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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皇后飘了


    一个月后,六公主、七公主和十一阿哥顺利的度过了种痘。


    这让忻妃、瑞嫔、愉嫔和刘贵人四人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呀!


    随后就到了纯惠贵妃薨逝一周年的日子,因为七阿哥永瑢的种种小动作,弘历算是比上辈子更讨厌纯惠贵妃。


    而且,上辈子纯惠贵妃突然病重,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弘历把七阿哥永瑢过继出去了。


    这种事情,即便是弘历心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没有产生半点愧疚的想法。但明面上,也要做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来,做给所有人看。


    因此,这辈子弘历并没有自己亲自去祭奠,也没有让七阿哥永瑢去,而是让六阿哥永瑾去。


    只能说,弘历恶心人真的有一手。


    治了近乎一年的肾疾,血尿已经没了,弘历虽然心里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以前那么健康,但作为一个皇帝,该干的事情还是要干。


    边疆别看大清打赢了,可有道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打赢了后续还要收复人心,才能让这块地方的人民接受大清的统治,才能长治久安。


    因此,见自己的身子骨好了一些,弘历就筹备着今年夏天去木兰的事情。


    这一次,弘历让皇后、容贵妃、舒妃、豫嫔、郭贵人、伊贵人、和贵人随驾。


    与此同时,储君热门人选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也被弘历带在身边。


    七月十七日,从京城出发,前往木兰。


    弘历出巡,除了不带后妃的那两次之外,黄令曼是每一次都没有落下。


    原本她以为这一次也不没什么区别,但她错了。


    蒙古人不是傻子,京城里发生的事情,不少有心的蒙古人是一直让人打听着的。


    弘历秘密立储的事情,这些人也知道,因此这一次到了木兰,不少蒙古王妃都想要进一步的结识黄令曼,走新帝生母的路子。


    黄令曼见状自然是不能真受着,但这些人位分在她之上,而且一个个的还是部落首领的嫡妻,自己手上也有权势,黄令曼也不好直接拒绝,更甚至于更进一步得罪对方。


    想了想,黄令曼就领着两个儿媳妇跑到皇太后那里去“躲着”。


    当着皇太后的面,这些人总算是不敢太过放恣了。


    皇太后虽然知道黄令曼有利用她的事实在,不过看在四福晋和曾孙子的面上,皇太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起来。


    虽说四福晋不是她娘家亲侄女,可到底她娘家现在也是镶黄旗钮祜禄氏一族的一支,钮祜禄氏一族好了,她娘家多少也能沾点光。


    皇太后能想得通,但皇后见状却有些想不通。


    其实这些蒙古王妃并没有冷落皇后,她们这一次只是对容贵妃更加热情了一些而已。


    但问题是,和前面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自然给了皇后一种错觉——皇上和她还没死了,大家就开始去讨好下一任皇太后了。


    皇后是才女,懂得多,自然也想得比旁人更多。


    现在容贵妃儿子还没继位了,这些人就一窝蜂的去讨好容贵妃,要是等容贵妃儿子继位后,还有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吗?


    原本皇后因为不甘心,以及心里的一点点侥幸,希望能抓到容贵妃自己作死的事情,然后推容贵妃一把让她狠狠摔在地上,或者是就此拿捏住容贵妃,所以暗中做了一点小手脚。


    但现在皇后不那么想了。


    拿捏别人这事,得需要自己拥有绝对的优势才行,不然别人可能转身就把你给卖了,或者是反杀你。


    现在这些人都这么巴结容贵妃,赶着上去讨好容贵妃。若是等容贵妃成为了新帝生母,自己真的能拿捏住对方吗?


    若论朝堂势力,容贵妃娘家自然比不上皇后娘家,可倒时候新帝是容贵妃的儿子,肯定会有人愿意为了讨好新帝冒险一搏的。


    之前皇后一直都没有想过自己出手对付容贵妃,是因为皇后觉得容贵妃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皇后之位,因为容贵妃是包衣八旗出身,不可能成为皇后。


    但弘历去年的那一场病,让皇后突然意识到,容贵妃不可能做皇后,但她可以做皇太后呀!


    等容贵妃做了皇太后,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一如既往的低调谨慎吗?


    即便是容贵妃愿意,可容贵妃身边的人愿意吗?


    别以为皇后不知道,当年皇上刚刚登基,皇太后做出来的那些事情,有一部分的确是皇太后自己想要宫权,可也有一部分是被身边的人唆使的。


    皇后想了想,还是不能在明面上对容贵妃出手,谁知道弘历那病到底好没有好呀!别她这边刚一陷害,还没完,弘历就驾崩了,那倒时候就坐蜡了。


    不过暗地里,皇后决定自己要多做一些准备,万一机会来了呢?肯定要趁机送容贵妃去见长生天。


    于是皇后叫来那嬷嬷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皇后的暗地里的动作,黄令曼不知道,她正心烦着了。


    自己的态度这么明显,这些蒙古王妃还是装聋作哑,往她身边靠,黄令曼很是厌烦。


    如果此时此刻,黄令曼做了皇太后,当然是来者不拒,谁不愿意别人捧着自己呀!


    可偏偏黄令曼现在只是容贵妃,当今皇帝又是弘历,她怎么敢飘。


    如果黄令曼知道皇后的行为,那黄令曼肯定一眼就明白过来——皇后飘了。


    当了十多年的皇后,虽说没有儿子,但除了行皇贵妃册封礼的时候,被弘历为了大清江山社稷委屈了一下,还有每年千秋节没举行之外。


    在其他事上,弘历还真没怎么打皇后的脸,尤其是在后宫的事情上,很多都是皇后说了,弘历就应了下来。


    于是皇后就飘了,她把自己置身于嫔妃至上,认为自己高所有嫔妃一等。


    从明面上的规矩来看,没什么毛病,皇后是妻,自然高嫔妃一等。


    可现实中却往往不是这样的。


    皇后现在就是以这样的心态,去看弘历驾崩后的事情,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想,都会觉得自己和一个嫔妃平起平坐,甚至于别人会更奉承对方,心里都会觉得十分不爽。


    更何况,历史上也有不少嫔妃一朝因为儿子成为新帝咸鱼翻生,然后对皇后不敬的事情发生,甚至于把皇后逼死,要废了皇后的皇后身份的事情都有。


    高高在上的心态,又当了那么多年的主子,皇后自然不愿意把主动权交给别人,去赌新帝母子心善。


    于是皇后有所行动是必然的。


    其实黄令曼说是担心皇后躺了,事实上她心里还是更倾向于皇后不会躺,不然她做那么多布置做什么?


    这辈子,黄令曼不是一个感情大过理智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一点友情都不顾,直接夺了愉嫔侍寝的机会,让愉嫔无子。


    黄令曼觉得皇后不会躺,不单单是因为这样对她更有利一些,还是因为她这几年沉下心来,仔细的想了上辈子皇后的种种行为,觉得自己有些看明白了皇后的性子。


    性子这事,虽然的确是随着环境变化,会发生改变,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改不了的。


    皇后上辈子能为了亲生儿子做到那种地步,老实说真的有些出人意料,她是皇后,后宫又没有满洲八旗嫔妃生下来的儿子,弘历也没有让任何嫔妃威胁到她的地位,她真没有必要那样做。


    可皇后还是做了。


    收买了一个弘历的御前侍卫。


    要知道当年已废太子允礽,第一次被废的起因,是因为他收买的御前太监私自窥御帐。


    这事就充分说明,如果只是为了打听消息,得到第一手消息,那么收买皇上身边的太监足够了。


    御前侍卫是个什么性质了。


    这么说吧,如果弘历遇险,那么正常情况下离他最近的人,不是吴书来等贴身伺候的奴才,而是御前侍卫。


    从某种程度上讲,皇后收买御前侍卫的行为,比当年已废太子允礽还要更严重一些。


    因为如果真遇上了什么事,对方可能就会因为最靠近弘历,然后趁乱给弘历一刀,让他提前驾崩。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一个太监偷窥御帐都能让仁皇帝破防,皇后收买了御前侍卫,怎么可能不让弘历破防。


    也算皇后倒霉。


    当时的确有一些不是皇后干的事情,但却让弘历感觉惊恐的事情,又在同一时间被人爆了出来。


    再加上其他的种种事情,让弘历一下子就想歪了——认为皇后是眼看着儿子长大了,所以要准备对自己动手了,扶持自己儿子登基。


    于是上辈子,弘历就对皇后来了一个先下手为强,直接把她废了。


    黄令曼仔细的想了想,其实就上辈子当时皇后所处的情况来看,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真想要得到弘历那边的消息收买一个太监就够了,可皇后就是做了。


    做得比已废皇太子允礽更进一步,当年允礽都不敢收买御前侍卫。


    而且皇后不是在被废的那一年才做的,皇后是在几年前就干了这事,足可以说明,皇后不是被人下了药失心疯,而是脑子清醒的时候做的。


    也同时可以说明,皇后就是这种喜欢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的性子。


    第322章 郭贵人薨


    黄令曼起死回生前一直觉得皇后在被废那两年,精神有些不对劲,以至于做出那些,让人觉得逻辑不通的事情来。


    所以最初,黄令曼是觉得有人给皇后下了药,让皇后得了失心疯。因为这样,以黄令曼的逻辑来看,才能解释得通。


    但经过起死回生后,近乎三十年的琢磨,黄令曼发现她错了。


    之前她没有站到皇后的高度上,去想,去看,自然不可能充分理解皇后的行为。


    如今黄令曼虽然不是皇后,但现在的局面,她和上辈子的皇后也差不多了。


    既然自己想过提前让弘历驾崩,自己儿子登基的事情,那么上辈子皇后为什么不可以那么想那么做?


    所以皇后没有失心疯,也没有被人下药,而是她骨子里的性子,外加孝贤皇后活着的时候十几年的磨砺,让皇后不在相信任何人,她骨子里希望把所有事情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因为皇后不想,像前面十几年那样,在面对某些人的时候,毫无反抗能力。


    因此比起某些从一开始就地位稳固的皇后,那拉氏这个半路皇后,骨子里多了一份不安。再加上成为皇后之后有些飘了,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女的自大。


    不安和自大,这就让皇后没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儿子聪慧这事上,而是将一部分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


    便造就了上辈子的皇后,做出那样让弘历后背发寒的事情来。


    作为一个后妃,一个想让自己儿子登基的后妃,黄令曼理解上辈子皇后那样的行为,因为她现在干的事情,其实和上辈子皇后干的事情,从本质上讲没什么区别。


    只是皇后,一方面是没想到弘历会那么敏感,反应迅速。另外一方面当时她也的确有些倒霉,遇见了一件千载难逢的事。


    再则,皇后这性子,和弘历的性子,几乎是一模一样——不安和自大。


    只是弘历手上握着的权利比皇后多,于是在那事不小心暴露后,皇后就被弘历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想法,给废掉了。


    这辈子皇后无子,的确不会那么自大,可问题是无子却会进一步加深皇后内心的不安。


    于是,黄令曼赌了,赌皇后不会安分。


    ***


    黄令曼近乎躲了一个月,蒙古王妃总算是稍微安分了一些,不过黄令曼仍然天天去皇太后那里,只是待着的时间没之前那么久。


    毕竟人家蒙古王妃们不来了,她就不去皇太后那里了,这不是和所有人说她拿皇太后当挡箭牌嘛。


    虽说事实如此,但到底黄令曼现在只是贵妃,还没资本嚣张,所以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足。


    这日,黄令曼继续在皇太后这里说笑,一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疾步走了进来。


    黄令曼见状,连忙识趣的起身告辞。


    等离开皇太后居住的院落后,才让身边奴才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没一会儿邓安就打听到了“主子,郭贵人突发疾病,如今人已经昏迷了过去。奴才听说郭贵人是在马上昏迷,然后摔了下来,好像还被马踩了一脚,瞧着怕是不好。”


    黄令曼闻言立马就想起来了这事,上辈子郭贵人也是这个时候因为突发疾病,倒霉催的从马上摔倒,还被马踩了一脚,然后一命呜呼了。


    弘历后宫蒙古这几位嫔妃,黄令曼都没太在意,只做了最基本的防备而已。


    毕竟这些人对黄令曼没什么威胁,这些人也不可能做皇后爬到她头上去,自然用不着浪费资源。


    黄家就算有钱,也不是那么浪费的。


    别看黄令曼让娘家四处安插钉子眼线,可事实上那些都是非常有用的,一旦用到,就能给黄令曼带来巨大的收获。


    比如钟粹宫那位,不就成功让皇后从此绝孕了。


    而且多做多错呀。


    动手次数多了,总会有一次会被人发现,这是不能抱侥幸心理。


    因为没在意,自然也不会去特别关注,好坏都是她们自己的事。


    想到这里上辈子的事情,黄令曼连忙让身边的宫女伺候自己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和首饰,随后才去了郭贵人那里。


    等黄令曼到的时候,皇后和其他随驾后妃都到了,坐在明间,等待太医的诊断。


    黄令曼向皇后行了礼,然后又接受了其他嫔妃的礼,这才在座位上坐下。


    好一会儿后,随行的太医院院使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启禀皇后娘娘,郭贵人坠马之时伤到了脑子,又被马踩伤了腹部,内脏受伤,微臣已经为郭贵人施针。


    若是三日内郭贵人能苏醒过来,好好调养一番,身子还能如初。若是三日内郭贵人苏醒不过来,那,臣恐……药石无功。”


    说人话就是:三日内醒不来,那就治不好了,郭贵人要死。


    皇后闻言皱眉,但太医院院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后自然知道郭贵人的情况非常糟糕,也没逼迫院使,只是让他好好治郭贵人。


    随后皇后就叫了散,让黄令曼等人都离开,别在这里打扰到郭贵人和太医。


    至于她,皇后要去弘历那里商议此事。


    郭贵人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又为什么会在马上发病。


    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能不能调查,如果能又要调查到什么程度,这都需要看弘历的意思。


    郭贵人虽然之前不如瑞嫔得宠,但也有些宠爱在身,去年弘历才给郭贵人升了位分了,自然不希望她现在就病逝。


    查,自然是要查的!


    如果是郭贵人命该如此还好,如果是有人算计,那弘历必然不会姑息。


    因为用脚趾头都能知道,若是有人故意算计郭贵人,那肯定是因为蒙古这边的事。


    只是还没等弘历皇后查出来,郭贵人就去了。


    弘历得到了消息后,“悲痛不已”,下旨追封郭贵人为嫔,让人按嫔位分办理丧事。


    因为是在热河行宫,所以在这里的丧事从简,黄令曼只是去上了一炷香,郭嫔的遗体就被人紧急护送回了京城,然后会在京城吉安所举办丧仪。


    一直到九月底处理完北方这边的大事后,弘历才领着人回京。


    回到京城,已经十月下旬。


    今年十一月可是有两件大事要办。


    一件是皇长孙绵德阿哥迎娶固伦和敬公主的长女,另外一件就是十一月二十五日皇太后的七十大寿。


    是的,绵德阿哥还没大婚。


    谁让指婚后,先是纯惠贵妃病逝,然后又是弘历生病,硬生生的把婚事一次次的推迟到了现在。


    绵德阿哥大婚的事,和黄令曼没什么关系,她只需要出席宴筵,给见面礼就行了。


    而皇太后的七十大寿,黄令曼也只需要精心准备礼物就行,其他都是弘历和皇后以及内务府和礼部的事。


    也因为这两件一早就定下来的喜事,所以郭嫔的正式追封礼,也延到了明年。


    先是绵德阿哥大婚的事。


    本就是一件喜事,加之迎娶的又是和敬公主的长女,自然是喜上加喜。


    弘历为了表现出对和敬公主的喜爱,还特别吩咐将婚礼举办得甚是热闹。


    之后黄令曼见到了和敬公主的长女,现在应该叫绵德福晋,看上去经过婚礼的劳累身子越发弱了,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容,那副精气神比黄令曼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都萎靡。


    黄令曼见状,脸上虽然是笑盈盈的,但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也是遭罪了一辈子,小时候几乎是药不离口,长大后虽然好点,但吃的药比饭还多。让黄令曼说还不如生在平民百姓家,没钱医治,早死了强。


    照例送给了对方一套头面,然后黄令曼就让小夫妻两离开了永寿宫。


    看着绵德福晋没脚力,几乎全靠身边的两个奴才扶着走的背影。


    黄令曼摇摇头,只能庆幸自己的三个儿女和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健康的。


    虽然这些年来,也生过病,但都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很快就好了。


    绵德阿哥大婚后,就迎来了皇太后七十寿辰大宴。


    弘历在这种明面上的事情上,自然是从来都不会小气,直接在皇太后六十大寿的基础上,给皇太后加厚,让皇太后的万寿节过得更加隆重。


    这样谁也不能说他不孝。


    皇太后生日当天,弘历照例率王大臣行礼庆贺,皇太后为此很是高兴,也配合弘历做足了母慈子孝的模样。


    实际上却是,皇太后因为弘历的铁血手腕和冷酷的态度,磨平了棱角。


    不能说弘历做的不对,因为历史上的确出过乱政的皇太后,直接灭国的都有。


    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皇太后和弘历也保持了默契,皇太后不在有干政插手后宫的想法,弘历也愿意在明面上孝顺皇太后,在物质上弘历可从来没有克扣过皇太后的份例,相反还有加强。


    皇太后的七十大寿足足举办了三天,这三天诰命夫人也是要进宫贺寿的。


    管佳氏有诰命,自然也得以进宫,还给黄令曼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第323章 瑞嫔封妃


    阿玛黄戴敏安排人,已经将话传到“钉子”耳朵里,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黄令曼看过管佳氏带进宫来的纸条,见状笑着对管佳氏说道:“额捏你回去告诉阿玛,此事不能急,也别慌,去催促对方,千万不能露出马脚来。”


    这事一旦让人察觉到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那倒时候反而有可能是她完蛋。


    就算弘历找不到什么证据,可作为地位的弘历,有些时候也不需要证据。


    所以必须要有耐心,让所有人都觉得是“钉子”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有人在背后唆使“钉子”做的。


    如果是让人察觉到了后者,黄令曼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弘历倒时候会调查不出来。


    管佳氏闻言点头应道:“奴才记下了。”


    这事的进展就不可能快,必须要有耐心,所以黄令曼便岔开了话题,聊了一下家常“明年是大选之年,永彬正好是十五岁,额捏,表姐可曾和你说过她的想法吗?”


    管佳氏闻言说道:“奴才倒是听侧福晋说起过一回,永彬阿哥的婚事怕是连履亲王也做不了主,得皇上做主。”


    这种情况,黄令曼并不意外。


    履亲王府本就是近支宗室,婚姻大事都得皇上说了算。


    不过规矩是规矩,亲情是亲情。


    一般情况下,都是由履亲王府自己相看后,禀告给皇上,然后皇上赐婚,绝大多数情况下皇上不会反驳对方的意见。


    只是履亲王府这里情况稍微复杂一下,谁让履亲王侧福晋是黄令曼的嫡亲表姐了,有了这一层亲戚关系,履亲王府长孙的婚姻大事那就不一样了。


    若是指个太好的,小心成了容贵妃母子的助力。所以八成,弘历还是会指一个中等的给永彬。


    “永彬也算是皇上的侄儿,婚姻大事是得由皇上做主。”黄令曼说道。


    说起婚姻大事,管佳氏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来,连忙问道:“娘娘,尼格塔热拉阿哥,明年也十二了,您看皇上会不会给他指婚?”


    “尼格塔热拉还小了。”黄令曼说道:“额捏,尼格塔热拉的婚事,我和雅利奇都不急了,若是有人问,额捏你只管推了。再说这事,怕也得由皇上做主。”


    她最多有发言权,但因为人设原因,黄令曼连发言都要小心谨慎,不然会危及人设的底层基础。


    更何况,黄令曼也不确定弘历会不会把在和敬公主额驸上没有实现的想法,加在尼格塔热拉身上。


    但黄令曼觉得这事难,蒙古人又不是傻子。


    管佳氏闻言想了想,永璠、永瑾都是十五岁才指的婚,尼格塔热拉才十二岁,的确不能说大。


    “嗻,奴才记下了。”因此管佳氏笑着应道:“对了,族里今年有三人到了小选的年纪,他们都无意进宫,到时候还请娘娘帮一下忙。”


    黄令曼闻言直接点头应下“这事容易,我之后和主子娘娘说一声就是。”


    这本就是选秀的潜规则,尤其是小选,但凡在明面上和后妃有沾亲带故亲戚关系的宫女,一律都是不会被选入宫的。


    一方面是防止两人联手,谋害人。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某些嫔妃妒忌,把气撒在宫女上。


    别说这种事情不可能,要知道今年去热河之前,皇后那里就以“笨”为由逐出了一个宫女。


    要说住在宁寿宫的嫔妃身边有笨宫女,这个倒是不稀奇。谁让她们已经是明日黄花,是冷灶,自然分配给她们的宫女素质不会很好。


    可问题是,那拉氏是皇后呀!


