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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嫁给未婚夫他爹12


    等楼风吟收拾好出来,已经是一刻钟后,楼风吟的头发还是湿的,自觉有些不得体,楼风吟却也只能用丝带将头发简单束起。


    萧问阙拿过一旁的干布,冲着他道:“过来。”


    楼风吟走到他面前,又被萧问阙按在面前的矮墩上坐下,背对着自己。


    感受着萧问阙帮自己擦头发的行为,楼风吟捏着衣袖的手紧了紧。


    宫人悄悄退去,想必用不了多久,皇帝对楼风吟宠爱有加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


    “以后要是还有事,不必着急出来见朕。”


    “皇帝叔叔是在教我恃宠而骄吗?”


    萧问阙一边给他擦着头发,一边道:“是啊,谁让有的人太笨,连怎么对自己好都不知道。”


    从前被太子欺负,连告状都不会。


    楼风吟微微低头,“皇帝叔叔,我……会不会影响你选秀纳妃?”


    他可是知道,在萧问阙回长安后,便又许多人家琢磨选秀这事儿,长安街上的首饰衣服都卖了好几茬。


    “你何时听说朕要选秀?”萧问阙问。


    楼风吟一愣:“您还风华正茂,正当盛年……”


    半晌,他方才说了句:“前朝的皇帝都是这样。”


    “所以他们被灭了。”


    “……”


    萧问阙敲了下他的头,“说笑罢了。”


    “别多想,就算没有你,朕也没打算选什么秀。”无关其他,就是志不在此。


    说罢,萧问阙丢下手中的巾布,进了内殿,在软榻上歇下。


    他刚批完奏折,有些疲惫,刚躺下,便睡了过去。


    楼风吟脚步放轻,缓缓走近,看见萧问阙眼下的倦意,让他英俊的面容平添一份岁月沧桑,是无论此时的萧元谨再如何,也无法拥有的气质。


    越是看着萧问阙,那些远远被他抛却在边关的记忆便慢慢重新浮现,过去和现在,记忆交织,楼风吟心中的眷恋达到顶峰。


    他就这样站着看了萧问阙许久,许久,从里面的箱子里找到一条薄被,小心给萧问阙盖上。


    自己这才轻手轻脚走到书桌,从上面拿出自己今日还没看完的地志继续看了起来。


    一睡一醒,一躺一坐,偶有书页轻轻反动的声音让这殿内更显得静谧而非空寂。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萧问阙醒来时,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晚膳,楼风吟的头发已经干了,却也没有挽髻,而是和之前一样简单束发,比平日里更显得风雅文静,温柔动人。


    烛灯下,他看书的模样让萧问阙有一瞬间恍惚。


    烛影幽幽,深沉难寻。


    “皇帝叔叔。”楼风吟见他醒了,笑道,“起来用膳吧。”


    萧问阙翻身而下,来到桌边。


    桌上都是合两人口味的菜品,萧问阙给楼风吟第三次夹菜时,后者忽然道:“以前太子殿下总说食不过三,我就想着,本来就是给人吃的,为了所谓的礼仪、繁文缛节,就要浪费粮食,这是什么道理?”


    萧问阙笑:“那你和他说了没有?”


    “没有,他要训我。”


    “那你以后就这样问他,说长者赐不可辞,问他是孝道重要还是礼节重要。”


    楼风吟还当真认真想了想。


    萧问阙看着他淡淡一笑,心中也是微微一松,方才那一瞬觉得楼风吟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一个成熟的哥儿的感觉淡了下去。


    喝了杯茶,微凉的茶水让他心上一静。


    晚膳后,萧问阙便回了自己寝宫,送走他后,有宫人上前伺候楼风吟更衣睡觉。


    等身上只剩一件里衣时,楼风吟看着身上的水红色轻纱里衣,才想起还有这件事,连忙将衣服拢了拢,“都下去吧。”


    等他躺在床上时,楼风吟才后知后觉想明白,宫人们给自己准备这件里衣的用意。


    眼前的红纱变成了青纱,视线被青纱遮盖,那日的场景走马观花在脑海中出现,如云似雾,梦幻迷离。


    楼风吟闭上眼睛,却无法阻止身体的自主回忆,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


    和西夷的和谈在太子的寸步不让下结束,在此事上,萧元谨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任凭西夷说什么,也不可能退让半分。


    西夷公主想要嫁给萧元谨的想法也没能实现,再被抓出把柄后,别说是留下嫁给萧元谨,她连自己能不能平安回西夷都不能确定。


    使团灰头土脸离开时,萧问阙还夸赞嘉奖了萧元谨,后者淡定领受,任外人如何看,也无法从两人身上看出父子决裂的痕迹,仿佛萧元谨的未婚妻成了萧问阙的情人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不少人倾佩太子的定力和城府,认为跟着他是对的,也有人打算观望,觉得皇帝还年轻,一切都还不是定局。


    “大哥,你还好吧?”永乐公主来找萧元谨想安慰对方,后者手中的箭恰好离弦,一箭射中靶心。


    “大哥,虽然我也觉得父皇和风哥儿不对,但是反正你也没那么喜欢风哥儿,现在可以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妻子,对你来说应该更好吧?”


    萧元谨的第二箭射偏了。


    连永乐都看的出来他并不喜欢楼风吟,萧元谨自嘲一笑。


    如此说来,他还当真是自作自受。


    “我没事,你走吧。”


    永乐公主还不放心,“我心里谴责父皇,口头上谴责风哥儿,但是谴责归谴责,父皇还是父皇风哥儿也依然是风哥儿,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还可以继续和他玩吧?”


    她问得小心翼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戳伤萧元谨的心。


    “随你。”


    永乐公主看出,萧元谨心中未必没有气,可她能怎么办呢,一边是父皇和好友,一边是从小照顾她的兄长,做人,就是得糊涂一点。


    她从前极讨厌那些和稀泥的人,连家都理不清,可她如今也和和稀泥没任何区别。


    心中叹了口气,又过了段时间,她便又和楼风吟恢复了往来。


    在这宫中,自己也就只有他一个朋友,楼风吟也是一样。


    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思来想去,还是得怪萧元英,要是没有他,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


    气得永乐公主偷偷派人倒了萧元英三顿饭,一天一顿,让他饿肚子。


    这点小伎俩,也不过是让永乐公主出口气罢了。


    她从手下人那里听说了萧元英此时的惨状,过来当做笑话说给楼风吟听。


    见楼风吟面上并没有明显的喜怒,永乐公主心中嘀咕,总觉得风哥儿比以前更难懂了。


    “风哥儿,那我以后要叫你母后吗?那也太奇怪了吧?”


    楼风吟顿了顿道:“不用,还是叫风哥儿就好。”


    永乐公主心说你不介意,我不介意,父皇也不介意吗?


    “也是,父皇都还没册封你。”


    “风哥儿,父皇是要立后还是封妃?他有说吗?”


    看楼风吟沉默的模样,她忽然小声道:“不告诉别人,总不能也没告诉你吧?”


    楼风吟走神不说话,永乐公主道:“风哥儿,父皇他,该不会当真和外面人说的那般,不想给你名分吧?”


    永乐公主心中是真生气了,她可以勉强接受楼风吟和她父皇在一起,毕竟一开始是迫不得已,是萧元英造的孽。


    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


    可父皇他占了便宜又不想背名声,便不太好看了,情人是什么好名声吗?


    人家面上不说,私下却是不耻的,取笑的。


    楼风吟自个儿闭门不出所以不知道,她却从宫外认识的人口中听到了不少,能到她耳边的,还都是些勉强能听的,更难听的还有很多。


    “是我不想要的。”楼风吟解释道。


    永乐公主惊讶,“啊?为什么?”


    “我就说,父皇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楼风吟卡壳。


    “我、我就是一时没转过来……我只当陛下是皇帝叔叔,从没有……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陛下要成为我夫君。”


    永乐公主沉默。


    半晌,她轻叹口气。


    “风哥儿,其实在听说那日的消息后,我便知道,你和父皇是迟早的事。”


    楼风吟似是回神,望着她,眉心轻蹙。


    “你想想,如果当日的人不是父皇,你还会这么纠结?还会觉得其中有回旋的余地吗?”


    永乐公主的话说得残忍,却又事实如此,为什么萧元英被小内侍引导着用上这种毒计,因为有用啊。


    若是得手的是始作俑者,那即便真发生什么,萧问阙也可以反对和阻止始作俑者得偿所愿,可若是有人因为救人而不得已和楼风吟有什么,那楼风吟多半是要嫁给对方的。


    “为什么当那个人是父皇,就不一样了呢?”永乐公主抿了抿唇,无奈道,“因为父皇喜欢你,疼你,所以愿意等你,包容你。”


    楼风吟的指尖轻颤,仿佛被烫了一下,十指连心,这点滚烫顺着经脉血液传导至心里,烫到发疼。


    答应了永乐公主过几日出宫玩的邀请,楼风吟便又将自己关在栖梧宫里,直到傍晚时分,方才有宫人提醒道:“殿下,该去紫宸殿了,可要漱洗更衣?”


    楼风吟回神。


    互相去对方住的宫殿里转悠,是他们之前便说好的,也是为了坐实他们的关系。


    楼风吟沐浴更衣后,看着宫人送来的和上次不同,却依然是红色轻纱的里衣,淡声道:“去换一件我平日穿的来。”


    萧问阙坐在桌案前,眉心轻皱。


    议和结束,不打仗了,也不需要养那么多士兵,士兵们的遣散费安置费补偿款还有奖励的银钱,算下来是笔巨大的开支。


    这笔钱一出,之后若是哪里发生天灾人祸,当真要听天由命了。


    萧问阙在心中琢磨着薅哪头羊的羊毛,福公公便笑着进来道:“陛下,世子殿下来了,可是现在开始传膳?”


    萧问阙放下奏折,“去吧。”


    楼风吟进来时,便见到萧问阙刚离开书案。


    “皇帝叔叔之前不是说,让臣有事便自己忙?怎么到了自己,却反而要以臣为先呢?”


    萧问阙今日穿的是青色常服,比一身玄衣时更为低调雅致。


    “你怎知是朕要见你?而非朕借着你的到来为由休息片刻?”


    楼风吟微微愣神,直到萧问阙走近,“愣着做什么?”


    楼风吟摇摇头。


    他只是忽然想到那次萧问阙在栖梧宫中休息,才忽然意识到,原来皇帝叔叔也是肉体凡胎,他会疲惫会倦怠。


    为他撑起一片天的皇帝叔叔,并不是神,而是也需要关怀的人。


    用过晚膳,楼风吟并未离开,而是坐在一旁陪萧问阙看奏折。


    “皇帝叔叔,你很缺钱吗?”楼风吟并不笨,看到户部送来的奏折便意识到了什么。


    “小孩子家家,少操心这些,明日和永乐出宫,记得多带些人手,别太晚回宫。”萧问阙将奏折从他手中抽出。


    “皇帝叔叔,我可以帮你。”楼风吟下意识抓住萧问阙的手,随后一愣,抬头便撞进萧问阙的双眸,顿了顿,当即松开手,却觉得方才和萧问阙触碰到的肌肤开始发烫。


    “王府里有很多金银财宝,我又用不着,可以……”


    萧问阙眨了下眼睛,抬手敲了下他的头,语气无奈又纵容,“你是想要朕将来百年后,到了地下被我爹娘你爹娘你祖父轮流训斥吗?”


    楼风吟忍俊不禁,“那就连我一起训斥吧,我才是败家子。”


    他低下头,有些失落道:“皇帝叔叔帮我那么多,我也只是想帮你。”


    “王府无人,那些东西留着也是落灰,不如让它们有用点,祖父父亲若还在,也会同意的。”


    萧问阙无声揉了揉他的头,没有接话。


    在这里消磨完时间,到了该歇息的时候,楼风吟离开了。


    伺候他的宫人小声道:“殿下怎么还称陛下为叔叔?”


    “称呼不换,这身份何时才能换?”


    楼风吟脚步一顿。


    连宫人都在为他没有名分而忧心,楼风吟心绪复杂。


    福公公给殿内点上安神香,试图提醒萧问阙应该休息了。


    萧问阙却不为所动,坚持将那一摞奏折看完。


    “若是世子殿下能留下便好了,也省的奴婢做这个耽误陛下勤政的坏人。”


    萧问阙失笑:“你这话怎么说得跟争宠似的?”


    福公公笑呵呵道:“那也要有人和奴婢争啊,陛下连世子殿下都不肯留宿。”


    萧问阙抬眼扫了他一眼,“要你多事。”


    福公公假意自打了两个嘴巴,“是奴婢该死,妄自揣测上意。”


    “只是陛下,您这样纵着世子殿下,也不知世子殿下何时才能开窍接受您。”


    萧问阙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第一次隐隐后悔做下之前的决定。


    在外人眼中,包括他们身边的人,都以为传言为真,认为他与楼风吟是情人关系。


    那么,楼风吟平日是否也遇到这等情况?


    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来见他的?


    翌日,楼风吟和永乐从宫外回来,兴致却并没有那么高,也不知是不是累了。


    永乐公主回来便直接回了自己宫中。


    楼风吟一个人将从宫外带的小玩意儿拿给萧问阙。


    “怎么不像是去玩了一趟,反而像是和别人吵了一架?”萧问阙打趣道。


    楼风吟扯了扯唇角,倒真像是去和人吵架,还吵输了。


    “不是我,是永乐,街上遇到不喜欢的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永乐一气之下和人吵了起来。”


    萧问阙不用问,也知道多半是为了什么。


    “那你呢?”


    “什么?”


