下那些落在窗台上，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
也有人在得到药剂的第一时间就注射了。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神迹。
“是想刻意引导所有人都在这个大厅里使用药剂吗？”
官员的汗越来越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就像是产生了某种排异反应。
白思同看了这个废物一眼，终于等到了天花板上的石膏雕像降落下来。
亚当的声音听上去带有些许的卡顿，似乎在忙着解决另外的小麻烦。
“经过计算，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最大程度的催发出能够接近那一位的力量，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所有药剂的使用者聚集起来。”
“哇哦，不愧是AI，可真是比我们这些异种还要冷血无情呢，你就这么效忠你的女王？”
隐藏在雕像里面的亚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所有服用过药剂的人都可以交给你们管理，力量萃取和筛选的工作将由‘白夜’来进行，帝国只看结果。”
“不愧是女王最忠诚的狗。”
亚当保持沉默，但他身上不时产过的小方块像素点，证明了他此刻似乎还在忙着为他的女王鞍前马后，解决另外的入侵者。
“我已经闻到那些香味了，真是惊人的反应。”白思同舔舔唇，像是即将开餐了一样兴奋。
但很快，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今天场上的老鼠也很多多，希望你们能守住这块奶酪。”
他垂着眼睛看向窗外，那些柜台里的药剂已经停止了震动，但他知道，那个人也过来了。
角落里那个注射了焕生药剂的官员，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皮肤上不断鼓起水泡，然后又迅速消退下去。
崩溃与修复同步进行，他却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不是谁都有资格注射这些，贪婪的蠢货。”
亚当不含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再度响起：“参与拍卖的这些人类和幻想生物，各项素质都是顶尖的，他们就是最好的培养皿，女王希望你能快点给他答案。”
“不要着急，我都已经等了一百多年了，才找到大部分的神明遗产。”
他举起手掌，透过光看了看自己漂亮的手指。
这张新皮上的皮，似乎让其他的灵魂相当满意，没有再跑出来闹腾他。
这也让他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柔韧但又充满力量的Omega。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迎合谁的审美，他很不爽的啧了一声。
背后的雕像身上的像素点越来越多，看上去也到了关键时刻。
白思同故意在旁边干扰他，他撑着手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孩子气，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为了好玩。
“冒着得罪所有种族的风险去成就人造的神明，帝国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各取所需。”说完这句亚当的雕像又开始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白思同饶有兴致的偏过头，继续观看底下一触即发的拍卖会场，一个又一个的人在拿到了拍卖到手的商品之后现场服用。
这些药剂，必须要第一时间用在自己身上才算安心，某些得到小道消息的贵族，心思倒是在这一刻坦诚得可笑。
既然能排查这些药剂的危害性，自然也就会猜得到里面的原材料是什么。
帝国那些肮脏的实验室从来都不是秘密，当年联邦和帝国分道扬镳，这也是原因之一。
但他们不介意。
底下的一切，白思同都尽收眼底。
万般神态，百般丑陋，贪婪又狂热。
“永生对于人类来说，还真是一种绝佳的诱惑。”
那双红色眼眸，渐渐的又望向了某个角落里的小贵族，只有她还一心一意的和自己的小情人温存，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能放弃永生的人，又到底在想什么呢？”
空气中传来了一丝细微的响动，在最后三份药剂拍卖前，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第106章 口嗨
兽吼声惊天动地。
拍卖场的东侧, 一个巨大的豁口被生生砸开。
三个挤挤攘攘的硕大狗头钻出墙壁，掉落的口水将地面腐蚀出阵阵白烟。
“地狱三头犬？”
“塔洛星的狗东西是疯了吗？护卫队的人呢？”
“保护公爵！保护小姐！”
但他们口中的公爵和小姐，大部分训练都有素, 决断力甚至远超安保队的成员。
一个银铃般娇小可爱的贵族少女，在护卫的簇拥下拿出刚刚到手的拍品，快速打开外包装上的密码锁, 取出了那只无比珍贵的药剂。
冷凝液的雾气攀上她洁白的手臂, 像是在催促她享用这份奇迹药剂。
冰冷的药剂流入血管，仿佛燃烧的汽油注入身体，难以想象的力量席卷全身, 她睁开猩红的眼睛, 抬头望向天花板, 一条水线滑落，气球般臌胀的大嘴将她包了进去。
贴身保镖这才反应过来：“射击天花板！”
显形的巨型壁虎，在火力倾泻中甩甩尾巴, 这种幻想种的外部防御胜十分惊人，各个都像王八。
狩猎成功后, 它一直晃脑袋, 似乎在吞咽, 或是拼命咀嚼口中的食物。
但下一秒, 一只手由内而外, 撕裂开它的肚皮。
喷泉般的红色液体还带着余温, 洗去少女铃兰花般的外表。
“啧, 又废了我一件‘衣服’。”
她洗干净手上的余污, 身上骨骼的发出脆响, 紧接着陡然拔高了二三十厘米。
“精神力确实在提高, 看来这次没有唬人。”阿曼达一脚踩爆那个壁虎脑袋, 拎住有些心不在焉的韩鸣。
“你在找什么？”
穿着安保服的人身形一颤，下意识回答：“姜雪，她也在这里。”
“她当然在，所有拥有继任神明资格的人，都会不可控制的被吸引到同一个地方。”阿曼达扯掉身上被腐蚀了大半的华丽礼服，露出底下修身的黑色劲装。
“亚当刚截获她来到帝国的消息，我就马不停蹄带你过来。”
“开心吗？”
听到最后那句话，韩鸣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身体颤抖着缓缓向阿曼达靠近，直到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头发上。
“乖孩子，”指尖陷入发丝，描摹他的头骨他的脖颈，最后坠落在韩鸣的喉结上。
阿曼达的眼底不见一丝阴霾，背后疯狂扫射的冷光让她看上去像个睥睨一切的冰冷君主。
“你想要什么玩具都没关系，但要记住，你只能做我的玩具。”
韩鸣肩膀紧绷，又很快松垮下去：“我会的。”
“乖孩子会有奖励，但这个药剂你最好不要碰。”阿曼达隐晦的让护卫队调整前进的方向。
“我能对抗它，但你似乎没有办法抵抗任何会上瘾的东西，对吗？”
韩鸣敛下眼底的神色，没有吭声，但耳朵开始变红，即使恼怒、难堪，他也无法辩解。
最后只听见了女Alpha低沉的笑声。
“今晚过后，新时代就要降临。”
“你会和我一起登基。”
场馆内的混乱逐渐升级。
帝国的贵族们也不都是任人宰割的酒囊饭袋，无数幻想种发起偷袭后，发现这群枕头里装的都是金币的家伙，似乎拳头也挺硬的。
泾渭分明的几大阵营之间，带有人类特征的那些，几乎都是被攻击的主要目标。
同样都是买了药剂的顾客，敢得罪幻想种的并不多。正是因为是同类，所以知道他们的可怕。
“那群白痴行动之前，就不能多做做功课，那几个有钱的大贵族培养出的继承人，一巴掌能拍死一头A级种。”
门外的一只黑色三头犬，几个脑袋互相吵吵闹闹，一看就不聪明。
“我知道了！老大。”最中间那颗狗头亢奋地看着一个方向。“那个抱着男人不撒手的小贵族，一看就是个又有钱又没用的。”
几条小土狗瞬间朝着目标发起了进攻。
刚和陆觉商量好对策的姜雪，眼神微动，自己似乎被打劫的盯上了？
和其他人比起来，她是唯一一个没怎么带护卫的贵族，毕竟人多了演戏也不方便。
隐秘角落里传开几声哀嚎与狗叫，但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在各种火力交战之中，这边打孩子般的氛围已经算得上是相当小的动静。
场馆内乱作一团，但更多却是在混水摸鱼。不知多少人都是冲着药剂箱子去的，同样功能的药剂叠加使用，效用翻倍。
如果一份药剂能延长10年寿命，这就意味着，两份延长二十年。
对死亡的恐惧能让人做出一切可怕的事，对力量觊觎的人更不会松手。
在这种害怕被抢的氛围里，与其到处防备，还不如现在就用掉。
成功抢到未开封药剂的人，也在第一时间打开密码锁，拿出药剂注射。
以阿曼达为首的物理镇压派，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像天生懂得大鱼吃小鱼的秘诀一样，不断的索取更多的力量。
白思同站在最顶上的观察室，闭上眼，深深呼吸着场内逐渐浓烈的芳香。
“果实们快要成熟了，让我看看，谁能最先推开那扇大门。”
混战的开端虽然始于那几头不按常理出牌的三头犬，但实际上到后面，整个拍卖场里面的人已经战作一团。
官方不仅没有给出详细指示并疏散现场，反而将大门锁得死死的，理由是AI被入侵导致的故障。
“这破理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亚当是什么级别的AI怎么可能会被入侵？”
刚注射了延长寿命药剂的贵族，气急败坏地一脚踢开眼前这个仿生人，还想多骂两句，就被一根巨大的骨刺贯穿了后背。
就像被碾碎的烂橘子一样，这名贵族的鲜血止不住的外溢，口中只能发出呵呵的气音。
他身旁的女眷发出了惊天的尖叫，但骨刺的目标似乎只是这位先生一个人。
他的身体很快被吸干，一滴液体也没有留下，像一具风干的腊肠，又或者是一根随时可以点燃的柴火，躺在了接近大门的通道口。
“这可是利艾特公爵，你们疯了吗！？”
“我劝过他了！你看他现在像是能听清我说话的样子吗？”
在发现很多药剂都已经被吸收之后，人类之间的小动作其实已经停止，但幻想种存在一个优势，他们是吃肉的。
场内的混乱已经逐渐加剧，这根本不是一场药剂争夺战，而是纯粹的猎杀。
不少幻想种都杀红了眼，像是回到了蛮荒时代，茹毛饮血。
所有能吃到嘴里的食物，都可以转换成力量。
虽然死掉的人里面，有不少都是讨厌的家伙。但韩鸣依旧眉头紧皱，“抢药就算了，为什么开始吃//人？”
阿曼达注射完第三针精神药剂，微微扬眉：“不，他们应该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食欲了，哪怕是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个场内香喷喷的小点心都不少。”
“这种药剂不会直接影响人的身体，但会让人从精神上彻底上瘾，就像权利。”
她脱下自己的外套，把韩鸣罩了个严严实实。
“在我回来前，待在包厢里不要出来。”
吃到第一口肉的野兽，嗅觉最灵敏。
他们能迅速分辨哪一些是食草动物身上才会有的香气，而哪一些又是和自己势均力敌，甚至是丝毫不能招惹的等级。
阿曼达松开自己的双手，将打空的药剂管扔到一旁。
她还没有变态到能直接对同类下手，但整个场上几乎所有未开封的药剂都被她使用了。
包括拍卖场上最后那三只。
“幻想觉醒药剂。”她念念有词，像是提前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饶有兴致。
“联邦的单兵，也是用这种方法诞生的吗？”
如果姜雪在旁边，或许会回答她一句不是。
但场上的混乱并没有给姜雪太多时间反应。
相比于其他人注射完药剂之后，才出现的强烈嗅觉反应，姜雪几乎是在那些药剂被打入第一个人身体里面的时候，就产生了难以抗拒的食欲。
但她忍住了。
相比那些恶劣的，带有引诱目的的香气，陆觉衣服上的洗涤剂的味道，都能更好闻。
“就像一群烤肉味的塑料被火烧在了一起。”
她如实评价。
陆觉把旁边的一只刚被解决的幻想种处理好，立刻就被姜雪拉着猛吸一口。
“你现在看上去像个重度猫瘾患者。”
“的确是这样，但作为我的猫，你是不是太乖了一点？”
陆觉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知道她的状态确实不错。
“如果太饿了，你可以咬我。”
他知道食欲对他们这些尝过‘神血’的人来说又多可怕，他本来也应该和姜雪一样被这么折磨。
“你怎么又露出了一副欠我的表情？”
姜雪一边挥舞着手上巨大的盾牌，将面前一个由白骨聚集而成的幻想种拍扁，一边抽空掐了把陆觉的脸。
“你这副表情会让我很想做些什么。”
陆觉上下看了她一眼。
“看来环境对你的影响被放到了其他方面。”
“……”
“我就是口嗨。”
“我知道”
陆觉用三花藤捆住已经动不了的白骨巨兽。
“姜雪，等这次回去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已经瞄准另外一头幻想种，准备开始狩猎的姜雪，差点一个趔趄，最后恼羞成怒地吻了他一下。
“不要弄得跟诀别似的，好像我要去做什么特别危险的事一样。”她拉着陆觉的手指在直接的心口按了一下。
“我会没事的，我可是奇美拉。”
在这场闹剧中，突然杀出的姜雪，行动轨迹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相当明显。
越来越多陷入发狂状态的幻想种被打晕放倒，然后就像被拔出地面的植物一样，彻底失去那种神奇的动力源。
但并不致死。
整个会场里面的失控个体都被她提纯了，一如之前白夜承诺的那样。
白思同眼看着她和阿曼达快要撞到一起，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兴奋的表情。
“让我来看看吧，到底是谁，才能做出那份正确的答卷。”
作者有话说：
阿曼达那对玩得也挺花的，大家自行理解
第107章 清场
“放我们出去！我要退出这次活动, 帝国是不是疯了，亚当呢？亚当是不是封锁了网络！”
“我们都是女王的子民，你们不能这么做！”
一对言辞愤慨的夫妇已经走到了大门旁, 使劲捶打着这扇门，而丈夫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状态。
“阿曼达, 你是诺顿家的长女, 你也应该站出来——”
只是路过的阿曼达淡定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
砰！
一声枪响过后，提出问题的人消失了。
阿曼达吹散枪口的白烟, 眼神不喜不悲：“女王会感谢你们为帝国的付出。”
她捡起对方遗留的保险箱, 递到一旁, 让后面的人解锁。
按照统计，这应该就是场上最后一支没有开封的药剂。
“焕生药剂，增加寿命。看来凯恩家那个病弱的孩子, 的确有一对足够爱他的父母。”
阿曼达从打开的试剂盒子里掏出战利品，默然注射。
“放心, 你们死后, 爵位会由他继承。”
感受着血管里流淌的力量, 她皱了皱眉, 某种属于人类的情感, 似乎在不断远离自己。
食欲对阿曼达的影响很小, 她从小接受的那些训练, 早就能让她在一堆发情期的omega中泰然自若。
女王曾坐在腐朽了一半的座椅上, 垂首对她说过：
“所有的继承者, 天生就要学会抗拒诱惑, 哪怕那些东西注定会属于你。”
血管内澎湃流淌的能量团, 不断冲击着她的血管，但不足以破开禁锢。阿曼达的目光巡游在场内，有些不定。
“还差一点。”
场馆内控场的人也不少，姜雪甚至和之前A装O送情报的学长对上了线。
对方眼见这自己这个学妹只手举过天，轻松干翻了一只骨刺豚鼠，只得梨花带泪的往她怀里靠。
咬着牙小声道：“学妹你怎么回事，怎么变武斗派了！”
夏娃当时派发任务的时候说过了，只有大四的那一位会主动出手。他们其他的辅助人员浑水摸鱼，趁机多收集信息就行了。
谁知道一群情报人员里面，居然混进来一个屠夫风格的实习队员。
“夏娃的临时调度。”
姜雪半真半假的解释完，立马公事公办的将人绑住双手，扔到了临时开辟的安全区。
之前到手的一些拍卖品现在都被拿出来充当防御装备，战争堡垒护住的墙角，已经放了不少被她处理好的人和幻想种。
星网早就断掉了，拍卖会虽然有安检，也有磁场封锁手段，就是为了避免大型杀伤武器被带进来。
除非和阿曼达诺顿一样，有足够的手腕，将自己武装到牙齿的护卫队塞进来。
不然只能在场内被动挨打。
人类的优势是大脑里的知识，和用知识制造出来的武器，而不是像幻想种那样，拥有强横的躯体和各种奇妙的能力。
姜雪预估了一下自己的清场速度，似乎有点太顺利了。
起码有两到三股不同的势力，正训练有素的和她做同样的工作。
“官方的人，更像是隐身了。”
这么明显的引导计划，帝国绝对参与其中，只不过场中的大部分贵族俨然成了弃子。
“姜雪，离你最近的是大厅东侧的黑发男孩，他旁边的有一棵即将失控的常春藤。”
“收到。”
她早就和陆觉分头行动，两人直接用心灵沟通的方式及时传达信息。
不得不说，重林那只黑猫的确有点神棍气质，提前给他们的东西派上了大用场。
黎明之泪这种生物通讯器，似乎是直接根据宿主的精神力强度，来连接彼此。
他们俩的精神力等级之高，几乎只要不主动断开，通话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姜雪风风火火继续料理那些失控边缘的目标，确实如她所预料，出现了另外两批人的行动痕迹。
但奇怪的是，他们一直没有碰上。
陆觉脚踩着高处的长廊和石膏像，如同一只灵巧的猫，轻松融入黑暗。
大厅内的光源，早就被不知道哪个枪法不准的家伙，击毁了大半，倒是方便了他们这些夜视能力好的家伙。
姜雪像是混入沙丁鱼群中的那条鲶鱼，所过之处，所有注射过药剂产生应激反应的人，就会变得激动异常。
他们垂涎姜雪身上传来的那股隐秘香味，又迫于她身上的威慑力，不敢靠近。
他们清楚眼前的东西何其美味，但它偏偏长在老虎身上。
女Alpha嗤笑一声，主动上前：“来来来，我先来帮你们免费拔毒。”
姜雪说的拔除毒素，还真就简单明了的拔。
一段段由白雾构成的绳索看着软绵绵的，但比任何金属都要柔韧。
白色的手链圈住目标，然后如同钓鱼一般，从他们体内扯出了一个个颜色各异的能量团。
本来还杀红眼的这些人，像是得了多年的暴饮暴食症，突然痊愈一般，开始疯狂干呕。
如果只是吃了点餐厅的食物倒还是好，有一位实打实的啃了半只手臂的家伙，这会胃酸都快吐不出来了。
姜雪把他们体内的能量团抽出来后，像是揉面团一样捏好形状，然后捏着鼻子吞吃下去。
“早知道提前动手了，现在这么一个个抽下去，我得忙到什么时候。”
场上的火光不断，基础的武器快要力竭了。
也就只有姜雪这样自带幻想能力的人类，能和所有的皮糙肉厚的幻想种打擂台。
再加上她的枪械能力一流，每洗劫一个人身上就能多不少补给。
眼神清明，和那些注射几份药剂就彻底疯狂的人完全不一样。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姜雪越吃越饱，突然抬头望向天空，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却处处都是尖锐感。
空气中有透明的冰棱出现，一道门的形状缓缓勾勒。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周围所有的人的动作被暂停，定格在那一秒，带着狰狞或是害怕的表情。
“陆觉？”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姜雪听到了回答。
“我在。”
她这才放下心来，推门而入。
但外界的场景并非她刚刚看到了那样被暂停了，时间一直往前，所有的一切都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此时此刻，能推开门的显然不止姜雪一个。
“看样子我被盯上了。”
和姜雪不同的是，阿曼达带着他的那些护卫队，像是闲庭散步一样扫荡着周围。
但很快，她就被其他还有反抗余力的幻想种给包围了。
阿曼达万分珍惜的吃掉了手上的最后一颗樱桃。
“真可惜到点了，等我回来再和你们好好玩。”
她伸手推开自己右侧，那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门。
姜雪和阿曼达两人，几乎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场内……
顶着一头红色头发的侍者，举着手臂上的探测仪，眉头紧蹙。
“夏娃，为什么开了两扇门？”
然而耳机的那头却沉默了，像是没空回答她。
其实，会场的工作人员也不完全是骗人，亚当作为一个AI，现在确实没有时间控制整座会馆，它被夏娃接手了。
短暂接手的后果就是她的数据库能力也被调取得差不多了。
数据空间网络里，无形的战争仍在继续，繁星光点彼此轰炸，断裂了一束又一束的神经网络。
夏娃的进攻没有停止过，亚当防守的过程中，也一直在试图分析联邦的进攻规律，以此推测他们的目的。
但对面像是纯粹来找麻烦的，看着完全不在乎自己被挟持走的资料和数据。
