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随曾经也不是个端水大师的?,真不是。
曾经他只需要哄沈星燎就行了，大部分时候沈星燎也很好哄，只要无条件地答应他的要求,不要冲动不要受伤，有任何事情都要告诉他……
但是自从有了万界娱乐,宁随端水的水平蹭蹭上涨,急急忙忙地跟程古灵解释他的优势跟蓝绡流不一样，世人都是肤浅的?,脸这种东西就是最直接最具有摧毁性的?。
但是程古灵的脸也不赖啊，只是她更多的特长体现在武力值上,现代法治社会又不容许她随意发挥,真要换到末世她必定是人间大杀器，是人类之光……！
哄完这俩,沈星燎居然变成最不好哄的了。
刚刚那句“你们都是我的家人”说的时候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宁随又隐隐约约觉得有问题了，本来就不应该将沈星燎放在和其他人类似的位置,那种特殊的羁绊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们身边。
“哥。”宁随不得不深深吸气，低声道,“不要跟他们比。”
“你们对我都很重要,但我们俩是普通人。”
这句话还真让沈星燎微顿，就像是被安抚到了般,浓密的睫羽轻轻抬起来看他，最后总算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胡搅蛮缠了。
宁随重重松了口气,在听周鸿跟其他激动的名导们聊安排，即便是快要收尾,却还是坐了两个多小时才散场。
没有人会不喜欢万界娱乐的艺人，名导们给蓝绡流提供了不少的剧本让他选,有自己即将要拍的?、也有朋友们和觉得靠谱推荐的?，结果蓝绡流最后选了个最好看的?。
这样也行，蓝绡流拍起来应该也会比较高兴。眼见着周鸿主动起身把名导们都送上车，宁随跟沈星燎也提前去把车开出来，载着众人准备回家。
“现在程古灵的要怎么办？”周鸿回来后钻到后排，问道：“需要给她安排点其他的资源吗？边工作边等着？”
宁随回头用目光询问程古灵自己的意思，毕竟之前《宝岛旅途》综艺已经上过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别的导演想要邀请她，避免把自己的节目也给崩掉，搞得他们焦头烂额。
但是暂时没戏拍的话他又担心程古灵在家无聊，实在不行找点干脆直播算了，反正粉丝们对着她这张冷淡的脸都能自嗨一天。
“都听囡囡的?。”程古灵自己对这些事情也没什么想法，喝着气泡水便侧头看窗外风景去了，宁随便只能收回目光。
“那就再等等好了。”反正她们的目标也不是要冲击什么娱乐圈顶流。
“再休息段时间，灵姐你想做什么记得提前跟我说。”
大部分时间程古灵想做的事情还是跟宁随汇报过的?。
但是有的就不能汇报，当晚回了别墅以后，跟着蓝绡流立马就蹿到了后院，卓清衡正在那里悠闲的喝茶。
三人的脑袋凑在一块儿，也不知道在兴奋聊些什么……宁随看到他们这表情居然比接到合适的剧本还要丰富，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到底都在干嘛……”宁随困惑呢喃了几句，转头又去跟沈星燎商量颁奖典礼的流程，届时估计还得提前准备些发言稿。
《二拜香》的导演其实早就打过电话，问沈星燎到时候要不要跟他走红毯，遭到拒绝以后还有点可惜，得知宁随会跟他一起后又振奋起来。
“你们俩确实该一起的?，都已经合作这么久了，那些不利的舆论早就消散得干干净净，现在正好是万界娱乐强势的时候，宁总得多出点风头才能够镇得住场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万界娱乐的发展可谓是势如破竹，旗下仅仅三位艺人却比别人整个公司还能打，之前大家都觉得沈星燎跟他合作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现在却觉得沈星燎的眼光真好。
“而且宁总现在也算是半只脚出道了，你告诉过他他的粉丝也很多吗？”
讲电话的时候宁随就在旁边，闻言还有点诧异，“我居然会有粉丝？”
“特别多?！”导演讲到这里就亢奋起来，“你别老觉得自己只是个经纪人啊，就连南哥那种胖胖的形象在网上都能出道，更别说你了！”
宁随还是有点狐疑，听完电话便去看微博，他是没有个人账号的?，手里面的号也都是万界娱乐的官方，平时用来发宣传。
但是他试探着搜了搜自己的名字，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超话，人气也很高?，里面置顶的内容就是——“从零开始的宁随成长史，神颜校草到金奖编导”。
“？”宁随的心头突突跳了跳，打开来看才发现居然自己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在贴吧上很出名了，各种上讲台的照片，穿过枫叶林去图书馆的背影，教室里面认真学习的侧脸……
“哥。”宁随看到半途有点懵，“这些事情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都没有人告诉过我。”
“你有其他的好朋友吗？”沈星燎瞥他一眼，将朋友几个字咬得很重。他可没有忘记在此前……甚至是现在自己的定位都是他的好朋友，即便自己现在正在尝试摆脱，却也不希望这名号属于别人。
宁随轻轻摇头，“没有。”
在离开疗养院前他只有沈星燎，后面因为生活奔波很忙，大学的时候又全身心扑在编导上，为沈星燎写剧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腾得出空来交朋友。
顿时间他好像知道，没有告诉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了，莫名地还有点羞耻，接着往下看，却没有注意到沈星燎也拿出手机点进超话，不动声色地翻阅着里面所有的照片。
其中很多照片已经被他打印下来珍藏了，而最近因为宁随带着艺人在外面活动，又新增了些修复过后的高清图。
读书期间的介绍翻完，便是他写的剧本拿奖的那几回?，第一次只在颁奖当天匆匆露面，因为他急着去见沈星燎，后面还真有人发现他出现在《二拜香》的剧组，只是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他到底探班的谁。
后面几回拿奖其实也很匆忙，因为宁随还要去看沈星燎的首映典礼，但也正是从此时开始，他逐渐将那些剧本封存没有再写，沈星燎如日中天的事业看起来根本就不需要他帮忙。
为此关注宁随的同学们都很可惜，直到宁随再次横空出世，竟然成为了万界娱乐的老板兼经纪人，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带出了如此火爆的三位艺人，一举成为圈内炙手可热的人物?！
同学们全都疯了，粉丝量也迅速暴涨。每次看到这三位艺人出席的时候，都能够带到点宁随的身影，他的颜值即便不是那种极具冲击力的?，却也极其耐看能打，就算同框也绝对不会被压下气质。
最重要的是，万界娱乐这么变态的三位艺人，跟他的关系都很好。到现在为止谁不知道卓清衡爆戏视帝弄崩《密室》啊，谁不知道程古灵单挑《宝岛》整个探险队，还有蓝绡流那副睥睨恶劣的臭脾气……
但是只要有宁随站在旁边，他们的攻击性就会不自觉收敛八个度，真的会给人那种好像很听经纪人话的错觉……
而宁随的态度也很冷静很温和，给他们提包叮嘱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在他们下场的时候还会急忙递去气泡水，宛如接孩子放学、哦不对接老年大学哥姐下班的家属……！
粉丝们瞬间疯狂了！说万界娱乐就是家，说宁随读书的时候这么不近人情原来是温柔只给那么几个，还说这么变态的艺人果然只配被同样的强者掌控……
但宁随反复地翻着内容，还有下面近乎破万条的留言，有点无法置信。
“……原来我对外就是这么一副操心的形象吗！”
卓清衡就说过每次自己送他进组，都宛如在送别痴呆老父亲，当时宁随还气得用大便携包砸他，谁知道自己居然真的在干这种事情吗！
沈星燎在旁边听得笑起来，描摹了会儿他明朗漂亮的眉目，这才道，“原来你不知道，其实你很会照顾人吗？”
“有点吧。”宁随思索了会儿，觉得自己是挺操心的?，但前提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才会这样。那些被他排除在社交圈外的人，几乎不会在他的脑海中留下印象。
“而且你还很喜欢夸人。”沈星燎合上手机注视着他，“好像我们在你的眼里面几乎全是优点，就算不是，被你夸几句也变成是了。”
就像是沈星燎从来不觉得自己强大?，被他说完却觉得自己也挺强的?。
“……”宁随下意识地就道，“但事实就是……”
话到半途对上沈星燎似笑非笑的模样，后知后觉地闭嘴。
行吧。
宁随顿时明白导演特地打电话来说这段话，倒是是什么意思了，其实周鸿也说过，宁随不能够总将自己当成经纪人，他也是公众人物?。
这个发现倒也没有给宁随带来特别大的压力，他天生抗压能力就很强，冷静地想想觉得这次红毯要面临的关注会比往常更多了。
“品牌方给我们送了衣服过来。”沈星燎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有些惋惜地道，“明天先试试，有不合身的还能改。”
沈星燎身上还有很多顶奢的代言没到期，这耳钉是设计师独特定制的?，戴上就不太合适，届时估计全家人都要取下来。
别问?，问就是家庭的团结凝聚力。
但是还好品牌方提前知道他们是要一起走，送来的服装也都是成套的?，宁随那套的袖口跟沈星燎的衣领纹路相同，带有暗底荆棘刺绣。
除此以外两人整体的颜色版型也都类似，舍弃了沈星燎惯常穿的深蓝色和烟灰色，反倒是奶白色的?，灯光打在上面有种很温暖的辉光流淌。
试衣服的时候，三人都在家，看到他走下楼来瞬间目不转睛，幽晦灼热的目光反复审视，几乎都要把宁随给洞穿。
“……干什么？”宁随被他们盯着这么多次，现在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摸了摸领口稍微有点不平的地方，“我穿得很奇怪吗？”
不但不奇怪，而且特别好看。宁随之前在拿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穿过，他本来肤色就很白，这种颜色衬托得他整个人愈发地出尘有气质。
甚至他的身形也是抽条似地清瘦，但是又覆盖着薄薄的肌肉，比例完美匀称，被剪裁得体的西装掐出优美的腰线，整体气质卓越而又拔群，基本能吊打同龄的艺人。
“就是很不一样。”卓清衡静静地盯着他，就连沈星燎走到背后跟着下楼都没有去看，好半天才道，“像是长大了。”
程古灵和蓝绡流骤然被这个词语提醒，清晰地明白了宁随带给自己的感觉。
宁随是大学刚毕业又不是刚成年，按道理来说早就长大才对，但是在所有人面前既脆弱又年轻，就像是才刚刚能觅食幼崽。
现在幼崽羽翼丰满，猝然间才让他们想起来，原来他也是会飞的?，即便并没有亲眼见证他长大?，却也带来了强烈的冲击性。
而真正见证他长大的沈星燎站定在他背后，伸手整理了下他的衣领，指腹无意识地掠过他的脖颈，深邃地眼眸垂下，什么话都没有说。
早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沈星燎就感受过了，此时抚摸着他的衣服，反倒是有种幼果更加趋向于成熟的感觉，阅历在他的身上深深地积淀着，比起前几年的时候还要诱人。
“是长大了。”沈星燎轻声道，“随随。”
宁随下楼就是想试试衣服活动是否方便，最后发现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便换下来送去熨烫保存。
品牌方那边还送来了两块腕表，星空表盘，像是情侣款。
宁随原本怀疑给自己的那块是女表，整体会秀气很多?，但是戴到他的手腕上居然正好合适，他也就承认了自己好像确实比较清瘦。
紧接着就是各种细节：袖口、领带夹和袜子颜色等等，周鸿考虑到别墅是他们的私人空间，都只是带了一车的配饰没有带设计师来，最后由沈星燎亲自帮宁随挑的?。
周鸿在旁边看得眼皮子直跳，那种商业联姻的感觉又来了，心说就算是两人初次走红毯，倒也不必走得跟婚礼现场似地这么慎重吧。
但是想想当时沈星燎刚来别墅，也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反复换衣服把衣柜都掏空了，周鸿又觉得好像还挺能接受的?，现在算什么夸张。
……终于等到全套挑选完毕，大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宁随好不容易歇口气准备吃饭，却又突然接到杂志那边的电话，说是蓝绡流那边的拍摄要换时间。
“就在颁奖典礼的当天吗？”宁随闻言停在餐桌边，惊诧道，“再晚一天都不行吗？蓝老师可能不希望定在这个时候。”
“但是没办法，因为品牌方正好这个时候过来，而且是他们太子爷亲自监棚，时间很难调整。”对方连连道歉，“麻烦蓝老师了。”
“如果有通告需要协调的话，我们这边会出赔偿费。”
倒不是赔偿费的问题，约蓝绡流拍摄的是国内顶尖杂志，但凡给出来的价格和条件都很豪爽，而且后续必定还会造成不俗的影响力。
按道理来说蓝绡流跟他们拍摄是双赢的局面，为达成合作应该彼此都努力促成才是……
但是宁随看了眼在餐桌边坐着、漂亮的脸蛋逐渐阴沉的蓝绡流，心头咯噔，总觉得蓝绡流要生气。
等他电话挂断，蓝绡流果然恼羞成怒蹭地站起来，“换成什么时间不好，为什么要换成颁奖典礼的当天，我还要去看囡囡的走红毯的?！”
宁随忙活这么久准备衣服的时候，三人全都在旁边围观、时不时还发表点意见指指点点，可谓参与感十足，满心满意都在期盼亲眼看到他出场。
可谁知道其他两人倒是满意了，蓝绡流险些都要忘记自己还有个活，气得当场发飙，“我不管！那这杂志我不拍了！”
“……”宁随准备好安抚的话都咽了下去，无语地看了他会儿，“你确定吗？珠宝的图片你不都看过了吗？明天就送过来。”
“……”蓝绡流猛地滞在原地，神色阴晴不定?，想到这里就愈发暴躁。那珠宝完全是靠着他喜好挑的?，宁随还答应过要是合适就给他买下来！
而且杂志也是国内顶尖，但凡他拍完就是脱销预定?，网上无数的粉丝在他还没拍的时候就已经掀起腥风血雨，为他的美貌和要拍摄的主题而疯狂。
可谁让他突然改时间的?！蓝绡流既不愿意错过这次拍摄，又实在是太想亲眼看到宁随走红毯，而且那天晚上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其他两人幽幽地投来目光，示意他最好搞清楚重点，虽然现在事情全都堆在蓝绡流的身上，但是这次可不容许像气泡水那回似地失败。
蓝绡流的暴躁突然消化了几分，目光诡异地在宁随跟沈星燎身上逡巡，察觉到沈星燎也在等自己抉择，到最后还真沉戾着眉眼让步，“……那就让白天拍。”
“最好早上拍完，说不定我还能赶到现场。”
宁随松了口气，立马就将蓝绡流的意见转达，对方也答应尽量保证效率，而且也蛮有信心的?，毕竟是蓝绡流拍照嘛，瞎拍都好看。
周末的颁奖典礼转瞬即至。
在此前网上就沸沸扬扬地，激动讨论着这次入围作品和被提名的演员，知道有沈星燎的时候更是惊叹欢呼，没想到他还能在拿到双料影帝后再次走红毯。
像他这样先拿影帝再拿最佳配角的情况极其罕见，就像是他只是随便拍拍，却得到了无法想象的殊荣，这对于粉丝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再加上沈星燎近几年拍摄特别少，粉丝们都希望他拿到奖以后还能够想起来自己是个演员，多拍几部好剧，实在不行让宁随给他写剧本啊！
宁随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脸颊都不自觉地有点烧，给沈星燎写剧本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得奖的剧本也都封存了起来，谁都没有卖，沈星燎更不可能拍。
当时是他低估了沈星燎在圈内的影响力，自己还想着帮他呢，结果他强悍到势如破竹的地步，压根就没用上自己。
结果沈星燎听到这里只是笑，侧目时英俊的眉峰看起来极其引人瞩目，令人都有些移不开目光，“你愿意给的话，我也愿意拍。”
“反正奖是拿不完的?。”
“……哥你根本就不需要。”宁随片刻后才叹了口气，没有人比他更懂沈星燎目前的情况了，“手里面的事情都忙不完。”
沈星燎伸手按了按他的脑袋，还想要说点什么，《二拜香》剧组成员却在此时围上来，导演身边除了编剧，就是男主演舒远栖。
见着舒远栖来的时候下意识逡巡四周，宁随提醒道，“今天绡流拍杂志去了，你如果想见他的话估计要等晚宴。”
“……”舒远栖静静点头说了声谢谢，索性直接回车上去了。导演看到他们俩这么般配的西装，眼睛都亮了亮，直夸他们好看。
“待会儿我们出师报捷，今晚肯定满载而归！”导演对今晚《二拜香》拿奖充满了信心，反正就算别的拿不到沈星燎肯定也是稳的?。
说完忍不住道，“待会儿颁奖结束都别走啊，晚宴必须整整齐齐的?！”
“知道。”沈星燎应了声，抬头看到似乎就要开始，便带着宁随回到车上，整个车流慢吞吞地启动，汇进即将走红毯的道路。
途中灯光璀璨，沈星燎忽的回头看了眼宁随，深邃沉寂的眼底像是流淌着辉煌，却将他的倒影映得清清楚楚，“随随。”
“嗯？”宁随依言侧目，猝然对上他的视线，没由来地竟是心脏强烈颤抖，刹那间就连窗外山呼海啸的热浪都被耳膜自动过滤。
“哥。”他按捺着心跳如锤的震响，轻声答道。
然后他就看到沈星燎放在他的手背，似是想要握住，就连修长干净的指节都无意识蜷了蜷，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动，只无声地传递来滚烫的温度。
两人佩戴着同款的腕表，但是体型差距很大?，甚至连肤色都区分得很开，相同的地方却是都极其赏心悦目，袖扣无意识地交叠相撞，发出很轻微的声响。
“待会儿记得挽着我。”沈星燎咬词清楚，嗓音却轻轻的?。
“途中也不要松手，记住了吗？”
第42章
宁随曾经也是有过紧张的?,因为要跟沈星燎一块儿走红毯。
不是因为红毯本身或者是铺天盖地的媒体曝光，仅仅是因为跟他并肩这件事，就好像真的已经能够共同跟他面对很多事情,也能够从此以后有资格让他依靠。
但是随后汹涌而来的却是无法抑制的澎湃，全都压抑在冷静的表面下,对外他们现在就是旗鼓相当的合作方,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能够同行到底意味着什么。
宁随认真地答应，随后便耐心等待着进场。
前面已经有不少别的剧组和演员走上红毯,引发现场热烈的欢呼，不用想也知道如今直播间必定是激动疯了?,密密麻麻的弹幕挤得满屏都是。
等到他们俩出去的时候,现场反应更是陡然疯了般地激烈起来，在此前谁能想到能在红毯上再次看到沈星燎啊,差点都以为他要圈转幕后了好吗！
更是没有想到宁随带着万界娱乐能够杀出重围,得到沈星燎的合作不说，现在两人甚至还形影不离,并肩走红毯的时候还要挽手！
……当然这挽手没有什么问题，两人的体型差用这个动作还满搭配的?,骤然间所有的镜头朝着他们疯狂拍摄,就连别家的粉丝都被他们所吸引，挥舞着手原地疯狂乱跳。
唯独周鸿也准备从旁边进场了?,看到他们这姿势诡异地停了两秒，总觉得没有必要吧,服装精挑细选也就算了?，造型类似也就算了?……
现在居然还要挽手！是不是沈星燎提出来的?！
周鸿猛然间竟有种宁随受骗上当的错觉,从沈星燎提出要跟万界娱乐合作开始就好像把他圈进自己的领地，现在不但是圈好了?,还要散发气味警告其他人别碰了是吧……！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会儿，突然竟又冷静地释然了?，宁随就连万界娱乐那三个艺人都能够拿捏住，凭什么就不能拿捏住沈星燎？
别看宁随一副脾气很好很温和的样子?，骨子里面的韧性强得很。
在原地脸色复杂地翻涌变化好久，周鸿终于在别人奇怪的注视下进去了?。
而在热烈沸腾的红毯上，宁随挽着沈星燎还真就没有松过手，两人的步伐其实不太一致，大约是沈星燎的腿更长?，需要刻意放慢点等他。
宁随有的时候会无意识攥着他的袖子内侧，沈星燎的睫羽轻抖了下，察觉到了但是什么都没有说，跟着他很正常地走过红毯。
等两人落座时都还能听到外面排山倒海的热浪，宁随微微松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都是湿的?，但是两人的服装都没有口袋，更不要提谁揣着纸巾。
宁随便只能放在旁边晾着，沈星燎瞥了眼，发现他的手指好像被汗液浸染后显得愈发地莹白，指节处带着点淡淡的薄粉，在灯光下显得极其漂亮。
他的心头微跳，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宁随却挨过来，用另外一只手去抚平他刚刚被攥皱的袖子?，轻声道，“应该看不太出来吧？”
“嗯。”沈星燎察觉到他的气息丝丝寸寸地飘过来，大概是刚刚的红毯走得有点热，他的呼吸甚至都不是很匀净，却清晰可闻。
“看出来也没关系，都知道你攥过了?。”
两人凑着脑袋低语，不知不觉间其他剧组和演员也都在旁边坐下，正前方的屏幕里面播放着入围提名的各种作品，沈星燎的脸也在其中。
《二拜香》的导演在后面看到就激动，但是碍于前面两人的气氛没有办法插进来，干脆就跟旁边的舒远栖讲话。
舒远栖这次虽然有提名，但是肯定是拿不到奖的?，他心里面清楚的很，漫不经心地听着，时不时地看眼手机屏幕，眼眸平静幽深。
知道蓝绡流要很晚才来以后，他就去问过对方具体是几点，很久才收到回复，具体时间没有说，但是要他务必把宁随跟沈星燎拉到晚上的聚会去。
自己的联系方式已经被删除很久了?，都是这次蓝绡流暂时没法到场，才临时加上的?，舒远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像是已经彻底沉沦进他的掌控，但凡是任何要求自己都会去实施。
想到这里，舒远栖还侧头逡巡了下场边，万界娱乐的另外两位艺人也来到现场，跟周鸿坐在角落里面，很显然并不想引人注目。
舒远栖隐约感觉到他们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做，但是并没有问，蓝绡流肯定不会告诉他，而他也只需要听话就够了?。
角落里面的卓清衡和程古灵也在发消息，询问蓝绡流现在情况怎么样，拍完了没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蓝绡流大清早还没睡醒就去拍摄场地做妆造了?，整个气压低迷得过分，就算是穿戴着整个品牌当季最昂贵的珠宝都没有能好起来，现在更是拍得满脸戾气。
品牌方亲自监棚的太子爷太喜欢他了?，刚见到他就递名片还说后面约他吃饭，蓝绡流几乎没有玩过这种眉眼深邃的混血，这要是换成其他的场合说不定就真的会赴约。
但是只要想到拍摄时间是他改的?，就是他害得自己错过亲眼见证宁随走红毯的场面，就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可谁知道这太子爷就跟个受虐狂似地，越是没有好脸色黏得越紧，本来说好的拍三组照片，结果到最后硬生生拍了七组！
还说要把他身上佩戴的这套珠宝送给他！
蓝绡流才不要?，他们万界娱乐又不是没钱买不起，拍完后几乎是飞奔往颁奖典礼现场赶，眉眼沉沉地坐上车，差点连口罩都忘记拉。
“等着我过来！”但只要想想接下来的计划，蓝绡流雀跃亢奋的情绪又逐渐地蔓延，就连发消息时的语气都轻快很多。
卓清衡和程古灵收到消息就放心了?，等待他的同时接着往台上看去，热烈的气氛中颁奖已经开始，《二拜香》的各项提名中，果然获奖的不少。
首先就是最佳视觉效果和最佳音乐，导演当时为了呈现整部剧的美感可谓是煞费苦心，上台领奖的时候更是整理了下领结，激动得废话连篇。
然后就轮到了沈星燎，他在《二拜香》里面扮演的反派虽然笔墨不多，但是角色极其深刻，喊到他名字的时候整个现场都爆发出欢呼。
还能见到沈星燎拿奖，下次说不定就还能见到他的电影！
呼声非常热烈，但是沈星燎拿得很平稳，结束后他甚至都没有回到座位上去，因为他还要转换身份，给其他的获奖者颁奖。
宁随坐在台下从头到尾看他，忽的有些感慨。这些年沈星燎的任何重要场合他都没有错过，能去现场的就尽量去现场，就算去不了直播也都会目不转睛绝不错漏。
但这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身份坐在台下，待会儿沈星燎回来的时候，自己说不定还能够正大光明地给他拥抱，而不是像从前那样犹豫不决，只能看着他被簇拥的时候安静凝望。
卓清衡和程古灵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蓝绡流都已经给他们发了大半个小时的消息，眼见着整个颁奖典礼都快要结束，却还没有到。
“到哪儿了?？”
“再不来就赶不上散场了?。”
发出去的消息却都石沉大海，卓清衡如有所感?，避开所有人去到卫生间打电话，谁知道又正好撞见从里面出来的舒远栖。
舒远栖原本想走，结果从电话里面听到蓝绡流的声音，整个人就瞬间无法动弹了?，将步子迈得很慢很慢，忍不住想要去听对话中的动静。
蓝绡流似乎是在骂人，夺命狂奔间气喘吁吁，都没有忘记发飙，“我去不了现场了?！现在被堵在商场里面根本出不来！”
“李思维是不是有病啊！他不知道我现在很红吗！”
舒远栖听到这个名字就心脏一颤，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就大步回奔，冲到卓清衡面前急促道，“李思维是不是那位顶奢集团的太子爷……”
他知道今天蓝绡流是去拍杂志了?，最近网上讨论得血雨腥风的就是这次合作给到蓝绡流，到底会拍什么主题戴哪套珠宝，而每套珠宝因为价值地位不同?，会带来的影响也截然不同?。
本来以为只是拍完就顺利参与晚宴，但看样子太子爷似乎是把蓝绡流给缠上了?，从话筒里面喋喋不休的愤怒骂人声中，好像是说蓝绡流出门以后就被他摁着喇叭喊名字。
蓝绡流这张脸走到哪里都招摇过市，更别说被喊名字了?，当时正好是在人流量拥堵的商场边，差点造成交通瘫痪，现在都快上热搜了?！
卓清衡听完就笑了?，舒远栖距离近，陡然间竟是觉得这不太像是觉得有意思的笑意?，反倒是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类似的感觉他在蓝绡流的身上体验过，让他僵硬在原地，剩下的话居然是半个字都无法问出来，只能够眼睁睁看到卓清衡挂了电话。
“废物。”卓清衡是真的要被蓝绡流给气笑了?，上次弄气泡水的时候就是他耽误事，这次万事俱备都能被他拖慢进度。
还是得靠他跟程古灵。
但是卓清衡并不着急，只是垂头不疾不徐地洗手。整个空间内寂静得有点可怕，只剩下水流哗啦啦的声音，让舒远栖心惊得发颤。
“卓老师……”但是舒远栖还是想要弄明白，蓝绡流到底是不是真的被那位太子爷缠上了?，最近他听说过这位大咖要亲自监棚的消息，只看蓝绡流一眼就已经像他这样沦陷了吗？
舒远栖的心脏酸涩得几乎是要炸开，愤怒混杂着担心让他无比焦躁，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蓝绡流的处境，在商场里面被围堵最容易出现事故，到时候蓝绡流出事了怎么办？
“卓老师！”舒远栖只要想到这里就无法忍受，心急火燎地道：“我过去接蓝绡流回来行不行？我特地叫经纪人开了新车过来，肯定能解决麻烦的?……”
就算不堵车，商场距离这里也有接近半小时的路程，卓清衡已经默认今晚的行动不会再有蓝绡流了?，有他在只会掉链子?。
但是他也确实需要有人去把蓝绡流接回来，免得待会儿宁随会亲自去，这样晚上的聚会也别参加了?，大家就光去处理蓝绡流都得花费不少功夫。
“去吧。”卓清衡抬起幽深晦暗的眼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中致命的危险，“还有那个太子爷是吗？你不要管他。”
“该接走就接走，他掀不起风浪的?。”
计划当前，谁都别想阻止他们今晚成功！
舒远栖掉头就去了?，林姐知道他要用车的时候惊得差点跳起来，觉得他疯了?，“你过去接蓝绡流？你知道当时是谁按的喇叭吗？”
随着热搜在网上沸腾，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拍摄的时候太子爷看上了蓝绡流，偏偏蓝绡流拍完急着要跑，被太子爷追出来当街按了喇叭还喊了他的名字，意图把他留下来吃饭。
现在舒远栖过去，不就是当众跟这位太子爷抢人吗？他可以恋爱脑到跟剧组的人打架，也可以一头栽进去拔不出来，但是不能连自己的事业都不要了啊！
这件事要真闹大了他还能在圈子里面混吗！
但是舒远栖真没有他想的这么疯，甚至他在最开始的震撼和焦急过去后，现在就只剩下了冷静，坐在后排低声道，“林姐。”
“现在的问题是，蓝绡流晚上有急事。”
“这是他自己跟我说的?，他不能耽误。”
“……”林姐觉得他的冷静全都用到不该用的地方去了?，气得当场就想要怒骂他，但是最后还是摔门陪着他去上场接人。
颁奖典礼结束的时候，宁随才知道蓝绡流被堵到了半路，惊得直接站直了?，“我现在过去接他？他给具体的楼层数了吗？”
“舒远栖已经去了?。”卓清衡就知道只要他出事，肯定会有一堆人围着团团乱转，低头扫了眼手机，道：“应该就快要回来了?。”
“你确定？”宁随都已经焦急得拿起手机拨了过去，不放心地道：“要不然我还是去吧？路上要是被发现了还可以换换车？”
