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住的是谁？◎
裴肆的话, 像往水里砸了块石头，空气静了静，几秒后, 有人大叫：“卧槽！”
“四爷喜欢的人, 谁啊？”
“竟然就在现场？”
“在座有七八位美女，四爷你直接点名行不？把我急的。”
“等等，也不一定是女的, 性别别卡太死。”
什么叫一语惊起千层浪，这就是，这还是裴肆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提及自己感情问题。
唐书雅彻底没戏，大家都略过她去看其他女生，没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连表面功夫都难以维持, 今天是她生日, 主角已经变成了别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裴肆看上的到底是谁, 连高弘益都八卦，“你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哪个姑娘，我没准还能帮你撮合一下。”
裴肆手背撑着下巴，懒散哼笑了声, 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看了眼对面某个座位, 喝了口啤酒, 道：“她脸皮薄, 算了。”
他算了别人算不了, 都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气氛活跃到吃完饭, 时间还早, 大家没玩尽兴，商量下一摊去哪儿。
叶莺不舒服，默默去了洗手间，换了块卫生巾从厕所出来，用清水洗手，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病恹恹的眉眼，有点撑不住了。
反正也没人注意她，干脆回去算了，王昊典还在，应该没事。
叶莺擦干净手，拿上包，转身走出卫生间，迎面撞上包厢里一群女生组团上厕所，柯云雅走在中间，众星拱月。
“云雅，四爷刚刚明显就是在看你，恭喜，追星真的把人追到手了。”
“我就说他对唐书雅没兴趣，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磕他们，明明我们云雅和他更配。”
“就是，四爷都亲口承认了，云雅你也主动点，等会儿坐他车回去。”
她们声音压着笑。
“你们别乱说，他不一定看的是我，那么多人呢。”柯云雅说是这么说，可嘴角就没下来过，声音透着股小女生的娇羞。
叶莺收回视线，往旁边让了让，正要与她们擦肩而过。
“是你。”柯云雅看到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加下微信，我想问一下四爷的事。”
“没必要，我也不了解他。”
叶莺身体很难受，不想耽搁，脚步都没停，柯云雅同伴拦下她，“你高傲什么，加个微信又不会怎样，你只是四爷带来的记者，别仗着和他有点关系就看人低，败坏他的路人缘。”
叶莺没有余力理她，绕开她，却被扯住手腕，“你别走啊。”
叶莺没忍住缩了一下腰，刚想说自己不舒服，女生看到她背后，表情忽然一变，放开她的手，讷讷喊四爷。
柯云雅的脸由喜转惧，因为此刻裴肆的表情太冷了，叶莺感觉身后有人逼近，阴影罩住她，因疼痛而微弓起的背贴靠住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叶莺还没回头，脚忽然悬空，裴肆俯下身子，手臂勾住她两条腿，竟然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空气突然安静，柯云雅和其他几个女生惊呆。
叶莺也愣住，一时忘了挣扎。
“身体不舒服？”
裴肆垂眸看着怀里，脸略微苍白的姑娘，低声问，他早就觉得她今天不对劲，果然不是错觉。
她真的好瘦，抱起来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乌黑的长发如瀑布散在空中，落了几缕挨到了他抱着她背的手臂上，裴肆闻到了萦绕在她身上的花木香气。
“你，放开。”
这么多人在，叶莺不敢去看柯云雅的脸，也不敢去想被拍到的后果，手指抠挠他的手臂，想让他放手，可情绪一激动，腹部疼痛更烈，她倒吸气，说话都提不上劲，更别提手了。
裴肆皱眉不语，反倒抱她更紧，大步往外走，途经包厢门口，小张眼尖看到他，马上跑去拦他，“裴哥，你要去哪啊？”
包厢里所有人都望过来，看到裴肆怀里抱着叶莺，空气有点静，马上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不是唐书雅柯云雅，也不是其他明星小花，只是一个小记者。
叶莺戴上连衣帽，尽量遮住脸。
唐书雅看着他们，咬破了嘴唇。
“她病了。”裴肆沉着脸，语气不耐，“让开。”
“哦，哦。”小张吓得要让，这时高弘益出来了，仔细看了看叶莺，道：“我好像有点印象，这姑娘是不是你大学时的女朋友？”
这又是一个重磅消息，把赶来的柯云雅她们炸得不清，数十道复杂的目光集中在叶莺身上，带着浓浓的酸味。
柯云雅怔怔看着叶莺。
怀里的人不安地缩着身子，裴肆把人往上提了提，抱得更紧了些，道：“没错，我现在送她去医院，恕我提前离席。”
从菜馆出来，裴肆抱着她去找车，街上路人动静有点大，叶莺终于开口：“可以了吧，放我下去。”
声音无力，却清晰。
“去医院。”
只有这一点，裴肆不会妥协。
“我不是生病。”叶莺闭了闭眼，还是说：“只是生理期痛经。”
裴肆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往前走，“那回酒店，你需要休息。”
周围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拍照，叶莺顾不上痛，晃着两条腿要下去，“我自己打车回去。”
可她这点力气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裴肆不为所动。
“裴肆。”叶莺叫他，眼睛漆黑透明，“你是公众人物，注意分寸，我不想和你传绯闻上头条，让你哥误会。”
一句话，让裴肆静了静，明明已经走到了车前，就差一点。
静立几秒，她挣扎幅度大了些，他很轻地放下她。
叶莺一落地，脚步有点踉跄地往回走，看都没看他一眼。
裴肆唇角下压，狭长黑沉的眼映着她清瘦虚弱的背影，过了会儿，抬起脚步慢慢跟着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给王昊典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王昊典急匆匆从餐馆出来，搀扶着叶莺。
裴肆在远处，一直看着他们，看着王昊典打车，看着他和叶莺一起上车离开，他才慢慢收回视线，表情绷很紧，情绪看起来极度压抑。
人越聚越多，不断有人偷拍他。
裴肆被围在中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
叶莺身体不舒服，在沪市酒店躺了两天，拍摄工作交给王昊典，主编也找了别人剪辑视频，让她好好休息。
王昊典每天都会来看她，还总是带水果和补品过来。
叶莺看到燕窝银耳，道：“你来就来，不用破费，这么贵，我吃得也不安心。”
“没事，又不是我买的，你随便吃。”王昊典顺口道，看到叶莺盯着自己，意识到说漏了嘴。
“呃，我觉得你应该也能猜到吧，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哪买得起这些，是四爷让我给你的，还要我别告诉你。”
叶莺喝粥的动作停住了。
房间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她靠在床头，腿上盖了一条薄毯，看着手里的燕窝粥不说话。
“你不会是要倒了吧？”王昊典小心翼翼道，“你们吵架归吵架，补品是无辜的，你别和身体过不去。”
“不会。”叶莺静了几秒，开口，又舀起一勺粥喂进嘴里，“我会吃完剩下的，你去和他说别送了，我不会再收。”
王昊典道：“他如果问原因，我怎么答啊？”
“太贵了，受不起。”她说。
王昊典哦了声，看她精神状态比前几天好一些，才敢问：“你和四爷……真谈过？”
叶莺嗯一声，“你不是都听到了。”
“为什么分手啊？”
王昊典好奇死了，“顶流明星的地下女友，听起来酷毙了，那天你不知道多少女生眼红你，谁都没想到四爷喜欢的人竟然是你。”
叶莺喝完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王昊典肃容：“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尤其是公司那边，一个字都不说。”
叶莺淡淡道：“说了我就辞职。”
王昊典不敢再问，“你要和于临说吗？”
叶莺怔了下，“说什么？”
“你身体这么难受，难道不想和男朋友倾诉一下吗？”王昊典比她还怔。
叶莺道：“……等会儿吧。”
全公司好像都把于临当成她男朋友了，这就是懒得解释的结果。
王昊典走后，于临好巧不巧打电话过来，声音依旧温和，“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叶莺想到王昊典的话，又不擅长撒谎，便把痛经的事说了，“不过不严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于临听完，只问：“你现在在哪？”
叶莺下意识报了地名酒店名，“怎么了？”
“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于临说，
“等等，不用……”叶莺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这一等，就从上午等到了下午，当叶莺看到于临风尘仆仆推门进来，心里有些内疚，准备下床。
“对不起，我说出来，不是想要麻烦你。”
“是我自己想来的。”于临拎了份热鸡汤走来，按住她的肩，“你别动，好好休息，身体还难受吗？”
叶莺很乖，“好多了。”
*
沪市，方太会展中心。
“裴哥，你等会儿还有采访，不能走。”
小张急忙追上那道下了活动就往外走的身影。
“推了，就说我有事。”裴肆一身高定，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小张眼睁睁看着他开车远去，在心里叹气，知道他要去看叶莺。
他忍了这么多天，在听到王昊典说叶莺让他别再送东西后，终于忍不住了。
裴肆把车停在一家补品店门前。
他没下车，店长就认出了他的车，过来敲车窗，“还要再来点燕窝吗？我刚进了一批新鲜的。”
“不用。”裴肆摇下车窗，光线照进昏暗的车厢，他的脸半明半暗，细碎的黑发散在眉眼间，情绪不明。
他开口：“枸杞，红枣，红糖，补血的都行。”
“好嘞。”店主去给他打包。
*
叶莺小口喝着鸡汤，和于临简单说了下这半个月的工作情况，刻意略过某个人。
于临也没有问，静静听她说，淡淡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静谧美好。
叶莺说完了工作，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的生活本来就枯燥无味。
“你大老远跑过来，工作不要紧吗？”叶莺问：“你也看过了，我真的没事，如果你很忙可以先回去。”
“我正好就在沪市出差。”于临揉了揉她的长发，笑道：“顺路来看看你，别想太多。”
叶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神色略显担心。
于临忽然问：“你和裴肆以外的人，接过吻吗？”
叶莺愣了一下，说没有。
“那，要不要和我接吻试试？”于临凝视她，“也许更容易忘记过去。”
叶莺看着他含笑的眼睛，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想到昨晚刷到他的朋友圈，定位在云南。
从南到北，怎么可能是顺路呢。
叶莺迟疑了两秒，点头道：“好。”
于临没想到她真会同意，表情露出几分惊喜。
叶莺就这样看着他靠近。
“你闭下眼行吗？”于临反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
叶莺顿了下，缓缓闭上眼，感觉到于临的气息越来越近，快要亲上时，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很重的关门声，整层楼都能听到。
两人都惊了一下，叶莺倏然睁开眼看向门口。
门是开着的，于临进来忘关门了。
于临皱眉问：“隔壁住的是谁？”
叶莺没说话。
于临看她表情，立刻猜到了，“裴肆？”
叶莺看看空荡荡的门口，轻应了声。
“嗯。”
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
我最喜欢修罗场
下章应该挺刺激，吃醋的男人很可怕
对不起你们每天都想火葬场，我脑袋里全是黄色废料
见缝插针就想涩
边涩边葬
上章新增三千字，如果剧情衔接不上，可以往前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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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吻（结尾增200字）
◎你真的喜欢他？◎
年底, 隆重的典礼活动有很多，微博之夜过去没多久，11.13芭莎明星慈善晚会又来了。
女星们争奇斗艳, 在红毯上的造型惊艳四座。
其中, 唐书雅和柯云雅撞衫事故登上热搜，她们都穿着淡黄色蕾丝纱裙，后背真空设计一模一样, 亮相时全场一片嘘声。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好在，两位都是美人，裙子一样也各有风彩，她们微笑着打招呼, 轻描淡写带过裙子, 表面和和气气, 私底下两方粉丝闹得不可开交，撕上热搜第一，不过很快，头版头条迅速被另一个人顶替。
#裴肆芭莎慈善夜捐款五百万#
词条瞬间爆了，底下, 无论路人粉丝都清一色夸赞。
只是，裴肆虽然捐了如此庞大的一笔金额, 本人在活动现场却十分低调, 致辞就几句, 领奖后在台下也不太说话, 每次镜头给到他, 他都靠在座椅, 手肘慵懒搭扶手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一下没一下地抿酒。
镜头特写注意到，裴肆喝的红酒度数很高，不会喝酒的人一小杯就会醉。
唐书雅和他坐一起，观察他很久，实在忍不住劝道：“别喝了，几万人看着呢。”
裴肆没理她。
唐书雅声音更柔，“你是心情不好吗？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裴肆眉眼低垂，漂亮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把玩，淡淡道：“没。”
他连心情不好的立场都没有。
晚宴进展到一半，裴肆搁下酒杯，懒洋洋站起来，声称喝太多头疼，提前离席。
唐书雅看了眼他远去的身影，不紧不慢起身，歉意地笑说身体不舒服，也要离开。
刚刚柯云雅财大气粗捐了一百万，彻底把唐书雅比下去，大家看她眼神带着了然的同情。
唐书雅笑笑，走得优雅从容，只是，当走到摄像机拍不到的死角，她表情淡下去，一丝笑意都无。
“裴肆呢？”唐书雅问跑回来的女助理。
“去停车场了。”
“跟紧他。”唐书雅提着裙摆去卫生间，“我去换下衣服。”
*
裴肆喝了酒，小张正要开车送他回去，这时接到家里电话，说他爸摔下楼梯昏迷不醒，小张急出冷汗，不停问有没有事，慌得要死。
后车厢，裴肆仰着头闭着眼睛，手背盖住脸，听到他打电话，一句话都没说，下了车。
“裴哥？”小张愣了。
“车开去看你爸。”裴肆甩上车门。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裴肆转眼，唐书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冲他笑了笑。
裴肆没说话，小张像是看到救星，连忙下车道谢：“裴哥醉成这样，我正好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你帮大忙了。”
“他喝醉了？”唐书雅看着裴肆。
他表情淡得不知在想什么，真看不出来。
小张说：“是啊，别看他和平常没两样，其实他已经有点不清醒了。”
唐书雅车就在旁边，驾驶座上有个男人，脖上戴着相机。
“他是我司机。”唐书雅见裴肆直直盯着他看，心跳莫名漏一拍。
裴肆没说什么，拉开副座的车门上去。
小张报了个地址，“书雅姐，他就麻烦你了。”
“放心。”唐书雅道，和女助理坐后面。
一路无话，唐书雅时不时看裴肆一眼，他闭着眼，侧脸隐入阴影之中，眉峰冷峻，神色漠然，到了酒店门口，唐书雅还想问要不要扶，他已经打开车门出去了。
唐书雅见状，立刻跟着出去，问司机：“你好了没？”
“等我换个长镜头。”伪装成司机的狗仔道。
女助理犹豫道：“书雅姐，真的要和裴肆这样炒作吗？开房尺度会不会太大了，感觉你会被黑很惨。”
“流量当道，黑红也是红，柯云雅就是例子。”唐书雅理了下头发，道，“就算他不喜欢我，他也要让我发光发热。”
*
“叶小姐，你能去隔壁房间帮我看看裴哥回来了没吗？”
叶莺接到小张电话时，已经上床睡下了，正要拒绝，小张又说：“他喝醉了，我有点担心。”
叶莺便应了声，下床，穿上棉拖去开门，走廊感应灯应声而亮，她往外看了眼，目光顿住。
“他回来了吗？”小张在电话里问。
叶莺看着靠在她门边墙上的裴肆，轻轻嗯了声。