    “风哥儿,若是你后悔,朕随时可以送你出宫,为你澄清。”萧问阙认真道。


    楼风吟表情一僵,眼神下意识慌乱一瞬。


    “我……”


    “我没有……”


    萧问阙看着他的目光依旧是那样温和又包容,仿佛无论他做什么,对方都会在那里。


    楼风吟心头一酸,他走到萧问阙面前,趴在他的腿上,抱着他,却不肯抬头。


    似逃避,似眷恋。


    “对不起,皇帝叔叔……”


    “我……”


    “我……”


    萧问阙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才让哽咽的楼风吟稍稍放松。


    楼风吟仍抱着他,“……我没有后悔。”


    “我只是……”他只是每每听别人说自己和萧问阙的关系时有些别扭,又羞耻又恼怒,还无能为力,既自厌,又自卑。


    那些人那些话,总将他带回到那一晚,他明明竭力让自己忘记当时的羞辱和难过,却又每每被人提醒。


    他一边眷恋皇帝叔叔的温暖,又害怕着那一晚的萧问阙,哪怕对方当时是为了救自己。


    “皇帝叔叔,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是不是很淫//荡?”见他自己都无法面对当时的自己。


    我在你心里,还是原来的风哥儿吗?


    萧问阙的手颤了颤,却仍放在楼风吟后背,缓缓轻抚。


    有些东西越是不想去想,便越是记忆清晰。


    缠/绵的声音,低低的啜泣,还有那颤抖的身躯……


    萧问阙的手握了握拳,渐渐拍不下去。


    “那只是意外,是药物作用,忘掉就好了。”


    楼风吟摇了摇头。


    他忘不掉。


    已经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当从未发生过。


    说来可笑,对他做那些事的人是萧问阙,他却一点也不恨也不怨,甚至这些话还只能和对方说。


    他想来想去,却觉得只能怪自己,怪身体不争气,抵抗不了药力。


    怪他明明已经和萧问阙有过那样的亲密,却仍自欺欺人不愿意接受。


    别人都认为是真的,只有他和皇帝叔叔知道是假的,又有什么用?


    别人都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他似乎不应该反驳,也不该反抗。


    “皇帝叔叔……”


    他声若蚊呐,说出的话却仿佛来自深渊暗谷,幽幽惑人。


    “……你要了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


    ——


    第72章 嫁给未婚夫他爹13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微风从窗外而来,将那淡淡的龙涎香吹散,惑人心智。


    半晌,才听见萧问阙冷冷的声音,“你说什么?”


    楼风吟浑身一颤,抱着萧问阙的手往后缩了缩,最终,却没有离开,反而孤注一掷地将萧问阙抱紧,“你要了我吧,皇帝……陛下。”


    冰凉的手指掐着楼风吟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对上萧问阙冷厉的目光,“风哥儿,你再说一遍?”


    楼风吟被迫抬头,这样的动作令他心中生出被羞辱的感觉,加之自己方才说的无异于自荐枕席的话,面上顿时浮现一片潮|红。


    “看着朕,再说一遍。”萧问阙微眯着眼睛,试图遮掩方才没能克制住的锋芒和锐利。


    胸口仿佛被石头塞满,又沉又堵,闷得人发疼。


    楼风吟急急喘了几口气,眨了眨眼睛,两颊红晕未褪,咬了咬唇,声音低沉如呓语:“你要了我吧。”


    ……


    腰间一松,一指宽的流云绣带落在地上。


    外袍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每解开一颗,都像是锤子落在心上,让人心神愈紧。


    外袍落在地上,微风吹来,凉意灌入单薄的衣衫,激得他浑身一颤。


    中衣被解开时,楼风吟下意识抓住了衣服,却无法阻止衣服被丢在地上。


    当身上只剩一件里衣时,他被人骤然抱起,丢在床上。


    雪白的肌|肤在白色的里衣里若|隐|若|现,躺深色的床铺上,更显得像是待|宰|的|羔|羊,又像原本开在雪山之巅的花朵,正|任|人|采|撷,即将落入深渊,被七情六欲|玷|污。


    楼风吟全程低着头,哪怕此时躺在床上,也紧紧闭着眼睛,却始终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和僵|硬。


    当察觉到那只手正在解他最后一件里衣时,他终于忍耐不住,一手抓紧里衣的领口,一手抓住那只|侵|犯|的手,眼中含泪,带着哭腔求饶:“皇帝叔叔……”


    “皇帝叔叔!”


    他说不出其他,只能一声一声喊着萧问阙,仿佛只要这样,便能得到救赎。


    那只手停了下来。


    丝丝缕缕的香在空气中萦绕,半晌,才进入人的鼻息。


    一件白色外袍盖在楼风吟身上,紧接着,一双手臂将他搂起抱在怀里。


    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却仍旧未能缓解楼风吟浑身的颤抖。


    他在害怕。


    害怕至极。


    萧问阙胸口的气就这样无奈消散,“好了,别哭。”


    却只是让楼风吟眼泪流得更凶。


    让人送来安神汤,楼风吟喝下后,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萧问阙独坐半夜。


    *


    之后几天,萧问阙都在忙于政务,有事就歇在御书房,没有回来。


    而楼风吟也不知怎的,就这样莫名其妙,又不明不白地在萧问阙的宫殿住了几天。


    他没说回去,萧问阙也没赶他。


    除了偶尔会应邀去找永乐公主玩,他几乎不出现在其他人眼前,小小的宫殿,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反而让楼风吟感觉外面仿佛风平浪静。


    萧问阙也知道他心中不安宁,并不赶他,反而任由他住下,自己则睡在榻上,只是每每楼风吟见到他睡在榻上时,便会欲言又止,仿佛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


    萧问阙没再提当日之事,给他时间想清楚,放宽心,他曾暗中找太医来给楼风吟看诊,太医说他郁结于心,需要心理上的开解,和一些其他办法辅佐。


    此后,殿里再没有点过除了安神香以外的香。


    萧问阙多次让楼风吟外出走走,楼风吟却兴致缺缺,除非有他或者永乐公主陪着,否则他宁愿在宫里睡觉。


    萧问阙平日没空的时候,便会让永乐公主多陪陪他,并且叮嘱她不要说那些烦心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楼风吟心情好了不少。


    可他依然没有搬离紫宸殿。


    此后,楼风吟仿佛忘了自己还有个栖梧宫,一直留在这里。


    萧问阙往往都比他起的早,比他睡得晚,因而楼风吟只有在午时能见到他,同他一起用膳。


    在饭桌上,他们说话也极少,但是萧问阙饭后会午睡,这时,楼风吟便会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午睡。


    陪着他午睡。


    秋意渐浓,天气越发闷热,午睡未半,楼风吟便被阵阵雷声吵醒,天上迅速下起了大雨,昏沉的天空还能瞧见电闪雷鸣。


    见萧问阙同样被吵醒,楼风吟忙上前道:“皇帝叔叔,下雨就别出去了。”


    萧问阙由宫人套上外袍,整理衣衫,一边道:“朕午时前请了陈将军入宫,这会儿怕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见萧问阙一定要走,楼风吟又转身匆匆进了内殿,等萧问阙刚走出门,才见他快步追上,一件浅色披风披在萧问阙身上。


    双手灵活地打着结,还不忘解释:“外面大雨倾盆,就算有伞,走路也难免会被雨水淋到。”


    萧问阙比楼风吟高出不止一个头,居高临下,能清晰地将楼风吟整个人都收入眼中。


    他看着他白皙的指节翻飞,看着他神情专注,看着他柔顺乖巧,像夫君出门前,不舍又耐心地谆谆叮嘱的妻子。


    萧问阙正要移开视线,楼风吟却恰好抬头,二人四目相对,外面的雨声仿佛都迅速骤停,陷入寂静。


    飘飞的雨滴不知何时溅湿了楼风吟的鬓发,让它凌乱地附着在脸上,让楼风吟看上去有些狼狈又脆弱。


    萧问阙伸出手,仔细又缓慢地理了理那几缕鬓发,过了鬓角,它似乎还想去其他地方,最终,萧问阙蜷了蜷手心,那只手落在楼风吟头顶,手指轻轻抚了抚他柔顺的头发。


    一语未发地转身离去。


    身影消失在雨中,楼风吟下意识迈出一步,想要跟随,却被这大雨挡住了脚步,再见时,已经看不见丝毫背影。


    “殿下,外面雨大,先回去吧。”


    楼风吟被人扶了进去。


    午睡被打断,他却也没了睡意,大雨阻了人的脚步,楼风吟也无法出去闲逛,只好找点其他事做打发时间。


    宫人从栖梧宫里带来了几本他还未看完的话本,他翻了翻,却也不过是新瓶装旧酒,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他在殿内走了走,视线落在一面书架上,那里是萧问阙看过的书,还有几卷不知放了多久的画。


    楼风吟随手展开一看,便见上面是自己几年前的模样,画里的他正趴在书案上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夕,一只小黑猫在他的书架上也和他做着同样动作,同样睡着,憨态可掬,颇有趣意。


    指腹在画卷上笔墨上轻轻摩挲着,仿佛摸过了这些笔墨,也尝了一遍画者画它时倾注的喜爱和感情。


    他站了良久,直到脚底发疼,双腿发软,才从怔然失神的状态中回神。


    “福公公。”他唤道。


    等人进来,他才低着头,小声道:“麻烦公公帮我找一些画册来。”


    *


    长安的热闹很快便换了话题,因为萧问阙放出消息,要给太子选妃。


    他叫来萧元谨,“这回虽是选妃,却是你自己选,朕也不拘着你,若是有看中的,你要娶妃纳妾都可以,若是没有看中的,便等明年再看下一轮。”


    “朕问你,你可有提前便相中的?”若是有,也就不必这么麻烦,他可以直接赐婚。


    萧元谨躬身一拜,“回父皇,儿臣未有心仪之人。”


    “那就好好准备,你自己的婚事,自己负责。”说罢,萧问阙便打发他出去。


    跟在他身边许多年的老宫人得知此事,当即松了口气,喜笑颜开道:“陛下还惦记着殿下的婚事,想来就是并未因为楼家那小子而与殿下生出隔阂,陛下还是看重殿下的。”


    萧元谨心想,究竟是为了他的婚事,还是想用另一件事吸引朝臣百姓们的注意力,只怕只有他父皇自己知道。


    太子选妃此事已经提上日程,那另一件事也被朝臣们顺势提起。


    皇帝选秀。


    逐渐有人上书萧问阙请他选秀,繁衍子嗣。


    萧问阙看到子嗣二字就头疼,他就三个亲生的孩子,便一个是废物垃圾,一个固执偏激,唯一好的女儿,也和他无关,不是他教养的。


    这样的情况下,还谈什么繁衍子嗣,他是嫌命太长了吗?


    对于这类奏折,萧问阙全都是一个阅字解决。


    裁军之事迫在眉睫,毕竟几十万大军每天就要吃不少粮食。


    在萧问阙等着先把西夷的赔款拿到手再开始时,他意外看到了一封奏折。


    上书的人是楼风吟,奏折上表示,他愿意捐出二十万两为他排忧解难。


    在萧问阙忽略的时候,银子都已经被抬进了库房。


    萧问阙见到楼风吟时,便听说他正在永乐公主那里,陪永乐公主试穿新衣服新首饰。


    太子选妃的消息放出去后,短短半月,长安的衣裳首饰便是一天一个样,翻了好几轮,永乐公主可买到了不少心头好,还给楼风吟买了一些,都是时兴的款式。


    “我平日的衣裳已经穿不过来了。”楼风吟隐隐拒绝。


    永乐公主玩笑道:“别的都可以不要,这些可不行,要不是因为你,这长安城怎么会这么快就出来这么多新款式?所以说,这些东西可都是为了你才出现的。”


    楼风吟:“……”


    一时间,他竟不知对方是在夸还是损。


    在永乐公主的强烈要求下,楼风吟换上了一身荷叶绿的衣裳,上面还绣着几片荷花荷叶,清新雅致,又不失活泼俏皮。


    永乐公主拍着手叫好,围着楼风吟转圈,“风哥儿,你穿着一身去见我父皇,父皇肯定会忍不住亲你的!”


    不等楼风吟有所反应,脚步声便走了进来,正是永乐公主口中会亲楼风吟的人。


    萧问阙假装没看到脸色微变,对楼风吟挤眉弄眼的永乐公主,径直坐下,给唇色微白的楼风吟倒了杯水,同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多谢陛下。”楼风吟低着头,慢慢将水喝完。


    “父皇,您来的正好,看看,这是我替风哥儿挑的衣裳,怎么样?好看吧?”永乐公主假装方才无事发生。


    萧问阙:“不错,你的呢?”


    永乐公主:“我的还没换呢。”


    “那你现在去吧,朕和风哥儿在这儿等你。”


    永乐公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楼风吟,心中撇撇嘴,“好吧。”


    等人走后,萧问阙才看着楼风吟上下打量了一下,“永乐平时不会说话,眼光却还不错,你穿这身很美。”


    楼风吟悄悄抬头看他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


    “我记得你的生辰快到了?有想好要什么礼物吗?”


    楼风吟一愣,随后摇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过去在长安呢?都是怎么过的?”萧问阙问。


    楼风吟想了想,“就是在家中,祭拜完父兄长辈,便吃一碗长寿面,有时永乐会带我一起玩,放孔明灯和火树银花。”


    “既然你没什么想要的,那礼物朕便做主了。”萧问阙见楼风吟胸前有小片深色,应是方才喝水太快,不小心滴落。


    摸出手帕擦了擦,一只白皙修长的玉手却握住了他的手。


    肌肤相贴,明明楼风吟的手微凉,与萧问阙的触碰到,手心却迅速升温发烫。


    “我自己来就好。”


    萧问阙眉眼微抬,对上的却是一副紧张的表情,微红的面颊,还有那双羞臊,却又不曾移开的眼睛。


    萧问阙松开手。


    水早已经渗进衣服,楼风吟也不过是随意擦擦,便将手帕握在手心攥紧。


    脑海中闪过某些真实的,曾经发生过的画面,还有一些画册中的情景,楼风吟到底没抗住,侧过身去,不再看萧问阙。


    几日后,萧问阙让人当朝诵读楼风吟的奏折,对他大夸特夸,并趁机颁布了一道让楼风吟继承爵位的圣旨,从今往后,楼风吟不再是临安世子,而是临安王。


    众人心头一跳,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没等来楼风吟的封妃圣旨,却等来了他继承爵位的圣旨。


    “众卿有什么要说的吗?”萧问阙悠悠道。


    眼前这一幕,他们瞬间梦回之前,萧问阙要让楼风吟继承临安王府的爵位,甚至特地跑回来和他们吵架的时候。


    那时他们再如何抗议,也不过是将临安王暂时缓为临安世子,如今,他们还能再反对一回?