    内务府的人怎么可能会把愚笨的宫女送到皇后那里去。


    所以,黄令曼觉得,恐怕不是这个宫女太笨了,反而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所以才被皇后赶了出去。


    但宫女都是包衣八旗出身,明面上还是要给一点脸面的,于是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将其赶走。


    也就是因此,让黄令曼操作入选很难,操作落下反而很容易。


    这事也不算什么宫务,黄令曼告诉皇后一声就行了。之前黄家和管佳氏那边有她明面上的亲戚参选小选,都是这么做的。


    皇后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黄令曼,因为不只是她,包衣嫔妃都如此。皇后不可能为了故意恶心黄令曼就得罪所有包衣嫔妃。


    “额捏,阿玛的身体可还好,大哥、三弟他们在外面当职可还好?”黄令曼关切的问道。


    她能见到管佳氏,却见不到自己的阿玛。


    “都好了。”管佳氏说道:“黄太医也经常登门为奴才几人请脉,娘娘不必为奴才等人担心。令超和令刚,中秋才写了信回来,他们也一切都好。”


    “阿玛和额捏可都要好好保重。”黄令曼说道,想了想又提醒道:“皇上已经立了储,额捏你回去再提醒一下阿玛,家里需要更小心谨慎一些,大哥和三弟那里也是一样,千万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按理说,要对付一个后妃,对付她本人是一种办法,对付她孩子是一种办法,对付她娘家也是一种办法。


    黄令曼自觉自己虽然称不上滴水不漏,但皇后想要抓住自己的把柄也没那么容易。


    永璠和永瑾都住在皇宫里,皇后想要针对他们两人,也要顾忌一下头顶上的弘历。而雅利奇是公主,嫁的又是蒙古人,没必要对她出手。


    因此,这么一算——皇后是有可能对黄家下手的。


    那拉氏一族虽然在八旗不显,可还是比黄家势大,是有能力故意陷害黄家的。


    眼瞧着,皇后不在风轻云淡,而是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黄家也的确是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才行。


    “奴才记住了。”见黄令曼说到立储,管佳氏也一脸正色的应了下来。


    ***


    皇太后七十大寿过后,就步入腊月。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郭嫔薨逝的事情,和贵人和伊贵人倒是得了好处,因此被晋封为嫔。


    弘历算是在明面上给足了蒙古诸多部落和回族的脸面。


    不过因为愉嫔、颖嫔这辈子都是嫔位,再加上上辈子没有的瑞嫔,以至于现在嫔位上有五人。


    和贵人和伊贵人晋封后,嫔位就有七人了。


    在这种事情上,还没放飞自我的弘历,还是会遵守规矩的。


    于是弘历就将已经度过种痘的十一阿哥的生母瑞嫔,晋封为瑞妃。


    在乾隆二十七年正月初九日行册封礼。


    上辈子因为第三次南巡,行册封礼的日子推迟到了五月。


    但这辈子,弘历惜命,他不再准备去南巡,而是待在圆明园里养身子。


    毕竟江南可以不去,但木兰却不能不去,那边还没彻底归顺了。


    于是在正月初九日,瑞妃三人行了册封礼。


    和贵人被册封为顺嫔,伊贵人被册封为慎嫔。


    黄令曼之前就在观望和贵人这辈子的封号是什么,因为上辈子的封号,现在变成了黄令曼的了。


    没想到会是“顺。”


    封号“顺”对应的满语为ijishun,意思是:适合、顺利、顺从。


    倒是比“容”这个字,更适合和卓氏的情况。


    她是战败方的贡品,“顺”字做封号,的确非常合适。


    除此之外,弘历还封了豫嫔同族的格格为新常在。


    随后还调整了一下,后妃的居住情况。


    大家都以为新常在会随和豫嫔一起住在钟粹宫。


    这事只猜对了一半。


    新常在的确是和豫嫔住在一个宫殿里,但不是钟粹宫,而是延禧宫。弘历让豫嫔搬进了延禧宫正殿,延禧宫后殿住着婉嫔。


    而顺嫔和卓氏搬进了景仁宫后殿,慎嫔拜尔葛斯氏住进了钟粹宫后殿。


    如此一来,谁都能看明白,瑞妃、豫嫔那是真得宠。


    这让某人差点咬碎呀!


    嗯,不是黄令曼,而是祥贵人。


    豫嫔越是得宠,祥贵人就越是妒恨。


    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豫嫔。


    或许也就是觉得祥贵人和豫嫔两人不太对付,所以弘历才让豫嫔搬到了延禧宫。


    ***


    虽说索绰罗氏封妃,给黄令曼母子几人的威胁更大了。


    不过见识过上辈子魏氏前期的晋封之路,黄令曼只觉得还好。


    瑞嫔生了儿子三年多了,弘历才将其封为妃,对比魏氏无孕就封妃的事,明显差一些。


    而且……


    黄令曼现在也没功夫理会这些事情,她现在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皇后身上。


    私底下皇后的动作可一直没有停。


    而且这还只是黄令曼依靠上辈子的记忆,做出来的提前预防,所看到的皇后的动作。


    还不知道皇后这辈子会不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黄令曼并不觉得,有些事情能一成不变。


    快了,那个机会就要来了……


    黄令曼满脑子都是那事,根本分不出其他精力来。


    为了稳住自己的心态,不露出什么来让弘历和皇后注意到,黄令曼一直没有停下抄写经书的事来。


    明面上看是她爱惨了弘历,一直为其抄写经书,为其祈福。可实际上,黄令曼只是想要借此稳住自己的心神而已。


    她必须要冷静下来,从容应对,不然恐怕倒时候她反而会被皇后先干掉。


    第324章 一等东珠


    黄令曼防备了皇后大半年,皇后都没有发难,不过私底下的小动作却不断,让黄令曼根本不敢放松警惕。


    好在弘历早就不在她这里睡觉了,只是偶尔白天过来坐坐,给黄令曼一些脸面。


    不然一边要应付弘历,一边又要防备皇后,精神上恐怕受不住。


    七月初八日,弘历照例北巡热河,让皇后、容贵妃、忻妃、庆妃、豫嫔、慎嫔、顺嫔、新常在随驾。


    赶在弘历北巡之前,黄令曼通过黄家,给袁忠传了一个消息过去。


    上辈子皇后就是在今年做的手脚,这辈子……冥冥之中必有天意呀!


    不得不防。


    不过热河这边只是准备而已,还不是正菜。


    皇后没有在热河发难,黄令曼自然也没有在热河把事情捅出来,丢了大清的颜面,到时候弘历会更生气。


    一直到从热河回来到了圆明园,针对皇后的动作,黄令曼抢先下手了。


    这个时候,黄令曼又有些理解上辈子的弘历了。


    皇后的有些动作,真的是不能不让人多想,不能不让有能力反抗的人,先下手为强。


    和上辈子这事因为一件更让人意外的事一起爆出来不一样,黄令曼选择了直捣黄龙——直指皇后。


    这日,弘历批改完奏折后,刚刚准备出去走走,松快松快。


    就见袁忠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主子,皇太后有请。”


    弘历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问道:“皇额捏,这个时候请朕过去,可是有事?”


    “奴才不知,只知今日承恩公福晋进园子了。”袁忠低着头回答道。


    弘历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以为是皇太后的娘家想要怂恿皇太后从他这里要好处。


    比起四福晋那一支,弘历对自己母族并没有给多少恩典。


    皇太后现在活着的三个兄弟,当得都是侍卫,没有被放出去做正儿八经的官。


    侍卫的品级虽然不低,但却没有多少实权。


    没有实权,就代表着灰色收入少。


    光靠皇太后和弘历的赏赐,只能饿不死,发不了什么大财。


    想了想,弘历还是决定去皇太后那里一趟,不管怎么样,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随后弘历就去了长春仙馆。


    到了长春仙馆,弘历才得知承恩公福晋尚未离开,这更让弘历心情不好了。


    不过到都到了,自然不可能掉头回去。


    弘历走进了长春仙馆,先向皇太后行礼“儿子,给皇额捏请安,皇额捏万福金安。”


    “皇帝快起来。”皇太后说道。


    一旁的承恩公福晋连忙行礼“奴才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弘历说道。


    随后三人坐下,等宫女上了茶,弘历才开口道:“皇额捏叫朕过来,是二舅母有什么事吗?”


    皇太后的阿玛已经在乾隆十二年病逝,长子伊通阿也在乾隆十八年病逝,并且无子。


    所以现在当承恩公的是皇太后的二弟伊松阿。


    伊松阿福晋闻言连忙站起来说道:“奴才知道此事不该打扰皇太后,只是因为兹事重大,才不得不求见皇太后。”


    这么多年弘历的态度就摆在那里,皇太后娘家如何不知,如果不是要事,他们也不敢进宫求见皇太后,以免惹怒弘历。


    他们可是知道,弘历是真能干得出来软禁皇太后的事。


    因为在弘历刚刚登基之处,已经变相软禁过一次皇太后。


    弘历皱眉直接问道:“什么事?”


    “是这个。”皇太后将炕桌上的一个小锦盒推到了弘历面前“伊松阿福晋进园子来,就是为了这事。”


    弘历闻言有些诧异,但还是伸手将小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颗珍珠。


    刚刚看见珍珠,弘历还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等他将珍珠拿在手上,看了看后,发现了端倪,这不是一颗普通的珍珠,这是——东珠!


    而且还是一枚一等东珠。


    “东珠,二舅妈这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弘历看向伊松阿福晋问道。


    伊松阿福晋闻言连忙回答道:“在一家珠宝店,奴才一看竟然是一等东珠,就立马买了后,送到皇太后这里来了。”


    众所周知,东珠是松花江、黑龙江、乌苏里江、鸭绿江及其流域产得最好的珍珠,而则几条江的流域属于满族的发源地,所以大清皇家把东珠看作珍宝,用以镶嵌在表示权力和尊荣的冠服饰物上。


    大清严禁私人开采东珠,都是由内务府亲自派人去开采。


    按照规矩,只有皇上、皇太后和皇后能用一等东珠。


    特殊时候的皇贵妃、公主也可以用。


    嫔妃、亲王阿哥的嫡福晋、侧福晋其金顶上也会用到数目不一的东珠,但都是二等东珠。


    当然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偶尔皇上也会赏赐宠妃一等东珠首饰,但都不多。


    可即便是特殊情况,东珠也只是在宫廷内流转,按理说不可能会流出宫去。


    不过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有人直接在发源地东北那边,偷得的东珠。


    这种事情,不是皇帝下一张圣旨就能杜绝的,事实上每隔几年就会有铤而走险的人去东北那边采东珠挖人参。


    不过,这种偷采的东珠,敢拿到京城卖的人却不多。


    因为大清绝大多数宗室都住在京城,见过东珠的人多,因此在京城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一般都是南方去卖。


    “皇上,这可是一等东珠,本宫已经派人检查了本宫的东珠首饰,并没有有缺。你看看,是不是什么地方又遭贼了。”皇太后对着弘历说道。


    弘历闻言连忙应道:“朕知道,皇额捏放心,朕一定会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


    听见弘历把这事揽了过去,皇太后不在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弘历不喜她插手皇宫。


    弘历仔细询问了她是在什么地方买到的东珠,又勉励了伊松阿福晋几句,还破天荒的给了伊松阿福晋赏赐,然后下了封口令,这才离开长春仙馆。


    走出长春仙馆后,弘历连忙回到九州清晏,让人去调查此事。


    直觉告诉弘历,这事不简单,因此弘历还派了暗卫也去调查此事。


    ***


    过了几天,到了颁金节。


    雅利奇也带着两个孩子进圆明园过节。


    等宴筵散去后,雅利奇就随黄令曼去了天地一家春正殿。


    把几个孩子都打发走,让身边伺候的奴才都退下后,雅利奇才小声的说道:“额捏,这是郭罗玛法让女儿带给额捏的。”说着雅利奇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来。


    黄令曼见状连忙接过来打开查看,看了信件内容后,黄令曼嘴角上扬,这事已经开始了,皇后不可能跑得掉。


    见黄令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雅利奇忍不住开口道:“额捏,郭罗玛法的信上写了什么?”


    “这是额捏和你郭罗玛法的秘密,不能告诉你。”黄令曼一边说,一边将信丢到了地上的火盆里,看着信顿时燃烧了起来,然后化作了灰烬。


    雅利奇闻言拉着黄令曼的袖子撒娇道:“额捏,有什么事是女儿不能知道的?”


    黄令曼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回答到【废掉皇后的事】。


    这事实在是太大了,黄令曼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黄家那里,也只有她阿玛知道所有的算计,连额捏管佳氏都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


    至于身处其中的棋子,自然也不知道所有的情况,只知道自己眼前的事。


    因为黄令曼的算计,并不是她自己凭空算计皇后。而是利用皇后的算计,外加一个千年难遇的意外之事,两者拼凑在一起去算计皇后。


    所以真正黄家动手的事不多,自然不可能有人看得明白。


    毕竟那件千年难遇的事情,说出来相信都不会有人信,以为是在异想天开。


    “都说了是秘密,你知道了,还能算是秘密吗?”黄令曼避重就轻的说道。


    雅利奇不满黄令曼的这个回答,不过也知道她是拗不过额捏的,只能撇撇嘴,然后说道:“不告诉我就算了,我不稀罕。”


    “好了,别贫嘴了。”黄令曼看向雅利奇说道:“把这事忘掉。知道吗?”


    “女儿知道了。”雅利奇应道,她自然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事,包括汗阿玛和额驸。


    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然,若只是寻常的事,让她带口信不是更方便?


    虽然宫里也没人敢搜她的身。


    “对了,额捏,和敬姐姐竟然又怀上了,我听说还是双胞胎。”雅利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和敬姐姐真的那么喜欢额驸?没看出来啊!”


    和敬公主和雅利奇今年都32岁了,已经不在年轻。


    这个时候还怀孕,真不知道该说和敬公主夫妻两个感情好了,还是说重男轻女要不得,和敬公主连生三女后,即便是年纪大了,也要硬拼个儿子出来。


    黄令曼闻言摇头“这事,只有和敬公主和她额驸两人自己知道,我们又不是他们两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具体原因。”


    这事,即便是两辈子为人的黄令曼也不确定。


    因为公主并不需要生儿子才能在夫家立足,无子的公主一样能活得潇洒。


    第325章 招供笔录


    一个月后,弘历的调查依旧没有结果。


    因为收东珠的那家珠宝店,不认识卖的人,所以一无所获。


    好在弘历有耐心,终于在过年前,那个人又出现“卖”东西了。


    暗卫没有立马抓捕他,而是在背后跟踪他,想要看看对方背后有没有人。


    没想到,这一看竟然牵扯出——皇后来!


    养心殿。


    弘历坐在龙椅上,底下跪着一个看不清相貌的男子。


    “那人卖了东西后先回了一趟家后,就又出门了,奴才派人一路跟随那人,没想到那人竟然进了皇宫,然后进了翊坤宫正殿。”男子陈述道。


    “皇后?”弘历闻言皱眉。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竟然会是皇后干的。


    至于说皇后缺钱所以典当首饰之类的,弘历压根就没想过这事。


    虽然明面上看,皇后挺缺钱的。


    因为皇宫里一有什么喜事,皇后就要送礼。


    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弘历私底下其实有补贴皇后,除此之外他给那拉家的爵位也附带不少田铺等来银子的进项。


    皇后实际上并不缺钱,弘历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皇后缺钱,不然那样就是丢他的脸了。


    而且就算皇后真缺钱,不找娘家要,一定要典当首饰,也不可能去典当一等东珠。


    毕竟宫里面的一等东珠都是有数的,每一颗都有记载。


    难不成是那人胆大包天,偷了皇后的东珠?


    这种事情听上去不可能,但弘历自己养心殿的内库之前都被负责人监守自盗了,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弘历随后转念一下,这种事情好像又不太可能,之前那事才发生多久了,又有人犯了?这些人不涨记性吗?


    想了想,弘历给暗卫下了旨意,让他们在对方再一次出宫的时候将对方拿下,然后严刑逼供,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之所以弘历会下这样的命令,是因为他不想告诉别人,他不信任皇后,有事不是让皇后查,而是自己查。


    目前为止,弘历对皇后还是很满意的,皇后无子,反而让弘历对她更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毕竟只有弘历一直是皇帝,皇后才能母仪天下。若是换成了新帝,即便是新帝无母,皇后变成了皇太后,那可就不好说了。


    因此,弘历不想让皇后和自己离心。


    在宫外将对方拿下,若是没什么大事,也不会伤了他和皇后之间的感情。


    暗卫领命退下。


    对方明显是皇后身边得脸的太监,也因此这一等,又等了一个月,临近新年对方才又出了皇宫。


    见对方出了皇宫,暗卫赶紧一拥而上将其“绑架”到了小黑屋里。


    然后就是一番审问,还上了刑。


    主要是对方说出来的事,信息有些大,必须要搞明白真假。


    随后暗卫统领连忙拿着笔录去见弘历,有些事情,他是不敢用嘴说出来的。


    弘历见暗卫统领双手呈上几张纸的动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能让暗卫统领说不出口来,只敢用纸呈上来的事,肯定是大事。


    拿起几张纸弘历看了看。


    卖东珠的这人叫“王金福”,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得用的太监。


    具体说,他并没有偷那颗一等东珠,那颗一等东珠是皇后赏给他的。


    连贵妃都不可光明正大用的一等东珠,皇后会那么大方赏给一个奴才?


    暗卫自然不信,于是对王金福用了刑。


    没想到王金福是个软骨头,这一用刑,就招了好多事出来。


    首先就是偷窃皇宫财物,他还招出了几个同伙:冯国泰、赵连璧……


    也就是因为平时就在偷窃皇宫财物,所以王金福才能找到敢买一等东珠的珠宝店,那家珠宝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东西有问题还敢收。


    不过偷窃这事,比起后面王金福招供的事情,就不值一提了。


    王金福被上了刑,改口了,那颗一等东珠的确是皇后给他的。不过并不是赏赐给他的,而是准备用来陷害容贵妃的。


    而皇后陷害容贵妃的招数就是——诬陷容贵妃和侍卫有染。


    容贵妃虽然年纪大了些,可皇宫里保养品多呀,现在看上去只是成熟了很多,脸上也只有眼角有皱纹,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还不算老。


    这容貌再加上身份,勾引一个侍卫,从理论上讲完全没什么问题。


    再加上,弘历已经很久没有翻容贵妃的绿头牌,让她侍寝了,那么容贵妃深闺寂寞,勾引一个侍卫,从理论上讲也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而那颗一等东珠,就算容贵妃送给对方的定情信物。


    在封建社会年代,珍珠和手绢、发簪、荷包香囊一样,都有男女定情的含义。


    弘历看到这里整个人都惊了,在他看来,皇后无子,不可能参与到皇子争夺皇位的事情里去。而据他所知,皇后和容贵妃也没什么过节,皇后怎么会……


    手上的纸还有一张,弘历连忙拿起最后一张看。


    最后一张上面写着,王金福交待,这是前年皇后交代他干的,还让他去拉拢一个家境不怎么好的侍卫,不过却是以“容贵妃”的名义去拉拢对方。


    前年。


    弘历眸光一闪,立马意识到这个时间点不同寻常之处。


    前年正好是他生病血尿的那一年,在那一年,弘历秘密立储了。


    【皇后!】


    瞬间,弘历想明白了皇后的打算。


    想来皇后也清楚,他当时秘密立储的对象肯定是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偏偏两人的生母容贵妃还活着,所以为了未来只有自己一个皇太后,皇后想要除掉容贵妃。


    弘历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太过乐观了。


    皇后的确是不会搀和皇子争夺皇位的事情中去,就比如之前七阿哥永瑢闹了那一出,皇后立马来找他了。


    可问题是,皇后却会对皇子的生母下手,以确保自己未来是唯一的皇太后。


    甚至于……


    如果皇后真的诬陷容贵妃成功,哪怕就是之前写了容贵妃的儿子是继承人,弘历也肯定会立刻修改圣旨,改立他人。


    因为这样,未来容贵妃才不会被翻案,作为帝王的弘历不会有错。


    就比如,汉武帝的两任皇后——陈阿娇和卫子夫。


    两人的名声如何,大家都知道。


    自然是陈阿娇善妒,卫子夫贤惠。


    可问题是,如果当年不是卫子夫的曾孙汉宣帝成为了皇帝。


    卫子夫之后能有那么好的名声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肯定是和陈阿娇一样是一个坏名声呀!


    与此同时也就是因为汉宣帝上位,才有了巫蛊之祸里卫子夫和卫太子是无辜被陷害的定论,有了汉武帝老年痴呆的定论。


    废了容贵妃,就等于也废掉了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


    这是,弘历现在无法接受的事情。


    虽然不想承认,但弘历是真感觉自己老了,继承人的事情必须要考虑。


    没了四阿哥永璠和六阿哥永瑾,那选谁当继承人?


    七阿哥永瑢和十阿哥永珺身上都流着汉人血脉,在履亲王允裪说出那句话后,这两人也继承权也无限趋近于零。


    剩下的就只有十一阿哥永琦。


    可问题是十一阿哥永琦才五岁呀!


    幼帝继位会引发什么问题?


    权臣,或者是垂帘听政的太后。


    想到这里,弘历心里一惊。


    皇后,她,不会吧!


    不过转念一想,皇后那么喜欢读书,史书未必没有读过,史书里可是有不少掌权太后,皇后未必不会心动。


    毕竟,弘历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削减了多少皇后应该有的权利,交给内务府。


    皇后对此未必会如表面上那般平静。


    弘历会联想到这些,主要还是王金福交待的他收买的侍卫,不是一般的侍卫,而是御前侍卫。


    御前侍卫,就是帝王的最后一道防线。


    历史上,好多皇帝都是因为这一道防线没有被废。当然也有不少皇帝,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把这一道防线抓到自己身上,而是在别人手上,因此被杀。


    皇后此举,完全是触碰到了弘历的逆鳞。


    不过弘历也明白,皇后为什么要收买御前侍卫。


    因为收买其他人没用。


    收买一个太监,没人会相信,大家肯定都会觉得是有人诬陷容贵妃。


    收买一个普通侍卫,对方接触不到容贵妃。


    只有御前侍卫,因为弘历最近几年几乎每年都要去北巡,御前侍卫拱卫在弘历身边,容贵妃能有机会接触到。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皇后都敢收买御前侍卫了,她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弘历并没有立马去质问皇后。


    因为王金福这人也可能反过来,是被人收买了,来诬陷皇后的。


    容贵妃有可能,那些有机会成为三继后的人也有可能。


    于是,弘历虽然心里很生气,对皇后在心里也起了间隙,但他却下令让暗卫继续调查这事,务必要把这事调查清楚。


    到底是皇后想要成为唯一的皇太后,甚至于垂帘听政,所以是真的要陷害容贵妃。


    还是有人觉得皇上对皇后只有敬没有爱,皇后又无子家世也一般般,因此想要把皇后拉扯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


    第326章 不得不做


    就在弘历对皇后要陷害容贵妃这事半信半疑,暗卫还在调查的时候,一则国外传来的消息,让弘历大开眼界的同时,也让弘历提高了警惕心。


    什么消息?