男人垂着头，黑发有点乱，落下几缕发丝半遮住眼，看不到表情，他西装有点皱，领带也松，松垮地散在修长的脖颈，衣领都是敞着的。
叶莺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那就好，谢谢。”小张安下心。
挂了电话，叶莺走到裴肆面前，“你没事吧？”
裴肆一动不动，没反应。
醉了么，叶莺伸出手，“我扶你回房。”
不料，还没碰到他手臂，裴肆忽然抬起头，顺势抓住她的手，把整个人扯进怀里，灼热的鼻息吐在叶莺柔嫩的颈窝，他嗓音磁哑，像沉着沙粒。
“是你自己靠近的。”
叶莺感觉后颈被一股力量摁住，脸被迫仰起，下一秒，裴肆低头亲上来，舌堵住她的唇。
他亲很重，动作粗野，滚烫的气息卷着葡萄酒精的香气，扑面而来，熏得叶莺头晕。
“你，别……”叶莺推他，出声制止，可张嘴反而方便了他，舌探进她齿间，搅弄唇腔。
呼吸交缠，舌被勾住，合不拢的嘴，叶莺莹白脸颊染上一层羞恼的薄红，她要咬下去，裴肆忽然放开她的舌，轻轻舔她的牙齿，低喃：“小夜莺，我好想你。”
“这些年，一直都在想。”
这句话，让叶莺动作僵了下，牙齿迟迟没有落下去。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头，响起快门声，很轻微，叶莺出于职业敏感，耳朵一下就捕捉到了，眼睛立刻瞥过去，竟然看到了唐书雅，她戴着口罩墨镜，面朝这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身边，还有一个黑衣青年，脸同样被遮得严实，扛着摄像机对着他们猛拍。
叶莺心一紧，用尽全力推身前的人，“有、有狗仔。”
裴肆可能听进去了，压着她的力气松了松，叶莺很急，顾不得那么多，抓着他，把他推进自己房间，她紧跟进去，关上门锁死。
欲盖弥彰，可实在没办法，也不知道他们拍到了多少。
叶莺转念又想，有唐书雅在，应该不会让她和裴肆传出暧昧关系。
外面走廊重新恢复寂静。
唐书雅看到狗仔镜头还对着那儿，冷冰冰道：“人都没了！别拍了！”
狗仔像是没听到，眼睛笑成一条缝，自言自语道：“裴肆的大大大新闻啊，我要发财了。”
唐书雅脸很沉，“你要发出去？”
“当然。”狗仔看着镜头的画面，“这可比你和裴肆捕风捉影的绯闻爆炸多了。”
“我可以加钱。”唐书雅慢慢冷静下来，“按我说的内容发。”
*
房间，叶莺锁上门不久，先进来的人又覆上来，浓郁的荷尔蒙，沉重的喘息，裴肆眼底晴欲分明，直白，赤诚，狭长眼尾被欲望烧红。
他扣住她的胳膊，压门上，垂头又想亲上那柔软的唇，叶莺头一偏，躲开了，声线不稳，但冷，“你还没清醒吗？”
她再次推他，这人像块火热的巨石，全身都烫，纹丝不动。
“裴肆。”叶莺蹙着眉，道：“你过了。”
被躲开，裴肆也没停，吻顺势落在她雪白的侧脸，湿热的吻，一路往下滑。
“于临亲过你这儿吗？”
他吮吸着她颈窝的嫩肉，嗓音沙哑，接着，吻又流连到她耳边，咬软软的耳垂，轻舔，“这儿呢？”
叶莺一开始，以为他醉了，直到他膝盖顶过来，身体贴近，叶莺感觉到了什么，脑袋嗡地一声，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曾经欢好过多次，她太了解他了。
叶莺道：“你没醉？”
裴肆抬眼看过来，和他对视的刹那，叶莺马上明白，他很清醒，酒精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兴奋。
“小夜莺。”裴肆语气轻柔，指尖拨开她柔乱的发丝，“你还没回答我，他亲过你哪儿？”
半晌，叶莺吐出一句：“离我远点。”
“为什么。”
她在轻颤，裴肆能感觉到，手指抚过她闪避的眼，“你也有反应了，不是吗？”
叶莺别开脸，重复道：“离我远点。”
裴肆不再多言，忽然抱起她，把人扔床上。
叶莺在席梦思上弹了两下，没想到他真敢做到这个地步，全身都僵住，“你……”
刚说一个字，他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把水果刀。
“握住。”裴肆说。
叶莺看到刀，有点懵，抬头看他，“你到底想干嘛？”
裴肆膝盖顶在床板，一只手撑在她身侧，趁她混乱，按住她的后脑把人捞过来，亲了亲她的唇，道：“等会儿你要不愿意，就捅过来，我不反抗，你随意。”
“你别发疯。”叶莺握刀的手在抖，偏头躲开他的吻，“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你捅。”
因为她总乱动，裴肆干脆捏住她下巴，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俯身吻更深，舌尖往她喉深处顶。
叶莺呼吸不过来，每次想躲，他都会强硬把她的脸掰过来，她满嘴都是他味道。
叶莺气得不行，全身上下都被他控制住，只有两只手，还有手上的刀是自由的。
他不给她留路，也不给自己留，总是这么极端。
叶莺感觉到睡衣被撩起，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了，握紧手中的刀，闭上眼，忽然用力把刀扔远，撞到墙壁，发出一声脆响。
裴肆动作停了一瞬，似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紧接着，叶莺的手过来了，裴肆看了眼，没躲，手落在他脸上，竟然不是巴掌。
叶莺两只手捧住他的脸，抬起头，往他额头一撞。
真的很用力，两人都闷哼一声，很疼，又好像不只是疼。
裴肆看着叶莺，她额头红了一大片，和他一样疼，片刻，他慢慢放开了她。
“清醒了没？”叶莺轻咳了声，问他，也像问自己。
“没。”
裴肆看了她很久，轻轻垂下脑袋，抵在她的肩，声音低涩。
“醒不了。”
“这辈子，都醒不了。”
*
第二天，上午，九点的上班时间一到，叶莺就给主编打电话，说这次采访工作她继续不下去了，剩下的拍摄工作可以交给王昊典。
等她回南江，一样能剪辑视频上传，但不会再和被采访人接触。
主编奇怪地问为什么，叶莺只说是私人原因，其他一律避而不答。
她的态度很坚决，主编便应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莺道：“下午，已经买好了机票。”
主编没想到她这么速度，顿了几秒，道：“行，明天正常到公司打卡上班。”
挂断，叶莺又给王昊典打电话说了声。
王昊典慌得一逼，不停问她突然怎么了。
叶莺没解释，通知到就挂了。
飞机最早也得等到晚七点，叶莺收拾完行李，看了看时间，十点半，还早，可她待不下去了，外面冷，也比这里强。
她穿上白色羽绒服，拎着行李打开房门，裴肆靠在对面墙上抽烟，烟雾缭绕，黑色冲锋衣，下颚削瘦，不知站了多久。
“正好。”叶莺看了他一眼，把房卡给他，“记得退房。”
裴肆没有接，抬起眼，“真要走？”
估计是王昊典告诉他的，叶莺心里猜测，轻嗯了声。
裴肆静了两秒，把烟熄灭，“别走，行吗？”
他道：“那天吃饭，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你不会听不出来是谁。”
叶莺想要说什么，他打断：“别把于临抬出来，你们没结婚，我也没道德观念，对我没用。”
叶莺看着占据了她整个青春的人，轻轻问：“还记得，我们以前是怎么分手的吗？”
裴肆下巴处的线条绷着，嘴唇紧抿，没吭声。
“我当时真的很累，几乎每天都在内耗。”
她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他聊分手的事。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要走，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在电视上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你越红，我越不安。”
“我很讨厌那样的自己，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
叶莺平静道，“我向往稳定的生活，也希望丈夫是情绪稳定的人。”
“你也没错，都是工作，是我和你在一起时想得太简单，没想到和别人分享你，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
“我们不合适。”
裴肆静静听完，道：“就这些？我他妈都能改。”
叶莺道：“晚了。”
裴肆道：“因为于临？”
叶莺淡嗯了声。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裴肆紧紧地盯着她，缓缓问，“你真的喜欢他？”
叶莺看着他，道：“喜欢，我们以后别见了。”
说完，她拉着行李走了。
她走后，裴肆很长时间都没动一下，裤兜里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没理，眼尾耷拉着垂下，激情退却，醒酒后，只剩下空虚。
裴肆又摸出一根烟，打火机油不够，火打不着，他掌心合拢虚虚护了好一会儿，火焰才缓慢升起，微弱地摇曳着，随时都可能熄灭。
他看着这团透明得没有颜色的火，不知怎的，想到了叶莺。
她应该真的对他没感觉了。
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燃起她的温度。
她很少说谎，她说喜欢别人，应该就是真的了。
裴肆低头，自嘲地笑了声。
五年了，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她属于别人的准备。
可
铱驊
没想到，当事实摆在眼前。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
作者有话说：
发二十红包~
求轻喷，喷也喷男主，别喷我哈
这里打个广告，下本开《暗室逢灯》原名《劣情》，感觉暗室逢灯更好听。
就是专栏第一本，求个收藏么么哒。
下本开《劣情》求收藏~
伪小白花x真白切黑/姐弟恋/男主是疯批
1、黎茗大学时，爸爸上司将儿子委托家中照顾。
一个漂亮的病弱少年。
别人眼里，林封温和有礼，成绩优异，手背有一块莲花胎记，像坠入人间历劫的佛子，圣洁无暇。
黎茗待他如亲弟弟。
直到她带了一个痞坏男人回家，林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步步将她逼至墙角，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病态偏执，轻笑着在她耳畔低语。
“姐姐，其实我比他更坏。”
“考虑下我？”
2、黎茗是同学眼里的好学生，是父母眼里的好姐姐。
可没人知道，她还是午夜酒吧出了名的绝色妖精，雪肤红唇，明艳娇媚，在舞池尽情摇摆。
只喝最烈的酒，爱最野的男人。
至于林封，只是疼爱的弟弟。
直到黎茗撞破了他浪荡阴翳的另一面，看自己眼神带着强烈占有欲。
没几天，黎茗扛不住了，当晚在网上发帖求助——
【弟弟成了理想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感谢在2024-01-07 13:05:32~2024-01-08 17:0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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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爆料
◎他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
机场附近, 麦当劳人很多，空气嘈杂。
叶莺隔壁那桌，坐着两个女生, 看上去像大学生, 打扮时尚，其中一个穿着裴肆同款毛衣，白色高领, 比较中性，叶莺进来时就注意到了，多看了一眼。
叶莺坐下，扫码点了一个汉堡套餐。
两个女生在聊裴肆的电影。
“四爷感情戏好戳，感觉他真有喜欢的人。”
“他和唐书雅挺配的。”
“唐书雅差点意思，剧里挺甜, 私底下没交集, 四爷又不营业。”
“他对谁都避嫌, 性格问题吧，柯云雅和他也好磕。”
“什么都磕迟早塌房……嘶，你快看微博！”
白毛衣女生刷着手机，忽然抽了一口气，“裴肆被拍到和女人热吻！”
“握草, 女方谁？”
“不认识，好像是素人。”
……
她们激动时音量大, 叶莺听得一清二楚。
她吃完手中的汉堡, 拿手机点开微博。
#裴肆被劈腿#
#裴肆大学女友#
#心疼四爷#
热搜全是裴肆, 鲜红字体, 后头有个爆字, 占据娱乐板块。
叶莺有一定心理准备, 以为最差不过是她和裴肆关系曝光，可打开看后，发现她还是天真了。
微博上，她和裴肆的接吻照疯传，狗仔爆料说她玩弄裴肆感情，一边和裴肆谈恋爱，一边和其他男人暧昧不清，昨晚是裴肆抓到她劈腿，怒而壁咚强吻她。
看完，叶莺心想，小说都没他会编。
可裴肆粉丝，还有吃瓜群众都信了。
她和裴肆大学谈恋爱的往事也被扒出来，还有各种照片，为故事增添了真实性。
【看哭了，四爷真的好惨，一腔深情喂了狗。】
【难怪他一直没什么绯闻，原来是忘不了前女友，好心酸。】
【这女的好难评，我放在心尖日夜呵护的人，被她这么糟蹋。】
【一看就是个心机白莲花，四爷肯定是被骗了。】
【妈的，好想给她一巴掌。】
……
各大营销号纷纷转发，媒体争相报道，评论累计有十几万，叶莺粗略扫一眼，脸有点白，尤其是看到自己照片被挂网上。
狗仔再怎么厉害，一天之内也不可能扒得这么详细，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叶莺想到了唐书雅，不明白自己都和裴肆分手了，为什么她还咬着不放。
餐盘里还有一个汉堡，叶莺已经没胃口了，收好手机站起来，椅子在地面移出一声刺响，她在包里找口罩。
隔壁，白毛衣女生还在和朋友心疼裴肆，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无意间划过叶莺的脸，突然顿住。
“怎么了？”朋友问。
“我好像看到四爷的绯闻女友了。”
女生不停对比微博上的爆料照片，震惊地看着叶莺，大胆问：“请问，你认识裴肆吗？”
叶莺没说话，只瞥了她眼。
女生噤声，亲眼看到真人，觉得裴肆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也情有可原。
她真的好漂亮，气质也好好，就是脸色很难看。
刚刚那一眼，冷到骨子里。
叶莺找到口罩戴上，拉着行李走了。
朋友偷偷举起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照。
“你干嘛？”女生道。
“发网上啊。”朋友相继把照片发到微博、裴肆后援会的群，附上地址，“坏女人运气不好遇到我，正好让大家开开眼。”
……
叶莺去机场，今天周末，机场人多，入场队伍很长，她排在最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有点多，很吵，像议论。
叶莺不喜欢成为焦点，这会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只要不太过分，她本来打算无视，直到边上有个女生明目张胆拍她，叶莺实在没忍住，看过去道：“不好意思，能不能别拍了，还有，把我的照片删了。”
女生丝毫不惧，“我是在自拍，才没拍你，少自恋了。”
叶莺道：“手机能给我看一下吗？”
女生道：“手机这么私人的东西，我凭什么给你看，凭你绿了裴肆？”
她故意很大声，周围有人在笑。
“算了。”
遇到不讲理的人，多说无益，叶莺转身就想走，那女生不依不饶，跟在她后面，“说说呗，和裴肆谈恋爱什么感觉，我挺想知道的，出轨搞别的男人，是不是很刺激？”
叶莺没吭声，只是加快脚步，为了不影响别人赶飞机，她主动远离机场。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逐渐，寸步难行。
裴肆是旋风，是海啸，是暴风雨，只要和他扯上一点关系，就会被卷入其中。
人群中不知何时混入了媒体记者，摄像机对着她，话筒举向她。
“你和裴肆还在一起吗？”
“劈腿是否属实？”
“你和裴肆谈了多久恋爱，考虑过结婚吗？”
“……”
叶莺看着黑洞洞的摄像头，脸很苍白，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大到发聩。
应激似的刺痛反复撕扯着脑神经，右手的疤像是被狠狠撕开，灼痛感强烈。
那时候，也是这样，她明明很努力想成为一个好记者，可实际上她却成为了事件本身，被同事围着拍，刻薄尖锐的问题接踵而来，比刀更扎人。
人太多，推推搡搡，叶莺身边，有个高个子男人插进来。
他一身黑色冲锋衣，黑色口罩，帽子盖过眉眼，看不到脸。
都在看叶莺，没人注意他，直到男人挡在叶莺前面，大家这才发现他，仔细看，怎么那么像是……
别人不敢确定，叶莺一下就认出来了，刚抬起脸，男人外套罩在她头上，什么都看不见了。
黑暗中，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叶莺感觉脚下一轻，他托着她大腿，轻轻把她背起来。
叶莺没有反抗，听到周围一片吸气声，估计都认出来了，静了片刻，他们反应比之前更大，更激动，问题也更露骨。
乱七八糟的，叶莺很累，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什么都不想管了，听到裴肆不耐说：“都他妈滚，别再来骚扰她，这么荒谬的事都信，都没成年吗？”
裴肆背着叶莺，慢慢远离人群，竟然没人敢跟上去。
狗仔刚爆料时，裴肆团队就发现了，澄清，律师函警告，压热搜，可舆论发酵太快，微博崩了几小时，一切都太过突然。
两人沉默了一路，裴肆先开口：“还好么？”
叶莺脑袋还罩着他衣服，很闷，可谁都看不到她，又有种奇怪的安全感。
叶莺问：“你怎么来了。”