    看在这二十万两的份儿上,他们也只能乖乖认了,道声恭喜。


    圣旨像是一个讯号,接着便陆陆续续有人给萧问阙送银子,也都打着和楼风吟一样的旗号,没用多久,军队遣散费便有了着落,且绰绰有余。


    楼风吟也因此而挽回了一些口碑,看着也不打眼。


    “这就是陛下的生辰礼?”楼风吟问。


    见他眉眼舒展,应是心情不错。


    “如何?可还喜欢?”萧问阙点了点他额头。


    楼风吟瞧了他一眼,点点头。


    “喜欢就好。”


    吃过长寿面,楼风吟便去偏殿沐浴更衣,萧问阙看了会儿书,直到小内侍进来提醒,“陛下,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萧问阙进了内殿,殿内的烛火已经灭了一半,剩下一半除了四角外,仅仅能照亮床榻附近。


    一道纤细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萧问阙身后,影子在地上拖了很长。


    感觉腰间一松,腰带被解开,萧问阙任由对方伺候,腰带被叠放在床边,接着是外衫,长袍……


    在脱到第二件时,萧问阙察觉不对,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将人拉到身前。


    猝不及防瞧见楼风吟身上仅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萧问阙眉心一皱,微微侧头,捡起地上的外袍给他披上。


    “出去。”


    楼风吟拢着衣袍,依旧低着头待在原地,不为所动。


    “风哥儿,你可要想清楚,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萧问阙沉声道。


    楼风吟的手揪着那件外袍,紧了松,松了紧,反反复复半晌,最后终究松了手。


    宽大的衣袍垂落在地。


    第73章 嫁给未婚夫他爹14


    上次萧问阙其实并非真心想发生什么,一切行为中带着的皆是强忍着的怒意,因而动作有些有些重。


    可今日的他动作却轻缓至极,仿佛动作重一点,就会伤到楼风吟。


    楼风吟今日穿的里衣虽也是轻纱,却并非之前宫人准备的那样薄透清晰,反而有些素。


    只是这份素却非但没有削减今日的氛围,反而让楼风吟看起来更像落入红尘的仙人。


    当他带着一身从月宫中沾染的清冷,解开束缚自己的仙衣,静静站在人面前,以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即便是萧问阙,即便是从前仅仅将他当成孩子的他,也不能说半点不动心。


    但这并非是萧问阙今夜留下他的根本原因。


    将楼风吟轻轻放在床上,萧问阙吹灭了床边的蜡烛,整个殿内,便只有角落里亮着灯烛,只能隐约映出模糊身影。


    察觉到四周变暗,楼风吟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自己这口气松早了。


    自那日起,楼风吟便不喜欢这等事,更是畏惧,此时也并不例外,尽管他提前看了许多书,可当真|亲|身|上|阵,看过的一切都被抛诸脑后,身|体又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萧问阙似是察觉到他的动静,停了下来,起身去了外殿。


    楼风吟心下一慌,想要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心里忽然有些失落,自嘲地想,天底下大概也没有别人能像他一样两次都扰得人没了兴致吧?


    若他仅仅是侍寝的妃嫔,一定是一夜过后被打入冷宫的那种。


    他也就是仗着对方是皇帝叔叔,不会怪他而已。


    一阵风吹过,入秋的凉意让他不自觉颤了颤,他拉过一旁的被子便给自己胸口盖上。


    闭上眼睛,片刻后,一道酒香钻进他的鼻息。


    还未睁眼,酒杯便抵在他的唇上。


    “喝一口。”萧问阙道。


    楼风吟当即张口将那杯酒喝下。


    烈酒入喉,他没忍住咳了两声,觉得整张嘴连带着喉管和胃都是辣的。


    萧问阙又给他喂了一杯茶,这才将那股辣意勉强压下些许。


    被子里,楼风吟察觉自己的里衣似乎正在被人解|开,下意识慌乱去挡,却被萧问阙抱住。


    “风哥儿,别紧张。”


    “什么都不用去想,一切都交给我。”


    “你就当做梦也好,幻境也罢,什么都忘掉,只要享|受就好。”萧问阙俯身低喃,像是哄孩子入睡的温柔话语。


    若说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楼风吟全身|心信任,那必然是萧问阙无疑。


    楼风吟松了手。


    唯一的那件里衣被解|开。


    ……


    萧问阙不知道楼风吟是想了多久才做出的决定,也不知道他在此之前做了多少准备,但就今日对方的表现来看,楼风吟显然高估了自己。


    他以为自己像一个大人,可今日放不开的还是他,哭个不停的也是他。


    他倒是硬气的没有喊停,只是一直喊着皇帝叔叔,边哭边喊。


    惨烈的状况让萧问阙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中途几次想放弃,可每每他停下来想放弃时,楼风吟又会抱住他,用腿。


    到了后来,也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翌日,萧问阙照常起床上朝,等他上完早朝,又在政事堂议完政,回到宫中吃早膳时,楼风吟都还没醒。


    昨晚他动作很轻,一切都紧着楼风吟来,自己其实始终收着忍着,不过草草了事,并未尽兴,楼风吟并没有受伤,他就是累了。


    快到午时,楼风吟才睁开眼睛。


    “醒了?”萧问阙放下奏折,掀开帘子进来关心道,“可有哪里不适?”


    楼风吟先是愣了愣,片刻后才意识回笼,红了红脸道:“我没事。”


    “朕让人一直温着粥,先喝一点填填肚子。”萧问阙将他扶起,拿过备在一旁的衣服给他穿上。


    里衣都是换过的,身子也是洗过的,楼风吟拢着衣服,脑海中回想起昨夜萧问阙抱着他沐浴,他却在中途睡着的画面。


    并非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放松。


    从那日后,他便再也没有感受过的轻松,如今再次回到了他身旁。


    楼风吟伸手抱住了萧问阙,低低应道:“嗯,好。”


    他任凭萧问阙摆布他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宫中藏不住事,昨夜发生了什么,稍微一打听便知,只是对众人而言,这不过是迟早的事,倒也没掀起什么风浪。


    对此,楼风吟的感觉只有宫人伺候得更殷勤更尽心了。


    而他也再没想过搬走这件事,他算是在紫宸殿里住了下来,而萧问阙也从软榻搬回了床上,只是除了第一次,他之后并没有碰楼风吟。


    奇怪的是,自那日后,楼风吟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睡眠充足,心情放松,也愿意偶尔出去转转。


    萧问阙问过太医,可惜的是太医对此研究也不多,只能说楼风吟最亲近的最信任的是萧问阙,萧问阙愿意毫无保留地接纳他,包容他,允许他在自己的怀里栖息,楼风吟就会放松高兴。


    只要在萧问阙身边,便不必担心楼风吟。


    萧问阙也无法从这群太医这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办法,将人打发走,眼不见为净。


    不过从那之后,他留在紫宸殿的时间多了起来。


    奏折被搬到了这里,约见大臣也定在了偏殿。


    他依然和从前一样忙碌,只是就在楼风吟眼前的时间多了。


    而只要他在眼前,楼风吟总是放松的。


    萧问阙想让他转移注意力,同时消耗精力,便时常会把一些送来的有趣的,不那么要紧的奏折给楼风吟看,让他帮忙批阅。


    什么参官员寻花问柳,参某勋贵不修私德,和自己儿媳搞在一起,说谁家以庶充嫡,宠妾灭妻,说……


    五花八门的八卦,倒真让楼风吟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无论如何,萧问阙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的八卦难免沾染上风月,看多了,楼风吟心中又难免想到风月事。


    当日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上了萧问阙的床,在床上光顾着紧张害怕疼,还有哭,这种事和他想的一样,不仅让人的尊严和隐|私荡然无存,羞耻至极,还让身|体也难受无比。


    要说风月事的乐|趣,他还真没感受到多少,做过一次便不想再做。


    这段时间萧问阙没有再要他侍寝,也让他放下悬着的心。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这等事无甚乐趣,那为何会有人食髓知味,前仆后继,乐此不疲,甚至不顾道德伦理?


    到此时为止,他也仅仅是好奇。


    知道有一日,伺候他的一名宫女叹息道:“陛下真宠咱们王爷。”


    不等楼风吟露出笑容,又听她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继续道:“可是王爷也不能太没有危机感了。”


    楼风吟:“……危机感?”


    宫女:“是啊,王爷现在虽受宠,可陛下始终没给王爷一个名分,若是有朝一日陛下弃了王爷,王爷又当如何?”


    楼风吟心中微堵,想说是他自己不要名分的,皇帝叔叔也不会不要他。


    缓了缓,又忍住了。


    “那你觉得我应当如何做?”声音微沉,语气却是平静淡然。


    宫女没听出来,楼风吟不在萧问阙面前时,一直都是这样冷淡的模样。


    “王爷与陛下日日同寝,正是承雨露的好机会,若是王爷能有身孕,即便陛下宠爱不再,也不用愁了。”


    楼风吟攥紧手中的书页,将那一角捏出深深折痕。


    是他做得太糟糕了,连宫女都看不下去,劝他争宠。


    原来他也要沦落到争宠的地步?


    可是……他不是皇帝叔叔最宠爱的人吗?


    晚膳时,他只动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前去休息。


    萧问阙看了看他,“你这是嫌朕今日少陪了你半日,想病给朕看?”


    楼风吟乖巧低头,“不敢。”


    萧问阙看他敢得很,强行让楼风吟多吃了半碗,他才将人放过。


    沐浴后上了床,一只手悄无声息从被子里越狱,跨过不同的被子,摸到了萧问阙腰间。


    衣带解到一半,萧问阙便抓住楼风吟的手,将人拉进自己的被子,抱进怀里,像哄小孩儿一样拍了拍,“怎么了?”


    楼风吟身子先是僵了僵,随后渐渐放松,甚至主动往他怀里钻了钻,眷念地摩挲着。


    “皇帝叔叔,你会不要我吗?”


    萧问阙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声音仍旧温声轻哄,“不会。”


    楼风吟伸手去解他的衣裳,声音低哑,“那你再要要我吧……”


    他有限的认知里,只觉得这样,便能轻易将两个人绑在一起。


    萧问阙曾经给他和太子赐婚,他做未来太子妃那几年,做什么都会和太子扯上关系,萧元英也想用这种方式得到他,让他离不开他。


    所以,虽然这种事并不好受,但他依然愿意用这种方式来得到安全感,和子嗣无关。


    萧问阙依稀明白他的想法,一时也不知如何改变,能用什么办法让楼风吟打消主意。


    沉默片刻后,只得顺了他的心思。


    上一次,楼风吟全程趴着,背对着萧问阙。


    这一次,虽有第一次的经验,却也没有比上次好到哪儿去。


    楼风吟虽未背过身去,却也闭着眼,也不知是畏惧灯烛还是不敢看萧问阙。


    他虽任凭萧问阙对自己为|所|欲|为,心里却依旧抗拒着这一切,不愿意面对,或者接受|压|在|他|身|上,做这种事的人是做了他十几年长辈的皇帝叔叔。


    萧问阙将他挡住双眼的手拉下来,加|重|动|作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他好气好笑又满心无奈,掐着他的两颊,并未用力,只是让他不能偏头,只能看着自己。


    “觉得羞耻又为何要求我?”


    一滴眼泪自眼角浸没入锦枕里,楼风吟身子颤了颤,脸色微白。


    僵持半晌,到底是萧问阙拿他没办法,无奈松手,俯身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别怕,放轻松,不要压抑。”


    “风哥儿,既然相信我,那就更相信我一点。”


    “什么都不必想,什么也不用做。”


    “把你的身体和思想,全都交给我。”


    他轻轻吻着他,不带其他意思,单纯是哄他,像哄孩子进入美好的梦境。


    大手拥着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声音温柔如风,潺潺如溪,“你只是累了,累了就休息一下,其他都交给我。”


    楼风吟的手被他从眼睛上拉下来后,便下意识抓住身下的锦被,将上好的锦缎抓出深深的褶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松开,同时放松|身|体,敞|开|自|己。


    第74章 嫁给未婚夫他爹15


    与第一次不同,这回萧问阙并未像上次一样纵着楼风吟,他仿佛真的只是作为皇帝,在临幸着对方,而临幸,不需要考虑对方的感受。


    任凭楼风吟如何受不住,他也不曾放过半分。


    楼风吟一开始还能默默忍受,直到之后越来越受不住。


    他咬着锦枕锦被,忍着不叫出声。


    萧问阙却将锦枕锦被从他口中拿开,低头吻他,却也是轻轻的,得了空的嘴终于忍耐不住,发出叫声,喊声和哭声。


    意|乱|情|迷|时,楼风吟哪里还记得其他,没了束缚,声音便一声响过一声,直至深夜。


    第二天醒来,楼风吟一度躲在被子里不愿意见人。


    萧问阙强行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抱着他的动作十分小心,怕伤到他。


    “哭什么?”