    俄国的皇后毒杀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登基成为了俄国的皇帝。


    其实对于俄国女人做皇帝,弘历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之前已经分别在雍正三年、雍正八年、乾隆六年,见证了三位俄国女皇帝,听多了现在再来一位自然波澜不惊。


    但这一次的事情不一样。


    因为这里面的逻辑,以弘历的三观没办法理解。


    第一位俄国女皇帝叶卡捷琳娜一世,她是因为丈夫没有立下继承人就驾崩,自己有自己两个女儿,但丈夫的前妻有长大的儿子,所以被夫妻共同的利益集团捧上皇位。


    这很好理解。


    第二位俄国女皇帝安娜一世,她是俄国已故皇帝的女儿,继承家族皇位,可以看着是女家主,也勉勉强强可以理解。


    第三位俄国女皇帝伊丽莎白一世,同样是俄国已故皇帝的女儿,所以她继承皇位,弘历也能理解。


    可现在这位叶卡捷琳娜二世,弘历就有些不理解了。


    不是不理解她翻动政变,毒杀了自己的丈夫的行为,毕竟据说她丈夫已经准备废掉她了。


    弘历不理解的是:明明她儿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为什么发动政变后,是她登基,而不是她儿子登基?


    按照中原文化的逻辑,就算她想要掌权,也应该是她儿子登基,她当摄政皇太后呀!


    具体情况,弘历不了解也不清楚,两个帝国的首都离得太远了,通信走路都得大半年。


    加之彼此边境也不平静,当然也可能有收集消息的人也对这个消息震惊不已,核实了多遍,所以六月的政变,弘历年底了才收到消息。


    虽然不清楚内情,但这件事也给弘历提了一个醒——中原又不是没有出女皇帝,凭什么女子不能称帝?当摄政皇太后哪有自己当皇帝爽呀!


    如此想来,皇后……


    有亲生儿子的叶卡捷琳娜二世和武则天一样抵挡不住当皇帝的诱惑,无子的皇后了?


    弘历眸光暗了暗。


    ***


    抓到了有名有姓的王金福后,暗卫调查起来速度就快多了。


    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考虑到皇上的心情,暗卫统领想了想,等过年之后,再把调查结果呈给了弘历。


    王金福收买的御前侍卫,已经得到了证实,确有此事。


    对方也以为是容贵妃来收买他的,考虑到弘历已经立储,而且大几率是容贵妃的两个儿子,因此那位御前侍卫抱着白捡从龙之功的想法,接受了王金福的收买。


    有没有另外的御前侍卫接受了皇后的收买,对方不知道。


    至于御前侍卫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相信,自然是因为王金福没傻到自己亲自上,而是饶了一圈,派他的心腹去接触对方的。御前侍卫就以为真的是容贵妃来收买得他。


    而容贵妃和对方有染这事,自然没有。


    对于王金福这个人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王金福家里并没有突然暴富,也没有在其他地方买地,更没有人上门和王家接触。


    所以王金福身后,应该只有皇后,没有被其他人收买。


    不过目前时日较短,也有可能是那幕后之人看见王金福被他们抓了,所以没有露面。


    这一切还要弘历定夺。


    弘历得定夺自然是查,而且是彻查。


    不单单是彻查皇后,还彻查御前侍卫,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被人收买了。


    弘历这人不算小气鬼,但他也是有底线的,一旦有人触碰到他的底线,弘历可不会管对方是谁,就算是自己的额捏,弘历也会毫不犹豫的打回去。


    皇后暗中收买御前侍卫这事,就触碰到了弘历的底线,而且是最敏感的那根底线。


    查!


    自然要查清楚!


    弘历暗地里的调查,不露声色,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来到圆明园欣赏新年的烟火。


    不过对于别人来说,却不一样了。


    这天,给皇后请安回来后。


    桃儿见屋子里没其他奴才,这才对庆妃说道:“主子,刚刚有人扔了一个纸团进屋。”


    庆妃闻言一惊,连忙问道:“纸团了?”


    桃儿从衣袖里拿了出来,递给了庆妃。


    庆妃结果纸团,展开纸团一看,其实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封信,上面还有完整的火漆封印。


    见状庆妃心里稍安,随后看向桃儿问道:“可曾知道是谁扔的?”


    桃儿摇头“奴才发现后,先按照主子您的吩咐将纸团藏了起来,之后在出门查看,已经没有人影了。”


    “本宫知道了,记住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庆妃叮嘱道。


    “奴才遵命。”桃儿连忙应道。


    庆妃赏了桃儿一锭银子后,这才打开了这封薄薄的信。


    里面有一张纸条,庆妃打开一看,上面交代她做一件事——最近一段时间,多去“北远山村”那边逛逛,而且要带足了奴才,如果看见有疑神疑鬼的人,一定要将其拿下,然后搜查附近,看看有没有人躲着,把躲着的人也一并拿下。


    庆妃看到这里,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这封信显然是容贵妃那边扔过来的,而让她去做这事,显然是在谋划什么。


    以现在的局势,容贵妃那边有能谋划什么了?


    答案不言而喻——不是皇上,就是皇后。


    考虑到做事的内容,庆妃觉得八成应该是皇后,如果是皇上的话,不会让她把疑神疑鬼的人抓起来。


    做吗?


    庆妃其实很想不做。


    可现实她却不得不做。


    她父母兄弟虽然入旗了,但远远不是黄家的对手。


    更关键的是,容贵妃现在形势实在是太好了。


    庆妃现在的确是可以靠着皇太后无视容贵妃那边的命令,可问题是,一旦容贵妃儿子登基成为新帝,容贵妃肯定会对她进行清算。


    就皇上的年纪和身体情况,庆妃根本不觉得皇上能再活十几二十年,熬死容贵妃母子。


    而且,庆妃觉得容贵妃那边挺会把握人心的,让她做的事情,都是那种看上去搀和进去了,但却有无数狡辩的理由。


    就像这件事。


    只要庆妃咬死了,自己只是无聊的时候去北远山村赏景,无论皇上和皇后再怎么怀疑,也拿她没办法,最多就是不得宠了。


    可庆妃背后还有皇太后,不怕不得宠,被内务府克扣的事。


    容贵妃那边是精准的卡到了庆妃的底线。


    所以庆妃想了想,还是决定干这事。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准备拉几个人一起。


    其他嫔妃不好拉,颖嫔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颖嫔今年33岁,都已经属于明日黄花,不得宠了。


    两人都没有子嗣,也没有抚养孩子,明面上看没有搅合进后宫那些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里。


    颖嫔就和庆妃住在同一宫里,也因此庆妃觉得,只要自己邀请颖嫔肯定会答应的。


    而其他人,庆妃并不准备离他们太近。


    豫嫔接连小产身边暗流涌动,舒妃瑞妃有子,忻妃还年轻未来能再生,她都已经被容贵妃那边收买了,自然不能去脚踏两条船,不然小心容贵妃这边先对付她。


    而那些蒙古嫔妃,人家知道自己是来大清当吉祥物的,所以自成一派,根本就不理其他人。


    思来想去,只有颖嫔是最合适的人选。


    思考好后,庆妃就开始时不时的出去散布,她没有第一时间去北远山村那边转,因为距离的确是有些远,而且那边的景色都是稻田,现在一点也不好看。


    等到气温升上来了,万物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庆妃才开始朝着北远山村那边逛去,还时不时的邀请其他嫔妃。


    不过接受邀请的人不多,最初只有颖嫔一人而已,后面多了林贵人,偶尔几个想要奉承庆妃的低位分常在答应也会来。


    最开始逛到北远山村,庆妃还有些紧张,以为下一秒就会发生大事,但去了两三次都没有什么异常,庆妃就一头雾水了。


    是时机还没到了,还是因为她不敢每天都来北远山村,所以错过了?


    想到后者,庆妃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出行规律,终于在二月中旬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还不止一个。


    发现对方的第一人不是庆妃,而是颖嫔,她突然指着一个地方说道:“那是侍卫的服饰吧,怎么会有侍卫到这里来,来人呀,快把他给本宫拿下。”


    庆妃带的奴才多,再加上其他嫔妃带着的奴才,众多奴才一拥而上,还真把对方抓住了。


    见状,庆妃突然想起来那封信,想了想说道:“来人呀,捂住他的嘴,派人去通知皇上和主子娘娘。另外,高生,你带着人去附近搜查一番,看看他有没有同伙,或者是他胆敢和太监宫女私通。”


    “嗻。”高生应道,随后点了几个太监,一起去搜查四周。


    没成想还真搜查了出来。


    高生让人抓住对方后,就立马回去禀告庆妃“主子,奴才等人在北远山村的配殿里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捂住她的嘴,一切等皇上和主子娘娘来后再说。”庆妃心里明白肯定大事,可不敢沾染。


    第327章 被气笑了


    听到庆妃派人来报,她们在北远山村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侍卫,还有他的同伙,请皇上和皇后过去。


    弘历和皇后都被这消息给吓了一跳。


    圆明园理论上讲是除了弘历之外,不能再有其他成年男子的。


    但实际上,因为几个阿哥成家后都没有分府,所以圆明园里也住了几个阿哥。除此之外像九州清晏这种对外臣的地方,也会有侍卫。


    不过在这些地方都安排了不少太监守门,不会让外男入内。


    显然,北远山村不属于这些地方。


    因此听说庆妃等人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侍卫,能不把弘历和皇后吓一跳吗?


    这不单单是弘历头上帽子颜色可能会出现变化的问题,还是大家性命安危的问题。


    就后宫的嫔妃和身边的太监宫女,单对单,根本就不可能是那些孔武有力的侍卫的对手。


    于是两人接到消息后,就立马赶了过去。


    “怎么回事?”弘历一脸难看之色的走起来,劈头就问。


    皇后、庆妃等人先给弘历行了礼,随后庆妃才开口道:“回禀皇上,妾今天看着天色好,就和颖嫔妹妹、林妹妹逛园子,没想到逛到这里的时候,颖嫔妹妹突然看见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人。


    这里可是内园,侍卫是不可能进来的,于是便让人将他拿下。妾见真是一个侍卫,想到他可能是来这里见同伙的,于是就让高生领着人搜了搜附近,没想到还真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躲在配殿里的奴才。”


    弘历闻言,目光从庆妃身上挪开,然后看向颖嫔和林贵人。


    颖嫔连忙说道:“启禀皇上,庆妃姐姐所言正是之前的经过。”


    林贵人也连忙表示的确如此。


    见三人都是这说法,弘历心里信了九成,开口道:“把人带上来,朕倒是要看看,谁在宫里私通。”


    随后被高生等人抓住的两人都被押了上来。


    穿着侍卫衣服的人是一个看着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而另外一人,是一个衣着看上去不错的女人,从发型来看,应该是一个嬷嬷。


    “抬起他们的头,让朕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弘历生气的说道。


    一旁的太监闻言,连忙上去,握住两人的下巴,把两人的头抬了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瞬间就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冷气,显然是认出对方来了。


    认出对方身份来的人,不止一个人,其中还包括弘历。


    因为他在皇后那里见过那个嬷嬷,对方还是皇后很信任在宫里十分得脸的那嬷嬷。


    皇后见状也惊了,下意识的问道:“那嬷嬷,怎么会是你!”


    所有人都惊了。


    这……这怎么扯到了皇后的身上!


    皇后带头私通?


    那嬷嬷见皇后在场,自以为有了靠山有了主心骨,连忙大声喊道:“主子,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呀!”


    此话一出,更是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皇后闻言还以为这事真有什么隐情,连忙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本宫如实交代。”


    那嬷嬷跪在地上,却迟疑了片刻,随后才开口道:“奴才只是碰巧路过这里,发现庆妃娘娘她们在抓人,奴才担心自己会被牵连进去,这才躲了起来。没想到,庆妃娘娘还让人搜查四周,奴才这才被搜查出来了。”


    弘历虽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可那嬷嬷和侍卫这一组合,一下子就让弘历原本就对皇后有些怀疑的想法加深的,因此目光却一直都盯着那嬷嬷,自然将那嬷嬷的迟疑的表情尽收眼底。


    见状,弘历顿时就觉得这事肯定有问题,而且还是很大的问题!


    对于那嬷嬷的说她只是碰巧路过,弘历根本不信。


    庆妃听那嬷嬷这么说,立马起身跪下说道:“皇上、主子娘娘容禀,这园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侍卫来,明显是大事。没什么大事这侍卫为什么要进内园来,妾就想到会不会有人勾结在一起,小心谨慎起见这才让人搜查了四周,没想到会搜查到那嬷嬷。”


    “爱妃快起来,你做得没错。”弘历没理会皇后的想法,直接对着庆妃说道。


    “谢皇上信任妾。”庆妃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随后才起身从地上起来,重新做到位置上。


    一旁的颖嫔在发现她们抓到的人是皇后身边的那嬷嬷的时候,就在心里暗叫不好。


    在皇后眼里,自己肯定是已经得罪她了。


    所以颖嫔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按死那嬷嬷私通侍卫这事,证明自己无错,那样哪怕就是皇后也不敢在明面上因此找自己麻烦。


    于是颖嫔想了想说道:“皇上,妾觉得是不是应该将两人分开审问,这嘴是长在他们自己脸上的,咱们又不是他们两人肚子里的蛔虫,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说假话。”


    但如果分开审问,说法对不上的话,就很容易分辨出两人谁说了假话。


    弘历闻言,觉得颖嫔这话有道理,不过……


    “此事事关宫闱安危,不是一般案件,把这两人都压下去,分别关押,传傅恒、阿里衮、舒赫德……审理此案。”弘历冷着脸说道。


    随后看向庆妃、颖嫔、林贵人三人说道:“三位爱妃都暂且先回去吧。”


    “是!”庆妃三人连忙起身行礼。


    一旁的皇后见状,有心要开口说话为那嬷嬷求情,但却被弘历预判到了“皇后也先回去吧,此事朕不会冤枉你身边的奴才。”


    皇后闻言也不敢在开口,行礼道:“是,妾遵旨。”


    随后弘历就离开了这里,那嬷嬷和那个侍卫也被弘历的带走了。


    看着那嬷嬷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皇后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见弘历走了,皇后也立马离开了这里,那嬷嬷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要回去问一下其他奴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等弘历和皇后都离开后,庆妃也招呼颖嫔和林贵人离开。


    因为事情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加之弘历和皇后都没有封口,随着三人离去,这事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园子,还往外传去。


    回到九州清晏,弘历立马让人给两人用刑,审讯两人。


    除此之外就是调查两人的人际关系和家里人。


    弘历原本以为,这事,最严重的后果就是——皇后进一步收买侍卫而已。


    然而舒赫德查出来的事情,却远比弘历想象中的更严重,他甚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在做梦。


    “你说什么!”饶是以弘历多年当皇帝的经营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这会儿也忍不住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一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模样。


    舒赫德跪在地上,心里暗暗叫苦,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头埋得低低的说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派人查了那个侍卫的底细,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他也不是宫中侍卫。此贼子说他叫‘常玉麟’,奴才查遍了各个部门,皆无此贼子的名字。”


    他知道这是真的是能震惊皇帝一百年,但这事却是真的。


    不过舒赫德虽然姿态低,但却不奇怪,康熙年间就发生过好几次这种事情,不过一边都是在皇宫外围转一转,深入内部的并没有。


    虽然这事不算罕见,但舒赫德知道弘历是一个怎样的帝王,他不会觉得这事不算罕见,就不觉得这是耻辱,不会生气。


    相反,皇上肯定会非常生气,负责这方面的人,怕是要倒霉了。


    不过这火烧不到舒赫德身上,他现在是刑部尚书,之前也没做过这些官职,怎么也牵扯不到他身上。


    “呵!”弘历气笑了“那他怎么进园子的,还有他身上的侍卫衣服了?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回禀皇上,奴才查过那件侍卫衣服,据此贼子说,是他自己去店铺里偷的。奴才也询问过宫中侍卫,并无一人衣服失窃过,而那家供侍卫衣服的人店铺,在三年前的确是遭贼偷盗过。奴才在此贼子招供出来的住所里,还搜查到了另外两件侍卫衣服。”舒赫德连忙回答道。


    弘历闻言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三年前此贼子就偷盗了衣服,那么此贼子是何时闯入园子的,又为了何事?”


    舒赫德的头埋得更低了“据贼子交代,他是在一年前无意中发现园子守备懈怠,穿上侍卫服后,可以闯进园子里。他说他闯进园子里,只是为了求财。”


    听舒赫德这么一说,弘历更气了,茶碗都气的砸了。


    一年了!


    整整一年了,都没有被人发现。


    圆明园总管、侍卫都是一群混账东西!


    这岂不是说,这个叫常玉麟的贼子,这一年来都能随时随地进皇宫,犹如无人之地。


    如果这个常玉麟是刺客,那他岂不是随时随地有可能被行刺!


    若是此人不怀好意,怕是不知道已经给自己头上戴了好几顶绿帽子了。


    毕竟弘历最近几年,除了生病那一年外,可是年年都会去塞外,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第328章 极度不好


    砸了茶杯,弘历心里的火气稍微释放了一些。


    他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随后立马问道:“求财?他可招供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那嬷嬷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弘历问起,舒赫德低着头回答道:“据此贼子交代,他出现在北远山村只是因为那里是园子边缘的位置,侍卫不多。另外此贼子说他并不认识那嬷嬷,刚才他就没有发现北远山村还有人。”


    顿了顿,舒赫德又说道:“奴才审问了那嬷嬷,那嬷嬷一直说她只是碰巧路过那里而已,并不认识那贼子。但据奴才审问北远山村附近当差的奴才,有好几人几次都看见那嬷嬷偷偷摸摸的一个人去北远山村,他们不敢得罪那嬷嬷不敢问也不敢和别人说,据说最早的一次是在八年前看见的。”


    “八年前!”弘历脸顿时脸一黑。


    舒赫德老老实实的把头埋在地上,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弘历。


    以舒赫德这么多年的从政经历,哪能看不出来那嬷嬷去北远山村肯定有鬼,可那嬷嬷是皇后的心腹,舒赫德也码不准皇上对皇后的态度,所以不敢乱说话。


    “朕问你,那嬷嬷和那贼子真的没关系?”弘历黑着脸问道。


    舒赫德连忙回答道:“奴才不敢欺瞒皇上,奴才尚未找到证据,不过那贼子和那嬷嬷在宫外的住所尚未搜查,或许……”


    可搜查房子,尤其是那嬷嬷的房子,只能弘历下令,他和底下的人才敢干这事,不然就是打皇后脸了。


    “去搜,朕给你这个权利。”弘历眼神锐利的说道:“另外给那嬷嬷用刑,朕可不信她真的是碰巧路过。还有那贼子,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给朕查清楚,朕可不信他只是一个街头混子”


    “嗻。”舒赫德连忙应了下来,见弘历没再说什么,赶紧退下。


    等舒赫德离开后,弘历立马把暗卫叫了过来,冷着脸问道:“皇后那里,还有天地一家春那里都有什么动静?”


    “皇后娘娘回到皇后殿之后,就立刻把所有奴才叫到了屋子里,具体说了什么,奴才不知。但随后皇后娘娘往宫外递了信,奴才不敢打草惊蛇,所以并未截信。


    庆妃娘娘、颖嫔娘娘和林贵人回到天地一家春后,就说自己病了闭门谢客。其他娘娘在得知北远山村发生的事情后,都派人打听这事,包括贵妃娘娘。”暗卫回禀道。


    【皇后……】


    此时此刻,弘历的心情极度不好,对皇后的感官也偏向负面。


    一来是因为珍珠案,通过王金福,暗卫是的的确确查到皇后收买御前侍卫的事。二来也是被叶卡捷琳娜二世的事情刺激了。


    让弘历总是忍不住去想,皇后现在收买御前侍卫只是为了陷害容贵妃,可等容贵妃母子倒台后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自己?


    到时候,皇后真的甘心让毫无关系的庶子继位吗?


    不管怎么说,皇后收买御前侍卫的事情,都是事实。


    也因此,在弘历看来,舒赫德没有查到常玉麟和那嬷嬷的关系,可也没有查到两人没关系呀!


    而且因为珍珠案,弘历心里是更倾向于常玉麟和那嬷嬷有关系,甚至于常玉麟出入圆明园,都是那嬷嬷和皇后行的方便。


    【皇后!】


    弘历想了想,呼出一口浊气来,然后对着暗卫吩咐道:“继续监视皇后和后妃,除此之外继续调查宫中侍卫和奴才,有没有被人收买。另外,派人加强朕身边的保护力量。”弘历可是十分惜命的。


    “嗻,奴才遵命。”暗卫应道。


    见弘历没别的吩咐了,暗卫才离开。


    对于暗卫弘历还是十分信任的,如果暗卫都被人收买反了他,那弘历也认了,自己活该输。


    所以弘历十分相信暗卫的调查结果。


    但常玉麟和那嬷嬷这事已经被摆在了明面上来,弘历就不准备让暗卫接手了。


    谁让明朝锦衣卫、东厂、西厂、内厂名声太差了,所以即便是大家都知道皇帝私底下有暗卫这事,也不能把这事摆在明面上来,闹得人心惶惶不安。


    原本因为实锤了皇后收买御前侍卫这事,弘历心情就不是很好,没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弘历心情就更不好了。


    但弘历当了皇帝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他已经开始防备皇后了。


    与此同时,虽然这些事情,看上去容贵妃还有可能是受害者,但出于理智的考虑——皇后完蛋后,容贵妃母子最得利,所以弘历也让人监视了容贵妃。


    既然都监视了容贵妃,那干脆把所有人都监视起来好了,这样就能万无一失。


    ***


    另外一边,离开北远山村后,皇后回到皇后殿,就立刻把伺候的奴才都叫进了屋子来,询问那嬷嬷为什么会去北远山村一事。


    众奴才都说不知道,那嬷嬷得皇后信任,自然不是一般奴才敢追着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


    不过云英却知道,听完皇后讲述之前发生的事,云英就在心里暗道不好。


    皇后显然是看出来了云英欲言又止的表情,见其他奴才什么都问不出来,就把其他人赶了出去,然后看向云英一脸不悦的问道:“你和那嬷嬷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宫?”


    云英闻言连忙跪下“奴才不敢欺瞒主子。”不等皇后开口询问,云英就小声说道:“主子,那嬷嬷去北远山村是因为在园子里我们的人接头的地方,定的就是那里。”


    皇后闻言怒气小了一些,顿时也反应过来,此事有些不妙,想了想问道:“那,那被庆妃她们抓到的那个人,是我们的人吗?”


    云英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不是,奴才和那嬷嬷底下的人,都是宫女太监,不是侍卫。那人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听到云英这么说,皇后心稍安,只要那嬷嬷咬死她是碰巧去北远山村想来应该无事。


    放下对那嬷嬷的担忧后,皇后叫起跪在地上的云英“起来吧,你觉得那人会是谁的人?”