“感觉你可能在机场。”裴肆没说理由，“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麻烦尽快。”叶莺道：“我晚上还要赶飞机。”
裴肆嗯了声，闲聊般道：“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上班。”
“不回电视台了？”
叶莺道：“和你没关系。”
天寒，枯叶落了一地，树枝光秃。
裴肆目光停留了一瞬，道：“只是问问，你明明想回去，你在怕什么？”
“别以为很了解我。”叶莺有点烦，“你什么都不懂。”
裴肆平淡道：“我不懂，于临就懂？我见过他父母，强势传统，不会允许儿媳抛头露面，他有个大哥，媳妇天天在家带小孩，已经生三个了，他妈还不满意。”
裴肆低低哼笑了声，“你喜欢这种稳定的生活？”
叶莺不自觉捏紧他的肩膀，“我喜欢，又怎样。”
“别说慌了。”裴肆道：“你当初宁愿不要我，也要去京市电视台，不是吗？”
叶莺慢慢松开手，“你怎么知道……”
“打听了很久，你室友松口说的。”裴肆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现在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已经不在了，她才透露的。”
而他，觉得她肯定还在京市某个地方，便干脆在那儿买房定居。
原来他真的一直在找她。
叶莺怔了怔，好像第一天才认识这个人。
以前，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她爱更多，所有的付出，忍让，都是基于这个前提，他好像很喜欢她，有时又不那么喜欢，像风，琢磨不透。
娱乐圈美人多，她离开了，他很快能找到新的。
她一直都这么以为。
“小夜莺。”裴肆道。
静了几秒，叶莺敛眸轻应了声。
“不管你喜欢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裴肆抬眼看着前方的路，黑发被风吹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张扬恣意的语气，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
“老子给你兜底。”
叶莺没说话，额头抵在他的背，眼角溢出一滴泪，悄悄没入衣领。
她真的很想问，他为什么要来。
当初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又为什么没来。
为什么，来这么晚。
真的好烦。
每次见到他，都打心眼的烦。
*
Celvoke美妆品牌活动现场。
苏虞盛装出席，鲜艳的红色长裙，罩了件白色绒毛披肩，浓密长卷发似海藻，及腰垂下，她很瘦，曲线窈窕，像冬日新雪，肤色比周围的人白了一个度。
她一入场，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目光随着她摇晃的裙角，纤细的小腿浮动，心神荡漾。
苏虞举着自拍杆，一边直播，一边试新品，对着镜头笑。
“他家的口红色泽还挺亮的。”
“粉不会掉，不错不错，推荐一下。”
“你们问飞鸟怎么没来，”苏虞把粉底还回去，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唉，还不是去勾搭男人了，有异性没人性，竟然舍得把我扔在家里这么多天。”
弹幕明显多了起来。
苏虞道：“我开玩笑的，她是工作出差去了。”
后面骚动有点大，好像有什么人过来了。
苏虞没理会，继续道：“还有，什么叫我失恋了，我看起来像弯的吗？老娘睡过的男人比你们见过的都多。”
“睡过几个？”
身后，有一个男人问，声音清冷低沉。
“数不清了。”苏虞说完，感觉声音有点耳熟，缓缓转过身。
沈羡寒淡淡看着她，银灰色西装剪裁得体，领带一丝不苟，身形笔挺卓越，冷淡的五官隐隐透着几分贵气。
他太高了，苏虞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手机弹幕又炸了，都在问这个男人是谁，好帅。
“他是……”
苏虞自下而上地看着沈羡寒，慢吞吞道：
“我睡过的人，之一。”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章，今天死线。
因为有人问，统一回答一下，是he，我从不写be，以后也不会写，这也不是男二上位文。
男主还是会虐一阵，后面会破防。
发二十红包，谢谢支持
苏虞这对，他们床戏在我心里挺劲爆的，沈羡寒是那种一脸平静说出那种大尺度的话那种，尤其是做的时候，想开车（以后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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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 一辈子 增加2500字
◎重逢后干柴烈火◎
弹幕炸了, 直播间全是666。
苏虞看着沈羡寒阴郁的脸，也觉得自己挺6。
今时不同往日，沈羡寒在XILI持有股份, 是资本, 是顶头老板，一个不开心，把她号封了, 她就没饭碗了。
“刚刚也是开玩笑。”
苏虞关掉直播，笑了下，“五六年没见了吧，我现在该叫您沈总？”
“你以前叫我寒寒。”沈羡寒说。
苏虞像没听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您现在还对化妆品感兴趣？”
“没。”沈羡寒惜字如金, “我是对你感兴趣。”
苏虞笑不出来了。
她摆明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他是一句都没听懂啊。
“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苏虞不装了, “我不就是在分手时对你说了几句难听的话，你有必要记到现在吗？”
沈羡寒道：“你说什么了？”
苏虞被整不会了，“那你找我干嘛？”
沈羡寒看着她，“追你。”
“？？？”
苏虞有点懵。
现场逐渐热闹，沈羡寒气质和相貌拔尖, 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攀谈。
苏虞趁乱溜走，要么是他吃错了药, 要么是她出现了幻听。
他竟然说要追她, 天方夜谭。
大学他们谈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过这种话。
果然是报复吧, 追到她再把她甩了, 和她当年一样。
苏虞思绪万千,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她好像没多大感觉。
她早就不是会被他三言两语牵动喜怒哀乐的小姑娘了，她的热情被生活消耗殆尽，对谈恋爱兴趣不大。
费精力，又麻烦，不如一夜情。
苏虞走向出口。
“鱼小姐，等一下。”
一个染着银发的男生追上她。
苏虞回头。
认出是XILI博主，半岛哥。
他们在群里聊过天，算认识。
“有事？”
“今天有好几个熟人过来，大家等会儿准备去酒吧玩，要不要一起？”半岛哥紧盯着她，笑道。
苏虞太熟悉他的眼神了，如果是以前，肯定直接拒绝。
她对小白脸、说话娘娘腔的男生毫无兴趣。
但现在不知怎的，她不想一个人待着。
“好啊。”苏虞应。
*
除了半岛哥，另外还有三个博主，男女都有，昵称耳熟，苏虞和他们吃完饭，一起去了最近的时代酒吧。
灯光暧昧，音响劲爆，人们在舞池扭动腰肢狂欢。
似乎所有城市的夜店都是一个样子。
苏虞点了一杯威士忌，漫不经心地想。
距离她不远，一道漆黑深沉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很久，苏虞头都没抬，坐在一群人中间，慢悠悠品酒。
其他人在打牌，气氛很嗨。
苏虞懒，不想动，宁愿玩手机。
“对面有个超级大帅哥，一直在看我们这边。”
有个女生压低声音道，语气有点兴奋。
“该不会是看上我们中的谁了吧。”
“有可能，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不要，好丢脸。”
半岛哥也看过去，道：“我在活动现场看过他，他当时好像是在和鱼鱼说话。”
大家看向苏虞，苏虞没搭腔，自顾自把酒喝完，感觉头有点晕，拿着包，起身。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我送你去。”
半岛哥看她站不稳，主动扶她去卫生间。
“你好像醉了，楼上有房间，我去给你开一个，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苏虞还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里冷笑，紧了紧包，里面有电击棒和防狼喷雾，她刚要拒绝，目光瞥见沈羡寒跟过来了，嘴角很快扬起一抹笑，声音甜得发嗲，“好呀，谢谢半岛哥哥~”
半岛哥心神荡漾，“不客气。”
他的手大胆往下探，想搂她腰。
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横空截出，紧紧扣住他的手腕。
半岛哥疼得叫了声，对方力气超级大，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你谁啊？”他瞪着沈羡寒。
“滚。”沈羡寒看都没看他，眼里只有苏虞。
半岛哥色胆被吓跑了一半。
沈羡寒气场太强，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眉眼冰寒，表情也很恐怖，虽然身穿西装，但怎么都和绅士搭不上边。
打不过一点。
半岛哥道：“鱼鱼，别怕，我去报警。”
“不用。”苏虞扯着唇角，轻呵了声，“我认识他。”
半岛哥感觉他们之间不太对劲，什么都没问，溜了。
狭隘的走廊，空气变闷。
“沈总这么无聊吗？”苏虞撩了撩卷发，淡道：“跟着我这么久，就是来搅我好事的？”
她打什么主意，沈羡寒一清二楚，“你不必为了和我怄气，故意和男人来这种地方。”
“谁和你怄气了，少自作多情。”
沈羡寒洁癖很严重，苏虞就是想要他知难而退，仰头看了他会儿，忽然凑近，裸着的洁白小腿暗示性地轻蹭他的西装裤脚，笑得放荡，“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第一天才知道？”
沈羡寒没有动，只看着她。
反应不对啊，要是以前，他不应该冷冷推开她，一走了之吗？
“说话啊。”苏虞手不信邪地摸上他胸口，不得不说，这些年他又壮实不少，摸上去全是硬邦邦的结实肌肉。
触感挺好的。
她故意用食指在他胸口慢慢画圈，每个动作都带着挑逗，指尖一路往下滑。
“吓傻了？”苏虞的手停在他小腹上，流连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真的往下摸。
沈羡寒淡瞥她眼，忽然抓住她的手，往下摁，平静道：“你摸错地方了，是这儿。”
手像是被烧着一样，苏虞脑袋懵了一瞬。
“你……”
“我扰了你的雅兴？”沈羡寒问。
苏虞看着自己的手，呆呆啊了声。
“那我来代替他吧。”沈羡寒说。
“啊？我凭什么要……”
“他有我了解你的身体吗？”
沈羡低声打断，一步一步逼近她，苏虞退到墙角，抬起头，灯光下，男人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她，像是把她圈在怀里，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知道你的敏感带吗？”
“知道怎么让你高潮吗？”
“知道你那柔嫩，浅，抠着刮一下，你就爽得哭不停吗？”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平，没有波动，不听内容的话，任谁都感觉不到暧昧。
“你他妈，”苏虞看着他没表情的脸，很震惊，“在对我耍流氓？”
沈羡寒垂眼看着她，道：“不是你先开始的？”
苏虞臊得慌，转开脸，“滚。”
沈羡寒捏住她下巴，又把她脸转回来，声沉，“今晚，真的不和我试试？”
*
裴肆绯闻在热搜只挂了半天，马上就被撤下了。
裴肆工作室发公告，将造谣生事的狗仔和营销号全都告了，郑重声明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裴肆本人也发了微博。
其实这事儿刚出来，他就出面说了，但大家都不信，觉得他恋爱脑，现在还为前女友说话，直到他请律师，打官司，大家才明白他是认真的。
叶莺看到裴肆发声时，正在公司上班。
#裴肆辟谣#已经登上热搜。
随着一个个被告名单出来，她差不多洗白了。
但名人带来的效应还在。
同事明里暗里偷看叶莺。
叶莺没什么反应，关掉微博。
身旁，胡欣欣欲言又止。
叶莺整理着桌面上的稿件，道：“想问什么就问，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胡欣欣立刻问：“你真是四爷前女友？”
叶莺嗯了声，“大学谈的，和网上说的大差不差。”
胡欣欣看她像看另一个世界的人。
“那为什么分手了呀？”
这个问题叶莺回答过很多遍，这次依旧耐心。
胡欣欣听完，有点遗憾，但也能理解。
“你刚刚说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
叶莺道：“我今天提辞职。”
胡欣欣傻傻啊了声。
当叶莺把离职申请书交给主编，她也是同样的反应。
主编皱眉道：“如果你是担心和裴肆关系曝光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我会禁止公司讨论此事。”
“不是，和他没关系。”
叶莺轻声道：“前些天，南江日报社发出招聘通告，我想备考试试。”
人各有志，主编没再挽留。
提了辞职，也不能马上走，还要交接半个月。
叶莺一边等新同事接手，一边准备考试。
家里，苏虞听说她要考日报社，国家事业单位的记者，讶异地看了她好几眼，道：“怎么突然想开了？”
“我的照片在网上传来传去，没有躲着的必要了。”
其实叶莺挺郁闷的，她隐姓埋名躲了这么久，只不过和裴肆待了几天，就全毁了。
不过，距离那个人，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年。
叶莺也觉得自己不能再停滞不前了。
“想再试一次。”她对苏虞说。
身边的人，包括于临，都在劝她放下，不想当记者就不当，怎样都是过一辈子。
只有裴肆让她向前看。
也许，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这么说。
可叶莺莫名觉得。
他知道了也会这样说。
他就是这样的人。
*
自从叶莺不再跟进裴肆的后续采访，便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他了，因为她提了离职的关系，他的视频剪辑也没落在她手上。
叶莺清闲起来，有空便看书刷题，或者捡起博主的号更个视频，很少会想起他。
就在叶莺以为再也不会和裴肆有交集时，有一天上班，在公司收到了菜鸟驿站的短信，说她有快递待取，寄到了家那边。
她最近没买东西，是苏虞的么。
叶莺没有多想，下班回家，在小区的菜鸟驿站拿了快递。
收件人确实写的是她。
寄件人……
叶莺看着快递信息上的S，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把快递还回驿站。
“不好意思，这个快递麻烦帮我退回去吧。”
工作人员道：“退哪儿？”
叶莺道：“从哪来退哪去。”
*
《余生暗恋》要拍第二季。
电影下映，趁着余热、观众意犹未尽，高弘益敲锣打鼓在微博官宣，引起万众期待。
第一部是BE，无论粉丝还是路人都被裴肆的演技虐到了，在高弘益微博底下狂刷评论，希望第二部还是裴肆主演，要HE。
高弘益当众表态：大家想看的都会有。
其实他和裴肆签的合同到第一部就结束了，但他自信和裴肆的关系，续签不在话下。
高弘益直接给裴肆发了参演邀请。
京市，二环，闻星湾国际公寓，裴肆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客厅开着暖气，他只穿了件黑色的宽松短袖，漂亮修长的脖颈敞在外面，头发半湿不干地搭在额前，水珠顺着鼻梁往下流。
裴肆漫不经心拿毛巾擦了擦。
客厅，沙发上，小张看着这爷动作不急不缓，急得抓着手机站起来。
“哥，高导找你半天了，问你演不演，你先别擦头发，回一下吧。”
就因为裴肆一直没回，高弘益又找到余明轩，余明轩又找到他，小张感觉自己就像裴肆监护人，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太子爷叼着骨头蹭过来，裴肆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问：“你看剧本没？”
小张道：“看了。”
“有感情戏？”
“爱情片，肯定有。”
“拒了。”裴肆说，拿来梳子给太子爷顺毛。
小张惊讶，“为什么，这可是高导亲自邀请，情面上也说不过去啊。”
“和他说，我不会再拍感情戏。”
太子爷毛长，打结得厉害，裴肆手按在它背上，耐心地从颈部一根根顺过去，同时观察它的皮肤状态。
几乎裴肆一拿梳子，太子爷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乖乖趴着不闹腾，在他梳到胸时，还主动抬起肉爪子。
茶几上，手机屏幕亮了。
裴肆抬头看了眼，是一条退货提醒。
小张还想劝两句，见他突然停住动作，神色有几分静默。
“怎么了？”
裴肆只顿了几秒，表情就恢复了散漫，手指熄了屏幕。
“东西被退了。”
