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这么完了?啊对,恶疾堪愈,人之常情◎
一场旖旎的亲吻就此中断, 郁棠敛敛心神,旧话重提地问他:“所以我们究竟要给猫儿取什么名字?”
她意料之内地没有得到季世子的回答,于是又莞尔地凑过去, 顺毛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季昱安,你怎么又在生气?别生气了。”
季路元哼出一声气音,浅浅地发过一次疯后, 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清醒了些,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郁棠的头发, 颇为随意道:“叫小花吧。”
“嗯?”
郁棠惊讶扬眸,“小花不是……”
她方才已经看过了, 小猫是个男崽崽,虽说男崽崽也不是不能叫小花, 但‘小花’这个名字,分明就是季世子幼年时取给她的诨名。
她没有封号, 名字也不若其他皇嗣那般从‘玉’字,宫里的长辈与亲近人平日里便都称呼她为‘阿棠’。
季路元原本也是如此叫着,谁知某一日间,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就不依不饶地要为郁棠取一个只有他才能叫的名字。
“那阿棠不叫阿棠,要叫什么?”年幼的郁棠捧着块热乎乎的梅子糕,瓮声瓮气地问他。
“取名之事万不可马虎,嗯……就叫小花吧。”同样年幼的季路元苦思冥想地得出这么个名字, 心满意足地捏了捏她圆滚滚的脸颊。
时移世易,尽管数年过去了, 但他二人显然还都记得这一茬。
季路元勾唇笑笑, 肆无忌惮地犯着浑, “小花怎么了?日后回了府,你抱你的小花,我抱我的小花,这样不是很好?”
——好吧,他根本就没清醒多少。
郁棠回首睇了这口无遮拦的醉鬼一眼,倒也没出言反对。
因着‘郁小花’的名字已经有人叫着,小奶猫只得遵从父姓,得名‘季小花’。
解决了取名大事,郁棠又说要沐浴,季路元摇铃唤了人送水,不多时,栗桃栗果与季十一便提着热水走了进来。
“公主。”栗桃将热水送进净室,随后又从门外抱进来了一个小巧的妆箧,“这是韶合公主命令奴婢特别放进公主的嫁妆里的,韶合公主还说了,您若是忘记了这事,便让奴婢亲手将妆箧交给您。”
郁棠还当真是忘记了,她接过妆箧,捧在手里颠了颠,只觉其中玉石叮咚,似是钗环作响,便只当做了寻常的珠宝首饰,顺手放在贵妃榻边的小几上。
“等空了再看吧,今日要累死了。”
说罢卸了头上钗环,提步去了净室。
他二人的屋子较之新宅的布局大得突兀且离谱,净室也是一人一间,分别连着左右的耳房。此等设计虽说收整起来稍显不便,却是恰好免了郁棠的紧张与尴尬。
郁棠浸在热水里,半阖着眼靠在浴桶边缘,周身都被那暖融融的水汽柔柔地酝着。她尤自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待到神思松弛,脑中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适才被小花打断的那个亲吻。
那时的季路元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压.进了软.榻里,凶猛强悍又势不可当,热烫的臂膀连着背脊紧绷成一条流畅的线,双肩也随之耸出一个蓄势待发的弧度,如同林间捕食的威赫的兽,即使她明白这猛兽不会伤害自己,却也免不了被他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压迫感逼得呼吸困难。
之前没能体会到的‘至死欢愉’,今日借由一个亲吻倒是切身体会了个透彻。
郁棠红着脸掬起一捧热水,两片花瓣顺势夹在了她的指缝间,看上去又香又软。
郁棠的思维于是又开始跑偏,一如郁璟仪所说,季世子自小脾气坏,整个人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黑心石头,偏生一头发丝却是又黑又软。
她今日还发现,原来不仅是头发,季路元的嘴唇也是同样的软而温热。
哦,还有舌.头也……
等等!
郁棠蓦地一愣,如梦初醒一般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脑中这荒诞的想法尽数甩出去。
“公主?”