    楼风吟眼眶红肿,显然已经哭了好一会儿。


    楼风吟不敢看他,“我、我昨晚……”


    他咬着唇,将唇瓣咬出血来,仍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他至今不敢相信,昨晚那个喊|着不|堪|入|耳的话的人是自己,都怪之前看的画册,若非看过那些,他怎会得知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又怎会在昨晚叫|出|来?


    只是昨晚之前,他也没想到,那些画册竟是真的,行风月事,竟当真会如画册中那般失了神智。


    “昨晚怎么了?”萧问阙一派淡定道,“床|笫|之|欢本就如此,既允了朕,那与朕行|鱼|水|之|欢本就应当。”


    “风哥儿,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楼风吟被羞得双颊通红,眼角春|意|未|消,低着头令人心|生|怜|意。


    楼风吟光顾着羞|臊,却没敢抬头,因而也没看见萧问阙此时虽是笑着,眼底却并没有笑意,反而有些不易察觉的忧心。


    扑进萧问阙怀中,埋在他胸膛,楼风吟声音闷闷道:“陛下害我……”


    昨晚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露出那样的丑态。


    萧问阙已经发现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楼风吟平时开始喊他陛下,仿佛要强行改变什么,唯有在做那事时,他会觉得疼觉得难受和羞耻,会下意识喊皇帝叔叔求助。


    在他心里,还是皇帝叔叔最好最疼他。


    “朕很喜欢,你不喜欢吗?”萧问阙敛眸,伸手帮楼风吟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仿佛他是一朵脆弱的小花,小心呵护着。


    楼风吟咬了咬唇,昨晚确实不同第一次,起初是有些难受,可他渐渐也得了趣,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当真仿佛透入他的骨髓里。


    他既贪又怕,既沉迷又畏惧,他曾听说一些世家勋贵家中喜好五石散,吃了它便能如临仙境,大约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是皇帝叔叔说喜欢,那他……当然不能说怕。


    他埋在萧问阙怀中,沉默地点了点头。


    萧问阙笑了笑,无视了他的迟疑。


    只是背着楼风吟时,萧问阙便吩咐福公公找来一些专门教房中术的书籍画册。


    福公公便将原本给楼风吟搜集的那些打包了一份给萧问阙。


    萧问阙看完后却问:“找一些教承受之人取乐的。”


    福公公倒是维持住了表情,萧问阙罕见有些难为情。


    再早二十年,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专门学习房中术的一天,更没想过自己会用这种方式讨好一个人。


    可那不是别人,而是楼风吟。


    是他宠了十几年的孩子,也是因为他,被迫拐到这条道上的……妻。


    他大约能懂楼风吟心中两个结。


    其一便是惧于风月,曾受过这方面的苦,在他们还曾仅仅是长辈和晚辈时,便有了那样的经历,他畏惧风月,也厌恶沉沦于风月中的自己。


    那萧问阙还能如何?自然只能努力寻求风月之道,让他体会到其中妙处,明白夫妻敦|伦,阴阳调和乃自然之理。


    萧问阙的用心良苦楼风吟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平日很好的皇帝叔叔在床|上仿佛换了一个人,一点也不体贴温柔,反而展现出了难得的强硬。


    每每都要让他生不如死,直到彻底缴械投降。


    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床|笫|之|欢不再可怕,反而是侍寝这件事本身,让他浑身战栗,不做时紧张,做时又享受沉迷。


    永乐公主来看他时,还好奇又有些期待地问:“风哥儿,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添个小弟弟?”


    楼风吟面色一红,“没影的事儿,还不如盼着什么时候多个侄子侄女。”


    哥儿生育本就艰难,何况他之前还中过那等虎狼之药,这也是他从未喝过什么避子汤的原因。


    永乐公主当即畅想起来,“也不知道大哥会选谁当我嫂嫂。”


    想起来她又想叹气,但是碍于楼风吟在身边,便忍住了。


    这个问题很快便有了结果,年底的选妃中,经过重重筛选,萧元谨最后亲自指定了右相之后为太子妃。


    那姑娘姓言,长相在一众秀女中只能算中上,但胜在性子温柔娴静,饱读诗书,本身十分有才学。


    但萧元谨看中她与这些无关,最主要的还是她家中在士林中的声望。


    除了太子妃,他还选了两个侧妃,都是在身份有优势之外,本身也不错的。


    萧问阙果真允了他,再没说一句什么三十无子方纳妾。


    不是楼风吟,其他人的利益便与他无关了。


    对此,萧元谨心中冷笑。


    说来好笑,知道太子妃在萧问阙心中没什么地位,他反而对太子妃有几分真心的好,之后二人竟也琴瑟和鸣,夫唱妇随。


    但那都是以后。


    年关将近,宫中也准备了起来,萧问阙难得抽空,领着楼风吟出宫去玩。


    二人换上常服,轻装简行,身边只跟了三四人,至于暗处跟了多少,那便不得而知了。


    街上人来人往,农户商贩吆喝叫卖,路过金楼时,伙计还在门口拉客,见到二人身穿款式低调,但料子极好的锦衣,自是双眼一亮,“二位客人可要进来瞧一瞧?我们店里可是全长安城最新的款式最好的货都在这儿了!未来太子妃都经常来咱们这儿光顾。”


    萧问阙看向楼风吟,后者摇了摇头,小声道:“我瞧着好些都是永乐买过的。”


    那段日子他被永乐拉着看了不少,早没了新鲜感。


    见他们要走,那伙计紧接着又喊:“二位客人别走啊,咱们这儿除了未来太子妃娘娘,还有宫里那位新贵人最喜欢的款式,那位可是连皇帝陛下都能被迷住的人,他喜欢的款式,能是不好的吗?”


    楼风吟:“……”


    萧问阙笑问:“你说的新贵人可是现任临安王?”


    “除了他还有谁?”伙计见他们有兴趣,便也多说了几句,“咱们掌柜的有亲戚在宫中当值,宫里的贵人喜欢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他说得小声,显然也知道这种事传出去难免有窥伺宫闱之嫌。


    “不是都说宫里那位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专门勾引人破戒的?怎么他的东西还让人喜欢?”


    “都是无稽之谈,什么妖精不妖精?再厉害的妖精,能有咱们陛下这个杀神厉害?真是妖精的话,还指不定谁勾引谁呢。”


    楼风吟一愣。


    他下意识看了身边人一眼,萧问阙也正好看过来,二人四目相对,楼风吟脸颊微微一红,别过眼去。


    那伙计说的没错,妖精或许还真敌不过他皇帝叔叔。


    午间,二人在一处路边的食摊上吃的馄饨,味道鲜美可口,热汤入腹,暖了一上午沾染的寒气。


    下午,天上飘起了小雪,雪花片片落在人身上,楼风吟乍一回头,便见萧问阙头上和眉眼都沾染了雪花,像白了华发。


    不知怎的,他鼻尖微酸,被冻得有些红。


    楼风吟伸出手,给萧问阙擦了擦头脸上的雪花。


    萧问阙握住他的手,缓缓十指相扣,将手藏入袖中。


    楼风吟:“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两位贵人可要看看老朽的纸伞?正好下雪了,买一把吧。”一个背着一篓纸伞的老人家招呼道。


    萧问阙买了一把,老人家笑着连连恭维:“祝二位贵人财源滚滚吉祥如意!”


    萧问阙撑开伞,将楼风吟一同拉入伞下,淡淡的桃花粉面的纸伞,似乎也将人衬得人面似桃花。


    “这是我夫人。”他道。


    楼风吟抬头望他。


    老人家连忙改口,“祝老爷夫人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萧问阙笑着收了这份吉言,并带走了从听见那句“这是我夫人”后便仿佛失了魂的楼风吟。


    “皇……”


    “叔叔……”


    “你方才说……”楼风吟一只手攥紧手中的衣袖,声音时断时续。


    “你是我夫人。”萧问阙回首低眉,“哪里不对吗?”


    自然是不对的,他们、他们并未成亲,甚至、甚至一个名分都没有。


    楼风吟喉头微哽,张了张嘴,半晌,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名分这件事,萧问阙一开始那样做,也是为了楼风吟着想,但是现在他们之间弄假成真,从前的约定,似乎也没了意义。


    但萧问阙仍未提起名分一事。


    楼风吟本以为他和自己一样,都不太适应关系的转变,心里不太能接受。


    毕竟……毕竟侍寝一事,本就是他死缠烂打纠缠来的,皇帝叔叔只是不想让他伤心且丢尽颜面。


    但原来,不是如此吗?


    胡思乱想间,楼风吟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跟着萧问阙走去了哪里,等他停下时,下意识抬头一看,却是愣在原地。


    “到了。”


    二人停在临安王府前,而此时的王府和上次楼风吟见到的大相径庭。


    从前的王府冷冷清清,可今日的它,却红绸遍布,喜毯长迎。


    萧问阙转头看他,神色语气俱是正经。


    “风哥儿,我似乎欠你一场婚礼?”


    “今日便补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一两章,古代部分就结束了,我看看明天能不能一次性写完。


    ——


    第75章 嫁给未婚夫他爹16


    不知道这场婚礼从何时开始准备,但它的神秘和无人问津仿佛就显示了他们的关系。


    楼风吟在府中人的伺候下换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婚服,束发时,照顾他长大的老嬷嬷笑着欣慰道:“小少爷长大了。”


    “老将军老爷夫人少将军他们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楼风吟原本欢喜的心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外面的大雪都不比他的手心冰。


    祖父他们若是知道了,真的会高兴吗?


    而不是斥责他不知羞耻,竟然和皇帝叔叔搞在一起?


    爹娘他们一定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嫁给皇帝叔叔吧?还是不知羞耻地自荐枕席,让污了皇帝叔叔一世英名。


    如今想来,当初萧元谨骂他骂的一点没错,就是他,害了皇帝叔叔。


    楼风吟自嘲一笑。


    他不想让糟糕的情绪影响今日的喜事,可今日之事本身,就已经让他既悲又喜。


    被嬷嬷牵出门后,楼风吟在前院看到了身穿喜服,等待着自己的萧问阙。


    这也是萧问阙这辈子第一次穿这种衣服,他向楼风吟伸出手,“过来。”


    天上的夕阳成了萧问阙身后的背景,他的身姿挺拔如劲松,坚毅地站在暮色黄昏下,对楼风吟伸出手,像救他于水火的神明。


    楼风吟只在原地停顿一刻,便向他走去,将手放进萧问阙手中。


    今日他没有盖盖头,许是因为偌大的王府里,没有一位宾客,只有两位新人,和见证他们的王府下人。


    萧问阙牵着他,款步走向拜堂的前厅,周围却无人观礼,甚至连王府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高堂无人,满座无宾,这拜堂成亲,也只能拜天地,拜夫妻。


    萧问阙和楼风吟手执红绸,默然行礼,待到礼成,萧问阙却未带着他入洞房,而是拉着他去了另一处今夜灯火通明的地方。


    当楼风吟看着眼前满座高堂,脚步差点不敢进去,祠堂里满座满座牌位,都是楼风吟羞于面对的至亲。


    他当场泛着些许微红的脸颊便变得苍白,驻足在门后,不敢迈出一步。


    “皇帝叔叔!”他喊了萧问阙一声,听声音仿佛还带着哭腔。


    萧问阙却搂住他的腰,将他抱了进去,笑道:“别怕,有我在,他们不会训你。”


    楼风吟低着头,不敢看眼前亲人们的牌位。


    萧问阙站在亲友们灵前,衣摆一掀,便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不肖徒弟萧问阙,来向老将军、兄长认错。”


    “皇帝叔叔!”楼风吟没想到他有这么一出,心头一惊,当即跟着跪在萧问阙旁边,抓着他的胳膊。


    萧问阙将他扶稳,自己也脊背挺直,跪姿端正标准。


    “今日,问阙欲娶风哥儿为妻,实乃不孝不敬,不伦不礼之举,然前事皆因我而起,结果也应当由我承担,风哥儿实属受我牵连,所行比大逆不道之事,还望诸位莫要怪罪于他。”


    楼风吟早已经热泪盈眶,看着萧问阙的眼睛一片模糊,却能看见萧问阙的神情是那样坚定,目光是那样诚恳。


    “皇帝叔叔……”


    楼风吟声音哽咽,还不忘摇着头。


    他想说些一切都和他无关,萧问阙从来没错,他一直都是这个世上最疼他的人。


    萧问阙伸出手,用锦帕擦拭他脸上泪痕,抱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风哥儿,老将军他们乃通情达理之人,若是知道一切,必不会责怪你。”


    “你我成婚,虽为世俗伦理不容,却也无碍于他人,最多……老将军将我打上一顿,兄长再揍我一顿,便够了。”


    “若是不够,若是要怨,便让他们来找我,是我要了你,是我要娶你,对你做了那等无媒苟合、为老不尊的不耻之事,骂名污名都在我,你身为一个被退婚的哥儿,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楼风吟无声摇摇头,哽咽半晌,才磕磕绊绊道:“我、我也是……是自愿的!”


    是他主动的,这个世界上,只有皇帝叔叔会包容他收留他,是他不知羞耻缠着对方,妄想只要有皇帝叔叔,其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萧问阙弯了弯唇,看着他温和道:“有你这句话,我很高兴。”


    至少,楼风吟不能面对的仅仅是关系的变化,而非自己。


    “风哥儿,你我原来虽是叔父子侄,可说到底并未有血缘和礼法宗族上的关系,即便你我结合,也并不违背法度。”


    “即便是老将军他们还在,我也可以娶你。”


    “你我本无错,因而也无需自责,更无需自厌自弃。”


    萧问阙摸了摸他的后脑,倾身用眉心抵着眉心,片刻后,又在楼风吟眉心落下一个珍惜的吻。


    “作为夫妻,我怜你爱你,你敬我爱我,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已强过世间夫妻许多。”


    楼风吟哽咽道:“我是皇帝叔叔的……妻子吗?”