“你最近没买什么吧。”小张想到什么，啊了声，“给叶小姐的？”
因为裴肆之前有问过他建议，他一下就猜到了，他记得，裴肆挑了好久。
如今，被拒绝，裴肆只是嗯了声，表情不见波澜。
可小张看着他沉郁的眉眼，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裴哥，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会拒绝感情戏，十有八九也和叶莺脱不了干系。
小张斟酌措辞，小心道：“叶小姐好像已经放下了，你是不是应该也往前看了？”
裴肆没有看他，手指挠了下太子爷的下巴，轻轻问它：“你说，下次送她什么好？”
太子爷摇了摇蓬松的尾巴，亲昵地汪了声。
小张没再说什么。
*
叶莺退了快递，三天后，又收到一个。
寄件人依旧是S。
这次，她没退，总麻烦快递员不太好。
但她也没拆，直接放进家里储藏室。
等裴肆问起来，再寄还给他。
可叶莺没想到裴肆这么沉得住气，她不问，他就一直寄。
短短一个礼拜，她就收到了四个快递。
叶莺实在忍不住了，用工作微信联系裴肆。
【傲艺－小叶】：别寄了，我用不上。
【裴肆】：你用得上什么？
【傲艺－小叶】：什么都用不上。
【裴肆】：你说什么？我没看到。
【傲艺－小叶】：？
【裴肆】：可能工作微信容易吞消息。
【裴肆】：加私人微信说？
“……”
叶莺看着这句话，也很想当消息吞了没看到。
但想到他还会寄东西过来，还是用自己微信加了他。
【小夜莺】：别寄了。
【裴肆】：好。
这次他很乖。
叶莺等了几天，真的没收到快递短信，才相信他，后知后觉产生一个新疑问。
他怎么知道她住哪儿？
之前他送她回家拿行李，她都让他把车停在隔壁的街。
这天刚好是周末，叶莺在家休息，苏虞戴着一只蓝牙耳机，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叶莺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你和裴肆有联系？”
苏虞在打王者，“他问我住哪儿，都是老同学，我就说了。”
叶莺：“你怎么……”
“我在Celvoke品牌活动现场遇到沈羡寒了。”
苏虞抢在她之前开口，抬起头，笑眯眯看着她，“好奇怪啊，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在那儿呢，明明我就和你说了我要去。”
“……”
叶莺道：“你们见到了，然后呢？”
苏虞眯眼回忆，慢吞吞道：“和他睡了一觉。”
“？”
叶莺谨慎地问：“是我理解的那个睡吗？”
苏虞道：“就是他把那玩意插到我里面的，睡。”
“……也不用说那么详细。”
叶莺道：“你们才是旧情复燃吧。”
“我是刚好想做了，正好面前有现成的，不用白不用。”苏虞看着她，“倒是你，都二十五的人了，就没有欲望强烈的时候？”
“没有。”叶莺想走。
“我还没说完呢。”苏虞一把将她拽下来，叶莺倒在沙发上。
“我其实有个问题，憋在心里想问很久了。”苏虞脑袋在她怀里蹭了下，清雅的花茶香，“但找不到合适的人。”
“什么？”叶莺觉得痒，挪了下身子。
“你以前和裴肆做的时候，他骚话多吗？”苏虞认真地问。
叶莺微僵。
苏虞吐槽道：“我跟你说，沈羡寒真的，平时跟个闷葫芦似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但在床上特别喜欢说，每次进去一点，都要问我感受，而且……说的还挺下流的，简直绝了，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叶莺道：“你能说出口这些，已经了不起了。”
“别打岔。”苏虞手抓向她的腰，“你还没回答我呢。”
叶莺边躲，边按住她的手。
“过去这么久，早忘了。”
苏虞道：“行了，这里没外人，我还不知道你。”
“……”
因为她，叶莺被迫想起和裴肆那些有的没的，在脑中缓慢过了一遍，她闭了闭眼，还是道：“不记得了。”
*
南江，高档私人会所，棋社，淡淡茶香在空气散开。
裴肆在和沈羡寒下象棋，在一群中老年人中，他们气质不凡，显得尤为突出。
彭永浩和詹天不会下，只能眼巴巴和其他人一起看着学。
彭永浩道：“每次聚，有老寒在，我们约的地方就会特别健康。”
“还养生。”詹天补充，“上次是汗蒸，不知道下次是啥。”
“说起来，老寒。”彭永浩一脸坏笑地看向沈羡寒，“前几天，我有朋友看到你和苏虞从酒店里出来，你们不会一见面就搞上了吧？”
沈羡寒执棋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什么都没说，但大家同寝三四年，尽在不言中。
彭永浩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们真搞了，“你们进展神速啊。”
“牛。”詹天说：“肆爷呢，和叶莺有进展吗？”
彭永浩道：“那肯定，我肆爷可是情场高手，把妹什么的手到擒来。”
裴肆看着棋盘，托着腔懒声道：“刚加到微信，算吗？”
大家不约而同静了静。
“你们什么反应。”
裴肆轻笑了下，执棋落下一子，用气音缓缓道：
“她能同意，我挺开心的。”
詹天转移话题，“你这次准备在南江住多久？”
裴肆：“不清楚。”
彭永浩：“啥意思？”
“可能一辈子。”裴肆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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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追你
◎一直追到你点头◎
叶莺私号加了裴肆后, 他们联系明显比以前多。
裴肆常常发微信来，有时是问候，有时是关心, 偶尔也会和她说一下娱乐圈八卦, 或者社会新闻。
再根据她的反应，点到为止。
【小夜莺】：你最近很闲？
发完，叶莺感觉有点像阴阳怪气, 其实她只是奇怪。
他那么忙，怎么天天有时间找她。
【裴肆】：还好。
【小夜莺】：以前我工作号怎么没见你发。
【裴肆】：也发了。
叶莺想起，提离职后她就把手机上工作号删了，只登公司的电脑。
不是他没发，是她没看到。
裴肆每天都会和她发早晚安。
叶莺有些不自在，于临都不会这么肉麻。
不过这是他的自由, 她一般不会回。
直到有天, 他连发两条早, 说是补昨天。
叶莺才发现他昨天没发。
【小夜莺】：昨天很忙？
【裴肆】：睡过头。
【小夜莺】：你没必要天天联系我，没有意义，有时间不如好好休息。
【裴肆】：不冲突。
叶莺随他去，他总会慢慢失去兴趣的。
她本来不想管他，可他发的娱乐圈秘闻总是能勾起她的兴趣。
她做过娱乐板块, 知道随便挑一件他说的事发出去，都能有巨大的流量, 而且还是他语音亲口说的。
此外, 他还时不时抛出时事热点, 一些观念上的冲突让叶莺忍不住和他探讨。
当月他们的聊天记录, 竟然是全勤。
久而久之, 叶莺忽然发现, 她不仅没等到他失去兴趣，反而还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真的很可怕。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意识到这一点，叶莺沉默了很久，把他的微信屏蔽了。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
叶莺辞职备考日报社的事，除了苏虞，没和任何人说。
她是一旦下定决心，就全力以赴的那种人。
离开公司后，叶莺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加上这个岗位限制多，她成功上岸。
结果出来当晚，叶莺给妈妈打电话，说了下这个事儿。
叶母有点意外，又有点心疼。
“你不怕那个人看到，回来报复你吗？”
叶莺道：“妈，你是不是不玩微博，也不看娱乐新闻？”
叶母说对，“怎么了？”
“没事。”叶莺笑了笑，还是什么都没说。
“放心，这一次我会保护好自己。”
叶莺做完入职体检，请苏虞吃饭，庆祝上岸。
苏虞真心为她高兴，同时又有些寂寞，“你去那边上班，更新肯定更佛了，知道吗？你粉丝现在都在叫你月更up主。”
叶莺开了一瓶酒，“我会努力周更。”
苏虞道：“你考的事业编，还能发视频吗？”
“能吧。”叶莺不确定，“我看了入职要求，没有禁止兼职，我网上查，不是公务员，应该都可以，我上班再问问。”
计划赶不上变化，日报社工作比想象中要忙，叶莺入职第一天，就遇上一起事件。
小学老师猥亵女童。
叶莺初来乍到，还在试用期，匆匆拿着相机录音笔，跟着前辈过去了。
带她的记者叫黄雪，性格和胡欣欣有点像，大大咧咧，年龄比叶莺大一点，车厢里，她对叶莺笑道：“你一来我就认出你了，四爷绯闻女友。”
都是媒体工作者，不比其他地方，对新闻很敏感。
叶莺淡淡一笑：“正常，他很有名。”
“不是哦。”黄雪看着她的脸，“你很漂亮，气质也特别，我只看过你一次照片，印象深刻，你不知道你今天一来，那些臭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谢谢夸奖。”叶莺说。
她们去小学了解事件来龙去脉。
起因是女童身体不适被家长发现，去医院检查后发现有妇科病，女童才支支吾吾说被人摸下面，对方是她班主任。
班主任是个老男人，拒不承认，说自己是冤枉的，家长一口咬定就是他，在学校闹得很厉害，还报了警，但因为没证据，警察不能抓人，只能起一个调解作用。
黄雪在前面采访女童妈妈，叶莺在旁边拍摄。
女童10岁，小名叫安安，小手抓着妈妈衣角，脸苍白，很安静。
叶莺拍了一会儿，心里有种怪异的违和感。
她妈妈都快和班主任打起来了，她反应很小，看老师的目光躲闪，不像是惧怕，更像是……心虚。
现场一片混乱，黄雪都在劝架。
“妈妈，我想上厕所。”安安怯生生开口。
“让你哥带你去。”女人缓了情绪，道。
一个高大的男孩过来要牵安安手。
安安下意识躲开，场面有点尴尬。
“不介意的话，我带她去吧。”叶莺道。
“你。”女人投来不信任的眼神。
“要不要和姐姐去？”叶莺躬身，柔声询问安安。
安安看了她半晌，小幅度点点头。
叶莺把相机挂脖子上，牵起她的手走了。
“知道厕所在哪吗？”
“知道。”安安应。
路上，叶莺和她聊了两句，夸她裙子漂亮。
“是妈妈买的。”安安道。
“你喜欢妈妈吗？”
“喜欢，可是……”安安声音低下去，“她再婚后，一切都变了。”
卫生间到了，叶莺止住话头，陪她一起进去。
有了一起上厕所的交情，回去路上，安安对她卸下心防，几乎叶莺问什么，都会答，眼看快到办公室了，叶莺道：“安安，我最后还有个问题，诚实回答姐姐好不好？”
“好。”安安乖乖应。
叶莺看着她，“真的是老师欺负你吗？”
安安肩膀瑟缩了一下。
叶莺蹲下身，和她平视，“不要紧张，我只是确认，不是责怪你，假如是别人，勇敢说出来，你才真正安全。”
安安还是不吭声。
叶莺不介意，报了一串数字。
“如果以后遇到危险，可以打我电话。”
安安神色浮现挣扎，“姐姐，其实……”
“安安。”
前面有人大声叫。
叶莺起身看去，是安安哥哥，王明。
资料显示他才十四岁，但个头和她差不多高。
很壮，粗眉，板寸头，看着就不好惹。
叶莺注意到，安安情不自禁往她身后躲。
“你好慢，妈急死了。”
王明跑过来，想把安安拽出来。
叶莺拦住他。
“我会送她回去。”
王明看了她好几眼，尤其是脸，粗声粗气道：
“少多管闲事。”
*
这起事件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
回到报社，黄雪边回顾，边道：“莺莺，你来写报道，现场记者多，要抢在他们之前发。”
叶莺应了声，第二天写完交，总编不满意，要她重写。
“太平淡，大家想看的是刺激，多写点班主任。”
叶莺道：“可他不是嫌疑人。”
“他嫌疑最大，大差不差。”总编道，“你就往这个方向引导，尽量夸张些，别说太死就行。”
叶莺思考了一上午，写不出来，下午，安安新闻被别的媒体发了，班主任被写的罪大恶极，赚足了眼球。
头条被抢，总编对叶莺很不满，看在她是新人，没多说什么，打发她去跟小新闻，其中就有关注社会孤寡老人群体。
叶莺挺喜欢这门差事，主动申请把采访变为长期追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养老院看望这些渐渐被社会淘汰的群体。
在那里，叶莺认识了蒋婆婆，一辈子没结过婚，晚年无子孙绕膝，虽偶感孤独，但逍遥了一辈子，也不亏。
她年迈的脸上笑纹明显，俏皮地对叶莺笑，说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听父母的话随便嫁人，不然可能活不了这么久。
*
自从屏蔽了裴肆微信，加上工作忙，叶莺很少看到他的消息，关于他的近况，还是苏虞和她聊天时顺便提到的。
“裴肆拒演了余生暗恋第二部，搞得高导对他意见好大，连发三条阴阳怪气的微博，今天还上热搜了。”
沙发上，苏虞翘着二郎腿，看着手机道。
“为什么？”叶莺怔了下。
“我怎么知道。”苏虞嚼了嚼口香糖，抬起眼，“想知道就直接问他咯。”
叶莺：“……也没那么好奇。”
“而且听说他搬到南江定居了，还热衷公益项目。”苏虞道：“这个月好多人来南江旅游，感觉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觉得他对你还没死心，说不定你们会在哪里遇到。”苏虞笑。
“不太可能。”
叶莺都把裴肆屏蔽了，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以他的脾气，说不定也把她拉黑了。
第二天，她带拿着相机，又去看蒋婆婆。
以往冷清的养老院，今天特别热闹，门口停了十多辆车，一大批记者往里挤，外面还有好多女生踮脚往里看。
叶莺愣了一会儿，凭着记者证进去，问护工：“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护工是个年轻姑娘，也很激动，“裴肆来看望老人。”
“……”苏虞的嘴开过光吧。
叶莺在想要不要改天再来，里面门开，裴肆扶着蒋婆婆出来。
叶莺猝不及防和他对视。
许久没见，裴肆头发剪短了些，瘦高，下颚棱角分明，浅灰色连帽衫，气质稳重许多，鸢色的眸轻轻浅浅地看着她，眉眼沉静深远。
叶莺略杂乱的心静下来。
应该是巧合。
“莺莺，来。”蒋婆婆笑着朝她招手，对其他媒体道：“不好意思，我早就约了记者，你们下次赶早。”
叶莺感觉有人在拍自己，没在意，顶着一片眼红的目光，和裴肆一起把蒋婆婆送回房间。
“您还好吗？”
叶莺一如往常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好多了。”蒋婆婆看向裴肆，“比起这个，我给你介绍，这位是……”
“我们认识。”裴肆懒淡道。
叶莺看着他，“你怎么来养老院了？”
裴肆勾了勾唇，“炒作啊。”
蒋婆婆还在这，他真好意思。
叶莺无言。
这么久没见，一点没变。
裴肆看起来做的是义工，房间比上次来时干净许多，蒋婆婆笑着说都是裴肆的功劳。
叶莺看着裴肆陪蒋婆婆下棋解闷，他嘴甜，几句话就把老人家哄得心花怒放。
他一直很会讨长辈欢心。
说是炒作，记者只有她一个，是让她随便报道的意思吗？
叶莺不懂。
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她的采访计划就被打乱了。
蒋婆婆下着棋，忽然难受道：“我肚子好饿。”
她低血糖犯了，裴肆撕了块糖给她。
蒋婆婆含着嚼了嚼，脸色舒缓了些。
“我去弄碗面。”
蒋婆婆房间很大，有厨房，叶莺从冰箱拿出一捆面，油在上面的柜子里，有点重，她拿下来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小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住油桶的另一边，掌心大而修长。
裴肆来到她身后。
叶莺目光划过他的手，慢慢收回手，“麻烦你了。”
裴肆轻松把油拿下来，偏头看着她。
“怎么了？”叶莺被打量得不自在。
“瘦了。”他说，“最近工作很忙？”
“还好。”叶莺道，“你去休息吧，我要烧水了。”
“我来吧。”裴肆又从冰箱里拿了西红柿和蛋，“你休息。”
叶莺没动，蒋婆婆道：“让小裴来，他弄的面好吃，等会儿莺莺你也尝尝。”
叶莺便离开厨房，听蒋婆婆的语气，裴肆好像不是第一天来，忍不住问：“他来得很频繁吗？”
蒋婆婆道：“到今天刚好一个礼拜了，不过每天也呆不久。”
比她来得还勤，叶莺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他待到现在，是我提到今天和你有约。”蒋婆婆笑呵呵道，“小裴人不错，你可以把握一下，长得好，心也好，当年我要遇到了，也不会单到现在。”
叶莺沉默，很快，闻到了一股面香。
裴肆端来两碗西红柿鸡蛋面。
“给我的？”叶莺看到他把碗放到自己面前。
“不然。”裴肆眼皮都没抬。
“你不吃吗？”
“不饿。”
其实她也不饿。
叶莺还是尝了一口，微讶，真的挺好吃的。
吃完面，蒋婆婆困了，躺床上睡着。
叶莺去洗碗。
“好吃？”
她都吃完了，裴肆松散靠墙，看着她弯唇，“下次再给你做。”
叶莺洗完，擦干手，道：“裴肆。”
裴肆顿了一秒，身子站直，乖应了声。
叶莺抬眼，“你认真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你。”裴肆坦然。
叶莺不理解，“见我干嘛？”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裴肆凝视着她，什么自尊都不要了，缓缓道：“我一直在追你，没看出来？”
叶莺没想到他真的是在追她，好半晌才道：“我之前说过，我有男朋友。”
“那又怎样。”
裴肆声音很轻，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