“……”卓清衡耐心地重申自己的意见，程古灵却已经在旁边蹙眉抱着手臂，躁郁到想要冲到现场踹一脚拽走蓝绡流了?。
好在蓝绡流最后顺利地被带了回来，既被太子爷搅乱了安排，又因为粉丝围堵搞得东躲西藏，来的时候竟难得显露几分狼狈。
捋了把湿漉漉的额发，重新把口罩戴好，蓝绡流的怨念大得都要发飙了?，“我都拒绝他吃饭了?，他是不是完全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那位太子爷其实真是无心的?，他向来都是把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今天是真的看到蓝绡流这张脸失控了?。
而且当时蓝绡流连妆都没怎么卸，走得那么快，太子爷理所当然地就会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追他的时候也是又惨兮兮又生气的?，当时哪儿还顾得了这么多。
沈星燎还因为这件事专门给对方的老板打过电话，好歹是解决了?，最后也没有追究舒远栖当着他们的眼皮子把蓝绡流带走的事情。
据说后面太子爷回去还委屈呢，给蓝绡流打了好多电话发了好多消息，结果蓝绡流直接暴躁地拉黑了?。
眼见着宁随朝着自己投来担忧的目光，而且颁奖典礼都散场了他们都还站在原地，蓝绡流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地沉起眉头。
好在聚餐还来得及。
“好了好了?。”导演见到没事重重地松了口气，高兴地摇了摇手里面拿到的奖项，“我就说嘛，我们肯定是满载而归，走吃饭去！”
周围人都欢呼起来，兴高采烈地上车前往餐厅，宁随跟沈星燎还有三人刚好同个车，出发的时候还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道当时应该再抗争下时间的?，我陪你去拍摄就好了?。”
蓝绡流也觉得，没有宁随陪他拍摄真的是无聊死了?，那个李思维也是跟个苍蝇似地，但既然现在都已经解决，他已经不打算再去想这个。
卓清衡跟程古灵在旁看了他一眼，蓝绡流知道这件事回去后肯定会挨打，所以将这件事做成功才是他的机会，忽的道：“对了囡囡，我们今晚能喝酒吗？”
“能喝。”宁随其实也蛮高兴的?，毕竟跟沈星燎一块儿走了红毯，而且还见证他拿奖。虽然这奖对于沈星燎来说不算什么，就像是拍戏顺便附赠的礼物似地。
不过整个剧组兴致都很高，《二拜香》影版获奖必定还会带起剧版的人气，正好现在剧版马上就要播了?，蓝绡流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重新冲上风头浪尖，可以想象到时候的热度有多大。
这场聚会就相当于是个提前的庆功宴，宁随不怎么对他们做限制，能吃饱喝足开心就好。
蓝绡流便笑起来，懒洋洋地缩在后排没有再说话。反倒是沈星燎从后视镜里面看了眼，却只对上卓清衡跟程古灵坦荡的目光。
导演定的餐厅私密性很好，几人从停车到进到包厢都没有遇到什么人，刚坐下就兴奋得要开酒了?，激动地庆祝这次拿到的奖项。
三位艺人坐在宁随的左边，看起来像是很认真地参与这次聚餐，宁随本来想着待会儿要开车就没打算喝的?，谁知道舒远栖率先递过来酒杯，低声道：“宁总，谢谢。”
“？”宁随满头雾水，舒远栖这才低声跟他解释，“刚刚去接蓝绡流的时候，是卓老师同意的?，我觉得卓老师应该就能代表你的意思。”
宁随这才反应过来，那这杯酒就是非喝不可了?，该是他谢谢舒远栖把蓝绡流接回来才对，但是他还在场内盯着颁奖典礼，手机也没有带，没人告诉他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
第一杯酒倒进去了?，导演也拉着凳子坐到他旁边来跟他喝，主要还是讲述沈星燎跟蓝绡流都是他特别喜欢的演员，而前者参演影版拿奖，后者参演剧版他也希望拿奖……
大约是真的兴致上头，导演讲了好多好多，宁随没喝多少就觉得胃烧得难受，旋即酒杯就被沈星燎接了过去，掀起眼眸看着导演，“还有什么话，跟我说说？”
沈星燎在圈内的形象向来温和，也很好说话，但是导演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知道怎的打了个寒颤，居然连酒都醒了几分。
片刻后却还是没忍住，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感动，老泪纵横地扒拉着他，“沈哥啊，我跟你说……”
沈星燎：“……”
气氛热烈一时都停不下来，而且剧组拿奖都嗨疯了?，其他三人反倒是安安静静地，时不时还不动声色地往宁随手边推了瓶气泡水。
宁随本来就有点酒意上头，觉得口渴，顺手就想要接过来喝，谁知道沈星燎突然回头看了眼三人，又从他手里面拿过去了?。
“别喝这个。”沈星燎在他耳边低声道，“喝酸奶吧。”
明明都是在听导演叽里呱啦亢奋讲话，却像是能够全然观察到四周细节似地，等他喝完又问，“要吃点水果吗？”
“不吃了?。”宁随清醒几分坐起来，结果察觉到旁边三道黑漆漆的目光，这才发现他们炽热地盯着自己，时不时扫过沈星燎，“？”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沈星燎现在居然都不让宁随喝他们递过去的饮料了?，吃个饭几乎都要把眼珠子放在他的身上，黏得过分。
……那这样还有什么意思！三人眼底的暗芒陡然强烈，几番变化后，卓清衡反倒是笑起来，“沈星燎，不喝的话还给我们。”
沈星燎的指尖在瓶身微顿，深邃的眼眸扫视他们片刻，还是把瓶子给递出去了?，卓清衡接过去以后倒是没有再想让宁随喝，而是就坐在旁边吃饭，只有偶尔才会关注他们这边的动静。
三人安分得带来强烈的诡异不安，但是明面上又挑不出错，后面沈星燎都没有放松警惕，但凡是他们递来的东西都没有让宁随吃。
宁随隐约察觉到有点奇怪，但是很快又被洒酒疯的导演、剧组里面的其他成员拽着说话，连连应付，也就将这件事暂时抛在脑后。
终于这顿饭吃到深夜，散伙时宁随亲眼目送着导演和其他人上车，总算是重重松了口气，酒意的灼热和疲倦感席卷而来，忍不住想要靠在沈星燎的肩膀上。
两人坐在后排在等周鸿过来，都喝了酒车是肯定没有办法接着开的?。但是周鸿要来的话，其他三人肯定也坐不下，打过招呼干脆自己乘坐剧组的车走，临走前突然深深地看沈星燎一眼。
沈星燎安静地透过车窗跟他们的视线交汇，聚餐途中的小动作他看得分明，即便目前还没有确认他们三人到底是想做点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既要应付醉酒的导演又要照顾宁随，而且还要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动静，沈星燎在整个聚餐途中都没有松懈过神经，直到终于目送他们远离这辆车。
“刚刚你看到他们拿气泡水给你了吗?”沈星燎低声询问，想要将这件事讲给宁随听。
谁知道宁随的脑袋正搁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疲倦地闭着眼，闻言便轻轻地睁开，沈星燎侧头刚好与他的眼眸对视，骤然间呼吸很近，夹杂着浓烈的酒气甚至显得灼热。
“我看到了?。”宁随不知道怎的头昏脑涨，用尽意志力才能够勉强保持几丝清明，就连呼吸都滚烫得吓人，沙哑着道，“哥，能开窗吗……”
沈星燎的视线在已经打开的车窗上顿了顿，蓦然觉得不太对劲，捧着他的脸去看，却发现他眼底水意朦胧，但是连他自己似乎都没有发觉，脸颊烧得绯红，睫羽也在轻轻颤抖着。
“哥？”宁随烧得糊涂，只模模糊糊感知到沈星燎没有按照他说的做，便想自己伸手去按开窗按钮，谁知道抬手便软绵绵地落在沈星燎的胸口。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颤颤巍巍地摸索触碰，甚至想要撑着坐好。但是身体里面灼烧的意味愈发的猛烈，整个人像是被投进火堆，模模糊糊间甚至都还在拼命地辨认，到底是喝了什么酒能难受成这样。
红的?？白的?？脑子像是浆糊般无法思考。
只能够凭借本能，竭力地攀着沈星燎的肩头，指节用力得发白才能够勉强使上点力气，痛苦沙哑的滚烫呼吸洒在唇边，“哥……”
沈星燎被他烫得心脏猛然抖了抖，捉住他不安分的手，幽深的眼底陡然汹涌着风暴般的暗涌，“……你喝了吗？”
“那瓶气泡水，你喝了吗？”
第43章
三人坐上剧组车的时候,深深看了沈星燎一眼。
沈星燎当时坐在后座，肩膀上是疲倦合眼想要休息的宁随，透过车窗跟他们视线交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确实没法表现，整个聚餐沈星燎都盯着他们呢,但凡是自己递过去的食物或者是水都没有办法给到宁随,甚至连酒杯筷子都不愿意让他们碰，很显然就是知道他们要搞事。
但是无所谓,卓清衡早就知道他的观察力敏锐、心思深不可测，他们三人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没点防备才不正常。
曾经在别墅里面商量计划的时候,卓清衡就是这样冷静分析的?，“这次颁奖典礼囡囡跟沈星燎都在,不能像上次那样直接让囡囡喝气泡水。”
“沈星燎不会让囡囡碰的?。”他示意其他人的脑袋凑得更近,眼底兴奋愉悦，“所以我们要不计任何方法,不管是液体还是气体。”
“不管是投进酒里面还是涂抹在他餐具，甚至是沈星燎的身上。”
上次只有蓝绡流在,现场的情况又混乱所以才会搞砸。这次他们三人都在,甚至混乱成为了他们的遮掩，这样都成不了他们过往那么多世界就都白混了！
此时此刻终于眼睁睁看着宁随倒下?,坐在车内的三人更是亢奋得发颤，他们老早就给周鸿打过电话,不论如何今晚是肯定接不了沈星燎他们回去了。
卓清衡甚至把其他两人的手机全都关掉，防止有电话打进来,而自己则是调出资料来看，沈星燎就在这附近有个很久没住的房产,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建议导演把餐厅定在这里。
万事俱备，卓清衡无声地勾起唇角，眼睛黑得发亮。
真是好久没有为这么顺理成章的事情用过手段。
今晚的天气还这么好，头顶的月亮皎洁。
餐厅的位置本来就私密而偏远，现在夜深了其他的车辆也都远离，四周竟就好像只剩下沈星燎和宁随两个，在幽暗的空间里面被灼热的气息包裹着。
其实宁随的意志力已经够强大，而且乖顺，即便现在难受得脑子都分辨不清东南西北，也强迫自己竭力去听清沈星燎的话，是在问他有没有喝那瓶汽水。
“没有喝……”宁随的嗓音沙哑，因为灼热脑子也有些无法思考，吐词断断续续的?，呼吸就这样直接扑洒在沈星燎的脖颈，激起一阵阵无法抑制的酥麻颤栗。
但就算是再模糊，宁随也能够从被投进火堆般的滚烫中?，竭力拼凑出自己此时的状态，没有喝气泡水但是肯定是别的方式中招。
当晚聚餐所有人都沉浸在获奖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只有家里那三人诡异又亢奋，时不时地就会投来幽晦的注视。
“哥……”宁随本来想让他给卓清衡打电话，但是每个字对于他来说都是酷刑般的折磨，就连吐息都像是在咽碳，瘫软颤抖着出声时话就变成了，“你先别动……”
沈星燎还保持着刚刚捉住他手的姿势，但是宁随完全没法撑住，便只能够全然倒在他的胸膛，闭着眼剧烈地喘息着，就连碎发都已经被汗水濡湿，一缕缕地贴在额头。
他能够察觉到沈星燎的身体也很烫，体温比起平时触碰到的还要高很多，就像是猝然烧起来似地，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有关。
但是这种高温在此时反倒是能够给他强烈的安抚，他拼命地想要再汲取多些，几乎是无意识地将脸跟他贴得更紧，胡乱地蹭着。
“……随随！”沈星燎被他蹭得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伸手想要摁住他，但是这样的话捉住的宁随手腕就得松开，下个瞬间宁随就抱住他的脖子，两人猝然间脸贴着脸，几乎是能印上对方的唇瓣。
沈星燎的心脏猛然颤抖，竭力克制着自己要吻他的冲动，他大约已经知道那三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手，因为他在上车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极淡的幽香，只是当时宁随太疲倦了所以他没有去看。
眼下这股子幽香变得愈发地强烈，就连沈星燎浑身都无法克制地烧起来，变得越发灼热，甚至车窗都已经被他严丝合缝的关上……这幅样子不能够被任何人看到，即便后果就是气息愈发地黏腻灼热。
狠戾锋利的眉眼都在发颤，倘若其他人见到他此时的样子，必定会觉得极其可怕，在圈内向来以温和著称的他，现在竟也会暴露出像是野兽般的本我，呼吸重而炙烈。
“随随。”沈星燎的眼底幽邃剧烈汹涌，捧着宁随滚烫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试图让他能够清醒几分，“你看看我，还能不能坚持？”
宁随眼底水雾迷蒙，压根就没有办法聚焦。但是他竭力辨别着沈星燎的话，整个人像是烧成岩浆般融化在他的掌心，侧脸难受地贴着，在这样理智烧断的恍惚间也拼命强迫着自己清醒。
其实能的?，宁随抱着他脖颈不是真的想吻他，就是想更多的汲取他的温度，他知道在药物作用下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会被勾出来、轰然爆炸，即便在此前都是压抑着的?，只会无声无息的游动。
“……能?。”到最后他颤抖而嘶哑的出声，手却控制不住地收得更紧，“但是我想抱你，哥哥，你就让我抱抱……”
他就连掌心和手臂都浸满了湿漉漉的汗水，黏腻地贴在沈星燎的皮肤上，费劲全力但其实还是软趴趴的?，沈星燎轻易地就能够撕开，然后强迫他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坐好，现在就带他回家吃药。
但是根本无法动弹，车内的幽香还在无声地蔓延着，沈星燎觉得自己紧绷的理智几乎都要融断，他脑子里面想的是不能抱，其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们关系的界限本来就已经极其模糊了。
真要是抱了或者是做了，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身体并不听从脑子的指挥，就像是他曾经想过很多次的那样，沈星燎的双臂将他捞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宁随的脸埋在他的颈窝，近乎是满足地发出喟叹，但声音里面还是难受，“哥……”
“别叫了。”沈星燎低哑着开口，单手扶着他的腰，几乎是克制不住地用力，想要留下重重的痕迹，想要掐得他发疼。
但是眼底的晦暗疯狂地涌动很久，修长有力的手掌颤抖，却最终没有弄疼宁随，另外一只手则是抚摸他的耳垂，摩挲着那颗小痣。
宁随这颗红色的小痣很淡很不起眼，但是近看的时候却有点触目惊心的冲击力，就好像他整个人都是温和清朗的?，唯独这里添了分浓烈而糜丽的色彩，总是让他想咬。
还要咬他修长的脖颈，在口腔中感受大动脉急促的颤动。
于是沈星燎真的咬了，先是耳垂然后是颈侧。今天因为活动他耳朵很干净什么都没有戴，正好方便犬齿深深的没入，咬得很深疼得宁随猛地一个激灵，感觉到血珠都缓缓渗透出来。
但是宁随没有喊，而是咬着唇拼命忍耐着痛楚。直到颈侧动脉被咬的时候，他终于是克制不住溢出一丝呜咽，但也是沙哑的?。
甚至陡然间他的意识愈发模糊，就像是终于被烈火烧断了似地，脑海中混沌而嗡鸣，除了铺天盖地的炽热和疼痛再也感觉不到别的?。
“哥……”
沈星燎没有回答他痛楚中低不可闻的呜咽，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的时候，让彼此的神经都滚烫了下?，获取了短暂的冷静。
就像是野兽叼着自己的所有物，沈星燎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多久，理智终于勉强恢复了些，将宁随从自己的身上撕开摆放到旁边坐好，又在他重新贴过来的时候给他递了瓶水。
“难受就贴着。”沈星燎觉得不能再在车里面耽误下去了，他从后排直接跃到驾驶座，果然看到排风口的香片换过了。
他扯下来丢进垃圾篓里面，但是浑身的燥热感和沉沦进深渊的暴戾恶劣，完全没有任何的消散，他现在就像是失去控制的野兽，放任下去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幽香的味道还没有完全剔除，沈星燎直觉自己的身上还有，宁随的身上也多半有，但是说不清是什么位置，甚至可能是液体，沾染到皮肤和衣物上就消散无形。
沈星燎现在已经没空去翻找了，他火速将车开回到距离这里最近的房产，到达地下车库后就把宁随给抱出来。
宁随也很想拼命地冷静下来，耳垂和脖颈的剧痛提醒他不能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失控，但是愈深的灼热感和模糊铺天盖地淹没了他，甚至这种疼痛到了后面竟变成了一种异样的渴求。
车库的电梯直达门口，沈星燎抱着宁随进去后又把房门踢上，客厅里面昏暗无光没有开灯，但是沈星燎却能够精准找到浴室在哪儿，直接把宁随丢进浴缸。
宁随被猝然冲下来的水流冷得打了个哆嗦，现在变成了外冷内热，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好得多了，至少不是在车内那么灼热黏着的空气中无法自拔，却依旧死死地攥着沈星燎的袖子不肯放。
随着浴缸里面的水逐渐积蓄，宁随扬起脖颈大口大口的喘息，这下总算是能够看清他的全貌，整张脸都在药物的作用下变得绯红，而耳垂和脖颈还有细细的血迹，顺着水流冲刷冲淡。
甚至就连他浑身都是粉的?，湿漉漉的说不清楚到底是水还是汗，急促地喘息没有能让他的脑子清醒，却猛然回想起来在车内的那幕，宁随觉得自己应该吻他的?，但是却被自己强烈的意志骗过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没有冲动，更别提面前还是他从小到大都依赖的沈星燎。此时他的伪装被冷水冲掉，抬起迷离绯红的眼睛来看，却骤然发现沈星燎从头到尾都幽深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幽谷，暗流激烈地汹涌着，将他所有的动作姿态都尽收眼底，随后目光又扫到不断渗透出血珠的地，沈星燎终于意识到宁随还没有好……至少还没有好透。
沈星燎直起身来，横跨到浴缸里面将宁随半捞起来。只要感受到他的温度宁随就舒服得想要拼命地贴着他，喉咙如同灼烧般嘶哑地喊他，“哥……”
“还咬吗？”沈星燎低声询问他的意见，手掌却已经掐着他的脖颈抚摸到了伤口，指腹危险地压在动脉，好像是将他全然掌控。
“咬。”宁随不怕疼，怕的就是现在没有办法再贴着沈星燎了，他浑身难受得要命，总觉得松开他就会跌进不见底的冰窖。
但是沈星燎会纵容他，宁随的意识被灼烧成这样却也能分辨出来，毫无保留又信任地将滚烫的自己往沈星燎身上贴。
沈星燎跪在他膝盖间又咬他，宁随疼得剧烈颤抖，苍白的脸跟鲜红饱满的唇形成强烈的冲击力，他感觉到犬齿不收力的时候几乎是要把他咬死，铺天盖地的都是蛮横而凶狠的气息。
宁随几乎是克制不住想要吻他了，想得快要发疯，好像最开始的自欺欺人跟强迫的冷静全部碎裂，到此时更是反噬般更加猛烈的袭来，充斥着他的整个脑袋，除此以外都不能去想别的?。
但是这怎么能行呢，宁随知道自己在沈星燎的面前是小孩子，如果说撕咬都还只是成年野兽教训幼崽的方式，那么亲吻就太过界了，两人多年来从未迈向过这样的关系。
可只要想到这种汹涌而强烈的感受，宁随就压抑不住神经的颤抖，他被咬得哆嗦地去触碰沈星燎的皮肤，又被烫得猛然缩回手，唇间在剧烈的疼痛下溢出一声呜咽。
沈星燎置若罔闻，犬齿似乎真的要没入动脉，直至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视线无声地描摹宁随泛着薄红的眼角，“……咬疼了吗？”
说不疼是假的?，但是疼痛下宁随的感官又被刚刚想要索吻的念头淹没。到底要不要跨出这一步，今晚可以说是被影响后的放纵，可明天又怎么办？沈星燎到底还会不会要他？
宁随难过得想要掉下眼泪，多年的感情就像是要彻底天翻地覆般，他都只是想想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窒息，夹杂着此时无法克制的欲望，最终只是模糊地盯着沈星燎的唇瓣无法动弹。
“……”沈星燎寂静地注视着他，像是已经知道他的想法，心脏是前所未有的剧烈澎湃，就连意识都在不断地沉落，沉到他关押困兽的深渊里面去。
很久很久，沈星燎的指腹移动他鲜红饱满的唇瓣，轻轻的压下?，想要将这里咬破的欲望也强烈的汹涌而来，但是语气却很克制，低低地问道，“要吻吗？”
“哥……”宁随无意识沙哑着开口，只觉理智在此时轰然全部烧成碎片，甚至都无法动弹，抱着沈星燎脖颈的手却用力地收紧，就连指节都苍白地浮凸。
然后阴影彻底地笼罩下来，沈星燎的唇瓣贴上他的?，像是把滚烫灼热的气息也全然渡过来，宁随感觉到像是被安抚到般，轻轻地张口，沈星燎便毫无顾虑地入侵到口腔中去。
猝然像是星火燎原，宁随的神经全都炸裂开来，血液拼命翻涌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他控制不住抱紧了沈星燎，只觉得他的亲吻就像是疾风骤雨，带着野兽的凶残和蛮不讲理，几近攻城略地。
宁随都快要窒息了，但是更大的满足感汹涌而来，他扬起脖颈被迫承受着过于强烈的吻，只觉得周遭全部气息都被沈星燎掠夺挤占。他像是被风暴和深渊吞噬，被铺天盖地的眩晕所淹没……
唇瓣突然一疼，不出所料地被咬破了。宁随的睫羽猛然颤抖了下?，旋即又感觉到伤口在被温柔地舔舐，这种残暴和温柔的交替让他彻底失去控制，只能够在掌控中予取予求……
宁随都不知道药效到底是什么时候消散的?。
他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地，被沈星燎吻得喘不上气来，眩晕地趴在他的身上。沈星燎把他捞起来换了衣服，又给他喂了药吃，他终于能够倒在床上，疲倦地睡过去。
但是昏沉中沈星燎似乎还吻过他，指腹轻轻摩挲着他伤口，激起细细密密的疼痛。然后那股子晦暗幽深的目光汹涌，直至很久很久都没有消散，宁随甚至觉得他好像盯着自己看了半夜。
后面宁随就彻底失去意识了，沈星燎却还没有能好，自己在于是里面冲冷水折腾了大半夜，他的状况没有宁随那么严重，更多的其实是他心理的问题。
宁随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想法？
大概率是不知道的?，两人的感情复杂得要命，既经历过当年在疗养院时的相互依偎陪伴，又经历过多年的分别，重逢以后彼此都变了。
即便那种无声无息的羁绊还在，也依旧将对方放在心中极其重要的位置，但是能够相伴一生的很多很多，可以是挚友也可以是家人，现在或许自己就是前者，而他还拥有后者。
宁随所见证过的感情太少太少了，父母早早的离开只能够跟着养父，在疗养院里面只有他，后面就算读书了也都是奔着他的轨迹在走?，自然而然隔绝掉其他的所有人。
沈星燎能够掌控很多东西，但是唯一无法确定宁随到底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属于哪种?。自己当然能够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吻他，但是等到清醒过来两人谁都说不清楚。
沈星燎觉得烦，躁郁得将上半身深深地埋进膝盖，心里面那些压抑积攒的晦暗像是潮水般将他淹没，将他的理智反复撕扯，让他像是陷进窒息的海底。
清晨五点左右，沈星燎就看到楼下停了辆熟悉的车。
三人很显然是知道沈星燎的住处，亢奋了整夜都没有消停，大约是察觉到沈星燎在看他们，卓清衡便降下车窗跟他视线交汇，眉梢动了动。
“……”沈星燎正好要问他们昨天的事情?，就去开门把他们放上来了，他们还冲着沈星燎笑了笑，很显然情绪愉悦。
天还没有亮，客厅只开着盏微弱的灯，三人非常自来熟地换好拖鞋来到客厅坐下?，环顾四周发现也不是很凌乱，最凌乱的当属沈星燎。
沈星燎刚洗完澡换了衣服，乌黑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气息很沉也很幽邃，锁骨往上到结实的肩膀有两道很深的咬痕，应该是宁随在混乱中留下来的?，深到渗透出丝丝血迹。
但是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了，卓清衡好奇地打量他会儿，反倒是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是我们下得轻了吗？还是你们不行？”
程古灵和蓝绡流显然也意识到没彻底闹开，皆是面目惋惜。
“少管我跟随随的事情?。”沈星燎坐在他们对面，罕见地将自己所有的幽暗面剖开，注视着他们时有种沉寂的可怕。
当时他才进别墅遭到他们“款待”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此时那么强烈恐怖，就像是压抑很久的巨兽终于被彻底的释放，往日扮演的假面也全都撕毁，现在展露的就是真真切切的他。
卓清衡从宁随那里知道过他的资料，从小就因为家族打压和心理问题被送进疗养院，出来以后血雨腥风地处理了残局，导致好几年时间内家族动荡惶恐，却连半点风声都没有泄露出来，无法对他在圈内那种温和的表现造成任何影响。
这也就意味着他其实是个掌控欲和占有欲都很强的人，任何行为都有自己的节奏，即便在面对宁随的时候会有些许的慌乱，但是总体还是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直到现在，卓清衡等人打破了他的节奏。
但是三人不就是为了搞事才做的吗！越是看到沈星燎这幅模样就越是幽晦愉悦，就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他道，
“你们既然不懂感情?，就不要随便干涉我的进度。”
这句话让三人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彼此忽的就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那种兴奋感在突如其来的冲击下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危险和压迫感，程古灵从沙发上站起来，而其他两人也都幽幽看着他。
在此前他们确实不懂这种东西，即便很少有表露过明确的态度，内心深处却是冷漠而嗤然，直至以宁随为中心整个家都被完整地构建起来，这句话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紧绷的氛围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卓清衡忽的换了个坐姿，双腿交叠看着他，就像是全都释怀似地，嗓音温和?，“既然如此，那你觉得囡囡喜欢你吗？”
“我们也不懂，你来跟我们剖析剖析。”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视线又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方才的压迫感骤然转换成了强烈的好奇，好像非要听他这个很懂的人拿出结论来。
沈星燎：“……”
第44章
这要是换成别的事情,沈星燎当然能跟他们说道。
但是偏偏这件事涉及到宁随，沈星燎能够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而在经历了晚上这么漫长的事件以后,他的脑子里面也已经是一团乱麻。
沈星燎自从离开疗养院后就很少发怒，现在却是实打实被气笑了,豁然站起身来激得三人都显露出防备的姿态,蓄势待发就像是随时准备打起来。
但是沈星燎是绝对不可能打过他们的，根本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尤其现在还有个程古灵踏前一步挡在最前面，卓清衡跟蓝绡流甚至都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房间内突然响起轻微的动静,几人齐刷刷地朝着屋内看去，沈星燎却是直接走过去。
“你们最好是想想怎么跟随随交代。”沈星燎嗓音平静但清楚,就像是早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免骂权没用?，随随压根就没有答应过你们这些。”
最后这句话让三人的身形微妙顿住,目送着沈星燎端着刚冲好的温水回到房间，房门倒是没有完全掩上,他们的视线幽幽的通过门缝,最终又镇定地收了回来。
不可能，免骂权必须要有。他们平常都这么听宁随的话了,不但容忍他们耳钉搞特殊、帮他们保守秘密，甚至他们关在房间里面讲悄悄话的时候都不会主动偷听……
现在只是按个头而已?！
就在这时里面有脚步声传来,宁随居然从里面出来了，他浑身还有点发热,但是脑子是清醒的，整个深夜都睡得支离破碎、极其头疼。