饕餮手上这个属于漏网之鱼，非法入侵的特殊载体。
夏娃的声音断断续续出现在耳机中：“一分钟后，亚当会重新夺回控制权。”
“狐狸已经进洞，三号方案，抓紧时间。”
与此同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姜雪，面色奇怪，她本该轻车熟路，但又感觉不太对。
好说歹说，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多少次进入维度空间，但这里面的世界，似乎每次都在变化。
“这是什么东西？”
她一把抓住自己脚边的一个蘑菇捏了捏。
这个带着白色圆点的红蘑菇，居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用自己突然长出来的双腿瞬间从她身边逃离。
姜雪这才发现自己周围环境，是一种非常诡异的童话风。
到处散落着色彩鲜艳的玩具，比如各种球类、大大小小的玩偶、长相奇怪的塑料摆件，以及散落了一地的积木。
“叮叮叮，这里是维度大冒险游戏——巨人之国。让我们一起来玩一场神明的游戏吧！”
姜雪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游戏面板的东西，画面一闪，新的对话框又出现了。
“本次拿到准入资格的共两人……兹……稍等，修正数据，本次拿到准入资格的共2.5人。”
嗯？还有0.5这个说法？
眼前的光屏一闪，出现了新的对话。
“游戏中的每轮选择过后，你将无法改变后续故事的任何走向，。”
“但是恭喜您，您的生命余额是无限。”
“‘只要不断的重来，就可以达成任何结局’，你愿意为了唯一的完美结局尝试千次万次吗？”
“欢迎回来，奇美拉。”
姜雪只觉得眼睛一花，面前的一切都在急剧缩小，最后变成了沙盘。
她看到一群孩子被放到了这些浓缩的场景里，他们看上去也就一两岁的样子，有的被机器人保姆抱着，但依旧哭个不停。
有的却相当乖巧，只坐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玩玩具。
姜雪认出来了，角落里那个阴郁的小可爱是陆觉，一个只有一两岁的陆觉。
沙盘的右上角还贴心的摆出了时间和地点。
星元15年，黎明之星孤儿院。
作者有话说：
七夕特典
姜雪以前从来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情人节。
前两天刚和自己老婆跑到了兽人星球，感受了当地土著的爱神节。
肆无忌惮的过完一个晚上，今天一回来又赶上了人类的传统情人节。
“花样都被玩光了，我今天晚上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个备注为【老黄牛基地】的聊天群内，姜雪刚发出这一条求助，瞬间得到了好几个鬼点子。
重林：弄点新鲜血液，加入你们
姜雪：不要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菲洛：他的意思是，角色扮演
摁在屏幕上的手指一顿，姜雪某些久远的记忆突然爆发了。
确实可以。
姜雪回家的当天就迅速采购了好几条帝国礼服裙。
个顶个的不正经，都是帝国黄金时代情妇之间最流行的款式。
陆觉几乎是在看到这些衣服的同时，就明白过来。
他暗含深意的看着姜雪，背对着她换上那些贴身的，又带了大面积镂空的黑色蕾丝衣服，腿环、手套，一应俱全。
带着一点薄茧的手指，一点点拂过姜雪的下巴，像是在暗示又或是在责怪。
“又是这样，夫人不在家，才想起我来。”
姜雪十分配合和他一起演。
“你不喜欢吗？穿他的衣服睡他的床。”
“喜欢，”陆觉进入角色，甚至恶劣的将人抵在衣柜旁，“我还要用他最喜欢的——”
最后几个词被堵在嘴里，姜雪含糊道：“小夜莺，不要发出声音，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
词句被堵住，含在喉咙里只剩泣音。
俩人就在自己住了两三年的婚房里，直接演到了第二天早上。
老黄牛姜雪，看着力竭到昏死过去的陆觉十分满意，甚至已经在心里挑选下一个剧本了。
演技派的生活，永远丰富多彩。
第108章 搁浅
陆觉看上去像个精致的娃娃, 如果不是他满脸不爽的话，这种精致会更深一筹。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制服，板着一张脸, 手里抓着个铁皮玩具，小小年纪眉毛就蹙得紧紧的。
别的孩子都不爱和他一起玩。
周围虽然吵闹，但小朋友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角落, 手指灵活的把手里的铁皮玩具拆开又拼回去。
他游离在所有人之外，却不孤独，而像是在隐秘的享受一个人的快乐。
“哎呀, 你不能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旁边的管理员, 不由分说的拿走他手中的机器人, 换了一个洋娃娃塞回来。
“你们未来都是要分化成Omega的，要从小培养柔软美好的特质，这种适合Alpha的东西少碰。”
“这周会有人来领养, 大家要好好表现，才能有机会去更漂亮的大房子, 也能拥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陆觉并不渴望这些东西, 他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不情不愿, 紧盯着管理人员手中的铁皮机器人。
管理员开始指责周围年轻的工作人员：“说过多少次了, Omega培育区只能放娃娃, 这谁放的机器人玩偶？”
陆觉低下头, 小手抓紧了手中的娃娃, 声音微不可查。
“是我自己做的。”
管理员没有听清, 也懒得听, 随手就把这东西丢进了杂物处理箱。
画面一转, 孤儿院果然来了一些人, 大都衣着光鲜靓丽，谈吐风趣，家境也很殷实。
但领养人都不约而同的表示，只要三岁以下的孩子。
他们挑人也并不是管理人员所说的看性格和外貌，而是简单直接的基因检测。
负责人有些紧张：“院里的孩子平常都会体检，身体素质都很好……”
“我们在意的不是这个，你放心，只是和家里另外一个孩子测试一下匹配度。”
帝国确实有一些家庭会有收//养//孩子做匹配伴侣的习惯，管理员随即表示理解。
陆觉的检测结果为绿色，匹配度90%以上，他被收养了。
但收养他的那一对所谓父母并没有带他去大房子，甚至没给他取名字。
他穿着那身离开福利院时的新衣服，新鞋子，连夜搬进了一个只在晚上开门的实验中心。
虽然没有名字，但他有了自己的编号，29号。
福利院的管理员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里的条件的确会比福利院好很多。
这里都是被领养的孩子，他们只在福利院拥抱的那一秒钟里，短暂的拥有了父母，然后就要一直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继续生活。
他们有大电视，有爆米花机，甚至有花园和小型游乐场，甚至还有实验员会教他们上课。
与其说是实验室，这个地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封闭式的学校，这也是唯一让人满意的一点。
29号如饥似渴的吸收一切知识，书本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更奇妙的世界。
他已经很久没有偷偷搜集材料做机器人了，一种被观察的感觉如影随形，他也知道，这里有很多眼睛一直看着他。
12岁，是大部分人第二性别分化的起始时间。
29号被打了一针红色的试剂，带到了某个藏在走廊深处的房间门口。
房门自动开合，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嘴，吞没了29号的身影。
但其实，这里面并不暗，研究员严阵以待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可怕的事物，只有一个很奇怪的女孩。
头发雪白，却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像书上看到过的，戴着白色围脖的小猫头鹰。
很可爱。
29号莫名想到。
房间里四处都是白色，中间甚至堆了一座小山一样巢穴，女孩就睡在那上面。
蠕动的雪色羽毛间，露出一张孩子气又天真的脸。
她似乎一直陷在睡梦的世界中无法脱离，直到被开门的动静吵醒。
“你好香啊。”那个女孩这么说到。
她在羽毛小窝里翻了个身，继续看着门口的29号。
小小的，很可爱。
她注定问道：“你是来陪我聊天的吗？”
雪白的羽毛像化开的冰水一般淌向地面，走下圣坛的奇美拉蹲在29号面前，歪着头似乎有些高兴。
“你很干净。”
29号第一次听见有人夸他干净，他听的最多的夸奖无非就是聪明，漂亮，后面还往往会跟上一句。
“可惜不是个Alpha。”
带29号进来的实验员早就离开了，就算在场，也不敢催促29号答应，因为在这个实验室里，奇美拉就是神明。
29号索性敞开腿坐了下来，随意靠在墙边，撑着手看对面的女孩。
“你想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叫奇美拉！”
“我是29号。”
“哇，29号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男孩沉默了一瞬。
“被领养了。”
奇美拉唔了一声用手指撑住下巴，疑惑道：“那我也是被领养了吗？妈妈死了之后，他们一直把我关在这个房间里。”
29号这才抬头看她，在那双红宝石般的澄澈双眸中，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很漂亮。
“你是从外面来的吗？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29号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精简说了一点。
星海中的宜居星球日渐开发，和外星物种建交，还有各种星际旅行航线。
还有那些穿梭舰和飞行器。
他越说越兴奋，几乎快要在奇美拉面前把基础飞行制造原理讲了一遍。
29号似乎想到了什么，语音戛然而止，面色有些惨白的看着天花板。
对面的女孩轻轻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笑道：“没关系的，这里不会有监控。”
她的笑容阳光又明朗：“这片空间里面，任何电子设备都无法运行。”
说完之后她表情又有些苦恼。
“估计我也用不了任何机械设备，不过，真想坐坐飞船呀，机甲听上去也很厉害的样子。”
看着她那副向往的样子，鬼使神差的，29号开口了：“我也会做飞行器，以后也会学做机甲。”
对上那红宝石般澄澈又美丽的双眸，29号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以后我给你做一架机甲。”如果能出去的话。
奇美拉静静的看着他，突然笑了：“你比其他人都聪明。”
“其实你进来之前应该就知道了吧，试验员们之前送过来的人都去哪里了。”
29号心里的那点恐惧又开始冒头，但他依旧抬头与女孩对视。
奇美拉的身上骤然出现一股难以压制的恐怖气息，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万钧之力，仿佛只要她一挥手，就能轻易压垮任何活物。
在这里生活的孩子们，偶尔会悄悄谈论实验室里的研究内容，其中有一个说法就是，“实验室有一个吃人的房间。”
房子里有一个恶魔，会吃掉所有被送进去的人。
但这个恶魔现在却伸手拔掉了自己的一根羽毛，用那双红宝石般的漂亮眼睛注视着他。
“等会儿拿着这个去交差吧，就当谢谢你陪我聊天。”
空气中那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减轻了不少，29号的身体没有那么紧绷了。
回去后，实验员们对他带出来的羽毛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很快就再次把他送去了那边空间。
奇美拉很喜欢和他聊天，然后在他走的时候送他一点东西。
29号在实验室的地位越来越高，而且他观察到实验室里最近似乎产出了很多奇怪的动物。
能幻化成云雾的鸟，能主动攻击机器人的藤蔓，一点花香就使人昏昏欲睡的小草。
这些几乎都和他从奇美拉那里带回来的东西有联系。
各种猜测和念头生根发芽。
和奇美拉见面的这些日子，29号发现她一天比一天的消瘦。
这个纯白色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29号每周会被放进去一次，而据奇美拉所说，其他的时间她都在睡觉。
奇美拉好像没有进食过。
“你……不饿吗？”
“唔，有一点饿，就一点点，我可以忍住。”
29号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岔开话题主动说起了自己的事。
实验室的日子其实比孤儿院要好很多，他们虽然住在鸽子笼里面，但有很多的娱乐设施，甚至可以看电视和上网。
“如果有一天能离开这里，我想去做一名机械师。”
“很棒呀，而且你还欠我一台机甲呢，不许赖账。”
29号笑了，笑得有些落寞。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应有尽有，但独独没有自由。
突然，奇美拉问他：“你想出去吗？”
纯白的空间过于宽阔，甚至传来了的回音，29号喉结滚动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可以打开一扇门，让你离开。”
29号凝视着她的双眼，知道对方没有骗他。
他突然站了起来：“那你呢，你会走吗？”
奇美拉扯了扯自己羽毛，翻开被浪一样的羽翼，露出了脚边的骨质锁链：“我走不了呀，我从小就和这里生长在一起。”
“这里是家人留给我的巢穴，也是笼子。”
29号艰涩道：“之前那些人，每隔一个月就会有一个人被送到你这里来，他们也是这么离开的吗？”
“不是哦，”奇美拉眨眨眼睛，“他们死了。”
纯白空间里的角落里，那些散落的羽毛开始缓缓顺着奇美拉的身体往上爬，在她身后化作遮天蔽日的巨大羽翼。
“所有试图伤害我的人都会变成这里的养分，这是妈妈留下来的空间规则。”
“我知道你不想杀我，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很干净，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人类。”
奇美拉歪着脑袋，一揪卷发从旁边滑落下来，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纯洁又无辜的天使。
“告诉我你的愿望吧，打开门，我就送你离开，如果留下来，我会给你力量。”
“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故事的画面就此暂停。
在高处注视着这一切的姜雪，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直到她面前出现了一个选项。
【离开/留下】
居然是让她替陆觉做选择。
“如果我选错了会怎么样？”
空气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姜雪指尖微顿，她选了离开。
不管这个时候的白夜实验是多么像一个乐园，都无法隐藏，这里一定会变成地狱的事实。
实验室会榨干他们的每一滴骨血，甚至拿灰烬做花肥。
她不能让29号，让陆觉在那样的地方待下去。
作出选择之后，沙盒中暂停的画面再度流转。
“既然已经选好，我就送你离开吧。”
奇美拉舒展背后的翅膀，她掰断了自己的一根骨刺，然后用它在墙面上划出一个裂缝。
被拉开裂缝变成门，29号犹豫不决，奇美拉干脆推了他一把。
“这里就是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去外面好好上学哦，未来的大机械师。”
裂缝消失前，29号在里面一直看着她，像是要深深地记住她的样子。
空间门彻底消失了，纯白的空间内，只剩下一大堆缓缓降落的羽毛。
奇美拉又变成了一个人。
画面一转，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正是帝国黄金时代的典礼。
陆觉站在漆黑的巷口，彩灯映照在他的瞳孔里，庆典的金色光芒从他幽灵般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他低头，看见了自己透明的手掌。
人鱼上岸后，会在初生的第一抹阳光里，变成泡沫消散。
【由于基因崩溃，他倒在了阴暗的巷口，倒在帝国的庆典的开幕时刻。他曾经离你给的自由那么近，而你却没有意识到那里面的陷阱。】
【这是白夜实验室，给予所有逃脱者的宿命】
【二周目开始】
一阵白光划过，姜雪发现自己进入了沙盒。
她出现在了那处纯白的空间里。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报恩
纯白色的空间, 像一个完全封闭的牢笼，姜雪脚上的那根骨链扎根一般深入地下。
她现在变成了故事里的奇美拉，变成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神明。
【本次循环将在您的死亡后结束】
空气中响起了这么一句提示音, 之后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墙壁上有很多血，姜雪抬手，发现是自己的翅膀破了, 但那些伤口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
姜雪意识到现在应该是第二个选项之后发生的故事, 齐美拉将自己的力量赐予29号。
让29号离开这里居然是错误的选择吗？
还是说……
姜雪看着这一片陌生又熟悉的空间，脑海深处的某些记忆似乎在蠢蠢欲动。
或许她现在经历的就是当年曾发生过的事。
她替对方做出的选择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愿，当年的29号听到奇美拉的问题之后, 应该是选择了力量, 也选择了留下。
“我得去找他。”
29号虽然接受了奇美拉的力量, 但这也意味着他留在了实验室。
甚至拥有了更高的研究价值。
姜雪站起身来，先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她的这具身体显然和正常人类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脊骨相当明显, 像是一柄深深的扎入皮肤的鞭子，而往后, 翅膀的尖端, 又有几颗凸出来的骨刺, 可以说是骨感满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
肚子适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看来正如29号之前说的, 这具身体应该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姜雪搓了一把自己翅膀边上的骨刺, 知道这东西可以打开过空间之门, 但它们现在看着有些营养不良, 变得过于柔软, 不像是那种坚硬到能划开空间的质感。
自己开门出去应该也行不通, 姜雪感觉得到, 自己的灵魂已经同这处空间生长在一起了。
她的脚踝上还有一根骨质锁链。
旦比起锁链, 它更像是脐带。
微弱的力量正通过锁链反哺给她，算是稍微压下了一点腹中的饥饿。
整个空间，都像是奇美拉的母体。
姜雪自己也意识到了，只要一个念头，她就可以控制整片空间，包括主动和实验室的人联系。
包括，摧毁通向这里的唯一通道。
那是一扇拱形的门，人为制造，工艺复杂，甚至用了某些特殊的金属加固。
而且是非常稀有的，高精度提纯的ER金属。
姜雪闭上眼睛，轻松用自己的精神力穿透那扇大门，越过长长的甬道，看到了一个布满各种奇怪设备的研究室。
不少全副武装的实验员，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她所在的空间，屏幕上是各种花花绿绿的曲线，旁边备注的都是些数值波动。
“奇美拉第一次主动赐予力量，她的各方面数值反而上升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实验人员，观察完面板上的各种曲线之后问道：“被移植了新能力的那个29号，现在状态怎么样了？”
“目前还在恢复观察期，但他的各项身体数值，已经和其他人拉开了很大差距。”
“很好，至少这说明我们的研究方向是对的。”
研究员狂热的看向那个漆黑的甬道，仿佛看到了一座即将被挖掘的宝藏。
“神明种果然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现，只要能从他们的身上得到力量，哪怕人类在刚进入星际宇宙时代，也不用惧怕任何幻想生物！”
“基因和机械，都应该成为武器！”
在一片的热烈氛围中，仍然有部分研究员看着有些怯懦。
“可是主任，我们要怎样从奇美拉身上骗到剩下的那些……”