“有了也能分。”
“我会一直追，追到你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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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肆的话, 给叶莺带来很大的冲击，睁大眼睛有些呆。
这些年，追她的男人很多, 其中有的发言比裴肆还逆天, 都没让她反应这么大。
叶莺猜过裴肆不断接近她的意图，也想过这种可能性，可当他亲口承认, 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这人多傲，她是知道的，怎么会低贱到这个地步。
“你冷静点。”叶莺说。
他目光太过直白，紧紧缠着她的脸，灼得她皮肤发麻。
叶莺移开眼，吸了一口气。
“你刚刚说的, 我都当没听到, 你知不知道, 你这个行为是知三当三，是不道德的，如果我在网上曝光，你的星途就毁了。”
说着，她逐渐平静下来, “如果你还想混娱乐圈，就不要来找我了。”
裴肆道：“你不如发我那个视频, 效果更好。”
叶莺哑言。
“莺莺,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裴肆朝她走了一步, 两人距离拉近, 他太高, 像是把她笼在怀里。
浅淡的冷调香窜进叶莺鼻子, 清冽干净。
后面是洗手台，退后不了。
裴肆垂眼看她的眼神认真，“只有这个，你拒绝你的，我不会放手。”
叶莺反手撑着台面，不自觉抠着边缘的尖角，“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随便你。”
裴肆做不到，“你当初说，要我多给你安全感。”
叶莺忍不住抬头，“我什么时候说了？”
“分手时。”裴肆说。
叶莺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当初分手，她确实建议他给以后喜欢的人多一些安全感。
“我说的是别人。”
“可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别人。”裴肆低声道，语速很慢，剖出心脏说给她听。
“小夜莺，我只喜欢你。”
“只要你一个。”
叶莺心震了下，无言看着他。
他们靠得太近了，气息混到一起，暧昧渗进安静的空气里，本资源由蔻蔻群幺五二耳七五二八一整理叶莺听到他的心跳，沉，快，还重，像打鼓一下，敲在她耳边。
裴肆看着她红得滴血的耳垂。
这么多年，她变化很大，但还是有没变的地方，每次害羞，她的脸不一定会表现出来，但耳朵一定会红。
他的小夜莺在害羞。
裴肆抬手轻捏她软嫩的耳朵，宽大的掌心抚过她的脸，低下头。
叶莺意识到要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头往旁边偏的同时，他的吻轻轻落在她发顶，很温柔。
叶莺推开他的手顿住。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
叶莺惊醒，用力推开他，跑去客厅拿手机。
“喂。”
蒋婆婆还在睡，叶莺接起电话往外走，余光看见裴肆跟过来了。
“姐姐，救我。”安安压着哭声，充满慌张。
“你在哪？”叶莺立刻问。
“家、家楼下。”
之前采访的时候，叶莺知道她家地址，确认一遍后，道：“坚持一下，我马上过来。”
裴肆什么都没问，道：“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叶莺顾不得这么多，“好。”
外面记者和粉丝还堵在门口。
他们从后门出去。
上车，叶莺坐副驾驶，裴肆倒车，开口：“在哪？”
叶莺报了地址。
裴肆定位，加快油门。
以防万一，叶莺没挂电话。
“我手机在左裤兜。”裴肆压低声音，道。
叶莺心领神会，前面正好是红灯，她侧过身子，手穿过他开车的手肘下方，探过去，找他的口袋。
她另一手撑在他腿上。
裴肆一动不动看着红绿灯，面部线条微微绷紧，抿了一下唇。
叶莺拿到他手机，“指纹解锁？”
裴肆道：“里面有你指纹。”
叶莺一顿，才发现他手机还是五年前的苹果8p，早过时了。
叶莺没说什么，飞快用拇指解锁，报了警。
安安家布局和叶莺以前的家有点像，都是从洞口进去。
裴肆停在路边，叶莺拉开门下车，裴肆解开安全带，也要下去，他手机响了，叶莺还帮他拿着，看到是小张，顺手帮他接了。
“裴哥，你又去哪了！”小张声音很崩溃，“下午三点还要去X市录制宣传片，你忘了吗？”
不等裴肆开口，叶莺把手机还他。
“你有事就先走。”
她跑进洞口。
*
安安说，她躲在楼下大院，藏在绿植间。
叶莺根据她的描述，拐过前面的楼，目光扫过前面树丛。
路上，安安终于全盘托出，猥亵她的不是老师，而是她的继兄，王明。
之所以说是老师，是王明威胁她这么做的。
王明说，如果她敢告诉别人，就杀了她和她妈妈。
反正他十四岁生日还没到，杀人也不用坐牢。
今天父母外出，安安在房间里写作业，王明突然进来从后面抱住她，摸她下面，说这次要进去，安安害怕极了，挣扎跑出家，躲到楼下和叶莺打电话。
叶莺找了一下，在两栋楼间的绿植角落里发现安安，她身体像兔子蜷缩成一团，在发抖。
“没事了。”叶莺手抚上小姑娘的背。
“姐姐。”
看到她真的来了，安安情绪逐渐稳定，“你要告诉妈妈吗，妈妈会生气吗？”
叶莺牵住她的手，把人拉起来，“你勇敢求助，说出事实，她会为你骄傲。”
安安突然握紧她的手，惊恐地望着她身后。
叶莺转头。
王明看着安安笑。
“刚刚在外面看到记者姐姐，我就知道她是你叫来的，果然，跟着她就找到你了。”
叶莺护住安安，道：“我报了警。”
“我只是在和安安玩，又没怎样。”王明边说边靠近，要去扯安安头发，叶莺阻止，抓住他胳膊，他才读初中，力气真的很大，她竟然有点按不住。
“你他妈不想死就让开，信不信爷奸了你。”王明一把甩开她，叶莺拿出防狼喷雾，贴脸喷他眼睛。
安安吓傻了，王明痛得捂住眼，叶莺抱起安安跑。
身后，王明火冒三丈，骂骂咧咧追过来，叶莺抱着一个人，跑得略为吃力，看到前面有个人，脚步不由顿了顿，王明趁机追上来，握拳要打她，手臂忽然一阵剧痛，有人捏住他的手腕往反方向一扭，同时，王明感觉脖子一紧，快要喘不过气。
叶莺看到裴肆单手拽着王明后衣领。
王明在同龄人中是大块头，可在裴肆面前就不够看了，裴肆像拎小鸡仔把他提起来，用力甩到一旁，像是扔垃圾。
王明摔了个狗吃屎。
裴肆淡淡看他一眼，对叶莺道：“没事吧？”
叶莺点头，紧绷的神经松开，“你怎么没走，工作怎么办？”
“明天补录。”裴肆道：“倒是你，下车就没影了，跑挺快。”
叶莺轻声道谢，怀里的安安脑袋动了动，小心翼翼又不敢相信地问：
“是裴肆哥哥吗？”
裴肆目光移向她，嗯了一声。
叶莺道：“你认识他？”
安安本来还在怕，现在兴奋占上风，点头道：“我书上都是他贴纸，还有我同学，都超级喜欢他。”
叶莺对裴肆道：“你受众挺广。”
上到老婆婆，下到小学生，老少皆宜。
裴肆掀眸，“包括你？”
叶莺没答。
*
警察赶来，把他们都带走，并且通知了安安父母。
安安妈妈初闻不敢相信，可证据摆在眼前，气得扇了王明一巴掌，骂畜生，安安抱着她哭。
在警方允许下，叶莺在旁边采访拍照，她要把今天的事报道出去，澄清事实。
安安班主任因为媒体夸大一面之词，正在被网暴，还受到停职处分。
做完笔录，采访完当事人，叶莺准备回公司。
裴肆和事件关系不大，警察问的也不多，他给安安签了名，早就在门口等她，道：“不采访一下我？”
叶莺道：“你想上社会新闻？”
“没，”裴肆看着她，声音很低，“只想上你的新闻。”
为了避嫌，叶莺没采访他，看了看时间，简短道：“我要走了，这次的事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叶莺只是客套，裴肆挑了下眉，似乎有点开心，“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叶莺怔了怔，“可我还要上班。”
裴肆道：“等你。”
“而且我得抢在今天发新闻，估计得加班。”叶莺说。
裴肆重复道：“我等你。”
*
叶莺打车回报社，总编对此次事件高度重视，让她今天就把新闻稿赶出来，防止被别家抢新闻。
叶莺加班加点写完，已经七点半了，窗外天色暗沉，她把稿子发给总编，打卡下班。
手机里有一通裴肆的未接来电，她当时在忙，没有注意。
叶莺低头走出写字楼，准备打回去。
前面墙柱边，有个男人在抽烟，垂着头，白雾缭绕，指间火光明灭不定，没有灯，只有一道漆黑的修长影子。
叶莺一眼认出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住，道：“你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裴肆掐灭烟头，嗓音被熏得有点哑，“问了苏虞。”
叶莺在心里记上一笔，走近，慢慢看清他的脸。
今天零下摄氏度，不知道他等了多久，眉眼像结了寒霜，脸到脖子肤色苍白，呼出的气都带着凉意。
叶莺皱了皱眉，“怎么不去车上等？”
“你跑了怎么办，”裴肆语气自然，“去哪吃？”
叶莺道：“都可以，你选。”
“那，”裴肆顿了一下，道：“我想吃你做的饭，可以吗？”
“我家？”叶莺一愣。
裴肆轻嗯，没抱希望。
叶莺看着他有些干裂的唇，道：“我没问题，但要问下苏虞。”
当着他面，叶莺给苏虞发微信，问介不介意裴肆去家里吃饭。
苏虞很快回了条语音。
“可以啊，我晚上又不回来吃饭，我房间有一盒没拆的杜蕾斯，你随便用。”
她说太快，叶莺都来不及按暂停。
空气沉默了会儿。
叶莺平静道：“她同意了，我们走吧。”
裴肆嗯一声，带她去车那边，“你室友挺贴心。”
叶莺道：“我带谁回去，她都这样说。”
“……”
叶莺坐裴肆的车回家。
“你随便坐。”叶莺开门，找了双棉拖给他。
是男款的，裴肆多看了几秒。
叶莺道：“于临穿过几次，介意的话我给你拿鞋套。”
“不用。”
可能冷风吹多了，裴肆喉咙有点干涩，语气淡，“就这双。”
叶莺很少会为晚饭开火，一般都在外面吃，或者煮速食应付。
可裴肆特地过来一趟，她总不能招待他一碗混沌吧。
叶莺打开冰箱，思考做什么菜。
“不用麻烦，随便弄。”裴肆跟过来，不紧不慢道：“方便面也行。”
“你去沙发上坐。”叶莺拿出冷冻层的猪肉解冻，蔬菜有生菜，茄子，还有黄瓜，她都拿了出来，放在菜篓洗净。
裴肆道：“我帮你？”
“知道沙发在哪吗？”叶莺表情和语气都算得上平和，说出的话却不容商量，“要我送你过去吗？”
裴肆走了。
他懒懒陷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手机，看似在玩，其实都没低头，目光落在厨房里。
橘黄色灯光下，叶莺穿着围裙在切菜，地上投了一道纤细影子，毛衣袖子挽到手肘上方，黑色长发低低扎起来披在肩后，露出一截玉白的天鹅颈，光晕打在她身上，看起来明净温柔。
裴肆一直看着她，内心的空洞似乎在被填满，目光划过她右手上的疤，神色微顿，他把视线收回来，注意到茶几上有一盒男士领带，lv包装。
半个小时后，菜炒好了，裴肆帮忙盛饭，两人在餐桌前坐下。
裴肆拿筷子戳了下饭，漫不经心问：“你一直都这样？”
叶莺抬眼，“嗯？”
“把手机号给被采访人。”裴肆说。
“没。”
皮筋松了，发丝散到侧脸，叶莺抬手拨到耳后，道：“这次是特例。”
在公安局，裴肆对安安的事了解了大概，“你早就知道犯人是她哥？”
叶莺道：“直觉，时灵时不灵。”
“你很敏锐。”裴肆不这么想，“一般人想不到未成年身上。”
“别小看未成年。”
叶莺淡淡笑了一下，看着手上的疤，“我刚去电视台没多久，遇见了一个父母车祸去世的少年，也是十四岁，他的亲戚都不想管他，我们努力找解决办法，期间，我因为心软，带他回家住了段时间。”
她只说到这里。
裴肆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开口：“他后来怎么样了？”
“不清楚。”叶莺伸长手，夹了块茄子，“他进少管所就没关注了，过去这么久，应该出来了吧。”
她避开了很多事。
裴肆没有追问，把桌上的菜调换了下顺序，茄子移到她面前，道：“想说可以随时找我。”
叶莺看着面前她喜欢的菜，没应，她其实很少会和别人说起那段往事，她不是喜欢倾诉的人，也不太会发泄情绪。
刚刚和裴肆提起，她自己都有点惊讶。
可能，因为安安的事和那起事件有点像，就算不去想，很多糟糕的回忆还是窜上心头。
叶莺炒了好几个菜，裴肆吃得慢条斯理，没停过。
叶莺道：“吃饱了就别勉强。”
“还行。”裴肆没有放下筷子。
叶莺不再多说，八点多，于临忽然打电话过来，叶莺看了裴肆一眼，接起电话，喂了声。
于临笑道：“吃了饭没，我刚从云南回来，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叶莺正好也有事找他，“好。”
于临：“那我来接你。”
电话挂断，叶莺看向忽然不动的裴肆，“我等会儿还有事，你吃完了吗？”
“没。”裴肆眼皮半耷拉着，半点胃口都没，“还饿。”
叶莺道：“要给你打包吗？”
“……”
时间有限，叶莺简单收拾桌面，把茶几上的领带收进包里。
“给于临的？”裴肆语气没什么情绪。
叶莺嗯了声，“走吧。”
裴肆眸光在她身上定了两秒，叶莺神色淡然，看他还不动，道：“要走了，我赶时间。”
“行。”裴肆舌尖缓缓舔过牙，一瞬间很想笑，他从小众星拱月到大，何曾这么憋屈过。
*
两人一起下电梯，叶莺没耽误太久，走出单元楼，和他点了下头，往反方向走。
身后，裴肆双手插兜，看了她背影很久。
叶莺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于临的车，上去。
“想去哪吃？”于临发动车。
“吃你想吃的，我吃过了。”叶莺把领带拿出来，“出来主要想把这个给你。”
于临看了眼，笑，“谢谢，我刚好需要。”
“不过太贵重了，我们之间随意点就行。”
叶莺道：“只是看到了，觉得合适。”
于临只要送过她礼物，她都会还价值相近的物品。
“新工作怎么样？”于临转着方向盘。
“挺好的。”
“有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吗？”
“没有。”叶莺说。
他问的都是琐碎小事，她之前和裴肆的事闹那么大，他只当天打电话关心她，没有多问一句。
他越这样，叶莺越过意不去，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她下定决心。
“于临，抱歉，我还是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
“我不想耽误你。”
“你一定能找到全心全意爱你的人。”
一声尖锐的刺响，于临急刹车，停在路边。
安全带把叶莺勒得有点疼，第一次见到他失控。
“于临……”
“莺莺。”于临打断，苦笑了声，“下次拒绝我，能不能别在我开车的时候。”
叶莺听到下次，嘴唇动了动，手机响了，裴肆打来的。
叶莺看了眼，挂断。
“为什么不接，”于临手搭在方向盘，“裴肆？”
叶莺轻嗯了声。
于临：“他是不是也在追你，为什么他能，我不能？”
“不是能不能，是他根本不听我的话。”叶莺语气有点懊恼，“和你不一样，他就是个无赖。”
于临笑了笑，“那我也当个无赖好了。”
“我不想放弃。”
*
裴肆总打电话过来，叶莺怕他真的有事，还是接了。
“怎么了？”
“我钥匙落你家了。”
和不断打来的电话不同，裴肆语调慢吞吞的，不急不缓。
“里面有我的车钥匙。”
叶莺忍了忍，“你出来怎么不检查好？”
“还没检查就被你赶出来了。”
“……”
叶莺犹豫地看了于临一眼，“那个……”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
于临笑了笑，车拐了一个弯。
“没事，先去给他拿钥匙吧。”
叶莺松口气，“谢谢。”
“不客气，他一直在你家楼下，我也不放心。”
“……”
叶莺感觉自己就像夹心饼干，呼吸都尴尬。
于临把车开进叶莺家小区，裴肆果然还在她家楼下等着。
叶莺什么都没说，拒绝他们陪，自己上楼拿钥匙。
她走后，剩下两人的气氛其实不如她想象中僵，都是游走在名利场的人，别说裴肆这种戏子，于临作为商人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于临打量了裴肆几眼，笑道：“表弟，好久不见。”
裴肆丝毫不见外地靠在他车上，双手环胸，“听说你大嫂又怀上了？恭喜。”
“是，好像还要办酒，你要来吗？”
“不了。”裴肆看着单元楼口，懒懒吐出一个字，“忙。”
“我看你现在挺闲的。”于临说，绵里藏针。
裴肆闻言，桃花眼微扬，眼尾尖锐似钩子，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还以为你没脾气。”
于临看着他过于精致，对于男人来说稍显艳丽的面孔，说不排斥是假的，但又很难真正讨厌他。
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小学上的一个学校，于临发育晚，个头矮，在班上总受欺负，是裴肆帮了他一把，三两下就把那些人揍翻，当时他长得像女生，行事却高调粗暴，没人敢惹。
“我很喜欢莺莺。”于临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我不会因为你是她前男友，就放弃追她，即使对手是你。”
裴肆听到前半句，还没反应，直到后半句出来。
他怔了很久，转头，一字一顿问：“你们没在一起？”
于临从没见过他表情失控，一愣。
“没啊。”
作者有话说：
真的太长了，才耽误到现在。
我榜单还有个一万字，等我补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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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 很忙（新增500字）