甚至其实三人刚到的时候他就醒了,现在是挣扎着爬起来才能走出来，坐在客厅里面喝了点水，视线逡巡着他们的表情。
刚刚的心理建设对他们来说好像很管作用?，只是短暂地僵硬了下，就立马坦荡荡地回望过来，眉眼灼热又雀跃，好像还在等着夸奖似地。
“……”宁随现在疲倦得浑身发软，衣服在洗完澡后换过倒是不显得凌乱，但是耳垂跟颈侧、还有唇瓣都破了皮，现在说话都觉得疼。
喉咙更疼，开口时都难受得有点嘶哑，但还是忍不住，“……你们这到底是在干嘛？”
这要是没有经历昨晚的事情，宁随说不定真的会气得脑溢血，但是折腾这么久他早就没有力气了，只有深深地无奈。
炙热的视线在发现他的状态后更加愉悦，三人都有点想说话，但最后还是卓清衡放温和了嗓音，“前提是我说了你不骂人?……”
“不可能！”宁随指了指自己脸和身体，差点都要笑了，“你们自己来试试，我昨天晚上感觉自己都要死了，就是那种理智全无的感觉……”
“还早得很呢。”卓清衡踢了脚蓝绡流。
“就是！”蓝绡流这个最有发言权人冲着他笑，魅惑众生的眉眼舒展开来，“你们就只是亲了都没别的……”
程古灵笃定地点头，“嗯！”
“……”宁随是真的难以置信，其他两人说就算了，程古灵她这个满脑子都只有打爆僵尸脑壳的知道什么啊，居然还嗯！
“难道不是因为我自制力强才……”宁随被气得胡言乱语，说到半途察觉到三人的目光突然全都转到旁边，他才猛地顿住。
沈星燎从头到尾就坐在旁边听他说话。
自制力这个词语似是把他戳到了，他幽深的眼眸动了动，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他递了杯水，示意他不要这么用嗓子。
宁随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劲儿瞬间全散了，刚才也是被三人转移了注意力，现在只要看到沈星燎，视线又落在他肩头深深的咬痕上，猝然像是被烫到般挪开。
昨晚的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清醒而消散，反倒像是镌刻进灵魂深处似地，纤毫毕现地浮现出来，当时彼此严丝合缝灼热的温度，被咬时那种剧烈心惊的疼痛，还有口腔中遍布的具有侵占性的气息……
伤口好像又在隐隐作痛，宁随沉默着喝水不说话了，反倒是三人的眼神愈发地耐人寻味，好像也没有他们想得那么不顶用?。
最起码亲是亲了，他们还可以接着看热闹，甚至亢奋得身体都忍不住微微前倾，想要从他突然蔫儿了的表情里面探究出深意来。
“不准看了！”宁随被审视得恼羞成怒，抬腿竟是轻轻踹了下沈星燎，下意识的动作沈星燎却让领悟到了，站起来直接给他们收拾东西。
“快走。”沈星燎躁郁得忍无可忍，把他们齐齐推出门外，“再想看热闹也得等我跟随随解决好再说。”
“知道知道……”卓清衡无辜地还想说点什么，屋门却嘭地合上，导致三人都碰了满鼻子的灰，最后只能够叹着气怀着好奇走了。
然而回到屋中，骤然间整个房子就剩下沈星燎跟宁随的时候，那股子黏腻且不知所措的气氛便弥漫开来，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宁随埋着脑袋喝水，其实是知道沈星燎在背后看他的，对方的视线总是沉寂专注得无法忽略，但是他脑子混乱得很?，比起昨晚来都不遑多让。
昨晚怎么就这么冲动呢，宁随在心底不知道多少次的叹息。如果只是咬他还情有可原，沈星燎又不是没有咬过，而且咬完有那么瞬间他都清醒了几分。
但是大抵他是个变态吧，疼痛感汹涌而来的时候，居然让他的燥热也猛地升腾了几分，不受控制地就想贴着沈星燎，抚摸他的喉结，抬头啃他的下巴或者是轻轻地吻他。
大概当时沈星燎也不是很清醒，而且受到了他的影响。宁随知道但凡是自己想要什么，他几乎没有给出过拒绝的选项，所以在自己用那种眼神看到他的时候，他也受到了引诱。
屋内寂静了不知道多久，宁随察觉到沙发沉了沉，是沈星燎在他旁边坐下来，用指背轻轻地触碰他的伤口，低声问道，“还疼不疼？”
他不说话还好，说话时宁随觉得好像被他抚摸过的地方，全都滚烫炽热起来，半天诚实地点头，“很疼。”
“对不起随随。”沈星燎的视线停留在他结痂的唇瓣，主动跟他讲清楚昨晚的事情，“昨天晚上我没有控制好自己，不应该咬你的。”
“没有……”宁随最怕的就是他会自责，急忙转身道：“我没有觉得你不应该咬我，疼点也没有关系。而且最开始也是我缠着你……”
两人的视线无声地交汇着，宁随抿了抿唇，其实知道最主要的问题不在这里。不管是咬也好还是贴着他也好，他们彼此都清楚就是因为对彼此有很浓烈的感情。
宁随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会贴着别人?，沈星燎跟他熟而且对他来说分量很重，但问题就是后面的吻，没法解释，冲动解释不了。
沈星燎索性挑破了这层遮掩，直截了当地问他，“随随，我吻你你会讨厌吗？”
“不会。”宁随竭力想要整理出思路来，最终破罐子破摔地叹气，“但这是你啊哥哥，我不可能讨厌你的，我也没有别人?。”
就算沈星燎昨晚真的对他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宁随也不可能对他有恶感，反而会害怕他会因此产生两人中的隔阂。
但是宁随弄不清楚的是，他到底是出自什么感情来索吻，又是带着什么样的情绪来接受沈星燎的吻。
说快乐和雀跃吗？当时宁随确实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满足，就算是清醒的时候，那股子残留的触感也让他的神经剧颤。
可只要跟沈星燎在一起都是满足和雀跃的，从小到大，不论做任何事情，就算当时奔波千里只是为看他一场首映典礼也是同样。
正是因为宁随太聪明了，他的理智和感情简直就是抽离的两个个体，完全没有办法稀里糊涂地就承认自己喜欢沈星燎。
因为他早就喜欢了，只是这种喜欢到底会是爱人的那种吗？
两人的感情浓厚反倒是成为了彼此的阻碍，沈星燎听出来他话语里面的意思，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不讨厌我就好。”很久像是听到沈星燎低而模糊的声音，宁随的心脏莫名地颤抖了下，像是从里面感觉到了无声蔓延的难过。
不知道为何宁随的心脏也丝丝抽疼，明明现在他伸手就能够触碰到对方，对方也是自己最亲密最喜欢的人?，却依旧被铺天盖地的窒息所淹没。
“哥。”宁随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最后落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我抱抱你好吗？”
沈星燎没有说话，轻轻拎了拎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宁随的脑袋便深深埋进了他的颈窝。明明是极其亲密的姿势，两颗心脏甚至都紧紧地贴在一起，能够感受到彼此用力的跳动。
可偏偏气氛安静温和地出奇，不像是昨晚那样一点即燃的暧昧，有那么瞬间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两人还在相依为命的时候。
但是这种感觉愈发地让他们难过，甚至让宁随觉得他们俩真的是世界上最复杂的感情，阻碍是它、深爱也是它，即便都是在因它无声痛苦着，却也还是靠彼此的拥抱来治愈。
宁随想要弄清楚这种感情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至少在下次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能够清楚地说出来，跟沈星燎接吻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绪。
两人温存了好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反倒是宁随疲倦得有点睁不开眼睛了，沈星燎则把他抱回去重新睡觉。
放到床上想走的时候，宁随强扯着拽住他的衣角，沙哑着嗓音道，“哥，你昨晚是不是没睡？”
“你再睡会儿吧，白天的事情别管了。”
那种发热后的疲惫是真的一阵阵地席卷，他真的很佩服当时舒远栖到底是用什么顽强的意志力抵抗下来的，甚至第二天都还能够去剧组上班，果然要说真爱的力量无敌吗。
但现在他是真的撑不住，直到沈星燎低低说了声好才重新躺下去，感受到沈星燎的体温从背后蔓延开来，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天还没有亮，关灯拉上窗帘后屋子里面更是什么都看不到，宁随很快便沉沉地睡过去，沈星燎的视线却落在的他的耳垂和脖颈，呼吸平稳但是灼热，很久都没有动静。
他在想，自己大概率真的是严重病态，跟宁随说着对不起，但是其实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即便是现在还是想用力地咬他，想含着他的唇瓣厮磨，留下很多很多的痕迹。
昨晚的事情没有给他警告让他退却，反倒是撕开了欲望的一角，让他的冲动也变得强烈很多，几乎是无法控制。
慢慢来，他既无法放开宁随，宁随也无法离开他。这样想总算是让他沸腾的血液逐渐平息，他将手臂收紧了点，吻了吻宁随的后颈。
“晚安。”
宁随跟沈星燎这一觉直接睡到半下午。
还好电话是关了机，清醒的时候宁随条件反射地摸过来看，刚打开就收到了海量的消息和未接轰炸，大部分都是团队和周鸿那边的。
估计沈星燎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是他大约猜得到是什么事情，倒也没有着急，扔掉手机又跟沈星燎睡了会儿。
两人的衣服都还完完整整的，清晨在客厅怎么跟其他三人说的话，现在就还穿的什么，但是沈星燎的手放在他的腰际，压得很紧让宁随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
宁随其实很喜欢跟他这样紧密依偎，在疗养院的时候他就没有太大的安全感，会缠着沈星燎做各种事情也是因此，总是害怕沈星燎会在小黑屋里面死掉。
现在虽然已经没有小黑屋了，但是这种状态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就这样无声地注视着沈星燎很久，沈星燎也被他看醒了。
“要起来吗？”沈星燎的嗓音有点困倦的沙哑，但是很快也睁开眼，浓密漆黑的睫羽距离很近，禁欲深邃的五官添了几分慵懒。
“有很多电话。”宁随摸了摸他的脸颊，总算是坐起来了，腿软着准备去浴室洗漱，“应该是《二拜香》那边的热搜炸了。”
沈星燎也坐起来扶了他一把，宁随这才正常地穿鞋走进去，很快浴室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能够想象得出里面氤氲的热气。
很快收回目光没有再看，沈星燎这才把电话开机，周鸿发来的信息里面打了无数个感叹号，看的出来她这整天究竟忙得多暴躁。
是《二拜香》的剧版正式开播了。
昨天影版刚拿奖今天就开播，本来热度就炸，再加上昨晚蓝绡流跟品牌方太子爷的事件正在风头浪尖，吃瓜群众上蹿下跳极其开心，发现开播后就立马涌进了这部新剧。
既是拿奖后的大部分原班人马，还有沈星燎工作室的投资加持，整部剧的视觉冲击力比起影版来说还要更强，刚刚开播就引发观众的嗷嗷乱叫，话题络绎不绝。
首播四集根本不够看，尤其是看到蓝绡流出场时，心惊动魄又蛊惑众生的美感，直接让网友们骤然沸腾，排山倒海的尖叫声遍布着整部剧的弹幕、充斥着话题词条的每个角落！
蓝绡流实在是太美了！前几个月才拍摄的时候，抢裙摆的事件就已经让所有人都彻底领悟到他的蛊惑性，现在真实地看剧集表现，震撼地发现他居然连演技和台词都双双在线！
粉丝们全都疯了，就连从前不喜欢蓝绡流的也被他折服，在《二拜香》基础受众的加持下，跟蓝绡流相关的热搜狂爆，各种剪辑片段更是疯狂破圈，浏览数和话题量以恐怖的速度增长！
美貌是种比演技更具有传播力度的东西。
再加上蓝绡流本来级黑红黑红的体质，这波剧出来后骤然间便掀起了狂烈的血雨腥风，粉丝们高兴疯了般地到处打脸黑子，路人们纷纷跳坑，现在唯一能够拿出来说道的恐怕也只有萦绕在他身上的各种绑架和争风吃醋事件。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美人注定就是要受到成倍的关注！而且甚至就连这些恶性黑料都没有能够传播太久，因为昨天拍摄的杂志紧随其后发布了照片花絮，并且太子爷亲自转发宣传。
早就知道蓝绡流这张脸去拍硬照的话，绝对会是摧毁级别的，但是当花絮真正曝光出来的时候，还是璀璨得让所有人凝滞震撼。
珠宝加身不但没有掩盖他的光芒，反倒是愈发衬托他日照月辉，精致的五官每寸都像是鬼斧神工的造物，是造物主最受偏爱的表达。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原本事业心强盛的太子爷见到他就要追着他跑了。
蓝绡流的爆红甚至还惊动了之前吃饭的那几个名导，不得不庆幸还好早就联系上了，否则现在毕竟会引发惊涛骇浪的哄抢。
跟蓝绡流达成合作的名导慢悠悠地转发了相关消息，并且透露了些下部剧即将合作的消息，顿时间就连他的微博也全面沦陷。
宁随坐在床边处理了会儿热搜，回复了不少的电话，前前后后忙碌了两个小时，沈星燎给他吹了吹头发，还把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好了。
“带回去洗吗？”宁随见到他都叠进了箱子里面，总算是想起来被自己遗漏很久的问题，“……这里也是你家？”
“不是家。”沈星燎无声地笑起来，“就是住的地方而已?。”
顺便他还收拾了点想要带回别墅的东西，宁随余光扫到几张照片，沉默地别开视线，片刻后又觉得血液沸腾熨帖。
沈星燎似乎不管是在哪里，都存着他的照片，现在又都全部带回别墅，就好像确定了那栋别墅才是他们的未来似地。
“哥。”等到宁随调整好重新回头，沈星燎已经走到他面前，低垂着眼帘等待着他接着出声，他便很自然地道，“吃饭吧，好饿。”
宁随跟沈星燎回去前，估计其他三人也不会吃，打电话确认过后，他便在大家都喜欢的那家餐厅订餐，推开门后迎上齐刷刷好奇的目光。
卓清衡应该是正要前往后院，推开阳台的门回头看他们，而程古灵跟蓝绡流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几乎是探出身体来打量他们。
“昨天那件事还没有讲完。”宁随现在睡够了也全都恢复了，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拽起枕头就朝着蓝绡流揍过去，“就你们的喜欢搞我！”
蓝绡流惊得差点跳起来，漂亮的眉头阴沉发怒，“……为什么只打我！其他两人不好欺负就欺负弱的是吧……囡囡！”
最后两个字都被揍得消音了，身娇体软的被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旁边的程古灵原本是想要跑的，脚步顿住突然又回头去揍蓝绡流，迅速又熟练的多拽了个枕头、险些把他闷死在沙发里面。
就连要走的卓清衡都迅速回来，扯过沙发上的毯子直接把蓝绡流裹成粽子，浑然不顾他的拼命挣扎和发不出的呜呜声，又把他拎着扔到沙发的最角落里面。
两人站在宁随的面前，顺理成章还扯过他举起来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枕头，卓清衡理所当然地道，“都是蓝绡流的问题。”
“是他出的主意。”
“反正揍了他你就不能揍我们了。”
程古灵：“……”
程古灵：“嗯！”
“……”宁随的一通报复还没有结束就被他们给打乱了节奏，在原地站了半晌，居然还莫名地偃旗息鼓，到最后只能够深深看他们几眼。
……还要亲自给蓝绡流解绑，防止他真的窒息而亡。
“别的我不管，但是你们这次搞我必须都要写反省书。”宁随很少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跟他们说话，总觉得之前的道德教育全都白看了。
“三千字，半个字都不能少。”
“还有你们该学的课，每天再加半个小时。”
“什么！”刚被解绑的蓝绡流听到这噩耗，如受雷击般看过来。
程古灵也有点摇摇欲坠，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暴怒。
卓清衡更是沉默了很久，放温和了嗓音道，“要不然这样吧囡囡，那药我们这里还有，不然我们自己吃了……”
“吃什么吃！”宁随不用想都知道，这哪儿是给他们自己吃，分明就是明争暗斗给其他人下毒，都在别墅里面生活，那后面自己也没法吃饭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吃到他们下毒后的碗。
而且说不定他们打着打着还会合起伙来，借着明争暗斗的表象故意给自己投喂，到时候自己还要再受次苦，真的够了。
“尤其是你衡哥。”宁随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几人里面就卓清衡最爱出主意，别看表面上学习作业都完成得好好的，实则满肚子都是坏水。
“这次你写完反省也别闲着了，背背全册法规吧，好好做个社会主义接班人?。”
说完再次深深看了卓清衡一眼，卓清衡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震撼，还有微妙的被拆穿的恼怒，无法置信怎么宁随吃完药没变傻，反而更加聪明了。
沈星燎从头到尾旁观，也是头次见证卓清衡这么吃瘪的样子，又看看已经往储物间走去拿法规的宁随，片刻后终于轻笑出声来，跟着过去帮忙。
三人彻底地沉默，坐在沙发上只能够靠回忆这件事带来的愉悦感，来压过受到的惩罚。免骂权果然没用?，虽然真的没骂了，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内自由也没了。
“我觉得这样不行。”卓清衡忽的开口，不自觉微微前倾道，“这件事其实我们做得还不错，至少热闹是看到了。”
“但现在我们需要让囡囡消消气。”他示意其他人朝着回来的宁随看去，手里面捧着好厚厚高叠的法规法典，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
“这很重要。”
大约是听出卓清衡话语中的深意，其他人的视线也都看过去，眸底陡然幽晦起来。
第45章
早在清晨五点的时候,三人跟沈星燎对峙，被说他们完全不懂感情。
但是他们都被激得有些愤怒，现在冷静想来或许的确在这方面是差些,就像是现在他们也不能理解明明这就是个彼此都乐得其成的事情，还是把宁随搞得恼羞成怒。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们只需要知道宁随消气他们也高兴就行了,于是在宁随把厚厚的法规法典摔在桌上的时候，三人齐齐站起来了。
“就这些,别说你们都看过，上次灵姐估计都没翻几页就拿去砸人家的脑袋了……”
宁随这次受到重大的伤害,铁了心要让他们知道随便给人下药是种多么恐怖的行为,即便这种行为大概率只是针对自己。
这话让他们没有办法反驳，只能难耐地等他教育,卓清衡才忽然道,“囡囡，你给我们的规划是什么？我应该很快就要进组。”
其他人听到这里也倏地反应过来,只要有事情在忙宁随就会围着他们团团转，而且届时如果有成果出来,消气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两人顿觉还是卓清衡办法多,齐齐举起手来表示自己也有。蓝绡流是早就跟导演谈好了的，虽然程古灵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剧本,但是为进组做准备各种训练也是少不了。
“规划就是在进组前把课都学完。”谁知道现在宁随压根就不吃他们这套，顺便还抽出个小册子,用力甩进他们的怀里，
“实在学不完就给我随身携带,每天背两页我抽查！这次谁都别想跑！”
“……”室内登时静默下来，三人都震撼地望着宁随,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连主动干活儿都不管用了，旋即视线又落在沈星燎的身上。
沈星燎正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翻阅着这些书，察觉到目光后便平静地掀起眼帘，三人像是猛地察觉到什么，气息凛然危险。
他刚刚绝对跟宁随说过什么！
这个报复心强烈的男人！
不论如何三人要写反省和学习的事情是怎么都跑不掉了，卓清衡都还好，看书多了写这些东西就是信手拈来，甚至在其他两人咬笔头的时候，非常冷静地选择了电脑打印的方式。
“？”程古灵和蓝绡流眼睁睁看着他带着两张打印纸经过，放在客厅地茶几上用果篮压着，果断放弃了手写的念头?，也冲到电脑面前打字。
三千字的内容终于东拼西凑结束，围在客厅里面看电视看得他们眼底连光都没有了，导致家里面来电话的时候喜得他们蹭地站起来。
石生金筹备的《幕后》终于有了较为成熟的雏形，邀请卓清衡去帮忙试镜，这次卓清衡可是男主演，在剧里面有很大的话语权。
听到这里卓清衡终于笑了，悠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像是解脱炫耀似地在其他两人面前走了圈，然后就回屋收拾行李了。
“……”蓝绡流跟程古灵气得握紧了拳头?，背脊紧绷险些就要把他按在地上揍。
蓝绡流恼羞成怒得直拍沙发，“凭什么是他先进组！我的剧呢？我的剧为什么要等那么久！”
程古灵幽幽地看他一眼，“我建议你最好闭嘴，因为我没组可进。”
“……”蓝绡流的脸色几番变化，想到估计待会儿要被打瘸，最终还是沉着眉头闭嘴了。
不过卓清衡开始忙起来的好处在于，宁随最近也要跟着他去，家里面当然自由很多，剩下两人才不会真的乖乖听课，能拖多久是多久。
宁随当时教育的时候言辞严厉，但是也没有真指望他们就能听话，真听话了他反倒是觉得惊悚，便重新提起那个话题，“你们自己在家待着，要玩直播吗？”
蓝绡流虽然当时直播出了点事故，但好歹口碑靠着他自己救起来了，现在重新开的话会有大量的粉丝盯着，再想要搞事没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可以消磨他们在家没事的时间，免得憋坏了不是想搞自己跟沈星燎，就是制造出意想不到的麻烦。
到时候宁随也可以通过直播多观察下他们的动态，心里面比较踏实。
本来蓝绡流最近都懒得应付那些榜一大佬、各方太子爷或者是资源大佬，只要开播肯定都会过来打架，但是想想宁随也要看，最后还是答应了。
就算人走了千百里远却还是要关注他的动态，蓝绡流想到这里就舒心愉悦地勾起唇瓣。
至于程古灵，只要不让她看书做什么都行，她看到这么多字就觉得烦，当天就在蓝绡流的指导下注册了直播账号。
上传的头像倒是有点恐怖，是他当时在《宝岛旅途》从树上狠戾跃下砸倒张峭岩的姿态，看起来就跟丛林搏击似地，惊得闻风而来的粉丝一阵卧槽，觉得自家灵姐是真心猛啊。
安排完家里，宁随终于陪同卓清衡去参与《幕后》的试镜。
这部剧宁随跟沈星燎商量过，工作室是肯定要投的，都不提石生金这位导演有几把刷子在，从配置到拍摄水准在线，就仅仅是卓清衡要参演这条理由，他们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话语权。
卓清衡目前的实力地位和名气，也确实值得带资入组，石生金知道后简直乐开了花，反正万界娱乐投资总比其他乱七八糟的资方要好得多。
试镜场地是在酒店的顶楼，宁随带着卓清衡来得早，却已经能够见到大厅里面汇聚了些演员了，有新人也有娱乐圈内熟悉的面孔。
等石生金招呼着他们进了室内，这才发现陈遇阳居然也在，就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里面，应该是在翻看资料，察觉到视线才皱眉抬头?，“看什么……”
话音未落，卓清衡就在他旁边落座，陈遇阳的背脊倏地绷直，就连翻资料的手指都僵硬了很久，才麻木地继续，但是已经双眼失焦，自己在看什么都不知道。
看把孩子吓的。
卓清衡却是坐得悠悠然，双腿交叠的姿势表明他现在心情极其愉悦，都跟陈遇阳拍完整部剧了，结果他这幅表情还是百看不厌。
卓清衡不动的时候，陈遇阳终于跟放松下来似地，总算是能够将注意力稍微聚焦回资料，但是卓清衡忽然侧头看他?，陈遇阳惊得猛然起身，蹭蹭蹭地就离他八步远！
“……”宁随看得满头黑线，懒得管卓清衡自娱自乐，觉得既然陈遇阳在的话冯姐应该也来了，果不其然去到旁边的房间，看到冯姐正坐在里面噼里啪啦的打字。
这个房间就在试镜间隔壁，玻璃窗是单面的，待会儿他们可以在这里看到试镜的具体场景，但是试镜间的人无法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冯姐。”宁随走过去跟她打招呼，冯姐这才把工作收起来，应当是看到刚刚试镜间的情况了，但是情绪倒是挺稳定的，立马站起来迎接。
“宁总来得好早。”冯姐把旁边的椅子拉开示意他坐，解释道，“这部剧有个角色陈遇阳特别喜欢，也是提前试镜过了，导演答应的。”
宁随点点头?，倒是不担心陈遇阳带来的影响。在《意难平》里面原本他都是男主演的，卓清衡才是那个配角，结果现在两者的咖位颠倒过来，他自己能够调节心态就行。
冯姐看出来他的想法，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了句，那不调节能行吗？现在卓清衡就是陈遇阳的救命恩人，跟他对戏
自己的水平都拔高了不止一个层次，虽然很怕他吧，但最起码事业蒸蒸日上啊！
陈遇阳也是有事业心的，否则前两年也不会去拿这个视帝了，现在虽然是给卓清衡做配角，但是想要进步的心总归还是压下了屈辱。
陈遇阳真是这么想的。
他这狗脾气短时间内是改不掉，但是不代表他就不能够追求进步，从前他的目标就是沈星燎，现在还多了个卓清衡。
只要能够拿到更高的成就?，当配角就当配角吧。
但是很显然有别人不这么想，石生金看着试镜差不多要开始了，突然道：“对了陈遇阳，有演员提出想挑战你那个角色，待会儿你重演下啊。”
说完又看向卓清衡，“都是跟卓老师搭戏，卓老师今天麻烦你辛苦下?。”
陈遇阳听完当场脸色就变了，现在他拿的角色是男二号，剧里面扮演卓清衡的发小兼助理，提前试镜的时候石生金就说对他可能会有点难，他那臭脾气很难演这种牺牲奉献型的。
但是陈遇阳坚持要演，最后的效果也还不错石生金就同意了，现在居然有别的演员还要跟他争角色，作为导演石生金是不可能拒绝的，总要看看谁表现好再说啊。
陈遇阳下意识地去看卓清衡，总觉得两人都拍完整部戏了，自己到底有多少进步他心里清楚才是，好歹也要替自己说几句话吧。
但是卓清衡闻言只是挑挑眉，话倒是说了，“陈遇阳加油啊。”莫名说得陈遇阳哽了哽，还有点焦躁。
就好像没得到他承认很不舒服似地。
前面的几位试镜者都还算正常，状态参差不齐很轻易就能够挑选出来，好不容易轮到那位说要跟陈遇阳竞争角色的，才刚走进来，陈遇阳就差点被他给气笑了。
演员名字叫做胡源天，从出道开始跟陈遇阳走的差不多路子，以前陈遇阳狐朋狗友多的时候，两人还经常一块儿吃饭，结果现在为了角色直接不讲情面准备跟他开撕了。
胡源天的脾气比陈遇阳要温和得多，是五官很端正很容易给人好感的长相，光从气质外貌上就更加贴合具有牺牲精神的男二。
而进来后他看到坐在角落的陈遇阳，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波动，只是笑了笑就递来资料，“导演，我想试镜男二这个角色。”
“试吧。”石生金也是提前说好了，示意卓清衡跟陈遇阳都下去，“你们都跟卓老师对场戏，就演牺牲的那部分?。”
石生金知道卓清衡的真实拍摄状态恐怖，所以跟他对手戏最多的男二号，选角上不但要符合设定有强悍的演技，还要不被卓清衡的气场压住才行。
陈遇阳对此已经没有什么压力了，倒不是因为他不害怕，实则害怕得要死，害怕到最后居然都已经麻木，在跟卓清衡对戏的时候完全能够形成条件反射，强迫自己逼到极限的状态跟随他?。
眼下要试牺牲的戏份，陈遇阳看到卓清衡就进入了状态，整个身体猛地倒下去，吐着血拽着他的裤腿，眼底水雾朦胧，却又竭力地保持着镇定去笑，“这是我该得的……”
为了跟卓清衡二搭，天知道陈遇阳最近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就算暂时得到石生金的认可?，回去也疯狂地读剧本卷练习，就这么简单的几段他都快要演出肌肉记忆了！
果不其然石生金流露出赞叹的神色，周围的副导演和编剧也都忍不住直起身子来，而卓清衡扶了他一把，像是剧里面写的那样深深注视着他?。
陈遇阳表现完以后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让旁边的胡源天也有点诧异，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面，就算是进步很大的《意难平》，陈遇阳的表现也没有这么好啊，最近魔鬼训练了吗？
可即便如此胡源天也没觉得自己会输，这部剧他们这边也是有投资的，按道理来说只是想要个男二打声招呼就行了，也就石生金油盐不进，才搞得他这么麻烦来跑一趟。
想到这里胡源天心头不悦，但是表情维持得很好，等陈遇阳腾出位置后就来到场中央，先是看着卓清衡露出个微笑来。