“注意你的说辞！我们这不叫欺骗，是奇美拉心甘情愿的赐予，或是与我们进行交换。”
“我们只是在采摘果树上的果实而已，不需要为此感到抱歉，这些果实将让无数人来拥有能比肩幻想中的力量！每个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继续保持监测力度。”
作为被采摘对象的姜雪，就这样站在旁边，静静听他哔哔。
她此刻的形象像是一个幽灵，虽然本体还留在那处纯白空间内，但似乎可以通过精神力给自己捏造一个小小的分///身出来。
机器无法检测到她，人们也无法看到她。
被称为主任的那个研究员似乎是发现今天的数据也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了，于是收拾好图表准备去观察一下29号的情况。
阿飘状态的姜雪立马跟了上去。
这里的实验室构造，和她梦里见过的如出一辙。
大概是帝国实验室一脉相承的装修风格。
但这时候各方面资金都很充足，所以里面的设施相比于梦中那个略显寒酸的白夜实验室，环境确实好了不少。
29号躺在一间单人加护病房里面。
一群实验员站在玻璃窗外，远远的观察他的情况。
姜雪看见了床上的人，他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奇妙的能量冲刷着他的身体，带给他力量的同时也带来了痛苦。
好似一只蜷缩在病床上的可怜猫咪。
幽灵状态的姜雪直接穿过墙壁，走到病床前。
29号的身体一夜之间接受了太多的能量，就像植物般膨大生长，姜雪凑近的时候简直能听到他身上咔嚓咔嚓的骨骼生长的声音。
她轻轻抚过他的头发，很奇妙的感受到了那种柔软的质感。
29号的脸彻底和陆觉重合了，姜雪仿佛看到了分化前后的陆觉。
那个时候也是这么惨白着一张脸，每天都很虚弱的样子。
不仅倔，嘴巴还坏，一副把人拒之门外的样子。
但也让人心疼。
“小猫咪，你是来报恩的吗？”
所以才总是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总是把最柔软的地方露出来。
姜雪抚平他眉间的纹路，一点点注入自己的力量。
她现在是奇美拉，理应可以做到任何她想要做的。
29号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短时间快速进化带来的失控。
神明种的血液如同岩浆灼烧一切，29号听不见声音，他被关在蛋壳里，被架在火上烤。
每当疼得不行的时候，耳边就会响起那个女孩的声音。
“你想出去，还是留下这里？”
“留下来？会很痛苦哦，没有价值就会被实验室销毁，有价值就会被一直关着，用作研究。”
“我可以给你力量，所以啊，你千万不要死掉啦。”
“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
一股温凉的风，吹散了痛苦的灼热，29号的眉头松开了一点，他感觉自己的背上的咯吱声逐渐减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正确出口。
他的身体正在发芽。
姜雪的身体愈加透明，即使心里知道这不是现实，只是一段记忆，一个游戏，甚至是骗局，但她不希望看到陆觉痛苦。
哪怕他现在还不认识几十年几百年后的自己。
某种微妙的心情和奇美拉融合了，她将29号体内的火焰导了出来，毒素般的灼热被抽走，只留下纯净的力量。
神明种的毒素是恩赐也是惩罚，姜雪百般体会到了那种灼与热。
……
玻璃观察室外的观察人员很快就走了，或许到了交班时间，外面的人几乎没有交谈，甚至连盯着数据的那一位都开始磨磨蹭蹭的准备下班。
但此时，一串数据产生了惊人的变化。
机器上各项数值开始疯狂跳转，甚至已经远超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实验员慌慌张张地按下了警报通知器，等被通知白大褂的专属人员跑过来，就只看见了宛如神迹般的场景。
飘飘扬扬的羽毛如同雪花般坠落，整个病房都变成了白色，原本应该躺着病人的地方，坐着一个人。
他面前空无一物，却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
他的身后，一双无比圣洁又美丽的巨大羽翼遮天蔽日，如同天使降临凡间。
玻璃门外，留下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或狂热或害怕或虔诚。
“实验成功了！”
“神明种的力量果然是可以剥夺的！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去和奇美拉做交易，骗也好，抢也好，我们一定要把她身上的每一根毛都拿下来研究。”
“组长，事实上，之前29号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已经在动物实验上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底下的人有些犹豫道：“所以我们或许能从动物实验上入手，将这些动物身上觉醒的能力再移植在人身上。”
“那能有直接从本体身上得到的能力强？”
锐利的目光像是贪婪的手，牢牢的抓住他们未来。
“既然奇美拉喜欢这种类型的孩子，就把那些匹配度高的挑几个，合适的都送进去。”
“要心思简单点的，之前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失败案例，已经帮我们排除了一条规则：‘不得有任何杀害空间主人的意图’。”
“只要神明还有弱点，她就是可以战胜的。”
“等他们的性别统一分化，所有被定向设置成Omega的人都可以送进去。这就是我们献给神明最好的祭品。”
神明对他们的祭品很满意，但这并不代表神明不想撕了他们。
作者有话说：
陆觉：听我说谢谢你……
日万失败，我还是先保持日更吧，顶多憋点小剧场（ToT）
第110章 生长痛
29号苏醒后不久, 就展现了远超人类身体素质的幻想力量。
速度、耐力、肌肉和骨骼的发育强度，都完全超越了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几乎所有的成年男性。
实验室的生物实验也在同步进行, 他们出产了大量奇异动物花草，基因和能量来源，有大半是奇美拉。
更具体的源头, 是29号从奇美拉那里得到的, 一些诸如羽毛头发之类的物件。
整个实验室就像一棵参天大树，扎根在透明的牢笼之上，汲取所谓“神明种”的营养, 然后开枝散叶般, 不断的创造更多的“新生命”。
那些奇形怪状的新物种和真正的幻想种不一样, 它们没有思维，也没有任何的繁殖能力，只比纯粹的本土植物强上一点。
但用这些东西和人类基因混合之后, 就能诞生出来新人类。
“不可思议的进化方式，而且, 这些胚胎的发育速度未免太快。”
白夜实验的前期, 他们还需要去孤儿院特地挑选一些符合要求的孤儿。
但随着这十年的不断产出, 实验室的资金支持越来越充, 他们甚至能直接从国民基因库里面, 从源头挑选出与奇美拉嵌合的基因。
如今这些基因片段, 成功被奇美拉的能量体改变, 一旦成功降生, 这些孩子从此将和普通人类区别开来。
他们将会天生拥有远超幻想种的能力, 以人类的躯体。
“这是跨越时代的发现！我们即将为帝国掌握一项前所未有的武器！”
“只要能完美控制剂量, 以后甚至能把它变成注射药剂, 改变每一个身体孱弱的人类。”
实验成功后，这些实验员们，奔走相告，互相祝贺。
在一片欢欣鼓舞中，他们把这群能懂胚胎称为人形的基因武器。
简称为，异种。
29号是最特殊的那个“异种”。
他是唯一一个，直接被奇美拉改变的生命体，就像近距离得到了神明的馈赠一样，所有的苦难都远离了他。
“还是不行，模拟实验都失败了，只有直接与奇美拉接触的29号，目前没有在身体内检测出任何的毒素，也能持续使用自己的能力。”
奇美拉所在的维度空间，通道被封闭了，虽然那扇门是他们用尽了所有办法固定住的，但门的开关由空间内部的人所掌握。
曾经的奇美拉孤独了很久，所以允许实验室每隔一段时间放一个人进来。
但这些人要么觉得她是一个怪物，想要杀掉她，要么觊觎她的力量想要利用她。
直到29号出现。
姜雪又像一个幽灵一样出现在了他的床头，看见眼前的人，又因为痛苦蜷缩在床上。
一声叹息。
姜雪伸出双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一点一点梳理29号体内开始暴走的能量。
“真的看不到我吗？怎么感觉卖惨越来越熟练了。”
姜雪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以前陆觉一副巨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她就想往死里挑衅并欺负对方。
但只要小混蛋一示弱，姜雪又只想抱抱他。
“在装睡？我看见你眼皮动了啊。”
姜雪说完这句之后，见他还是没什大的反应，立即福至心灵，观察了一下这间房的构造，随后闭上眼睛。
无形的波动漫开，所有的设备不由自主的停摆，房间的监控也消失了，没有多余的注视了。
姜雪回头，立马和29号对上了眼。
“真看得到我？”
29号缓缓点头。
他现在和姜雪有相近的发色，背后还会时不时冒出一对毛茸茸的小翅膀，简直可爱得不行。
小可爱好像快到变声期了，声音有些哑，介于少年和孩童之间。
“你一直没有回去吗？”他说的是那个囚牢般的白色空间。
“嗯，严格意义上，我只是把自己分成了两个部分，灵魂放在外面，躯壳在里面。”
陆觉坐在床上看她，视线飘啊飘的，不是很愿意和她对视。
奇美拉能够感受到人类最直观的情绪，所以姜雪此刻也感觉到对面的人似乎有些懊恼。
“我不是故意拖住你的。”他把脑袋偏到一旁，耳朵看上去有些灵活，似乎还会随风轻轻抖两下，跟一头小鹿似的。
“我一开始以为是在做梦，但是没想到每个夜晚你都在这里。”
事实上，姜雪也不知道这个游戏什么时候结束，但她想离陆觉近一点。
“没关系啊，我本来就是来看你的。”
29号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只敏感、直白的小兽，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好像，总是在透过我去看什么人。”
姜雪一愣，怎么突然变成替身文学了？
“咳，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你现在还小，不要考虑这些。”
她看着这个只有十几岁样貌的29号，大概和看自己弟弟差不多。
“等你长大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就懂了。不过，不要忘记自己做机械师的梦想哦。”
姜雪估计了一下自己的恢复情况，猜到近期实验室可能会强行去她居住的空间与她联系。
所以她准备和29号再说几句话，这两天就回去了。
“谢谢，每天晚上都帮我解决那些生长痛。”
或许是人一生病就容易变乖，29号刚经历完神明种的力量反噬，此刻看着相当令人怜爱。
姜雪被萌的不要不要的。
“没关系，我也不完全是为了你。”
“神明种的血液是毒药，每一个沾染上这种东西的生命，都会不可抑制的，想要吞噬同类。”
姜雪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知道29号的生长痛，近期应该就要结束了。
“我帮你梳理这些狂暴的力量，并不仅仅是想要帮助你，更是怕你以后反咬我一口。”
“所以，不要太有负担。”
躺在床上的人抿起了嘴，他看了床边的人一眼，然后低下头。
额前的刘海，遮住了那双神色难辨的眼睛……
他就像房间里的那些机械一样，逐渐停摆，最后才用蚊呐般的声音，说道：
“我会给你做机甲的。”明明连离开实验室都还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他却突然间做出了非常遥远的承诺。
好像只要定下这个目标，他就能在这暗不见天日，透不过气的地方抓住一抹天光，凭着一股劲偷渡到一个完全明亮的世界。
29号抬头，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和成年版的陆觉重合了，时间的沙漏停在此刻。
“如果我做了任何看上去像是在报恩的事，你都不要误会。”
他的目光看上去那么坚定，不像是在解释，更像是在郑重宣誓。
“至少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姜雪被他这份认真劲给逗笑了，实在是不习惯在一个13岁不到的孩子脸上看到这样庄重的表情。
“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她嘴上或许有些敷衍，但真心觉得眼前的人，还的确就有小混蛋小时候的样子。
“我近期应该都不会出来，如果实在是痛，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们之间已经建立了联系，只要你叫我，我就会来。”
姜雪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像泡沫一样，这次真的消失在了眼前。
“痛不可怕，痛觉可以加深记忆。”
这是整个假期，她因为加班给自己留下的谚语。
喉咙里其他的话，都被骤然恢复的监控打乱。
尽管这次真的看不到那个身影了，但29号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一处空白地方，很久很久。
实验室的那些人员，开始大幅度检查这一部分的空间，想排查一遍到底出现了什么纰漏。
“那可是关键实验体所在的休息室，你们就是这么做监控的！？”
办公室的文档，被重重的甩在了那个不停低头道歉的工作人员脸上。
被骂的人很快又站起身来，把文件收拾好，捂着自己的脸小声解释。
“应该是磁场或者什么其他的能量冲击，确实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失效了。”
这个关键词一出来，这位穿白大褂的反应过来了。
“29号的各项数据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只有身体素质和速度变异这两项能力？”
“目前看来是这样，接下来计划让他和其它的变异植物、变异动物，一起进行检测。”
“关键点还是在奇美拉身上，得想想办法……”
和奇美拉沟通的办法还没想到，倒是29号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开始明目张胆的违抗实验。
“他又拒绝了？”
“他说奇美拉主动关闭了空间门，他也进不去。”
“嘴可以骗人，但数据不会。”
偌大的房间里塞满了各种奇怪的仪器，无数繁琐的数据堆叠在一起，构成了支撑实验的所有数据。
“他身上应该不只有一种幻想能力，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动物实验那边已经传来了喜讯。”
白大褂实验员放下了手中的仪器，按下一个新的按钮。
旁边的金属滑门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后面整整两排，泛着青绿色光芒的圆柱。
透明的圆柱容器里是各种各样的婴儿。
“这些孩子的生长周期被大大缩短，哪怕短时间内没办法和奇美拉取得联系，但是光这些胚胎，就足以让我们载入史册！”
“药剂实验先继续维持，29号这边不急，完全可以等这些胚胎慢慢长大，等和孩子长到差不多的状态，再一起进行试验。”
没过多久，被关回纯白空间内，发现自己再也出不去的姜雪，在百无聊赖中，接收到游戏的提示音。
【实验室派了新的孩子来与你接触，是否打开通道？】
【是/否】
这回终于不是替29号选择，而是替她自己了。
姜雪选择了是。
作者有话说：
困困困，下一章醒来码，太晚了，欠一个小剧场先
第111章 小羽毛
来的人一共有8个, 姜雪只认出4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被抱在怀里的胖娃娃。
居然是12号。
原来小胖墩是这个时候出生的？看着好小只。
因为拥有全知视角，实验室里面发生的大部分事她都能监测到, 这群孩子，已经不能算作普通人类了。
作为半个文盲的奇美拉，不认为人类用一片羽毛或一根头发, 就能窃取到神明种的力量。
而她的本意, 是想用那些东西让29号过得好一点。
但是几百年后的姜雪，感受过人类的博学，更明白世上从来不缺天才和疯子。
纯白空间内, 所有景象一览无余, 但或许是眼前的少女压迫力过强, 这几个被催促着进来的小朋友都不太敢说话。
姜雪其实对他们也没兴趣，她心心念念的都是29号。
她想知道陆觉的过去，想知道他是怎么一步一步离开帝国, 来到联邦，最后与自己相遇的。
但这个破空间不让她出去了, 幽灵状态也不行, 除非她完成这一次的剧情。
几个小崽子瑟缩在一起, 像是被直接送到了狮子领地, 受了惊吓的鹌鹑。
作为领主的姜雪倒是不想欺负小孩, 她知道实验室的人在打什么算盘。
这是把她当冤大头了。
神明种的赐予确实不难, 但神血有毒, 这是写在基因里的陷阱, 她可没那个善心帮所有人升级, 还带祛毒。
她板着脸不说话, 这些孩子就不敢动, 僵持来僵持去，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
姜雪叹了口气。
她从高高的巢穴上翻身而下，身后的巨型羽翼带起了阵阵雾状旋涡，惊得这些孩子连连后退，手都已经贴到门边了。
要不是之前被实验室的人耳提面命，恐吓加惩罚，这会儿估计不少人就跑。
不就是长了对翅膀？她看上去和人类长得应该挺像的啊。
姜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善一点，微微弓着腰和他们说话。
“不是自己主动进来的吗，而且你们还这么多人，怕什么？”
胆子最大的是一个女孩，她的眼神与其说是害怕，更多的倒是好奇。
“因为大家都说这间房子会吃人，你就是那个吃人的怪物。”
姜雪：……虽然时间被快进了不少，但她就几年没出去晃悠，外面都传成这样了？
这个rpg游戏一样的回溯模式，基本一个眨眼，时间就过去好几年，她也没办法控制。
一旦做出错误的选择，场景直接就流氓般的重启，直到她选对路线。
姜雪打量面前的这些人，的确是她在“梦魇幻境”里面见过的那些。
12号小胖，003的小姑娘和她的哥哥，以及那个叫小白的小家伙。
剩下的那几个里面，会不会有“梦魇”？
如果按照现实倒推，曾经的奇美拉确实让实验室如愿以偿了，不然白夜后面不可能平白出现那么多，能和幻想种一样使用超现实能力的人类。
但是为什么？
姜雪皱着眉看这些小家伙，如果她不主动帮这些人梳理身体里的毒素，凡是直接通过奇美拉身份得到幻想力量的，迟早会死在这上面。
帮29号调理身体的这段时间，她像幽灵一样在实验室身边游荡，见识过所谓神血在人的身体里沸腾的样子。
如果她不帮29号抽取掉那些毒素的话，29号整个人大概像会被抽皮剥筋一样痛苦。
但如果不赐予他神明种的力量，基因崩溃也会导致他的死亡。
这是一个死局。
那是她喜欢的陆觉，哪怕这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她也不希望对方出事。
但姜雪不会为了陌生人去无底线的奉献自我。
背后生长着巨大羽翼的奇美拉，沐浴在空间自带的白光里，挥手间用云朵做了很多把舒适的椅子。
嫩黄色的小藤蔓顺着椅子背往上爬，可爱的不行。
做完这一切，她眨眨眼睛，邀请小家伙们过去坐。
放开那些可怕的传说不讲，她看上去确实很像童话故事里的天使。
软乎乎又可爱的云朵椅子，也确实让小朋友们放下了警惕。
实验室教出来的孩子，要么是纯粹的傻白甜，要么心眼比大人多。
这些人分成了两派，一半怕她怕得不行，一半又是对她好奇得不得了。
以三号为首的女孩，直接大大咧咧坐在她旁边。
“你好，我是3号，这是我哥哥77号。”
姜雪眉梢轻挑：“你好啊，我叫奇美拉。”
“那我能叫你小美姐姐吗？”
“可以啊。”
姜雪撑着手，静静的看她表演。
女孩看着拥有超现实力量的奇美拉，眼里是无法掩饰的野心。
“我们想逃出实验室，希望您能帮帮我们。”
她旁边的那个缩着脑袋的男孩脸色大变，一把拉住她：“你在说什么，要是被他们听到了，会被拉去禁闭室的！”
一听到禁闭室，不少人都面露恐惧，脸色苍白。
姜雪看这这对兄妹的反应，这不就是典型的傻白甜和心眼多的对比？
她和傻白甜哥哥解释道：“没关系，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没有监控。”
3号小姑娘深以为然：“小美姐姐这么厉害，不怕他们！”
姜雪看了一眼大声夸赞她三号，笑眯眯的：“我看你也不是很怕我的样子。”
三号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主动坦白：“我知道小美姐姐超级厉害的，那能不能，让我们变得和29号一样？”
实验室的编号就是名字，一个人死亡之后，就会有新人补上之前的空缺。
他们这批出生晚几年的孩子，都继承了之前人留下的编号，同一个时间线的成员，29号是最后一个“幸存者”。
其他孤儿院买来的孩子，都因为各种意外“被处理”了。
白夜新出生的这批新生儿，或许没办法像29号一样直接异化出天使之翼，但却可以拥有各种说不清的小能力：记忆增强，身体素质大幅提升，甚至是难以言说的直觉——