◎回形镖扎到他身上◎
叶莺这次交的新闻稿, 总编很满意，第二天就发出去了。
网友一边倒地心疼班主任，希望王明判刑。
同时, 因为之前的新闻误导, 导致班主任蒙受不白之冤，媒体被骂很惨。
班主任开通微博，发声明, 要把那些损害自己名誉的媒体告上法庭。
他最后特地提到，感谢南江日报社还他清白，新闻界的良心。
本来，这起事件不会有这么大反响，可牵扯到了裴肆，就不一样了。
叶莺虽然没写他, 但不代表别的记者不蹭热度, 浏览量一天之内就破亿, 引起社会高度重视，全国各地小学开始加强学生安全教育，注重学生心理健康。
“莺莺，干得不错。”
报社，总编笑容满面地把前来感谢的安安母女俩送走。
她们送了一面锦旗：情系百姓, 无私援助。
叶莺看着旗上的赠语，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别谦虚, 昨天公安也点名夸你了, 你是一名优秀的记者。”总编道, “之前是我太急, 幸好你没冤枉老师, 不然就麻烦了。”
她夸了一通, 话锋一转。
“不过，既然当时裴肆也在现场，你为什么没采访他？”
叶莺道：“他和整件事没关系。”
总编道：“是他制服的嫌疑人。”
“……”
“可能你是想避嫌。”总编眼神看穿一切，“但你要想，假如在场的记者不是你，是别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采访裴肆的机会吗？”
叶莺没回答，心知肚明没人会，裴肆的存在就是一个大新闻。
她没有采访，反而像徇私。
“我下次会注意。”叶莺说。
总编满意点头，“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裴肆这种大咖，很难近身见到一次，有机会就得把握住。”
很难吗？
叶莺回到工位上，拿出手机，从刚才起，微信就一直振。
【裴肆】：早。
【裴肆】：今天降温，多穿点衣服。
【裴肆】：别看热搜，你要烦，我叫人撤了。
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发一条。
密密麻麻的消息看下来，叶莺感觉他们以前交往时，他都没这么多话。
他是真的在追她。
叶莺现在才有一点真实感。
以前，他们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裴肆从没追过她，好像也没追过孟檬或其他女生，她对裴肆追人这块是空白的，仔细想想，重逢以来那么多次遇见，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偶然。
她一条没回，微信又振。
【裴肆】：又屏蔽我了？
这一下把叶莺拉回昨晚，她找到钥匙下来，裴肆和于临很正常地在聊天，这让她有点出乎意料，而且裴肆看起来竟然心情不错，看到她，问起微信的事。
“能解除对我的屏蔽吗？”
叶莺不愿意，“一码归一码。”
裴肆道：“今天和王明搏斗的时候，我流了一点血，你不该多关心我一下？”
搏斗？不是单方面压制么？叶莺：“哪？”
裴肆伸出右手食指给她看，指甲边倒刺被撕开，血渍干涸。
叶莺没表情，“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于临好心道：“我可以送你去。”
裴肆说不必，“我不是很想愈合。”
于临在旁边，叶莺不想耽误时间，应了他的要求，“这下可以了？”
裴肆看着她手机，唇微弯，“你回去不会又屏吧？”
叶莺看着他的笑容，掩下睫毛，轻声说不会。
时间回到现在。
【小夜莺】：没，在上班。
【裴肆】：你忙。
【小夜莺】：你总给我发消息，不会影响工作吗？
【裴肆】：我闲。
叶莺不信，在想要不要回，裴肆那边又发来：【这周末有空么，去不去看电影？】
叶莺推脱：【工作忙。】
裴肆没回，叶莺以为他放弃了，注意力回到电脑里的选题上，不久，手机屏幕亮了下，裴肆消息弹出。
她抽空一看，他问：【可以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么？我知道你和于临没交往，别拿他敷衍我。】
原来他知道了，难怪昨晚有点不对劲。
叶莺思量几秒，回复：【可能要到年后了。】
*
裴肆看到安安的新闻时，刚从京市参加完开机仪式回来。
他在南江市中心买了套公寓，进门，太子爷摇着尾巴撒腿跑过来迎接，往他身上扑，两只前爪抱住他的腿。
“坐下。”裴肆道。
“汪。”太子爷叫了声，身上的毛抖了抖，没有撤爪。
裴肆知道原因，拍了拍它脑袋，一手的毛。
“我周末有假，带你散步。”
“汪汪。”
裴肆倒了碗狗粮给太子爷，平常会有阿姨过来每天打扫，他忙的时候，阿姨也会带它出去溜达。
可太子爷认主，阿姨说，他不在家，狗就像打霜的茄子，没精神。
裴肆时常会想，早知道就不给它结扎了，它现在还能有个伴。
他也不是养不起。
可当时，想到叶莺，想到她一只狗都过敏，一窝怎么得了。
太子爷脑袋埋在碗里吃得正欢。
裴肆在沙发上看手机，看到自己上了热搜。
他接了部大制作电影，宣传很勤，时常上热搜，他早就见怪不怪，可这次和安安的事有关。
裴肆点进去大致看了下。
原来有人拍到他把王明抡地上的一幕。
昨天他还因缺席宣传片录制被骂耍大牌，今天就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
裴肆没太大感觉，直到看到叶莺的名字，微微一顿。
话题里，有人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那儿，之后救了安安的女记者被爆出，叶莺和他一起出现很难不让人想歪，他们再一次出现在热搜里。
没人骂，可流言四起，裴肆怕叶莺看到会不舒服，给她发了微信，叶莺好久才回。
【小夜莺】：没事，让它去。
【裴肆】：不怕被误会了？
【小夜莺】：撤了可能更会误会。
裴肆舌尖抵腮，点了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起来，之后她问到他工作，裴肆知道这是她不想聊了的意思，唇淡抿了下，最后提出周末要不要看电影，叶莺用工作搪塞。
裴肆垂着眼皮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用同样的理由推掉过她的邀约。
当时他是真忙，可在她眼里，会不会和现在的他一样，觉得敷衍得像借口。
多年前无意投出的回形镖，兜兜转转还是扎回到了自己身上，心脏痉挛似的抽疼。
裴肆抽了两口烟，将那股疼痛压下去。
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事后带她出去玩，送一束花，一份礼物，让她开心的方法有那么多，可他什么都没做。
门铃响了。
裴肆眼皮都没抬，懒倦无谓。
他不理，门铃就一直响，锲而不舍。
裴肆吐出烟雾，很不耐烦地去开门，看到是小张，又要关上。
“等等，裴哥！”小张连忙挡住门板，直接说来意：“你真的不接真人秀吗？”
“现在恋爱、旅行、解密等等各种主题综艺都很火，带红了好几个男星，余哥要我劝你也接一个，曝光高，来钱快，而且粉丝也想看你私下的样子。”
“不接。”裴肆没兴趣，“以后和演戏无关的事别找我。”
小张：“可是能增加人气……”
“你觉得我现在需要？”裴肆咬着烟睨他，慢条斯理道。
小张哑言。
平心而论，好像确实不需要。
裴肆演技好，对剧本很挑，现在产量不是很高，可部部是精品。
他的名字，就是收视率和票房的保障。
裴肆关门前，淡淡道：“和老余说，别再给我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代言，我不缺那个钱，还有，一些没必要的宣传或采访活动能推就推。”
“我想回归演戏本身，也想多点私人空间。”
“综艺别想，不去。”
“近期，除了电影相关，我不会离开南江。”
*
叶莺在安安的事件里立功，提前转正，工资翻了一倍。
一月，深冬。
叶莺下班，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刺刺地疼。
她拢了拢围巾，想到明天周末，给苏虞发微信，说自己今天晚点回家，她坐地铁去城东，在路上的超市买了水果和纯牛奶，去看望妈妈。
城市绿洲是前几年新建的小区，环境不错，地段一般，偏远了些。
叶莺摁门铃，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开门。
“是莺莺啊，来就来，怎么还提东西。”邹阳夏忙让开道。
叶莺喊叔叔好，“一点心意。”
她进去，放下手中东西，半蹲着换鞋，一个粉色小团子飞快从房间里冲出来，一头撞入叶莺怀里，欢快地喊道：“姐姐！”
叶莺差点没站稳，在小团子肩上扶了一下。
她说：“淼淼，别跑这么快，容易受伤。”
“我想你了嘛。”邹淼仰着小脸，声音稚气。
叶莺看着眼前四岁半的小女孩，粉色棉袄，两个冲天辫，可可爱爱。
“我也是，给你买了草莓。”
叶母急忙从厕所出来，对叶莺道：“你今天回来怎么不说一声，我晚上都没弄什么菜。”
叶莺摸了摸邹淼的头，道：“没事，我随便吃点就行。”
叶母正好刚弄完晚饭，叶莺刚到就被邹淼拉到餐桌边坐下吃饭。
叶母关心了一下叶莺的新工作。
叶莺回答还好，叶母对她一直很放心，就把话题转到邹淼身上，叹了口气，说淼淼才上幼儿园，就天天和男生打架，老师找了家长好几次，也不知道像谁，不过她成绩又很好，学习能力强到可怕，老师对她又爱又恨。
邹阳夏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只有提到邹淼，才会附和两句。
叶莺安静听着，也不太开口。
五年前，叶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邹阳夏，还怀孕了，她干脆结婚生下来，两人存款在京市买不起房，邹阳夏跟着叶母回老家定居。
他们过得很幸福。
叶莺真心为妈妈高兴，偶尔也会有点寂寞。
很明显，自己已经不是妈妈的唯一了。
“姐姐，我这次考试考了一百分！”邹淼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笑容很甜。
叶莺回神，“好厉害，想要什么奖励？”
邹淼一脸期待，“我想去市中心的商场，玩蹦蹦床，可以吗？”
叶母道：“你姐姐上班很累的，别总麻烦她。”
“没关系。”叶莺轻轻笑了笑，抽了张纸巾擦去邹淼嘴角饭粒，道：“明天周末，我正好有空带她出去玩。”
“谢谢姐姐。”邹淼很开心。
*
第二天，叶莺准时过来接邹淼，牵着她去市中心的恒茂广场找蹦蹦床，转了一圈没找到。
其实儿童蹦蹦床店有很多，美团一搜一大把，但邹淼想要的是同学玩过的超级无敌豪华迷宫版，邹淼不知道店名，只知道大概位置。
叶莺根据她描述的特点，在地图上搜，两人越走越偏，来到一个公园。
“是在这吗？”叶莺低头看着小孩。
邹淼迷茫摇头，“布吉岛。”
“汪汪！”
身后传来一声激动的狗叫。
叶莺下意识回头，愣了愣。
裴肆牵着太子爷不紧不慢走过来。
他戴着口罩，黑色运动长裤，毛衣外面罩了件薄外套，连衣帽套在头上，只留一双眼睛，修长的脖颈也露在外面，肤色格外冷白，穿得和她不像一个季节的人。
叶莺没想到这么巧，看着往她身上扑的太子爷，“你在遛狗？”
“嗯，今天休假。”
裴肆牵着太子爷逛公园，它突然往一个方向跑，拉都拉不住，原来是闻到她的味道了。
“她是？”他看了眼她旁边的小不点。
叶莺顿了顿，“我女儿。”
裴肆整个人僵住，鸢眸盯着邹淼看。
邹淼还在打量裴肆，闻言，自然地喊妈妈。
叶莺以前有几次被男人穷追不舍，不堪其扰，不得不拿邹淼当挡箭牌，说自己已婚。
邹淼非常上道，喊妈贼溜。
裴肆没说话，目光极其缓慢地划过小孩的眼睛，鼻子，嘴。
邹淼被看得有点怕，缩了缩脖子躲到叶莺身后。
叶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道：“你干嘛这样盯着人家？”
“她是不是，”裴肆看了好一会儿，神色变得复杂，缓缓摘去帽衫，“有点像我？”
叶莺：“？”
裴肆道：“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莺：“……”
别太离谱。
作者有话说：
叶莺：你别这样，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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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女儿”
◎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
叶莺道：“怎么可能像。”
裴肆表情不像开玩笑。
叶莺一顿, 在心里推算时间，五年前，他们还在一起, 淼淼四岁半, 时间还真对上了。
“当时，我一直都有戴套。”裴肆看了看小女孩，道：“但有一次, 做破了，可能是那时候。”
“裴肆。”叶莺脸烫起来，低声斥道：“还在外面，当着孩子的面，你乱说什么？”
邹淼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们。
裴肆道：“她听不懂。”
叶莺稳定住情绪，道：“她今年三岁半, 不可能是你的, 别胡思乱想了。”
邹淼年龄被说小了, 知道叶莺是想骗过对方才这么说，她配合地点点头，“没错，我今年刚上幼儿园。”
裴肆也看不出她多大，“口齿这么伶俐？”
邹淼不服, “我很聪明的。”
这是实话，叶莺道：“她测过智商, 130, 说是天才。”
“妈妈, 别和他说了。”邹淼撒娇, “我们去找蹦蹦床。”
叶莺对裴肆点头, “我们先走了。”
“什么蹦蹦床？”裴肆单膝半蹲下来, 和小孩平视，“说说看，我看看我知不知道。”
男人这一蹲，高大可怕的气场瞬间消了大半，尽管口罩遮住了脸，邹淼发现他眉眼很年轻很好看，连声音都好好听，有点像妈妈睡前喜欢听的男主播，一样磁性。
邹淼戒备心逐渐散去，从叶莺背后出来，比划着形容蹦蹦床的样子。
裴肆耐心听完，道：“我知道在哪。”
“你去过吗？”叶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裴肆没回答，站起身，懒洋洋扯了下狗绳，把无聊趴在地上的太子爷拉起来，“我带你们去。”
邹淼看着这条比她还要大的阿拉斯加，好奇道：“我可以摸吗？”
太子爷汪了声，主动往她身上拱，软软的毛刷过她的脸。
裴肆想阻止，叶莺摇头，“没事，她和我不一样，不过敏。”
不过叶母在叶莺身上吃到教训，平时不准邹淼摸猫猫狗狗，邹淼憋坏了，摸狗动作没轻没重，还想骑到太子爷上面。
太过了，叶莺注意到太子爷尾巴都夹了起来，想把她拉开，裴肆先一步把邹淼抱起来，轻笑了声，“它力气小，叔叔给你骑好不好？”
等邹淼反应过来，她已经骑到裴肆脖子上。
邹淼有点不安地看了叶莺一眼，叶莺点头后，她才放下心，四处张望，视野好宽阔好刺激，她抱着裴肆的头，兴奋道：“你这么年轻，我都叫哥哥的。”
“叫叔叔，辈分不能乱。”裴肆说。
*
裴肆要托住邹淼，抽不出手，叶莺主动接过狗绳，半躬身，手指挠了挠太子爷的下巴，“你是不是又胖了？”
太子爷开心地舔了舔她的掌心，蓬松的尾巴往上翘，来回摆动。
叶莺牵着狗绳，跟着裴肆走，“你真的知道那个蹦蹦床在哪？”
“嗯。”裴肆抓着邹淼的小腿，趁叶莺不注意，不动声色分出一只手给小张发微信，把邹淼描述的形容词发给他。
【五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这家店在哪。】
小张回了一个问号：【哥，您敢不敢描述得再清楚一点。】
裴肆：【已经很清楚了。】
邹淼凑过来，“你在发什么？”
“没。”裴肆收起手机。
叶莺看着前面熟悉的街道，“这条路我和淼淼之前走过，没找到。”
“在更里面一点。”裴肆脸偏了偏，躲开邹淼抓他耳朵的手，这姑娘简直是个社牛，和叶莺一点不像。
“她真是你女儿？”
叶莺不答反问：“她长得和我不像？”
裴肆心沉了沉。
是像的，特别是眉毛。
再不愿意承认，这就是现实。
“你结婚了？”他轻轻问，声音有点艰涩。
叶莺不知道怎么答。
如果是不熟的男性，她会点头承认，可裴肆对她知根知底，等会儿又问她老公是谁，于临算什么。
一个谎必须要无数个谎来圆。
她回答不上来，干脆保持沉默。
这副姿态，放在裴肆眼里，像默认，他低声说：“你结婚了，他对你不好，又离了，你手上的疤是不是他留下的。”
他意识到什么，眉头拧起，一字一顿问：“他对你家暴了？”
叶莺啊了声，她什么都没说，他全给脑补完了。
“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她带过这件事，回到正题：“我们是不是在原地兜圈子？”
邹淼道：“是的，兜三圈了。”
裴肆：“
忆樺
……”
幸好小张及时打听到了，发地址过来。
裴肆看了眼，道：“在广茂商城，有点远，打车过去吧。”
叶莺：“不是恒茂？”
邹淼吐了吐舌头，“可能我记错了。”
三人一狗在马路边拦了一辆车赶过去，在广茂商城的广场看到了邹淼说的蹦蹦床，是个儿童乐园，露天搭建，很大，五颜六色，像城堡，一群小孩在里面活蹦乱跳，外面围了一圈家长在等待。
叶莺买了票，邹淼立刻欢快地打着赤脚跑进围栏里。
叶莺抱着她的粉棉袄，和裴肆找了个位置坐下，太子爷乖巧地趴在他们脚边。
“你不回去吗？”叶莺看着邹淼在里面和小朋友玩滑滑梯，开口问。
裴肆目光也落在那处，外套拉链拉到胸口，领子松垮往下坠，没个正形往后靠，透着一股吊儿郎当的痞气，“不回，本来今天就打算约你出来。”
“现在碰到了，是我赚。”
他都没问她怎么没忙工作在外面闲逛，口罩外的眼睛弯了弯，鸢色眸光细碎，上挑的眼尾很勾人，他低头拿球鞋碰了碰太子爷的爪子，笑得有点坏，“干的不错，今晚给你加鸡腿。”
太子爷小声叫唤。
它太大一只，毛又多，看起来温顺老实，很引人注目，不断有小朋友被吸引过来，想摸摸它，太子爷不乐意，缩着尾巴躲开。