    萧问阙微笑点头,“从今往后,是。”


    不知怎的,听到这声是,楼风吟又没能忍住眼中的泪水,他扑进萧问阙怀里,泪水打湿了衣襟。


    “那、那皇帝叔叔,还是我的皇帝叔叔吗?”


    萧问阙拍了拍他,“这并不冲突,我可以既是你的皇帝叔叔,也是你的夫君,你也一直是风哥儿,是我的夫人。”


    从前十几年的感情,哪能轻易否定,轻易改变,可他们也不需要否定,不需要改变,只要在叔侄关系中,包容一段夫妻关系。


    这并不难。


    从前他们没错,今后他们也不会有错。


    楼风吟破涕为笑,“皇帝叔叔。”


    “……夫君。”


    萧问阙将他抱起,起身向祠堂里的灵位告辞,转身便走了出去。


    这场独属于他们的婚礼,经过了大喜大悲的插曲,终于走到了洞房这一步。


    新房就是楼风吟的闺房,里面已经被布置成了令楼风吟都觉得陌生的模样。


    喜绸喜床喜帐,帐上还撒着早生贵子,龙凤花烛,鸳鸯戏水,一应俱全。


    除了没有宾客,没有宴请,他们的婚礼和别人别无二致。


    楼风吟给自己盖上盖头,让萧问阙挑了一回称心如意。


    合卺酒入喉,楼风吟不免想到他们第一次行鱼|水|之|欢,也是喝了一杯酒,只是今晚的酒没那么浓烈,反而有些甜。


    虽早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当衣衫尽褪,任人宰割时,楼风吟仍旧心如擂鼓,紧张不已。


    “夫、夫君……”


    “皇帝叔叔!”


    他倒是知道,喊什么最能让萧问阙心软,可今夜乃洞房花烛,纵然萧问阙想心软,也知道今夜应是热热闹闹为好。


    于是他并未手下留情,让这洞房热闹到了半夜,方才停息。


    翌日,他们在王府休息了半日,方才回宫。


    当他们穿着一身略带喜色的衣裳,乘着大雪归来,迎来的第一句便是福公公领着头笑着对他们行礼恭喜:“恭喜陛下!恭喜王爷!”


    萧问阙并没有隐瞒这场婚礼,只要有心打听便能得知,可他也没在皇宫办,甚至仍未让楼风吟受册封上族谱,因而在宗法上,楼风吟仍然是临安王,而非皇后。


    楼风吟不知为何,却也并未反对萧问阙的决定。


    他就这样和萧问阙住在了一起,享受着皇后、甚至超越皇后的待遇,却不揽宫权,不担皇后之名。


    楼风吟不再畏惧他人目光,二人开始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并以夫妻相称,让人不敢轻视。


    只是苦了一些朝臣,明明应当喊楼风吟皇后,却只能喊王爷,一个哥儿皇后他们尚且能接受,可一个哥儿当王爷,那还真是亘古未有,令人心生别扭。


    然而再别扭,他们也只能乖乖听命。


    不听也没办法,皇帝对那些请求立楼风吟为后的奏折视而不见,他们还能如何。


    有些站队太子的朝臣却对此松了口气,没有皇后,那萧元谨的庶出身份便不会被提及,他们原本还担心楼风吟会生个儿子,那么以皇帝对他的宠爱,以及皇帝曾经说过的话,将来皇位归谁还真说不定。


    他们提心吊胆地观望了几年,等到太子成婚,有了嫡长子庶子庶女,连萧元英都认了命不再想着回宫,而是在皇陵那边娶了个当地的农女,希望有朝一日他父皇能看在孙子孙女的份儿上接他们回去。


    楼风吟依旧未曾有孕。


    眼看着萧问阙将太子的嫡长子领到身边教导,朝臣们终于放心时,楼风吟那里突然爆了个大雷。


    十年未曾有动静的人,突然有了身孕。


    “小祖父,铮儿什么时候能看到小叔叔?”七岁的小皇孙围着楼风吟兴奋追问。


    他有弟弟妹妹,却还没有比他还小的小叔叔呢。


    “要到明年春天。”


    “那铮儿到时候带小叔叔去放风筝!”萧云铮兴致勃勃道。


    “那会儿他还小,要等他长大一点。”


    萧云铮失望垂头,“那好吧。”


    午膳时,东宫派人来接萧云铮回去,离开时,萧云铮还向楼风吟表示,他下午还要来给小叔叔读书,让楼风吟等他。


    楼风吟笑着应下。


    萧问阙坐到他身边,手扶着他的腰,看了还未显怀的腹部一眼,笑道:“等他出生,你就不必惦记别人的孩子了。”


    这些年,楼风吟很喜欢带着小孩子玩儿,永乐家的,或者东宫的,他和萧元谨依旧只是见面打句招呼的面子情,他不喜欢萧元谨,萧元谨也未必待见他,他们不过是保持着不谅解,不打扰的状态,他做他的太子,我做我的王爷兼皇后。


    萧元谨和他不和,他的儿子却极喜欢楼风吟,那孩子青出于蓝胜于蓝,萧问阙已经决定在他十岁时,立他为太孙。


    楼风吟神色收敛,望向萧问阙,十年时间并未让他们改变多少,不过是成熟的变得更成熟,年纪小的也张开了。


    楼风吟如今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成熟后的风韵,言笑间的气质风度皆向萧问阙看齐,又带着他独有的风华,


    “我还以为皇帝叔叔不会喜欢他的到来。”


    这些年,他未曾刻意调养身体,祈求子嗣,萧问阙也是如此。


    “若真不喜,就不会有他。”萧问阙道,皇宫总有有用的避孕法子,他们从未使用过。


    沉吟片刻,萧问阙笑道:“风哥儿,等他出生,让他入楼家的族谱,让他姓楼可好?”


    楼风吟仰头看他,“皇帝叔叔不想认他吗?”


    萧问阙摸了摸他的头,像楼风吟小时候一样。


    “当然不是。”


    “他依然是我的孩子。”


    “但我希望他能做楼家的孩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将你从前未能得到的、享受的,全都得到。”


    萧问阙的眼中尽是畅想和期许,还有,隐藏在深处的歉意。


    楼风吟心头一震,仿佛遭到了重重一击。


    他忽然想起来,萧问阙曾经和他说的,给他自由和宠爱,让他随心所欲地做自己。


    那是他们还未曾有如今的关系时候的话,他早已经抛在记忆深处。


    萧问阙却始终记得。


    也始终愧于此。


    他没能让他自由,反而自己困住了楼风吟,从前的话成了虚言。


    不立后,不上族谱,让楼风吟永远有选择的权利,是他对楼风吟最深最真的怜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古代部分完结,会写到他们去世。


    ——


    第76章 嫁给未婚夫他爹17


    楼风吟怔怔看着萧问阙,半晌,感觉到萧问阙的指腹抚过自己脸庞,他才堪堪回神。


    萧问阙:“怎么又哭了?”


    楼风吟垂眸,察觉脸上传来些许凉意,他缓了缓,平静地摇摇头:“我没有。”


    他没有想哭,只是很想很想萧问阙。


    即便对方就站在自己眼前,即便对方就这样触手可及。


    他顺从自己的心思,伸手搂抱住了他,将脸在萧问阙胸前蹭了蹭。


    “皇帝叔叔。”


    “曾经和太子有婚约时,我对自己未来生活的想象就是做个好太子妃。”


    楼风吟并不避讳提及萧元谨,他的皇帝叔叔才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后来解除了婚约,我对自己最好的想法,其实是青灯古佛,只身一人。”


    萧问阙脑海中想象出那样的画面,微微皱眉。


    “再后来……就没什么想法了。”


    楼风吟轻轻一笑,“皇帝叔叔,从嫁给你后,我就想象不出没有你的生活了。”


    “你从未困住我,自始至终都是我离不开你。”


    他中了毒,只有萧问阙能解。


    萧问阙俯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他们也接吻,床笫之欢时,也会吻得很热烈,可他最喜欢的,还是这样轻吻额头。


    前些日子他曾试图蓄须,可在发现蓄须吻楼风吟时,对方会感觉不舒服,扎人,他便又将胡须剃了。


    “以后除了我,还有孩子。”他道。


    “我们会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楼风吟将他搂紧。


    他原本并不在意子孙,可若是祖父他们得知楼家还有人,想来也会高兴吧?


    这个孩子虽是意外,却也是承载着萧问阙和楼风吟的期待而来,永乐还抛了丈夫孩子,进宫来陪楼风吟,给他讲孕期经验。


    小皇孙也会时常来给尚未出生的小叔叔读书。


    他们一片安静和谐,前朝众人却心生隐忧。


    不知从哪里传出,萧问阙曾经说过的萧楼结合才是正统储君的话,阴谋论皇帝要换太子。


    太子也有二十多岁,和皇帝相差不过十几岁,看皇帝身体还很好的样子,也不知道太子还要做多少年太子。


    皇帝已经将小皇孙带在身边教导,是不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想以后直接传位给小皇孙?


    从前是给小皇孙,现在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别说楼风吟是楼家人,楼家在武将中的名望可不低,且这个孩子年纪还合适,等萧问阙离开,他刚好长大,正年轻。


    更别提,萧问阙对楼风吟的宠爱,这么多年始终如一。


    处处都是优势,太子唯一的优势是年纪比那孩子大,但这一点在萧问阙的长寿面前又成了劣势。


    如此多的因素下,他们就算想相信这孩子没有威胁,也根本做不到。


    他们等着太子有什么表示,然而太子的反应是,没什么表示,他依然和从前一样,处理萧问阙安排给他的任务。


    看了几个月的朝臣们眼睛都要看瞎了,都没等到太子的动作,只能悻悻离去。


    第二年春,楼风吟成功生下一个男孩,哥儿只能生男孩儿或者哥儿,显然,比起只能嫁人的哥儿,男孩儿更让朝臣们有危机感。


    只是他们的危机感还没完全爆发,萧问阙便先对着他们输出一通。


    他下旨立这个姓楼,大名楼元翊的孩子为临安世子。


    姓楼,还是临安世子。


    虽然萧问阙也给这孩子上了皇家玉牒,但同时也让他上了楼家族谱,一个人,上两家的族谱,在如今当真找不出第二个。


    萧问阙在楼家上破的例,比在其他人身上加起来都多。


    宠爱实锤。


    但大臣们不担心了,萧问阙摆明了是想让这孩子承楼家的嗣,上皇室玉牒,只是给他一个名分,不让人欺辱他,说他是不被承认的外室子。


    将来他和楼风吟都不在,也不会受欺负。


    这孩子年纪小,辈分高,小小年纪就被几个侄子侄女宠着照顾着,长大后也当真如萧问阙所愿的那般,潇洒自在,快活恣意。


    不过十五岁,便成了长安有名的俊俏公子,声名远播。


    他也喜欢受人追捧,喜欢参加各种宴饮,结交各路好友。


    文韬武略他都平平,可他有一张好脸,既有楼风吟的清冷,又有萧问阙的俊逸,因为这张好脸,他到哪儿都吃得开,还被评为长安第一公子。


    长安有几大才子,几大美人,但说第一公子,只有他一人。


    他不喜诗书不善武艺,平生最爱父皇和父王,其次便是吃喝玩乐,看遍大楚盛景。


    他没有出色的文采,但有脑子和金钱,写不出诗词文章,他雇佣人帮他写,每天做了什么,有什么有趣的事,便让人写文章记下来,或者画下来。


    许多年后令人编纂成册,成了他的日记,后世人从中见到了大楚几十年的盛世之景。


    楼元翊也被后世人称为吃喝玩乐的祖师爷,富二代啃老经典范例,盛世中的明珠。


    那都是千百年之后的事了,如今的楼元翊,还只是个爹宝。


    “父王,我回来了!你看我在河边钓的鱼!”楼元翊穿着一身湿衣服,视线在殿内寻找着另一个人,“父皇呢?”


    “昨夜在亭子里受了风,有些咳嗽,喝了药后让他睡了,别打扰他。”楼风吟接过他的鱼,也不嫌弃腥,让小厨房处理,晚上加餐。


    “去换身衣服,免得也着凉。”


    楼元翊乖乖去了。


    回到内殿,却见萧问阙迷迷糊糊醒了,“刚刚似乎听见元翊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滚到了河里,衣服都湿了,让他去换。”楼风吟扶他坐起。


    “这么大了,还这么毛燥。”萧问阙微微皱眉,眼中尽是忧心。


    “我瞧着他哄你的时候你也挺高兴,有本事下次真把他打一顿,长长记性。”楼风吟道。


    萧问阙:“现在什么时辰?是不是该用晚膳了?”


    楼风吟静静笑着看他转移话题。


    萧问阙:“……”


    一场风寒本不重,却拖拖拉拉了一个月才好,之后,萧问阙便感觉自己精力不比从前,身体素质下降不少。


    沉思了好些天,他才和楼风吟说出自己的决定。


    “退位?”楼风吟一愣,“皇帝叔叔不做皇帝了吗?”


    萧问阙:“我本来也没那么喜欢做这个皇帝。”一切不过是应该而已。


    “早两年我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如今才做下决定。”


    “如果我不是皇帝,不是皇宫的主人,你还愿意接受我吗?”萧问阙静静看着他笑问。


    楼风吟也笑,“好啊,那你跟我回王府,做王府的上门女婿。”


    萧问阙欣然答应。


    一个月后,萧问阙正式退位给萧元谨,他并没有像其他太上皇一样住在皇宫或者行宫,而是光明正大地住进了临安王府,以楼家上门女婿的身份。


    离宫当天,楼元翊还在兴致勃勃地和萧问阙讲着外面有多好玩,等出了宫,他可以领着他们每天去不同的好地方。


    远处的高楼上,萧元谨静静看着他们上马车。


    “他们是不是很像一家三口?”