“我们想逃出去，小美姐姐，你不想出去吗？”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啊，妹妹。
奇美拉是被规则锁在这里的，都不知道待了多少年，直到白夜实验室这个后来者，强硬的和她做了“邻居”。
“有一个研究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3号小姑娘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小纸条，姜雪疑惑接过，看完后立刻点火把小纸条烧掉了。
背着大翅膀的怪人，突然就松了口，她语气温和，但带给人的威慑力一份也没有减少：“我可以给你们开发力量，但你们能得到什么，都取决于自己的意志力。”
突如其来的馈赠，让不少人都有些傻眼，害怕是弱小者的天性，但谁又会拒绝力量呢？
一张张面孔褪去了害怕和迷茫，就像懵懂无知的孩子，在冬夜发现了一捧火焰。
举着火把的人很让人害怕，但却在问他们：想要火吗？
他们被惩罚过，随意害怕，所以才更想要反抗。
奇美拉的强大，连实验室都会退让，但贪婪，带给了他们勇气。
封闭的空间里突然刮起了风，它化作看得见，也摸得着的绸缎，轻柔的搭在每一个人的手腕上。
“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熬过去，你们就能得到想要的了。”
“如果受不了，就拉一下手腕上的绸带。”
血色顺着奇美拉的翅膀蔓延到每一个人的手腕，一股浓郁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那对于人类来说，是种难以形容的诱惑。
连12号那个被抱在怀里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奶娃娃，都在流着口水往姜雪这边爬。
姜雪挥挥手，无数骨骼笼子拔地而起，将这些开始神志不清的孩子关在里面。
她刚刚烧掉的那张纸条上，是陆觉的字迹。
【姜雪，过去不可改变】
【这场交易是公平的】
姜雪知道这是陆觉在提醒她，不要尝试太危险的事。
神明种的血液是把双刃剑，拥有力量后会拥有怎样的未来，取决于他们自己，而不是给予他们力量的奇美拉。
纯白的维度空间里，出现了数个光团，橙金色的血液在翻滚，那些孩子被包裹在里面，表情痛苦，但没有一个人喊着要出来。
他们早就看过了实验室里保存的视频，如果他们也能变成29号那样，就不会再挨打，也不会被逼着做不喜欢的事。
他们甚至有可能逃出去。
姜雪无奈叹气，伸出一只手，慢慢把血液中过渡的黑色毒素往回抽，那些孩子的面色这才看上去好多了。
黑色顺着绸缎爬回来，在奇美拉的手臂上留下了条纹瘢痕。
泡在血液里的孩子，有人在痛苦减轻后悄悄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被进化的力量带到沉睡中。
姜雪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她倒是奇妙的感觉到，这片空间对她的封锁程度在降低了。
气泡相当于一颗种子，神明种的血液可以激发实验体他们最渴望的力量，当橙金色的气泡被捅穿，力量之核就会萌芽。
每催发一颗种子，姜雪就感觉自己的力量被分走了一部分，与之相对的，她好像“自由”了。
白骨脚链的影子越来越淡，在最后一个属于12号的小气泡萌芽之后，姜雪发现自己可以使用之前的幽灵状态了。
同时，原来的奇美拉躯体，慢慢化作不满黑色锈迹的古铜色雕像，一点点沉入地底。
久违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初代奇美拉已死亡，请选择您的重生模式：】
A.二代奇美拉
B.实验体新生儿(白夜实验室专属)
C.数据体
D.伪神
虽然对CD选项非常感兴趣，但姜雪还是选了B，她直觉自己必须留在这里，不然一定会错过非常关键的信息。
【请再次确认您的选项，一旦选定无法更改。】
姜雪嘴角一弯：“我确定。”
白光划过，她睁眼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看构造有点像医务室。
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坐在她的床边。
是陆觉？
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来，29号的手指立刻动了一下，姜雪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29号。
小混蛋看她的眼神不会像是看姐姐一样无辜，这孩子的眼神纯真又坦诚。
那双翦水秋瞳看她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倔强和傲娇，似乎是想关心她，但又不好直说。
“小美姐姐，你还好吗？”
原来旁边还有人，姜雪刚醒来就顾着观察29号了。
姜雪看向旁边的12号，这家伙也长大了不少，她试探道：“我叫小美？全名？”
旁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对啊，你说叫编号太难听了，所以大家就都有小名了。”
这熟悉的小脸蛋，是小白？
12号那个话唠结果话头继续逼逼：“小白、月月、鹰鹰、小水母还有唔……”
29号突然站了起来，情急之下直接用身后的翅膀堵他的嘴巴，看着有些羞恼：“别说！”
12号那个小胖子瞬间来劲了，一把大力，直接掀开挡着自己的翅膀，窜出去老远，大声叫道：“小美姐姐你最喜欢叫他小羽毛！”
小羽毛？
哦豁。
姜雪回过头，看着脸有些冒烟的陆觉，意识到这个人刚刚居然在演她。
她使用了一下自己很久没用过的黎明之泪。
【小羽毛，你的脸好红啊】
小羽毛本人立刻瞪了姜雪一眼。
他听到了，可以确认，这家伙就是陆觉。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看来，陆觉不希望自己认出他。
姜雪从奇美拉的躯壳脱离后，选择了【成为白夜实验室的新生实验体】，陆觉应该是知道这点的。
她只好眨眨眼睛，继续扮演“实验体”的角色，慢悠悠的说：“我头有点晕，能告诉我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小羽毛？”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送个小剧场：
自从想起来陆觉的小名之后，姜雪就很爱叫他小羽毛。
做饭的时候，会故意环着他的腰，轻轻在耳边喊他的名字。
“小羽毛，咱们晚上吃什么？”
但喊就算了，还总是一击则退，管撩不解馋，以及，总在家里有人的时候偷偷这么叫他。
一般家里只要有外人，陆觉就会端着，以保持他对外的端正形象。
姜雪就喜欢欣赏她家的清冷大机械师，在有条不紊的招呼客人之余，总露着的那点红红耳尖。
陆觉越不理姜雪，姜雪越使坏。
终于，等送完家里的这一批客人，喝得有些多的姜雪一进屋，就发现似乎不大对劲，屋子里漆黑一片，安静得厉害。
“小……唔！？”
兔子逼急了，也会磨刀霍霍向豺狼。更何况，比起姜雪这个嘴巴不饶人的，陆觉才是真的肉食动物。
被五花大绑的姜雪，嘴里箍着藤蔓，就送到了机械师专用的小房间。
在更加昏暗的室内，姜雪还被戴上了眼罩。
内心的警报疯狂拉响，“作恶多端”好几天的人，终于开始忏悔：“……陆觉？要不我们先商量……”
“唔……”
黏腻的吻结束后，坐在腿上的人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姜雪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受到房间里满满都是“陷阱”。
小羽毛把她关起来了。
陆觉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鼻息灼热，像是带上了钩子。
“不是喜欢玩？那就试试猜猜乐，看看那一个是你喜欢的小羽毛。
“猜对了，有奖励，猜错了——”
腿上骤然一轻。
“那就挨饿吧。”
被“报复”的姜雪，度过了一个非常难忘的游戏教学，但凡以后只要叫小羽毛这个名字，她会支棱得比陆觉还快。
一滴不剩之后，倒也见识了陆觉剩下的所有幻想种状态。
虽然行动受限，上半身动不了，眼睛也看不到。
但触觉和听觉被超级加倍，羽毛独有的触感，慢慢滑过脊背，难以比拟，这简直就是送分题。
因祸得福的姜雪，时常回味：“就好像，也还，不错？”
第112章 1号
姜雪现在的身体属于实验体一号, 因为超高的基因适配率，她从离开培养皿的那一刻起，就被视为“奇美拉”的接班人。
随着一号的能力开发程度越来越高, 实验室甚至十分大胆的把“奇美拉”的称号赋予她。
陆觉说到这里，看姜雪神色如常，这才继续说。
【白夜是一个官方成立的机构, 但随着时间的发展, 政策的改变，不少的贵族倒是以自己的私利开始管理实验室，里面的实验人员也慢慢失被收买, 走上更偏执的道路。】
纯白空间里的奇美拉消失后, 他们也得到了一群刚改造完的幼年体, 他们继承了神明种的力量。
疯狂的实验员们提出了新的观点。
“如果神明消失，那就创造一个祂。”
星际时代，人类依旧难以在无数外星幻想中的包围下, 找到自己的立身之所。
科技进化和生物进化，是两条分歧道路, 一部分人疯狂发展科技, 而另一伙人则疯狂搞生化研究。
白夜就是这么诞生的。
“我们肩负着使命, 要让人类在黑暗的宇宙中也能拥有一抹属于我们自己的黎明之光。”
“为此, 做那么一点小小的牺牲是非常值得的。”
但他们只需要做研究, 真正牺牲的和被研究的, 是这个群一出生就从试管遇到培养皿, 最后关在实验室里的孩子。
一号就是所谓的人造神明, 她从一个细胞开始, 由实验室亲手培育, 简直是集合了白夜近年所有的实验结晶。
奇美拉本尊听了都得夸一句专业。
听陆觉说了这么多, 姜雪发现自己脑子里慢慢觉醒了很多从小在实验室里长大的记忆，就像是解压安装包，瞬间灌输了一大片的故事画面进来。
里面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29号。
1号诞生时，实验室里面的人造人技术已经很高超。
她离开育婴室和其他试验体交流的时候，都已经四五岁了，但她成长的速度非常快，按实验室的说法来说，只要营养吸收的足够多，她甚至能瞬间变成成年体。
等1号能和其他实验室交流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和29号说的。
当时的29号地位依旧很高。
虽然他没有人造人基因里的高服从性，但他是第一个直接接受奇美拉的馈赠，且直面神明种的人之一。
未来的人造神明还是个小女孩，但她的眼睛很亮，就像29号第一次见奇美拉时 ，看到的那双填满了星空的眼睛。
29号听见她说，“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唯一的朋友。”
29号确实说过这句话，但只对一个人说过。
只对那个几年前就已经消失掉，从此杳无音信的骗子神明说过。
他意识到奇美拉回来了。
抿唇压住嘴角，29号板着脸，僵持了一会儿，才回过头告诉她自己的编号，和现在正在做的工作。
“我就住在鸽子笼的顶层，要是你也住过来，应该会成为我的邻居。”
“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于是1号大可爱直接去找管理员要求换房间了。
其实按照常理，作为目前实验室最完美的容器，1号应该会单独住宿，但实验员觉得她和29号感情那么好，其实也不算件坏事。
“人造人的缺陷依旧存在，如果在这一代无法完全消除掉这种缺陷，倒是可以在下一代上面努力，自然状态下的基因结合与提取，可能是更好的方法。”
“3号和77号的互补实验已经重复两次，效果不错，她是唯一摆脱了安慰物的人造人，幻想能力的状态也还不错。”
隔着玻璃围栏，站在高处俯视实验内景的研究员们，像是观察小白鼠一样观察底下相处的孩子们。
“虽然29号仍然是最有潜力的那一个，但他身上毕竟没有我们提前植入的信任基因，如果可以把他当做粮食喂给1号的话，也算是回收了奇美拉的基因。”
他们现在仍在努力挖掘当年奇美拉骨骼下沉的那处空间，应该很快就能将它们打捞出来。
“这些奇妙的空间，现在出来得越来越多，我们虽然进不去，但这些接受过奇美拉力量的孩子们可以进去，等他们把那些标的物带回来给我们再研究几次，白夜或许就能创造出基因更稳定的人造人！”
“甚至在不远的将来，人类改造基因完善自我，拥有超现实的力量，通通只需要扎一针。”
“到时候，各位都是历史的奠基者。”
几情绪激昂的人，语调比海浪都高。
搞科研的人画起大饼来，也真就不输任何人。
终于接上前因后果的姜雪，知道自己只是在重复过去的历史，那个时候的奇美拉应该也选择了在实验室重生，选择了变成1号。
姜雪看着陆觉，有种前世今生命中注定的感觉，不管什么时候的她好像都选择了和这个人站在一起，就像对方选择了她一样。
姜雪咳了一声润润嗓子，把某些回笼的记忆压下去，故意问道：“所以，我们现在依旧算是匹配好的搭档？”
“是。”
白夜出产的人造实验体都有重大人格缺陷，需要安慰物陪伴，不然容易情绪失控，而她们这些后出生的实验体，甚至早就在基因里设计好了合适的对象。
作为有缺陷的人造人，后天分化成ABO的三种性别，都得靠药剂去催发，由基因序列直接决定他们的性别。
姜雪作为种子选手，将来一定会分化成Alpha。
就是为了可以模拟奇美拉的高位压制信息素，利用其他被奇美拉赐予力量的实验体，标记回收，直到重新聚拢成为一个新的“神明种”。
姜雪一边自己回忆，一边听陆觉给出的信息点，不得不夸一句，还真是环保节能的实验。
但同时，她也意识到一件事。
【所以你的信息素会一直改变，是因为……】
【因为我的身体在告诉你我成熟了。】
坐在一旁的陆觉突然撑着手臂，歪过头慢慢的看着她，一寸一寸的目光像是凌迟，缓慢在她的脸上移动。
【在你完全标记我之前，腺体都会一直散发这样的味道。这是只有你能闻到的信息素。】
也是白夜实验室为姜雪量身定做的新娘。
姜雪一听到‘完全标记’这四个个字，立刻战术性喝水。
那种事她还是更想顺其自然，而不是被一群人赶鸭子上架一样。
【那你呢，咱们小羽毛是怎么进来的？】
29号给她掰橘子的手一顿，立刻掰了一块自己吃了，橘子皮都不给她摸。
【我融合过你的骨血，拥有奇美拉一半的能力】
姜雪明白了，陆觉也可以化作幽灵态。
对面的人似乎是发现橘子挺甜的，犹豫片刻又把橘肉塞给她了，一副你爱吃不吃的架势。
姜雪美滋滋笑纳，确实很甜。
她看了看周遭的病房环境，脑子里的剧情接上了。
这就很像寒假做的那次梦，因为实验室的资金不够，逐渐落魄，而她作为实验体，拉着其他人一起逃亡。
眼下这个时间点，这是已经逃出来了？
这里的装潢明显没有白夜实验室那么拘束，病房窗户很大，日光透过白纱窗帘打在人的脸上，有股海风的味道。
“逃亡的最后，你拉开了一道缝隙，我们跳出来后就来到了这家孤儿院。”
“这里是我小时候待过的地方，已经荒废很久了。”
寒假时候偶遇梦魇发生的那一系列梦中大逃杀，有很多细节姜雪一直都不太相信。
一切都太容易了，所有的困难都被克服，想接的人想见的人，想救的人也都成功的带走了。
最后躺在病床上的也只有她这个能力使用过头，导致力竭，需要卧床休息的人。
其实姜雪总觉得那次逃亡更像是白夜故意留下的破绽，一个存在时间那么长，有高价值实体研究资料的实验室，怎么可能会倒在资金问题上？
她还记得三号那个女孩当时在维度空间里暴走了，还说过很多诸如世界是虚假之类的中二发言。
抛开这些不讲，姜雪对陆觉长大的地方还挺好奇的。
“并不是在这里长大，我在这里只待了几年的时间。”
后来就被卖到实验室，成为了初代实验体。
也遇见了被禁锢的神明少女。
姜雪有点受不了男朋友这么看她，陆觉这个高杀伤力的人从来都不知道，当自己认真凝视某样东西的时候，那眼神是有多么的多么的……
姜雪猛吸了一口气，从病床上翻身而起。
“咱们出去转转吧，我想知道这个时候的帝国是什么样子。”
第113章 1/5
这个时间点, 帝国和联邦刚刚分裂，帝国内部的场面实在是称不上好，商铺关门, 机构倒闭，连大手大脚的贵族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小镇上的场景十分真实，路人行色匆匆, 街景混乱, 只留下名为现实的飓风刮过，留下一地狼藉。
姜雪捡起地面被踩烂的宣传单，拼拼凑凑才发现是帝国为了振奋民众, 准备举办的黄金庆典。
她看着周围恍如现实的场景, 也不得不惊叹：“维度空间太奇妙了。”
虽然她曾经也在梦魇的能力领域里见识过记忆复刻的场景, 但眼下这些已经不再是局限在实验室的幻像，而是再现了整座城市的昔日风光。
她刚刚吃的那个橘子，就是陆觉他们在外面的水果店买的。
“话说, 你哪来的钱？”他们离开实验室的时候，除了那些玩具一样的安慰物, 几乎什么都没带才对。
她拿出口袋里揣着的最后一个蜜橘, 飞快剥开尝了一口, 很甜, 姜雪分了大半给陆觉。
她的小羽毛正在看城市地图, 光明正大的就着姜雪的手, 一瓣一瓣的尝橘子。
“唔, 用废弃的材料做了点小东西换的。”
只要还是文明社会, 机械师就永远不会失业。
因为帮水果摊的老板修好了店里的东西, 对方还把淘汰下来的旧光脑送给陆觉。
“这时候的星网已经由AI管控了？”修好的光脑上, 出现了入侵被拦截的提醒, 姜雪有些惊讶。
陆觉撇了一眼她再度入侵的界面，语调稀松平常道：“亚当和夏娃本来是一体，现在帝国网络由亚当接手，防卫应该很紧密，或者你可以试试联邦那边。”
姜雪立刻调转火力冲向联邦，很快打开了内部网络口，在内网浏览了很久，有部分她了解过的机密消息，能对得上号，还有部分她不知道的东西。
从内容上来讲，这个世界的确不是虚构的。
她记了几条逃离帝国能用上的航线，就关闭了星网入侵的界面。
“陆觉，你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陆觉敛下眼底的情绪，逆着夕阳的余辉安静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希望它是真的吗？”
“维度空间会根据空间掌控者的需求生成场景。”
“你想回到过去，知道真相，所以我们才看见了这些，如果你希望是真的，它也能变成真的。”
姜雪想起自己做的两次选项，想到陆觉提醒自己的那张纸条。
“过去不可改变。”
一阵风吹起，她的话被风带走了，陆觉大概是没听清，那双黑亮的双眸看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姜雪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将他被风吹散的头发撩到耳后，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他嘴巴里。
“没什么，走吧，那群小家伙应该快要回来了。”
其实也不全是小家伙，至少12号已经是抽条的少年模样，他像个大龄孩子王，没敢带着小家伙们跑太远，一直就在孤儿院里面乱晃。
这家荒废的孤儿院很大，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但至少还算是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小美姐姐，你能下床了？”
姜雪身体本就没什么大碍，估计之前只是消耗太大，需要卧床休息而已。
“早就没事啦，不过，小白你这哪里找来的野果？”
他们几个小家伙回来的时候上衣里面都揣着些花花绿绿的小果实，看卖相就知道不会是水果店的，这里虽然是帝国的城镇区域，但找到能挂果的非景观树也不容易。
“这个可以吃，飞飞的植物状态可以检测同类的食材的有没有毒。”
实验室的孩子们大都拥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他们的能力大都和幻想形态挂钩，像陆觉现在的状态就是能模拟奇美拉的羽翼，速度方面很惊人。
而且她发现，大家都好像比较怕陆觉的样子，也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冷着一张脸的缘故。
“现在已经离开实验室了，你们也出去转了一圈，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了吗？”
按照原本的计划，只要离开实验室就可以，但姜雪知道，如果真的想逃出去，至少要离开帝国境内。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联邦很乐意接受愿意在偏远星系建设的新居民。
姜雪问了他们的意见，大都愿意离开帝国。
确认好行程后，她让大家自己找还能睡人的床铺休息，12号倒是插着手看她，一脸的不耐烦：“你是不是准备丢下我们和你的小羽毛私奔？”
姜雪锤了一下手心，恍然大悟：“好建议，确实可以。”
眼看着12号的脸色憋得通红，她才哈哈笑了两声，缓缓开口：“逗你的，你这是把我当鸡妈妈了？”
12号顿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手舞足蹈的辩解：“少给自己贴金，我就是、就是担心其他人！”
1号从小在实验室里就是大姐头一样的存在，她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学，而且很亲近里面的实验体。
实验室的最初的那批实验体还在，他们对奇美拉这个名字讳莫如深，所以1号大部分时候都会让别人叫她小美。