    云英摇头“奴才不知,但奴才觉得对方怎么也不可能是容贵妃娘娘的人。”


    闻言,皇后想了想,然后点头“的确不可能是贵妃的人。”


    皇帝已经秘密立储了,容贵妃母子只要能稳住,就能摘取胜利果实。


    就算要搞小动作,也没有必要搞这种一查清,全家都会完蛋的事。


    想了想,皇后又问道:“你觉得今日庆妃她们,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理智告诉皇后,应该是巧合,可她总感觉有些太巧了。


    云英听到皇后的问话后,低头想了想后才说道:“奴才觉得,此事是巧合也罢,是庆妃娘娘她们有意的也罢,总之这事可不能牵扯到主子头上来,那嬷嬷那里,主子还是要想办法早些将她救出来,万一真有人胆大包天给那嬷嬷上了刑……”


    那嬷嬷受不住刑,招了皇后干过的那些“好事”,或者是被屈打成招,可对皇后不好了。


    在侍卫入内园这事上,皇后自然是清清白白的,可皇后也不是没有干过其他坏事,万一被那嬷嬷招供出来,可就不妙了。


    皇后闻言顿时表情难看了起来。


    她饱读史书,自然明白一个皇后会不会被废,很大一部分要看娘家和皇帝个人意愿,而不是看她自己的所作所为。


    如果皇帝就是从一开始厌恶皇后,那么皇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被废,无论是否善良还是善妒,因为此时此刻在皇帝眼里,皇后哪怕喝一口水都是错的。


    比如:汉景帝的薄皇后。


    薄皇后其人,无论是用什么贤后的标准去对比,她都是合格的一位贤后。


    但就是因为汉景帝嫌弃她是祖母塞给他的,双方是政治联姻,就一直不喜对方,不让对方怀孕生子。在祖母去逝后,就以无子为由废了她。


    除此之外,皇后的娘家要是给力,能让皇帝忌惮,或者是特别倚重,那么皇后就算搞出些善妒的事,皇帝也因为各方面的顾忌不敢废后。


    比如:隋文帝的文献皇后,这位可是在历史上出了名的善妒,可因为独孤家势力太强大了,隋文帝根本不敢废后。


    还有一种情况,是因为皇帝性子软弱不堪,或者是傀儡皇帝。


    比如:宋光宗的慈懿皇后李凤娘,这位作天作地,一直没被废,就是靠着公公、婆婆、丈夫一家子人性格都软弱不堪,没胆量处置她。


    皇后现在面对的可是一位大权在握而且性子有些冷心冷肺的帝王,偏偏皇后还没有足够让对方忌惮或者是依仗的娘家。


    可以说,如果皇上现在把自己废了,朝堂上根本就掀不起任何波澜来。


    想到这里,皇后有些心慌,她连忙让云英传话出去,让讷苏肯想办法把那嬷嬷救出来,至少也要传话给那嬷嬷,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招供,他们那拉家会照顾她一家人的。


    云英也知道此事很是紧急,连忙传话出去,却不想被弘历派去的暗卫发现了。


    第329章 人为制造


    等弘历和皇后都离开后,庆妃连忙带着颖嫔和林贵人离开北远山村。


    回去的半路上,庆妃对着颖嫔和林贵人说道:“颖嫔妹妹、林妹妹,此事竟然牵扯到了主子娘娘,本宫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回去后就都称病吧。”


    颖嫔和林贵人自然不是傻子,连忙点头附和“谢庆妃姐姐提醒。”


    然后三人回到天地一家春后,就都称病不见人,打定主意等这事结束后,再“病愈”。


    庆妃这么做,自然不是好心,而是为了自保。


    她虽然已经猜到容贵妃那边让她那么做,肯定是对某人不怀好意,以容贵妃的身份和现实情况,大几率就是皇后。


    但庆妃没想到,容贵妃真出手算计皇后了。


    当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可能容贵妃并没有单纯的去故意诬陷皇后,容贵妃只是把皇后干过的某些事情捅了出来,让皇上不喜皇后。


    可无论如何,庆妃都觉得这事自己应该躲远一些,她有些担心自己倒时候被“聪明人”看出她情绪不对来。


    那么称病,闭门不出,不见人,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但如果只是她一人,也太刻意和显眼了些,于是庆妃拉上了颖嫔和林贵人。三人都称病,庆妃就不起眼了。


    ***


    黄令曼收到了北远山村那边的消息后,嘴角上扬。


    这事成了。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是颖嫔发现的,不是庆妃发现的。


    老实说,如果是庆妃发现的,那么即便是弘历把皇后废了,事成之后弘历心里怕对自己也会越发提高警惕。


    明面上庆妃和黄令曼自然是扯不到什么关系,两人之间的事,也是通过在宫外绕一圈的法子。在没有刻意让人时时刻刻盯着的情况下,不可能发现自己和庆妃的关系。


    但问题是,庆妃在皇太后那里很得脸,四福晋在皇太后那里也很得脸,庆妃和四福晋有一定交情,这就和黄令曼扯上关系了。


    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黄令曼现在形势大好,或许庆妃就愿意锦上添花一把了。


    这种事情很唯心。


    偏偏黄令曼没有读心术,无法知道弘历内心真实的想法,至于说从弘历的行为言语中分析出来,那就是高看黄令曼小看弘历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加之弘历本来就有演戏的天赋,现在已经很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他的真正想法来。


    但现在这事是颖嫔发现的,事情就变得不一样起来,弘历对黄令曼的怀疑也会减少不少。


    那这事得真相是什么了?


    真相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混混,因为发现了皇宫漏洞,所以没钱了就会穿上偷来的侍卫服,跑进园子里来偷窃。


    听起来,这事是不可能在王朝鼎盛时期发生的事情。


    然而事实上,在清朝这事发生的次数不止一次,不过很多都是溜进来后,就被发现,然后被抓了。像常玉麟这样,溜进来多次,没有被抓,千百年来都罕见。


    所以黄令曼说,是一件千载难逢的事。


    这事的确千百年难遇。


    黄令曼在死后奇遇的那段时间,知道了皇后手下的人接头的地方,就在北远山村,每次都是那嬷嬷去。


    于是黄令曼就想方设法,引导常玉麟去北远山村偷东西,又让庆妃带人去抓人。


    如此一来,就会人为制造一个——皇后私通侍卫的印象。


    至于这个私通,到底是哪方面的私通,不清清楚楚的捅出来,才能让人脑补呀!


    脑补的力量,才是最强的。


    上辈子弘历就是靠脑补,觉得皇后威胁到他了,所以提前先下手为强,废了皇后。


    这辈子,虽然皇后无子,可叶卡捷琳娜二世的事情,想来也很刺激到弘历那跟敏感的神经吧。


    可到底皇后无子。


    所以原本,黄令曼能确定的是:皇后想要用东珠陷害忻妃,皇后收买了御前侍卫。


    担心这两件事情不够达到废后的份量,黄令曼便把同时发生的假侍卫一案,和皇后牵扯起来。


    皇后又是收买御前侍卫,又是让不是侍卫的人假扮侍卫,她要做什么?


    只要弘历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皇后必被废无疑。


    至于说调查。


    从始至终,黄家的人并没有接触常玉麟。


    常玉麟入京前,黄令曼就让黄家,在他落脚的地方,先买了房子,然后只是一直监视着他而已,确保他干了这件千百年都难遇的事,连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


    随后,黄家就只干了两件事:一、潜入常玉麟家,在他家里把一个和皇后有关的东西藏起来。二、利用八卦说圆明园富贵。


    后者也是以八卦的形式说的,而且已经八卦了很多年,不是突然传到常玉麟的耳朵里,这样就不会让人起疑。


    京城的小老百姓,吹嘘八卦皇宫皇家富贵,实属常态。


    而且,在确定常玉麟在北远山村偷窃后,黄家就把负责八卦的人,送走了,人都没在京城,而且已经好几年过去了,怎么查?


    弘历又不是神,根本查不出来。


    这也是之前那个“伪奏折”案,给黄令曼的灵感。


    流言蜚语八卦这些事情,想要准确抓到幕后黑手,只要规模足够大,时间足够远,弘历都认真起来抓不到。


    对于黄令曼来说,接下来就是等了。


    等弘历的人查到常玉麟屋子里的东西,到时候就算皇后等人都喊冤,弘历怕也不信。


    黄令曼等着弘历废后。


    就算担心自己一人独大,弘历或许并没有废后,但黄令曼觉得最差也会是把皇后软禁起来的结果,对她来说,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接受的。


    等!


    黄令曼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她不怕等。


    怕的就是皇后是皇帝的真爱,怎么也不会废后,那就完犊子了,不过这种事情在弘历身上不可能发生,弘历最爱的人永远是他自己。


    但为了不让弘历怀疑到自己身上来,黄令曼还是吩咐底下的奴才,去打听这事,只是不需要深入打听,打听一些明面上的消息就足够了。


    第330章 去皇后殿


    舒赫德得了弘历的命令后,才派人去搜查那嬷嬷和常玉麟在宫外的住所。


    他手下的人显然非常负责和有能力,在常玉麟的床下面找到了一个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枚牡丹式的金锞子。


    这可让舒赫德心里一惊。


    京城上层人家的确有打金锞子赏赐人的习惯,皇家也有,但一般都是梅花式的、海棠式的、笔锭如意、八宝联春、状元及第、吉庆有余等。


    打造成牡丹式的金锞子,京城只有一人。


    谁?


    皇后!


    内务府专门为皇后打造的,其他人都没有资格用。


    看着这枚牡丹式的金锞子,舒赫德只觉得自己接了烫山芋一般,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到的,舒赫德可不敢为皇后遮掩,连忙拿去向弘历禀告。


    看见这枚金锞子,弘历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常玉麟就是皇后的人,皇后想要图谋不轨。


    至于是针对容贵妃,还是针对其他人,或者是针对他,那就暂时不清楚了。


    弘历冷着脸看向舒赫德问道:“那两人还没有招?”


    舒赫德头埋得低低的,见弘历问起舒赫德连忙说道:“皇上恕罪,奴才无能,给两人上刑后,两人也没有招供其他东西出来。”


    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弘历却并不觉得意外,如果皇后真要图谋不轨,那肯定是会选择自己的死忠,这种人自然不会轻易招供。


    “继续审讯,一定要让他们吐出真话来。”弘历厉声下令道。


    “嗻。”舒赫德连忙应下。


    等舒赫德离开后,暗卫求见了弘历,说了那拉家收买狱卒传话给那嬷嬷让她守口如瓶的消息。


    如此一来,弘历就越发觉得这两人有问题,皇后有问题。


    不过弘历依然还没有动,一来是没有铁证,二来是一切来的有些顺利,让弘历心里觉得有些不踏实。


    再则,他暂时也没有想好这事要怎么处理。


    按理说,只要把皇后废掉就行了。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铁证,哪怕就是王金福,皇后也可以辩解是有人收买他,让他故意去收买御前侍卫偷一等东珠,陷害她。


    皇后虽然无子,但明面上的名声还是很好的,这些年后宫也添了好几个子嗣,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豫嫔流产的事情,弘历都不想管,更何况是皇后。


    总得来说,明面上皇后可没什么人尽皆知的坏事,让弘历有理由废后。


    当然弘历如果打定主意要废后,肯定有办法。


    现在的问题就是……弘历暂时没打定主意一定要废后。


    因为有容贵妃母子。


    一旦废后,弘历这岁数也没兴趣再立一位继后,那就是容贵妃一人独大了。


    弘历必须要考虑清楚,容贵妃一人独大对朝堂的影响,对他的影响。


    如果威胁到他,就算弘历恨不得把皇后千刀万剐,也绝对不会废后,更不会让皇后去死,而是让皇后缠绵病榻,变相软禁皇后,让那拉氏依然占着皇后之位。


    随后弘历又问了一下暗卫其他人的情况,见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异动后,弘历心里稍安,但还是不能完全放松下来,让暗卫继续去调查监视。


    一晃三天过去。


    这三天,圆明园里气氛直叫人做如针毡,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嬷嬷终于没有熬过刑部的酷刑,招了。


    只不过她的确和常玉麟无关,根本就不认识对方,所以那嬷嬷只招供了皇后对后妃下手的事——让如贵人、祥贵人宫寒怀不上,借着丽嫔的死把孝贤皇后干的好事捅出来,还有一些煽风点火对容贵妃不怀好意的事……


    而常玉麟那边更是不堪,经过酷刑的折磨,常玉麟整个人都神志不清起来,狱卒问什么,他就应什么。


    屈打成招也就这样了。


    弘历看见舒赫德呈上来的供词,心里窝火,虽然知道皇后不是没有一点手段的人,可当看见皇后对后妃下手,弘历还是异常生气。


    而常玉麟的供词,弘历这么一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全信,仔细的询问了舒赫德情况。


    舒赫德自然不敢隐瞒弘历,老老实实的说了。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常玉麟虽然“招了”,以非常符合实际情况招了,但反而让弘历不相信他的供词。


    可常玉麟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继续上刑审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弘历想了想,招了暗卫,询问情况。


    这个时候敢动的人,不是心里有鬼,就是野心勃勃想要吃一口大的变成胖子。


    有动静的人自然不多,而这里面就有皇后。


    皇后一直在想办法解救那嬷嬷,这显然不是单纯的主仆情谊,而是皇后心里有鬼,大几率就应在了那嬷嬷招供的那些事情上。


    【皇后!】


    弘历的眸光暗了暗。


    “贵妃、四阿哥、六阿哥了?”弘历点名问道。


    “贵妃娘娘和两位阿哥都没有什么异样。”暗卫回答道。


    随后不知道想了多久,想到了什么,弘历突然吩咐身边的奴才“摆驾,去皇后殿。”


    ***


    这几日,皇后一直都没有睡好,眼睛下面已经有了黑眼圈,用脂粉都遮不住。


    宫外,传进来的消息,对她不容乐观,皇后心里自然着急。


    因为她知道,她在弘历心里可没有多大的份量。


    听到皇上要过来,皇后不喜反惊,总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不安,心跳加快……


    不过皇上要过来,皇后无法阻止,只能起身在门口相迎。


    “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后行礼道。


    “皇后请起。”弘历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但却没有伸手去扶皇后,而是直接走进了屋子里,坐在了炕上,然后对屋子里的奴才吩咐道:“不用上茶了,你们都出去,朕要和皇后单独说法。”


    云英闻言有些担心的看向皇后,但却不敢不尊皇上的话,只能一边担心,一边行礼退下。


    屋子里伺候的奴才井然有序的都退了出去,听见关门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越发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尤其是迎上了弘历面无表情的脸和审视的目光后,心得跳越发快了……


    第331章 朕要废后


    “皇后!”弘历坐在炕上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皇后虽然心里十分心惊胆战,但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好歹还能稳住表面功夫“皇上想要和妾说什么事?”


    “什么事。”弘历直接把那嬷嬷的口供,还有王金福的口供拿了出来,甩到了皇后的脸上“你告诉朕,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见状下意识的朝着散落在自己身边的纸看去,也不知道皇后运气好,还是运气坏,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嬷嬷招供的那一张口供。


    只一眼,皇后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那嬷嬷招了,她之前干过的事情,那嬷嬷知道的怕是都招了。


    不过,早在那嬷嬷被抓的时候,皇后就想过这事,所以她没有立刻认罪,因为她还有一招——置死地而后生。


    “皇上,这是立了容贵妃的儿子为储君,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妾让位吗?”皇后一脸悲伤的看着弘历说道:“如果是这样,妾认了,没错,这些都是妾让人做的。”


    “呵!”弘历被皇后的话气笑了“皇后,你别在这里给朕装疯卖傻,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朕只是想不明白,你既无子,日后任凭谁做了新帝,都会遵你为嫡母皇太后,你为什么这么做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要废了妾,捧容贵妃上位,只管废了便是,何必多言。”皇后一脸认命的表情说道。


    老实说,要是遇见其他帝王,说不一定还真会因为皇后的举动,疑神疑鬼,可弘历不是这样的人,他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改变,就算撞了南墙都不会改。


    “欲加之罪!”弘历看着皇后冷笑了一下,语气随后顿时提高了八度“你敢以那拉氏全族的名义对长生天发誓吗?你没有收买侍卫,没有偷盗一等东珠想要陷害贵妃。你没有对如贵人、祥贵人下手,致使对方宫寒,无法有孕。你没有收买太医算计丽嫔,把毒书的事情捅出来!”


    皇后听到前面还能绷得住,但听到后面的时候,猛然抬头看向弘历,目光和他对视,半点不示弱的说道:“妾这一辈子都没有怀过一次孕,到底是谁害的,皇上难道猜不到吗?妾把事捅出来,只是想讨一个公道。可皇上了,皇上还不是包庇了某人。”


    弘历没有被皇后这副避重就轻的话语绕进去,说到底皇后不敢拿那拉氏全族发誓,真相如何,一目了然。


    因此弘历冷笑着说道:“皇后这是承认了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妾说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已经打定主意要废了妾,觉得这些都是妾做的,那就是妾做的好了。”皇后依然用那套话语回答道。


    弘历眼神冰冷的看着皇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小看了皇后,没想到皇后还有这等口才。


    不过,让皇后失望了,弘历从来都是理智的人,他在大事上从不感性,无论皇后怎么说,弘历也只相信暗卫调查出来的结果。


    皇后——她收买了御前侍卫。


    彻彻底底的触碰到了弘历的底线。


    至于那嬷嬷招供的那些事情,反而对弘历来说是小事。


    他不知道后宫有争斗吗?


    就算不知道,庶人金氏和毒书事件,也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弘历的面前,后宫是有争斗的。


    可那又如何?


    只要不涉及到弘历的利益和底线,弘历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如当年慧贤皇贵妃高氏接连流产,弘历难道猜不到是孝贤皇后做得吗?


    他猜到了,可他不能在那里时候动自己的嫡福晋,所以只是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之后,孝贤皇后在正值生育的年纪,却十多年都不成有孕,何尝不是弘历给她的惩罚。


    如果皇后只是针对后宫,甚至于针对容贵妃,弘历都不会下定决心要废后。


    但皇后收买御前侍卫这事,假侍卫和皇后有关系这事,实在是触及了弘历的底线。


    脑洞大开的想一下,甚至于.是危及了弘历的性命。


    看皇后还是一副死不认罪的摸样,弘历也不想在和皇后耍嘴皮了,站起来就朝着大门走去。


    弘历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一步一步的踩在皇后的心口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招“死不认罪,置死地而后生”的办法行不行得通。


    但认罪,或者是辩解,肯定行不通。


    打开门,弘历走出去,冷着脸吩咐道:“来人啊,皇后病了,要静养。传朕旨意,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皇后养病。皇后身边的奴才伺候皇后不利,全部打入慎刑司。吴书来,你亲自另外选人过来伺候皇后。”


    吴书来闻言愣了一下。


    皇后病了?


    皇后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过吴书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应道:“嗻,奴才遵命。”


    不管皇后到底怎么了,他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


    屋子里的皇后自然也听到了弘历的吩咐,瞬间整个人都犹如坠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她知道她完蛋了。


    她身边的奴才,也会被皇上的人拷打审问。


    皇上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才不给她半点机会。


    “容贵妃,没想到笑到最后的人竟然是你这个蠢货!”皇后恶狠狠的说道。


    由始至终,皇后都没有意识到弘历究竟因为.什么事生气大怒,还以为弘历的真爱是容贵妃了,要让自己给容贵妃腾位子。


    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状,女人就是要为难女人,女人也只能为难女人——我淋过雨,那你必须要淋暴雨才行,一般的小雨都不行。


    皇后殿的奴才都被送进了慎刑司,甚至于翊坤宫的奴才也被送进了慎刑司,经受严厉的拷打审问。


    说起来,皇后做得坏事不算多,可件件都是要人命的。


    皇后那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瞒过人。


    不过和上辈子不一样,这辈子有了之前的“那嬷嬷和侍卫私通”一事,众人心里的猜测倒是没偏到天上去。


    绝大多数人都觉得,皇后应该是收买了侍卫,因为这事被皇上发现了,惹得皇上大怒,所以彻查皇后。


    又是皇后,又是侍卫,自然聪明人都没人敢搀和进去。


    没脑子的,这会儿见别人都老老实实缩在屋子里,也会被身边的奴才拉住。


    不过还有一个人敢说这事。


    谁?


    皇太后!


    中午的时候,皇太后就让人去请弘历过来,这么大的事情皇太后哪怕就是吉祥物也必须要询问。


    弘历也有事要和皇太后说,因此就去了长春仙馆。


    等弘历坐下后,皇太后打发了伺候的奴才下去,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皇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软禁了皇后?”


    弘历冷哼一声,满脸愤恨的说道:“朕要废后!”


    这四个字一出,皇太后被吓了一跳。


    大清自然是废过皇后的,但那一次可是闹得沸沸扬扬,至今都还有人说世祖的不对。


    皇太后虽然不知道政治上的事情,但也知道废后不是一件小事,连忙追问道:“皇帝,皇后到底犯了什么错,让你要废了她?”


    弘历便把之前查的事情,和皇太后说了,重点说了皇后不但对容贵妃下手,还收买御前侍卫危及他的安危。


    皇太后虽然有掌权的想法,可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儿子是皇帝的情况下,而且这二十多年下来,皇太后也认命了,逐渐打消了这个想法。


    现在听到皇后的所作所为,还是那句话,针对后宫的事情还好,但针对弘历的事,皇太后也不能忍。


    “真没想到,皇后竟然在背后做出了这么多的事,嫡母皇太后她竟然不满足,难不成她还想当摄政皇太后不成!”皇太后生气的说道。


    “呵!”弘历冷笑了一下,在心里腹诽道:朕看摄政皇太后都没办法让她满足,她怕是要学俄国的叶卡捷琳娜二世,自己当皇帝,当中原第二个女皇帝。


    听了皇后那拉氏的所作所为后,皇太后不反对弘历废后了,但却提醒弘历,这事要办好,顾及舆论。


    当年先帝继位,那舆论环境,皇太后也是知道一二的,先帝当年都差点破防了。


    对于皇太后的提醒,弘历表示知道了。


    在这方面,弘历肯定会注意。


    “皇上,奴才有要事求见。”这个时候门外响起来了吴书来急切的声音。


    弘历闻言皱眉,但也知道如果不是非常紧要的事情,吴书来不敢这个时候打扰他和皇太后说话,因此开口道:“进来。”


    吴书来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直接在弘历和皇太后面前跪下,不等弘历问,就以磕头的姿势跪在地上说道:“启禀皇上,皇上让奴才亲自挑选奴才去伺候皇后,奴才刚刚将人送去皇后殿的时候,发现……发现……皇后独自一个人在屋子里剪……剪光了头发。”


    弘历和皇太后先是一愣,随后两人暴怒!