    萧云铮没说话,什么叫像,本来就是。


    “这个一家里,没有我,甚至没有永乐。”


    萧云铮微微皱眉:“父皇。”


    萧元谨已经蓄须,早已经不年轻的他,此时的眼神和二十多年前如出一辙。


    “从来都没有……”


    数年后,一个寻常的冬日,天上下了大雪,萧问阙想出去看看,楼风吟不让。


    第二天,见萧问阙病气一扫而空,甚至神采奕奕时,楼风吟怔了怔,同意了他想出去看雪的要求。


    二人坐在院子里,白雪纷纷扬扬,将萧问阙脸上的血色带走,又只剩下苍白,倒也与这场雪景相衬。


    萧问阙握住楼风吟的手,楼风吟靠着他,伸手理了理头上的雪。


    却忽然听萧问阙说:“风哥儿,你说,我如今算不算陪你白头偕老?”


    楼风吟眼眶一热,“当然算。”


    萧问阙微微一笑,“可你还是满头青丝。”


    楼风吟任由雪花落在头上,将青丝覆成了白雪。


    “如今不是了。”


    萧问阙像是了了什么心结,笑着闭上了眼睛:“那就好……”


    楼风吟伏在萧问阙手上,低声唤着:“……皇帝叔叔。”


    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汹涌而出,“皇帝叔叔……”


    可任凭他再喊多少声,都无人再回应。


    相伴三十年,终于在今日画上了终点。


    帝崩,入皇陵。


    楼风吟没有明确的名分,本没有资格作为皇后送萧问阙,但萧元谨竟默许了此事,满朝文武也少有反对。


    楼元翊哭得泣不成声,萧元谨却只是沉默地站着,眼中没有一丝泪意,记在史书上,难免会落得一个不孝的名声,但他不在乎。


    一切结束后,楼元翊喊道:“父王。”


    楼风吟却站在原地,喉中似有哽咽:“你们先走吧,我……”


    他望了望皇陵主墓室的方向,“我还想再陪陪陛下。”


    楼元翊还想再劝。


    萧元谨却已转身离去,顺便让人带走了楼元翊。


    热热闹闹的送葬结束,就像一场盛大的戏落幕结局。


    只剩满场空寂。


    楼风吟一步一步,走进陵墓,空荡的陵墓中,只能听见他脚步的声音。


    他穿过重重室门,终于来到萧问阙的墓室中。


    他按下机关,石棺被打开,他看着棺中的人,笑了一下,抹去眼泪。


    “皇帝叔叔。”


    “从前我与你说的,句句真心。”


    “比如那一句……是我离不开你。”


    楼风吟小心翼翼抚着他苍白的容颜。


    “世上只有你最疼我宠我爱我,你走了,就不怕我被欺负吗?”他笑问。


    “所以,带我一起走吧。”


    他跳进石棺中,合上石棺。


    断龙石落下,再无生机。


    永平五年,帝崩,敬宪皇后殉。


    他不是殉情,只是去追他爱的人。


    并不悲伤,也没有遗恨,不过是向时间宣告,生死也休想分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写现代,比较短。因为有小可爱说不喜欢在一起后又找其他人,所以现代写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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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7章 嫁给未婚夫他爹18


    刚下飞机,萧问阙坐上车,助理便开始汇报接下来的工作行程。


    “半个小时后要和旭飞集团的陈董见面,下午五点要回在线上开会,晚上八点要参加周老董事长的七十岁寿宴……”


    “元谨今早也打了个电话,希望老板能早点回家。”助理似乎刚想起这件事,提醒道。


    听肯定是听见了,至于萧问阙有没有听进去,那就不知道了。


    “嗯,知道了。”萧问阙道,说罢,他便闭目养神,车程还有半个小时,他还可以休息半个小时。


    助理将挡板放下,让后座的人休息得更舒服些。


    车子一路开到会所,在停车的那一刻,萧问阙便睁开了眼睛,一扫方才的疲倦,又恢复成精神抖擞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丝毫弱点。


    奔波一天,直到晚上十点点,萧问阙才从宴会上脱身,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


    他对助理道:“下班了,你回去吧,早点陪陪孩子。”


    助理家里刚刚添丁,新手爸爸对刚出生的女儿稀罕得不行,每天都想早点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


    “谢谢老板,王哥到前边的公交站放下就行。”


    司机刚想答应,萧问阙便道:“我记得你家就在这片区,离这里也就几公里,让老王绕一下,送你回去,也省的浪费时间。”


    老王一踩油门,车子拐向另一个方向。


    “谢谢老板和王哥!”助理微微一笑道。


    路上多耽误这十几分钟,等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萧问阙看到院子里停着萧元谨的车,便知道他今日回来了。


    这时萧问阙才想起,今日助理和萧元谨他说的要他早点回家这件事。


    他也没想到萧元谨让他早点回家能有什么事,便觉得应该不那么重要。


    “先生,要吃晚饭吗?厨房还留了鸡汤和几样菜。”别墅的管家听到声音,迎了上来。


    “不必,我吃过了。”萧问阙脱掉外套和鞋子。


    进客厅看了一圈,“元谨呢?”


    “早就回屋睡觉去了,今儿等了您两个小时,最后实在累了。”管家说。


    萧问阙微微皱眉,“等我做什么?他有什么事?”


    管家犹豫了一下,才斟酌道:“元谨带了个朋友回家,说想带对方来认识一下先生。”


    萧问阙微微挑眉,似有些意外。


    “什么朋友?”萧问阙当然不会认为萧元谨把人带回家特地等着见他的人只是普通朋友需要人脉或者投资。


    “女朋友?”都上大学了,交女朋友也正常。


    萧元谨从小早熟懂事,会自助规划人生,从来没让他操心。


    如果是女朋友,以对方认真的性子,带回家来也并不是不可能。


    萧问阙并不担心萧元谨的眼光,因而神色还算轻松,只是在心中暗自觉得今日回来太晚,让人家等这么久,应该早点回来的。


    “我知道了,好好招待客人,替我准备一份礼物,帮我送给对方以表歉意。”


    说罢,他便径直上楼,没有给管家解释的机会。


    管家还想好要怎么说萧元谨带回来的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时,萧问阙便已经不见了。


    只能慢半拍地道:“……是。”


    他心想,反正以先生对元谨少爷的宽容,就算是得知对方带回来的是男朋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


    别墅二楼客房


    “怎么样怎么样?校草他的豪门爸爸有没有给你五百万支票?让我康康,我也想见见现实里的豪门!”


    手机那头传来好友激动的声音,对此,楼风吟只能给对方泼盆冷水,“想多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老套路,人家是富豪又不是傻子。”


    好友失望地叹口气,不过很快他就不失望了,重新打起精神,瞪大眼睛震惊道:“风哥风哥,你后面,看看你后面,那个床头上摆的是真的汝窑花瓶吗?”


    楼风吟回头看了看,“好像是真的。”


    “我看到了!还有墙上的画,虽然辨别不出来是谁的作品,但是一看就觉得好漂亮,隔着屏幕都能透出来的贵。”


    “你快给我看看其他地方,也让我等小市民开开眼界!”


    “呜呜哇!根本看不完,不如你拍个视频吧,到时候我看视频,顺便帮你剪辑!”


    好友知道他有拍短视频的习惯,喜欢用账号分享自己的生活。


    在他刚上大学,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比他们大一届的学长后,还放出要追对方的狂言,甚至拍视频宣誓,高考都没这么认真。


    可这样认真的态度,反而引来粉丝和学校同学们的嘲笑,觉得他就是在开玩笑,并未当真。


    毕竟学长不仅家境优越,长相不凡,还洁身自好,从前许多人追他都失败了,和其他追求者比起来,楼风吟也只有长相这一个优势。


    但学长要是看脸的人,早就一天换一个对象了。


    谁知没过多久,还真让这小子做到了,当楼风吟带着萧元谨来见他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从那之后,楼风吟还拍了不少秀恩爱的视频,仿佛在记载这段恋情,只是不知为何,在那些镜头里,学长永远只有背影。


    楼风吟甚至还为此遭受质疑,说他剧本摆拍,找的演员,又或者学长长得很难看,根本不是校草。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说,楼风吟都没出来解释过,仿佛坐实了这件事。


    不过,虽然在一起了,可看好他们的人并不多,学校里的人都在唱衰,校园论坛上都是打赌他们什么时候分手,或者说楼风吟什么时候被甩的。


    只是学长带楼风吟回家见家长这个举动,又狠狠打了众人的脸,当时好友还美滋滋地在论坛和抖音里吃瓜。


    思及此,本是随口一句的好友顿时来了精神,“我说真的,你拍个视频,到时候咱们就能狠狠打那些说你是剧本的人的脸了!也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真正的豪门!放网上肯定热度很高。”


    楼风吟疑惑托腮,“为什么我感觉你比我还激动?”


    好友轻咳两声,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你懂的,人家就喜欢看霸道总裁苏爽甜嘛!”


    楼风吟浑身一个激灵,嫌弃地将手机拿远。


    “这是人家家里,不能随便乱来。”楼风吟一本正经道。


    “除非经过对方同意。”


    他下楼看了看,正好见到正要准备回房的管家,连忙道:“叔叔你好,请问我能在屋里拍视频吗?您放心,一定会把不该露的都打码或者剪掉,不会暴露这里的信息。”


    管家知道拍视频,以前萧元谨带朋友来也有拍过,先生和元谨少爷都没说什么,应是不介意。


    “可以,只是不要拍外面,就在屋里拍拍就好。”


    “ok,谢谢叔叔!”


    管家笑道:“您是元谨少爷带回家的客人,不必客气。”


    楼风吟微微一笑,“那我只好等明天感谢他了。”


    管家忽然想起什么,正要转身告诉楼风吟,不要上三楼打扰到先生,却只看到楼风吟在二楼楼梯拐角一闪而过。


    管家:“……”


    就没人能听他把话说完吗?


    楼风吟扛着支架和手机,打开摄像头,开始拍摄自己的客房。


    一个客房,就有两百多平,浴池洗手间衣帽间小客厅一应俱全,比寻常人家的整个房子还大。


    他一路拍完,就花了十多分钟。


    楼风吟本来只想拍客房,毕竟这里已经足够大,然而拍到门口时,他又忘了这件事,便下意识继续拍了下去。


    “走廊里的灯一直开着,反正我出来的时候就没见关过,也没看到开关在哪儿。”


    “走廊上挂着几幅国画,装修和客房乃至整栋别墅都是同样的风格,古典雅致,仿佛住在这儿的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个古典艺术家。”


    “至于是不是名画,这我就不知道了,也不了解,看上面的印章都看不出是谁。”


    楼风吟一路走过走廊,快走到头时,恰好抬头看到一道身穿家居服的身影走到二楼楼梯拐角。


    看着那道背影,楼风吟怔住,连手上正在拍摄的手机都忘了。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朦胧的身影,在梦中,对方的身形是那样高大,像撑着他身前的天地,挡住他无数风雨。


    楼风吟有一个秘密,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会时常做一些奇怪的梦,虽看不清,但他依稀记得梦中是一个和现在不一样的地方,他在那里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梦中的他很弱小,有时是个孩子,有时又似乎长大成人。


    但不变的是,每次都有一个人照顾他对他好。


    那道看不清面貌的身影成熟稳重,令人仅仅看着便感觉安心。


    在见到萧元谨的第一眼,他便感觉对方很像很像他梦里的人,这才追求对方。


    只是不知为何,在一起后,他却并没有得偿所愿的感觉,就连那种如在梦中的熟悉感,也在和萧元谨越来越多的接触和了解中,渐渐淡了下去。


    他最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这段关系,还没想好,学校就开始放假。


    父母去旅游不在家,他家又离学校有点远,不太想回去。


    萧元谨便邀请他暑假来他家住。


    楼风吟本来想拒绝,但不知怎的,脑子里想着拒绝,张口却成了答应。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这下好了,分手的事也不好再提。


    但现在,他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必要分手,因为好像,对方给他的熟悉和安心的感觉,又回来了。


    甚至比之前更浓烈,更真切,更让他忍不住想抓住。


    楼风吟快步上前,从后面抱住那人的腰,眷恋地伏在他后背,“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微微勾唇,“要是睡不着,不如来我的客房?”


    萧问阙:“……?”


    他缓缓转身,低头看向对方。


    “怎么……”楼风吟仰头询问,正好和他对上视线,那最后一个字当即卡在嗓子眼。


    楼风吟:“…………”


    笑容逐渐僵住。


    第78章 嫁给未婚夫他爹19


    略带昏暗的灯光下,萧问阙的面容仍仿佛沐浴着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楼风吟有点夜盲,还有轻度近视,不上课不看书就不喜欢戴眼镜,到了晚上,若是灯光稍微暗点儿,就算距离并不远,也容易看不清对方的脸。


    萧问阙背对着自己时,他凭着背影认人,但此时此刻,这样近乎咫尺的距离,就算他是高度近视,也能把人看的清清楚楚,这人并不是萧元谨。


    在萧元谨家,他把别人当成萧元谨抱了,而且更尴尬的是,对方多半还是萧元谨家人。


    饶是楼风吟知道自己对萧元谨越来越不上心,却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上心到把人认错的地步,楼风吟脸色爆红,尴尬到无以复加。


    自己的手还在对方腰上,所以他现在是松手还是继续这样下去直到对方主动推开他?大脑打着架,身体也忘了反应。


    “我……”


    “抱、抱歉……”


    “元谨的同学?”萧问阙率先道。


    “算是吧……是同校学弟。”楼风吟一边回一边想,声音真好听啊,和梦里一样。


    “招待不周,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萧问阙心想应该问管家,萧元谨到底带了几个人回家的。


    楼风吟被这声音迷的五迷三道,“没、没有……”


    萧问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楼风吟的手臂:“所以现在能松开了吗?”