小美姐姐有不少跟屁虫，12号也是其中之一。
他那时候只是个小胖墩，能力也不出彩，但1号一直罩着他，奇美拉可能只是把这当成高位者对低位者的庇护，012确实把她当做亲人看待了。
他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个遍：“离开实验室不一定是件好事，小水母，就是3号那个家伙，她很早开始就不正常了，小美姐姐你应该知道她的能力吧？”
3号的本体是红月灯塔水母，可以储存记忆，甚至自由从小孩状态变成大人，理论上讲，她的寿命会相当长。
“她曾经私下找过我，说你是最接近奇美拉本源力量的人，如果你一天不消失，我们其他人都会慢慢的被你吸引……”
12号顿了一下，感受到旁边陆觉的冰冷视线，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我们迟早会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欲，和对力量的渴望，对你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这一点其实姜雪早就知道了。
就像她自己每时每刻都在遭受食欲的折磨一样，这些人的力量，早在几百年前从她身上拿出去的。
实验室的人把她当成人造奇迹，实验体把她当做最大的蛋糕。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和你们一起走，也是为了你们好。”
12号看着她的表情，有些犹豫：“小美姐姐，你是不是能把我们变回普通人。”
姜雪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仔细一想，模糊觉得自己应该真的可以，她看了一眼古井无波的陆觉，对方全然不惊讶。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当个普通人。”
12号看看她又看看陆觉，扁了扁嘴，“但是跟着你们俩好像会被当做儿子养。”
姜雪哈哈大笑用力揉乱他的头发：“可以是可以，但剥离太干净的话，生命降级，你可能连人类都当不成哦。”
12号弯着腰反抗：“我就是说说。”
姜雪明白这家伙是谁了，她嘴角挂着笑，保证道：“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实现的，到时候一定让你变成你想要的物种。”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当人的？”12号理顺自己的头发，看了眼陆觉才小声说，“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能选的话，我想变成一个有翅膀的家伙。”
“好好，知道了，鹰鹰。”
“什么鹰鹰，我还没决定变成什么呢，你别乱起名字！”
“小鸟也不错。”
“那还是鹰鹰吧。”
姜雪把人哄去睡觉了，回头像是个刚准备收养小孩的丈夫，和陆觉商量：“12虽然皮了点，但本心还是不错的，你觉得咱们以后……”
陆觉平静道：“现实世界的拟云鹰兽群对他很好。”
感觉到姜雪近乎屏住的呼吸，陆觉才挑着眉说：“你想养他，为什么要争取我的意见？”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新增家庭成员这种大事，必须由双方决定啊。
等等。
姜雪反应过来了，她这婚都还没求过，就开始设想婚后的生活了。
“哦？原来，你是那种领完证才会做最终标记的Alpha啊。”
陆觉故意仰着语调，注视着她。
他似乎只要贴近姜雪，那层冰冷的外壳就会一点点融化，颀长脆弱的脖颈变成柔软的甜，乘着夜色邀请他的爱人。
哪怕在这个非常规的世界里，都能闻到诱人的味道。
那是只有姜雪能闻到的，心甘情愿的邀请。
姜雪垂着目光，几乎在沉溺他的气息里，但她的小羽毛才刚刚把翅膀张开，姜雪就反应过来对方要干什么了。
“陆觉，你疯了，这是29号的身体。”
他们逃亡时候，孩子们进入了集体分化，这次她醒来看见所有人都恢复正常了，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没想到在这里等着自己的。
“姜雪，我和12号不一样，我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把力量还给你。”
他的手心很烫，姜雪几乎以为自己抱着一团火，羽翼变成光茧，一层层将她包裹其中。
奋力挣扎就会弄伤爱人的翅膀，姜雪几乎是没怎么反抗就被陆觉打包好了。
“过去不可改变，我们相遇的时候，我已经是个普通人了，你只是在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至少，让我享受这个过程。”
“奇美拉不应该慈悲，太温柔，他们会再次撕碎你的。”
羽毛中的粉末变成催眠的曲调，姜雪的不反抗变成了允许，那些溯源的力量顺着她的皮肤往上爬，一点点填补她这具实验室培养的人类躯体。
【成功收集1/5碎片】
姜雪回过神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不在了，空落落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意识瞬间扫荡了整个福利院，没有陆觉，准确的说是没有29号的影子。
“小骗子。”
她捡起一根白色的羽毛，尽管知道陆觉应该是回到现实世界了，她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你以前是不是就这么骗过。”
“等回去了再找你算账。”
她把那片羽毛贴身放好，知道陆觉这时候提前退场把力量留给她，应该是知道按照过去的剧情，接下来可能会发生能威胁到她的事。
整座福利院和周围他们白天都探查过了，没有任何的危险，这里甚至除了他们几个孩子，连个乞丐都没有。
姜雪的脚步停住了，这间福利院里，确实还有能威胁她的人。
那群孩子。
第114章 沸腾
换取自由需要什么代价？
对于奇美拉来说, 只需要牺牲掉力量，就能去掉一直束缚她的锁链。
但相对的，她分出去的力量, 也是唯一能威胁到她的武器。
这所多年前由帝国官方出资建造的福利院，占地面积并不算小，里面的房间多且复杂, 甚至还有一个宽阔的院子。
院子里有一棵年头很久的大树, 上面挂着秋千，风吹过的时候还会幽幽乱晃，秋千的绳索上有一处明显断裂后被接上的痕迹, 他们白天应该在这里玩过。
姜雪拉起那些绳索, 发现断裂的部分是用一种植物藤系补上去的, 这应该是那些孩子少有的，能直接使用的幻想能力。
光是这些东西其实不会威胁到她，但姜雪总觉得就是这里了。
当年应该就是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所以白夜实验室的人才会死灰复燃，才会后来的各种事件。
1号的身体充其量只是容器, 按照陆觉离开时的暗示, 以及刚才那一句奇怪的播报, 她身上缺失的力量应该都被分散在其他人身上了。
如果有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姜雪没往最坏的地方考虑, 但她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猜想, 只是想确认一下, 她想知道原因。
福利院安静得可怕, 铁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清晰无比, 姜雪找遍了所有房间, 都没有看见那些说要去休息的孩子。
连12号那家伙也不见了。
“小美姐姐, 怎么啦？”
小白突然出现在姜雪的身后, 他还穿着实验室里的衣服，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怀里抱着一只不知道谁的兔子玩偶，可爱得不行。
姜雪蹲下来问他：“其他人去哪里了？”
“都和我在一起哦。”
姜雪认真注视着他，语气放缓：“小白，他们去哪里了？”
小白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升起水雾，伸手想拉她的衣角：“你是要抛下我们吗？”
“不是抛下，我会带你们去联邦，给你们安排好所有的航线和落脚地，确认所有人都安全了再离开。”
姜雪耐心的一一解释：“联邦会接纳你们，虽然可能会被分开，但你们都能有机会去正常人的学校，能拥有新家庭，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和新的玩具。”
“所有你们曾经向往的人生，都可以实现。”
“我不要！”小白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他双手死死掐住手中的娃娃，“外面的人都和实验室的人一样，只会把我们当成怪物。”
“我们都是一样的怪人，我们不能分开，应该永远在一起。”
姜雪不知道他们白天活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先安抚他：“如果你想做普通人，我也可以帮你剥离身上的幻想种核。”
“失去种核，你会变成普通人类，不会再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幻想能力，也不会再用受其他的心理折磨。”
“小白，这些未来你都可以选择。”
“我都不想选。”对面的人垂着头，声音又低又闷：“真好，小美姐姐永远都是这样，什么也不怕。”
不用害怕陌生的星球，陌生的环境和完全重来的人生。
她一开始的起步就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她是奇美拉，她是天生的王者。
“为什么要由我们来承担错误的代价？”
他敬仰羡慕的到底是人，还是力量，亦或是她的生活？
在实验室里待了这么多年，数字就是他们的名字。
小白第一次萌发给自己起名的想法，还是因为某天在图书室，第一次看见了S系列的实验体。
他们刚做完能力检测，正意气风发的赶往食堂，实验最近的资金很充裕，他们偶尔甚至可以单独点餐。
今天还可以吃到外面送进来的甜点。
最特殊的，是被簇拥着的那个人，他们叫她奇美拉。
她能轻易模仿任何人的能力，觉醒实验也从未出过差错。
白夜甚至以她为中心，开始设置接下来的一系列实验。
回收站里的那些被标为“废物”的人，榨干最后一滴价值，全部流进她的血管。
白夜内部甚至有一个说法，只要再找出多年前的那一句骨架，他们就能成为真正的造神者。
1号就是备选神明。
但是维度空间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他们还没来得及造出完成品，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杀鸡取卵。
但奇美拉药剂失败了，整个白夜实验室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资金来源，甚至只能通过大逃杀这样的方式来最后愚弄一下他们这些试图逃出去的实验品。
在这一切发生前，小白只是不懂，为什么有很多人会害怕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女孩那一袋子花花绿绿的小零食，和别人叫她时的称呼。
“为什么你的名字不是数字呢？”
只比桌子高一点的小白凑过去，用手掌垫着下巴傻乎乎道。
“可能因为我比较厉害？”
奇美拉摸摸他的脑袋夸了一句真可爱，顺带分了他一点S级才有的小零食。
那块曲奇饼很好吃，小白一直记得那个味道，香、甜，像是融合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叫她小美姐姐，因为她总是会把自己的那份零食送人。
但是巧克力，她只会留给那个叫29号的哥哥。
他们性格完全不同，但总是待在一起。
小白有时候会想，要是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拥有难以企及的力量，是不是就能睡更大的床，交更多的朋友，去更远的地方？
离开实验室前往外面的世界，他却更直观的体会到了力量的重要性。
藤蔓是他们的手，可以用来测试毒性，羽毛汇聚成他们的翅膀，可以随时飞上蓝天。
但也是这些让他们变得像怪物一样，不能跑到围墙的外面，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除非他们学会伪装。
明明已经从实验室逃出来了，但那面墙始终横亘在他们和普通人类中间。
“为什么只有我们想着越过那道墙，不能让他们过来吗？”
姜雪听见面前这个孩子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出生就在实验室里的他们并没有错，他们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普通人。
这些头回来到人间的人形杀器，都在努力收好自己的爪子，生怕会吓到别人。
但有时候，他们看上去反而更像毒蛇，连一层毛绒外衣都没有。
藤蔓植物、爬行动物、甚至连是虫族和暗黑幻想类生物的基因。
他们具备一切非人类物种的特征，确实很难与人类共同相处。
“小白，我们不能强迫别人改变。”
对面的孩子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主动提起了另一件事。
“12号昨天带我们爬树的时候，说他想变成鸟。”
12号当时坐在树干上，像个孩子王一样高声宣布。
“反正都自由了，与其找一个寄养家庭，我更想变成动物。”
“小家伙，这么舍不得小美姐姐他们，干脆就撒撒娇，你这么可爱，她顶不住的。”
“想做鸟怎么了？我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真正飞翔的感觉，当年给我觉醒藤蔓系力量的时候，也没问过我的意见，比起大地，我更向往天空和云层。”
小白重复完昨天听到的那些话，用近乎释然的语气说道：“12号只是在逃避，那不是自由。”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乱，像是有无数个人在共同发声。
“我要的自由，是所有人都一样，人类和异种不分彼此，这样我们就永远不用分开了。”
“这才是不分种族的自由。”
空气中逐渐散发出一股烂熟的水果，混合着海洋的咸腥，和被切割的青草味道。
姜雪后退一步，看到小白身上鼓起无数的气球般的小山包。
这些鼓泡接连炸裂，不断的有人影从里面钻出来。
每一张脸她都有印象，每一个都是成功逃脱实验室的孩子。
他们被污染了。
最后冒出的那张脸硕大无比，是那个叫3号的女孩子，她手中拽着一张被啃食了一半的小脸，是她哭泣的哥哥。
一个接着一个的灵魂被灌进小白的身体，因为足够弱小，所以他们把自己融合在了一起，穿进一张皮囊。
他们不甘于平凡，被恶魔低语着诱惑着结成一团，然后试图冲击神明的宝座。
白夜实验室的人一直以为他们通过实验，成功窃取到了神明种的力量，但实际上，是奇美拉主动选择用这种方式摆脱禁锢。
小白他们被三号蛊惑着，吃下了第一颗名为自由的种子，但实际上只有姜雪知道，完全体的神明种会被囚禁在维度空间里，成为基石。
寻找同类，互相吞噬，直到变回高高在上的神明，最终将空间的缺口补上，成为最高级的祭品。
“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好。”
姜雪嘴角扯起一抹无谓的笑，不知道是在嘲讽这些异想天开的人类，还是在嘲讽自己，居然还要重复一遍过去的步骤。
“为什么总是要羡慕别人的生活呢？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就很好了，哪怕日子过得再苦，只要还有爱你的人，捡垃圾也能很开心的。”
已经变成一团不可名状混合体的小白，自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无数张脸就像幻想一样在他的身上不停闪烁，或哭或笑，不停叫喊。
“如果我们像你一样就好了……”
“好痛啊，好痛啊。”
“妈妈，妈妈。”
作为母体的“小白”抬起头，手中的布娃娃已经快要被扯到脱线，但即使摇摇欲坠，也被死死的抓着，就像他抓住了唯一的精神寄托。
“外面的世界，没有光脑里面漂亮。”
小白放下被自己卡住脖子的布娃娃，看着姜雪的眼神有怀念也有绝然。
“我们要创造的世界，是一个你也会喜欢的世界，我们保证。”
无数呓语聚合，变成了声势浩大的狂风。
“所以小美姐姐，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浓稠的黑雾缓缓凝聚其中，顺着飓风，化作即将倾倒的天空，朝着姜雪压下来。
姜雪叹了口气：“陆觉还在外面等我。”
刺目的光从她的手中亮起，如同混沌升起的第一束光，刺破黑暗。
水珠落入油锅，整片空间沸腾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结束这个副本，让小两口好好掏心（算账）
第115章 骨头
黑暗浓缩成钻头, 狠狠的向着她砸了下来，姜雪支起一只手，白色的虚影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手掌, 托住了顶上的袭击。
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带着她全领域乱飞，虽然才刚长出来没多久，但她用得相当顺手。
这份多年前由她送给陆觉的礼物, 现在又被对方还了过来。
眼看一击不成, 对面发出惊天的咆哮。
“你明明拥有那么多了，就不能分给我们吗？”
说话的是3号，她似乎短暂的夺取管理权, 用幽灵状态占领了小白的身体。
女孩满脸恨意：“为什么同样是实验室匹配的对象, 我一次又一次的吞噬了哥哥, 而你却可以安然无恙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不愿意加入我们，那就化作养料！”
光夜交界，庭院里的枝蔓张牙舞爪, 那架秋千早就不知道被刮到哪里去了，各种各样的粘稠光团不断从小白身上涌出来。
他的身体一节一节拔高, 臌胀的躯体像是烂熟的果实被不断撑大, 似乎在瞬间就完成了从孩童到成年人, 最后到异种的转变。
姜雪还记得小白是个怎样的孩子。他会在封闭实验室里自娱自乐的人, 会偷偷给自己起名字, 也会在危难关头站出来想要带自己朋友走。
小白手里那个破布娃娃终于被抓烂, 裹着一团脏污, 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姜雪已经猜到了面前人真正的名字。
“白思同, 原来是你的真名吗。”
对面没有应答, 擎天大楼般浩荡的黑潮, 像是一辆火车迎面向她撞了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 大地都在震颤。
浓烟散尽后，一个金色的鸟笼，把姜雪牢牢的护在里面。
巨大化后的异种，眼睛微微眯起：“看来你身上远远不止那1/5的能量。”
废话。
她自从加入第一军校之后，就没碰到过什么正常事，阴差阳错的，倒是回收了不少当初自己分出去的东西。
“你们为什么要加入白夜？”
“加入白夜？哈哈哈，当初的那群实验员，早就被陆陆续续杀得一个不剩了。”
化作巨型生物的异种身上，回荡着无数人的合音：“白夜，这是个好名字不是吗？如果害怕黑暗就让整个夜晚亮起来，直到它亮如白昼。我们不会再因为曾经害怕的事物而退缩，我们要成为恐惧本身。”
“这个名字曾经给我们带来了噩梦，而我们就要现在把自己变成别人的噩梦。”
巨型异种的身体越涨越大，几乎就要与周围的高层建筑持平。
大街上那些为了举办帝国黄金庆典而制作的各种装饰，就被一一粉碎飞散，露出了藏在这条街底下的贫穷和真实。
那是活在记忆里的过去。
纯粹的力量对峙，将周围的物体通通掀飞，陈旧的建筑都像泡沫一样化掉了。
不管这个呈现了过去的世界再怎么真实，它也只是过去的一道投影。
当这些消散后露出的一整个纯白空间，正是当年关押奇美拉的那一个。
“你们挑这个地方把我骗进来，是想自掘坟墓吗？”
眼前的这个混合体似乎已经听不懂她说的话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一道一道的冲击着他们的大脑。
当那些还算美好的幻想都彻底消失之后，温情就更不会存在。
“把核心给我，把权柄给我！”
“我们已经受了那么多苦，凭什么要去迁就人类，凭什么要变成和他们一样孱弱的生命？”
眼前的大家伙不断使用蛮力冲撞，姜雪甚至懒得使用幻想能力去防守，只不断跳跃在他的肢体上，像是踩着树干一样前进，顺手还砍断不少再次冒出来的触手。
“你们这些年可能光想着复仇了，也没好好读书，更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人类。”
姜雪长腿一踢，而后高高跃起，轻松躲过巨型异种气极败坏般的一次重击。
“白思同，你上过一段时间的军校应该明白，现在的人类已经能和其他幻想种分庭抗礼，联邦甚至还有生物机甲的存在。”
“等过几年，幻想生物和人类通婚的条例通过，。”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句怪物的嘶吼。