这个微笑的味道一出来，骤然间室内所有人都震了震，他的外貌优势比起陈遇阳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跟男二号角色不要太贴。
他的表演方式也跟陈遇阳差不多，在卓清衡面前瘫倒下去，倒是没有拽着他的裤腿，反倒是十指紧攥着拼命想要爬起来，挣扎片刻后终于有心无力的放弃，泪眼朦胧地抬头去笑，“这是我——”
然后骤然对上卓清衡幽深的目光。
寒意席卷上天灵盖，竟然让他瞬间卡壳了。
就像是沉浸式爽感硬生生地中断，石生金跟其他人正看地投入呢，结果胡源天压根就没有表演完，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石生金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在他这里投入状态比起贴脸或者是演技来说更加重要，指责道，“还能不能演啊？就跟卓老师对视下就不行了？”
在剧里面卓清衡这个角色是变态，确实是有点恐怖的，现在必须要他来试戏其实也是这样?。男二天生开朗具有牺牲精神，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竹马发小是反社会人格，终于知道的时候却已经快死了。
诡异的是男二自己心里面不觉得害怕，反倒是觉得释然，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发小永远都在克制着自己，跟外面传闻的杀人魔半点都不相同，所以他才会笑，同时注视着发小眼底暗涌的剧烈翻涌……
那是想要杀他的眼神，不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理解被爱的慌乱，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动荡的情绪。
胡源天那个瞬间是真的被吓懵了，他早就知道卓清衡在《密室游轮篇》里面表现恐怖，但是并不肯相信自己接不住他的戏。
就连陈遇阳都能够接住，自己凭什么不行？
此时听到质问，胡源天又是恼怒又是耻辱，但是又迅速地爬起来压下情绪，慎重地道：“不好意思导演，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
他就算是这幅道歉的表情，其实都像极了剧里面的人物，石生金本来不是很高兴的，但是看到气质贴合的份上还是不耐烦地摆摆手，“那就再试试。”
反倒是旁边的陈遇阳脸有点黑，心说就凭你，还想在卓清衡面前挣扎？
这次胡源天便收起了自己杂乱的念头?，沉下心来认真地面对表演。他的实力并不比当时拿到视帝的陈遇阳差，最近懂得如何挑选角色后，更是觉得自己的发挥趋近于稳定。
他重新倒下去，这次依旧没有能拽卓清衡的裤腿，但是沉浸感和表现力显然比刚刚强多了，泪眼朦胧的挣扎间，那股子酸涩感几乎是满溢出来，让所有人都感同身受地心脏轻轻颤了下?。
结果表演到半途，卓清衡低头看他?，那种幽邃汹涌想要杀掉他的目光出来，胡源天猛然激灵了下?，连台词还没说就僵硬在原地。
情绪再次中断，室内有着片刻的死寂，胡源天感受到了遍体的寒意席卷，这次不仅仅是卓清衡带来的，还有那种自己得不到这个角色的不祥预感。
他抬起头来便发现室内所有人都看着他?，陈遇阳神色莫辩，卓清衡倒是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石生金却隐约压着点恼怒，问道：“你刚刚不是都看陈遇阳表演了吗？为什么不拽卓老师裤腿？”
“是不是觉得他不配？你演这种角色还不如陈遇阳放得开。”
这句话让胡源天豁然变色，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像这种牺牲型的角色本来就是陈遇阳最不擅长的才对，他脾气那么臭本来就适合那种耍威风的，自己这么贴脸气质也随和得多，居然说自己不如陈遇阳？
但是他确实心底没有把卓清衡当回事，今年才出道的新人也值得他去拽裤腿？本来演个男二对他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妥协了。
要不是团队分析他更贴合这个角色，演出来会更加出彩，再加上石生金油盐不进，他至于在这里受屈辱？
胡源天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后面石生金和副导演们说些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听到个结束就气冲冲地离开了试镜间。
陈遇阳的脸色莫名愉快起来，连带着看石生金都顺眼得多，再看镇定自若回到位置的卓清衡，甚至还带着点微妙的嗤笑和得意。
早就说过了，是谁都能够跟卓清衡对戏的吗？
真当他整部剧的折磨都是白受的吗？
胡源天的插曲很快揭过，今天试镜的角色实在是太多了，整个试镜间从大清早忙到傍晚才终于结束，卓清衡更是最起码搭了长达八小时的戏份。
但是跟其他人宛如被抽空的疲惫不同，卓清衡永远都精力充沛似地，就算是枯燥的表演重复那么多次也没不耐烦，石生金甚至有点感动，又觉得自己跟他双向奔赴了，“卓老师……”
谁知道卓清衡避开他激动的手，站起来很显然想去找自家经纪人了，温和地笑道，“不辛苦，不用谢。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石生金幽怨叹息他的无情，但确实今天的强度很大，也就没有多留着他?，否则高低得请他吃个饭再聊聊选角的问题。
卓清衡出去的时候，陈遇阳反倒是跟在他身边，隔壁屋子宁随跟冯姐就出来了，不但陪同观察了整天的试镜，还顺带处理了不少工作?。
冯姐今天的心情还有点动荡，差点以为陈遇阳就要输了，到现在才松了口气，道：“要是明天的试镜没意外的话，我们这男二算是稳了。”
“胡源天那边是有投资的。”陈遇阳皱眉道，“他叔叔的手笔很大，这次要不是遇到石生金，这角色压根就不需要他竞争。”
冯姐还想要说什么，看到宁随便立马靠近了几分?，“没事，我们宁总这边也还有投资呢，万界娱乐只要不松口，谁敢在阵容上乱来？”
“……”宁随恍惚听着，差点都没想起来拍《意难平》的时候陈遇阳还掌握着生杀大权，险些把卓清衡的角色都给下了。
现在怎么就变成万界娱乐是支柱了？他们给钱是跟多但是也不至于吧？
这多半其实还是沈星燎的余威在，宁随不由得感叹万界娱乐跟他合作可真好，旋即又被冯姐拽了拽，让他跟卓清衡晚上一起吃饭。
酒店的位置距离别墅本来就远，明天还要接着试镜的话，宁随跟卓清衡是要住在这边的，便答应了一起吃饭，待会儿也一起回来。
附近有家比较知名的汤锅店，而且私密性还是算不错，冯姐做主定位置又开车的，把四人都载到了餐厅，谁知道刚到门口就撞见前面的车下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位就是胡源天，气急败坏地跟他叔叔胡总道，“你就不能想办法让石生金换人吗？不就是个导演还这么大威风！”
“而且你知道我今天到底有多丢脸？你以为我是输给陈遇阳吗？根本就是卓清衡的问题，他只要在这部戏我压根没法拍！”
最后几个字以为激动声音泄出来些，说完后如有所感的回头?，正好撞见宁随和卓清衡等人站在背后，神色微妙地看着他?。
胡源天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他身边的胡总也莫名有些难堪。
第46章
“是胡总呀！”冯姐不愧是圈内的金牌经纪人,精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见状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着迎上去。
“您二位也在这里吃饭？”
“嗯。”胡总作为投资商，跟人说话就比胡源天要客气多了,站定在原地跟冯姐简单聊了几句,目光却频繁朝着宁随这边看来。
宁随刚听胡源天说完那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卓清衡本来在拍戏的时候压迫感就强，但凡是他不想收敛的时候,谁都遭不住。
胡源天倒不能说是惹到他?,就是卓清衡觉得好玩，不动声色地去欣赏别人被他掌控情绪而扭曲的样子,会让他愉悦地动眉。
但是没想到胡源天还有动用资方来换角色的想法,宁随就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毕竟这关系到卓清衡在剧组拍戏的体验。
“胡总。”宁随在不知道接收到多少次视线的时候,终于走过去?，简单地跟他做自我介绍,“我是万界娱乐的宁随。”
宁随的年龄在圈内算是很小的了,刚毕业就接手公司，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面把三位艺人带到爆红,而且还跟沈星燎关系密切，怎么看都像是搭了顺风车。
但是当他真正站在面前的时候,胡总却骤然被他的气质摄到。那是种即便年轻却足够成熟的姿态，传闻中神颜校草的名声并没有让人觉得应该轻视他?,反倒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吸引力。
吐词清晰的嗓音，镇定稳重的表现,再想到就连万界娱乐这些变态艺人都在他的手底下服服帖帖……胡总反复地审视他?，握手时不可避免地多了点慎重，“您好?。”
目光再瞥到旁边不自然站着的胡源天，心里莫名地沉了沉，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好掺和。
几位老板和经纪人在后面说话，艺人们就先进包厢喝茶。卓清衡跟陈遇阳走得比较近……倒不是因为他们关系好?，纯粹就是陈遇阳的条件反射，要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手脚都是僵的。
但是从胡源天的角度看下来，更是觉得卓清衡今天有故意搞他的嫌疑，否则凭什么跟陈遇阳对戏的时候不压他?？反倒是就自己跟他对戏卡壳？
卓清衡跟陈遇阳是有过龃龉没错，但是就连冯姐都能够跟宁随冰释前嫌，他们俩怎么就不能了？娱乐圈里面只有利益来往，哪里会有永远的敌人。
想到这里胡源天的情绪更差，在试镜里面被羞辱的愤怒冲涌上头，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就跟刚刚在门口被抓包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似地，笑着拿过菜单，“你们明天还要接着试镜啊？我还要试个男三。”
这是他结束试镜以后才想到的，既然男二现在争取失败，却可以再在整个剧组面前刷脸男三，不是真的要演，而是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可塑性，自己这张脸又不是只贴那么一个角色。
正因为卓清衡这次演变态的关系，剧里面的对立角色居然大部分都是好人，所以胡源天的选择范围也就很广。
当然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还是他叔叔能把面前这两人都换了，让他直接去当男主演，满身正气结果是个变态，这种反差感难道不香吗？
“既然我也是带资入组，那我明天也去试镜观摩应该没问题吧……”
胡源天连茶叶水都还没有倒完，就听到陈遇阳不耐烦地道，“你最多就算个带资，这资还不是你自己出的，进组什么进组！”
陈遇阳跟他说话本来就这样，而且都这么熟了更是不客气，以前胡源天都惯着他?，今天却越听越觉得扎耳，沉着脸就把杯子放下来了。
“陈遇阳！你现在怎么变得跟狗一样？我惹你了吗你就乱咬？”
“你惹没惹我，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陈遇阳从知道他要跟自己竞争角色开始就憋着火呢，冷笑道：“我没跟你说过我要试镜男二，刚说完你他妈就跑来跟我抢？”
“这角色写着你名字吗？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咖了陈遇阳？”胡源天越说越觉得怒意汹涌，猛然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面。
在见到其他两人都吃惊朝着自己看来时，胡源天指着他们愤怒地道，“仗着现在有万界娱乐撑腰就不得了是吧！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最横！”
说完摔门就走了。
陈遇阳简直被他气得够呛，也想摔东西摔门?，但是都被胡源天摔完了啊，正团团乱转的时候，却蓦然撞见卓清衡悠悠的目光。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卓清衡反倒是很镇定，从自己的大便携包里面摸出蓝莓味的气泡水喝，岿然不动地点评，“你们真不愧是朋友。”
“……”陈遇阳感受到了深深的内涵，但是火气居然莫名滋啦灭了不少，憋闷着在原地站了不知道多久，突然道：“你真喜欢你这个包。”
说实话并不好看，但凡是其他人背这种包绝对会被嘲土到爆炸，但是偏偏卓清衡身形高大而且气质拔群，在剧组被拍到以后，甚至还一度引起粉丝的跟风同款浪潮。
陈遇阳在跟他拍《意难平》的时候就看他随身携带，里面什么都有?，驱蚊贴小电扇和气泡水等等，有的时候看得他都有点眼红。
“嗯。”卓清衡确实觉得很方便，最重要的是宁随给他塞了很多东西，看看现在，茶水壶都被摔坏了，但是他不就还有气泡水能喝么。
“囡囡给我的，质量也挺好?。”
说话间宁随等人急忙跑进来，看到混乱的现场还有点担心，“衡哥没事吧？”走到他面前检查，“起来我看看弹到玻璃渣没？”
卓清衡不至于连玻璃渣都感受不到，但还是听话地起身，等宁随检查完松口气才重新坐下去?，其他人却齐刷刷地看过来。
冯姐刚刚在走廊就撞见怒气冲冲的胡源天了，知道宁随也能猜到原由，谁知道宁随进来后先问的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反倒是去检查卓清衡……
这有什么好检查的，就连程古灵跟他打架都没法全身而退好吗。
无语了会儿，冯姐道：“胡总也跟着回去了，看起来他还对胡源天挺上心的，估计胡源天闹起来他还是会给石生金那边压力。”
“陈遇阳这边角色被换我都没那么担心，但到时候宁总你们这边打算怎么办？这跟你们在剧组的话语权有很大的关系。”
原本宁随出资就是想要给卓清衡制造个没有顾虑的拍戏环境，石生金作为导演当然也对这样不受干扰的拍摄环境乐见其成。
但现在的问题是胡源天对没有拿到男二的事情很生气，跟陈遇阳吵架不说，现在说不定会真的花大力气来搅和剧组。
卓清衡今天在试镜的时候还把他吓懵了，这件事他肯定怀恨在心不会放过，既然都已经开始搅合，那难道他还会甘愿当男二吗？
正好服务员进来打扫，顺便重新换了副茶水，一时间室内谁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收拾残局。
倒不是觉得这件事有多困难，听到这话后在脑内简单地过了下信息，拎出来最关键的点，“胡总不一定就会答应帮胡源天。”
“肯定会！”冯姐对圈内这套可实在是太熟悉了，而且胡总以前也接触过，家里本就血缘单薄，胡源天的请求也不算是特别过分。
“要不然你想办法出个全资吧？”冯姐想到这里就蠢蠢欲动，恨不得让整部剧都交给万界娱乐负责，“这样谁都别想干扰我们拍戏！”
宁随满头黑线地看着他?，不知道面对万界娱乐她是怎么说出“我们”这两个字的，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幕后》投资到底多高吗？”
“管他多高?！”冯姐一锤定音，“反正卓老师都能给你挣回来！”
“……”
最后这句话居然真把宁随说动摇了，毕竟万界娱乐本身的目标就不是为了挣钱，前面几部剧的大爆给让他们挣得盆满钵满，现在全部投资到卓清衡身上又怎么了？
只是如同胡总的性格真就如冯姐说的那样的话，大概率是不会让步撤资的，除非胡源天真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误。
后面吃饭的时候倒是没有再聊这件事，冯姐在跟陈遇阳低声交代明天试镜时的事情，其实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譬如不要发脾气要维持好自己的形象，时刻记得卓老师在身边等等。
陈遇阳原本听得很不耐烦，但听到后面，还是忍不住朝着卓清衡看了眼，皱着眉头压低音量，“你不打算帮他们想想办法吗？”
“我不想放过这个男二，男主演除了卓老师也不能是别人。”
“我是有办法。”冯姐慢条斯理地咽下牛排，“但是肯定没有宁总自己来得有效啊，宁总现在什么地位我什么地位，人家是老板啊！”
万界娱乐实在是发展太快，陈遇阳险些都忘记了这回事，而且还有沈星燎在背后，总算是稍微放了点心，但是又觉得自己放心这件事莫名怪怪的，便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冯姐深深地看他一眼，“没看出来啊陈遇阳。”
“你还是个受虐狂呢，卓老师虐你千百遍，给你虐出感情来了？”
这话把陈遇阳惊得猛然站起，脸色黑得几乎是要摔碗，但是卓清衡也跟着看过来了，即便他刚刚是在跟宁随聊天，却也像是察觉到了自己这边的对话似地。
陈遇阳的背脊僵住，在原地憋火半天愣是没有发脾气，重重地坐下来，耻辱而愤怒地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来，“我不是！”
“是是是。”冯姐都懒得说他?，“反正这部剧不是我要你来参演的。”
陈遇阳：“……”
这么大的动静还把宁随吓了跳，看到陈遇阳坐下后胸膛剧烈起伏，好像是感受到莫大的侮辱而且很气愤的样子，觉得冯姐也不至于骂他吧，突然福至心灵地扭头看着卓清衡。
卓清衡的表情看似镇定自若，但是跟他接触久了吧，宁随一眼就能够看出来里面的潜台词，情绪很愉悦，像是在欣赏好戏。
“陈遇阳最近好像很信赖你？”宁随试探着道。
“嗯。”卓清衡面色不改，嗓音温和地道，“但是不用管。”
“在以前的世界里面，类似角色我经历过10785个。”
“……”
这头宁随跟冯姐等人在吃晚饭，胡源天也阴沉着脸进包厢。
因为长相气质都偏向于温和外向，胡源天在圈内其实很少发脾气，就算是跟陈遇阳那堆狐朋狗友玩的时候，也都带着点脱不下的面具。
但是今天跟卓清衡对戏是真把他吓到了，导致他受到的屈辱和愤怒强烈，后面陈遇阳说的那些话充其量就是导火索。
石生金说得对，就算他知道表演的时候去拽卓清衡裤腿是最好的表现方式，甚至原文里面都有这么一段，但是他就是拉不下脸来。
卓清衡就只是个新人而已，就算是带资进组受到青睐，那也只是个普通演员，但是胡源天向来挑资源都是挑心仪的，实在不行就砸钱，哪里经历过现在这种局面？
只要想想陈遇阳居然在卓清衡面前变成这样，跟个狗似地只会对着别人狂吠，胡源天就觉得好笑?，现在连进他的交际圈都不配。
“叔叔。”胡源天只要想到这里，脸色就好看不起来，“你能不能加点投资，让石生金把男主演和男二都换了。”
“你到底想演谁？”胡总看了他眼，“而且今天试镜不是都试过了吗，石生金说你没有那么合适。”
“能演男主当然最好?，但是石生金不是非拽着卓清衡不放吗？”胡源天气得肝疼，呼吸都剧烈起来，“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演男二，谁知道他会连男二都不给我啊！”
“而且就算他真的给我男二了，只要有卓清衡在我就不可能演，你不知道卓清衡他演得?——”
胡源天是真的描述不出来那种恐怖，而且未知会比已知的更加可怕，卓清衡今天都还没有怎么发挥呢，就一个眼神他都觉得寒毛倒竖。
他很看好?《幕后》这个剧本，既然要拿就必须要对自己有利，按照他现在的表现水准，像是陈遇阳那样冲个视帝不是问题，拍摄的时候也就绝对不能够被别的演员压戏。
所以卓清衡必须要换不可，至于陈遇阳都是其次，到时候大不了自己不演男二去演男主角，他不一样得哭着拽自己的裤腿。
“叔叔。”想到这里胡源天面色稍缓，发现胡总从头到尾都盯着自己，心头不知道怎的跳了跳，“……您答应了吗？”
“答应。”胡总其实平时不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他?，此时虽然没有说别的，但是莫名显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你想清楚就好?。”
当晚，宁随才刚回到酒店房间，石生金就砰砰砰地来敲门?。
宁随正在跟沈星燎视频聊天，商量全资拿下《幕后》的事情，其实除了万界娱乐跟胡总那边以外，还有几个小投资商，只是话语权都不大，到时候去协调就行了。
谁知道才聊了个开头，石生金就惊恐地跑进来，“宁总宁总！你知道胡总要增加投资的事情吗，我看他是想把卓老师换掉啊！”
旋即看到视频通话中沈星燎静静看来，顿时心头稍缓，却也焦急地道，“你跟沈哥能不能搞个全资啊，我真的受不了！”
还是今天冯姐说的那个问题，胡源天到处受气是肯定要搅合剧组的，但是这部剧从头到尾都是石生金抓着卓清衡筹备的，现在居然想撬男主演的位置，那不就是在搞笑吗？
宁随示意自己知道了，给他递杯水让他坐在旁边，又看向沈星燎，“沈哥，你觉得这件事能操作吗？怎么才能够让胡总撤资。”
“我可以跟他聊聊。”沈星燎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出来，反倒是显得比平时低沉不少，但是咬词依旧清楚明朗，“但问题不是在这里。”
“是在胡源天的身上?。”
宁随觉得也是，胡总充其量就是个护崽的长辈，直接让他撤的话有可能会伤了他跟胡源天的感情，但是胡源天自己不争气的话就没办法了。
明天还有面试的话，胡源天还会来试镜男三号，这个角色同样要跟卓清衡对戏，他在考虑要不要让卓清衡不要这么收着。
如果让胡源天知难而退，后面说不定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而且知难而退可能对别人来说会比较困难，卓清衡对这些操作却实在是太熟悉了，看看陈遇阳就知道了，胡源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他当时的脾气还要臭，还不是被卓清衡吓到手抖得拍不了？
届时等胡源天退出，宁随跟沈星燎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全资了。想到这里他还忍不住叹了口气，都觉得以后不要这么麻烦，直接让工作室自己搞项目制作得了，反正都是有经验的……
“所以你们愿意全资吗？”石生金听了半天就听到个关键，顿时眉开眼笑?，“哎呀那可太好了，宁总沈哥，我就知道你们有办法。”
他对万界娱乐有种无底线无理由的信任，来的时候都还惊慌失措，走的时候却已经完全放心，反正明天等卓清衡对戏的时候，看他如何爆发性的发挥就行了。
宁随跟沈星燎商量完了以后，也特地在群里面跟卓清衡讲了这件事，等回复的时候他看向视频，不免得轻声问了句，“……沈哥你明天，还会过来吗？”
沈星燎这几天没跟宁随一起，主要还是在处理家里面的事情，宁随知道现在整个沈家几乎都听他的，那些年的血雨腥风实打实的让他的名字在家族内彻底稳固，且没有人敢动半分主意。
但是毕竟因为他常年不在家，积累的很多东西都需要他定期清理，来回奔波就是好几天，而且情绪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好?。
原本宁随就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这句话的，可想想他跟沈星燎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就算是自己担心他?，他自己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有想做的事情和决定。
宁随说完后，便安静地坐在摄像头面前看他?，沈星燎现在应该是在车上?，也不知道要去哪儿，灯光有些昏暗，却能够清晰勾勒出他英俊五官的轮廓。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沈星燎无声的笑?，将摄像头对准了窗外，路灯倒是很亮，像是在路过商圈或者是公园，还有个正在放音乐的彩虹喷泉。
这地方宁随没有见过，应该是沈星燎老家的某个地方，旋即他又觉得有些庆幸，还好他问出了刚刚那句话，而不是因为犹豫让沈星燎连回答都没有机会。
宁随甚至有些轻微的雀跃，望着屏幕里面的画面很轻的笑?，眉眼弯出点温和的弧度，眸底落着头顶璀璨的灯光。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这幅样子到底有多期待多温暖。
“哥。”注视了会儿，宁随才笑着道，“你家乡我都没有去过，好像我们遇到的时候就是在疗养院了，但是位置很偏。”
“嗯。”沈星燎其实也跟他讲的不多?，跟家里最多的接触都是在分开那几年了，但是这并没有在他心里形成太多的抵触情绪。
有的东西但凡分崩离析，并且还是由自己亲手摧毁，甚至都无法留下太重的情绪，“找时间带你来玩，风景还可以。”
宁随便又笑了，正好沈星燎回过头来，将他明朗的笑意尽收眼底，无意识地睫羽轻颤了下，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今晚两人主要还是聊《幕后》投资的事情，聊完以后就只剩下有搭没搭的闲话，沈星燎在乘车应该很无聊，宁随便陪他聊到大半夜。
知道沈星燎要上飞机了，提醒宁随早点睡觉，宁随这才听话地挂了视频。回到床上时又看了眼时间，预估沈星燎明早会到。
沈星燎说已经在路上了，中途就不可能再耽误什么，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买的航班实在太晚，这几天都在长途奔波，不知道会不会很累。
明天再问好了。
宁随发现卓清衡在群里面回了句好?，又点进去叮嘱了些明天试镜时的注意事项，虽然目的是让胡源天知难而退，但是也不要玩嗨了。
卓清衡真嗨起来那可是要命的，要别人的命。
试镜第二天持续进行?，大清早便已经有演员到达楼下。宁随去吃早餐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很多熟悉面孔，倒不是演员，而是去过《密室游轮篇》综艺现场的名导。
其中有部分名导后面吃过饭，还有部分交集不多?，但是气氛很好?，正其乐融融地聊起卓清衡，还说想要看看他待会儿的表现。
毕竟从《密室游轮篇》后卓清衡就没出现过，想找他拍戏吧居然还被石生金给抢先了，名导们念念不忘，简直就是抓心挠肺，这才特地跑过来观摩试镜。
见到宁随以后名导们也都很客气，笑着询问他昨天试镜的情况，宁随简单透露了几个已经确定的名字，别的便叫他们待会儿自己看。
名导们便很兴奋的上楼了，因为突然间来的人太多?，居然还引发了短暂的骚动，来得早的演员们都很震撼，还以为《幕后》到底是多大的制作，居然请得动这么多人物共同试镜！
宁随不确定石生金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想吃完早餐上楼再跟他说，顺便还带了份给提前进场准备的卓清衡。
可谁知道才刚刚到达试镜房间，就看到室内闹哄哄地已经挤满了人，基本都是围绕着卓清衡的，石生金原本正焦头烂额，看到宁随后就冲出来眼睛都亮了，“快快快！宁总快准备下！”
“？”宁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石生金亢奋地压低了声音，“不是说好的知难而退吗？大好的机会！”
第47章
名导们过来观摩,虽然绝大部分是冲着卓清衡，就想看看他当前表现怎么样了，即便暂时不能合作,纯欣赏也赏心悦目啊。
但他们也有别的心思，上次确实慢了石生金一步,没有能够抢到卓清衡的档期,今天试镜结束基本就等同于阵容都定完了，卓清衡作为还没有曝光但是铁板钉钉的男主演,拍完这部剧总能空得出时间吧？
他们现在就有点亢奋，想要抢着卓清衡试镜结束的时间点,赶紧把后面的档期给敲定下来,免得都排不上队，天知道现在要找个可塑性强的成熟演员有多难！他们也很想捧个新影帝共赢啊！
昨天卓清衡跟胡源天的事情他们是不知道的,甚至还在称赞卓清衡昨天连续试戏八小时都不显疲态,精力特别好呢！
石生金原本是觉得他们过来添乱，待会儿真要知道了胡源天想要把卓清衡换掉的事情,他们岂不是会惊喜若狂吗？赶紧从《幕后》离开就可以去拍他们的戏了啊！
但是转念一想好歹都是名导，这里面还有传媒名校导演系的教授呢,对待好演员的心思应该不至于这么狭隘,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卓清衡受到这种待遇吧，干脆石生金就去拱火。
“待会儿我会跟他们告状,卓老师受到欺负的事情，宁总你记得配合我,摆出很难过的样子就行了。”
“……行。”宁随心情复杂，想到卓清衡待会儿要怎么让胡源天知难而退,甚至还可能玩得很嗨，其实半天都难过不起来。
石生金不愧是导演啊,左右回顾确认没有闲杂人等后，立马就钻到名导堆里面去，迅速地放松了体态，阴阳怪气地道：“你们就高兴吧，待会儿要是卓老师拍不了我这部戏，你们不就捡漏了吗？”
这话还真让所有的名导困惑了下，纷纷转过头来看他，虽然的确是有很多下意识惊喜起来的，但还是事情的真相比较重要。
卓清衡现在是他们抢都抢不过来，怎么就拍不了《幕后》了？