    在满洲的习俗中,只有家里大丧,例如丈夫或父母去世,女子才会剪发。


    而且只是剪一部分头发,不会全部剪光。


    皇后此举,可不就是在诅咒皇太后和弘历去死。


    如何不让两人暴怒。


    “那拉氏!”弘历暴怒,直接砸了手边的茶碗。


    皇太后虽然没有砸茶碗,但脸上也是极为生气的模样。


    砸了茶碗后,弘历稍微冷静了一下,冷笑着说道:“那拉氏这是觉得自己必然被废了,所以故意诅咒朕!传朕旨意,让后妃、阿哥、公主、阿哥福晋,还有园子里所有奴才都去给朕看她剪光头发的样子。


    看看她这个毒妇,诅咒朕和皇太后的样子。在派人,把宗室亲王、亲王福晋、议政大臣都叫进园子里来,她都不要脸了,朕还给她脸做什么!”


    如果皇后好好认个错,说一下自己的苦楚,弘历甚至于会考虑明面上不废后,只是将皇后软禁,或者是将皇后病逝,但保留皇后的名分。


    可皇后竟然趁着没人的时候,把自己的头发全部都剪光了,这副死不认罪、诅咒自己的样子。


    着实让弘历火大,直接不准备给她脸面了。


    “嗻。”吴书来连忙应道,然后快速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


    此时此刻,皇太后心里也火大的很,所以对于弘历的安排也没说什么,她也恨不得皇后早点去死。


    吩咐完后,弘历急匆匆的离开了长春仙馆,回到了九州清晏。


    废后这事,就是说起来容易,两个字而已。可做起来,即便是弘历这样的实权皇帝,也要顾及很多。


    ***


    黄令曼刚刚接到弘历派人控制了皇后殿,把皇后殿的奴才都打入了慎刑司,还不许任何人去看望皇后,打扰皇后养病。就知道皇后已经被弘历软禁了起来。


    弘历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也是,要是有人插手进了御前侍卫,弘历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了了之,那弘历早该完蛋了。


    黄令曼原本以为后续结果,会像上辈子那样还要等一段时间,毕竟废后这事真不是那么简单。


    每一个皇后,背后都有一个既得利益团体,这些人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被废,肯定会做些小动作。


    而历史上那些但凡是被废掉的皇后,都是因为这个既得利益团体没斗过而已。


    皇后那拉氏背后自然也是有一个既得利益团体的,可惜太小了,根本就不可能和弘历抗衡,所以她轻而易举的被弘历废掉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就有弘历身边的大太监陈进忠过来传话,要住在天地一家春的嫔妃都去皇后殿看望皇后,说是弘历亲自下的强制命令,包括称病的庆妃、颖嫔、林贵人三人,抬也要抬着去。


    听到陈进忠这么说,黄令曼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不会吧,难不成……皇后又干了上辈子的事情?】


    如果真是那样,那可就——太好了!


    此事一出,皇后绝对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黄令曼低着头,有些高兴的想到。


    还好她之前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已经在心里预想了自己要怎么做,这会儿正好用上。


    弘历就算之前有不废后处置皇后的想法,这会儿也没了。


    住在天地一家春的嫔妃,先来了黄令曼居住的正殿,所有人到齐后,大家才一起跟着传话的陈进忠朝着皇后殿走去。


    走到皇后殿门口,黄令曼等人正好遇见另外一波被大太监领过了的人——住在圆明园内的阿哥、阿哥福晋、公主。


    虽然有人觉得有些奇怪,但见领头的容贵妃都没有开口问,自然也就不敢开口问了。


    如今园子里可是多事之秋呀,聪明人都知道小心谨慎。


    人都到齐后,众人就由黄令曼和舒妃领头,跟在陈进忠身后,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黄令曼总觉得皇后殿好像萧瑟了几分,看上去没之前那么庄严了。


    跟在陈进忠后面,走进皇后殿的正殿,黄令曼就看见了坐在炕上一动不动的皇后。


    正准备和舒妃一起向皇后行礼,就被陈进忠拦住了“娘娘,皇上有旨,不必向皇后行礼。”


    “这……”黄令曼和舒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双眸中的不解之色。


    但陈进忠并没有解释,而是对着屋子里旁边站着的两个奴才使了个眼神。


    两个奴才会意,走到皇后身边,颤颤巍巍的用双手将皇后头上戴着的钿子取下,然后在场所有人就看见了皇后无半缕青丝的光头。


    “啊!”所有人都惊住了。


    黄令曼更是故意装作被吓到了模样,颤抖着问道:“陈公公,主子娘娘这是怎么了?谁剪光了主子娘娘的头发。”


    陈进忠不敢不回到黄令曼的问题,以免日后四阿哥登基,黄令曼给他穿小鞋。而且他也明白皇上的意思,不就是要把这事宣扬出去,表明皇后这是做了坏事心虚了,所以才剪光了头发,想要以此来诅咒皇上和皇太后。


    因此回答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皇后的头发谁敢剪光呀,是皇后自己剪光的。”


    “嘶!”


    听到陈进忠这么说,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皇后一怒之下把头发剪光了。


    有些不是满人的嫔妃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舒妃、忻妃等却反应过来了,脑子闪过了一个她们从未设想过的念头——皇上要废后了?


    就光凭皇后把自己的头发剪光这事,就足够皇上拿来当做理由废后。


    以这样的方式提谏言,但凡性子硬一些的皇帝都不会妥协。


    因为这事就不能开这个口子。


    只要成功了一次,那么接下来肯定是无数次,再也回不到之前,动不动就会有人搞。


    但不是每一个人的谏言都是对的,里面肯定会有一些浑水摸鱼,或者是只为保住自己和家族利益的人。


    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舒妃忻妃等人或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们很清楚,皇后这么搞,完全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堵死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皇后完了。


    殊不知,皇后已经没有了后路。


    此事,不过又是皇后置死地而后生的一搏而已。


    毕竟不是每一个皇帝都能无视流言蜚语的。


    不过皇后的运气不好,她遇见的这位,正好就是敢无视流言蜚语的皇帝。


    陈进忠见容贵妃和舒妃看清楚了皇后光头的模样,就请她们两后退,让跟在后面的忻妃和瑞妃上去,看清楚皇后光头的样子。


    随后到场的人,都被陈进忠两两一起请上前,看清楚皇后光头的模样。


    等所有人都看清楚后,不等陈进忠开口,黄令曼就抢先开口问道:“陈公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惹得主子娘娘剪光头发,皇上可知这事?”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之前已经派人通知了皇上,也是皇上派奴才请娘娘和众位主子过来看望皇后。”陈进忠不卑不亢却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黄令曼闻言脸色一沉,厉声指着坐在炕上一动不动的皇后问道:“是不是皇后做了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所以才会心虚的剪光自己的头发。”


    陈进忠闻言连忙说道:“贵妃娘娘,这事奴才可不敢乱说,一切都得等皇上的旨意。”


    “皇上的旨意。皇上让我们来看皇后这不就是皇上的意思吗?还能有什么意思!”黄令曼声音提高了八度,随后出人意料的快步走到犹如一尊木偶的皇后面前,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可算是把所有人的吓着了,包括皇后自己。


    以至于没人反应过来。


    趁着这功夫,黄令曼又扇了皇后一巴掌,恶狠狠愤怒的对着皇后说道:“贱人,皇上对你到底有哪里不好,当年你无子,都将你册立为皇后,你现在竟然敢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情,你这个贱人。”


    啪啪啪又是几巴掌。


    这下子其他人才回过了神来。


    陈进忠、雅利奇、永璠和永瑾连忙上去,拉住还准备打皇后的黄令曼。


    “贵妃娘娘,您快住手。”陈进忠说道。


    “额捏,皇后做了什么事,自有汗阿玛处置他,您别生气了。”雅利奇说道。


    黄令曼虽然被儿女拉住了,但依旧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来,一副想要冲过去继续打皇后的模样“这个贱人,竟然还敢剪光头发,这是在诅咒皇上呀,本宫要她不得好死。贱人。”


    “额捏息怒。”雅利奇连忙对着两个弟弟使眼神。


    永璠和永瑾一起使劲,在不伤害黄令曼的情况下,把黄令曼拉了出去。


    黄令曼一边假装自己被敌不过两个儿子的力气,被拉了出去,一边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三个不孝女不孝子,你们汗阿玛被人诅咒了,你们作为的儿女不去报复回来,竟然还拦着我。你们不孝呀,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三个不孝的东西。”


    见容贵妃被四阿哥三人拉了出去,陈进忠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也是面面相觑。


    虽然知道容贵妃爱皇上,爱的深沉,但没想到……皇后还没被废,没完蛋了,容贵妃就敢因为皇上打皇后脸了。


    这可真是……任凭谁,现在都不能怀疑容贵妃对皇上的爱。


    要知道皇后完蛋后,容贵妃可是有一定几率当三继后的,现在容贵妃来了这么一出,可谓是自己绝了自己的上位之路。


    甚至于反而会被贬。


    所以说——恋爱脑要不得。


    随后,陈进忠连忙请其他人回自己的住处。


    原本以为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陈进忠,没想到容贵妃会来这么一出,连忙跑回九州清晏,向弘历禀告此事。


    看见皇后这副模样,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不敢违背弘历的命令。


    黄令曼也在三个儿女的“护送”下回到天地一家春,随后永璠和永瑾去九州清晏替黄令曼向弘历请罪,而雅利奇则就在了黄令曼这里,看着黄令曼,担心她又跑去皇后殿打皇后。


    这种事情虽然听上去离谱,但仔细想想还真是恋爱脑干得出来的事情。


    打皇后算什么,指不定还会拿一把刀捅了皇后,为皇上报仇了。


    当然那是真恋爱脑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黄令曼这个假恋爱脑自然干不出来。


    至于是打皇后,会引发什么后果。


    黄令曼也想过。


    反正她也不可能做三继后,那样维持自己的人设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靠一边站。


    没有什么,比看见皇后剪光头发诅咒皇上,她以下犯上打皇后,更能稳住人设的。


    她连皇后都以下犯上打了,谁还敢说她不深爱着皇上!


    毕竟,打皇后这事,如果不是黄令曼已经笃定了弘历肯定会废后,在其他时候那就是死罪。


    等皇后一废,她打皇后这事,自然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不了了之。


    当然因为这事,可能会让大臣反对弘历晋封她为皇贵妃,理由是容贵妃不尊宫规暴力,但在弘历心里绝对是上大分。


    利大于弊,于是黄令曼就打了。


    “滚,你给本宫滚,本宫不想看见你这个不孝女。”黄令曼演戏要演到底,怒气冲冲的对着雅利奇骂道。


    “额捏。”雅利奇有些无奈,拿黄令曼也没什么好办法。


    黄令曼继续演戏道:“滚。”


    随后让奴才把雅利奇赶了出去,然后关上了正殿大门。


    之后,黄令曼就去了书房,为弘历抄写佛经,祈求弘历平安无事。


    ***


    陈进忠快步回到九州清晏,正好宗室亲王议政大臣还没入宫,陈进忠连忙向弘历汇报在皇后殿发生的事情。


    “奴才依照主子的吩咐,请众位娘娘、阿哥、公主、阿哥福晋们,一一上前看望皇后。没想到,等众位主子都看望完皇后之后,贵妃娘娘突然询问奴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皇后剪光头发,奴才说一切都听皇上的意思。


    没想到贵妃娘娘却突然走到皇后面前,扇了皇后的耳光,还大骂皇后,说她是‘贱人’,说皇后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情,竟然干剪光头发诅咒皇上。”


    弘历原本没在意陈进忠的回话,但后面陈进忠说的事情,却出乎了弘历的预料。


    “贵妃真打了皇后?”弘历新奇的问道。


    陈进忠闻言连忙说道:“奴才不敢欺瞒皇上,在场所有人的都看见了听见了。贵妃娘娘确实是打了皇后耳光。和慧公主、四阿哥和六阿哥上去拦住贵妃娘娘的时候,贵妃娘娘还大骂和慧公主、四阿哥和六阿哥是不孝女不孝子,皇后剪光头发诅咒皇上,他们竟然不去报仇不说,还阻拦她去报仇。”


    “贵妃……”弘历闻言很是感慨。


    虽然知道黄令曼对自己的情谊,但这个时候弘历还是有些感动,不是谁都敢这么做。


    毕竟皇后还没被废了。


    其实弘历会下定决心要废后,黄令曼对他爱得深沉这事,是占了一定考虑比例的。


    比起皇后,弘历觉得黄令曼爱他的那么深,不可能和儿子一起对付自己。


    而现在这事也表明,弘历没选错人,黄令曼的确爱他爱的深沉。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通报道:“主子,四阿哥和六阿哥求见,说是来替贵妃娘娘向您请罪。”


    原本这个时候弘历并不想见两人,不过有了黄令曼那一出,弘历想了想又把两人召见了进来。


    “儿臣拜见汗阿玛,汗阿玛万福金安。”两人进来后,先给弘历行礼。


    “起来吧。”弘历说道。


    但永璠和永瑾并没有起身。


    永璠率先开口道:“汗阿玛,儿臣是替额捏向您请罪的,还请汗阿玛恕罪。”


    “朕怎么不知道贵妃犯了什么错呀!”弘历轻笑着说道。


    虽说这事的确是以下犯上,可弘历心里却非常痛快,要不是顾及体面,就皇后之前那副死不认罪的姿态,弘历也恨不得打她几巴掌。


    在心里,弘历为黄令曼鼓掌,打得好!


    额……


    听了弘历的话后,两兄弟对视了一眼,有些明白了弘历的意思,就是打算不追究此事。


    意识到弘历并不准备追究此事,两兄弟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后的确干了对不起弘历的事情。


    经过了这两年朝堂上的锻炼,两兄弟反应不慢,连忙说道:“是儿子有罪,没有维护汗阿玛。”


    “既然你们觉得自己有罪,那就罚你们抄一遍《孝经》吧,退下吧。”弘历说道。


    《孝经》,弘历不是为自己罚的,而是为黄令曼罚的。


    虽然知道永璠永瑾没做出什么,可站在黄令曼那边看,的确是不孝。


    算算时间,宗室亲王等人也快要到了,弘历没心思和永璠永瑾说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嗻。”永璠和永瑾认罚,起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宗室亲王、议政大臣等人就到了。


    皇后殿的事情虽然没有传开,但传话的太监在得了弘历吩咐后,已经向众人透露了这事。


    因此等这些人到后,弘历就开口道:“朕要废后!”


    第332章 晋皇贵妃


    宗室亲王、议政大臣等人在来园子的路上就听说了皇后干的事,也得到了皇上要废后的暗示,这会儿听弘历这么说,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于是倒霉蛋履亲王允裪又被推了出去。


    可怜他都一大把年纪,还被当做挡箭牌。


    但也没办法,谁让履亲王允裪现在是近支宗室里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而且其独子生母是容贵妃的表姐,不怕时候被容贵妃母子算总账。


    “奴才敢问皇上,皇后所犯何事,要皇上废了她。”履亲王允裪有些无奈的说道。


    随后弘历就把皇后干的“好事”一一说了。


    其实就光凭皇后自己把头发剪光,疑是诅咒皇上和皇太后,这一件事,就足够让皇后被废了。


    更何况,皇后还有对后妃动手导致对方不能怀孕、偷盗一等东珠陷害容贵妃、以及和侍卫私通等等罪状。


    公布了皇后的罪名,宗室亲王、议政大臣对弘历废后并无异议。


    随后就进入了废后流程。


    皇后当天晚上,就被送回皇宫,关进了翊坤宫。


    值得一提的是,翊坤宫上上下下的奴才都被打入了慎刑司,弘历另外选了人去伺候皇后。


    除此之外,翊坤宫正殿的陈设,全部都被搬走了,连床都没皇后留下,只留下了一床被子,皇后只能睡在炕上。


    也是这一天,皇后的罪名被弘历公布了出来,不过只说了皇后善妒,以及剪光头发,诅咒皇上和皇太后。


    收买侍卫之类的事情,并没有说出来,以免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皇后出轨某侍卫,给弘历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第二天,弘历下旨削去讷苏肯所承袭的承恩公爵位。


    第三天,收回册封那拉氏为皇后、皇贵妃、贵妃及娴妃的四份册宝。


    第四天,弘历处理了那拉家之前因为那拉氏被册立为皇后,因此被抬入上三旗的事。


    不但将那拉家打入了原旗,还将原本的世管佐领,改为了公中佐领。


    一直等到第十天,钦天监算好日子,弘历这才遣官将废皇后一事告祭天地、宗庙、社稷,上亲为祭文。与此同时,正式将废后那拉氏幽禁在了翊坤宫。


    正式废后之后,弘历去了黄令曼那里。


    在看见弘历走进来的时候,黄令曼双眼含着的泪水,落了下来,礼也忘记行了,只是痴痴地看着弘历“皇上没事就好,皇上没事就好。”


    弘历见黄令曼这副失礼的表现,也没在意,反而很是受用。


    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奴才都退下,然后弘历走到了黄令曼的面前笑着说道:“让爱妃担心了。”


    黄令曼闻言,眼泪又落了下来。


    而且落得很有技巧,丝毫没有弄脏脸上的妆容,看上去就是美人催泪,很有美感。


    “妾真的是担心坏了,如今亲眼看见皇上安康,妾终于能放心了。”黄令曼双眸含着泪珠的笑着说道。


    “朕可是真龙天子,怎么可能会被那些歪门邪道谋害。”弘历笑着说道。


    黄令曼闻言破涕一笑“皇上说得是,是妾见识浅薄,让皇上见笑了。”


    “朕知爱妃对朕的一片心意。”弘历拉着黄令曼在自己身边坐下,随后一脸认真的对黄令曼说道:“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朕已经和皇额捏商量了,打算晋封爱妃为皇贵妃管理后宫。”


    黄令曼闻言,迟疑了一下后,才看向弘历说道:“妾谢皇上和皇太后看重妾,只是……妾听雅利奇说,有人在朝堂上参奏妾,若是此时皇上晋封了妾,会不会让人诬诟皇上宠妾灭妻。若是因此损了皇上的威严,妾宁愿不晋封。”


    “哼。”听黄令曼提起这事,弘历就是火大。


    他要废掉那拉氏,宗室亲王、议政大臣、大学士等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偏偏有几个想要剑走偏锋的人跳出来说他不对。


    别说这事弘历有理,就是没理,弘历也不是好惹的帝王。


    自然是大骂了对方一顿,然后革职,将对方发配到边疆去了。


    “不过是几个混账东西想要走歪门邪道而已,不用理会他们。”弘历迎上黄令曼满眼关切的目光,心里很是宽慰的说道:“朕是信任爱妃,才会和皇额捏商量,晋封爱妃为皇贵妃,管理后宫。这后宫,没人管理可不行。”


    黄令曼闻言便没有在推迟,而是一脸坚定的看向弘历说道:“妾多谢皇上看重妾,信任妾,将后宫交由妾管理,妾定当不负皇上看重和信任,管理好后宫。”


    “嗯,爱妃办事,朕放心。”弘历拍了拍黄令曼的手说道。


    弘历会册立黄令曼为皇贵妃,一方面有和那拉氏赌气的念头在,她不是说,自己废了她,是因为要给容贵妃腾出位置嘛,那他就做给她看。


    另外一方面,弘历也不想辜负黄令曼对他的这份感情。


    无论是当年自己加装病重,黄令曼让黄家千里寻名医。还是之前明知瑞妃有孕,若是生子后会威胁到她,但黄令曼依然护住了瑞妃让她平安生子。以及这一次,发现皇后剪光头发后,不顾体面,也要为他报仇。


    都让弘历深深感动着。


    弘历虽然大事上理性,可并非没有感性的一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只有弘历和另外一个人知道——这次废后事件,和把弘历气着了,以至于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弘历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舒服。


    招来太医院院使一看,果然因为生气,有些损害到了身体健康,若是继续下去,可能会减寿。


    既然已经立了黄令曼的儿子为储君,那么把黄令曼册立为皇贵妃,管理后宫,也算是弘历开始为儿子铺路。


    万一他身子突然恶化,驾崩了,也不至于内忧外患。


    除此之外了,也就是因为已经秘密立储了,弘历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再立一个新皇后,搅浑后宫的意思。把黄令曼立为皇贵妃,就不会有人肖想皇后之位,弘历的耳根子也能清净一些。


    第333章 一人独大


    第二天,弘历下了册立容贵妃为皇贵妃的圣旨。


    同时,将废后之事和册封容贵妃为皇贵妃之事,昭告全国以及藩属国。


    至于那些藩属国私底下有没有对这事进行吐槽,那就不知道了。


    圣旨一下,不少人再不甘,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瑞妃抱着十一阿哥在心里暗暗叹气,她进宫的时间太晚了,以至于她儿子十一阿哥永琦,今年十月才会满六岁的生日,搬去阿哥所,到上书房读书。


    而黄氏那边,人家现在已经是皇贵妃了,儿子也被皇上立为储君。


    瑞妃还是有点理智的,不会觉得当年皇上会把她刚刚生下来的儿子立为储君。


    在有儿子,自己入宫后又一直恩宠不断,晋封的速度也快,没怎么吃苦一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瑞妃面对这局面自然会心生不甘。


    至于之前小儿子生下来没几日就夭折了,瑞妃没想过是有人害了她,而是认为应该是她当时担心皇上,因此没有养好胎,导致孩子弱小这才夭折了。


    殊不知,如果瑞妃和黄令曼同期进弘历后院,只怕现在连骨头渣都没了。当年孝贤皇后,可是异常忌惮高氏和金氏这两个家世非常好的包衣。


    再叹气,日子还是要过。


    瑞妃让人把十一阿哥抱下去,让奴才伺候她更衣后,去了天地一家春正殿。


    虽然已经来过正殿许多次,可这一次来,所有人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以前,无论是庶人那拉氏住,还是贵妃黄氏住,头顶上还有一个皇后在了。