粗壮的植物枝蔓，滑腻的章鱼触须，虫族独有的螯肢，还有各种其他的生物特征，他们就像一本聚合的生物书，容纳一切异化体。
姜雪曾经在幻想觉醒课上，问过导师越青山，为什么人类的身体可以容纳幻想种的力量。
“基因是世界上最奇妙的钥匙，它包含了一切可能。”
但通往神明种的力量，不仅仅只是玩拼图游戏。
“我千辛万苦想当人类，你们却绞尽脑汁想成为神明。”
她将之前砍下来的异种肢体团成一个球，赤色的火焰将这些东西烧了个干净。
对面的巨大异种这才发现自己的断肢没办法再生了，他失去的那一部分肢体被永久回收，就像被一口吃掉的糖。
【成功收集3/5碎片】
数不清的嚎叫怒骂，最后都变成了临死前的挣扎。
姜雪闲庭散步般与这个大家伙周旋，直到他一根触手也抽不出来。
体型已经比正常人类大不了多少的白思同，身体里面似乎还关着很多个不同的灵魂。
姜雪看着那些闪现在他脸上的情绪，都能猜到那些即将失去住所的灵魂是怎样惊恐的在求饶。
“为什么把我引来这里？”
白思同僵着的脸，明明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依旧在嘴硬。“不是你自己闯进来的吗？”
姜雪好笑的把他捆了起来：“你们和帝国之间那点小交易，应该花了很长时间准备，为什么要主动跑上门来送死？”
小白是实验室二代三代之后的人造人，可能并不清楚奇美拉到底意味着什么，但3号那个女孩知道。
“你们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看到以前那些记忆，然后把她引到这个空间里。
姜雪看见白思同逐渐透明的身躯，知道他今天来的可能不是本体。
“哈哈哈姜雪，你可以猜猜看呐。”
“你以为拿回曾经属于你的东西就一定是好事吗？重新被关回维度世界，或是吃掉你的男朋友，吞噬你爱的那个人。”
“这是你躲不掉的结局。”
鬼魅般的声音消失后，整片空间开始崩溃破碎，排斥外来者。
姜雪眼疾手快的往角落里飞，耳边的提示音嗡嗡不断。
【请您回到地图内。】
【即将脱出游戏，请您回到地图内。】
警报声一阵一阵越来越响，姜雪不管不顾，顺着自己记忆中的纯白空间往里飞，然后一脚跺穿了某个位置的地板。
一具奇奇怪怪的棺材就躺在那，像是个吐司盒子，打开后里面藏着一具非常漂亮的浅金色骨架。
她背后有属于鸟类的骨刺，脊骨漂亮得像是鞭子，身体的其他地方也和普通的人类不太一样。
虽然有点晦气，但不得不说，这是她还是奇美拉的时候，留下的最有价值的东西。
“这玩意儿要怎么带走呢？”
白夜的人都已经渗透到这个空间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把这玩意挖出来，还不如自己拿手里保管好。
她大概量了一下，这个尺寸只有七八岁女孩那么大。
“随便包一下算了，反正没人知道这会是我。”
她和拆积木一样，把这具骨架轻轻松松地拆了个干净，然后搞件衣服一包，提着个布袋，就退回了警报响个不停的地方。
【欢迎回来，检测到您已达到超维标准，是否继续完成神明游戏第二阶段？】
【是/否】
当然是否了。
白光一闪，她退回到一扇奇怪的大门旁，后面的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姜雪只得往前跨了一步。
一步之外，视野恢复，眼前是交战的拍卖大厅，陆觉依旧猫在浮雕天花板上，和她进门之前的情形分毫不差。
姜雪立刻查看时间，她在门里面待了这么久，但外面只过去了一刻钟。
“几十倍压缩时间？”
每一个维度空间好像都不一样，有的像饲养异种的培养皿，有的又像是空间门，而今天这个，简直就像一个大型rpg游戏。
属于奇美拉的那部分记忆还没有完全复苏，她对维度空间的了解依旧不够。
而且，总感觉这地方不止开了一扇门。
她目光逡巡过好几个地方，都已经被大量的机械守卫包围了，场内的死伤人数可能很高。
一大部分都是因为注射了进化药剂的个体突然间就开始自相残杀，就像她在维度空间里，一直在和白思同那个异种聚合体争斗一样。
对了，还有骨头。
她远远的和陆觉对上视线，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两人悄悄隐去身形，在混乱中回到包厢，姜雪直接把自己那一包骨头扔到了他怀里。
“空间纽能用吗？”
提前知道要进维度空间，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拿任何机械制品。
陆觉点头，也没问这是什么。
姜雪摸摸鼻子，现在也不是解释和算账的时候，她拉住对方的手，先把人抱回观景台沙发。
既然回到帝国的舞台，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还是得把戏继续演完。
“如果没猜错，应该马上就能恢复和外界的联系了。”
姜雪也是这么认为的。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陆觉主动把自己的姿势摆好，尽量营造出一个受惊的情人形象。
姜雪看了一眼他不知被什么划破的礼服下摆，默默的扯了两把。
“意思一下就行。”
陆觉挑眉不说话，姜雪只好无聊的玩起他的手指等人主动找上门。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很快，拍卖场被封闭的大门很快打开了，现场一片混乱。
AI智械乱窜，快速清理现场，贵族们也不要什么体面了，各种哭嚎怒骂声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在他们包厢的门被敲响之前，姜雪帮陆觉增加了点跟更逼真的作案痕迹。
“其他的，回去再慢慢算账。”
陆觉小猫似的嗯了一声，脸埋在她的脖子上，故意拉长语调：“那你记得轻一点。”
这话正好被进来的帝国巡查员听了个干净。
在心里骂了一句“名副其实的浪荡子”，这位官员努力摆起了一个歉意的微笑，深深鞠躬。
“对本次拍卖会的意外我们非常抱歉，原因还在调查，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我们会将您送到新的酒店，您看这样可以吗？”
姜雪高傲的抬起下巴，仿佛是在用鼻子骂人：“一场拍卖会，简直都把帝国的脸给丢光了。”
海伦诺顿这才起身，光明正大抱着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情人，坐上了官方安排好的座驾。
作者有话说：
姜雪：轻一点还是重一点？
陆觉：我喜欢重的。
打开星网下单，精油套装、蓝星马杀鸡大全、缓解肩颈压力的十大按摩手法。
等了半天只等到一顿精油开背的陆觉：……
默默打开光脑，自己下单新产品。
第116章 约定
帝国的马后炮来得相当及时, 幸存者们得到了救治与安抚，被分开转移到不同酒店，避免失态升级。
尽管没有公开数据, 但一直在天花板监视的陆觉，告知了姜雪现场的大体伤亡情况。
“幻想生物暴走，大量贵族伤亡, 帝国是想以一己之力挑起幻想生物和人类的争斗吗？”
姜雪大力划开牛排, 没怎么咀嚼就咽了下去。
陆觉默不作声的拿出菜单，又给她加了几份甜品，都是高级原料, 蕴含足够的能量。
姜雪每次从维度空间出来, 身体都会进入极度疲惫的状态。
陆觉知道自己可以用其他办法弥补姜雪的能量空缺, 但这个时候开口，显然是火上浇油。
吃掉惊人分量的食物后，姜雪气势汹汹准备秋后算账：“小混蛋, 说吧，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
陆觉懒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 像是放弃抵抗的猫咪露出肚皮, 眼神似乎在说, 你想问什么？
这家酒店的浴袍是奢华的描金款式, 相当适合他, 丝织品足够轻薄, 姜雪几乎能在脑海中复刻出他的每一块肌肉骨骼走势。
不行, 不能被美色迷花了眼睛, 姜雪战术性喝水。
陆觉垂着眼不说话, 灯光在他羽睫下落下一片阴影, 显得矜贵又破碎, 一副妥妥的受害者形象。
就像是多次先斩后奏，不顾自我安危的人不是他。
姜雪默念三遍“他是在卖惨，不能中计”，这才开始严肃拷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夜的计划，所以想拿自己当诱饵？”
白夜的人总给她一种很矛盾的感觉，那些人并不像是想杀她，反而像是要让她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一些事。
比如拿回所有曾经属于她的力量，再次成为真正的奇美拉。
“他们中的大多数是真的想杀了你，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才对。”
陆觉：“我知道。”
“但是姜雪，”陆觉抬眼看她，撑着手臂缓缓靠近，“神明种并不是拥有无尽的生命，一次又一次重来，你有没有想过有人还在等你呢？”
姜雪被反客为主了。
陆觉用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湿掉的碎发，仔仔细细描摹她的样子。“如果你能答应我，以后不再让我担心，那我就答应你。”
“之前我说过的那些话还算数，你这次安全出来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是秋后算账的吗？怎么突然进入成人频道了？
陆觉一点一点的把她往后面压，连呼吸都开始得寸进尺。
在姜雪心跳如擂鼓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就又被他蛊到了。
女Alpha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落荒而逃。
门外的是之前给情报的莱特学长，看见是姜雪开门，他也只得在监控底下掐着嗓子打招呼，顺带暗送秋波，演技发挥完进到房间，莱特却嫌弃地在鼻子前面扇风。
“学妹，你这也太拼了，要不要我去给你整点抑制剂过来，味道这么浓，你这两天别演穿帮了。”
味道？姜雪傻愣愣的在自己手臂上闻了两下，她不是刚洗过澡吗？
对面的人翻了个白眼提醒到：“是信息素的味道，你是不是要到易感期了？”
姜雪默默测算一下日期，确实快到了。
旁边的陆觉眼观鼻鼻关心，默不作声。
姜雪瞬间明白过来，这家伙应该早就知道。
莱特作为A装O专业户，这两天应对各方调查估计也累得够呛，坐在椅子上四仰八叉的，飞快卸掉身上厚重的裙撑和束腰。
“在帝国当Omega也太累了，我感觉自己都快被香水腌入味了。对了学妹，你们三天之内应该就可以离开这里，我这边已经收到夏娃传过来的航线资料，到时候你们去任意航班都可以离开。”
莱特的假身份比较容易和学校联系，所以一直担任今年的外派实习联络员。
“不过像你们这样大二就开始做阵营实习任务的，还挺少见的。”
姜雪看了眼他那毛茸茸的腿，简直不忍直视。
“你装Omega好歹把腿毛给剃了。”
“剃过了，这不是长得快吗？单兵的体质会受契约生物的影响。”
姜雪一想，好像是这样，她的舍友西莉亚契约植物是棵葡萄藤，对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爱晒太阳了。
“你这是契约的什么生物，体毛长这么快？”
正在和陆觉对接数据的莱特沉默了。
“……韭菜。”
姜雪：？？？
怪不得身高能自由调整，感情是割了就长高。
姜雪拍拍他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话听上去不带同情意味。
“没关系的学长，至少你的化妆技术是实打实的。”
宴会上的漂亮男Omega那么多，莱特仅凭一己之力就帮她稳住了海伦诺顿的花心人设，怪不得他的伪装课是年级第一。
莱特怎么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味，他呲牙咧嘴的还没拍桌子起来和姜雪友好地来一场真人PK，就听见面前神色清冷的男Beta开口了。
“数据资料都已经拷贝完毕，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我们带回去的吗？”
莱特瞬间回到任务模式，一拍脑袋还真想起来一个可做可不做的任务。
“你们坐的星舰不会直达，在外面兜几个圈子换乘几次才会回到联邦，中途如果经过这些星球的话，可以去上面完成本学期的实习考察。”
联邦军校的实习任务有系统推荐的也有自己选择的，通常情况下，实习任务完成的越多，学分越高，毕业时间越早。
前提是可以通过期末的升级考核。
姜雪就读第一军校的初衷，就是为了给老爹方亦舟拿到顶配的治疗舱名额，要是能早一点毕业去军部当然更好。
“怎么都是些巡查任务，最近这几个星球上是出了什么事吗？”
具体的莱特好像也不清楚：“貌似是边境的异种越来越活跃，幻想生物那边和人类阵营在增强合作，可能是为了维护双方的联系，才提出坐标巡查要求。”
三角星域的地盘由几大种族共同控制，一个星域同时有好几个星球，分别属于人类联邦、人类帝国，和半兽人、精灵、等势力。
姜雪表情凝重，觉得自己应该是非去不可。
白夜那边的人几乎已经变成一群疯子，和平对于他们来说完全不重要，他们只想建立一个属于怪物的乐园。
越混乱越好，越贪婪越好。
没有谁能拒绝进化的力量，这一次的拍卖会上，帝国拿出的那一系列药剂，就是最好的导火索。
这次离开帝国前，她得想办法搞到一点神明种的资料。
维度空间这种能培育异种生物的地方，早些年联邦就在研究了，但从实验室的发展历史来看，神明种的资料大概只有帝国这边才有。
至少，她得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送走莱特学长之后，姜雪那股想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激情似乎消失了，恰巧陆觉在她面前打了个哈欠，一副很累的样子。
“困了？要不先休息。”
陆觉趴在椅背上歪着头看他，故意问道：“你不问了？”
再问下去怕是床都不让睡了。
不过，姜雪好像也没什么底气去问别人，她连自己是个什么物种都还没搞清楚。
“不问了，你愿意告诉我就会主动说，但下次，以身犯险之前多想想我。”
“那条小吃街上还有很多店铺，我没有带你去过。”
姜雪散落的头发已经干了，陆觉示意她低头，用指腹帮她梳理。
“嗯，你想去的所有地方我都陪你去。”
“那约好了。”
“约好了。”
姜雪还在思考，要怎么让陆觉长个记性，以后不要在战场上，做让她心跳骤停的危险事情，却没想到对面的人比她还先一步想到办法。
陆觉也不知道在哪学的，十分幼稚的勾起了她的手指，慢慢晃了两下。
“拉钩。”
姜雪：“幼稚死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却很坦诚的拉过对方的小拇指，轻轻地摇了三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二天清晨，酒店的负责人员如约上门为他们做身体检查。
姜雪为了符合海伦诺顿的形象，特地早起在陆觉的身上弄出了一些不算隐晦，但也不算太过分的印记。
主要是帝国形势未定，晚上太容易擦枪走火，两个幼稚鬼还真就老老实实的睡了一晚。
来做检查的医生和负责人，不露痕迹的为姜雪做了好几项非必要的附属检查。
海伦诺顿的人设就是个傲慢的草包，没办法发现这么细节的问题，所以姜雪也没吭声，顶多用点不耐烦的语气词催促。
其实在晚上收到莱特的情报后，他们两个早有准备。
精神力测试必须符合海伦以往的检查报告，其他的身体能力数值也是。
“没有什么大问题，谢谢您的配合。”
等他们离开之后，这份数据在10分钟之内就上了各大贵族家主的书桌。
拍卖宴会的伤亡虽然还在统计，但最重要的反而是失踪名单。
诺顿主宅，这里刚结束了一场简短的会议，家族刚通过一项决策，要把某个特殊失踪人员的消息彻底封锁掉压了下来。
坐在首位上的老人白发苍苍，但眼中的威慑分毫不减。
“到底是谁让她进去的？女王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们？”
一名年轻的黑发执政官站在下方，不卑不亢：“女王说了，这是她自己选的，拍卖会上30%的匹配人员已经殉葬，只要她能活着出来，她就是帝国的下一任女皇。”
“阿曼达那孩子野心有多重我们都知道，女王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坐在高位上的老人双手交叠在宝石权杖上，轻轻摩挲。
“诺顿家还有几个刚认回来的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如果基因匹配完成，可以让他们做阿曼达的血袋。”
“既然阿曼达已经进到门内，就一定要让她带回最珍贵的那份骸骨。”
“只要她回来，诺顿的荣光和帝国的未来都将属于她。”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更衣室
还没坐上回联邦的飞船, 就已经被提前当做血包预定的姜雪，这会儿正在一边刺探情报，一边带着自己的男朋友逛街。
莱特学长已经提前交代过, 只要不是花得太过分，都是可以报销的。
“身份卡的主人，也就是真正的海伦诺顿本人交代过, 她留下的那些资产都可以自由处理, 但是你买东西也得符合人设，别穿帮了啊。”
于是乎，她就诡异的被带进一些装修颜色越来越粉, 灯光也越来越昏暗的店铺。
陆觉轻车熟路地在柜台上挑选东西, 姜雪心里慌, 但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诺顿家定制的服装，有家徽暗纹, 所以今天去任何一家店消费，销售都是热情似火, 还小动作不断。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还特地在腺体上面贴了隐形的隔离贴, 出门之前陆觉友情赠送了几个牙印。
守A德, 还得放浪形骸, 在风情万种的情趣店老板娘, 开始推销自己的N多干弟弟时, 陆觉终于把东西选好了。
老板娘看了一眼的他拿的东西, 眼皮一抬就报了个很惊人的价格。
姜雪大手一抬就付款了, 海伦诺顿的日常消费, 一言一行都会被记载上报到任何想要监视她的人那里。
以她之前的名声, 购买情趣用品俨然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更何况她旁边这个已经是出了名的受宠。
“这也是名单里的店？”
“嗯，如果你有喜欢的产品我们也可以顺便带回去，要吗？”
走在大道上的海伦诺顿耳尖发热，好在头发遮住了那点微弱的红色，不至于让监视他们的人看出什么来。
黎明之泪的通话频道里，两人一直在保持沟通。这种可以逃脱AI监控的心灵对话方式，帮他们免去了很多麻烦。
陆觉软骨头似的依偎在她身上，很快就把人拖进了另外一家店。
“给我买几件新的睡衣，之前的那些已经不太够了。”
这次进的是一家老牌服装店，两人挑选了大堆风格暴露花样繁多的服装，然后找了一间贵宾室钻了进去。
帮他们挂衣服的AI机器人第一时间被插上了控制器。
更衣室的小门有一个拉扣，姜雪把刚才从情趣用品店买来的商品卸掉，从里面掏出一个细小鱼骨的芯片摁进凹槽。
轻微的电流声响起，俩人听见了内置耳机里的机械音“审核通过”。
更衣室的镜子慢慢的裂开，露出后面长长的楼梯，幽暗的通道两侧是蓝色水晶点缀的壁灯。
楼梯走到底，能看见一间巨大的机房，密密麻麻绕着一圈一圈的线，鸟巢般的蓝色线路撑起了一座数据的森林，
每一道闪烁的荧光都是中转的信息流。
这里也是整个机械帝国的地下脉络之一。
“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去顺便看看有没有白夜的相关资料。”
昨天半夜，他们临时接到了学校的一项新任务，学分很高，只要去规定的安全屋拿到密匙，然后把部分数据拷贝带走。
接他们的船会在今天晚上离开航空港，离开帝国之前，他们剩下的机会不多了。
“夏娃不是提供不了远程协助吗？你在哪找的AI？”
陆觉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头都没抬：“重夕。”
“嗯？你找了重夕帮忙？”
陆觉居然和重林家的傻白甜AI，这么熟的吗。
不过，以重夕那个傻白甜的性格，估计是在赚零花钱。
陆觉看了一眼姜雪变幻的表情，嘴角微抬。
“小金库是一方面，学校答应了可以让他弄一些想要的帝国特产回去。”
姜雪：AI会有什么想要的特产？
这个想法刚冒头，一个调皮的白色光球就从陆觉手边的挂坠里跳了出来，呲溜一下钻进了那一堆蓝色的数据线。
【锵锵锵，没错就是我！身兼数职，但专业素质也很硬的哦】
这个倒不是戏话，能力不过关，夏娃那边也不敢给他开后门，说起来第一军校和重林、重夕开的那家店，似乎一直都有合作关系。
陆觉提前就和重夕约法三章，小AI也知道，不该动的东西不能动。
【放心，我只是去找点娱乐资源的嘛，夏娃给我找的电视剧都看完了，我只好来帝国这边进进货，嘿嘿。】
好家伙，走内网下载影视资源。
他们入侵内网资源是为了找机密资料，重夕倒好，为了找电视剧看。
甜甜的小AI还用活泼的电子音和姜雪打招呼：
【你们要早点回来首都星哦，最近店里新到了高品质的虫核，我都给你留着呢。】
姜雪麻木点头。
就重夕这见缝插针做生意的劲头，看来重林的店后继有“人”了。
AI充当数据处理的主力，负责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数据通道，在陆觉的指挥下，精准搬运这边需要的文件。