卓清衡刚刚被围在中间的时候，就已经敏锐感知到了石生金跟宁随的对话，闻言微妙地一顿，朝着宁随这边看过来，轻轻动眉。
名导的视线和注意力也都是跟着卓清衡走的，齐刷刷地又落在宁随的身上，宁随发挥出了自己毕生的演技，重重叹了口气，“唉。”
名导们突然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卓清衡的经纪人又为什么叹气！
沈星燎是试镜开始后才到的，当时宁随就已经在隔壁房间坐下了，冯姐也在，见到沈星燎风尘仆仆的进来差点站起来。
不管什么时候沈星燎对于圈内人都是有足够压迫感的，冯姐坐下以后甚至连背脊都是直的，甚至还腾位置给他让他挨着宁随坐。
沈星燎颔首说了声谢谢，便坐在宁随的身边，抬头看了眼试镜间的情况，低声问道：“这些导演都是自己来的吗？”
“是自己来的，我也没想到。”宁随看到他这幅样子顿了顿，还是没忍心道：“哥，你都先别管其他的了，先管管你自己，昨晚没睡吗？”
虽然有想到沈星燎长途跋涉有可能睡不好觉，却没想到他的眼底都有些泛红，很显然就是熬夜熬得很了，眉眼间也有点疲倦。
“怎么了？很明显吗？”沈星燎在路上确实没法睡，这是老毛病，听宁随这样一说却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抬起来，想看看是不是变丑了。
沈星燎这张脸别说这是熬夜，再怎么折腾都不可能损失他的英俊，除了疲倦感有点重以外，深邃的五官看起来依旧很迷人。
只是宁随会很担心，拧开温水杯朝着他递过去，看到他接过来喝了，这才继续跟他讲情况，“本来他们就很喜欢衡哥，这下有胡源天受的了。”
温水杯是宁随自己的，沈星燎拧开的时候顿了顿，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垂眸喝水。闻言又通过单面玻璃朝着里面看去，发现室内寂静得有些诡异。
胡源天还是按照流程来的，他今天试镜抽到的顺序是前中，等到一些演员试完了后才进去，但是递交的资料是试男主角的。
昨晚胡总答应他以后，他突然就觉得试男三号没什么意思了，原本还想让导演们留下可塑性强的印象，但是既然卓清衡迟早都是要撤走的，那还不如直接试男主演的戏呢。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需要比卓清衡演得好太多，有投资在，他来试镜都是卖个面子，能让石生金的脸上好看点而已。
想到这里胡源天是带着点傲气进屋的，谁知发现不但该在的人都在，就连角落里面都挤满了名导，在他身影出现的瞬间就齐刷刷投来目光。
此时胡源天跟卓清衡的事情他们全都已经知道了，全是错愕和难以置信，然后就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演员和资方，现在他们抢卓清衡的档期都抢不到，居然还有人在这里暴殄天物？
虽然直接让卓清衡不参演《幕后》，他们捡漏也很爽……但是根本就不可能咽下这口气！难道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卓清衡的角色，就被这种牛鬼蛇神给替代吗！
名导们在暴怒之下，居然还是石生金急忙拦下了的，跟他们说了待会儿胡源天还要来试镜的事情，“昨天说的是试男三号……”
“还试什么男三号啊。”名导们阴阳怪气地出声，显而易见的余怒未消，“都要把卓清衡撤了，待会儿他进来绝对是试男主角。”
在圈内拍久了谁还不是个人精，拍每部戏的时候都得跟资方打次交道，遇到万界娱乐或者是沈星燎那样的简直都要烧高香好吗，现在他们的情绪就是又愤怒又酸涩。
等到胡源天进屋递交资料，真的表示自己要试男主角后，名导们的目光陡然更加诡异，几乎都要把他洞穿似地，看得他差点都想皱眉，心里莫名升腾些恼怒。
僸⒉傳
但都是在圈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胡源天还是希望能够给他们留下好印象，用那张比较温和且正气的脸笑着开口?，“导演们好，我今天还想试试男主角。”
寒暄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石生金直接让卓清衡下场，顿时间所有的目光又都挪到他身上了，目不转睛的。
卓清衡其实有点亢奋，但是碍于宁随的交代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动动眉头，“我们要搭哪场戏份，你想好了吗？”
他确实好久都没有放开过演戏了，在拍《意难平》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收着?，真要说哪里稍微舒缓了些?，就只有是《密室游轮篇》第二天快结局的时候，可惜嘉宾太少演起来不够过瘾。
现在他扮演的角色是个反社会人格变态，而且又不需要让着对方，卓清衡的气息自然而然就外泄了很多，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让胡源天心头猛跳了下。
但是当时他还没有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从头到尾审视了下卓清衡，承认他的外形和气质确实比较优越，但是两者的风格不同，胡源天有自己的理解在里面。
“那就从出场那幕开始吧。”
男主角出场那幕对于胡源天其实是有优势的，因为他最开始表现的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好人形象，行为礼貌端正，甚至因为偶尔神游天际显得有点呆呆的。
胡源天的这张脸极其容易塑造这种形象，场中间早就摆上了椅子，他就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法院的审讯结果，双眼放空实则脑子冷静地转动着?，思索着待会儿自己应该如何应答。
本来只看他的表演，且只针对出场这幕来说完全合格，这也是胡源天执着想要这个剧本的底气，至少相对于其他的试镜者来说他就已经是佼佼者了，从男二过渡到男主演没有半分违和感。
但此时的卓清衡扮演的是他的审讯者，刚往椅子上坐下来，胡源天就好像被阴影笼罩似地，按照剧情他应该冲着对方笑笑。
可当他真的抬头笑起来，却猛然凝固，骤然寒意爬上背脊，只见卓清衡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幽深的眼眸里面却汹涌着致命的危险感。
不用收敛的卓清衡仿佛跟角色融为一体。
现在他就是审讯者，被面前看起来有点呆气实则冷静的人所迷惑，总觉得他很古怪却又找不到证据，便就像是打量猎物般反复审讯着他，企图利用压迫感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按道理来说胡源天不应该害怕的，他是天生反社会人格的变态，终其一生都在困惑常人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在危险中保持亢奋和冷静才是他真正的底色。
卓清衡的压迫感却丝丝缝缝地挤占着周遭空气，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让胡源天嘶哑的喉咙里面挤不住半个字眼，从脚底板到天灵感都被铺天盖地的恶寒笼罩……好像真的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要被发现。
直至不知道多久，卓清衡坐直了身子没有再看他，胡源天猛然弯腰无声的喘气，冷汗淋漓中猛地抬头，这才发现这幕表演已经结束了。
……他以为短暂的时间，实则都已经过去五分钟！
室内安静得出奇，谁都没有出声，只是诡异地盯着他的表现。
再回想到自己刚刚到底是什么模样，胡源天后知后觉居然被没有任何肢体动作的卓清衡吓到，这甚至比起他没有表演完成还要羞耻，愤怒混杂着恐惧涌上来，让他措手不及地慌乱了。
原本他设想的不是这样的。
很快两人表演的身份就开始调换。
卓清衡来到他原本的位置开始扮演男主角，才刚刚坐下来，石生金和陈遇阳、乃至室内的所有导演都神色凛然，有种期待又害怕的亢奋。
毕竟他们都在《意难平》跟《密室游轮篇》里面见到过卓清衡发挥的样子，即便都还没有开始，却足以想象跟胡源天比起来到底会有什么差距，就连头皮都兴奋得战栗发麻。
卓清衡的动作也没有很多，他从来都扮演什么角色就是什么角色，男主角的外表本身就比较安静呆滞，连微表情都很少，唯独转动的只有他的脑子，还有从周身流淌出来的气质。
胡源天都还没有靠近就觉得可怕，几乎是艰难地迈开步子在他面前坐下，想要尝试着冷静，将自己代入到审讯者的角色。
……谁知道下个瞬间就是他跟卓清衡的对视。
这是真正的反社会人格才会有的眼瞳，骤然看去的时候像在神游天外，实则深不见底，就算是再强大的压迫感都无法动摇他分毫，因为他压根就不懂得普通人是什么感觉。
他只会简单的模仿。
卓清衡礼貌端正地看着他，就像是正常人那样询问，“警官，请问——”
就连声线都很温和?，如果忽视掉此时死寂的环境，和他几乎是被淹没在昏暗光线中的半张脸，还有寂静而漆黑的瞳仁。
像是已经将他锁定为残忍虐杀的目标似地。
胡源天猛地站起来，就连坐下的椅子都被他给踹翻，指着卓清衡好半天都说不出话，哆哆嗦嗦地，却又突然跌坐在地。
室内一阵死寂，陈遇阳都没有敢去细看卓清衡的表情，只是抱着手臂别过头，生怕回想起来当时自己被支配的恐惧。
但是他又觉得幸灾乐祸，过了会儿带着些讥讽的笑意去看地上的胡源天。
石生金和其他名导们也都惨不忍睹地回头，原本的怒意都已经变成深深的怜悯了，甚至还有点失望，本来以为他可以再坚持会儿的。
《密室游轮篇》里面的嘉宾们都是硬生生坚持了大半天才吐的呢。
就在这短短数秒的时间内，胡源天就像是失去了自控能力，脸色惨败且颤抖着坐在地面上，直到好久石生金都有点不耐烦了，让助理把他给扶出去，胡源天才像是猛然惊醒，怒吼道：“都是他——！”
“他就是故意的！”
胡源天明白过来了，从昨天跟卓清衡搭戏的时候，他就没有给自己留过情面。至今他都无法置信，只是戏而已究竟怎么会感受到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卓清衡就像是真的反社会人格变态，有那么刹那胡源天竟真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捅死自己，那种血液飞溅的错觉骤然汹涌上他的脑袋，激得他毛骨悚然，浑身都像是坠进冰窖，甚至无法动弹！
普通人绝对无法做到这种地步，胡源天豁然明白过来真相，失控般地拼命怒吼，“这肯定不是演的！我要报警！他绝对杀过人！”
“……”
名导们也全都受不了，从刚刚开始就憋着的怒意全都爆发出来，当着他的面愤怒呵斥他输不起还耍小计俩，这无形激怒了胡源天，竟逮着这些名导都是一通胡乱发飙。
眼见着冲突陡然激烈，还是副导演急急忙忙硬着头皮把胡源天给架出去，但是就算他吼得这么厉害腿居然都是软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卓清衡，因恐惧和愤怒剧烈颤栗着?。
……居然还不如当时陈遇阳表现好。
宁随跟沈星燎也从隔壁屋出来了，他们提前给胡总说过这件事，会有助理过来接人，只是刚打开门就听到剧烈的争吵声。
暴露在大庭广众下的时候，胡源天反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应激了，但是很显然卓清衡给他造成的冲击力过于剧烈，到现在他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上几乎都没有了血色。
很快助理跟胡总两人都到了，宁随看他风尘仆仆的，很显然是没料到事情发生这么突然的样子，便立马把刚刚的录像给他看，“胡总。”
胡总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却没有想到真实表演会这么吓人，卓清衡今天是真的毫不掩饰啊，这种变态人设简直就是踩在他的舒适区。
也难怪不得胡源天会应激成这样，胡总就算是隔着屏幕都被惊悚到了，下意识地就朝着试镜间看去，实在忍不住，“你们家卓清衡……真的没被严查过吗？”
“……”宁随麻木地心想警察局都去过好几次呢，再严查得查到他穿越的那几百个世界里面去了，最后还是无语地道，“胡总，我们家都是正经演员。”
正经演员卓清衡，在胡源天离开后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因为距离陈遇阳比较近，刚刚坐下来就察觉到旁边的人蹭地站起来，背脊绷直。
卓清衡无辜温和地投去目光，却见陈遇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竟然有种当时在拍《意难平》都完全没有放开的感觉，而如果真的要他放开的话，说不定《密室游轮篇》都无法容下他。
就算现在也是，即便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他那股子危险幽深的劲儿也还没有消散，随意地交叠双腿坐着?，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唇边突然勾起点愉悦的笑容。
陈遇阳：“……！！”
就连激动想要凑过来说话的石生金和名导们?，猝不及防看到他这个姿态，都突然有了那么瞬间的动摇，“……？”
但是很快还是兴高采烈地围上来，震撼又亢奋地跟他说起刚刚的表现，虽然其实两人的表演都没有能够顺利完成?，而且都是因为胡源天无法配合造成的，但目前看来确实胡源天无法待在他们组。
能够顺利接上卓清衡戏份的，除了已经磨炼过后的陈遇阳，暂时间还真找不到别人。这样一来不但卓清衡男主角的位置不容动摇，就连陈遇阳的男二号都能够顺利拿下。
“也不知道宁总那边跟资方交涉得怎么样。”石生金激动地搓手手，“要是真的能够顺利全资就好了！”
“不知道。”陈遇阳瞥了眼旁边镇定自若的卓清衡，惊惧间想到刚刚胡源天的失控，又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反正按照我的经验，在短时间内胡源天别想拍戏了。”
开玩笑，当时自己情况还没胡源天严重呢，都要靠卓清衡带着走出阴影。
胡源天现在但凡对戏，就必定会感受到卓清衡支配的恐惧。
呵呵，喊得那么大声，还不是废物。
胡源天试镜表现接连两天都这么差，理所当然地无法拿到角色。
这件事石生金还是客客气气地跟胡总谈过的，胡总就算是再想往里面塞钱帮帮胡源天，那也是烂泥扶不上墙，最后跟宁随协商过后，很痛快地撤资。
万界娱乐将这块投资迅速补上，成为《幕后》话语权最大的资方，石生金高兴得活蹦乱跳，跟宁随连连握手，表示必定会给卓清衡最好的拍摄环境。
接下来的试镜也都很顺利，大部分的演员都已经敲定下来，还剩下些实在是找不到符合条件人选的，打算便拍便选。
其他的名导们也对此举双手赞成?，现在他们就恨不得《幕后》早点拍早点结束，也好把卓清衡的档期给腾出来，他们手里面好些角色都是留给卓清衡的呢。
宁随本以为试镜结束就完了，接下来就只用等通知进组就行。
可谁知道带着卓清衡回去休息没几天，名导们又纷纷急不可耐地发来消息，问能不能让卓清衡腾出点时间，也去他们剧组指导下。
别的也就算了，其中有位名导还是华夏大学的名誉教授呢，据说最近要回校处理点事情，顺便也想把卓清衡带给他的学生们看看。
宁随自己就是编导系毕业，对于这位名导的身份地位非常熟悉，听到学生们这几个字眼皮子就跳了跳，急忙打开笔记本翻阅资料。
果不其然，名导所谓的学生根本就不是在读的那些?，而是已经留校当老师的那些?，各个名气非凡，都有响当当的作品。
结果现在还要卓清衡给他们做指导？进修呢这是？
片刻后宁随颇为不确定地问，“程导，这有点不合适吧？我们家衡哥现在表现出色的都是些变态角色……”
倒也不是别的，就是放在学校这种地方，会把人教坏的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程导话语里面充满了轻蔑，还有对自己那些学生的恨铁不成钢，“他们每天脑子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拍出好东西又耐不住性子，我非要找卓老师去吓死他们?！”
说到这里微妙的停顿，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吞吐起来，谨慎地问道，“不过宁总，卓老师是真没前科的吧？真的严查过的哈？”
“……”
“我可没有怀疑卓老师的意思！”程导迅速又严肃地补充，“主要是卓老师那个气质您知道的……”
“我们必须要拿出实打实的证据，否则真的被举报怎么办！”
宁随：“……”
第48章
真不怪现在的导演会这么想。
石生金那是从卓清衡第一次试镜开始,就已经知晓他恐怖的实力了?，又经历过《意难平》的长期磨炼，现在当然对卓清衡有着极其深厚的滤镜,就算真的见证卓清衡进警局了?，说不定都会紧张地问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但是其他人不同啊,卓清衡的初次曝光就已经让他们心头震撼,而后不管是所谓的【团建】射箭视频，还是《密室游轮篇》杀翻全场,都给其他演员观众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不像是演的吧？
否则怎么会这么恐怖？
而这种气质在即将拍摄的《幕后?》中还会暴露更多，石生金主打的就是个不怕死,都还在努力地挖掘卓清衡的变态之处呢。
指不定等到了后面,只要提到反社会人格设定，所有人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卓清衡的脸。
想到这里宁随还有点发愁,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喝水,反倒是让旁边的卓清衡多看了他几眼，带着点询问的意味。
“衡哥……”宁随原本想说,要不然等《幕后?》拍完，再给他接点正常的剧本吧,别搞得到时候真的被举报了?。
但是想想卓清衡在以往世界待着的那种性质,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好奇，“衡哥,你在这个世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都说面具戴久了后就会取不下来，卓清衡既然从前是完美扮演者,在每个世界都会完美融入自己的角色，那么退休以后?,在这个世界的性格也是他精心设计过的吗？
这件事宁随有些在意?，毕竟只要是卓清衡愿意?,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人看出来他在演戏，即便朝夕相处的自己也不例外。
“没有扮演。”可谁知道卓清衡只是悠悠地交叠双腿，显而易见是个放松的姿势，温和地道：“我都退休了?，扮演什么扮演？”
除了宁随以外，客厅其他人也都纷纷看来，程古灵很显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蓝绡流的眉头却慵懒地动了动?。
他倒是有些理解卓清衡，就像是自己?，副本虽然好玩，但是那种高潮似地兴奋感席卷过后?，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倦意和空虚。
其实不如现在，通透的宁随也很好玩，再怎么逗他他都不会生气，但是他就像是与生俱来带着平和的气质，让所有的浮躁都能够沉淀下来。
这会让他们觉得很舒服、很放松，恶劣澎湃的念头都淡了很多。
“囡囡这几天要带卓清衡去学校吗？”蓝绡流忽然想起来刚刚的通话，“是不是华夏大学?，我也有事要去?。”
“是。”宁随感慨了句，“没想到我刚毕业就又要回去?。”
编导系总共有两个方向，分别是编剧写作和导演拍摄，宁随当时想着要帮沈星燎的忙，毅然决然选择的前者，但是后者很多老师他也熟悉，会有两方向的大课一起上。
卓清衡原本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的，听到这里却突然好奇起来，“那你当时写的那些东西呢？都藏到哪儿了?？”
“……”宁随急忙往后面看了眼，发现沈星燎在厨房里面弄冰淇淋，应该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才莫名松了口气，满头黑线地道，“都说是藏起来了?，怎么可能给你们看。”
所有的剧本都藏着宁随当时的小心思，每个主角都贴着着沈星燎身上的某些特质，或许当时在圈内的沈星燎并没有完全表露出来，却完美地契合他在宁随心目中的形象。
时间愈久宁随就愈不好意思拿出来，随便敷衍了几句便看向蓝绡流，“绡流是要去学戏曲是吗？剧组要求的？”
蓝绡流即将拍摄的那部剧名叫《浩海荡剑》，听起来就挺荡气回肠的，而且制作班底非常豪华，据说到时候是要上星的，跟他搭戏的也都是国家认证的老戏骨。
这种剧就跟卓清衡走的路子截然相反，卓清衡的优势在于他恐怖的演技和沉浸感，所以他会去拍人设丰满且更加外放的剧，就从如今打磨出来的剧本来看，不出意外卓清衡将会在网上掀起血雨腥风。
而蓝绡流这次虽然拿到主演的名额，但是主演还有很多个……有点类似于群像的感觉，而且剧的画风很正，主打的就是一种深刻底蕴，说不定到时候还会用来弘扬传统文化。
这也就憋着蓝绡流去学那些不是很会的技能，剧组导演花了大功夫，特地给他在华夏大学联系了戏曲班的教授，让他每天去听课，两个月后考核成果。
对此蓝绡流并不是很高兴，幽怨地眉眼都快要沉下来了?，天知道他本来在家学习各种爱国爱人民的教育已经够多了?，现在居然还要让正式上课，他以前明明很自由的！
“……对啊！”蓝绡流恹恹的半点都不想提这个，但是只要想到宁随肯定会陪他们去?，而且还能够见到宁随以前的读书环境，顿时又振奋起来。
“到时候囡囡可以带我们逛逛吧？你以前住的地方也能看看？你们编导系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写的剧本是不是藏学校了都？”
这话甚至把卓清衡跟程古灵都说心动了?，卓清衡也对这些剧本表示出了强烈的好奇，不自觉身体前倾，“读书不得交作业吗？是不是档案馆里面还有封存？”
就连程古灵的眼底都骤然爆出光芒，“要不然我们就夜袭吧！找人给我们开档案馆，把囡囡的资料全部偷出来！”
“……”眼见着话题居然又绕回到了剧本，宁随简直都不知道该无语，还是该吐槽随便夜袭是犯法行为，他们灵姐怎么学习这么久半点长进都没有啊！
“……灵姐！”在发现程古灵说完以后甚至蠢蠢欲动?，就要催促其他两人共同行动后?，宁随终于忍无可忍，“档案馆里面没有！哪家学校没事会存放这么个人的东西啊，那馆里早挤爆了好吗！”
“不准再说了?！”他又火速地阻拦住后面的发言，警告道，“灵姐你要是再瞎出主意?，回头我就给你报个法学旁听生，让你知道知道这世道的险恶！”
迄今为止他们还有好多厚厚的法规法典没翻呢。
这几个字果然让程古灵豁然顿住。
但是强烈的好奇最终还是压过了别的，而且卓清衡跟蓝绡流都能去学校，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去?？
“那你给我报吧！”程古灵视死如归，神色凛然，“但是你得告诉我们，那些剧本到底都被你藏哪儿了?？”
主打的就是个极限一换一。
“……”宁随震撼地看着她，竟是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很好，既然程古灵那么好学?，宁随当然要满足他，而且看样子程古灵好像也对学校生活很感兴趣的样子，当即就去联系人看能不能搞点旁听生的资格。
以前的老师们倒是很好说话，只觉得程古灵作为演员应该是来体验生活的，只要手续办妥就好说，到时候可以直接跟蓝绡流一起进校。
但是想要宁随把剧本拿出来纯粹做梦，他藏得好好的，只要不是沈星燎亲口找他要，他是绝对不可能给的。
当然沈星燎暂时间也不可能找他，三人在吃饭的时候还在因为这件事争论不休，甚至直接撺掇沈星燎去要了?，但是沈星燎都只看着他笑，什么都没有说。
宁随暗暗松了口气，就知道沈星燎肯定会体谅他，等到吃完饭回房间的时候才跟在他后面，轻轻地说了句，“谢谢哥哥。”
沈星燎就站在楼梯口，闻言回过头看他。本来他就比宁随高不少，因为台阶的差距便又挺拔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时候有种阴影无声笼罩的错觉。
宁随的睫羽轻轻颤抖，不由得安静望过去?，这才发现沈星燎深邃的眼底映着他的倒影，但带着点纵容的笑意?，明知故问，“谢谢什么？”
“……”宁随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既然沈星燎理解他，他便放低了声音解释道：“那些剧本是我写给你的，哥你知道吧？”
“但是有点久了?，当时也没有想到你会那么猛……现在拿出来看的话我会有点不好意思。”
“嗯。”沈星燎是真的很懂他的心思，即便在人多的时候没有拆穿，此时只剩下他俩的时候，英俊的眉梢便无声动了动?，“我知道。”
“那你打算不好意思到什么时候？”
“……”宁随直接被他给搞僵了?，即便好似依旧冷静地站在原地?，脑海的意识却窘迫又局促，甚至还有点被逗得过火的急躁。
“再晚点，我会给你看的，哥。”
说完他就直接上楼了?，经过沈星燎身边的时候，因为距离太近似乎都感受到了他身上强烈的气息，无声无息地侵占着宁随的周遭，让他顿时间感觉愈发地如芒在背。
沈星燎也并没有拦他，而是任由他走过去后?，安静地跟在他背后进房间。
宁随回头看到他也进来了?，便走到桌边倒水，即便背对着他也能够感受到他的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被迫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想要压制住心里面的躁动?、还有耳根的热意?。
终于勉强调整过来后?，回身却看到沈星燎竟已经坐在他床上了?，那么大个沙发反倒是空着，他压根就没有想用的意思。
“哥。”宁随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热意差点又要席卷而来，竭力冷静地将水杯递给他，“你要休息会吗？”
既然是宁随的房间，水杯当然也是宁随自己的，沈星燎掀起睫羽看了眼，接过来慢慢的喝，修长有力的手指扣着深灰色的瓷杯，竟是有种强烈的色差和冲击力?。
宁随其实有左手端杯喝水的习惯，沈星燎也差不多，在用同个杯子的时候，几乎连喝水的位置都是重叠的。
早上宁随喝完以后还没来得及洗，刚刚在接水的时候正在调整心态也没有注意?，此时沈星燎的唇瓣都贴上去了?，宁随才蓦然想到这么回事，心脏没由来地颤了颤。
沈星燎的唇瓣非常漂亮，整个五官都像是鬼斧神工的造物般，精致到了极点，不太像是现在圈内男星很流行的薄唇，反倒是柔软丰腴，色泽是恰到好处的鲜艳，竟也没有抢夺他任何深邃禁欲的气息。
反倒是显得有点涩气。
而当他喝完水抬头时，像是被滋润过后的唇瓣愈发好看得惊心，宁随只觉得自己的视线都被摄住了?，不可避免的就想起那天晚上的吻来。
沈星燎先是哑声询问他能不能吻，但其实都还没有问完，宁随就已经感受到那股子几乎是要灼烧起来的气息。
随后他就真切地触碰到沈星燎这双唇了?，带着滚烫炙热的温度，刹那间就像是抛进荒野的星火，燎起铺天盖地汹涌的烈浪。
沈星燎的吻野蛮而具有侵略性，跟他这张脸截然不同，就像是任由谁都想不到在圈内看起来脾气温和、很好说话的他，其实血液里面藏着疯狂因子，轻而易举就能够轰轰烈烈的炸开。
宁随突然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被咬破的地方明明已经痊愈，却无形中隐隐地传来疼痛和灼烧的感觉，让他的神经拉扯着心脏，不间断地轻微颤动着。
他匆匆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沈星燎，沈星燎却在此时抬头，就像是感应到了他刚才的视线，注视片刻后道：“……随随。”
宁随深呼吸了几下镇定情绪，终于又跟他对视，沈星燎将喝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这才回答刚刚的话，“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会儿吗？”
“当然可以。”宁随连忙走过去?，帮他把堆好的枕头放下来。床倒是两人宽的，因为宁随习惯性睡到靠里的位置，沈星燎刚刚就连坐，都是坐的另外半边的位置。
弄完后沈星燎倒是没有立刻躺下去?，而只是看着宁随。宁随局促地站在原地?，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自从上次亲密接触过后?，两人的关系好像又比从前近了点。都吻过咬过抱过，而且还在同张床上睡了觉，很多成年后才开始设防的东西，现在又好像不设防了?，变得跟从前在疗养院时一样。
沈星燎经常会来房间里面找他，大部分时候是商量正事，比如家里面三人突然爆出来的热搜怎么处理，有些经过周鸿手挑选过的资源，来到他们这边还要再挑一遍……
有的时候也没别的事情，就像是今天?，纯粹是来坐坐。但是沈星燎会顺理成章地在他这里多待会儿，睡睡午觉，有的时候甚至是深夜了?，直接留宿。