一旁伺候她沐浴的栗桃不明所以,“公主怎么了?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取来布巾浸了热水,“公主今日戴了一整日的头冠,想必是脖颈酸了,让奴婢替您……”
妥帖的关怀戛然而止,布巾‘啪嗒’一声掉进浴桶里,栗桃掩着唇倒吸一口凉气,眸中再次浮现出了中秋宴那日复杂又心疼的目光。
郁棠顺着她的视线歪头瞧了瞧,就看见脖颈柔滑的嫩白之间,两个鲜明的红指印一左一右,正颇为招摇的对称缀于其上。
郁棠:“……”
这她可太熟悉了。
眼瞅着栗桃眸子一眨又要落泪,郁棠忙不迭开口制止她,“你别哭,我不疼,我真的不疼,季路元他也不是故意的。”
栗桃抽抽噎噎地沾了沾湿濡的眼角,“驸马,驸马他怎么能……”
主仆两个遂又待在净室里说了好一会儿小话,一个时辰后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季路元彼时已经合起床幔上了卧榻,郁棠瞧不清里面的光景,以为他醉意上头先行睡了,她犹犹豫豫地攥了攥指,纠结半晌,到底还是将栗桃遣出门外,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床幔的一角,手臂款款地探进去,眼睛还未来得及适应榻间的昏暗,人就已经伴着一声小小的惊呼,被季路元一把拉了进去。
层层叠叠的床幔急促晃动,不过片刻又徐徐垂落下来,季世子发出个使坏之后愉悦的低笑,鼻尖复又抵上她的脖颈,极为亲昵地缓缓摩挲了两下。
“怎么洗得这样慢?我等得都快困死了。”
先前潜藏的醉意似乎被热水又催生出了不少,季世子的面色较之沐浴前甚至还要更红上一些,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犯规的勾人。
郁棠惊魂未定地喘.息两口,随即又面红耳赤地淬他,“你吓死我了,困了你就先睡……”
脱口而出的‘睡’字半边像是卡在了嗓子里,郁棠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少顷之后才又道:“你,你日后就睡在此处了吗?”
季路元摩挲的动作一顿,“你方才还说不讨厌我亲你,现下又想让我去其他的地方睡?”
他还当真严肃地思考了一下,“可是这座新宅院不算大,时下除去柴房,大抵也不剩什么空房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郁棠吞吞吐吐,
“倒也不必分房睡。”
毕竟是她算计了人家季世子在先,主动诓骗来了这场婚事且借此顺利离了宫。适才季路元又抱着她啃了那样久的功夫,想来这人也没什么要为那尚不知处在何处的‘天定姻缘’洁身自守的顾虑。
既是如此,她自然不会口惠而实不至,占尽了便宜再来摆谱端架子。
“我又不是那种自己吃完了饭菜就立刻掀桌的人……”
季路元被她的形容逗乐了,他沉声笑了笑,“那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要睡的话……”郁棠继续支支吾吾,“我们这样一直抱着,如何能睡啊?”
她略一停顿,瞧着季路元眼角愈发浓重的绯色,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话说回来,你真的不需要吃过解酒药丸后再睡吗?”
毕竟他现在挂着那副纨绔子似的吊儿郎当的浪笑,看上去着实带着些反常的危险。
“这样抱着当然不能睡。”
季路元选择性地无视了她的第二个问题,他哑声回她,说话间胸膛震动,熨得她不自觉地起了战栗。
“况且公主的诺言还未兑现呢,你我二人如何能就此睡去?”
“你说什么?”郁棠一脸震惊地扬眸看他,“怎么就还未兑现了?你先前明明……”
“明明什么?”季路元理直气壮地反驳她,“先前被小花打断了,最多只能算你兑现了一半。”
郁棠:“你,你……”
尚不待她‘你’出个下文来,季路元就已经笑意融融地凑上前来,重新叼住了她鲜红的唇.瓣。
于是乎,一个时辰前的情景复又重现,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季路元在她的脖颈下垫了自己的手掌,彻底断绝了她躲避的可能性。
郁棠得失参半,虽说失去了呼吸的自由,却也不必再歪着脑袋被季世子捏的脖颈酸痛了。
口.舌间的缠.绵水.声啧啧不断,香露与皂角的味道在密闭的暗淡卧榻间肆意缠.绕,二人也不知又亲了多久,直到郁棠双目迷惘,正要承.受不住地伸手推开他时,季路元却猝然停下了动作,先一步抽离开来。
他的眸子终于清明了些,眸色却愈加晦沉,随手抓来一条薄被遮在自己腰.间,而后又将郁棠一把按.倒在了榻上,囫囵往她头上扔了另一条被子。
“困死了,睡觉!”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去,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像是突然被人施了定身咒。
一旁的郁棠竭力调整着促急的呼吸,半晌之后才扯下锦被,怔怔然眨了眨眼。
——就,就这么完了?
思虑间床榻微颤,背对着她的季世子手臂滑动,闷沉哼了两声。
——啊,对了,恶疾堪愈,人之常情。
郁棠被这粗.喘似的闷哼勾起了回忆,想到几日前泽兰的那番话,心头的疑惑顿时有了解释。
唉,说到底季路元也是因着她的缘故,才会凭白遭了这样一通无妄之灾。
愧疚伴着怜惜一同滋生,郁棠自责地叹出一口气,侧过身子,认认真真地替季路元掖了掖被角。
察觉到他的脊背瞬间僵硬,上下滑.动的手臂也猛地一停,又颇为爱怜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初冬正是进补的时日,你余毒堪清,本就需要大补,明日我便去小厨房,亲自为你熬煮几道药膳。”
季路元:?
作者有话说:
郁小花:别说了我都懂。
小季:……我觉得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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