    楼风吟一愣,随后红着脸松开手,浑身僵硬地恨不得当场有条地缝让他钻。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很像假话的话,楼风吟都不敢抬头多看萧问阙一眼,自然也没看到萧问阙唇边的那一抹清浅的笑意。


    “我知道。”


    萧问阙转身要下楼,“要喝饮料吗?”


    楼风吟已经被萧问阙给弄得思绪紊乱,哪里还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会下意识不想离开,便道:“好啊。”


    等他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勉强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吧台前。


    萧问阙做了两杯楼风吟不知道名字的饮料,很清新的天蓝色,还有一层粉色,组合在一起就让人觉得它们是绝配,几颗冰球占据着杯子的绝大部分空间,将杯子冰得起了一层寒霜。


    还没喝,楼风吟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后才后知后觉问道:“不介意我发朋友圈吧?”


    萧问阙已经端着自己的那杯喝了起来,“请便。”


    本来是想下来喝杯酒的,但是楼风吟一看就不像是会喝酒的样子,在年轻人面前,萧问阙还是有那么一点长辈包袱。


    等楼风吟编辑完朋友圈发出去后,他杯子里的两种颜色的饮料已经逐渐混合。


    他喝了一口,味道很清甜,还有一点薄荷的清凉。


    楼风吟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哥,你是元谨的哥哥吗?你们好像啊。”他感叹道。


    这种像不仅仅是外表上,而是气质,说实话,单看外表,两人也就是五分像,像归像,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两人的区别,但是不看外表,只看背影举止透露出来的气质,却几乎能以假乱真。


    楼风吟本该认为萧元谨为真,毕竟他先认识的萧元谨,可在见到萧问阙后,他莫名觉得萧问阙才是那个真。


    若是他先认识的是萧问阙,他一定不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梦里那个人。


    萧问阙见这小孩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仿佛忘了刚才的尴尬情景,心中觉得有趣,便逗他道:“是啊,你眼光真准。”


    楼风吟:“……”


    这是内涵他刚刚认错人吗?是吧是吧是吧?


    他抿了抿唇道:“你哄我,我看你比萧元谨大多了,不像哥哥,像是叔叔或者爸爸。”


    这下萧问阙是当真觉得这小孩儿眼光好了,也不生气他说自己年纪大,只反问道:“那你呢?你真的就只是元谨的学弟?”


    楼风吟沉吟片刻后道:“好吧 ,我承认,我是他即将分手的男朋友。”


    萧问阙:“……?”


    男朋友就男朋友,即将分手是怎么回事?


    “分手旅行应该没有跟着对象回家的?”


    楼风吟表情正经,“现在有了。”


    萧问阙:“……”


    好吧,萧问阙只能觉得是自己孤陋寡闻,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节奏了。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都要分手了,刚刚认错人的时候,楼风吟还会邀请他去自己房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做情侣还能做朋友一起打游戏?


    恋爱可以不谈,朋友可以不做,但是游戏任务一定要做。


    喝完饮料,萧问阙转身上楼,“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哎……”楼风吟在后面出声。


    “还有事?”萧问阙看了眼时间问。


    楼风吟从高脚椅上站起身:“你还没说清楚呢。”


    萧问阙疑惑:“说什么?”


    楼风吟提醒道:“你到底是谁啊?”


    萧问阙一笑:“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猜到了?所以是哥哥还是……


    萧问阙侧头,微微勾唇:“你好,小楼同学,我是你即将断绝关系的爸爸。”


    楼风吟:“………………”


    逗完人,萧问阙心情颇好地回房休息了,徒留下楼风吟一个人在原地僵硬石化。


    他他他……竟然还真的是萧元谨的爸爸啊?


    所以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在人家面前说要甩掉人家儿子?说他年纪大?


    楼风吟真担心自己今晚都没过就要把他赶出去,要是之前,他倒是不在意,但是但是……现在他不想走了啊。


    一点也不想。


    想到刚刚见到的萧问阙,楼风吟的脸就渐渐泛红,心跳加速。


    等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回味那杯饮料良久,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手机,刚刚还发了个朋友圈。


    要是以前,他现在早就拿出手机开始刷给他的点赞和评论了,但是今天他却一点心情都没有。


    点开和好友的对话框开视频。


    “风哥风哥,不是说拍视频吗?怎么突然就喝酒去了?这么晚和校草喝酒,该不会是想发生点什么吧?”好友挤眉弄眼,露出个都懂的眼神。


    楼风吟表情平静,丝毫没有被打趣的模样。


    “那不是酒,是饮料。”


    好友:“……”


    “那你说什么这是今夜最美的存在?”难道不是暗示即将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楼风吟:“当然不是。”


    “我的意思是,做这杯饮料的人很美。”美好的美。


    萧问阙的面容和美根本沾不上边,只能说英俊威严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只是他性格随和,还时常爱笑,冲淡了这种攻击性。


    好友无语:“怎么说着说着就走神了?”


    “刚刚在说什么?”楼风吟问。


    好友:“你在说给你调制饮料的人。”


    “哦。”楼风吟淡淡哦了一声,随后道,“冬哥,你说,我不做萧元谨的男朋友了,做他的后爸怎么样?”


    好友:“!!!!!!!!!”


    半晌,好友才喘匀气,捂着胸口惊恐道:“小疯子,你在找死。”


    豪门少爷是这么好玩弄的?!


    他以前也没看出来,眼前这个最乖的,竟然是最疯的一个啊!


    该不会是吃了什么没煮熟的菌子,中了毒吧?


    不是,他们这儿也不是云南啊。


    “你可别乱来啊,没人在你身边,要是校草因爱生恨,把你大卸八块,可没人救你。”好友恐吓他,让他趁早打消这个想法。


    楼风吟不说话。


    好友有些急了,“听到没有,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楼风吟继续沉默。


    好友绞尽脑汁后道:“你想想,你现在要是和校草分手,不就要被赶出来了?到时候你还怎么达成愿望,成为校草他后爹?”


    楼风吟低头沉思:“你说的有道理。”


    好友松了口气。


    “那我先问问。”


    “问什么?”


    “当然是问他爸同不同意我留下。”说罢,楼风吟就挂了电话,留下好友一个人在另一边风中凌乱。


    脑海里在拼命理清校草家复杂的关系。


    楼风吟是校草男朋友,却想做校草后爸,想娶校草他妈,但他现在还要去找校草他爸……这不是去找情敌吗?!


    当晚,楼风吟又做了梦,梦里的人抱着他骑在马上,风吹过耳畔的声音是那样欢快悦耳。


    “风哥儿……”熟悉的声音让他情不自禁转头望去,只见从前一直朦胧的人影,在今天的梦里终于清晰。


    明明只见过一面的眉眼,却仿佛已经看过千万遍,熟悉到了骨子里。


    皇帝叔叔……


    第二天萧问阙难得休息,跑了半个小时后回来,正好看到萧元谨从楼上下来。


    “爸。”


    “嗯。”萧问阙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你那个小男朋友呢?”


    萧元谨微微皱眉,似乎是他疑惑得太明显,萧问阙解释了一句,“昨晚回来得晚,刚好和他碰上。”


    他没说什么认错人和要分手的事。


    “不用管他,我们先吃早饭。”萧元谨说。


    萧问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楼上,似乎好像也不奇怪那小孩儿为什么扼要分手了。


    吃完早饭,萧元谨出门遛狗,萧问阙在客厅休息。


    等楼风吟下楼后,看到的就是对方坐在那里安静看书的模样,客厅飘扬着优美的轻音乐,舒缓着人的身心。


    楼风吟悄悄走到萧问阙身后,没有惊动对方。


    他在他身后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萧问阙就是没什么反应。


    原本还有些窃喜的楼风吟,终于有了点不高兴。


    他鼓了鼓腮帮,偷偷伸手想蒙上萧问阙的眼睛,吓一吓对方,然而手还没碰到对方,就忽然就听见一道声音轻松淡定道:“怎么还站着,不累吗?”


    楼风吟:“……”


    “你都发现了啊?”


    萧问阙指了指前面的玻璃墙,上面映着的楼风吟的身影清晰无比,“我又没瞎。”


    楼风吟:“……”


    萧问阙侧身看他:“不去吃早饭,来这儿做什么?”


    楼风吟翻过沙发,在他旁边坐下,低着头酝酿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萧问阙挑眉:“找我做什么?”


    想到什么,他忽然一笑道:“和我重续父子情谊?”


    楼风吟转了转眼珠:“差不多……”


    萧问阙:“……”他还真是……


    他在心里沉思,自己是真的年纪大了,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吗?


    楼风吟一本正经地微红着脸道:“父子就算了,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有别的情谊。”


    “比如……男朋友什么的。”说着,他还偷偷瞟了萧问阙一眼。


    萧问阙:“……”


    好吧,他还是小看了现在的年轻人,当他以为这就是极限的时候,他还能告诉他,他永远摸不到他们的套路。


    第79章 嫁给未婚夫他爹20


    萧问阙有些无语,他并未把这些小孩儿玩家家酒似的玩笑感情当真,但他仍对楼风吟这样自来熟且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身份年纪这样的态度而有些无措。


    “如果我没记错,你昨晚还是我儿子的男朋友。”即将分手的男朋友也是男朋友。


    “是啊。”楼风吟点点头,“可是我们昨晚就分手了。”


    萧问阙:“……”这么快的吗?


    “怎么分手的?”他有点好奇现在的年轻人玩的花样。


    “微信啊,我给他发消息,他回我,就这样。”楼风吟一脸轻松自然,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的模样。


    “……他都没有赶你走?”萧问阙都有点担心萧元谨的心理状态了。


    “为什么要赶我走啊?我们不是情侣,还是校友嘛。”楼风吟没说自己昨晚还打算要是萧元谨不同意他在这儿住,他要怎么恳求来着,说得仿佛像他对自己和萧元谨的校友关系有多好似的。


    思及此,他也不由在心里感叹,学长真是个好人啊,都怪自己眼瞎认错人,耽误了学长。


    不过,想到正是因为这次误会,他才有机会见到萧问阙,他对萧元谨的那么一点良心也就自动隐身了。


    所以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要泡人家爸爸?


    萧问阙不懂,萧问阙震惊。


    他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人,小孩子玩家家酒要是离婚分家还要哭一回闹一回呢。


    这俩和没事人似的。


    “你不觉得这太快了吗?”萧问阙好奇问。


    “其实……”楼风吟仰头望天,露出一个无奈又深沉的表情,“虽然叔叔你觉得我们只认识了一天,我就追你,进展太快,但其实我已经认识你十几年了。”


    萧问阙面无表情:“哦。”


    楼风吟笑盈盈补充道:“在梦里。”


    萧问阙:他就知道。


    他以为这只是楼风吟用来撩人的小把戏,却不知这看似玩笑的言语,却是无人知晓的真实。


    魂牵梦萦并非是虚幻的矫情,而是在那漫长时光中唯一连接着彼此的方式。


    是时空斩不断的联系。


    “叔叔,你觉得我不认真,那就不认真吧,那这样不认真的恋爱,你愿不愿意和我谈一谈啊?”楼风吟单手支着头看他,笑盈盈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认真,仿佛这也不过是一句笑言。


    萧问阙便也笑了下,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自个儿玩儿去。”


    说罢,他起身上楼,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被儿子的小校友消遣上。


    却忽然眼前窜出的人影,猝不及防地凑过来,他反应不慢,竟也一时没能避开,等一切尘埃落定时,便感觉脸颊上异样的温热感。


    萧问阙:“……”


    他在原地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被比自己小了快二十岁的人给偷袭强吻了……?


    萧问阙抿唇低头,轻蹙眉心似是想要生气,却对上楼风吟明明面红耳赤,却还故作镇定,倔强地站在原地的模样。


    脑海中忽然有画面一闪而过。


    古色古香的宫室里,也有一道纤瘦修长的身影倔强地站在原地,长发披散,眉目沉静,清冷如天边的月亮。


    相似的身形重叠在了一起,仿佛二者合为一人。


    记忆交错,连萧问阙都恍惚地想是不是他被气晕了出现了幻觉。


    但……被亲了一下,应当不至于生气到这种地步?


    比如他此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并不生气。


    是的,方才被强吻的事,他竟不生气。


    甚至隐约觉出丝丝缕缕的熟悉。


    “叔叔,你就答应我呗,和我在一起,你不亏的。”楼风吟表情真诚。


    脸皮倒是出乎意料的厚。


    萧问阙没搭理他,知道这人就是越搭理越来劲,冷着他,说不定也和萧元谨一样,没多久就自个儿淡了。


    绕过他上了楼,萧问阙碰上一脸莫名的管家,“先生不是在楼下吗?”


    萧问阙随意点点头,“有点事要去书房。”


    “那您把杯子给我吧,我给您换一杯新的。”管家说。


    萧问阙低头一看,却见是自己刚刚走神,走的时候都忘了咖啡杯还在手里。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将杯子给管家,“嗯,再要杯一样的。”


    说罢,便去了书房。


    三楼的书房只有他一个人用,不必担心会被打扰,他处理完琐碎公事,便躺在休息区,阳光透过落地窗大片大片地倾洒进来,温暖得萧问阙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睡着后,他进入了梦境,奇怪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又觉得这梦有些熟悉。


    一望无际的荒原,他似乎骑在马上,双手一边牵绳一边拥着身前的人。


    人?