……明明他自己的房间就在对面。
也是还好现在没到冬天?，被子比较薄，否则宁随都要考虑要不要分被的问题了?。自己的睡姿确实不怎么样，又特别怕冷，一觉起来几乎是缠在沈星燎的身上。
……思绪不知不觉地就发散很多，等宁随强迫自己镇定心神，重新看向沈星燎的时候，这才发现他注视着自己很久，然后无声笑了下。
这笑意很轻，不但没有打破方才那种僵硬黏腻的氛围，反倒是莫名让宁随更紧绷了几分，他垂下来的手掌无意识握了握拳，又无意识地松开，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在干什么。
直到沈星燎示意他也上床，温声道，“陪我睡会儿。”
“……好。”宁随没有拒绝他，从床头柜拿起他刚刚喝完的水杯放回原位，又去浴室里面洗了把脸，勉强缓解了几分焦躁情绪，这才回到床上、自己平时更习惯睡的那个位置。
被子明明很薄，但是沈星燎躺下来以后?，就像是突然贴过来个火炉，热意源源不断地传来，让宁随从头到尾都轻轻地看他，不自觉地睫羽颤抖。
在《幕后?》试镜前沈星燎就忙得够呛，为了宁随又特地跑了趟，然后就是为全资的事情各种奔波，连着好多天都没有休息好，在宁随这里躺下来才终于感觉到席卷而来的疲倦。
只要有宁随在他就觉得很安心，伸手将宁随抱住，宁随也很自觉地往他的怀里面滚去?，脸颊贴着他的胸口，甚至能够隔着衣物听到剧烈有力的心跳。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宁随小时候跟他睡觉，跟成年的他比起来自己身板孱弱也就算了?，长大以后自己的身形还是清瘦，就像是完全能够窝进他胸膛似地?……明明他看起来也只比自己高大半个头。
穿上衣服的时候身材也很好，谁知道骨架和肌肉会这么优美精悍。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沈星燎看起来是真的很累了?，说睡觉就真的睡觉，宁随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匀长轻微的呼吸，轻轻仰头便能够看到他明晰的下颌线，浓密漆黑睫羽搭下来时，垂落的淡淡阴影。
重要的是，宁随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抱着，看起来和小时候没有区别，情感却在那次亲密接触的吻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愈发的复杂和汹涌，都让他辨别不清。
……现在这样，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能够永远都这样吗？
沈星燎的睡眠本来就短，没两个小时就醒了?，反倒是宁随在胡思乱想后强迫自己入睡，现在窝在怀里面安静的出奇。
肢体永远都比脑子诚实，睡着后的宁随比他自己睡还要放松，一只腿挤进他两腿中间，侧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被衬衫的扣子压出了点红色的印记。
沈星燎轻手轻脚地想把他放着起来，谁知道自己一动?，宁随就醒了?，惺忪沙哑地想要跟他起来，“……几点了?？”
“六点。”沈星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好是傍晚，低头看了看已经皱巴巴的衬衫，索性起身准备回房间换一件，“起来吧，我们去外面吃饭。”
宁随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看到他要走便习惯性地道，“哥你要换衣服吗，柜子里面还有，你上次留下来的。”
那次是沈星燎跟他聊事情聊得太晚了?，干脆就直接留在房间里面，甚至连衣服都是在浴室里面换的没有带走，宁随就帮他洗了放进去?。
沈星燎将要走的步子顿住，从善如流地朝着衣柜走去?，睫羽垂下的时候静静地掩盖住情绪，嗓音却是一如既往，“嗯。”
希望卓清衡能够去学校的名导叫程诚诺，今年五十多岁的年龄，却已经有不少可以写进教材里面的作品。
他跟负责拍摄《浩海荡剑》的名导司邱是同学?，眼见着司邱都能够带着蓝绡流和众多老戏骨上星，自己连新戏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说不眼红都是假的。
思来想去实在是焦躁，程诚诺觉得不如折磨自己的学生，跟宁随这边约好时间以后?，又去跟学生们打招呼，让他们记得提前做准备。
程诚诺的学生们都已经是留校多年的老师了?，听闻自家老师要回校折腾他们，当即脸色大变，但是想想既然如此，那不如把自己的学生也叫上，也让他们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当时编导系拍摄方向的学生们都还挺高兴，这样的话不就能看到卓清衡了吗？要知道卓清衡这样的演员简直就是他们的偶像，还是未来梦寐以求的合作对象！
骤然间被点到名字的学生们集体欢呼，而恰恰好有听说过这次《幕后?》剧组试镜选拔的，就跟同伴们说起自己听到的消息，
“听说卓老师这次试镜的时候，还被别的演员挑衅过。”
“是谁是谁？”
“据说是胡源天?，这两年他拍的片子还挺多的吧，收视率也还可以。”
“收视率是可以，但是基本都是幸存者效应，因为他叔叔在影视界投资比较广，可以让他做男主演的机会比较多。”
在华夏大学读编导的基本都有些人脉，而且很多学生也家世不俗，听到八卦便敏锐地动起来，突然又想起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对了?，卓老师来的那天?，胡源天是不是也有活动来学校来着？”
“宣传他的那部校园剧嘛！但是我觉得要取消了?？”
“这就取消了吗！就因为《幕后?》的男主演没有竞争过？避嫌？”
“倒不是因为这个。”说话的学生姓陈，算起来还是陈遇阳的表弟，但是他跟陈遇阳的性格截然不同，又落落大方又得体。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卓清衡的粉丝，从陈遇阳在拍摄《意难平》开始就动不动听他发怒吐槽，甚至还在家里面拼命训练发狠，就是因为“又在卓清衡面前掉戏了?”呀，“卓清衡亲口说这是他的薄弱项”呀……
搞得他都迷惑了?，陈遇阳这到底是黑是粉，是恨是爱啊？但是很快又释然了?，毕竟黑到极致就是粉嘛，陈遇阳张口闭口就连睡觉都是卓清衡，肯定是粉无疑了?！
而且他跟陈遇阳打听卓清衡的事情，陈遇阳也不会吝啬跟他说，尤其是最近，反反复复冷笑着跟他说的一句话就是：“狗东西胡源天?，没有得到卓老师的原谅，两年内还想拍戏？”
“……”他蓦然间想起来刚拍《意难平》时陈遇阳的状态。
心里面默哀了几秒阿门，对卓清衡更加肃然起敬！
第49章
猜的没错,胡源天最近正因为卓清衡带来的影响发疯。
本来他当天应激完回去，那种恐惧的状态逐渐消散，已经只剩下忍无可忍的愤怒了,甚至因此还跟胡总大吵一架。
明明用钱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万界娱乐全是个什么？整个剧组里面也只有沈星燎麻烦点?,但是沈星燎现在也是生意人,难道就没有通融的余地吗？
胡源天发飙了好几天，这憋着的火都没有办法消散,正好他之前拍的那部校园剧准备上线，制作方让他跟着去各大高校做宣传。
此前还有点花絮要拍,当做送给粉丝的福利素材,胡源天答应了，可谁知道当他走进摄影棚的时候,摄像机只要一照过来,那种熟悉的恐惧就骤然席卷而来，让他浑身都止不住地发颤。
起初导演还以为是他的状态不好,但是反复调整以后，胡源天都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回到镜头下再次升腾起强烈的寒意,仿佛就回到了跟卓清衡对戏的那天。
……可怕的阴影在意识深处打下烙印，甚至身体还具有强烈的肌肉记忆。连续好几次都毁坏了拍摄以后,导演不乐意但是也无法表现出来，索性就让他在旁边休息。
片刻后又告诉他不用拍了,干脆就用剧里面的剪出来，那也比他现在拍出来的好得多。
要知道在此前,胡源天甚至花大价钱做过进修培训，演技怎么说也会比拍校园剧的时候进步一大截,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一朝回到解放前，就连最基础的表演都做不到?。
胡源天回去后大发雷霆，完全撕毁了他往日温和正气的面具，惊得经纪人和助理都无法理解，最近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只有胡源天自己知道，都是卓清衡害的！要不是他跟自己对戏的时候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会有镜头恐惧！
甚至他都不知道从何克服而起，卓清衡那种变态根本就不是他能赢的！
而只要从内心深处承认卓清衡的可怕，胡源天整个人就陷进巨大的恐慌和混乱，先是各种试镜没有办法参与?，就连校园剧的活动都匆匆取消，明明没有曝光出来的重大问题，状态却暴跌不止……
就连偶尔有媒体粉丝看到他出门时，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开始疯狂爆料他最近在《幕后》受到挫折、一蹶不振！
各种和他相关的负面热搜层出不穷，粉丝因为他突然的摆烂更是闹得血雨腥风！
最终这件事以陈遇阳在微博上的幸灾乐祸、阴阳怪气结束，网友们又是纷纷吃了波塑料兄弟情的瓜，这次逐渐平息下来。
陈遇阳其实也想去华夏大学看卓清衡，他心里面很气愤，甚至极度不平衡，卓清衡连手把手教他的机会都很少?，凭什么就要去给其他的学生做指导？
“这哪儿叫指导，就是个展示。”冯姐都无语了，“你不知道他去的是编导系吗？不是表演系！”
“表演系的学生难道就不看了吗？”陈遇阳当机立断就想要联系自己认识的人，要是能够看到卓清衡的表演，那他说不定又能进步呢？
“你自己联系吧，别到时候反应过激就行了……”冯姐好险没有把内心里面跟屁虫这个词语吐槽出来，觉得陈遇阳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以前有多厌恶卓清衡，现在就有多黏他，怎么不去当他助理啊？
但是陈遇阳这臭脾气听了肯定要发飙，冯姐只是在信息上跟宁随说了这件事，避免晚点陈遇阳过去添麻烦，让他们措手不及。
等陈遇阳好不容易联系好了人，准备到时候也去欣赏卓清衡表演的时候，宁随也准备带着全家人出发前往华夏大学。
他觉得家里人是真的很黏糊，卓清衡要来华夏大学也就算了，蓝绡流要过来是直接改动的导演约好的时间，程古灵甚至连法学都能强硬地答应旁听……
宁随是真的很担心，到时候程古灵听到半节课会暴躁地掀桌子，还特地叮嘱蓝绡流跟他相互监督，实在不行把课上睡觉的技巧传给她都行。
蓝绡流跟程古灵的课没有那么快开始，众人先陪着卓清衡去编导系见程诚诺，但是很显然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待会儿的表演上?，而是兴奋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一会儿问宁随当时在哪儿上的课，一会儿又问真的没有在学校藏剧本吗？甚至还问旁观的那些学弟学妹，到底是不是冲着他来的……
“……”宁随觉得自己在学校的名气再大，也不可能大得过旁边这几人吧，现在整个万界娱乐的班底都在这里了，即便是戴了口罩也这挡不住他们的光芒，围观的学生们当然是冲着艺人和沈星燎来的啊！
还好也是因为华夏大学本来在艺术文化类的科目比较突出，这些年出过的大明星也不少?，甚至在读书期间就爆红的也很多，学生们虽然亢奋，但是也都能够自觉维持秩序。
……甚至都还没有三位艺人失控感强。
眼见着他们眼底亢奋的光越来越亮，宁随终于还是没忍住，跟他们解释道：“这边都是编导系拍摄方向的教室，我们编剧方向的不在这里。”
他示意其他人朝着枫树林背后看过去，整栋楼并不算高?，但是散发着比较古朴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编剧方向常用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很安静，临近期末考试期，很多人都会带着笔记本来到教室里面安静的敲敲打打。
而枫树林的背后就是图书馆，再远眺些还能够看到高高的操场和主席台，宁随说到半途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的朝着沈星燎看去。
沈星燎也在看他，两人目光很轻的交汇，即便短暂却还是被其他三人捕捉到了，原本眺望的姿态全都齐刷刷收回，看着他们俩。
“当着我们的面也能眉来眼去。”卓清衡迅速地就发现了其中的关键，“所以操场那边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真没有什么！”宁随满头黑线，对于他们随时随地都想挖掘自己秘密的好奇心简直服了，“就是我在开学典礼上讲过话?，代表我们编导系。”
顿了顿，察觉到沈星燎的目光还没有收回去，像是带着点笑，深邃的眼底又像是带着无声地纵容似地，便接着道，“当时沈哥还来看过我。”
宁随离开疗养院以后，安排了养父的葬礼，又想办法安排自己回到高中，很多文化课是真的没有办法补了，但是好在艺术课程的成绩很高?，最后才能够靠着奖金来到华夏大学。
就算是在编剧系里面，有他这么恐怖的艺术分数也不常见，宁随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院代表上台讲话?，当时他的分数跟颜值在同级生里面交口相传……这还是后面宁随看超话才知道的。
但是这些东西其实都不重要，都已经过去四年，到底讲的是什么内容有多少人在看他，全都在宁随的记忆里面模糊掉，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往家属席那边看了眼。
只是那时候的沈星燎就已经如日中天，他很忙，而且也跟自己很久没有过联络，宁随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坐在那里。
大约是这样微妙的情绪让三人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陡然诡异热烈起来，看得宁随头皮发麻，迅速地把他们往前推，催促道，“别看了，赶紧走。”
“四周这么多人，你们也都不怕的。”
全家人都行走在校园里面还是太扎眼了，四周聚集的热闹和嘈杂声也越来越多，宁随赶紧把他们带进教学楼里面，又朝着大教室走去。
程诚诺早早地就在窗户边眺望，看到他们来了后非常惊喜，连连招手让他们进教室，里面各种老师学生都已经就绪。
等他们走进去后，所有人便齐刷刷地站起来，如果说看到三位艺人都还只是激动，再看到沈星燎时，就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崇拜和仰慕了。
……开玩笑！沈星燎简直就是他们整个编导系的梦想好吗？谁不想自己写的剧本是沈星燎来演啊？谁又不想自己指导的作品是沈星燎的男主角啊！
热烈迎上来寒暄的时候，甚至最先打招呼都是冲着沈星燎，沈星燎微微颔首致意，散漫随性地站着，有人跟他说话他便会很耐心地回。
就好像在家里面表现出来的那些幽晦可怖，从来都没出现过似地。
卓清衡原本也在程诚诺跟其他老师的包围中，可注意力无声细致地逡巡着四周，片刻后收回目光，轻轻地啧了声。
程古灵和蓝绡流从未如此默契过，迅速地摆出倾听的姿势，卓清衡便压低了声音跟他们道，“沈星燎真的很能装，也就能骗骗囡囡。”
说完看到旁边的宁随无语投来视线，微妙地顿了顿，果断改口，“现在在囡囡面前也都不装了，只能骗骗外人。”
“……”宁随简直无语，但是在众人面前也懒得去拆卓清衡的台，寒暄过后便冲着程诚诺道，“程导，我们现在怎么安排？”
“哦哦！”程诚诺老早就已经跟老师学生们交代好了，“最近有个文艺汇演要出，但是表演者拍摄者跟指导者都没做好，麻烦卓老师给他们示范下。”
文艺汇演的项目都是各大学院合作出的，现场除了编导系的老师学生以外，几位表演系的也都在，闻言便亮晶晶地抬起眼睛。
卓清衡闻言便收起对着宁随时那副温和无辜的样子，跟着程诚诺走到里面去，先看看他们手里头准备的作品再说。
程诚诺都已经离校多少年了，在圈内也都是风生水起，好不容易带着人回来指导，所有人全都哗啦啦地围上去了，连带着程古灵跟蓝绡流都很好奇，忍不住在外围多看了几眼。
宁随跟沈星燎原本也要去的，谁知道还有几位来迟了的学生，现在才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非常抱歉地跟各位打过招呼，又急忙挤进人堆。
落在最后面的是位长相俊朗的青年，看起来跟宁随也差不多大，但是性格成熟稳重，气质也更加拔群，虽然穿着简单休闲但是看不出牌子，更像是私人订制。
即便都已经迟到?，但是经过宁随身边的时候还是立马停住脚步，后撤几步定定地看着他，深吸了口气才笑出来，“……宁随。”
“真是好久不见了。”
敏锐三人组几乎捕捉到名字的瞬间，就抬起头来。
本来整个教室的成员就是以他们为核心的，突然间重点人物转移了注意力，所有人的视线便齐齐投来，落在说话的人跟宁随身上?。
说话的青年被这样看着也不慌张，反倒是微笑着等待着宁随，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镇定的外表下面还藏着些久违的惊喜雀跃。
就像是等了好久的重逢，终于在这里发生了般。
就连沈星燎的目光也都落在宁随身上?，轻轻地掀起睫羽，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无声地等待着宁随的回复。
“……”都等到宁随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却是真的没想起来面前的人到底是谁，抱歉又试探地道，“您是……？”
空气像是有短暂的凝固，面前的青年显而易见地僵了神色，但是其他的学生们跟老师却习以为常，微妙地战术后仰。
青年片刻后才佯装镇定地介绍自己的名字，原来是宁随的同班同学，现在去翻宁随的毕业相册都还能够找到他的名字。
只是他继续升研读编导，宁随毕业后就直接进娱乐圈了……就算从前的联系也没有很多，但是不才几个月过去吗，这怎么连半点印象都没有呢！
青年很显然有些泄气，旋即又提出要跟宁随添加联系方式，结果宁随很自然地拿出了工作号给他，骤然间他的脸色都有点气绿了。
远处三人的目光又落在沈星燎的身上?，但是沈星燎连看都没看他们，视线里面只有宁随，即便宁随后续的表现真跟对方没什么关系，安静而沉寂的感觉却都没有变过。
终于直到那边程诚诺在催促，青年连忙走过去淹没在团队中，宁随也收回了跟随的目光，似乎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在想什么时候跟他有过交集？”沈星燎轻声问。
就是很正常的语气，却莫名让宁随心头微颤，抬起头来跟他对视片刻，却除了发现他英俊深邃的眉峰抬起，竟真的别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没有。”宁随思索过后确实没觉得自己有问题，解释道，“我们班没什么集体活动，课也很杂，毕业都不认识也很正常。”
就算是普通大学都是如此，就算是同个班也会选择不同的课程，而且还会有自己的活动和安排，但凡是对社交没有那么热衷的，都有可能在毕业时都还人不齐全。
更别说他们编导系的活动时间更为自由，两个方向的课程随便蹭，大课时又黑压压的教室都能够看到个头。
宁随满脑子都扑在编剧和娱乐圈里面，确实没心思留意别的。
沈星燎漆黑的眼底眸光微动，听到他这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着他并肩看向三人那边的活动，大家基本都已经把文艺汇演初版的内容看完了。
随后就是卓清衡的表演，在这种场合他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发挥，只是很轻易地挑了几种情绪来传达，肢体语言和表情语言一呈现，骤然间掀起一片震撼和欢呼的浪潮。
在电视里面看到的卓清衡，跟在现场看到的感觉完全不同，那种冲击力完全就是摧毁级别的，顿时间所有人都顾不了那么多了，纷纷冲上去央求卓清衡多表演点?。
就连蓝绡流跟程古灵都没有躲避过，被他们围着问东问西，很快就被淹没在激动的嘈杂中。
即便是这样的热闹，刚才的青年都像是会分心似地，偶尔会朝着宁随这边隐晦地投来目光，虽然很轻，但只要留意就一览无遗。
“出去走走吗？”沈星燎突然出声，温和地道：“我还没有逛过你的学校。”
其实宁随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正事要紧，眼见着三人都已经在这里如鱼得水、短时间内也没法结束的样子，他便回头笑了笑，“走吧哥。”
直到离开大教室的时候，沈星燎都能够察觉到青年的那道目光跟随着，里面似乎还带着点焦躁和低沉，直到走向楼梯口才完全消失不见。
沈星燎压抑的情绪也显而易见地消散，晦暗莫辩地回头看了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听宁随介绍学校的各种景点?。
围观的学生们已经散了不少?，但是依旧有拍照的。起初宁随还以为他们拍的基本都是沈星燎，直到宁随听到几声压抑的尖叫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是宁随诶！”
“……他不是今年已经毕业了吗？”
“呜呜呜和典礼照片上的完全一样！”
“要去打招呼吗……？”
“不要吧，宁随还蛮冷的……”
此时两人已经穿过枫林来到操场旁边，宁随还是头次听到居然会有人用冷这个词来称呼自己，不由得诧异地回了下头，却发现几个学弟学妹兴奋地蹦跶了下，朝着他挥挥手。
“哥。”宁随特地凑近沈星燎，低声问他，“我很冷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宁随甚至觉得自己还挺平易近人的，只是大学的时候太忙了而已，不管是追着沈星燎到处跑也好，还是写剧本搞学业也好，导致他几乎没有什么心思去社交。
但是只要有人来找他说话?，基本上他都是会应答的，就像是刚才，即便那位同学他完全没有印象，却也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困惑。
两人走路间本来距离就很近，宁随这样凑过来，肩膀相互碰着，脑袋几乎都是要搁在沈星燎的颈窝，灼热的呼吸也都扑洒在耳蜗。
沈星燎的听觉敏锐，甚至能够察觉到他靠近时，周遭无法抑制的兴奋尖叫，像是浪潮似地扑涌而来，宁随也听到了，但是没有别的动静，反倒是还在认真等自己的回答。
……沈星燎轻轻地低垂睫羽，忽的就被他这幅模样所取悦，因其他人对宁随的重点关注、非分之想所产生的阴霾也像是被风吹散，淡去许多。
“你不冷。”沈星燎无声地笑起来，散漫地跟着他朝着主席台那边走去，“只是喜欢你的人很多，但是你喜欢的却很少?。”
其实周遭的那些话语，他曾经来学校的时候听过很多次，不单单是在开学典礼的时候，还有宁随被学院委托，在各种活动场合讲话的时候。
但是基本都是在主席台这个位置，沈星燎只要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抽出身，都会腾时间过来看，有的时候甚至来回奔波几天，也只为了这短短地能够见到他的半个小时。
宁随的专业课成绩分数高得可怕，在这样人才济济的学校里面也是公认的神颜校草，就连各大艺术和表演专业都挑不出比他更出众的，每次见着他就兴奋的那堆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会突然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表示想找他要联系方式……
但是都是直到后面宁随进超话看了，都才知道这些事情，他的目标纯粹明了，沈星燎知道他那时候只想多写剧本，写能跟业内顶尖编剧并肩的那种剧本，这样等自己找不到戏拍了，他还能帮帮自己。
他也想要成为自己的依靠。
宁随自己说的。
沈星燎的心脏熨帖滚烫，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都会觉得何其幸运，自己居然在宁随的心里面长久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从小到大，从前到现在。
即便他现在还无法辨别自己的感情，但是总会知道的。沈星燎不可能放过他，用各种各样的手段也好，甚至是不惜代价的引诱。
“随随。”沈星燎忽的停下脚步，眼底藏着汹涌的暗潮。
大约是操场靠近枫林的缘故，附近参天古木也有很多，两人越往出口的位置走，周遭观察且热烈的视线也都逐渐消失，无法传递到这边来。
宁随原本听到他说那句不冷时，就已经笑起来，别人怎么评价无所谓，但是他希望自己在沈星燎的心目中是主动炽热的，闻言便也停住脚步，回头跟沈星燎视线交汇。
谁知道沈星燎就站在他背后很近的位置，宁随几乎是撞上他的胸膛，抬头便发现沈星燎漆黑的眼眸落在耳垂的小痣上?。
自从那天咬破以后，宁随特地养了好多天才重新把耳钉戴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颗小痣变得比以前更红了，就这么轻轻一点?，细微却触目惊心。
也不知道怎的，宁随像是倏地感受到沈星燎寂静目光里面的汹涌澎湃，像是风暴般无声的肆虐，让他的心脏猛跳了下，几乎都以为沈星燎要说想吻他了。
沈星燎原本想说的也的确是这个，可各种情绪冲涌在胸口，让他在濒临爆发的边缘克制了下来，到最后也只是晦沉地注视着他，
“……我可以咬你吗？”
第50章
沈星燎原本是不会在公共场合做这些事情的。
他很有分寸,自己跟宁随都是公众人物，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会很麻烦。不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舆论鱼龙混杂,很容易对现在的宁随造成伤害。
宁随现在已经做得够好了，华夏大学编导系的优秀毕业生?,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也能够把万界娱乐打理得井井有条,就连三位变态艺人现在对他也算得上是百依百顺。
他的能力很强，可以在感情上跟自己永远绑定在一起,对外也可以展现出跟自己并肩合作的姿态，但是最好不要被人诋毁,否则沈星燎会很生气。
可只要想到宁随将自己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常年都没有变化过，沈星燎就完全克制不住情绪的汹涌,想要用力地咬他,欲望强烈到拆骨入腹，就连血液都不受克制地剧烈翻腾。
宁随被他具有侵略性的气息灼到,胸膛也不自觉地震响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凡沈星燎的情绪波动剧烈,他也会受到同样的影响，就好像时时刻刻连神经都被他牵引着似地。
而只要沈星燎提到要咬他,那种深入骨髓的幻痛便开始密密麻麻的复苏，但是又不全是疼痛,好像还有别的让他不自觉躁动难安，站得难耐而又紧绷。
“可以。”他竭力想让自己冷静点,脑子却不知道怎么先糊了，就连自己的声音出来时,他好似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微微侧脸对着沈星燎，整个纤长优雅的脖颈展露无疑，还有那只带着鲜红小痣的耳垂，幽蓝色耳钉的位置刚好能够把他遮住，只有动起来的时候才会若隐若现地浮出。
沈星燎漆黑灼热的视线落在那里，片刻后伸手去给他摘耳钉，动作很轻也很耐心，而宁随几乎是顺从地任由他摆弄。
最后耳钉取下来的是时候，沈星燎的手掌顺势贴在他的脖颈，抚摸过宁随细腻明晰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
宁随的呼吸细细地急促起来，发现沈星燎眼底满映着自己的倒影时，那种他好像要吻自己的错觉又来了，但是最终沈星燎没有，他只是俯身低头，咬上宁随的耳垂。
宁随只觉得神经猛地颤抖了下，熟悉的疼痛顺着耳垂不断地蔓延开去，大约是从前被咬的那两次都没有怎么做好准备，要么就是猝不及防，要么就是脑子不够清醒，唯独这次他的感受最为强烈。
明明在圈内沈星燎看起来何其温和的表象，但是本质他压根不知道轻点这两个字怎么写，又或者他本身就是藏匿凶狠的野兽，但凡擒获住想要的猎物，就会撕毁掉所有伪装和面具。
无比清晰的触感不断刺激着神经，宁随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犬齿在小痣的位置摩挲着，泛起细密的疼痛而麻痒，钻进骨髓般，让他几乎是有些难耐地呜咽了声?。
这呜咽低得几不可闻，却还是被沈星燎捕捉到了，就像是突然戳中到某个无法言说的点，犬齿猛地用力，疼得宁随剧烈一颤，险些连泪花都被逼出来。