这就不是姜雪擅长的领域了，但她也没有闲着，来都来了，就顺便看看还有什么神明种的资料。
姜雪碰不了太精密的仪器，只弄块屏幕在那飞快地浏览，在一堆被加密到数据库底层的文件里面翻找，保护的越紧密的东西肯定越重要。
突然，她眼前一花，居然翻出了某些家族往年的花边新闻，大部分都是出轨之类的报道。
这种带有八卦娱乐性质的东西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么严肃紧张的资料库里，但奇怪的是，这玩意儿居然被好几个核心家族牢牢地控制着中央系统，藏在最底部。
就好像这些八卦和流言蜚语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似的。
帝国贵族往往无利不起早，能让他们维护的只有金钱和利益。
姜雪飞速黑进娱乐版块，提供助理服务的AI重林分心往她这边晃了一眼，发现姜雪居然和自己一样八卦，立刻加大了这边的入侵数据流，于是姜雪十分顺滑的就进入瓜田世界。
【韩家长子出轨叔叔的二婚妻子，产下一子后被逐出家门】
【贵族内部混乱再婚记录，关系混乱[多箭头示意图.png]】
【诺顿家的上位历史，百年前竟与女王是同一脉！】
姜雪一开始还觉得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但对比从内部网络里面套出来的其他信息，就可以得到了一个惊人结论。
“通婚之后的几大贵族，优质Alpha的数量上升了？”
而且不是一点半点，人类进入星际时代后，优质Alpha的数量一直只占全人类的人口总量的1%不到。
联邦第一军校面向上百颗星球招生，一年总共也就只能招到几千上万名学生，这还是在联邦第一军校愿意接收beta和Omega的情况下。
但这些年，帝国的高校出现的全A战队越来越多，远远超过了联邦的Alpha新生人口数。
而这些私生活糜烂的贵族，居然能保持每一代每一位继承人都能稳定的拥有三个以上的优质Alpha后代。
往常在帝国目前还能流转的小道八卦中，诺顿家族往往是以花心种马而闻名，但他们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火力之后，就将其他的小贵族们隐藏了起来。
实际上，这些年的贵族Alpha，出生率已经高得有些离谱。
“70%的比率，太奇怪了。”
剩下的30%则是Omega，也就是通婚的下一任人选。
虽然日常交往中因为抑制剂和信息素屏蔽贴的存在，很难通过外表就判断出他人的真实性别。
目前人类的性别构成中，基本有80%都是Beta，Alpha和Omega只是少数群体。
“发现什么了？”
陆觉那边的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已经开始收尾，一看姜雪表情这么纠结，凑过来压着她的肩膀看了一眼。
地下机房的空间有些逼仄，姜雪今天刚贴了隔离贴，被陆觉的呼吸弄得有些痒。
“发现了一点贵族们的私生子八卦。”
说起来她现在用的这个假身份，海伦诺顿应该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当然，这一位早就投奔了联邦，结合昨晚学校突然发出的这些任务，姜雪总觉得一张大网已经摆在她面前。
【陆陆！我找到你们要的东西啦。】
重夕欢快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封雪白的邮件插着翅膀，飞到了姜雪的私人光脑里。
【这个算是你私人要的资料哦，我会帮你保密哒，要经常来店里照顾生意哦。】
姜雪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这个小光球并不存在的后脑勺，真心实意的谢道：“一定会去的，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她以前住的那种偏远街区有很多二道贩子，会拿一些号称蓝星原住民留下的玩意换钱，姜雪小时候也靠倒卖这种东西，给那些有收藏癖好的贵族，赚了不少零花钱。
既然这个小AI这么喜欢看电视剧，她可以去给他找一点有意思的光盘出来。
屏幕上的接收进度条已经跳到了90%，走廊上的水晶壁灯这个时候却闪烁起来。
陆觉进门后搞定的那个伴随机器人也同步发来了警告通知。
“有人过来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上去。”
学校要拿的这份数据格式特殊，哪怕扩宽数据通道也没办法加快速度，小AI重夕也需要回收。
姜雪决定先上去应付外面的人，她一边扯乱自己的衣领，一边勾住陆觉的脖子：“借点信息素。”
两三秒之后，她顶着唇上的水光，往通道外跑去。
等回到更衣室前面的小门时，刚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轻轻撕掉脖子后面的抑制贴，整间更衣室瞬间萦绕出一种介乎发情期和易感期之间的浓烈味道。
像是圈地的雄狮，即将进入求偶季。
贵宾更衣室外，刚接到就刚赶过来，准备试探一下两人的帝国侍卫官被熏了一个跟头。
他维持住脸上的表情，轻轻的敲了敲隔间的门。
“海伦诺顿阁下打扰了，我们这边接到女王的通知，将邀请一部分适龄Alpha去皇宫参加集体舞会，您这边需要尽快准备好过去。”
越靠近包厢的隔间门，越能清晰听到一股黏糊的水声慢慢传出来。
海伦诺顿有些不满地冷哼了一句，似乎小声的安抚了什么人，然后才高声回答道：“没看见我这忙着吗？”
帝国侍卫官心里骂了一句：看不见，但听得见。
哪怕他人都已经走到跟前了，那些水声啧啧的亲吻声，还有暧昧低语，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以及那隔着一道门都快要拦不住的，两股信息素交缠的味道。
还真是种马发情，从来不看地方。
帝国侍卫官心里的疑窦被打消了大半，但还是出声提醒她：“这次舞会是被邀请者都必须要去参加，护卫您的车队已经在店外等候了，请您尽快处理好个人的私事。”
就差直言相劝，让这位注意注意场合，有什么事晚上再搞。
海伦诺顿似乎是在隔间里面骂了几句，然后开始悉悉嗦嗦的慢慢穿衣服。
帝国侍卫官还算有耐心的在外面等了片刻，毕竟里面这位的信息素味道确实有点冲，箭在弦上却没得到安抚的Alpha会有多暴躁，他这种接待过不少贵族私生子的人知道得很清楚。
虽然上面有人说过要多注意这位第一次露面的海伦诺顿，但这种色心写在脸上，时时刻刻都在发情的家伙，比那些一心想要登堂入室的私生子好对付得多。
侍卫官看了一眼表，深吸一口气再次敲了敲隔间的雕花金属门：
“海伦女士我必须要提醒你，五分钟之内——”
他的话被飞来横物打断，一只皮质手套迎面砸在他脸上，还带有不少属于易感期Alpha的攻击性信息素。
可以说是挑衅意味满满，而且相当的目中无人了。
侍卫官知道这位被打断兴致，脾气应该更差了，但就这信息素的等级，和她诺顿的姓氏来看，这位目前确实不能惹。
他努力摆出一个还算无懈可击的笑容，主动弯腰，露出自己的修长又白皙的脖颈：“非常抱歉，这一路上您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需求可以尽情吩咐。”
他们这些侍卫官都清楚知道贵族的那些潜规则，眼前这位正好是个姓诺顿的浪荡子，信息素这么强，怎么算自己都不亏。
他还没来得及用眼神做出什么暗示，就看到了包厢门后那双缓缓伸出的手。
不算纤细，但足够白皙，这只漂亮的夜莺紧紧地将自己的头埋在了海伦诺顿的怀里，呼吸有些急促，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就连缓缓收紧的指节上，都能看到因为过度用力而凹出的骨骼形状，他不瘦，却有种介乎纯/欲与野性之间的美。
“睡衣还没买呢。”
“你穿的都很合适，我会让人把东西都送过来的。”
这也怪不得海伦诺顿宝贝他，两个人之间纠缠的信息素，是连旁人稍微闻到一点都会脸红的程度。
满满的都是欲//求//不满的味道。
年轻的侍卫官突然觉得自己腺体有些发痛，似乎是被面前两人同时排斥了一般，他神色一肃，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了，立刻引导两人往皇宫派来的车队那边过去。
登上了皇宫专属的飞行器之后，姜雪和陆觉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一直在耳鬓厮磨，为彼此整理衣服。
夜莺拉住主人的衣领，眼尾上跳，故意问道：
“等会儿的舞会，我怎么办呢？”
【可能要分头行动，黎明之泪联系。】
“亲爱的，你可以在飞行器里等我，或者为我们愉快的夜晚再挑挑其他的小礼品，今天逛街还没逛够不是吗？”
【数据盘都放在了服装袋子里，晚上会有人送过来。】
飞行器的速度很快，帝国防卫最森严的皇宫到了，姜雪和他的小夜莺对视一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留下一个热烈的深吻。
“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眼看着楼梯下方的人还有几分钟要上来，姜雪得想办法装出试衣间里有两个人的样子。
于是他灵机一动地把手臂折好，自己用嘴在那嘬了半天。
好在她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成功拖延了两分钟，只是等陆觉从镜子后面的楼梯爬上来后，一见她这副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
“我来帮你加深一下真实感。”
他把衣服拉松，脚尖一勾，直接跳到了姜雪身上。
“搂好一点。”
陆觉一个指令，姜雪一个动作，湿热蔓延。
很快，更衣间里的吮吻声就变得真实起来。
姜雪出去时候还特地遮住了自己手臂上强行嘬出来的红印。
果然，还是天然的触感更好，本色出演。
第118章 请君入瓮
帝国的皇宫建筑历史悠久, 早在星际大移民时代到来之前，这里就已经是帝国的行政中心。
这一届的女王已经在任30年，整个皇宫的装饰格调都以女王的个人喜好搭配, 色调冷硬，连石膏都变成了更加凌厉的走线。
穿过长廊的时候，能看见侧厅广场的喷泉池中间, 还有一尊巨大的雕像。
“女王殿下曾在帝星的艺术学院雕塑系就读, 这其实是她的作品。”
见到海伦诺顿对着一尊合金雕像发呆，旁边的侍卫官主动向前介绍。
姜雪会注意到它，是因为在在一众夸张的土豪装修里, 难得见到一个造型和养护都这么“清新脱俗”的普通装饰品。
仔细看, 这东西甚至有点剥落脱色。
皇宫对此的说法是：“有过修复计划, 但都被拒绝了，女王说保持原样就好。”
已经认出雕像内容的姜雪：……
不，女王这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还有一个没抓到的姘头吧。
但不得不说, 女王的艺术造诣和她的感情作风一样糟糕，就这抽象的造型风格, 也就只有她这个从小被方亦舟带在身边养大的人, 能认出自己Omega老爸的背影和侧脸。
方亦舟当年被强取豪夺的狗血故事, 姜雪只听过一个大概, 年轻的女海王满嘴的“和别人结婚是家族联姻, 但我想和爱的人在一起。”, 然后复制粘贴给好几个被浪漫冲昏头脑的Omega。
方亦舟不是傻子, 发现苗头不对就立刻跑路, 不过女王也没想到自己看上的Omega是个自学机甲, 甚至能手锤星盗的强横Omega吧。
当年的浪子变成了现在的女王, 得亏没有带球跑剧情, 不然就变成AI重夕最喜欢的狗血电视剧了。
要不是遇人不淑，方亦舟完全能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没想到昔日海王变女王后，居然还敢做这种雕塑，摆在人来人往的帝国皇宫里，缅怀深情？
还好没露脸也没刻字，否则更晦气。
帝国的“多情风俗”传承百年，由上到下贯彻落实，哪怕姜雪现在用的这个假身份，也是因为“浪”才能完美融入人群。
这群人真是为了帝国的Alpha人口出生率无所不用其。
“您这边可以先在侧厅休息，女王忙完之后，就会召见各位。”
装潢华丽的大厅内，已经有不少年纪和她差不多的人在等候，且全员都是Alpha。
或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翻阅报刊，或靠在香槟塔旁边细细品味酒水。
她来的比较晚，被带到很偏僻的角落里，不少人只是撩着眼皮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
姜雪虽然对陆觉以外的Omega的气味都不怎么敏感，但分辨Alpha的敌意还是挺容易的。
这里的Alpha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有暗暗的竞争意味，帝国人从来都不介意在公众场合展示自己的信息素，这对于他们来说就像圈地盘一样，但作为贵族，至少不能像发情的狗一样满世界对轰标记物。
所以靠得越近的人，彼此之间的眼神越不对付，但碍于教养绝不开口挑衅，就是磨磨蹭蹭暗自碰撞火花。
姜雪慢悠悠的吃着宴会上端来的茶点，不时抿一口红茶，靠在沙发上欣赏着众人的微表情大战，仿佛在看一场基情四射的局部冲突。
主要是因为没有人找她搭话，乐得清静。
海伦诺顿作为一个乡下星刚被认祖归宗的小贵族，消息肯定不如他们灵通，也没有针对的价值。
姜雪暂时没什么事，干脆一边看狗圈地盘，一边远程和陆觉聊天。
“你那边怎么样？皇宫明面上的守卫人员并不多，但暗哨以智能管理为主，线路密密麻麻的，我没探出来。”
好歹是皇宫，全帝国最强的非战时作战人员估计都在这里，姜雪不敢肆无忌惮使用自己的探测能力。
“没关系，我用电子蚁就好。”
皇宫外的飞行器停泊处，陆觉飞速编写代码，旁边敞开的手提箱里，是一窝半机械化的蚂蚁。
海伦诺顿临走前让工作人员把自己的私人飞行器开过来了，陆觉现在已经在里面休息。
这里有不少莱特学长提供的工具包，能应对一些紧急任务。
晚上零点之前，他们得登上最新离开的那一班飞船，皇宫之行如果有什么变数，他们就得另想办法。
“维度空间要是能变成任意门就好了，随开随走，免得每次被卷进去都是随机传送。”
姜雪的潜意识里，自己是可以控制这东西的，但就像能量不够，权限不足一样，至少，等弄明白神明种的诞生历史后，或许可以考虑这些。
那头的陆觉把入侵计划说了一遍：“如果情况不对，电子蚁会优先攻击防御系统，到时候你再想办法脱身，实在不行……就跳进维度空间，就算控制不了目的地，只要精神力足够你就能进去。”
姜雪愣了，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那头的人诧异道：“那你呢？”
陆觉整理好所有的微型机械，放下手中的能量测量仪：“我在皇宫外面，这套防御体系管不住我。”
姜雪续了一杯红茶，开始狂吃甜品，对着那头的人小小的警告一番。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不能拿自己冒险，这是两个人对彼此的承诺。
帝国皇宫可能并不是龙潭虎穴，但确实最早研究神明种和资助白夜实验的那一方。
哪怕有一堆听上去就不靠谱的花边新闻，但不得不说，这是人类阵营里面最懂得合作与实验的阵营。
被再次雇佣的AI重林，正在撬皇宫专属网络里的数据保险柜。
【哇，这边有人正在厕所里面偷偷用光脑看电视剧诶。】
【为什么这些电视剧里面的人都不穿衣服呀？】
姜雪差点被茶呛着了。
“你拉着点重夕，别让她看到点什么不能看的。”
“这小家伙找起东西来太顺利，我都怀疑，夏娃虽然一直在和亚当对弈，但是不是提前给这小家伙身上安了什么插件，不然怎么比她本尊效率还高。”
正在快乐打工AI重夕立刻支棱起来：“你们是不是在悄悄说我坏话？”
黎明之泪这东西是他看着林林好不容易弄到的，超级适合说小话！
陆觉坐在电脑桌前，嘴角微微上扬。隔空转述姜雪的话，听两个小学鸡吵架。
再度约法三章，不能过度窥探他人隐私之后。重夕在数据网络里开始自由畅快的进出，在她最喜欢的娱乐版块查找被加密的神明种和白夜相关的消息。
【哇哦，发现一个被层层加密的大家伙，我一定要进去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那头的重夕已经发现大鱼，陆觉也把电子蚂蚁放到了车子的外面，小家伙们藏进夜色，往皇宫里面爬去，成功越过防御线。
姜雪这边加了第三杯茶，准备再拿一点蛋糕吃的时候，皇宫终于传来了召见的消息。
“女王已经处理好事务了，请诺顿家的孩子先进来。”
话音一落，场内那些隐晦的视线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少数的几人身上。
姜雪身上也有一两道。
诺顿家族算是目前帝国里面全是最盛的一派，据小道消息，女王会将下一任的皇位传给这一家族的人。
帝国的王位继承并不是完全看血脉，而是会在诸多贵族里面挑出最强的一位继承王位，当今的女王当年就是以异性血脉登上皇位的。
帝国境内唯一一名记载在册，精神力超过3S级别的Alpha就是女王本人。
姜雪跟着前面的几个人走过了漫长的隧道，这才进入了一个骤然开阔的主厅里。
坐在书桌前仍在忙着看几本文件的那位，就是人类两大阵营之一的绝对统治者，卡特琳娜女王。
她看上去保养的非常好，两鬓的头发被高高梳起，露出凌厉的眉眼，就像一把还没有开封的刀，当她放下笔一一打量面前的几人时，所有人几乎都感觉到了那种迎面而来的冰冷视线。
“诺顿家今年的孩子都很不错，你们未来有想过要加入诺顿的主家吗？”
站在书房里的几人微微一愣，连姜雪都多少装出点激动的样子。
作为私生子，能继承偏远的小贵族身份就已经足够感恩戴德，如果能加入本家，就意味着完全走入更高的阶层，直接洗白身份。
这位女王怕是在提前拉拢人才，顺便给诺顿家铺路。
“帝国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流淌着优秀血液的孩子，你们的未来也可以由自己决定。”
很显然，没有人会拒绝。
卡特琳娜女王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拿出一枚金色的核磁印章，盖印了五张通行卡。
“拿着这个就可以出入宫内的大部分场所，一周后失效。”
什么检测需要把人软禁在帝国皇宫一整周的时间？
姜雪认真接过侍者递过来的东西，一个愿意姓诺顿的私生子不会拒绝这种要求。
做完这些，卡特琳娜女王叫人把他们带了下去，分别安排住处。
晚上还会举办一个晚会，让这些各家族留在的此地的年轻人彼此交流一下，姜雪默默吐槽了一句，简直就是私生子的大型聚会。
诺顿家的几个孩子出去之后，卡特琳娜女王的视线在姜雪的背影上停留了几秒，旁边的机械管家默默问道。
“怎么了？女王殿下。”
那个诺顿家的女Alpha身上有神骨的味道，转瞬即逝。
“没事，叫韩家的人进来。”
或许她只是从那孩子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卡特琳娜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作者有话说：
半夜写睡着了，补个对话式小剧场：
姜雪（比国际友好手势）：渣A还想偷我的骨头架子？这就把皇宫里有用的东西都顺走
陆觉打开她之前带回来的包裹看了一眼：……
姜雪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你说，我用自己的骨头做一个钻戒怎么样？
陆觉：神骨就是用来做这个的？
姜雪：那你脸红什么？
陆觉（掩饰般转过身）：再说几句，晚上你就睡沙发。
姜雪扯他的衣角：可是你最近发情期到了……
陆觉冷笑：没有完全标记的Omega，每个月都会有发情期。
至今没有成结标记的姜雪：……
姜雪看着关了一半的房门，又看看自己的裤子。
后半夜还是被勾进主卧了，三天后才顶着黑眼圈出来。
“再等等，等求婚……”
老黄牛每月KPI达标。
第119章 “交友”晚会
在住处排查完监控, 姜雪借口想看小情人，要去门口一趟，果然被拒绝。
所以, 基本可以肯定，他们确实是被软禁了。
所谓的门禁卡，只能出入生活区, 在完成剩下的检测之前, 他们都不能离开皇宫。
软禁一群私生子有什么好处？
姜雪找了个理由从侧厅出来，表面上是在漫无目的地散步，其实在借助陆觉入侵皇宫用的电子蚁地图, 发现了皇宫里有很多处明显的高能反应点。
空间纽在进门安检时会被扣下, 姜雪干脆没带, 如果要突袭出去，大不了现场薅点东西当武器。
“这些有可能是防御系统的隐匿点，但这个数量有点不正常。电子蚁还在检测其他数据, 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姜雪拍胸脯保证，一定老老实实的：“我就看看, 不动手。”
结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之前经过的中庭, 目光所至, 是洁白的大理石拱出喷泉, 水流环绕雕塑群, 让每一个进入皇宫的人都能一眼看到这里。
姜雪就近欣赏了一下这座内涵满满的雕塑, 耳边却传来陆觉迟疑的声音。
“电子蚂蚁的反应很奇怪, 你旁边是什么？”
“嗯, 雕像？”
准确说, 是卡特琳娜女王自己动手做的那个铁皮剥落、逐渐褪色的雕像, 里面有个角色神似她的便宜爸爸方亦舟。
这次, 陆觉再度响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的意味：“检测显示，雕像里面的，应该就是整个皇宫能量反应最高的地方。”