    而现在没了皇后,就是皇贵妃一人独大了。


    这其中滋味的不同,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品出一二来。


    ***


    接到圣旨后。


    黄令曼就去了九州清晏向弘历谢恩,虽然昨天晚上弘历已经告诉了她这事,可该有的仪式,在皇家可不能少。


    弘历忙着处理废了皇后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没多少时间精力和黄令曼说话,而且这也不是正式的册封大典,所以只是按照规矩说了几句后,就让黄令曼退下了。


    黄令曼对此也不在意,圣旨已经下了,有没有册封大典,她都是皇贵妃。


    一如世祖的孝献皇后一般,虽说大家嘴上都更喜欢称其为董鄂妃,可事实上大清正式官方文件写的都是孝献皇后。


    离开九州清晏,黄令曼来到长春仙馆,拜见皇太后。


    “妾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黄令曼跪在软垫上行向皇太后行礼。


    “起来吧。”皇太后说道。


    等黄令曼起身入座后,皇太后和颜悦色的看着黄令曼说道:“皇帝看重你,册立你为皇贵妃,今后,你就要担起这份责任来,不可像那拉庶人那般在暗地里争风吃醋,甚至于主动害人。”


    “妾谨遵太后之令,定当管理好后宫,不让皇上为后宫之事分心。”黄令曼乖巧的应道。


    “嗯。”皇太后点点头,随后又叮嘱了黄令曼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黄令曼明面上并没有交好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关系一般般,自然这个时候从善如流的告退,离开了长春仙馆,回到天地一家春正殿。


    此时此刻,有幸来圆明园伴驾的嫔妃,都已经到了正殿,前来拜见黄令曼。


    这也是惯例。


    黄令曼让她们在明间等着,先去了梢间换了一身衣服后,这才从里屋走了出来,坐在宝座上,接见众人。


    众人见黄令曼走出来,就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对着黄令曼行礼“妾拜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黄令曼坐在宝座上说道。


    “嗻。”众人依言起身,然后依次坐下。


    黄令曼扫了底下坐着的人一眼后,开口道:“在坐的都是后宫姐妹,你我之间也就不用介绍了。本宫得蒙皇上、皇太后看重,委以为皇贵妃,管理后宫诸事。


    所谓先礼后兵,本宫丑话所在前面,身为后妃,伺候好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后妃该做的事情。不要以为自己手段高超,不会被发现,能够瞒天过海,昨日的那拉庶人,还有之前的金庶人,就是下场。


    若是有人敢胆触犯宫规,不要怪本宫没事先提醒你们,本宫绝对会秉公执法,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闻言立马起身应道:“嗻,妾听到了,谨遵皇贵妃教诲。”


    黄令曼按照规矩“训斥”完后,语气缓和了不少说道:“都坐下吧。”


    等众人都坐下后,黄令曼才继续说道:“那拉庶人犯妒,害了如妹妹和祥妹妹终身不能有孕。皇上昨日和本宫说了,两位妹妹蒙受横祸,皇上也为此难受不已,叮嘱本宫要好好照顾两位妹妹,本宫已经派人去内务府传话,僵两位妹妹的份例提到了嫔位份例来。”


    如贵人和祥贵人之前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大哭了一场,恨不得弄死那拉庶人。


    这会儿听黄令曼这么说,心里更不是滋味,若是两人能有孕,那里还会是现在区区贵人的身份。


    眼睁睁的看着瑞妃这个比她们晚进宫的人,爬到了她们的头上去。


    但这的确是皇上和皇贵妃给的恩典,两人表面上还得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谢恩。


    “妾谢皇上恩典,谢皇贵妃娘娘恩典。”


    “唉,两位妹妹快起来吧,也是那拉庶人作孽呀。”黄令曼一脸同情的表情。


    等两人重新入座后,黄令曼看向其他人说道:“本宫昨晚向皇上讨了一个恩典,今日请太医院院使过来,给众位妹妹一次诊脉。这十多年来,宫里就添了两个阿哥三个公主,也太少了些,众位妹妹还得努力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


    听到黄令曼这么说,不少人眼前一亮。


    太医院院使可不是一般嫔妃能请的,人家只给皇上请脉,连皇太后都不一定能请去。


    有了如贵人和祥贵人这两个例子,不少人未曾有过身育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也中了那拉庶人的招,但太医院的普通太医看不出来。


    这会儿能得太医院院使诊脉,可正中不少人下怀。


    第334章 不能失宠


    黄令曼嘴上说是自己向弘历请了恩典,事实上根本就不是。


    这种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彰显自己是后宫之主的事情,黄令曼自然不会干,以免触碰到弘历那根敏感的神经。


    这事,其实是弘历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还说要以她的名义行事。


    目的是什么,黄令曼不知道也没问,别说这事对她有益,就是有害,弘历都说了,黄令曼也只能照做。


    不过黄令曼也大概猜到了一两分,无非就是借此机会核实一下翊坤宫奴才交代的事情,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还有多少是没有审问出来的。除此之外,这其中有没有其他人在搞鬼。


    黄令曼对此毫不心虚,毕竟她让人做手脚的事情,可半点没有诬陷皇后。


    即便是常玉麟和那嬷嬷的事情,也是弘历自己脑补过度,她可没有直接诬陷皇后或者是那嬷嬷和常玉麟私通。


    说了这事后,黄令曼没有继续训话,耍皇贵妃威风,而是直接叫散,让众人回去等着太医院院使上门。


    没过多久太医院院使就登门了,首先去的地方就是黄令曼这里。


    黄令曼伸出手来,让太医院院使请脉,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毕竟黄令曼可惜命的很,这一两年来,她可是天天让如雪一天三次早中晚都给自己号一次脉,就怕自己英年早逝。


    黄令曼无事,之后太医院院使就去了舒妃那里。


    都把天地一家春所有的嫔妃都号完后,太医院院使直接去了九州清晏,没有回太医院。


    太医院院使求见,弘历立马就见了。


    “怎么样?”弘历迫不及待的问道。


    “启禀皇上,如贵人、祥贵人体内却有宫寒之症,且已经很多年了,根治不了。忻妃娘娘体内也有宫寒之症,比两位贵人要轻一些,但微臣没有把握能将忻妃娘娘的身体调理好。除此之外,庆妃娘娘、莞答应体内的寒气更深,应该有近三十年了。”太医院院使回答道。


    弘历闻言脸色难看了一下,随后说道:“朕知道,此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


    “是,微臣准则。”太医院院使连忙应了下来,随后见弘历没有其他事情吩咐,便退了出去。


    庆妃和莞答应,和怡嫔一样都是养心殿后殿的出身,她们体内的事情,应该是孝贤做的。


    这事早在查到怡嫔一手主导了“毒书”事件后,弘历心里就已经猜测到了。


    可孝贤皇后人已经死了,而且富察家对弘历有用,于是他压下了这事。


    现在,弘历还得继续压。


    不然,给死人定罪,哪怕就是事实真相的确如此,也肯定会有人觉得,这是往死人身上泼脏水,欺负的就是死人不能从棺椁里爬出来,为自己伸冤。


    弘历可是见识过流言蜚语的离谱,自然不愿意多此一举。


    忻妃、如贵人、祥贵人三人应该是那拉氏干的。


    不过弘历之前就有些奇怪,为什么那拉氏不在忻妃入宫后就立刻对她下手了,而是让她怀了两胎,真是奇怪。毕竟当时,忻妃可是直接大选的时候,就初封为嫔,那声势可比如贵人和祥贵人大多了。


    这个问题,弘历肯定是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那拉氏身边的奴才不知道那拉氏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拉氏最依仗也是最忠心的宫女云英在押送她去慎刑司的途中,她找了个机会撞死在墙上,而那拉氏自己现在肯定不会回答弘历的这个问题。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决认为自己没有错,是皇上宠妾灭妻,为了捧黄氏,所以要废了她。


    自然拒绝说其他的任何话。


    尤其这种能证实她恶毒的一面的问题,那拉氏绝对不可能回答。


    那拉氏对忻妃下手的事情,弘历之前也将其压了下去。


    为什么?


    为了忻妃的两个女儿。


    如果忻妃被那拉氏害了以后不能有孕的事情爆了出来,那么按照宫里面的潜规则,弘历就不能多去宠爱忻妃了。


    因为皇帝纳后宫,名义上可不是贪图美色,而是为了开枝散叶。


    既然对方已经不能在有孕,那么皇帝自然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对方身上。


    如此一来,皇宫的那些奴才肯定会踩低捧高,不在那么巴结忻妃,因为知道忻妃的恩宠和未来已经到头了。


    忻妃自然不是弘历的真爱,可忻妃的两个女儿,弘历都已经口头许诺给了蒙古,自然是希望两人平安长大,再来一个满蒙联姻,巩固满蒙关系。


    因此,忻妃不能失宠,有宠的忻妃,才更有几率将两个女儿抚养长大。


    要说弘历多宝贝忻妃的两个女儿也不是,主要是弘历的孩子少,这几年又因为生病,弘历一直养身,召后妃侍寝的次数降低了不少。


    如此一来,可以预想到的是,儿子女儿怕是也不会有很多了,甚至于是不会再有。


    在这种情况下,弘历之前又对蒙古某些部落做了许诺联姻的事,那自然不能食言。


    于是乎,连带着忻妃的两个女儿也宝贝了起来。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弘历没有刻意去想,但却本能去做了。


    那就是——如果未来他忌惮皇贵妃母子了,还可以将忻妃册封为贵妃,以此来辖制皇贵妃。


    至于为什么不是瑞妃。


    除非弘历下定决心换继承人,不然就绝对不可能晋封瑞妃为贵妃。


    因为那样,朝堂上肯定会出现,支持皇贵妃母子和支持瑞妃母子两个势力,再一次掀起争夺皇位的事情来。


    在定下继承人后,弘历反而没那么多忌惮,虽说依然没让永璠和永瑾摸到实权,但他也不会让人有威胁到两人的机会。


    而舒妃那里,弘历始终对其心里有间隙,不愿意太过抬举对方。


    庆妃就更不用说了,抬举起来,也达不到效果。


    只有忻妃,目前看来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然未来能不能用得上,弘历并不知道,但本能让他这样做,给自己留下一个余地。


    所以弘历压下去了忻妃也被那拉氏算计到了的事,只将如贵人和祥贵人的事爆了出来,这样一样能给那拉氏扣上善妒的罪名。


    第335章 端午大办


    太医院院使是如何回复弘历的,弘历又是什么心思,黄令曼根本没有去管。


    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另外一件大事上。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给黄令曼这个新晋的皇贵妃底气,弘历经常来黄令曼这里过夜,当然都是纯睡觉。


    这一天,弘历照常来了,黄令曼伺候弘历用了晚膳后,才说起正事来“皇上,内务府下午派人过来请示端午节的事,您看是按照以往旧例,还是需要添些减些?”


    “依爱妃之见了?”弘历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黄令曼。


    黄令曼闻言笑着说道:“自然以皇上的意思为主,妾见识浅薄,又从未经手过这些事,哪能拿主意。”


    弘历对于黄令曼这个回答,不意外,也很满意,想了想说道:“就让内务府在今年端午节大办一场,去去宫里的晦气。”


    这个晦气指的是什么,懂得懂得。


    黄令曼闻言没有顺着弘历的话说下去,也没有贬低庶人那拉氏,而是乖巧的问道:“皇上拿了主意就好,不过恕妾愚钝,这大办,需要大办到什么程度了?”


    大办的标准可太多了,黄令曼对此还真没数。


    弘历想了想说道:“就按乾隆十年的来吧。”


    那一年正值他登基十年,过年过节都是大办。


    黄令曼闻言连忙应下“嗻。”


    这有标准参照,这事就容易多了。


    得了弘历的准信后,第二天送走弘历,黄令曼受了后妃的请安后,就让人去内务府传话,让内务府按乾隆十年的端午节旧例准备。


    黄令曼成为皇贵妃也一个月了,算是把宫务摸清楚了。


    后世人说,清朝的皇后权利小,就是一个大号的管家婆。


    其实真没说错多少,但也没完全说对。


    大清皇后手上的权利的确是比历朝历代都要少,从大事看,皇后管不了负责皇宫吃穿住行人事的内务府,指挥不动内务府。


    内务府是有内务府总管大臣管的,而内务府的总管大臣隶属皇帝,皇后管不到他们。而宫里管太监和宫女的部门叫敬事房,敬事房隶属内务府管,皇后也管辖不到。


    所以从理论上讲,大清皇后是真没什么权利,根本指挥不动奴才。


    但皇后有询问监督内务府做事的权利。


    换句话说就是,其他朝代的皇后有人事权、财务权、监督权,但大清皇后只有监督权。


    监督权重要吗?厉害吗?


    当然重要也厉害,但比人事和财务权就低很多了。


    与此同时,后妃里的那些扯皮的事,除非涉及到人命,不然一般都是皇后来断案处置。


    除此之外了,皇后也能依靠娘家,收买安插一些忠心于自己的奴才在内务府里,充当自己的眼线钉子,某些时候方便自己行事。


    不过这些事,都是暗地里的手段,不在明面上,可人人心里都知道。


    所以……其实清朝的皇后到底有没有权,也是要看个人和家族的,不能一杆子打死。


    黄令曼虽然是皇贵妃,可黄家在内务府立足多年,康熙朝更是能和江南土皇帝李家联姻,就算被先帝打压,可先帝没活多久。


    到了弘历登基后,因为黄令曼有子,他又没有心腹,很快就把黄家提拔了起来,随后黄家一直兴盛到现在,甚至于比康熙朝还更进了一步。


    于是黄令曼被册封为皇贵妃,接手宫务后,不少内务府的人都投靠了过来。


    当然这种人就是墙头草,根本不能当心腹重用,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利用他们。


    黄令曼把事情吩咐下去后,并没有立马让人传话到黄家去,因为她不知道弘历有没有派人监视自己。


    好在某件事情黄令曼谋划了多年,那拉氏无论被不被废,她都会那样做,所有的事情早就已经和算计那拉氏被废的同时安排了下去,也就不需要临时安排黄家做什么。


    毕竟之前,黄令曼可是做好了那拉氏不会被废的心理准备。


    如今那拉氏被废,也就更方便黄令曼这边的行事了而已,能少一个人盯着她。


    ***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月初五,圆明园里张灯结彩,过端午节。


    和民间喜欢在端午节这一天赛龙舟不一样,大清的端午节虽然也吃粽子、戴五色绳、挂艾草,更重要的是举行萨满祈福仪式。


    皇帝一家,还有近支宗室齐聚一堂,在九州清晏参加萨满祈福仪式。


    萨满的祈福仪式完毕后,众人入座,开始宴筵。


    黄令曼第一次坐到了弘历的身边,虽说并非和弘历坐在一起,但也和皇太后那样“高人一等”。


    皇宫过节,千篇一律,什么都是按规矩办。


    不过这一次,不是什么特殊日子,皇上竟然大办了端午节,众人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一个个的都满脸笑容,还争相祝贺皇上。


    弘历见状也十分高兴,来者不拒,等宴筵进行了尾声的时候,弘历有些醉了。


    皇太后见状忙让人扶弘历下去休息,黄令曼主动上前揽了这事说道:“太后娘娘,就让妾伺候皇上休息吧。”


    不疑有他,皇太后没怀疑什么直接同意了“也好,皇上就交给皇贵妃了。”


    “是,妾定当会好好照顾好皇上。”黄令曼心里一喜,然后对着弘历身边的奴才说道:“把皇上扶到清辉阁去休息。”


    “清辉阁,怎么那么远?”皇太后闻言不解。


    黄令曼连忙解释道:“回禀太后娘娘,九州清晏准备等会儿宴筵散去后,奴才们就要来收拾。若是皇上在配殿休息,妾恐这些奴才进进出出会打扰到皇上。


    清辉阁清静,四面都是树又凉快,皇上在那里休息,想来能睡一个好觉。这段时间,皇上可清瘦了不少,也没好好休息,妾实在是想要皇上好好休息一天。”


    皇太后听了黄令曼的话后,没发现什么毛病,反而认为黄令曼体贴,因此笑着说道:“你考虑得很是周到,那就依你之言,扶皇上到清辉阁休息吧。”


    “是,妾这就护送皇上过去。”黄令曼脸上带着笑的说道。


    随后黄令曼就让弘历身边的大太监扶着弘历上了銮驾,朝着清辉阁而去。


    清辉阁在九州清晏建筑群的左下方,是弘历的书房,不过这里也设置了架子床,弘历也经常在清辉阁睡觉。


    这里被花草树木萦绕,最出名的就是那九棵高大的乔松,原本是十三棵,但因为长大后太过高大,挡住了阳光,所以在乾隆十年的时候,弘历下旨去掉了四课。


    到了清辉阁,黄令曼让奴才把弘历扶到了架子床上,亲自接过湿润的巾帕,替弘历擦了脸和手,又亲自接过醒酒汤喂弘历喝下后,给弘历盖好被子厚,黄令曼才离开了梢间。


    来到明间,黄令曼看着吴书来等人说道:“今儿过节,本来你们也能跟着松快松快,不过皇上喝醉了,虽然睡下了,可也要人守着。御前的事,本宫不掺和,但你们一定要安排妥当。”


    “嗻,奴才遵命。”吴书来等人连忙应道,这事他们可比黄令曼更细心。


    “对了。”黄令曼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皇上今儿好不容易睡着了,本宫瞧着如今也没什么大事,就让皇上好好休息一下,在香炉里点些安神香,让皇上睡得更舒服些。”


    “嗻,奴才遵命。”袁忠闻言连忙应道。


    随后黄令曼又叮嘱了几人几句,这才离开了清辉阁。在得知九州清晏正殿的宴筵已经结束散了,皇太后也已经回了长春仙馆后,黄令曼就没再去九州清晏正殿了,而是回到了天地一家春的正殿。


    而清辉阁这里,等黄令曼走后,吴书来等几个年纪大些的奴才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就对着袁忠说道:“你负责掌管皇上宫里的熏香,等会儿就依照皇贵妃之言,取来安神香在屋子里点上,然后就守在皇上身边,等皇上醒了来就立马派人过来通知我们。”


    “是,奴才知道了。”袁忠一副老实的模样应道。


    吴书来对袁忠的表现很是满意,然后就和李玉、陈进忠、王进保等人离开了这里,去了旁边他们这些奴才居住的房子。


    刚刚走过去,一个小太监就从旁边窜了出来,像是故意等着他们一般,连忙上前说道:“师傅,刚刚膳房那边送来了好一桌丰富的酒菜,说是娘娘身边的邓公公亲自过去吩咐的,请师傅和几位公公喝酒,酒菜已经摆在了师傅屋子里。”


    吴书来几人闻言一笑,后妃讨好他们这些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一点都不奇怪。


    皇贵妃此举本质上也是如此而已,当然吴书来他们也不会拒绝,除非是皇上明确不喜厌恶的人,不然吴书来都不会拒绝对的好意。


    因为未来是谁也说不准的,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对方有没有起势的一天,结个善缘总没错。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哥几个去我房里?”吴书来看向李玉几人说道。


    陈进忠笑着说道:“自不敢辜负娘娘的好意。”


    其他人自然也是纷纷附和。


    第336章 弘历驾崩


    黄令曼从清辉阁回到天地一家亲正殿后,就窝在了榻上,让伺候的奴才退下,然后拿着一串伽南香福寿十八子手串在手里不停的盘着。


    此时此刻,黄令曼的内心极为不平静。


    因为她记忆里第一个弑君的机会就在今天——圆明园大火。


    后世很多人都以为是九州清晏大火,这话不能说不对,的确是九州清晏这个建筑群起火了,但不是全部,而是里面有一处地方起火了。


    最准确的位置是——清辉阁。


    上辈子这场大火可是把清辉阁烧了一个一干二净,连围绕在清辉阁四周的九棵大乔松都被烧死了,只能补种。


    只是上辈子弘历是在九州清晏正殿旁边的配殿休息,没在清辉阁,所以其实并没有真被烧着。


    等大火从清辉阁蔓延到了正殿的时候,其实已经有很多侍卫太监在救火,正殿的火势并不大,不然永琪也不会真不要命的跑进去救弘历。


    因为端午节宴筵,而得到特别恩赏,中午宴筵后在圆明园里休息,晚上接着吃喝的宗室王爷和朝堂重臣们,也不会有人傻逼的在弘历真会被烧死的情况下,还敢在一旁看着说笑。


    所以黄令曼的打算很简单,让弘历住进清辉阁,并且让袁忠给弘历熏加了料的安神香,确保弘历中途不会苏醒过来,一直保持沉睡。


    为了方便袁忠行事,黄令曼还特意让邓安去膳房传话,自己掏钱给吴书来等人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再让人在酒里放了能让人昏睡的东西,让吴书来等人到时候也是昏醒过去的状态,不能护着弘历从火场里逃出来。


    这事要是如上辈子那样,清辉阁被烧得一干二净,所有人都被烧死了,自然是好事。


    如果没成,出现了意外,清辉阁没起火,黄令曼也不慌。


    虽说她在这其中做了不少手脚,可明面上也只是让弘历来清辉阁这个安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睡一觉而已。


    而为吴书来等人点的席面,黄令曼也可以狡辩是她替皇上把没吃完的菜赏赐下去,主子赏自己没吃完的菜给奴才,这事在大清是惯例,也不算出格。


    吴书来几人也肯定不会傻逼的承认接受了黄令曼的赏赐,肯定会顺着黄令曼的话。


    所以这事即便是不成,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弘历觉得黄令曼在收买自己身边的奴才,在心里对黄令曼起了间隙。


    可话又说回来,皇帝身边的奴才,人人都想要收买,也不算太出格。


    再说,这一次不成,黄令曼还有下一个机会,而下一个机会肯定能成,因为——她会主动动手。


    不过最好还是这一次就成了。


    可这一次不是自己亲自动手,黄令曼心里有些不安稳,担心出意外,实在是平静不下来。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临近日落,黄令曼闭着眼,看似睡着了,但拿着手串在不停盘珠子的右手,表明黄令曼并没有睡着。


    突然外面喧哗了起来。


    “主子,不好了……”


    “走水了,走水了……”


    ……


    听到这些喧哗声,黄令曼心里一跳,连忙睁开眼来,就看见邓安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跪在黄令曼面前说道:“主子,清辉阁走水了!”


    “什么!”黄令曼心里一喜,但脸上却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来“你说什么?”