宁随差点张口就要喊疼，但却只是急促地呼吸着，他的脑袋埋在沈星燎的颈窝里面，滚烫灼热的呼吸就洒在他的皮肤上，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这种长时间蔓延的疼痛让宁随几乎麻木，他都不知道沈星燎到底咬了多久，却能够清晰感知到又破皮了，渗透的血珠应该是滚落到了他的口腔中，好似还能够听到很轻微的吞咽声?。
“……”宁随的脑子像是烟花炸开后的凌乱，甚至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就像是激烈撕咬过后的余韵，沈星燎终于稍稍松开了些。
本来以为这就是结束，宁随颤抖的神经都还没有能够缓和，下个瞬间又猛地凝滞，因为他察觉到沈星燎松开却没完全松，晦暗的目光低垂，又轻轻地在他的伤口上舔舐了下。
这种感觉跟刚才剧烈的疼痛相比截然不同，直接把宁随给舔舐懵了，在任何场合都能够竭力保持清醒的脑子，在此刻却陷进了无限死机的状态，除了血液还在缓慢流动，其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好在这样的举动并没有方才那么长，舔舐后沈星燎又静静含了片刻他的耳垂，像是在安抚他的伤口，疼痛感好似也真的逐渐消退。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宁随安静地埋在他的颈窝，到最后那股子浑身发麻的感觉逐渐散去，他终于有空去辨析四周的环境，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只有风吹动树叶，还有彼此剧烈的心跳。
后知后觉地，宁随在此时诡异地明白，沈星燎到底为什么突然想这么用力的咬他，为什么情绪汹涌澎湃地如此厉害，是因为自己这些年只想着他没有想别人吗？
就像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自己喜欢的人很少很少，少到连交际圈都不存在，沈星燎是其中最重要的那个。
可这对于宁随来说是本能般的存在，就算是在沈星燎出现以前，他也是没有任何朋友的，随后沈星燎就像是不可磨灭的火团般，簇然在他生命中盛放，便再也没有消散过。
“……哥。”宁随沙哑着嗓音叫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沈星燎的抚慰起到了效果，最终松开的时候，那股子细密的疼痛还存在，却也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但到底是破皮了，宁随难耐地总想要去碰他，旋即被沈星燎捉住了手。始作俑者没有任何的愧疚之意，只是平视着他的眼睛，“还能忍受吗？”
宁随当即都想说“不算忍受”的，沈星燎咬他的感觉，每次都能引发他情绪的剧烈汹涌，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觉得自己很愿意跟他共同沉沦。
大抵这就是沈星燎对他而言的特殊性?，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宁随从来都不算是个弱势的人，唯独在沈星燎的面前会呈现出予取予求的那面。
但宁随突然心头咯噔，注意到沈星燎的目光又落在自己的颈侧。好像只是咬耳垂完全没有办法满足他似地。
跟自己的接触就像是什么上瘾物质，不但没有填满空虚，反倒是让那种欲望深渊无休止地扩大，变得愈发强烈和贪婪。
“哥？”宁随猛然反应过来，原来问自己还能忍受不是心疼自己的意思，是还想继续的意思？
“……哥你等等?！”宁随冷静又慌乱，环顾四周发现虽然没有什么人，视野也都被参天古木所遮挡，但是很远处依旧会有隐约路过的谈笑声飘过来，有的甚至还在好奇他们两人的动静。
他直起身来的时候把沈星燎的胸膛稍微抵了下，沈星燎便顿住，倒是什么都没有说，深邃的眼眸只是这样看着他，似乎还带着点残留未散的晦暗。
宁随顿时有点愧疚，觉得不应该抵他，就好像自己推拒他似地，便重新走到他的面前抱他，低声跟他商量，“哥，这次不要咬右边了，换成左边好吗，印子要消好久。”
不是不同意，低软的语气里面甚至带着点央求的意味，沈星燎终于掀起浓密的睫羽，注视着他很久，才很轻地应了声?，“手。”
原本宁随抱得很囫囵，将他垂下来的手臂都揽在怀里，沈星燎就算是想动都没法动，闻言他就知道沈星燎是同意了，立马又将手抱在沈星燎的脖子上。
沈星燎细细观察着他的耳垂，很显然被咬破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再戴耳钉了，还好最近宁随的头发长了没有打理，耳边的头发刚好能够遮住。
他将耳钉放回到兜里面，用指背轻轻地触碰了下伤口，疼得宁随细微地抽气，抱着沈星燎的胳膊也不自觉收紧了几分，连指腹都有些陷进他的皮肤里面。
沈星燎感受到他的力度，反倒是很低的笑了声?，嗓音扑洒在宁随的耳膜。宁随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心头发颤，总觉得疼痛感就要接着席卷而来。
但是沈星燎并没有，这件事到这里就已经不再是临时起意，欲望总是在不断地膨胀，他想要从宁随身上汲取更多的东西。
并且这还是在宁随同意的前提下，用来填满他内心深不见底的部分。
他弯腰将自己的脑袋迈进宁随的颈窝，嗅着他身上很淡的檀木香气的味道，这是沈星燎自己用的香水，但是宁随跟他待久了，距离太近也会沾染些许。
两人气息杂糅的感觉让他很安心，很久才低低的出声?，原本清楚的咬词到此时却变得莫名地沉寂，像是压抑着汹涌的洪流，“……他们大概是什么时候结束？”
宁随跟着沈星燎回到车上的时候，脑子里面已经冷静很多了。
卓清衡他们没有两三个小时是无法结束的，而自己跟沈星燎待在旁边没有事情做，回到车上等他们也很正常，挡板升起来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两个人的存在。
以前在剧组的时候，宁随也会在车里午休，搭上毯子闭着眼缓解到处奔波的疲惫，车内的隔音也做得很好，可以很安静地睡会儿。
但是现在不是在剧组，是在学校，隐藏在枫树林背后空旷的停车场，而且身边还有个沈星燎。
答应沈星燎的事情不可能反悔，宁随甚至从最开始就没有拒绝他的意思，沈星燎想要，自己就给他，彼此的情绪都会得到巨大的满足。
这样逼仄安静的环境，却依旧让宁随的心脏怦怦狂跳，他在靠里的位置坐好，整个人都盘腿在软垫上，想要回头却突然被沈星燎给压住。
都还没有等他做任何准备，滚烫的呼吸跟疼痛就从脖颈动脉的位置传来，宁随神经剧烈颤抖的同时，脉搏也在跟着剧烈鼓动。
刹那间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鼓起的跳跃感遍布着沈星燎的口腔，明明都只是被咬而已，却有种相濡以沫的交织感。
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灼热黏腻，宁随差点再次疼出泪花，这种感觉比起耳垂还要强烈，就像是被拿捏住命脉似地。
甚至背对着他的姿势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只能够通过触觉来感知他强烈的存在，他的犬齿不算尖锐，却用力而凶狠地摩挲着，汹涌起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战栗。
宁随急促地呼吸着，到最后实在受不了想要回头，谁知道另外一侧的脖颈却被沈星燎的手掌按住，他身形清瘦修长，好像轻易就能够被这种高大的体型所掌控，就连阴影都完整地覆盖下来将他淹没。
“……哥。”宁随的嗓音沙哑颤抖，还带着点难耐地隐忍，都不知道多久终于感觉到钳制自己的手掌稍微松开些，他的眼角都染着些薄红。
将将想要侧过头去，却猛地凝滞在原地，血液倒灌汹涌，脑子里面像是烟花般地炸开……竟是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沈星燎或许真的不仅仅只是想咬他。
欲望都是会膨胀的，从最开始只是想咬他的耳垂，然后再到颈侧的大动脉，经过那晚的亲密接触以后骤然像是又发生了变化，沈星燎是真的很想在咬他的时候吻他。
就像是现在，脉搏在因为疼痛而剧烈跳动的时候，沈星燎忽然舍弃掉以往的野蛮和凶狠，很轻地用唇瓣沾了沾他的伤口，叼在嘴里面没有再动，却能够感觉到强烈的气息无声地弥漫。
宁随有些要疯了，这根本就不是沈星燎单方面的欲望释放，他的每个举动都能够勾起自己的汹涌澎湃，那些难耐和烈潮在胸口反复的翻滚煎熬，却都找不到个出口。
车内寂静得要命，沈星燎无声无息地在背后抱着他，黏得很紧，明明也没有很剧烈的动作，但是两人身上都满是热汗，顺着鼻梁滑到喉结，再没进湿漉漉的衣领。
宁随试图张了张口，到最后却不得不蓦然闭眼，强行按捺住澎湃的浪潮，睫羽却还控制不住地颤抖着——除了疼痛还有别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完蛋了。
他也特别地、特别地想吻沈星燎。
但是他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就像是复杂交织的感情终于获得了一丝突破口，虽然薄弱，却总算是有隐隐的预兆从那缝隙中透露进来。
此时此刻的他，只是完全凭借着自己本能行事?，艰难而缓慢地侧过头去，在两人沉默温存的时刻，很轻地吻了吻沈星燎的鬓角。
到后面沈星燎松开手，宁随正常坐起来的时候，脑子里面激烈汹涌的情绪都还没有褪去，需要竭力从里面找出几丝清明。
沈星燎在检查他的伤口，又破皮了，而且留下很深的痕迹，基本一周的时间都能够见到痂块，后面的印子还不知道要消多久。
车内备有药盒，沈星燎拿出来很轻地给宁随上药，宁随微微侧头方便他弄，声音都是有点倦怠沙哑，“哥。”
“嗯。”沈星燎轻声回答他，手倒是很稳，像是把所有外放汹涌的情绪又重新收回去了，完全看不出来刚刚那个侵略感极强且发疯的人是他。
“学校里面还有别的地方想去吗？待会儿我陪你去看。”宁随想要说点别的来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但是又有点累，说话也是顿了几次。
“没事?，后面还有机会?。”沈星燎好似比他想得还清楚些，温和地道：“蓝绡流跟程古灵不是还要读一段时间吗，还会来的。”
“也是。”宁随想到这里干脆坐起来了，拿起手机查看群里面的消息，如果三人那边完成了的话，应该会提醒自己。
群里面空荡荡的，看样子应该是没抽出身，但是宁随也不想再往大教室走一趟，干脆就给他们发了定位，让他们结束后自己过来。
沈星燎的指尖滚烫，但是药膏冰凉凉的，涂完了后还把毯子搭在他的身上，用手背试了试空调风口的温度，“要休息会儿吗？”
“好。”两人都在后座没办法躺，宁随干脆就缩在他的怀里面，脑子纷乱得很本来没有困意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贴着沈星燎的胸膛，滚烫的体温传递过来，反倒是让他安心地闭眼。
只是小憩宁随就完全恢复过来，起身的时候毛毯擦到伤口，让他忍不住微微地扭曲了下神色，反倒是沈星燎低头看来，“睡好了？”
“嗯。”宁随发现沈星燎在处理工作，即便周鸿都已经帮他过滤了不少，但是依旧有很多需要他亲自去协商或者是沟通的。
左下角显示信息堆积起来破了99+，有些沈星燎压根就没有看，直接点了清除。反正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都是跟万界娱乐有关的，真要有急事周鸿自然会给他打电话。
“现在已经傍晚六点了。”沈星燎切换回私人账号，又把群消息给他看，“刚刚卓清衡说，文艺汇演的指导倒是结束了，但是要去看看剧院，所以要晚点回来。”
“我们要先去吃饭吗？”
“再等会儿吧。”宁随觉得三人应该不会错过晚饭，坐起来扭了扭僵硬的身体，思索片刻后道，“要不我们也去剧院看看。”
傍晚的天色正好，余晖逐渐消散，周遭的学生也少了很多，方便宁随跟沈星燎讲话，但是也有刚刚放学的，远远看到两人就露出激动的情绪。
宁随这才发现，好像自己一直都是走的里侧，沈星燎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他好像很不喜欢有人用浮夸的神态看自己。
甚至在娱乐圈里面都没有这么明显，在华夏大学体现得淋漓尽致。
“哥。”宁随心头微动，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贴近他问道：“我怎么觉得你陪着我们回学校以后，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不喜欢他们吗？”
“不喜欢他们看你。”沈星燎神色平静，并没有觉得自己直言不讳跟他说这些有哪里不对，“你的大学时期我没有参与过。”
那些偶尔在重要场合来看看他的情况，根本就不算什么，倘若他们两人像是正常的朋友那样一起长大，沈星燎甚至会把他带到自己家里面去住，每天陪他吃早饭送他上学，放学的时候又听他讲讲学校里面发生的什么事情?。
按照沈星燎真实的脾气，他甚至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就连咬他都会选择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而是明目张胆地给宁随提书包，有空的时候甚至会陪同他坐在教室里面听课。
可事实就是那时候沈星燎的家庭环境太糟乱了，他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在听别人压抑着激动对宁随表达喜欢的时候，也只能够压低帽檐静静地坐着，而不能站起来说他是我的，你们不能讨论他，这对我们不尊重?。
这话让宁随的心脏都颤抖了下，设身处地的想想，他好像极其能够体会沈星燎的感受，就像是自己总觉得圈内会有很多人环绕在他身边似地。
宁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甚至因此而有点焦躁，攥着沈星燎袖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反倒是让沈星燎察觉到了异样。
“没事的。”沈星燎光是看到他这幅表情?，那些压抑地晦暗的东西，就已经在逐渐的消散，低声安抚道，“但是现在也很好啊。”
“我都知道你大学时候在做什么，知道满脑子都是我没有别人，我只是会控制不住地去想……”
“哥。”宁随越是被安慰，心脏就越像是揪起来般，顿住很久深深地吸了口气，难得执拗地解释道，“但是你也要想想，这也是我的遗憾。”
沈星燎顿在原地，眸光轻微地晃动，忽然间像是感受到了宁随蓬勃的欲望——这很难得，绝大部分时候宁随都是心平气和的，在看到他的时候好像再焦躁的情绪都能够平缓下来。
但是就如同青涩的少年也会舒展长大，在沈星燎逐渐对他剖开内心的时候，宁随好像也变得坚强笃定了很多，漆黑湿润地眼眸盯着他，同时暴露出自己光滑干净、还没有留下痕迹的另外一侧脖颈。
“你咬我吧，哥。”
“只要能够让我们都好受一些。”
第51章
沈星燎的瞳仁轻微扩大,注视着宁随很久。
说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有震撼是假的，没有什么比得到回应还要更让人汹涌沸腾的，这种感觉甚至比他予取予求还要强烈。
但偏偏是这样,沈星燎不想再把他咬疼，他在自己怀里面疼得战栗的感觉依旧记忆犹新,在脑海中纤毫毕现地印刻着?,时常都让沈星燎觉得自己真的是头恬不知耻的野兽。
他的指腹轻微地摩挲干净的颈侧，宁随也抬头认真地注视着他?,果然身上的气质还是那样，平和得仿佛能抚平任何的焦躁不安。
沈星燎也不意外,即便眸色晦暗,低头却只是很轻地在他的颈侧动脉处落在牙印，轻声喊他?,“随随。”
“我现在不想要这个。”
宁随没有说话,隐约间察觉到沈星燎想要的东西，但是他复杂的情绪不过才刚刚撬开条缝隙,实在是无法分辨更多。
他怕自己此时接着想下去，脑子混乱也无法保持理智,甚至冷静地压抑着这些在胸口冲撞的欲念,只是安静地注视和等待着?。
三人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走到宁随背后突然停住脚步。
原本的气氛倏地被破坏,沈星燎的手还放在宁随的颈侧，目光却已经越过肩头跟他们的视线交汇,大约是异常得太过明显，就连宁随都回头去。
回头猛了差点把伤口给扯到,宁随疼得没忍住闭了下眼，结果被他们全都尽收眼底,突然间目光如炬，齐齐都盯在他破皮的地方，“……”
“囡囡。”卓清衡罕见地沉默了会儿，放温和了嗓音，“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程古灵更是震撼，怎么都没想到沈星燎跟丧尸的癖好也没有两样，不但真的喜欢咬大动脉，甚至左右都不放过，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庭广众的，你们俩就不能找个偏僻点的地方……”蓝绡流刚恼怒地开口，谁知道就被卓清衡跟程古灵齐齐地捂住嘴。
“没关系别听他的。”卓清衡无视掉他的挣扎，摁得很死，“好看爱看多来点。”
程古灵虽不能理解但是也很诚实，笃定点头，“嗯！”
“……”宁随都要被他们给搞麻木了，反正每次被咬都会被他们看到，索性破罐子破摔，侧头问道，“哥我的创可贴掉了吗？他们都是怎么辨认出来的？”
“没掉。”沈星燎低头扫了眼，甚至还用指腹轻轻触碰确认了下?，“他们就是靠着创可贴来辨认的。”
“……”宁随真觉得自己脑子全都被感情占据了，居然连这点小事情都转不灵光，此时此刻索性不想?，又看着他们问道：“结束了吗？不是要去看剧院？”
“看完了。”蓝绡流在即将被捂死前挣脱出来，气得漂亮的眉眼都扭曲起来，喘气了大半天才沉着脸交代，“还给我接了个活儿呢。”
“说让我到时候文艺汇演上去表现戏曲。”
宁随心头微动?，觉得这个机会还蛮好的，蓝绡流本来就要在学校旁听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自己跟导演督促着他?，最后指不定学成什么样子。
但是文艺汇演就在下个月，蓝绡流喜欢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到时候再给他单独定制一身漂亮的衣服，说不定他就能唱得很好。
跟蓝绡流相处这么久，宁随基本也能够拿捏住他的喜好，聪明才智加上这张脸是他最大的本事?，他喜欢发挥，宁随当然也不会吝啬给他发挥的机会。
“那挺好的。”宁随忍不住问道，“反正你最新那期杂志马上就要发了，看预售数据大概率还有下一期的合作，要不要给他们说说，让他们帮你把上台的服装负责了？”
杂志拍摄都已经是上次颁奖典礼的事情了，按道理来说蓝绡流出片质量高，连后期处理都不需要怎么花功夫，不应该等这么久才是。
但是了解过后才知道，是因为蓝绡流当时在太子爷的强烈要求下?，硬生生最后拍了六套出来，主编跟老板觉得哪儿哪儿都好看?，实在是没有办法挑出来，只能够部分上版面，部分用来赠小卡。
买刊附赠小卡的操作引发了粉丝的集体狂欢，即便该期的售价有所提高，但是已经能够预想到脱销的盛况。
不管是时尚杂志还是品牌方，都将感受到蓝绡流这张魅惑众生的脸会带来何等的热浪，甚至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蓝绡流想到上次太子爷给自己搞的事情，脸色就有点臭，过了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主意，才轻哼了声，“那好吧。”
“程导那边怎么样？”宁随又看向卓清衡，“衡哥？”
他是真心想问的，当时他跟沈星燎都在车上，也不知道现场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
谁知道卓清衡看他片刻，嗓音温和地道：“当然很好，但是我更想知道当时你们去哪儿了，只逛校园不可能这么久，在车里吗……”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随恼羞成怒地捂嘴，因为卓清衡比他高，甚至是被他跳起来压下腰的，举起拳头对着他就是一顿猛锤。
本来他跟沈星燎多正常的相处啊，不就是咬咬耳朵咬咬脖子吗，就算面对面跟沈星燎说这些他都没有觉得很窘迫，结果每次被卓清衡搞得?……就好像他们俩背着家人偷情似地?！
卓清衡面对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怕的就是反抗待会儿把柔弱的宁随给摔坏了，其他人更是幸灾乐祸，完全没有半点要解救的意思。
等到卓清衡挨完揍，这才狼狈地直起身来，整理了番衣服，说现场情况还蛮好的，但是也有几个学生被吓到了。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太暴露本性。”宁随听到这里就心情复杂，轻易就能够想象出来卓清衡到底是怎么把他们吓到的，“待会儿你真的要被举报了，我还要去警察局捞人。”
“我又没有演别的什么。”卓清衡随意地耸耸肩，“就算想演变态，他们也这种角色给我，我演的是个老父亲。”
宁随愣了愣，有点狐疑地扫过其他两人的神色，发现皆是镇定自若，没想到卓清衡还真示范的这种人设，“哪种老父亲？”
“猜疑俩儿子背着家人偷情的老父亲。”
“……”
宁随被深深地内涵到，看了卓清衡很久，终于转过身去跟沈星燎一起走了，短时间内完全不想再搭理他?。
沈星燎却只是轻笑起来，英俊慵懒的眉眼添几分餍足。
程古灵跟蓝绡流落在背后，责备道，“都跟你说了不要跟囡囡说这些，囡囡的脸皮很薄，跟他的皮肤一样薄。”
“知道了。”卓清衡的语气镇定，“难怪不得这么容易被咬破。”
“…………”宁随明明都走出老远了，居然还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暴躁得差点就要跳脚，“搞快点！到底还吃不吃饭！”
当然得吃，三人迅速地跟上，还不怕似地冲着宁随笑了笑。
终于在宁随的死亡凝视下?，他们没有再讨论这些问题，反倒是说起卓清衡即将进组的事情，还有蓝绡流马上就要发刊的杂志。
大部分演员都已经挑选完毕，卓清衡进组《幕后》就定在两周后，蓝绡流拍摄的杂志却是在下周就发了。
宁随拿到样刊的时间还要早点，大清早就有杂志社的工作人员亲自送过来，整整一大箱，里面除了要发售的那些，拍摄的所有套装都用心地做成了写真集。
客厅整个三面的墙体都是书架，平时的时候宁随会用来放法规法典，还有给他们购置的各种思想品德教育书籍，现在就重新整理了下?，用来放他们的写真和影碟、周边等等。
甚至上次沈星燎拿到的奖杯都放在里面，每人都有各自的区域，放眼看过去极其赏心悦目。
而在蓝绡流杂志真正开售的时候，全网疯狂，真正地向所有人展示了什么叫做一秒脱销，没有抢到的粉丝哭天抢地?，冲到杂志社的官方微博下面哭喊着要求加印。
即便首批已经准备了比起往日两倍的库存，加印也都还在紧急地推进中，这种铺天盖地的阵仗却依旧让杂志社手忙脚乱。
各种祝贺的消息、各种品牌代言和商务全都蜂拥而至，在宁随跟沈星燎的手机上叮咚响个不停，就连周鸿都焦头烂额地打来电话，“最近代言类商务都不要接，我没有空去做调查，团队也没空！”
“知道。”宁随给出很准确的答复，“他们也暂时没有接代言的打算。”
代言其实还瞒挣钱的，就是比较麻烦，像是沈星燎身上的顶奢，到现在还没有到期，很多场合都没办法戴耳钉。
家里三人想到的这都是这点，目前为止找他们的其实档次都很高，各类手表或者珠宝甚至运动品牌纷至沓来，但确实他们只想安安静静地戴个全家福耳钉。
……甚至还想定制全家福表。
起因就是上次颁奖典礼的时候，宁随跟沈星燎戴的是情侣款手表，这让两者的粉丝们疯狂好了一阵子，差点就要扒出他们耳钉才是真正同款的事实。
三人心里瞬间不平衡，凭什么宁随跟沈星燎就能够戴情侣款？一家人难道还不能整整齐齐的吗？当即就订购同款，现在应该也要到了。
为这点事情推掉各种豪华代言，这放在其他艺人身上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但确实万界娱乐不是以挣钱或者是发展为主，一切抵不过他们愿意。
眼下也能够为周鸿缓解麻烦，最近因为蓝绡流杂志脱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热度甚至还能够持续到蓝绡流新剧曝光。
品牌方的太子爷在杂志发刊的几天过后，果然主动找上门来，这次直接就没有杂志中间搭线了，想直接为蓝绡流设计服装，问他有没有什么需求。
蓝绡流听到他的声音就脸臭，开始说话时也不耐烦，还是宁随提醒了句，“绡流，上次的事情都结清了，他现在没惹你。”
蓝绡流顿了顿，这才百般不情愿地放好了态度。
上次太子爷虽然把蓝绡流搞出了热搜，但是后面也给足了赔偿，不但把蓝绡流喜欢的那几套珠宝全都送过来，而且最后拍摄的费用也提高了好几倍。
宁随基本上都是对事不对人，看到蓝绡流这幅表情还有些好笑，提醒完他以后还安抚地递来一盘橙子，蓝绡流的脸色才舒展很多。
太子爷也很高兴，他早知道万界娱乐三位变态都是听宁随的话，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听啊，笑着道：“回头你跟你家老板来趟我们工作室好吗？后面你们进组拍摄的服装我们也会负责。”
让这种高奢品牌突然下放来给剧组做衣服，足以证明为蓝绡流他到底愿意付出多少，而且他从小到大事业心旺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了无数的打算，比如联动合作……届时肯定会是双赢。
甚至他还不吝啬将这些打算讲给蓝绡流听，蓝绡流觉得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他难道耐烦懂这些什么事业策略的吗？
但是太子爷说的这句“老板”让他很舒心?，答应后才挂的电话。
宁随察觉到背后投来的目光，还以为蓝绡流有什么事情，回头却诧异地发现他的表情懒洋洋的，难得餍足又愉悦的样子。
“怎么这么看着我？”
“囡囡，现在你在别人的心目中彻底成为老板了。”蓝绡流眉宇间像是有璀璨的光华淌动?，唇角翘起来，“才不止是经纪人。”
蓝绡流没有耐心去听别人什么商业计划，但是万界娱乐意义不同，只要看到宁随受到别人尊重他也会觉得很快乐。
都没有等宁随回答，他便轻快地哼着歌回屋玩去了。
“……”宁随哑然片刻，终于是忍不住笑出来。
向来和平的家，终于在三天后爆发了激烈的矛盾。
其中卓清衡独自坐在沙发左边，程古灵跟蓝绡流坐在沙发的右侧，很显然就是对立的局面，所有人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我马上就要进组了，以前进组都是有囡囡陪同的，这次怎么就不能先陪我？”卓清衡的嗓音冷静，背脊却蓄势待发地紧绷起来。
“那我跟程古灵还有为期两个月的旁听课呢？”蓝绡流不可置信地道：“明明你拍戏很简单，但是我们听课很困难好不好？”
“囡囡必须陪我们俩去！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卓清衡眼底的幽深晃动?，压根就不可能同意他们独占宁随时间的事情，拍戏对他来说的确很简单，但是如果没有宁随的话，意义就截然不同。
这种东西就是自愿上班和强迫上班的区别，卓清衡现在都已经是穿书局退休状态了，难道还要重复以前独自沉浸体验世界的感觉？
但是蓝绡流跟程古灵也接受不了，会答应旁听或者是读书，完全就是默认宁随会陪他们才答应的。否则谁学得进去啊这么多东西？不暴躁掀翻桌子都是给学校做贡献了好吗！
而且卓清衡当时也没有说自己进组这么快，这要是换个时间全家人陪着他都行，结果在这种节骨眼上，不是跟他们对着干吗？
彼此都觉得自己是最需要宁随的，气氛凝滞几乎剑拔弩张，甚至蓝绡流漂亮的脸蛋沉下?，还讥讽了句，“你现在是打不过我跟程古灵的，我们有两个人……”
这句话对卓清衡来说堪称挑衅，他当即就笑了出来，背脊下意识弓出极具力量感的弧度，对峙间几乎都要动手。
其他两人的身体也稍微离开沙发，呈现出紧绷的备战状态，结果就听到旁边宁随焦头烂额地阻止，“不准打架！”
焦灼的气氛顿时被这句话破得干干净净，宁随满头黑线地道，“……不就是想要我陪吗？剧组离学校又不远。”
“而且你们也都有休息和开工的时候，大不了我到时候来回跑就行了，至于你们这么争来争去的？”
三人齐齐地皱起眉头，很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先不说宁随回来跑的话，到底会腾出多少时间给其他人，光是距离问题，就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
“我们前期的剧组取景地不在城里。”卓清衡冷静地提醒道，“距离学校最起码有三百公里的距离。”
“我知道，三百公里都算是短的，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已。”宁随在心里感叹，当时他为了跟随沈星燎的脚步，几千公里都是常有的事情，对奔波都习惯了。
“到时候沈哥会陪我，我不会自己开车的。”
说话间所有人齐齐朝着沈星燎看去，豁然发现原来他才是真正的赢家，其他人都还在争夺宁随时间的时候，沈星燎却已经得到了全程陪同的机会。
内讧是内讧，但是三人一致对外的时候也很团结，几乎是立马就把矛头对准了沈星燎，明确的提出了反对?，“为什么沈星燎现在都不需要工作的？”