换言之，这个雕像里面要么藏着反应堆炸/弹，要么藏着海量的能源矿。
鉴于皇宫也算是女王寝宫的床畔，不太可能在自己枕头底下塞一个定时/炸/弹，所以这更有可能是能源石一类的东西。
“她还真是不怕贼惦记啊。”
电子蚁的诞生灵感源自生物机甲，有一半的能量是以蚂蚁本身的形态运转的，所以很难被排查机械设备的防御系统排查出去，又因为体型小，所以生命检测也容易放过它。
它们对任何隐藏的能源都十分敏感，非常适合排查布放，这种精工装备，目前只有极少部分的机械师能操作。
除了隐蔽之外，它还会在接受指令的第一时间自毁并降解掉，可以说是入侵利器。
“小蚂蚁立大功，等地图探测完成了，让蚂蚁们都回去吧，晚会开始之后，这里的布防应该会提升到最高级别。”
皇宫外的私人飞行器，灯光昏暗，陆觉的手指轻快跃动，海量数据地图在他手下缓缓成型，很快的把整个皇宫的大部分地下暗哨都扫描出来。
“除了卡特琳娜的宫殿以外，你所在的位置是能源反应最强烈的地方，姜雪，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已经吃过很多次猪肉的姜雪，立刻反应过来：“我可以开门抄近路了？”
“可以。”陆觉嗓音沙哑，“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开启维度空间大门，你的这具身体都负担不了那么大的能量，所以要通过大量的进食优质食物来补充生物能源，比如虫核。”
又比如标记他。
未尽之言两人都懂，但很快岔过了这个话题。
“如果借助外在能源也能够开门的话，我以后是不是能试着长期稳定的控制住维度大门开启和关闭？”
姜雪顿时对女王改观了，虽然她三心二意，满嘴谎话欺骗自己老爸，而且不干人事，资助并纵容白夜与贵族勾结，但至少她国库充足，赔偿款给得起。
这么大体积的能源石，放在前线估计都能撑起一整只S级机甲队伍。
属实算是把黄金直接扔开放式花园里，就只套了个纸袋在外头，完全不怕贼惦记。
“破损成这样都不修缮，女王平常都不会注意到这个雕像的吗？”
她拦住旁边的一个花园侍者，简单直接地询问。
“女王殿下每周都会来喷泉旁作画。”
年轻的女仆如此说道。
姜雪有理由怀疑，卡特琳娜女王那是来检修雕像状态的，至少得确保雕像的完好无缺，不会暴露
所以，到底什么地方能用到这么大一块能源石？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来，舞会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让她提前入厅先去吃晚餐。
才刚得到女王的承诺，备受鼓舞的私生子们已经开始了社交活动，觥筹交错间，互相暗示，说一句话拐七八个弯。
海伦诺顿是诺顿家的私生子里，名声最差水平最低的一个，人们会关注狮子老虎，但是不会关注注定被他们淘汰的失败者。所以姜雪乐得自在的被当做了宴会上的隐形人。
这样也挺好的，趁机多吃点。
忙成小陀螺的AI重夕也有了不错的工作进展，据说从不少私人库存里面发出了很多有意思的情报。
姜雪就一边慢条斯理的吃东西，一边听陆觉给她说“八卦”。
舞会开始没多久，就有不少着装华丽的Omega姗姗来迟，这些人显然是收到了临时邀请，知道今天的主题，他们不仅不介意，而且目的明确。
姜雪本来正听着韩家和诺顿家的双A八卦，听得津津有味，一只漂亮的白山茶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海伦小姐你一个人吗？”穿着白色西装的男Omega，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整个人含羞带怯的，像林间闯出的一只小鹿，手指不自然的摩挲着衣角，似乎很紧张。
“我叫安吉洛，您今天有舞伴了吗？”
姜雪的耳边，陆觉的隔空播送情报的声音已经消失了，那边什么都没说，但冷汗已经爬上了姜雪的背。
她想想海伦诺顿的人设用一种颇为挑剔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小山茶花。
“安吉洛先生，我今晚不太舒服，可能不会跳舞，你可以去找一个更喜欢的舞伴。”
这明晃晃的拒绝并没有打退安吉乐，他似乎提前打听过海伦诺顿的喜好，一张脸涨得通红：“我知道自己可能没有那么热烈……不是能吸引你的类型，那我能在旁边和你说说话吗？我就想离你近一点。”
如此直白而坦诚的心意，配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确实平白让人有种心疼的感觉，附近几个Alpha见到这么美丽的Omega去邀请姜雪还被拒绝之后，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善。
但是诺顿这个姓氏天生就代表了基因的优秀，不然海伦也不会被认回来，允许她使用诺顿的姓氏。
哪怕她现在一无所有，但仅凭着DNA就能吸引无数的Omega为了她前赴后继。
简称借个种。
姜雪一个头两个大，除了面前这只含羞带怯的山茶花，还有其他风格的Omega在往她这边靠近，有性格明朗的小太阳，热烈奔放的玫瑰，这些人里里外外的意思都是想做她的舞伴，而且不介意她会有多少个舞伴。
就连一开始来搭话的那位安吉洛，也慢慢的蜕下了小鹿外表下的那种懵懂，悄声在她耳边说道：“海伦小姐，只是一只舞而已，我们不会要求更多的东西。但是至少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不是吗？接下来，你还在皇宫会待好几天，而你最爱的那只夜莺可进不来。”
姜雪算是了解今天这个宴会的目的了，纯粹的交友晚会，要么和Alpha们合作，要么和Omega谈露水，反正不会让你闲着。
政治价值和血脉价值至少得发挥一个。
看这架势，似乎还默许了一个人可以带好几个Omega走。
这让她更确定，凯瑟琳娜女王在这几天的软禁结束后，并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这里。
她目光锁定那个最先向她搭话的安吉洛，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既然我的小夜莺进不来，最近也刚好想换个口味了，能否有那个荣幸邀请你？安吉洛先生。”
其他几人见她没有意向再多带几个人走，果断告辞去寻找新的猎物了。
没过多久，晚宴的灯光也变得昏暗迷离起来，大厅里的音乐语调也越发暧昧，餐盘上的食物都被收走，换上了各种馥郁的鲜花。
姜雪拿完挡箭牌之后，似乎一直没有跳舞的意思，只在发现食物被收走之后，眼中流露出一点遗憾。
她看了一下光脑，现在是八点多，她要赶在十一点半之前上飞行器，坐凌晨的那一班星舰离开帝国。
安吉洛见她除了拉着自己游走在各个餐桌外，似乎没有一点跳舞的想法。
今天出门前，安吉洛已经被家族的人耳提面命了不知多少次，让他抓住机会，任何一个贵族都可以。
Omega的受孕率本来就高，而他的发情期很快就要到了，没有任何一个Alpha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更何况他挑的这为还是一个据说是抛下老婆，直接带着情人私奔到首都的诺顿。
一个好色放浪的诺顿，再适合不过了。
但这个饿死鬼一般，吃了大半场宴会，除了拎着他的衣角转了两圈以外，连摸都没都摸一下手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着海伦诺顿依旧没有邀请他跳舞或者带他回房间的意思，而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Omega好像又有要卷土重来的架势，他只得咬牙主动出击。
一个路过的仿生人服务员突然出现了程序上的错误，机械臂直接撞到了安吉洛的手，安吉洛一个重心不稳，半杯香槟直直的被泼到了姜雪的身上。
非常拙劣的手法。
但海伦诺顿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开窍了，也可能是因为晚餐都已经被收的差不多，她终于准备放下那该死的餐盘。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继续聊聊天？”
她拿出自己的通行卡，刷开了回卧室的私密通道。
作者有话说：
姜雪：我老婆远程听着的，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拉衣角已经是给挡箭牌该有的尊重了！
陆觉（冷冷一撇）：没有远程听，你还打算做什么？
姜雪（大声辩解，三指朝天发誓）：什么都不会做，除你以外，我in不起来的。
陆觉：……
姜雪：你脸红了
陆觉：闭嘴
陆觉：洗漱干净，进来睡觉
姜雪：好耶，自动打包“小行李”
第120章 红色警报
月光透过走廊的落地窗, 与树影一同摇曳在墙纸上，安吉洛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虽然成功搭上了诺顿家的车，但这个女Alpha到现在为止, 一直都没有那方面倾向，言语调戏和动手动脚，也一概全无。
甚至都没有一支舞。
自己真就这么寡淡？
这也让人不由得会想起外界关于她的传闻：最爱夜莺般迷人又清冷的男Omega。现在和她不离身的那位就是这款, 两人每天连体婴一样进进出出, 留下不少桃色轶闻。
安吉洛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只要能在发情期爬上场内任何一个Alpha的床，他就可以给家族一个交代, 就能离开帝国首都星……
套房到了, 前面的女Alpha已经刷卡进门, 安吉洛眼一闭心一横，就在他准备撕破自己白衬衫淋点水，来个□□的时候, 就一个手刀被人劈晕了。
再醒来，他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
什、什么？一上来就玩这么刺激的吗？刚刚在外面那么绅士, 一进门果然是个变态！
海伦诺顿一看就是老手, 绑他的绳索完全无法挣脱, 安吉洛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屈辱。
忍忍, 只要能生下诺顿家的孩子, 他就自由了。
姜雪把捆好的人叫醒, 刚打的腹稿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看见安吉洛像是引颈待戮一般紧闭双眼, 故意露出自己的脖子。
“海伦女士, 你喜欢绑着的话能不能稍微松一点, 我手疼, 或者我们去床上也行，椅子上可能不好发挥。”
姜雪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恨不得指天自证清白。
“你别乱说，我可没碰你。”
安吉洛慢慢睁眼，海伦诺顿已经换了一身便服，头发潦草地扎好，比起贵族更像是普通侍者，安吉洛一直之间有点把握不住她到底想干什么。
“您是、想角色扮演吗？”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直接配合着演就行了，干嘛还多嘴问一句！
姜雪听完直接远遁好几米，你做什么污我清白！
黎明之泪的通讯一直开着，陆觉在笑。
“你很会绑人？”
姜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就是咱们上课时候学的那几种俘虏结，你别想歪……”
“我说的也是俘虏结，你以为是什么，嗯？”
姜雪：……
怎么还带倒打一耙的？
陆觉不逗她了，目光快速扫过刚到手的资料：“安吉洛出生在一个普通贵族家庭，他们家的Alpha出生率很高，同辈里面他是学习最好的那一个，但去年申报的学校都拒绝了他，理由是没有被完全标记的Omega不够安全，他应该是想要通过这场舞会得到一个机会，彻底摆脱家里的控制。”
“他的家族大概率承诺过，只要能留下某些贵族的后代，应该就会送他出去读书。”
姜雪幽幽叹气：“所以我才选了他，他看上去就是个被赶鸭子上架装出来的。”
安吉洛忐忑等待了半天，结果只等来一句令人恍惚的：“你想上学吗？”
姜雪懒得编故事，与其威胁和哄骗还不如他自己来做决定。
“我知道你是在完成家族下达的命令，如果今晚没有成功，就会换一个目标，他们是不是还答应你，只要能生出下孩子就会放你自由。”
“那你信吗？对于帝国来说，一个如此珍贵的Omega，只要怀一次孕，生下一个孩子，就让他从此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安吉洛，你信吗？”
椅子上的人抿起嘴角不说话，那些为了挽留Alpha做的甜美伪装褪去后，只留下一双不甘的眼睛。
“不然呢，我除了相信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哪怕逃进肮脏的地下城，我也只是一块被狗叼走的骨头而已，不去讨好你们这些大人物，我有什么筹码和他们交换。”
他眼睛里剩下的那一点光好像也要熄灭了，额前被打理好的头发因为失去了定型喷雾的支撑，已经垂了下来。
安吉洛闭上眼睛。
明明不比哥哥姐姐差，但却只因为分化成了Omega就被囚禁在笼子里面，变成花瓶变成器具，唯独没有办法变成他自己。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只要能让他去读书，不管什么屈辱他都能忍受。
“演员，做过吗？”
姜雪从口袋里挑出了一小节颜色接近透明的石头，在他眼前轻轻晃了一下。
“吃下这个做我的内应，我可以送你去联邦读书。”
已经做好了各种恶心准备的安吉洛匪夷所思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视线完全无法从眼前这一样小小的东西上移开，就像是吃了一辈子素食的人，第一次发现了肉的存在。
“这是什么……”
姜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总不能直接告诉对方，这是自己翅膀上的一小节骨头吧。
“如果你愿意吃下它，我会实现你上学的愿望，也会帮助你处理家里的事，与之相对的，你必须要帮我做一些其他的工作。”
姜雪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一些不会涉及权//色交易，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危险工作。”
安吉洛知道自己不该太草率的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但他在此刻却感受到了一种发自灵魂的渴求，就像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第一次窥见了神明泻下的一缕天光。
他已经踏在深渊的边缘，但现在却偏偏有了其他的选择。
心脏跳得有些快，他知道自己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我答应你。”
姜雪诧异抬头，她还有一肚子的说辞没动用呢。
陆觉倒是比她更能理解对方的选择，比起用屈辱换取自由，还不如用冒险换得更大的赢面。
他只提醒了姜雪一句：“还有两个小时。”
虽然目前没有弄清楚女王把这些人困在这里的目的，但越往后拖延，越难脱困。
在姜雪进入皇宫后不久，他就已经用仿生人代替自己的位置，现在已经上了飞行器，很快就能到达港口。
官方对他这个身份的监测力度没那么大，前期脱困非常容易，难的是姜雪，要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牢笼般的皇宫。
海伦诺顿的身份对她来说是助力，也是最大的阻力。
做完决定之后的安吉洛依旧没有被松绑，姜雪让他张嘴，一点都不怜花惜玉的，把那骨粒扔进了他的嘴里。
“你既然曾经申报过机甲手专业，就说明精神力水平已经达标，用你的精神力去消化它。”
“吃掉它就代表契约成立，我会遵守承诺，你也必须按我说的去做，明白吗？”
安吉洛艰难点头，一股几乎要把他烤熟的热量，正在从五脏内府散发出来，比起发情热那种让人难堪的东西，这股热量像要把他整个人烤干一样。
但被带走的并非是水分，而是身体里的各种杂质。
他在椅子上剧烈挣扎起来，脖子涨得通红，整个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坚持住，马上就好了。”
已经几百年没有用过神明种的赋予能力，姜雪确实手生了不少，但所幸效果还是不错的。
地狱般的三分钟过后，安吉洛虚弱的睁开眼，周围的一切像是突然被擦洗了一遍，各种各样的细节纤毫毕现，他像一个近视患者第一次戴上眼镜，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你不是海伦诺顿。”他缓了缓，能感受到体内重新焕发的生机。
也能感受到，这个完全不再像个内敛好色贵族的女Alpha，如今给他带来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拥有了睁眼窥探真实的权利，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直视的东西。
“我是谁不重要，你已经收到了第一份报酬，接下来就去完成第一个任务。”
“我需要你自己在房间里弄出点声音来，伪装出我还在这里的迹象，明天早上之前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已经离开。”
安吉洛刚被松绑，就迎面接住了她甩过来的一套试剂。
“房间里有一个仿生人，到时候先靠它扛一会儿，明天会有人帮你收尾。”
安吉洛把装有信息素模拟液体的试剂整理好，比较好奇她要怎么离开这里。
“离开并不难，只是我得先加个油。”
说完她脸色有些奇怪的补充了一句：“你晚上演戏的时候可以稍微卖力一点，房间没有监控，但走廊可能会有人来监听。”
虽然听上去有点变态，但名声差的是海伦诺顿，和她姜雪有什么关系？
安吉洛：这要怎么演，才能让走廊的监控人员以为他们天雷勾地火？
很快，他就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眼前的女Alpha艰难的在虚空处划了一道缝隙，然后将它拉开，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东西竟然越来越像一扇门。
这种类似于虫洞一样的玩意，卡特琳娜只在星际飞行的时候见过，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类能够以人力操纵这样的东西。
“等等我先偷个、不是，先加个油。”
她缓缓闭上眼睛，全面展开了自己来到帝国之后一次也没有使用过的空间探测功能。
以姜雪为中心，整个帝国皇宫都变成了一块俯瞰地图，所有布置都被收之眼下，但很快，她也意识到有源源不断的电磁力量在干扰她的判断。
“找到了。”
借助电子蚁的地图标识，姜雪很快定位到了摆放雕像的那个喷泉广场。
这一尊由卡特琳娜女王亲手制作的人物雕塑，经历过十几二十年的风吹日晒，已经变得斑驳，曾经有流言说，出于对模特的怀念，女王一直不让他们动手修缮，就是为了和雕像的主人一起白头偕老。
这种酸死人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女王授意别人传出来的，反正姜雪听得有些反胃。
外部是合金的雕塑，其实内里全部都是帝国纯度最高的能源石。
这种体积的能源是几乎能维持一支军队的短时间消耗，它被摆放在这里，要么是作为备用能源存在，要么就是它一直在默默的支撑着皇宫里的某个系统运转。
姜雪打定主意，手心下压，空间破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股飓风凭空出现在了雕塑附近，喷泉上的水花四溅，隐约间还能看到蓝色的电弧一闪而过。
红色的警报瞬间触发，无数机械军团不知从哪里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但他们锁定的太晚了。
仅一个瞬间，这座在此矗立了无数年的女王手作巨型雕塑就此消失。
而远在皇宫另一个方向的姜雪，吃痛的按住自己微微抽搐的右手，眼前的维度空间里面已经出现了一尊巨大的雕塑，赫然就是刚才从广场上借来的那个。
为了避免女王联想，他是连着对方一起打包的，显然有些超出她目前的能力了。
旁边的安吉洛早就目瞪口呆，姜雪没有解释太多，直接抛下一句，“赶时间先走了，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随后就留下这位貌美男O在空无一人的套房，和一个套着她外套的仿生人，面面相觑。
“行吧，好歹收了报酬。”他咬咬牙扯开自己的衣服，掏出姜雪给的药剂开始摆弄仿生人。
他一心想的是要怎么发挥演技，多制造点夸张的声音出来。
至于外面响个不停的红色警报，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姜雪（掏出巨型雕像）：老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方亦舟：晦气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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