    “主子,清辉阁走水了!”邓安连忙重复道。


    黄令曼装作这才反应过来一样,连忙问道:“皇上,皇上……皇上现在没有了?”


    “奴才不知。”邓安回答道。


    他的确不知。


    “那还不快点派人去救火,去救皇上,扶本宫去清辉阁。”黄令曼说道。


    “嗻。”邓安应道,然后退出去叫人去清辉阁救火去了。


    如雪和如冬连忙扶着黄令曼起身,随后朝着清辉阁走过去。


    走到九州清晏建筑群大门,黄令曼就看见了冲天的浓烟升起,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但脸上却挂着担忧之色,脚步匆匆的走了进去。


    黄令曼还没走到清辉阁,就被正在组织奴才救火的御前大太监袁忠拦住了“皇贵妃娘娘,您不能在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要耽误救火了。”


    “皇上了?”黄令曼很是紧张的看着袁忠问道。


    “皇上,皇上还在里面。”袁忠低着头一脸惊恐的说道,但顺着衣袖垂下的双手,一只紧握着,一只五指松散着。


    黄令曼见状心里大定,瞬间戏精附体,故意瞪大了眼睛,然后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扶着她身子的如雪身上。


    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黄令曼突然站直了身子,朝前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皇上,皇上……您听到妾的声音了吗?回答妾一声呀,皇上……”


    袁忠见状连忙和如雪等奴才拦住黄令曼,苦口婆心的劝道:“皇贵妃娘娘,您不能过去呀,您过去这不是耽误奴才们救火吗?”


    “你这个狗奴才,还不给本宫退下,本宫要去救皇上……皇上……”黄令曼怒斥袁忠,然后继续往前冲,不过瞬间又被奴才拉住了。


    “皇贵妃娘娘,您若是真要救皇上,就不要过去挡着路,已经有奴才进去救皇上了。”袁忠苦劝道。


    黄令曼还没开口说话了,背后就传来了一个更加急切的声音“谁进去救皇上了?”


    黄令曼转头一看,是皇太后,她身后还跟着同样接到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后妃。


    “吴公公、李公公、陈公公等人都去了。”袁忠回答道。


    “那你怎么没有去救皇上?”黄令曼看着袁忠犀利的问道。


    袁忠闻言连忙跪下“是吴公公吩咐奴才,在这里组织奴才侍卫们汲水救火。奴才这才没有跟吴公公一起进去。”


    “罢了,你起来吧,皇贵妃也不要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火,把皇上救出来。”皇太后很是焦虑的说道。


    虽说弘历这个儿子,并不是百分之百顺皇太后的心意,可到底是自己儿子不是,而且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儿子,皇太后才能一步步坐到皇太后的位置上,享受到了皇太后的尊荣,皇太后自然担心弘历的安危。


    “嗻,奴才这就派更多的人去救火。”袁忠应道。


    弘历是一个强势的帝王,御前的事,皇太后和黄令曼都不敢插手,也插不了手。


    所以这会儿也只能让袁忠“戴罪立功”,不过她们两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干,让身边的奴才也去组织救火。


    这么大的事,自然不只是黄令曼、皇太后和后妃接到了消息。


    永璠、永瑾、雅利奇等人也接到了消息,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还有因为弘历给了恩典,在圆明园能有一间屋子歇歇脚的宗室王爷和重臣们,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额捏,怎么走水了,汗阿玛了?”雅利奇很是惊慌的跑过来问道。


    黄令曼用手绢抹着泪说道:“皇上还在里面,发现走水后,吴公公就带着人进去了,但到现在都一直没出来。”


    “这……”雅利奇闻言一惊。


    这么大的火,连屋子四周的乔松树都烧了起来,汗阿玛还在屋子里,怕是……凶多吉少呀!


    毕竟,火灾,其实很多情况下真因为火,被火烧死的人不多。


    更多的人,是提前就因为吸入了过多火燃烧物品散发出来的浓烟,从而窒息死亡。


    清辉阁又是书房。


    众所周知书房里面有很多书画的,而这些书画作品不少都用桐油做了防腐,桐油燃烧后可是会产生很多有害气体的。


    得知皇上还在清辉阁屋子里没跑出来,再看看这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在场众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皇上……皇上不会成为第一个被烧死的皇帝吧!


    但见黄令曼都站在一旁,没有硬冲进火场里。


    哪怕就是有心赚取救驾之功的人,也歇了心思。


    但凡能冲进去,那么深爱着皇上的皇贵妃,肯定早就冲进去了。


    现在这情况,就是火势太大了,温度高,气味呛人,外面的人根本冲不进去,裹了湿被褥也不行。


    大家愿意拼命,但可没人会愿意去送命。


    “快救火,派更多的人来救火。”永璠看着被烧起来的清辉阁,心里复杂,不知道是应该祈祷汗阿玛活下来,还是祈祷汗阿玛就此驾崩,他登基……


    不过好在永璠经过了这两年在朝堂上的锻炼,表面功夫是真学到位了,没让人看出什么来。


    和其他人不一样,四福晋就不是这个心情了,她现在和黄令曼心里的想法一样——祈祷皇上驾崩。


    因此,在来到这里后,四福晋就第一时间靠近了皇太后,顺势站在了皇太后的身边。


    若是真有个什么万一,到时候皇太后可就是这里辈分最高的“家长”了。


    再大的火,也有被熄灭的一天。


    在数百位奴才侍卫的努力下,清辉阁的火终于熄灭了。


    但熄灭后,却没人敢第一个进去。


    在场的人都不少,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可这情况,任凭谁都会认为,皇上没救了,皇上肯定死了。


    但不少人都不敢当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毕竟,万一了,万一有忠仆,扑在皇上身上,为皇上挡住了火焰了?


    那自己说皇上完蛋,但皇上却没完蛋,自己岂不是要坐蜡?


    黄令曼就没有这么多顾忌,她第一个冲了进去,待看见地上那具被烧焦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后,心里大安,但这戏还的继续演下去,黄令曼不顾地上脏,直接扑了过去,痛哭流涕“皇上,皇上……你怎么舍得先一步离开妾……皇上……”


    “我的儿……”皇太后还没走近,就听见了黄令曼的哀嚎声,顿时明白了什么,身子一歪朝着地面倒去。


    还好四福晋时时刻刻注意着皇太后的情况,见状连忙将其扶稳,皇太后可不能这么关键的时候出问题呀。


    四福晋有自信,在几个孙媳妇里,皇太后是最疼爱自己的。


    自己的丈夫又是年长的一个,四福晋觉得秘密立储圣旨上的储君名字,肯定会是自己丈夫。


    但有些事情,不能他们这些当事人说,不然会被人说嘴。


    可由皇太后这个长辈说这话,那就不一样了。


    好一会儿,大家才接受了弘历驾崩的事实,弘历的遗体旁边还有几具被烧焦得面目全非缺了某些部件的尸体,想来就是进来想要救弘历的奴才。


    “呜呜呜……皇上……皇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呀!”


    “皇上……驾崩了……皇上……呜呜呜……”


    “皇上……”


    在后妃们的一片哭泣声中,留在圆明园里的宗室亲王和朝堂重臣们对视着,用眼神交流着信息。


    然后大家把目光放在了——履亲王允裪的身上。


    履亲王允裪见状嘴角抽了抽,但这事还真只有他和皇太后有资格说,而且其实他心里也挺乐意的。


    毕竟弘历之前立了储君,所以这事没什么争议,自己此举完全能卖新帝一个好。


    于是履亲王允裪上前一步,对着众人说道:“皇上不幸驾崩,走火一事定然是要查清楚,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幸得皇上前几年已经按照先帝规矩秘密立储。太后、诸王、诸大臣,不然先请出立储圣旨来,如何?”


    四福晋闻言扶着皇太后的手,扯了扯皇太后的袖子。


    皇太后顿时反应了过来,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就像履亲王允裪说的那样,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弘历立了储君,自然早点定下嗣皇帝的名分。


    很多事情得嗣皇帝发号施令才行。


    当然在某些情况下皇太后和皇后也可以,但就皇太后的水平,完全搞不定前朝的事,皇后被废,皇贵妃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还是让嗣皇帝上吧。


    “履亲王所言极是,本宫这就派身边的人把圣旨请出来。”皇太后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说道。


    说是“请”,其实是在一片废墟里面寻找。


    装圣旨的盒子可是水火不侵,一场大火可不会把盒子烧毁,更不可能把里面的圣旨烧毁。


    当然即便是可以,皇宫里正大光明牌匾后面,还有一张圣旨了,不用担心被人偷梁换柱。


    没一会儿,装圣旨的盒子就找到了。


    钥匙也在弘历等人的尸体上找到了。


    钥匙是两半型的,一半在弘历身上,一半在吴书来身上。


    两半合在一起,就合成了一把钥匙,能打开盒子。


    黄令曼有九成的把握,立储圣旨上的名字,会是自己儿子。


    所以,这一切,都没有插手,而是让皇太后和宗室出面。


    履亲王允裪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颤颤巍巍的手拿着钥匙,打开了盒子。


    里面果然放在一张圣旨,而且还完好无损。


    不过履亲王允裪并没有把圣旨拿出来,而是退到了一旁,看向大学士傅恒说道:“宣读圣旨的事,就由傅大人来吧。”


    傅恒没有推辞,他现在官衔算是文官之首,而功绩却是靠打赢大小金川获得的,所以群臣里以他为首。


    而大学士宣读圣旨,也算是清朝特色,尤其是立后封妃的时候。


    傅恒上前,恭敬的捧出圣旨来,面向所有人。


    除了皇太后之外,其他人都跪了下来,聆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四子永璠立为皇太子。”傅恒读完圣旨上的内容后,将圣旨翻了过来,对着所有人展示了一下,圣旨上面由满文、汉字、蒙古字写的内容,示意自己没在里面搞鬼,没有故意念错。


    展示完后,傅恒走到永璠面前跪下,将圣旨双手呈给永璠。


    永璠闻言心情复杂,又惊又喜,在众人的瞩目下,双手接过了立储圣旨,然后站了起来,面对所有人。


    除了皇太后和黄令曼外,其他人都向永璠行礼“奴才/微臣拜见皇上。”


    “众卿平身。”永璠有些不习惯的说道,随后看向履亲王允裪说道:“履亲王对丧仪之事颇熟,不过履亲王年纪大了,就请履亲王与庄亲王、和亲王一起,先行回宫准备丧仪。”


    “奴才遵旨。”履亲王允裪与庄亲王允禄、和亲王弘昼连忙应道。


    随后永璠传话给九门提督,让其暂时封锁九门,在安排一队将士过来,护送他和大行皇帝的遗体回宫。


    说来,黄令曼敢在这个时候送弘历去见长生天,也是因为九门提督是阿里衮,也就是四福晋的小叔叔。


    阿里衮从乾隆十九年起担任九门提督,九年的时间当下来,要是还没把九门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那阿里衮早就被人拉下去了。


    上辈子阿里衮可是一直当到了乾隆三十四年,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还兼任过户部、兵部、刑部等部门的尚书。


    或许阿里衮不会为了四福晋这个侄女去拼命,搞什么主动造反之类的事情。可在永璠都名正言顺的情况下,阿里衮肯定会愿意非常忠心的站到永璠这边。


    只要能掌控住九门,永璠这个嗣皇帝,就不会倒在黎明的最后一步。


    虽然没有见过猪跑,可到底吃过猪肉。


    而且永璠也幻想过这一天,所以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想法在。


    除了传话给九门提督外,永璠还将不少人安插在了关键位置,都是偏向他的人,比如履亲王世子。


    第337章 本宫不走


    在等待九门提督派人过来的时候,永璠让人将弘历的易容整理好。


    弘历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窒息身亡,倒是好收拾。


    黄令曼并没有插手这些事情,毕竟……她还得演好最后一场戏。


    看着收拾好仪容仪表被放在棺椁里的弘历,黄令曼呆愣愣的看着,眼泪不自觉的往脸颊流着。


    好一会儿后,阿里衮派了心腹过来迎接嗣皇帝永璠和大行皇帝棺椁,至于他自然是要坐镇整个京城九门。


    这么一会儿功夫,行李之类的肯定不能完全收拾妥当,但该有的也有了,众人都已经换上了丧服。


    随后永璠就按照礼部和内务府的安排,准备启程护送弘历棺椁回到皇宫。


    只是没想到……


    “本宫不走。”黄令曼站在九州清晏正殿看着弘历的棺椁说道。


    永璠闻言愣住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


    “额捏,您……”永璠的话还没说出口来,就被黄令曼打断了“本宫要留在这里,查清清辉阁到底为什么会走水,此事是不是人为!”


    永璠闻言连忙说道:“额捏,儿子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您放心,儿子定然会将这事查得清清楚楚,若是有人故意放火,儿子绝对不会轻饶了对方。”


    “派人,派谁!”黄令曼厉声问道,随后不等永璠回答,黄令曼就先开口继续说道:“你自己、朝堂上上下下,如今都盼着你早日登基,稳定江山社稷,谁还有心情来查清这事?”


    说道这里,黄令曼眼泪又流了下来,痛哭道:“都是妾的错,都是妾当时让人将皇上扶到清辉阁休息的,才导致皇上驾崩。都是妾的错,是妾对不起皇上。此事我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若是有人故意纵火,我绝不会放过对方。若是巧合,我就下去陪皇上,向皇上谢罪。”


    听到黄令曼这么说,永璠被吓着了,连忙说道:“额捏!”


    雅利奇和永瑾也被吓着了。


    “额捏,汗阿玛才刚刚驾崩,您要是也跟着去了,要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如何受得呀。”雅利奇连忙劝道。


    永瑾也连忙开口劝道:“额捏,三姐说得是,汗阿玛已经走了,我们已经少了一个长辈孝顺了,您怎么舍得留下我们呀。”


    “胡闹!”这个时候皇太后突然走过来大声呵斥道:“黄氏,你在胡闹什么!”


    黄令曼闻言,立马跪在了皇太后面前,抹着泪说道:“皇太后,都是妾的错,都是妾让人将皇上扶到清辉阁休息的,这一切都是妾的错,若是找不到故意纵火之人,妾寝食难安,还请皇太后成全妾。”


    皇太后闻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双眼哭得红肿,头发也略显凌乱的女人,心情复杂。


    其实在听见清辉阁走水的时候,皇太后心里就闪过是不是皇贵妃害了弘历的想法。


    只不过当时弘历还没确定驾崩,所以皇太后并没有多想。


    之后弘历被确定驾崩,皇贵妃的长子四阿哥永璠被立为皇太子,成为嗣皇帝。


    皇太后心里那个想法就多了几分。


    毕竟以往九州清晏正殿宴筵,弘历喝醉的都是就近在配殿休息,唯一一次不在,就葬生火海了,实在是没办法不让人多想。


    但皇太后没有说出来,因为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儿子弘历驾崩了,新帝是皇贵妃的儿子。她这会儿跳出来说是有可能皇贵妃故意让人纵火害死了弘历,或许有人会信,但更多的人都会觉得她是想要争后宫权吧。


    再则,皇贵妃当时提出扶弘历去清辉阁休息的时候,皇太后自己还夸对方考虑得周到,同意了这事。


    从这个角度上讲,弘历在清辉阁休息这事,皇太后也要背一定的锅。


    所以对于皇贵妃的猜疑,皇太后一直都是放在心里的。


    可现在看皇贵妃这份模样,加之之前的种种事情,皇太后顿时觉得自己多想了,如此深爱着弘历的皇贵妃,又怎么可能亲自谋害弘历了。


    “本宫知道你对大行皇帝的一片真心,可就是因为如此,你才不能胡闹,大行皇帝一向看重大清江山社稷,你如此行事,传了出去,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了。当年先帝继位,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到现在都还不绝于耳,你若是胡闹下去,让大行皇帝如何安心。”皇太后看着黄令曼说道。


    皇太后没多少政治手腕,可当年先帝继位,因为孝恭仁皇后在先帝继位后半年时间就薨逝,传出了多少先帝弑父杀母夺位的流言蜚语来,皇太后可是知道的。


    黄令曼闻言一愣,但随后她又坚定了起来“可是皇太后,妾等离开圆明园后,谁来调查此事,万一被人抹去作案痕迹了怎么办?”


    皇太后闻言皱眉。


    这个时候永璠开口了,对于这事,永璠心里也一直在思考“额捏,儿子将窦诚留下来,再让裕亲王和刑部尚书留下来调查此事,您看如何。”


    裕亲王广禄现在兼任宗人府宗令。


    这种事情必须要一位宗室亲王出面才行,那自然没有比裕亲王更合适的。


    黄令曼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本宫身边的高乐也一并留下,监督此事调查进况,如此本宫才能安心。”


    这事她可完全不怕查,反而是怕没人查。


    因为无论怎么样,弘历会在清辉阁休息,的确是黄令曼干的。


    只这一点,黄令曼身上就有嫌疑。


    但纵火这事的确不是黄令曼干的,所以黄令曼故意闹这一出,不是真深爱弘历,一方面是不想自己的人设立马坍塌,让人传出流言蜚语来,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希望有人查出真相来,还自己一个“清白”。


    永璠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是,都听额捏的。”


    随后永璠扶起黄令曼,还给雅利奇和永瑾使眼色,三人一起把黄令曼送上了马车,雅利奇还有些不放心,也坐了上去。


    “额捏,女儿知道汗阿玛驾崩了,您心里不好受,可您还有女儿和弟弟呀!”雅利奇安慰道。


    第338章 提醒一句


    黄令曼闻言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好受?


    呵呵。


    她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了。


    弘历驾崩,黄令曼可高兴死了,尤其是这事还没怎么让自己脏手。


    从重生到现在,黄令曼演了三十多年的戏,如今终于有了美好的结果,摘取到了胜利的果实,她高兴还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伤心难过。


    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和儿子的风评,所以要演这最后一场戏而已。


    黄令曼不想说话,因为她担心自己太高兴,掩饰不住喜悦,会被别人听出什么来。


    但在雅利奇眼里,就是额捏因为汗阿玛的驾崩,伤心难过至极,心里越发担心黄令曼起来。


    没过多久就到了皇宫,和亲王弘昼等人在宫门迎接嗣皇帝和大行皇帝的棺椁,这事和亲王二十八年前已经经历过一次,因此很是熟门熟路。


    等弘历的棺椁送到乾清宫,乾清宫里已经设置好了灵堂,众人按照礼部和内务府的安排开始哭灵守孝。


    皇太后是长辈,所以不需要为自己儿子哭灵,被送回了寿康宫。


    所以哭灵这事,由黄令曼领头跪在灵堂前哭灵。


    但因为弘历是在日落十分驾崩的,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天黑了,所以没跪多久今天的哭灵仪式就结束了。


    永璠亲自扶起黄令曼,送黄令曼回到永寿宫。


    黄令曼也有些担心永璠能不能应付得过来这样的大事,等回到永寿宫后,黄令曼就问道:“前朝的事情可都安排妥当了?”


    “额捏放心,儿子都安排妥当了。”永璠有些意气风发的说道。


    黄令曼想了想说道:“别的事情,本宫不管,只一件事要提醒你一句。”


    “什么事?”永璠好奇的问道。


    “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这几日仔细想想皇上当年继位是怎么做的,皇上并没有立刻对先帝时期手握重权的人出手,不管你对那些人是什么想法,也必须要有耐心。”黄令曼看着永璠说道:“尤其是富察家。”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继位提拔自己的心腹和母族亲族,都是官场上隐形的潜规则,大家都能理解能忍。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没有过多损害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的情况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可以分你一个馒头,但你不能把我手上大多数的馒头拿走。


    真到了那种地步,也不是没有臣子一怒之下换一个皇帝,而且还不止一个。


    永璠已经明白黄令曼的想法了,这是怕他登基后,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想要搞一个什么大的。


    因此永璠连忙安慰道:“额捏放心儿子没那么傻,傅恒有军功在身,又是大学士,俨然是众臣之首。儿子不会因为富察家和七弟、四妹联姻,就因此厌恶他针对他。”他只会忌惮他。


    黄令曼闻言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想了想,永璠说道:“儿子心里有个想法,傅恒的长女今年十一岁,三年后大选,年纪也够了。”


    “不妥。”黄令曼皱眉看向永璠说道:“额捏知道你的想法,联姻的确是收买对方最省力的好办法,但你不能顾头不顾尾,你继位是有皇上的立储圣旨在,名正言顺的大清皇帝,并非皇位不稳,没必要如此拉拢权臣。


    傅恒亲女儿入宫后,少说也是一宫之主才没有折辱富察家,没有折辱孝贤皇后,可到时候你让你媳妇如何想?舒妃、那拉庶人一辈子连个生育都没有,慧贤皇贵妃小产两胎,还有如贵人和祥贵人被那拉庶人下手之事,这些都是前车之鉴。


    璠儿,你要知道大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位正妻之子继承皇位,你媳妇已经有了两个嫡子,就算你媳妇贤惠不善妒,可钮祜禄氏一族必然不会甘心将胜利果实拱手让人,他们家也不是小门小户。


    富察家了,孝贤皇后这里已经失利了一次,面对再一次的机会,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到时候要是两家争斗起来,前朝后宫都会不稳。虽说后宫不干政,可前朝后宫从来都是一体的,你不能只想着前朝的事。”


    永璠闻言心里一惊,这可是之前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因此那拉氏才会被废“是儿子没有考虑周到。”


    他只想到了拉拢傅恒,倒是没有考虑到后续事情。


    至于说靠联姻拉拢臣子,可不可耻的问题。


    坐稳皇位才是当前最关键的事。


    弘历对傅恒实在是太好了,军功、官位、女儿下嫁……好到现在永璠能想到的招数只有联姻。


    至于说为什么一定要拉拢傅恒,一方面傅恒就是弘历旧臣子的领头羊,永璠拉拢他一个人就做个所有人看。另外一方面就是他牢记弘历的话,弘历可是说过一人独大不是什么好事。


    钮祜禄氏一族在乾隆朝也没落寞,反而兴盛。永璠登基后因为福晋和两个儿子的脸面问题肯定会进一步加恩,可黄家比不上钮祜禄氏一族,那就只能依靠其他势力制衡对方。


    最好的人选不就是傅恒嘛。


    没办法,兆惠、尹继善、阿桂等人都在外面当封疆大吏,尤其是阿桂涉及边疆站区之事,不能轻动。刘墉、纪昀等人不但是汉人而且还没在官场上爬起来。西林觉罗氏那边鄂尔泰的长子次子具战死沙场,三子四子也还在官场上往上爬。


    现在能直面对上钮祜禄氏一族的,还真只有富察家。


    其他满洲世家,底蕴够的,官衔不够,官衔够的,底蕴不够。


    拉拢一个傅恒,既可以稳定那些在弘历时期的既得利益者,又能做出一副不计前嫌的仁君模样来,还能间接制衡钮祜禄氏一族,表明永璠并非只有钮祜禄氏一族这一个选择项。


    一箭三雕的事情,干嘛不做了。


    不过就是纳一个女人而已。


    “联姻的确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你可以纳富察家的格格为妃,以此来拉拢富察家,但不能是傅恒这种权臣之女。你想想舒妃、忻妃、如贵人、祥贵人、兰贵人和鄂常在,要么是家里已经开始落寞,要么就是旁支。


    不管孝贤皇后和那拉庶人是怎么想的,但站在皇上的角度上看,她们都不可能一开始就威胁到皇后的地位。你觉得,你比你汗阿玛更聪明嘛?”黄令曼看着永璠说道。


    “儿子受教了。”永璠连忙应道。


    黄令曼见状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能想到这事,就说明你懂这些事情,额捏很欣慰。”


    虽然看上去联姻一点也不威武霸气,可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王霸之气呀。


    妄想你王霸之气一放,所有人就立刻跪服的事。


    那只存在于戏文里。


    更多的还是靠利益维持。


    永璠懂得利益分享利益平衡,而不是想着当上皇帝后就来一个皇帝一人独大,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不会被毁忽悠搞一个大的。


    做皇帝,懂利益分享、利益平衡、自身安危,能当那个分利益的人,而不是傀儡皇帝,那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就已经能坐稳皇位了。


    至于更进一步,那需要运气、天赋和经历积累。


    就目前来看,永璠是合格的。


    永璠既然懂这些,黄令曼也就不在这方面多嘴了,多操心反而会影响母子之间的感情。


    但永璠的这番话,也代表着他,他有些心急。


    “璠儿,额捏知道,你突然登基心里有一股要做大事的志气在,额捏能理解。可你不能慌也不能急,你想想你汗阿玛,可是容忍了张廷玉和鄂尔泰十多年,自身羽翼丰满后,在对其下手的。你明年才30岁,急什么急?”黄令曼看向永璠说道。


    永璠闻言连忙应道:“是,儿子受教了。”顿了顿,永璠吐露心声“儿子也怕当不好皇帝。”


    大清前面几任帝王,虽然吹千古一帝是夸张了一些,但都可以算是明君,永璠才在朝堂上观摩了朝政两三年,现在突然就要赶鸭子上架,心里没多少底气,自然压力很大。


    “尽自己的最大努力,问心无愧便是。”黄令曼说道。


    “是。”永璠应道。


    随后黄令曼就让永璠回乾清宫去。


    依照前面三任皇帝的惯例,永璠也在乾清宫大门那里让人扎了一个帐篷,就住在那里为大行皇帝守灵,以示孝顺。


    而四福晋等人,还住在阿哥所那边。


    等永璠离开后,黄令曼派人去了阿哥所一趟,叮嘱四福晋看好几个孩子,别在这个时候被人钻了空子。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绵懿今年正好八岁。


    又一个八岁的嫡子呀!