“不好意思，它怕生。”裴肆掀眸看小孩家长，语调懒淡，漫不经心的，可对方似乎感觉到某种威慑力，忙拉着孩子离开。
叶莺看着往裴肆脚底钻的太子爷，道：“我还以为它很亲人。”
“分人。”裴肆被它挤烦了，把狗头推远了点，“它亲的人除了我，我爷爷，也就你了。”
叶莺：“我好像没怎么照顾它。”
裴肆：“随我。”
叶莺看了看太子爷，“你长得确实像它。”
裴肆似笑非笑地挑眉，“这么多年，你内涵人的功力见长。”
“彼此彼此。”
叶莺说着，看到刚才被赶走的小朋友跑回来了，手上还抓着一把沙子，他紧紧盯着太子爷，叶莺似有预感，在他把沙子抛向太子爷时，条件反射蹲下来抱住太子爷脑袋。
裴肆嚯地站起来，小鬼想跑，他动作更快，一把拎着他领子把人揪过来。
“想死直说。”裴肆脸很冷，声音沉得能拧出水，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孩就收敛一分。
“汪汪汪！”太子爷叫得很凶。
小鬼被吓哭，家长连忙过来道歉，裴肆没有松手的意思。
“算了。”叶莺扯了扯他衣角，边揉眼边道：“别忘了自己身份。”
裴肆没动。
叶莺无奈，轻声道：“我眼睛进沙子了，能帮我吹吹吗？”
“好。”裴肆想也不想把小屁孩扔给家长，当众搂过叶莺的腰坐下，把人拉到怀里，两只手捧着她的脸。
“别动，我仔细看看。”
“你别，”叶莺是让他帮忙吹沙子，但不是坐他腿上让他吹。
他掌心贴着她的脸，很烫，触碰的每一寸肌肤都变红。
叶莺又羞又恼，“你别得寸进尺。”
“哪只眼？”裴肆取下口罩一边的系带。
离太近，他灼热的吐息呵在她鼻子上，呼吸紧缠，叶莺不自然地眨动睫毛，道：“右眼。”
裴肆拇指温柔扒开她右眼皮，往里吹了几口气。
有点痒，叶莺睫毛颤得更厉害，一动不动。
沙子被吹走，舒服多了，叶莺转开脸，拍开他的手，“谢谢。”
她说着要从他腿上起来，发现动不了，裴肆的手往下环住她的腰，紧紧抱住，垂眼捕捉她闪躲的目光，托着腔戏谑地笑。
“我收个谢礼不过分吧？”
叶莺眉头微蹙，“你怎么老是这样。”
“哪样？”裴肆道。
叶莺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流氓。”
裴肆低低笑出声，她长发微乱散开，白皙的脸黏上发丝，他伸出手指拨到她耳后，痞里痞气道：“第一天认识我？”
周围有人在拍照。
叶莺都麻木了，懒得躲，把他挂在耳侧的口罩重新戴好，道：“你不怕被传结婚生子吗？”
他们两人一娃一狗出现在儿童乐园，她不用想都能知道媒体会怎么写。
“怕什么，爱说说。”裴肆无所谓。
“会对你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吧。”叶莺道：“你以前不是还否认女朋友的存在？”
裴肆：“那是公司擅作主张。”
“我知道。”叶莺看着他，“但你后来也没解释过，不是吗？”
裴肆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他解约后，忙着成立工作室，没有关注过网上的风波，可她一直都记得。
“我的错。”裴肆喉结滚了滚，嗓音沉到哑，“回去我就官宣，好不好？”
叶莺眼神清明，“我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
裴肆道：“以后总会是。”
他说完没多久，叶莺手机响了，是总编打来的，说有突发新闻，让她回公司。
叶莺应了声，挂断，推了推裴肆，“我要回去加班了。”
“晚一天不行吗？今天周末。”裴肆说。
叶莺淡淡看着他，“我尊重你的工作，也请你尊重我的。”
裴肆沉默地放开她，跟着她起身，去蹦蹦床那里找邹淼。
叶莺和邹淼说他们得走了，邹淼玩得正起劲，一脸不情愿。
裴肆开口：“让她再玩会儿吧，我送她回去。”
邹淼：“好啊好啊。”
叶莺不放心，打电话给叶母，问方不方便来接淼淼。
她简要说明情况。
叶母听说是裴肆守着邹淼，很放心，让叶莺尽管去上班，她马上过去。
“那我走了。”叶莺对邹淼道：“你乖乖听哥哥话。”
“好。”
叶莺走后，邹淼不知怎的没了玩的兴致，在外面和裴肆等叶母来接。
她注意到不远处游荡着一条大黄狗，毛绒绒的，看起来好好摸，邹淼有点跃跃欲试，刚往前走两步，就被裴肆拽回来，“好好坐着，别乱跑。”
邹淼不懂他看着手机，是怎么发现她想溜的。
“你喜欢姐……妈妈吗？”
裴肆抬眼看过来，轻轻嗯了声。
邹淼和他对视，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死心吧。”邹淼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努力回想叶莺以前教她说的话，“我妈妈很爱我爸爸，你没有可能的，”
裴肆：“不是离婚了？”
“离婚是什么？”
裴肆没有解释，“你以后就知道了。”
邹淼感觉和他说不通，故意凶巴巴道：“总之，你不要来烦妈妈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快乐很幸福，你别来扰乱我们的生活，小心我找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哦。”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裴肆只是沉默，一句话都没说。
邹淼看着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以前只要她对追叶莺的那些男人这么说，他们无一例外羞愧恼怒尴尬然后再也没出现过。
可裴肆的反应和他们都不一样，他眉眼耷拉着，眼睛漆黑深暗，寂静如枯井，反射不出一点光。
邹淼莫名想到了被自己扔掉的娃娃，光看着他，就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邹淼感觉他下一秒要哭了，有点手足无措，“你别难过。”
“不是因为你。”
裴肆许久才开口，声音低低地，很哑。
他只是刚刚，才忽然意识到，叶莺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
她认真生活，努力工作，和适龄女生一样结婚生子。
没有他，她的人生照样顺遂，像时钟一样分秒不差往前走。
只有他，被时光遗忘在过去，沉浸在那段感情里，不愿走出来。
*
二十分钟后，叶母赶到，笑着感谢裴肆，“裴同学，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么久，你现在是不是明星了？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好几回，好厉害啊。”
“阿姨客气了。”裴肆牵着太子爷，道。
叶母：“没想到你和莺莺还有联系，我每次问她你的事，她都一声不吭，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算吧。”裴肆笑了下。
兴许是看到熟人有点激动，又或是明星让人新奇，叶母拉着他絮絮叨叨聊了很久。
裴肆很有耐心地听她说。
邹淼在一旁很无聊，知道妈妈一旦和人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她往远处看，见到有一群小孩用小石头砸那只大黄狗，狗一边叫一边躲，很可怜，邹淼不由跑过去阻止。
“汪汪！”
裴肆还在陪聊，太子爷情绪忽然异常激烈，弓起身子，对着某处狂吠。
与此同时，人群涌动混乱，这边空出一大片地，有人惊恐大叫：“狗发疯了！”
叶母看到邹淼被一只狗追着咬，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冲过去，裴肆比她更快。
邹淼跑的不快，一下就被狗扑在地上，张大嘴往她身上咬，她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当狗的牙齿快咬到她脸时，一只大手狠狠掐住它的脖子，扭着它头把它摁在地上。
邹淼呆呆抬头，裴肆眉眼冷凝，膝盖顶在狗的脊背，全身的重量往它身上压。
狗狂吠不止，挣扎得很厉害。
邹淼亲眼看到它的爪子在裴肆手背上挠了几道血痕。
*
高速公路发生一起车祸，叶莺接到任务后准备赶过去。
黄雪那边接到通知，突然让她等一下。
叶莺：“怎么了？”
黄雪看着她，“我们刚刚接到群众热线，说目击到裴肆为了救一个女孩，被狗伤到，人现在去了医院。”
“那条狗是流浪狗，很暴躁，”黄雪看她脸色，于心不忍道：“可能携有狂犬病毒。”
叶莺顿在原地。
总编风风火火从办公室出来，“莺莺，你现在放下手上所有事，赶去裴肆那儿，他现在不接受任何人采访，只有你有可能见到他，务必搞到第一手新闻。”
叶莺捏紧相机的手在颤抖。
她说：“收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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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动摇
◎别躲着我◎
叶莺还没出公司, 就给裴肆打电话，提示关机。
信息化时代，没有隐私可言, 根据市民情报还有网上线索, 叶莺很快判断出裴肆目前在南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立刻打车赶过去。
裴肆出事的消息在网上传开，迅速登顶热搜。
娱乐圈炸了, 各大营销号下场带裴肆大名抢热度。
＃裴肆隐婚生子＃
＃裴肆带妻女现身儿童乐园＃
＃裴肆保护女儿被狗爪伤＃
＃裴肆狂犬病＃
信息量太大，要素过多，引来无数路人吃瓜。
粉丝又急又忙，一部分在底下骂造谣一张嘴，一部分担心裴肆得要命，一部分骂裴肆隐婚偶像失格她们失恋。
粉黑评论刷了上万条, 裴肆和他团队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莺知道媒体喜欢夸大事实, 可看着占据各大板块的鲜红词条, 心还是不由一沉。
车厢太闷了，黄雪看了叶莺一眼，怕叶莺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总编让她一起去。
上车后，叶莺一直看着手机, 一句话都没说过。
“别太担心，狂犬病没那么好得。”黄雪忍不住道, “就算那狗真有病毒, 只要裴肆及时去医院打疫苗, 应该没事。”
叶莺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 轻轻问：“我看起来很担心吗？”
黄雪道：“那可不, 刚刚总编在, 你脸色都难看得吓死人，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啊？”
“喜欢也正常，现在小姑娘都迷他，我看他对你也余情未了，你们借这个机会复合算了。”
“你误会了。”
叶莺又垂下眼，点开路人拍的裴肆照片，放大，看着里面被他救下的女孩，语气透着近乎木然的平静，“他救的女孩是我妹妹，我在担心，如果他真出了事，我们家得赔多少钱才够。”
*
第一人民医院。
门口聚了一大批记者，闹哄哄往里挤。
安保人员维持秩序，叶莺和黄雪同样被拦在门外，对方明确说非看病外的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是邹淼的姐姐。”叶莺道，“她是不是也在里面？我要去找她。”
对方打电话确认，同意放行，“但只有你能进。”
叶莺让黄雪先回去，自己踏进医院，在大厅问路，乘电梯到十楼VIP病房，见到了裴肆。
和想象中不一样，他很懒散地靠在床头，白色被子随意搭在腰腿，受伤的右手缠了两圈绷带，看起来活动自如。
他撑着下巴，耷拉着眼皮，左手漫不经心地翻着腿上的书，好像还挺惬意，就是不太精神。
叶莺有点怀疑自己走错房间。
“站门口干嘛。”裴肆抬眼，早就发现了她。
叶莺进去，“淼淼呢？”
“哭个不停，我让你妈带她回去了。”裴肆说。
“是你让医院放我进来的？”叶莺道，淼淼不在，她的理由不成立，可保安还是让她进了。
裴肆嗯了声，“能关门吗？”
叶莺看着他，没有动。
裴肆慢慢晃了晃右手，“我都这样了，能对你做什么。”
“我看你挺健康的。”叶莺关上门，找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怎么伤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没电了，小张刚出去找充电宝。”裴肆合上书放到一旁，调整了下姿势，离她更近了一点，“你现在是在采访我？”
“……嗯。”叶莺反应慢半拍，打开相机，镜头对着他。
裴肆简单说了事情经过，最后道：“你女儿没事。”
叶莺的心松了又紧，“那你呢？”
“打了疫苗，医生建议我留院观察一天。”裴肆轻描淡写，“不能完全说没事，检查需要时间，也许我真就这么死在狗身上。”
他舔了下唇，低低嗤笑出声，“你是没在现场，不知道太子爷当时叫得多凶，啧，养了七八年，最后关头都不知道保护主人，有够蠢。”
“别乱说。”叶莺看过现场视频，明明是他吼太子爷滚远点，她压下心头窜出来的不安酸涩，声音很认真，“你不会有事。”
重逢以来，裴肆第一次见她关心自己，就好像以前那个会因为他磕了碰了就心疼得红眼睛的姑娘回来了。
他顿了一下，轻声喊小夜莺，“我手疼，好疼。”
“我去叫医生。”叶莺信以为真，起身，裴肆受伤的疼得不行的手忽然紧紧拽住她，把人拉下来。
叶莺重重倒在他怀里，清冽干净的男性气息溢满鼻腔，她想要起来，又顾及到他的手，一时僵住。
裴肆抱她更紧，闭眼，鼻子埋在她白嫩的颈窝，乌长的发丝飘着洗发水的草木清香。
只是这么一闻，裴肆感觉体内有股火往下窜，开口时声音都哑了不少，鼻音带着颗粒感，像流沙一样往她耳朵里钻，“我救了你女儿。”
他身子烫得像火炉，好像还在出汗，叶莺僵硬片刻，手缓缓环住他的背，感受了一下，眉头渐渐蹙起，“你体温是不是不正常？”
裴肆道：“别转移话题，我救了你女儿，对不对？”
叶莺只好先应。
“说明我不会因为不是亲生的就对她不好，所以你，”
裴肆缓缓说道，怀里的人软得像水，总能轻而易举勾起他的欲念，他声音越来越低，浓烈得要克制不住的情绪硬是被他哑着嗓子压成两句话。
“能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吗？”
“别躲着我。”
“……”
叶莺没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他依旧没有放弃，她呼吸微滞，整个人跟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
第一次见到他低声下气。
无论是电视上还是记忆里，裴肆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很高傲，自尊心很强，总是用散漫的态度掩饰真心，就连当初他们分手，他都在笑，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这也更加坚定了叶莺分手的决心。
她不怪他，也没恨过他，只是有点遗憾，可能他没那么喜欢她，他们才走到那一步。
可事实好像又不是这样，他们挨在一起，叶莺能感知到裴肆的心跳，体温，紧抱着她的略微颤抖的手，甚至是生理反应，都在告诉她，他似乎真的很喜欢她。
叶莺忽然有些难过，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尽管，好像是她把他变成这样的。
“你怎么不说话。”裴肆轻咬了口她耳垂，牙齿细磨软肉，灼热的吐息附在上面。
叶莺听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抵在他胸口把人推开。
她都没怎么用力，裴肆就松开了手，眼角染着一层薄红，脸却苍白，鸢色眼眸沉得像灌了海水，一瞬不瞬看着她，像受伤的野兽，不甘发出无声的咆哮。
叶莺抬起手背，在他额头试温，过了会儿，表情凝重道：“你在发烧。”
*
叶莺叫医生，给裴肆量体温发现有四十度，连医生都震惊了，忙开退烧药，还说他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来。
裴肆吃了药，闭着眼躺床上，神志不清，额头在流汗。
叶莺边用纸给他擦，边问医生：“他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医生道：“可能是病毒感染，也可能是接种疫苗后的不良反应，具体检查才知道。”
叶莺道：“那狗真的有狂犬病毒？”
“不清楚，检测结果最少要一个月出来。”医生摇头，“那条狗被隔离了，如果有，十天会发作。”
言下之意是让她稍安勿躁。
叶莺眉头没松。
裴肆烧得严重，医生目前也只让他吃药，没有输液，怕会出现其他排异反应，打算先观察一个晚上再说。
小张回来了，看到叶莺有点惊讶，他听说裴肆在发烧，暂时出不了院，他打电话和余明轩说了声，之后对叶莺道：“叶小姐，你要留下来照顾裴哥吗？还是我来。”
叶莺一时没应，看到裴肆苍白漂亮的手垂落床沿，她轻轻抓起，想给他塞进被子里，裴肆似有所觉，竟然反握住她的手，虚虚拢在掌心。
叶莺一愣看了他眼，他还闭着眼，没有醒，眉头微蹙，看起来很不舒服。
他现在的力气小到忽略不计，她能轻松抽回手，可叶莺没有动，静了几秒后，开口：“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在这儿过夜。”
小张：“不会麻烦你吗？”
叶莺看着他们相牵的手，缓声道：“他救了我……女儿，应该的。”
虽然只住一晚，小张还是去楼下便利店买了点洗漱用品过来，他走后，叶莺任裴肆握着，用一只手看手机。
裴肆工作室已经发声明澄清，说裴肆目前留院观察，后续会更进治疗情况。