    他愣了一下,这才低头,看见身前那道矮小到差点被自己忽略的身影。


    “殿下叔叔……”


    楼风吟年幼时,口齿不清,见到萧问阙时有人让他喊殿下,有人又让他喊太子叔叔,最后被他一总结,就胡乱叫成了殿下叔叔。


    萧问阙乐得想笑。


    睁开眼时,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在马上带娃,看到书房才回过神来,那只是梦境。


    怅然若失。


    喝杯咖啡冷静一下。


    楼风吟回到房间本来想记录一下自己刚刚的壮举,翻来朋友圈才发现,昨晚他随手发出去的分手消息已经引来了众多好友的问候。


    今早没看手机,这会儿打开就看到满屏都是消息红点,全都是问候他的,是真问候。


    “风哥,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住的地方啊?给个定位,兄弟我立马去接你!”好友戳了他一早上。


    楼风吟才发消息回:“我能在哪儿?当然是叔叔家啊。”


    很好,昨天还是学长家,今天就成了叔叔家。


    好友没发现这一点,只觉得他是被萧元谨赶出来又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这会儿正在酒店窝着呢。


    他给楼风吟发了个两百的红包,“我昨晚就提醒你了,要谨慎谨慎啊,这下好了,浪出问题来了吧?吃点好的心情好点,别亏待自己,赶紧给我发定位,兄弟我尽快去接你。”


    楼风吟接了红包,给他打了个视频。


    “我就在叔叔家啊,你来接我干嘛?我才不想走。”


    看清他身后的背景,好友沉默了。


    半晌,才哽着喉咙道:“你爸爸的,还真在校草家啊?”


    “你都玩弄校草的感情了,校草为什么不把你扫地出门?”他不理解。


    楼风吟一本正经道:“这你就误会学长了,他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他分明是大好人啊,成绩优异谦逊有礼英俊帅气心胸宽广还洁身自好,也就是叔叔家才能养出这么好的孩子。”


    好友:“……yue!”


    “能不能收收你心机后爸的味儿?冲着我了,还没当上人家后爸,这就开始用上亲爹的滤镜了。”


    楼风吟:“……”


    就是因为还没当上,所以才要用啊。


    “我说你也悠着点,好歹也是有十几万粉丝的人,注意形象,知不知道昨天你分手的消息放出去后,多少人冷嘲热讽马后炮说你被甩活该,说你配不上校草什么的。”


    楼风吟陷入沉思。


    啊,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他还是隐隐觉得这场面和台词有些熟悉。


    虽然在他宣布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过这种言论,但莫名的,他觉得不是这种熟悉。


    “我知道了,让他们蹦哒吧,等我把叔叔追到手了,他们就不敢了。”楼风吟太懂这些套路了,一点也不把网络上的话放在心上,有看也只看好的,不好的通通屏蔽或者略过。,


    “你还真要追校草他爸啊?这都多大了,比晋江特有的老男人还大十岁。”


    “哈哈。”楼风吟笑眯了眼睛。


    “可我好喜欢他。”


    笑完了,楼风吟支着下巴望着墙感叹。


    好友看着楼风吟这模样,就知道这事是不能了了。


    楼风吟看着开朗随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实际倔着呢,认定了什么便要去做,做不到也要死磕到底,直到做到为止。


    也不知道他一百二十斤的体重,怎么长了一百斤的反骨。


    “行吧,你要是被扫地出门,记得给我打电话。”


    楼风吟还没说谢谢,就听对方继续道:“不过你先把刚刚的两百还我。”


    楼风吟:“……”


    把两百还给对方,楼风吟吐槽道:“你一双球鞋几千块都舍得。”


    “那是我老婆,你是吗?”好友理直气壮道。


    楼风吟:“……”那就算了。


    心里感慨这塑料友情,楼风吟下意识想,要是皇帝叔叔,肯定不会这么对他。


    嗯?


    皇帝叔叔?


    想着这个熟悉又隐约让人心疼的称呼,楼风吟开始走神。


    傍晚,萧问阙牵着狗在院子里散步,走了没一会儿,萨摩耶懒洋洋地躺在地上耍赖不想走了。


    萧问阙拉了几次没拉起来。


    “比你哥哥姐姐差远了。”萧问阙心想,我该去牵马的,怎么就牵上狗了?


    还是这种又娇又懒还爱耍赖的狗。


    “皇……叔叔!”


    萧问阙下意识回头,楼风吟静静站在那里,浅浅微笑的模样,身后微沉的暮色,模糊着他的身形,恍惚中,两道身影交织重叠,融合在一起,分毫不差。


    虽未听完,但他心里却已经自动补全了楼风吟的那声呼唤。


    皇帝叔叔。


    他似乎在过去不知名的岁月里,听过了千万遍,也回应了千万遍,牢牢挂在心上,时刻怀念,不敢忘却的称呼。


    楼风吟款步而来,身形隐约比白天一闪而过的画面中的模样要高挑些。


    一闪而过的画面而已,他却也记得。


    “皇帝叔叔,我来帮你。”楼风吟走近道。


    萧问阙不动声色问:“哦?怎么帮?”


    楼风吟蹲下身,和萧问阙视线齐平,视线大胆地寸寸打量萧问阙的眉眼,一本正经道:“我亲你一下,给它吃完狗粮,就不用牵它回去吃饭了。”


    萧问阙:“…………”


    不等他拒绝,楼风吟便又借着位置优势,光明正大地占他便宜,亲了他一下。


    嘴唇上传来的一触即离的温柔,让他一时失神。


    目瞪狗呆的萨摩耶:“汪汪汪!!!”


    第80章 嫁给未婚夫他爹21


    萧问阙攥紧想要上天的萨摩耶狗绳,搂住狗脖子让它不要咬楼风吟。


    他既没有对被人强吻后的生气和惊讶,反而神色淡定,言谈从容。


    “这就是你们现在的追人方式?”萧问阙淡淡道。


    楼风吟双手捧着下巴:“叔叔是想问,我对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吗?”


    萧问阙抬眼扫他一眼,“只是想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都是什么样的。”


    楼风吟故作沉思,“叔叔要是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那没问题,但是想知道其他人的话,那就不行了。”


    他露出个浅浅的微笑:“叔叔,你想了解我,随时都可以,什么样的方式也都可以。”


    被他这么看着,不知怎的,萧问阙转开视线,“如果我问元谨呢?”


    楼风吟脸上没有丝毫刚才,“可以啊,但是我和学长认识不久,了解不多,你能知道的有限。”


    萧问阙:“……”


    他有些失笑,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觉得他应该是更冷淡,更内敛,更害羞的才对……


    等等,自己什么时候给对方贴上的这么多标签?


    就跟他应该骑马一样,来的莫名其妙,却又莫名笃定,仿佛早已经见过千万遍。


    管家出来牵狗,顺便喊萧问阙和楼风吟回屋吃晚饭。


    看着管家牵着萨摩耶离开,萧问阙站起身回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楼风吟,忽然问:“你说你魂牵梦萦,那你都做过哪些梦?”


    “可多了!”说起这事,楼风吟便兴致盎然,他曾经也对许多人说过做梦这种事,但是从来没人当真。


    他也为梦困惑过,猜测那是不是什么神鬼之事,但是梦里的熟悉,和仿佛与生俱来的亲近都告诉他,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那些梦境,或许就是他跨过时空,度过轮回也仍然念念不忘,深入骨髓的前世。


    前世,他与一个人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情。


    他滔滔不绝地给萧问阙说他曾经梦到的情景,萧问阙神色平静,却也没有当成玩笑听。


    只是在即将进屋,停下讲述的楼风吟说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前世,也只是过眼云烟,昨日事昨日闭,今生已经是新的开始,可以创造不一样的故事?”


    在他说出这段话时,就代表萧问阙已经信了所谓前世今生的说法。


    但似乎并不赞成楼风吟把梦境当执念,认为那只是负累。


    楼风吟却道:“可是我并不累,反而很开心,很幸福,是真是假也好,如梦似幻也罢,它能陪伴我多年,温暖我多年,我为什么要嫌弃?”


    “而且,我相信,能让我就连轮回转世都不能忘的人,一定很好很好很好,好到我忘了自己也舍不得忘记。”


    也是因此,在和萧元谨在一起后,总觉得对方不到预期,难免失望。


    萧问阙看着他,久久不曾言语。


    恍惚间,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画面,有人跳入黑沉的石棺中,决绝又任性。


    一瞬间的疼痛让他蹙紧眉心。


    他有一瞬不能直视楼风吟的眼睛和脸庞,看上一眼,疼痛便更重一分。


    他捏了捏手心,半晌道:“死后轮回,不过是宗教学说,并没有真实依据,世间万物不过是粒子的运动,生死没有任何意义。”


    说罢,他便要回去。


    身后却传来那人呼唤的声音,“那就是曾经叫楼风吟的一堆粒子,经过了千百年的变化,又重新聚合在了一起。”


    那些难忘的人和事,都在被一点一点,一片一片拾起。


    包括那看不见摸不着,更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爱意。


    萧问阙脚步微顿。


    当晚,萧问阙又做了梦,梦里是很寻常的场景,有他在窗边看书的,有他在凉亭品茶的,有他在雪中漫步的。


    不约而同的是,他的身边都有另一个人,一开始始终看不见身影,只是偶尔能看见对方白皙修长的手,还有微微含笑的唇,以及那温柔缠绵仿佛全身心都信任他爱重他的声音。


    “皇帝叔叔……”


    萧问阙半夜醒来,再没有睡去。


    明明说不要被梦境裹挟的是他,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梦境而心绪不宁的也是他。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怎么能要求别人做到?


    他甚至还没有楼风吟坦诚。


    分手就是分手,喜欢便说喜欢,想亲近便坦然又直接地亲近,那仿佛没受过任何挫折的勇往直前,真让人爱不释手。


    他却还要借由其他借口,来掩饰那点因为虚伪的心虚。


    年轻人啊……


    萧问阙笑着摇摇头。


    翌日,萧问阙和萧元谨坐在餐桌上,他状似不经意提起,“听管家说,小楼不是你男朋友吗?怎么这两天也不见你们亲近?”


    萧元谨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已经分手了,爸你不是知道吗?”


    萧问阙动作一顿:“我还以为那是你们闹着玩的,都分手了,你还留下他,你们交情还挺好。”


    “交往才是闹着玩的。”萧元谨道,“以前也不熟,不熟才没赶人。”


    萧元谨说话也并不委婉。


    萧问阙沉吟片刻后问:“以前也没见你和谁交往,他有什么你看中的地方?”


    萧元谨歪头想了想,“我觉得他像我妈算不算?”


    萧问阙:“……?”


    大约也是知道自己这话有多离谱,萧元谨又解释道:“也不是,就是一种熟悉感,觉得很熟悉,好像和我有关系,应该接触接触。”


    萧问阙微微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让对方从小缺爱,谈恋爱都想找有年长气质的。


    不知怎的,他总是对萧元谨有种莫名的忧心,担心自己这个爸哪里做得不好,明明这孩子也长得玉树临风,品学兼优,孝顺贴心,他却对养孩子这事有着莫名的心理阴影。


    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后悔在萧元谨父母去世后把人接到身边养。


    但似乎,也没出什么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楼风吟那样子也和“年长”沾不上边啊。


    斟酌半晌,萧问阙才试探道:“你爸妈走得挺早,小时候我也不爱管你,能长成这么优秀的模样,你很好。”


    萧元谨一愣,深沉的眸光看向萧问阙时,带着谁也看不分明的情绪。


    “……你真的这么想?”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问阙听到了这么一句。


    他抬眸,对上萧元谨的认真的视线,微微一愣,随后淡淡一笑道:“不然呢?”


    “你还想听我怎么夸你?”


    萧元谨垂了垂眸,半晌才道:“够了。”


    这一句就够了。


    他笑了笑,眼底的一丝阴霾散去。


    萧问阙看了看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在饭后,萧元谨要开车去公司时,他才喊了一声,“元谨,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要一个爱你疼你的妈妈?”


    萧元谨脚步一顿,狐疑地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萧问阙斟酌道:“我是想说,如果你喜欢的是男妈妈这类型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萧元谨:“…………”


    无语半晌,他才卡着嗓子道:“……我没有这种癖好。”


    萧问阙点点头,“没有也可以,我就是关心关心你。”


    萧元谨转身就走,走了一段,又回过身来,郑重重申,“我真的没有。”


    萧问阙一本正经道:“我相信你。”


    萧元谨:“……”


    等他离开萧问阙的视线,萧问阙才笑了出来。


    年轻人,就该像楼风吟那样轻松自在,这么正经做什么,不讨喜。


    “叔叔早上好啊!”


    萧问阙回头,就看到楼风吟正在二楼的窗户那里对着他挥舞着双臂打招呼,声音大得附近在院子里干活的佣人都能听见。


    萧问阙:“……”


    他错了,倒也不必这么自在。


    楼风吟下来,便朝着萧问阙扑了上去,“叔叔!”


    萧问阙伸手顶在楼风吟的额头,便制止了他的前进。


    看着楼风吟怎么也避不开,像只翻不了身的小乌龟的模样,萧问阙不自觉勾了勾唇。


    却不想,楼风吟却趁着他松懈之际,矮身低头突围,抱住萧问阙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


    不肯松手,也不肯下来。


    萧问阙双手搭在他的腰身,分明是要推开,却更像是拥抱。


    楼风吟欢快地笑了两声,嗅着萧问阙身上熟悉的味道,令人心安的感觉,他惬意地眯起眼来。


    埋首在萧问阙颈间,固执地不撒手。


    渐渐的,萧问阙似乎也无奈了,任由他这么抱着。


    这是他们靠得最近,也最久的时候。


    倦懒又依恋的感觉,平等地被他们同时拥有。


    萧问阙阻止的动作,也在不知不觉中,当真变成了相拥。


    楼风吟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叔叔,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若是再三,那就是再也摆脱不掉了。”


    萧问阙没说话。


    楼风吟笑容浅浅,却是眉眼微弯,任谁也看得出他的愉悦和惬意。


    他捧着萧问阙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许久,萧问阙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再写一两章就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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