    这可真是巧。


    除此之外黄令曼还吩咐邓安等人,让她手下的人注意宫中情况。


    只要宫里不乱,九门不会失守,等过几天永璠举行完登基大典,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后,黄令曼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第二天钦天监就算好了吉日,于七日后,举行登基大典,内务府和礼部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裕亲王广禄和刑部尚书那边,经过一晚上的审问,也揪出来了放火之人。


    第339章 端祥太后


    裕亲王广禄和刑部尚书舒赫德加班加点查清了这事,是一个叫赵进禄的太监因为之前偷窃清辉阁的财物,怕被发现,所以放火想要烧毁清辉阁,让人查不到他偷窃之事。


    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有前面李连栋的先例在,倒也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经过裕亲王广禄的审问,发现这个赵进禄和那拉庶人被废前身边的一个太监交好,有人举报说两人私底下还认了干兄弟。


    如此一来,这事就有些不一样起来。


    难不成是那拉氏被废后,因爱生恨,所以让人烧死大行皇帝?


    可,那拉庶人不是应该更恨皇贵妃嘛!


    所以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赃到已经被废的那拉庶人头上。


    但赵进禄的供词里并未涉及到那拉庶人。


    于是这事到底怎么一回事,那就说不好了。


    可能是皇贵妃一箭双雕赶尽杀绝,也可能是——裕亲王广禄和刑部尚书舒赫德为了巴结新帝故意这么扯的。


    裕亲王广禄和刑部尚书舒赫德不敢太过深究这事,只能把所有的情况上报永璠。


    永璠是什么想法?


    当然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呀!


    他和那拉氏又没有多深的感情,因此永璠就顺着两人查到的东西,禀明了皇太后,然后以皇太后的名义下旨,把锅扣到了那拉庶人身上。


    赐死那拉庶人,那拉家也被抄家流放。


    与此同时,永璠嘉奖了裕亲王广禄和刑部尚书舒赫德两人办事认真负责。


    那拉氏死了,甚至于比上辈子死得更早。


    但却无人多说什么。


    从那拉氏被废的那一天起,众人就知道她的结果会是这样,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毕竟那拉氏可不是世祖静妃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那般,有嫡亲姑姑做婆婆给她撑腰,还有很好的家世,庞大的亲朋好友为其求情,不但在被废后能回到娘家,还能再嫁人。


    至于某些爱好阴谋论的人的想法,根本就不可能传到皇宫里来,更不可能被永璠和黄令曼知晓。


    礼部和内务府已经举办了好几次皇帝的丧仪了,一切都按旧例举办,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七日后,永璠在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坐在龙椅上接受诸王、贝勒、贝子以及文武大臣的三跪九叩礼。


    随后定年号为:嘉和。


    弘历也在这一天变成了先帝,谥号:纯。


    同一天,嘉和帝永璠下了三道圣旨。


    尊皇玛嬷崇庆皇太后钮祜禄氏为崇庆太皇太后。


    尊皇额捏黄氏为端祥皇太后。


    立嫡福晋钮祜禄氏为皇后。


    这三道圣旨,没有让任何人意外。


    之后的“论功行赏”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但永璠和钮祜禄氏这对新上任的皇帝和皇后,面临一个问题——先帝嫔妃安置问题。


    这事在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时候,肯定是要听取她们两人的意见。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事还有点小问题。


    于是忙完最要紧的事情后,永璠和皇后就来永寿宫和黄令曼商量这事。


    虽然太皇太后的辈分更高一些,但永璠还是和黄令曼更亲近一些,这事自然是先和黄令曼商量出一个结果来,在去和太皇太后说。


    “皇额捏,六弟这些日子忙前忙后,朕都看在眼里,朕准备将六弟册封为亲王,七弟册封为贝勒。十弟和十一弟尚未大婚还年幼,又无然后功绩,就暂时先不册封。”永璠并没有一来就说太妃的事,而是先说让黄令曼高兴的话。


    “黄家,朕也准备依照前面旧例,册封郭罗玛法为世袭一等承恩公,将黄家全族抬入上三旗,编一世管佐领,由黄家世管。”


    这些在大清刚刚入关的时候还有争辩,但经过世宗和先帝后,已经变成了默认的皇太后的福利。


    德妃的娘家乌雅家有,熹妃的娘家钮祜禄家有,黄令曼的娘家黄家当然也有。


    至于封永瑾为亲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永瑾又没有明着和永璠争夺皇位,两人暗地里也没向对方下手过,又是同母兄弟。永璠要是不给永瑾亲王之位,反而会被人说嘴。


    亲弟弟都不给厚赐,其他人还能指望跟着你发大财吗?


    黄令曼闻言看向永璠“你有心了。”


    随后永璠开始说起正事来:“皇额捏,这是儿子和皇后暂拟的袁氏等人册封位分,您给掌掌眼。”


    说着皇后拿着一本折子亲自递到黄令曼手上。


    黄令曼打开看了看。


    永璠后院的小妾不多,除了给他生了次子的袁氏外,只有三个格格。


    其中张格格和关格格是包衣出身,张格格是汉包衣,关格格老姓是苏完瓜尔佳氏是满包衣,另外一位刘格格和纯惠贵妃、婉嫔是一个出身,江南汉女。


    给四人暂拟的位分便是:袁氏封嫔,张氏、关佳氏封贵人,刘氏封常在。


    黄令曼见状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问道:“袁氏封嫔,是皇后的主意,还是皇帝的主意?”


    闻言皇后心里一咯噔,连忙赶在永璠开口之前,说道:“妾的主意。”顿了顿,皇后小声说道:“妾以为,袁格格虽然为皇上生下二阿哥,有功劳,可也不能越过皇额捏。”


    当年先帝继位,黄令曼初封也不过是嫔位分,袁格格怎么能越过黄令曼了,要会被人说不孝。


    当然要是黄令曼自己发话要封袁氏为妃,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皇后这里,绝对不能先提册封袁氏为妃。


    黄令曼闻言看向永璠“皇帝可是对这此有所不满,所以才要拿给本宫看?”


    “儿子没有。”永璠连忙解释道:“只是想让皇额捏掌掌眼,儿子才能安心。”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


    黄令曼把折子放在炕上,看向两人直接说道:“你我母子之间,用不着来这弯弯绕绕的一套,皇帝你是想问本宫,先帝那些嫔妃应该如何安置吧。”


    永璠有被黄令曼一眼看破的尴尬,但很快就恢复如初笑着说道:“儿子什么都瞒不了皇额捏,这事还请皇额捏为儿子拿个主意。”


    “什么都要本宫给你们拿主意,那你们做什么。”黄令曼表明态度的说道:“只此一例,下不为例。”


    黄令曼不是历史上的吕后、武后,她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


    再则,这些年对弘历演戏下来,黄令曼也累了,心累了。


    都五十四岁的人了,还折腾什么呀,躺着养生多活几年,多享受几年胜利果实不是更好么。


    至于娘家,若是她兄弟侄儿等人有本事,永璠也不会故意打压。若是没本事,抱着承恩公的爵位和世管佐领的官衔过日子,也苦不了他们。


    所求更多的,有些时候德不配位能力不够还要硬坐上去,下场都不会很好。


    从这个角度,以马后炮去看,仁孝皇后、孝敬宪皇后等人会输,也和家族子嗣的能力情况离不开。


    这些人死后可没再出一个牛逼的后人出来。


    别说什么新帝打压,或许新帝会打压,可几十年后了?尤其是孝敬宪皇后的娘家可没人打压。


    也别说什么,皇帝不提拔。


    大清边疆可一直不稳,每隔几年都会对外战争,有真本事那就直接能在战场上杀出来。


    孝全成皇后的翁库(曾祖父)成德、阿法穆克登布,就是从一个普通的旗人士卒在战场上杀出来的,立功后获得了爵位,以此她阿玛才颐龄以世爵出仕,并迎娶孝恭仁皇后的族人为妻,其妹才能得以嫁入宗室。


    之后靠着这些关系,孝全成皇后才得以在大选的时候,大出风头的同时还没被人算计,直接册封为嫔。家族直接变成了皇亲国戚,之后更是成为皇帝母族,与国同休。


    黄令曼对自己的大哥三弟还有些了解,但对于那些侄儿侄孙,就属于知道有这个人,连面都没见过,更不要说了解。强行扶持他们上位,对黄令曼、对永璠,对他们来说都未必是好事。


    三十多年下来,黄令曼已经累了,不想在想那么多。


    而永璠后宫的事情,黄令曼也不想管。


    当然要是皇后或者是其他人做得太过分了,黄令曼还是会出手的,但目前来说没必要。


    她现在只想享受胜利果实,努力活得更久一些。


    皇后闻言心里大喜,她现在虽然是皇后,可头顶上可是有两层婆婆,两人要是不服老“作妖”起来,有得皇后头疼的。


    尤其是太皇太后可是有前车之鉴。


    皇太后之前才当了皇贵妃一人独大不到两个月,就要交出宫权,估计心里未必会乐意。


    现在皇太后表了态,不会插手宫务,皇后如何不松一口气。


    “是儿子劳累皇额捏了。”永璠没皇后想得那么多。


    黄令曼看向两人问道:“你们之前可暂拟了章程?”


    “温惠皇贵太妃,儿子准备再加一个字的尊号。”永璠说道。


    这位可是圣祖仁皇帝的和妃,世宗加了贵妃,先帝加了皇贵妃,到了他这里,没法再进位分,不可能加封对方为皇后,那就只能加尊号。


    而三个字尊号的嫔妃,有旧例,先帝在乾隆元年十一月尊圣祖密嫔王氏为皇祖顺懿密太妃、尊圣祖勤嫔陈氏为皇祖纯裕勤太妃。


    永璠此举不出格。


    第340章 过继绵安


    黄令曼闻言点头“温惠皇贵太妃现在是圣祖后妃里唯一还在世的人,加一字尊号很是妥当。”


    这也就是表面功夫而已,实质上啥都影响不到。


    “裕贵太妃儿子也想晋一晋。”永璠接着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把裕贵太妃晋位为裕皇贵太妃。


    黄令曼闻言问道:“谦太妃了?”


    “儿子正要和皇额捏说了。”永璠面上有几分难色的说道:“这几日一直有人参奏果亲王,参奏他在清辉阁大火之时,不但住得最近来得最晚,而且还嬉嬉哈哈,毫无对汗阿玛关念之情。


    除此之外汗阿玛之前让人调查审理的两淮盐政高恒替京师王公大臣贩卖人参牟利一案,幕后之人就是果亲王。此外果亲王令各处遣关差购买蟒袍、朝衣、刺绣、古玩以及优伶,却只给很少的价钱。还曾以门下私人嘱托阿里衮选用他门下奴才,只是阿里衮未答应而是上奏给了汗阿玛。”


    如此种种行为,虽然够不上谋逆那种大罪,但长期如此却也开了一个坏头,会让更多的宗室“学习”。


    与此同时,这个案子也算是众臣子试探永璠这个新上任的皇帝成色的案子,看看永璠到底是心狠手辣公事公办之人,还是顾忌名声血脉的“仁君”。


    果亲王不但是永璠的亲叔叔,而且果亲王弘曕是被过继给了世宗的十七弟允礼,而允礼的额捏纯裕勤妃,当年可是抚养过永璠的,所以情分可不一般,毕竟皇宫里的主流可是生恩不及养恩。


    顿了顿永璠又说道:“二十二年,汗阿玛让果亲王去盛京恭送玉牒,果亲王却上奏说自己要先去打猎,然后再去盛京。”


    连弘历的命令都敢讨价还价,轮到他这个侄儿当皇帝了,果亲王还不知道尾巴得翘得多高,怕是要上天。


    所以永璠是准备处罚果亲王的,但因为纯裕勤妃的事,又有些不好处罚了。


    罚轻了没效果,罚重了会被人说嘴。


    黄令曼想了想心里有个主意,但这话却不太好在皇后面前说,因此看向皇后说道:“本宫刚才经文还有差一点没抄完,皇后便替本宫去书房抄完吧。”


    皇后闻言也不恼,知道黄令曼是有话要单独对永璠说,因此故意随便找个借口支开自己,便笑着说道:“能替皇额捏抄写经文,是妾的福气,妾这就去。”


    等皇后走后,黄令曼看向永璠说道:“先帝对果亲王如此厚爱,没想到果亲王却放纵不堪,自然是应当狠狠处罚。本宫知道皇帝你的顾虑,无非就是纯裕勤妃养了你一场,果亲王现在又是纯裕勤妃的嗣孙,你轻了重了都不好。本宫心里倒是有个想法。”


    永璠闻言知道重点话来了,也不知道皇额捏要说什么主意,还要把皇后支开。


    “硬说起来,现任的果亲王弘曕和纯裕勤妃果毅亲王除了先帝那一道过继圣旨之外,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纯裕勤妃又没有抚养过果亲王,双方也没什么姻亲关系。”


    说到这里黄令曼看向永璠“而皇帝你,却是真真实实的被纯裕勤妃抚养过,弘曕如今不思先帝恩德,反而是败坏果亲王名声,实在是可恶至极。不若以此为由,剥夺弘曕继承果亲王爵位之事,然后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而果亲王的爵位有你的儿子去继承。”


    听黄令曼说完,永璠在心里想了想,理清了黄令曼话的思路。


    他不好过重处罚现任果亲王弘曕,是因为他是自己实际意义上的养母纯裕勤妃的嗣孙,可只要把这层光环剥夺了,自己就可以秉公处置了。


    而果亲王的爵位,让自己儿子继承,看似是改世系,对宗室下手。


    可永璠可是真真正正被纯裕勤妃抚养的人,说起来纯裕勤妃真正抚养过的人只有雅利奇和永璠姐弟两人,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被她抚养过。


    皇家明面上一直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弘曕败坏果亲王府的名声,永璜作为纯裕勤妃的“养子”,愤然改世系,此举也不算出格。


    “皇额捏的意思把绵安过继出去?”永璠问道。


    绵懿和绵斌都是嫡出,自然不能过继。


    黄令曼点头“本宫的确是这个心思,现在只有绵安最合适,纯裕勤妃抚养了你和雅利奇,对我们母子都有恩情,本宫实在是不愿意看见她无人祭拜,但现任果亲王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能不罚。


    如此一来,把绵安过继给纯裕勤妃母子最合适了。不过,此举有利于皇后母子,本宫怕你多想,以为是皇后挑唆,所以才把皇后支开。”


    面对永璠,黄令曼喜欢把话说开,免得对方东想西想,想错了就不好了。


    永璠仔细想了想,这个办法的确是最简单最省事的破除果亲王弘曕身上光环的办法“皇额捏多虑了,儿子知道您一心一意都是为儿子着想。”


    “至于裕贵太妃。谦太妃这里因为弘曕要罚,她自然不能晋位。要本宫说裕贵太妃也不必晋位,让和亲王迎裕贵太妃回和亲王府居住吧。”黄令曼说道。


    永璠闻言想了想说道:“皇额捏,汗阿玛当年……”可不是这么做的。


    “先帝是先帝,你是你。先帝当年以孝道为由拒绝了此事,可曾让人敬服?私底下闲言碎语不知道有多少。”黄令曼看向永璠说道:“放裕贵太妃和谦太妃出宫,和亲王和果亲王还能翻了天不成?”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如果和亲王等人真要造反,一个做人质的太妃能有什么用。


    而且……


    “本宫会这么提议,其实有另外一个考虑。”黄令曼说道。


    永璠闻言看向黄令曼。


    “先帝的嫔妃多,四妃六嫔都封满了,虽说她们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但也不能怠慢。其中还有人需要加恩。温惠皇贵太妃一个人住宁寿宫也太浪费了一些。


    本宫记得温惠皇贵太妃曾经抚养过諴亲王,让諴亲王把温惠皇贵太妃接出过去居住,将宁寿宫空出来,不是正好。”黄令曼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直接把弘历的后妃塞到宁寿宫去和康熙的后妃一去住,差了两辈,实在是不妥。但以孝道为由,让温惠皇贵太妃出宫去享受天伦之乐又没问题了,如此一来宁寿宫不就空出来了。


    永璠闻言顿时双眼一亮“还是皇额捏考虑周到。”


    顿了顿,永璠问道:“皇额捏,后宫的那些妃母们,您看怎么安排?”


    黄令曼想了想说道:“把慈宁宫打扫出来让太皇太后带着世宗的嫔妃住进去吧。从先帝潜邸到如今先帝驾崩,后宫姐妹里,只剩下本宫、愉嫔和婉嫔,愉嫔一向和本宫交好就加封为妃。让我们三姐妹住在一个宫里,就寿康宫吧。


    舒妃、忻妃、瑞妃、李贵人、刘贵人等阿哥大婚公主出嫁的时候在加封,她们几个就带着孩子住进慈宁宫后面的寿三宫吧,以免被底下的奴才怠慢。


    看在皇后和瑾儿媳妇的份上,晋兰贵人为妃、鄂常在为嫔,先帝养心殿后殿的那些侍寝宫女,也都给一个常在答应的名分吧。


    兰贵人晋封为妃后就让她领着一部分人住在宁寿宫,剩下的人让庆妃领着住在寿安宫,嫔位就一人个一个配殿,剩下的就让皇后安排吧。”


    对于弘历后妃的安排,黄令曼是早就想好了的。


    有子的嫔妃,自然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行,寿三宫就是最好的地方。


    庆妃好歹也在废后这事上出了力,就奖励她在寿安宫一人独大吧。


    永璠闻言有些迟疑“皇额捏,宁寿宫之前是孝惠章皇后和悫惠皇贵妃住的,让兰母妃住进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让她住宁寿宫后殿不就行了。”黄令曼说道。


    这是大清未来解决太妃多的办法,像寿康宫、宁寿宫的正殿都被皇太后住过的地方,自然不能轻易住人进去,最低也的是皇贵妃位分,那就干脆空出来,只使用后殿、配殿就行了。


    永璠想了想才应下:“皇额捏考虑得甚是周到,儿子就依此行事。”


    “后续的事情,你和皇后商议吧。”黄令曼说道。


    “是!”永璠应道。


    黄令曼让奴才把皇后请过来后,又叮嘱了两人注意身体,注意几个孩子安危后,就将两人打发走了。


    永璠得了黄令曼的话后,没第一时间行动,而是先和太皇太后说了一声,嗯,真的只是提前说一声而已。


    随后就下了加恩先帝嫔妃的圣旨。


    这道圣旨让很多人疑惑,按理说加恩应该是从辈分最高的来呀,也就是从温惠皇贵太妃开始,没想到永璠先加恩了先帝嫔妃。


    这是新帝新气象故意换一下顺序,还是不准备给其他人加恩了?


    不等这些人观望,永璠先动手了,大骂果亲王弘曕败坏果亲王府的名声,随后以纯裕勤妃抚养了自己为由,剥夺弘曕过继权,改由自己的皇次子绵安出继。


    随后拿着弘曕的犯罪记录,一条一条的算处罚,最后将弘曕由亲王降为贝子,罢免了所有官职,罚银两万两,罚俸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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