奇怪的是，对裴肆隐婚生子这件事，工作室没有提及，避而不谈，底下粉丝吵得很凶，叶莺又看到了自己名字，不过比起以前的不自在，她现在心如死水，一点波澜都没有。
叶莺关了手机，静静看着裴肆，好久没这么仔细看过他了，好像又变瘦了，白皙的脖颈，喉结凸得明显，往上线条冷冽流畅，下颚棱角分明，面孔白得病态。
她看了很久，外面逼近的脚步声让她回神，抽回手，回头，一位老人缓缓踏进病房，头发花白，高大，背直，不怒自威，有种上位者的气场。
叶莺猜到了他身份。
“您好。”她站起身，礼貌道。
“你认识我？”裴兴思道。
叶莺点头，“以前裴肆经常提到。”
裴兴思舒展眉，哼了声，“算他有良心，还知道和女朋友说起我。”
叶莺顿了下，裴兴思把目光投向裴肆，“他怎么样了？”
叶莺道：“发烧，医生说大概率明天退。”
病床前，裴兴思仔细打量裴肆，道：“那就好，他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
他干脆坐在裴肆床上，歇了会儿，问：“你和他真的偷偷领证结婚了？”
“没有。”叶莺说，“是媒体造谣。”
裴兴思道：“我想也是，不然他早就把你领到我面前了。”
叶莺不知道说什么。
裴兴思看着裴肆，缓缓开口：“以前，他也总和我提到你，还说要抽空带你回家见我。”
“不过他工作太忙，一直没机会，再后来，就听到你们分手的消息。”
“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分分合合，没个定性，他成长环境又复杂，我觉得也没什么，直到他求我动用关系找人，不分昼夜上节目演电视说怕被忘记，得到了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就搬去京市定居……”
裴兴思说到这，笑了下，“他直到现在都没放下你，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比他爸在外面乱搞强……哦，我说这些不是要帮他说话。”
他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叶莺，“如果你对他还有感情，不妨再和他试试，要是没有，就决绝点甩了他。”
裴兴思说：“他脾气像我，死犟，你得狠下心，别给他任何希望，不然他不会放弃。”
叶莺脑袋很乱，眼睛也有点红，道：“我已经，赶过他很多次了，可……”
“没用是吗？”裴兴思笑，“那就报警吧，天天在娱乐新闻看到他，我都烦了，上一次法制频道也不错，到时候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正好来帮他爸打理家业。”
“……”
裴兴思走了没多久，裴肆醒来了一次，嘴唇很干，叶莺去给他倒了杯温水，道：“你爷爷刚刚来看你了，坐了一下就回去了。”
“难怪好吵，他说什么了？”裴肆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撑着床坐起身，接过来喝了半杯。
“一点往事，没什么。”叶莺道。
裴肆没再问，感觉也不是什么好话，他捧着温热的水杯，垂眼看了半晌，勾起散漫的笑，道：“怎么没回去，这么担心我？”
叶莺轻轻嗯了声。
她直接承认，反而让裴肆愣了愣，心脏用力跳了两下，抬头，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又什么兴奋喜悦都没了，收起散漫的神色，看着她不说话。
“你以后别这样了。”叶莺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有点哽咽，“别再让人担心了。”
裴肆沉默片刻，抬起手，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声音很低，“抱歉。”
*
裴肆烧得猛退得快，第二天早上只有点低烧。
叶莺心里的石头落下，对裴肆道：“我去上班了。”
“我送你。”
裴肆下床，幅度过大，身体微微晃了下。
“不用。”叶莺扶了他一把，道：“你烧没完全退，别给人添麻烦。”
裴肆抓着她不放。
“如果不听话，昨天你说的事，免谈。”叶莺说。
裴肆慢慢松开手，勾唇笑起来，“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叶莺和他对视，没一会儿就移开视线，她眼睛还肿着，每次哭过都很明显。
“走了。”她没有回答，转身往外走。
身后，裴肆很轻地哼笑一声，尾音上勾，有点戏谑的意味。
叶莺加快脚步。
*
叶莺和总编说明情况，总编同意给她放半天假。
叶莺打车回家，准备洗澡冷静一下，再考虑裴肆的事，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她下车，和从另一边走来的苏虞不期而遇。
“你晚上也没回来？”苏虞道。
叶莺扫码付完钱，点头，“裴肆住院，陪了一会儿，你去哪了？”
苏虞看着出租车开走，才道：“和沈羡寒睡觉。”
叶莺一噎，问：“你们彻底和好了？”
“没啊，只是解决生理需求，不谈感情。”苏虞和她一起进小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本来只想和他睡一次，完后拉黑，但是他技术太好了，没忍住。”
叶莺道：“你们干脆和好算了。”
“算了吧，我很忙，没那个精力。”苏虞话锋一转，“我看到热搜说裴肆被狗抓了，这么点小伤也要你照顾啊？”
“他发烧了。”
“那也是他助理该操心的事吧。”苏虞道，“想复合了？”
叶莺也不知道，大脑又累又乱，偏偏清醒得很，掌心慢慢收拢，指甲不自觉掐进肉里，道：“你觉得我该再试一次吗？”
“想试就试呗，又不少块肉。”苏虞看出她的动摇，“害怕受伤的话就不要投入太多感情，就把他当暖床的，先爽再说。”
叶莺想了想，摇头道：“我做不到把他当成工具。”
苏虞挽着她手臂，“你啊，就是太认真了。”
她们乘电梯，走到家门口。
叶莺在找钥匙，目光不经意略过门，整个人顿住。
防盗门的门把上，系了一只用过的套。
湿答答地往下滴。
“我草，这他妈谁干的？”苏虞气疯了，想也不想在包里抽出好几张纸巾，忍着恶心要拿下来。
“等下。”叶莺突然道，声音有点大。
“怎么？”苏虞道。
叶莺看着套系成的结。
和普通的结不一样，结呈现8字形，交叉穿过门把手。
叶莺只知道一个人喜欢这样打结，遇到他之前，都不知道八字结是什么样的。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表情不大好看。
她拿出相机，举起对准。
“我拍个照，取证。”
作者有话说：
知道你们看腻了，火葬场应该还有个三、四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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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 拒绝
◎我还是无法接受你◎
昨天太混乱, 淼淼又总哭，叶母只好先带淼淼回家，冷静下来觉得过意不去, 她和邹阳夏商量了下, 决定包几千块钱再提些东西去探望裴肆，表达感谢。
裴肆是叶莺朋友，叶母打电话给叶莺, 问裴肆还有没有出院，他们想去看他。
叶莺不想他们去，去了不就什么都暴露了。
虽然，事到如今，淼淼是不是她女儿意义不大。
“你和叔叔就别去了，我带淼淼去。”叶莺折中道, “你们是长辈, 他可能不自在。”
“你以为人家是你呀。”叶母道, “从小就不会来事，以前让你请他吃个饭都磨唧半天，你昨天不在场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淼淼的脸都要被狗咬下来。”
叶莺在上班, 抬眼看到黄雪拿着审核完的裴肆采访稿走过来，道：“我昨天照顾了他一晚, 已经帮你们感谢完了, 如果想给钱还是什么, 我可以转交, 你们没必要跑一趟。”
叶母道：“不行, 我是淼淼妈, 要有诚意。”
叶莺瞒不下去了，轻轻叹气，“妈，我和他以前交往过，你们过去，会让我很尴尬。”
叶母静了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叶莺拿到稿子，看了眼总编批注的地方，道：“我现在很忙，有空和你说。”
“你今天下班回趟家。”叶母说。
叶莺知道她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有点无奈，下班后坐地铁回家。
叶母早就在家里等着，问她怎么回事，叶莺便把和裴肆在大学交往的事说了。
叶母道：“怎么不早说，怕我不让你恋爱？”
叶莺：“没，打算等工作稳定说。”
“怎么分的？”
“工作太忙。”
“好吧。”
叶莺说得太简洁，叶母听得没意思，她这个女儿性格寡淡，谈恋爱都像喝凉白开，没激情。
“那就听你的，我和老邹不去看他，我等会儿转你五千块钱，你带淼淼去给他。”
叶莺：“好。”
*
裴肆第二天就出院了，工作室在网上报平安，他又上了热搜，他热度高，平常喝口水都能上，何况现在这个节骨眼，裴肆的婚姻状况再一次被提及，相关争议不断。
裴肆没有理会。
他近期除了一部年前进组拍摄的电影，暂时没有其他活动，目前在家修养。
“汪。”太子爷慢慢来到沙发边，仰着脑袋对裴肆小声叫唤，它耳朵折起，尾巴耷拉着垂在地上，看起来蔫不拉几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别一副要死的样子，我又没怪你。”裴肆揉乱它的毛，“你这么怂，也打不过人家。”
太子爷喉中发出咕噜声，像小时候那样趴在他脚上当棉拖。
裴肆低头看手机，看着被他顶置在首行的叶莺微信头像。
没一点动静。
裴肆微抿唇，告诉自己要有耐心，她工作忙，不回可能是没时间，不一定是拒绝他。
要不要主动问问，会不会打扰到她。
裴肆点进叶莺微信，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天。
界面上方浮现正在输入中。
裴肆一顿，盯着这行字，出现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迟迟没有信息。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叶莺声音轻细。
裴肆道：“我想你了。”
叶莺半晌才道：“你现在方便吗？我带淼淼来看你。”
“方便。”裴肆报了个地址，“我来接你。”
“不用。”
*
只要和裴肆有关，叶莺请假特别容易，还是带薪的，总编说只要她能带来裴肆独家新闻，就不算休息。
叶莺回家接淼淼，在路上买了些水果提到裴肆家。
“这里有五千块钱，我妈让我给你。”叶莺牵着邹淼，把一叠丰厚的信封给他。
“不用。”裴肆没接，找了两双拖鞋，让她们进来。
“收下吧，不然我妈那不好交代。”叶莺蹲下换鞋。
裴肆：“那你留着。”
“……”
叶莺其实知道他不会收，倒不是说他多有钱，他性格就是如此，她把钱收起包里，拍了拍邹淼的背。
邹淼一本正经道：“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裴肆摸了下小姑娘的头。
邹淼一直盯着他的脸。
裴肆眉微挑，“怎么？”
“哥哥，你长得好像电视里的人，就好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邹淼皱了皱鼻子，声音稚嫩，“我好像见过。”
叶莺想起昨天见面裴肆几乎全程戴口罩，邹淼可能是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淼淼，你以前喜欢的四爷，就是他演的一个角色。”叶莺道，“说是电视里的人……也没错。”
“原来你看过我的剧。”裴肆把变激动的小孩抱起来。
叶莺随他进屋，“她跟着我妈看的。”
裴肆看了她一眼，缓缓说：“我是说你。”
叶莺微顿，道：“再怎么样，我也不会不知道你的成名作。”
那部电影后，四爷称号就此打响，他一炮而红。
裴肆把邹淼抱到沙发，走到厨房，“你喝茶还是咖啡？”
“水就好。”叶莺把邹淼的脚放下沙发。
裴肆给她们倒了温开水，绕开凑过来的太子爷。
邹淼对明星很好奇，缠着他问东问西。
裴肆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目光时不时瞥向叶莺，她很安静地看着手机，除非邹淼叫她，不然不会开口，表情淡淡的，看不透在想什么，和昨天判若两人。
裴肆目光有点深，不可名状的不安感摄住心脏，没发现自己神经绷得很紧，整个人带情绪都处在一个紧绷欲坠的状态。
“裴肆。”叶莺忽然看过来，“我能用下你的手机吗？”
裴肆没问原因，“拿去。”
“谢谢。”叶莺接过，看着他手机，“可以用微博吗？”
“用。”
“那，”叶莺顿了下，开口：“可以用你的号，发一条微博吗？”
裴肆没犹豫，“随便发。”
叶莺一怔，声音轻轻的，“你这样，真的很危险。”
裴肆不在乎，“你发什么都行。”
几分钟后，叶莺发完微博把手机还他，门铃忽然响了，裴肆过去开门，看是于临，就要关上。
“莺莺是不是在？”于临好脾气地挡住门，“我和她一样，也是来看你的。”
“看到了，可以滚了。”裴肆说。
于临：“那你能帮我叫下莺莺吗？不方便的话，我自己打她电话。”
叶莺低头在剥橘子，细白的手指灵巧地剥出橙黄色果肉，喂了一瓣给邹淼，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到于临，微微一愣，还没开口，裴肆走过来道：“橘子能分我一瓣吗？”
本来就是买给他的，叶莺剥下一瓣给他。
裴肆当着于临的面，抓着她的手往上提了提，低头用嘴叼过橘子肉，慢条斯理地嚼着吃下，舔了舔唇，“好甜，哪买的？”
“边上的超市。”叶莺微僵，挣开他的手。
“我还想吃。”裴肆垂眼看着她。
叶莺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给他，“自己剥。”
“你今天不是来感谢我的？”裴肆悠悠开口，“橘子都不给剥一个。”
“我来剥吧。”于临温声开口，拿过叶莺手里的橘子迅速剥完皮，笑看着裴肆，“要我喂你吗？”
裴肆看了他几秒，挑眉道：“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于临：“？”
“又是来我家看我，又是要喂我橘子。”裴肆眯眼睨着他，语速很慢，“你说喜欢莺莺，不会是想靠她接近我吧？”
叶莺噎了一下。
“……”于临没恶心到他，自己被恶心得不轻，他把橘子给叶莺，道：“能和我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好。”
他想说什么，叶莺心里有数，从沙发上起来，把橘子给裴肆，“你好好吃。”
她跟着于临走了。
裴肆站了一会儿，淡了神色，把橘子给邹淼。
邹淼不解：“你不吃吗？”
裴肆轻呵：“酸不拉几，吃不下。”
邹淼不客气地吃完，满嘴都是。
裴肆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
邹淼越发喜欢他，神神秘秘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姐姐的女儿哦。”
她说得拗口，裴肆一顿，“你不是莺莺生的？”
邹淼摇头，“她是我亲姐姐，之前骗你，是想让你离开姐姐。”
裴肆将纸巾揉在手心，捏紧，“现在为什么告诉我，因为我救过你？”
邹淼点点头，“我是个好孩子，不对帮助过自己的人说谎。”
裴肆还想再说点什么，小张打电话过来，语气小心又震惊。
“裴哥，你是放下叶小姐了吗？虽然安抚住了粉丝是不错，但你和叶小姐应该彻底不可能了。”
“什么……”
裴肆皱了皱眉，突然想起叶莺刚刚用他的号发了条微博。
他挂电话，点开微博，首页就是他自己。
@裴肆：【没结婚，也没恋爱，更没有孩子，我和叶小姐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关系，麻烦停止造谣生事，谢谢。】
*
“怎么忽然让我留意京市少管所，”于临道，“难道你看到他了？”
“还没。”
裴肆买的这套公寓位置不错，叶莺手臂搭在栏杆往外看，天空澄净透亮，她淡淡道：“昨天，有人在我家门把手绑了一个安全套，我和苏虞报警，警察没查到人，但我觉得是他。”
“他怎么知道你在南江，”于临说着，声音渐小，“因为和裴肆的绯闻？”
叶莺：“这是原因之一，他计算机很厉害，擅长找人也说不定。”
于临蹙眉，“我打探了一下，他确实出来了，如果他知道你住在哪儿，那你现在很危险，不能再住那儿了。”
叶莺点头道：“我和苏虞说明了情况，这两天都会出去住。”
“不告诉裴肆？”
叶莺轻嗯了声，“我打算和他划清界限，早该这么做了。”
“以防万一，你也别联系我。”叶莺看着于临，“那孩子很疯，正常人碰到就会不幸。”
“太迟了。”于临笑，“你忘了吗？他认识我，没有裴肆横插一脚，他以为我就是你男朋友，你几点上下班？我以后接送你。”
叶莺：“不用。”
“嘭”地一声，虚掩的门被用力拉开。
裴肆攥着手机大步走出来，他眼里只看得到叶莺，目光沉似深渊，锐利清冷，压着暗沉沉翻涌一触即断的理智。
“你发的微博，是什么意思？”
叶莺神色稍顿，目光转向他，平静开口：“字面上的意思，我考虑了一天，还是无法接受你，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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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场，礼拜四之前就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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