“……他没有不需要工作！”宁随简直无语了，“只是他的工作基本都跟我是一起的，万界娱乐现在跟他的工作室不是一体的吗？”
“商务合作跟感情没有关系。”卓清衡精准地指出问题关键，“其实你们在线上也可以成立，但是你们就是分不开。”
“这不公平！”蓝绡流果断表示。
程古灵迅速地举起双手，“嗯！”
“我们俩就是分不开怎么了！”宁随被他们的咄咄逼人搞得恼羞成怒，明明都决定来奔波解决问题了，这些人怎么都不满足的！
“你们到底还要不要我陪了！”
虽然三百里的路程对他来说，是没有以前追逐沈星燎那么远，但那也是三百里啊！就算三十分钟天天跑也很疲惫的好吗！
但是很显然三人都不这么想?，现在的问题已经升级到了分配，先是强调必须要让宁随陪，现在就算吵架也不能够撤回他刚刚答应的条件……
然后才果断犀利地指出，“我们同样都是家人，那凭什么囡囡你就跟沈星燎分不开，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随都要被他们搞昏了，“我们是从小到大的挚友……”
“那你都陪他这么多年了。”卓清衡双腿交叠，终于镇定自若地质问，“就这么会儿不陪也没关系吧，怎么就不能多陪陪我们？”
这话说完，客厅好像也跟着寂静下来。
每次吵架基本都是卓清衡当发言人，但是一致对外的时候，程古灵和蓝绡流也都会赞同他的意见，诡异又无声地看着宁随。
宁随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甚至好像真的能够等到自己点头似地?，视线也愈发地灼热，几乎要将他洞穿来。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宁随片刻后实在忍无可忍，“我都说了是跟沈哥一起陪你们，而不是用陪你们的的时间去陪沈哥！难道我不跟沈哥在一起?，还能够挤得出别的时间给你们吗！”
就算是他们这么说，宁随的脑子也好歹算是清醒，“听懂了没有！二十四小时都是你们的！跟沈哥没有任何关系！”
“哦。”以他们三人的智商怎么可能听不懂。
只是他们就是想中途偷换下概念。
卓清衡一副怎么就被拆穿了的表情，惋惜地道，“本来还想逼你做点选择的，谁知道囡囡还是这么聪明啊。”
“……”宁随无语片刻，是真的被他们这无时无刻想搞自己的心思给震撼道，“下次是不是该问沈哥跟你们同时落水，我要救谁？”
“那倒没有。”卓清衡温和地笑起来，“我们当然是一起救你，毕竟囡囡你是我们里面最脆弱的人，我们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这次程古灵跟蓝绡流都不说别的了，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
“……”那真是谢谢你们啊！
宁随听他们这意思，就是同意了自己刚刚来回跑的提议，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宁随又不可能把自己掰成两半，他们真要打起来的话，输赢也只是为了撒气无法影响结果。
不过经过这么乱哄哄地一闹，宁随的脑子还能保持冷静，心脏却不能了，各种躁动的情绪不断地在胸口冲涌着?，让他反复地去回想刚刚卓清衡的质问。
既然都是家人，怎么沈星燎对他来说就特殊这么多呢？除了从小到大的挚友意外，到底还有别的什么，让他的神经时时刻刻都受到牵引？
想到这里，宁随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在沈星燎身上，可谁知道他也在安静地看着自己，无声却纵容的视线交汇时，竟是烫的宁随心脏猛地一跳。
呼吸没由来地轻微急促。
宁随的心头涌起无端的预感。
某些确切的答案纠缠在复杂澎湃的情绪中，原本都还昏暗不见天日，但自从那道突然破壳而出的裂缝显现，便好像愈发地明朗。
……甚至强烈到，就快要呼之欲出。
第52章
《幕后》的拍摄阵容曝光,卓清衡也正式进组。
试镜那几天胡源天反复几次失败，导致最后连投资方占比都有变化的事情，在网上闹得是沸沸扬扬,胡源天自己的粉丝嘴硬是他自己不想演，却遭到了其他看热闹网友集体嘲讽。
胡源天的粉丝气不过,在网上一通乱咬,不管是陈遇阳还是卓清衡都被他们疯咬过，后续公关也来得猛烈,官方直接曝光胡源天几次都没有试镜通过的消息，才导致这场血雨腥风彻底熄火。
但这也变相地炒高了《幕后》的话题度,开机的当天媒体蜂拥而至,惊诧地发现卓清衡这段时间内好像状态更放松了。
他在拍摄第一部 戏开始，就是媒体非常青睐的对象,不但是因为从各个角度抓拍都足够赏心悦目,挺拔的姿态和锋利俊朗的眉目具有足够的冲击性，随便发一张都能够引发粉丝的狂欢。
而后经过《意难平》跟《密室游轮篇》的爆红,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在镜头面前会更加谨慎才是，圈内艺人基本都是这样,遭到经纪人的耳提面命,言行举止也会更加成熟。
但是卓清衡没有，他还是背着军绿色的大便携包,吸着蓝莓味的气泡水，媒体想拍他就大大方方地让拍,就连眉宇都没有额外的动作。
相比较下来其他的演员就僵硬得多了，最主要是不敢往卓清衡身边站啊,那种强势的压迫感，还没有靠近就让他们觉得莫名害怕好吗？
甚至刚进组的演员们主动凑到了陈遇阳的身边。
这个以往在片场脾气臭到被其他人绕道走的视帝,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受欢迎的一天，直到他听到演员们谨慎地道，“阳哥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都不怕卓老师的吗？”
“……”陈遇阳的青筋忍无可忍地跳了跳，黑着脸道，“闭嘴！别逼我刚开机的时候骂你们！”
妈的，都没看过热搜吗。
常年被爆戏的人就是他！哪里有人会不怕卓清衡的！
陈遇阳被气得直接转移了阵地，搞得其他演员们满头雾水，但是当他们看到陈遇阳居然径直朝着卓清衡走过去?，虽然脑袋埋着，但是还能进行几句日常的对话，“……！！”
天啦！陈遇阳他好猛！
“……”陈遇阳硬生生无视掉背后突然崇拜起来的目光，其实也只能低垂着脑袋，深深吸气来鼓足劲儿，“卓老师。”
“待会儿你要帮我对戏，之前我们说好的了。”
“嗯。”卓清衡记得这件事，陈遇阳在聊天软件上特地跟他说的，毕竟这次的男二角色对他是个很大的挑战，如果真的能拍好，他也算是成功突破舒适圈了。
但是怎么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呢，卓清衡示意他朝着石生金那边看去?，“刚开机来探班的有点多，得先满足他们的需求。”
不过是卓清衡进组而已?，居然当时来看他试镜的那些名导基本都来了，其中也包括了才请卓清衡回了学校的程诚诺，正围绕着石生金乐呵呵的指指点点。
什么这种拍法不够直观啊，哪些角度才能够真正地摄入演员情绪啊……石生金简直烦不胜烦，忍无可忍地道：“你们不是来找卓老师的吗，直接去找他啊！”
卓清衡跟陈遇阳并肩站着，眼睁睁看着名导们悠闲地在摄像机旁边踱步几圈，然后就真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似不紧不慢地，实则那激动劲儿都要溢出来了。
陈遇阳：“……”
卓清衡现在不想跟他们寒暄，把陈遇阳扔给名导们后就去旁边的保姆车，宁随正站在车边手机打字，啪嗒嗒地应该是在处理工作。
察觉到卓清衡过来，宁随还腾出手来接他的空瓶子，顺便询问道，“应该半小时后就要开拍了，现在状态感觉怎么样？”
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这句是废话，以卓清衡的精力，就没有状态不好的时候，他们家这三位艺人都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就算哪天脑子被僵尸吃了，光凭肌肉记忆都能够摧枯拉朽。
“今天总共来了十几家媒体，待会儿开拍的时候别吓着他们了……”宁随又没忍住心情复杂地补充。
“知道。”卓清衡镇定自若地答应，回头看了眼已经不堪其扰的陈遇阳，打算直接在这里待到开拍，珍惜来之不易抢到宁随的时间。
很快剧组的状态准备就绪，石生金叫来卓清衡跟陈遇阳拍第一场，原本暂定的第一场戏不是他们俩，但毕竟今天这么多媒体么。
总要把气势给拍出来，这样后续拍摄才会顺顺利利。
演员们和名导们全都在外面围观，媒体们的灯光被迫关闭，但是当卓清衡走进去的瞬间，又下意识地屏息凝神，险些又要把设备抬起来。
当卓清衡开始演戏的时候，就是会有这种让人目不转睛的能力，甚至他都不需要等场记喊开始，好似他就已经进入到了那种状态。
灵魂深处反社会人格，但是外表看来又呆滞得近乎疏离，时常走神，看向镜头的时候会呈现出他那双如同玻璃质感般的眼眸。
漆黑幽暗，好似不会有任何感情在其中留下痕迹。
陈遇阳是他的发小，骤然展现出来的状态也和从前差距甚大，在此前几乎没有人想象得到，他这幅臭脾气还能够绽放出这么开朗的笑意来，哥俩好般搭着卓清衡的肩。
说实话，搭肩的时候陈遇阳的神经都尖锐地紧绷着，烙印在灵魂里面的阴影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他总觉得卓清衡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爆摔，要么就是暴揍，要么就是用那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妈的！就算已经合作拍完了整部戏，但是这些阴影完全就没有磨灭掉，而且现在卓清衡是真的变态啊！说不定真的会用那种目光看他！
陈遇阳全程就跟怕恐怖片似地，疯狂地在内心强调自己是他好哥们儿自己是他好哥们儿，距离自己死的时候还早着呢，最起码不是现在……
才终于逼着自己克服了第一场戏的心理障碍！
但是很显然这对石生金来说并不满意，第一幕拍完以后其他人都在鼓掌，他黑着脸烦躁得要死，“鼓什么掌！不许鼓掌！”
“陈遇阳！”他直接拿着喇叭冲着片场大喊，“重新拍一遍！否则运营的时候就把僵硬得跟尸体的样子发到微博去?！”
“……”陈遇阳愤怒又耻辱地回头，心说原来自己还是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旋即回头对上卓清衡的目光，卓清衡全程都没有出戏，就真的跟个反社会人格变态似地，就这样幽深地看着他。
陈遇阳：“……！！”
妈的自己是个尸体也很正常吧！
媒体本来以为看到《幕后》的开机就已经很不错了，演员齐全而且妆造非常地让人惊叹，非常符合现代悬疑剧里面的那种真实感。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第一幕拍下来才是真的让他们拍案叫绝的。陈遇阳跟卓清衡的对手戏总共拍了三遍，说尸体有点夸张了，但确实只要做出哥俩好的样子，陈遇阳就僵硬得不敢动弹。
最后那边还得卓清衡来教?，教法也很简单，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很平静地说出了个事实，“陈遇阳，我们囡囡陪我的时间有限。”
“你重拍的时间越长，就越耽误我们相处，懂了吗？”
当时陈遇阳只觉得寒意猛然上蹿，从脚底板汹涌而上天灵盖，掺杂了无数杂念的脑子倏地空白?，什么都没有再想，凭借着本能就跟卓清衡上场了。
恐惧直接压抑住了他别的行为，当场记喊了开始，卓清衡重新看过来的时候，陈遇阳大力地搂住他的肩膀，笑得天真无邪，“嗨呀！今天下班这么早？怎么都不告诉我的？”
说话间无视他的目光，搂着他又没心没肺地笑着唠叨、走远。
……直到拍完了以后，卓清衡冷静地拨开他的手，陈遇阳都麻木地跟着他走了几步，表情逐渐变得扭曲恐惧，满脑子想的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草啊！
我居然真的搂到卓老师了！
我居然还活着！！
石金生说到做到，真的把他这幕拍下来放到作为宣发视频，反正现场这么多媒体都看到了，他们也要发，那还不如自己发。
正抓耳挠腮期待着《幕后》开机消息的粉丝们，在收到提示的瞬间就激动涌来，率先看到的就是陈遇阳那张活泼开朗爱笑的脸，骤然所有人都感觉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陈遇阳？活泼开朗爱笑？午休起猛了吗？
结果下个瞬间，就是陈遇阳将手搭在卓清衡的肩膀上，陡然僵硬的身体，虽然因为竭力克制表现得不是很明显，却也看得出来到底是有多么强烈的心理阴影。
直到最后跳转到陈遇阳拍完戏，不但神情惊恐扭曲，甚至连走路都有点同手同脚了，仿佛写满了“我居然没变成尸体”的震撼。
“……”
沉默了数秒，全网爆发出疯狂肆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遇阳我他妈真的笑疯了！救命啊有没有人打醒我！陈遇阳不是知名片场脾气最臭胡乱发飙的戏霸吗！这表情怎么回事！】
【喔原来面对的是卓老师啊，那没事了哈哈哈哈嗝！】
【我他妈笑疯！在拍《意难平》的时候陈遇阳不还是男主演吗，这次不但直接给卓老师当男配，而且居然还是这种牺牲奉献型角色！】
【主要还是被卓老师搞怕了啊，《意难平》在宣传的时候铺天盖地都是他被爆戏的消息，陈遇阳这么大的脾气居然连个屁都没放，看起来就像是默认了，而且这次还心甘情愿地二搭。】
【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啊！陈遇阳以前横那是没有遇到真正的变态，现在遇到了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尸体，说实话就卓老师《密室游轮》的那个表现，换谁谁都怕啊哈哈哈哈……！】
《幕后》开机当天，话题度和热浪就蹭蹭上蹿，掀起了无数观众的关注。
再加上还有卓清衡本身的实力保证、跟陈遇阳的戏剧性在里面，剧组本身的粉丝量也在不断地增长，催促他们能够快点拍完开播。
按道理来说宁随头两周都会待在剧组，一来是确保卓清衡在剧组拍戏稳定?，不会受到别的幺蛾子影响，二来学校那边的课程也没有那么快地开始。
可谁知道第一周在刚过完，蓝绡流就已经在群里面催得要命，说他们班现在要搞个正式开课前的团建，但是都是戏曲班的，团建都有表演，只有蓝绡流没有。
说蓝绡流废物吧，他这张脸还真的是能够在无限流世界里面吃得开、造成无数副本团灭的血腥结局，但要说他有用吧，又没法像是卓清衡或者程古灵那样，有特别拿得出手的技能。
“李思维那边不是说要给我送衣服吗？”
蓝绡流却丝毫没有因此担忧，觉得有这张魅惑众生的脸就够了，技能都是留给需要生存的人的，而他的人生只有享受和愉悦。
所以他打算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品牌方太子爷上次约好要带他们去工作室看看，但是宁随最近都忙着在卓清衡这边，到现在都还没有兑现。
听到这里宁随便只能提前回去?，先把蓝绡流参加团建的衣服给准备好，顺便也叮嘱卓清衡，在自己离开期间好好拍戏不要搞事。
“啧。”卓清衡的表情幽深，即便完全是在意料之中，却也觉得蓝绡流欠收拾，“他那点计俩最好不要在我面前用?。”
“为了多得到点囡囡的时间这么不折手段。”
要不是这次在《幕后》扮演的是男主角，他甚至都想跟宁随一块儿回去了，但是终究被石生金拽着天天拍戏，连假都不准请。
宁随深深地怀疑，为此卓清衡有可能下部剧都不愿意接男主角，就是因为不能够随时回家，又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了好久，才终于得到跟沈星燎离开剧组的机会。
坐上车的时候宁随脑仁都在疼，抱怨道：“虽然说他们现在黏人是正常的……但是也不至于我每走一趟都这么搞吧，以后他们别拍戏得了，就纯在家玩。”
虽然是抱怨，沈星燎却听得出来里面溺爱纵容的意思，开车的间隙回头看了眼，片刻后笑起来，“随随。”
“哥。”宁随被喊得习惯性坐直，还以为自己忘记系安全带，确认规范以后才询问地看着他，漂亮明朗的眉眼困惑。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年轻真好，宁随自从接手万界娱乐后这么奔波忙碌，却完全在他的脸上找不出疲惫的影子，反而无声地散发着蓬勃的气息，就像是还在茁壮成长的树苗。
沈星燎无声注视了他会儿，才别过头去接着看路，声音轻轻的，但是清楚悦耳，“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的很习惯性对人好。”
“……好像说过。”宁随答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噎了会儿，确实觉得自己的抱怨没有什么力度，最后就只感叹了句，“……原来我就是个操劳命。”
沈星燎便又笑了，他很喜欢听宁随说这些，不管是抱怨还是感叹，总觉得能够从中听出很强烈的鲜活气息。
而不像是他，只要是离开了宁随，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虚伪面具，还有永远都无法填满的漆黑深渊。
蓝绡流就在学校门口等他们，顺便还买了两杯咖啡，自己喝的却还是橙子味的气泡水，纤细的手指拎着袋子很轻的晃悠。
即便是戴着口罩，暴露出来的那双漂亮眉眼，依旧让周围的人惊叹瞩目，甚至聚集成了一堆悄悄拍他的照片，压低了声音激动尖叫。
车上的宁随一眼就看到他了，招招手示意他上来。蓝绡流把咖啡递给他们，懒洋洋的眉梢挑起，“卓清衡没给你们买喝的吧？”
“……”他们的掰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宁随接过来时受宠若惊，又觉得好笑，“没给太子爷买吗？”
“该他给我买的。”蓝绡流轻嗤了声，虽然在宁随的提醒下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但确实不可能优待这种无法给自己造成愉悦感的人。
在过往的世界里面他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了，觉得但凡是看上自己脸的人都很好懂，无法从灵魂的本质分出差别，都只能作为工具而已?。
果不其然车才刚刚开到品牌方的国内工作室，就有助理过来热情迎接，要带他们上楼先坐会儿，休息室是提前布置好的，就连桌上的巧克力都是国内很难买到的限量品。
助理原本是想询问他们喝什么的，谁知道看到几人手里面都已经拿着喝的了，顿了顿后才有点头疼地去打电话，感觉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全都失效。
没等一会儿这位品牌方的太子爷便急匆匆赶来，他是常年生活在国外的混血，轮廓俊朗深邃，外貌优越，而且中文也说得很好。
才走到门口，宁随便听到助理为难地低声倾诉，“蓝老师应该是有准备过来的，不打算让所有人喝您准备的咖啡。”
“这跟他在电话里面表述的一致，他的老板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甚至不允许他得到外界的刻意追捧。”
“……”太子爷李思维觉得说不定他只是不愿意自己追捧，毕竟上次自己在电话里面喊宁随老板，蓝绡流已经轻易地知道自己就是有意为之。
跟聪明人打交道总是又头疼又欣喜的，李思维转过头看去?，发现蓝绡流蛊惑众生的眉眼懒洋洋的，普通人或许都只是觉得他漂亮，却不知道里面蕴含着何其致命的危险。
李思维知道他的意思了，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这才走过去跟他们握手，笑着道：“宁总今天来得正好，我们还有位合作者也在，可以共同看看新设计的产品。”
说话间微微侧头看着蓝绡流，就像是跟宁随说完话，还要征询他意见似地，结果就发现蓝绡流幽晦抬起头来，一言不发。
李思维的心中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彻底明白万界娱乐只需要听宁随的就行了，强迫自己不往蓝绡流那边看。
蓝绡流暗沉的眉眼这才舒展开来，他最近是真的不想跟谁还有纠缠，尤其是这种过往纯情的事业狂魔，要真纠缠上了会对自己的星途造成影响。
其实蓝绡流的真实想法是，星途毁也就毁了，丝毫都不耽误他愉悦找乐子。但问题是万界娱乐是宁随的，他不想给宁随添麻烦。
免得到时候就连争抢宁随的时间，他都会矮其他人半截。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李思维口中的其他合作者会是舒远栖。
一群人乘坐电梯前往设计间参观，迎面就撞上了由主设计师带领的舒远栖和林姐，走廊并不算是狭窄，偏偏一时间彼此都顿住了脚步。
“李老板，宁总你们也都在啊。”林姐最是会察言观色，最先站出来活跃气氛，同时把舒远栖介绍给他，笑着道：“我们是这季度中奢线的代言人，今天是过来试产品的。”
万界娱乐的艺人都不接代言，李思维就算再想送钱都没有法子，而放眼当前娱乐圈里面符合品牌调性的且红的，也只有舒远栖了。
按照李思维的事业脑子，对于这种子品牌线的代言不应该干涉太多，当时也就同意了整个公司的提案。
但是当舒远栖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李思维最近新长出来的恋爱脑发作，盯着舒远栖好半天，意味深长地道：“我知道，我们拍摄杂志的那天，您家艺人当着我的面接走了蓝老师。”
“……”气氛骤然间有点紧绷，林姐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当时就跟舒远栖说了不能得罪这位太子爷，后面还能够得到代言都让他觉得是天上掉馅饼，简直就是踩到了狗屎运！
结果没想到果然运气守恒，合同才刚签下就在这里跟太子爷狭路相逢，而且还把那天的事情记得好好的！那太子爷能放过他吗！
舒远栖自己却没有那么怕，既然他当时敢做，现在当然也不怕李思维当场就撤掉他的资源，静静地抬起眼来刚要说话，旁边的蓝绡流眉眼却沉下来了。
“你们到底还走不走，不是说好的要去看产品吗！”
蓝绡流看到舒远栖出现就已经不耐烦了，那天颁奖典礼结束他又把舒远栖给删了，结果没想到他也会来，而且居然还能刺激李思维也说出那么不经过脑子的话来。
这里是公司！是公司！蓝绡流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自己会成为最关心事业的那个人，这跟他以前在无限流里面、满脑子没有玩弄队友和BOSS、只想着通关到底有什么区别！
“搞快点！”蓝绡流肉眼可见地暴躁起来，“我跟囡囡相处时间很珍贵的，不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宁随：“……”
第53章
蓝绡流对宁随的重视,舒远栖是早有体会。
当时在《二拜香》剧组的时候，蓝绡流就拍着他的脸威胁他，好好听他的话好好演戏,为的就是因为自己闯祸要补偿宁随。
舒远栖感受到了极其巨大的震撼，无法置信像是蓝绡流这样永远都无法为谁停留的人,居然心里面也有别人的位置,为此他甚至还疯狂痛苦了很久，直到现在却也慢慢地释怀了。
现在再看李思维脸色陡然变化的样子,舒远栖竟是有点幸灾乐祸。既然自己无法得到，那么看别人感受自己曾经感受的痛苦,也挺好笑的。
李思维这是第三次明确感受到蓝绡流的态度了,之前事业脑上线的时候都还能接受，但是现在突然被刺激出恋爱脑,一时间表情都无法自控。
片刻后他才勉强压抑下汹涌的情绪,点头道：“跟我来?。”
设计室就在走廊最末尾，极其宽敞明亮的屋子,走进去的瞬间便像是有璀璨的流光涌来?，各式各样即将出现在秀场上的服装挂在墙面的衣柜,如同精心陈列的展览。
但是这里面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最新开辟的那面墙，里面的东西很少,只有两件非常具有传统风格、又贴合设计美学的戏曲服装。
宽大的水袖舒展开来?，通过磨得圆润的支撑体悬挂在两侧,主体则是湖蓝色的，从衣襟开始便展开水纹般的渐变,像是柔美百褶鱼纹的变体。
“我们跟《浩海荡剑》的剧组做过沟通，衣服都是根据角色来定制的,到时候蓝老师可以直接穿这套去团建。”
说完李思维又看了眼舒远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险些连后面要说的话都绷不住，“……在拍摄期间，我们全线品牌也都会推出国风戏曲主题的产品。”
这就是他之前说负责剧组的服装，可以双赢的意思，《浩海荡剑》是要上星的，而且阵容豪华绝对不可能差，反倒是可以借住这波在国内打开更大的市场，也弘扬李思维喜欢的华夏元素。
但大概是最近恋爱脑和事业脑频繁转换，偶尔会让李思维失了智，他在同意舒远栖当代言人的时候，居然都没有想到这样一来?，就等同于是给他跟蓝绡流提供了情侣装的机会！
舒远栖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但是没有说话，甚至还对这件事保持着诡异的平静，抬头看了眼蓝绡流，觉得他压根就不会在乎这些。
蓝绡流真要穿这套去团建的话，说不定届时整个班都会变成他的俘虏，即便他现在真的把心收回到了事业上?，可无时无刻散发的致命蛊惑感是无法压制的。
蓝绡流拿到衣服还是挺高兴的，简单的试穿后又微调了些尺寸上的问题，终于离开工作室上车。
“囡囡到时候也跟我们一起去团建吧。”蓝绡流突然探出脑袋，对着副驾驶的宁随道，“我也叫了程古灵跟我们一起。”
“我去不太方便吧。”宁随知道他们聚会者都是学生，总觉得自己去了他们会觉得不自在，像是有大人在场盯着似地。
“怎么可能。”蓝绡流就是想让他去，蛊惑的眉眼里面有种莫名想要炫耀、却又不准别人触碰的高傲，“现在整个戏曲专业都听我的。”
“……”宁随满头黑线地想要吐槽，就挺蓝绡流懒洋洋地接着道，“而且囡囡才刚毕业啊，你会去他们都挺高兴的。”
这话忽的让车内气氛沉默了下?，宁随每次都非要经过提醒，才会想起来自己原来还是公认神颜校草的事实，在娱乐圈里面他更多的是幕后，但是在华夏大学是实打实的传说?。
这种名气对于沈星燎的影响甚至还会更大，宁随有些心惊胆战地去看沈星燎，却发现他只是安静地开车，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大概率只要提到这件事，沈星燎的状态就不可能不受到影响，宁随无语地回头看了眼，果然发现蓝绡流冲着自己笑。
拱玩火就走，蓝绡流的眼底甚至还流淌着愉悦的得意。
“能不能少说两句！”宁随压低了声音瞪他，“最讨厌的就是卓清衡，结果自己成为卓清衡！”
“……”蓝绡流得意的表情僵住，闪过一丝恼怒终于不再说话了。
等把蓝绡流送回学校以后，宁随亲眼看着他下车，才连忙凑到沈星燎的面前，忐忑地道，“哥你没有生气吧？”
“我为什么要生气。”沈星燎英俊的眉峰动了动，看起来倒是还挺心平气和的，“这件事上我跟你生过气吗？”
想想好像确实没有，而且沈星燎也没有瞒着他为什么那天到学校后就情绪不佳，自己的大学生活没有他参与，也无法阻拦无数雀跃心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蓝绡流就非要提自己在学校很受欢迎的事情，搞得宁随现在都不确定自己在戏曲专业到底是什么形象了，试探着道：“……那我们还要去参加绡流的团建吗？”
“我不用去。”沈星燎熄了火，微微往后靠着座椅，“我年纪有点大，跟他们一群小孩儿玩不太合适。”
“那我也不去了。”宁随习惯性地道，“我虽然年纪没那么大，但是我们俩是同辈的。”
沈星燎忽的心脏一软，侧目静静地打量着他。这种不假思索的话向来最是真挚，即便知道自己跟他的关系已经是最亲密的，却还是会觉得滚烫熨帖……
同时还带着点焦躁。
两人的进展越是在关键时刻，却越是卡着无法动弹。沈星燎知道自己需要保持耐心，最起码现在什么都有了，再给宁随点时间就好。
可理智知道是怎么回事，出口的话却不受控制，沈星燎无声地笑，“蓝绡流跟程古灵会骂你，明明现在就是陪他们的时间。”
“……”宁随很冷静地道：“那我们可以帮他们团建付钱，找个别的位置等他们，而且到时候他们可能会有直播。”
整个万界娱乐的事情都是宁随做决定，从各方面来说他们去参与确实没那么合适，最终还是跟蓝绡流说了这个折中的方案。
蓝绡流听完眉头就阴沉下来?，其实他想跟宁随坐在一起。但是直播又确实会有，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是个茶园会。
到最后蓝绡流也就接受了，跟程古灵提议不如早点结束，到时候还能跟囡囡吃个晚饭，反正团建他们只需要把该表演的表演完就行。
行程就这样敲定下来?，团建正好是在两天后的晚上?。
蓝绡流在群里面发出地址，果然是茶园。
这里的布局有点像是个度假山庄，但是位置很集中，走进去便能够看到个比较大的戏台子，下面的座位也都是往两侧环绕，腾出了中间的部分。
参加团建的人估计有六七十位，估计到最后还是会舍弃戏台子，就用被座位包围的空地，这样会比较热闹。
宁随跟沈星燎到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学生们都在陆陆续续地往里面进，两人就没有打扰他们，反倒是到背后的茶山走了走。
即便已经是深秋，落日余晖却依旧很明显，宁随才刚走进漫山遍野的茶树，便察觉到沈星燎落后了两步，回头发现他在给自己拍照。
宁随笑起来?，“哥……”
还没说完沈星燎又拍了张，走过来道，“我很喜欢你笑，很好看。”
“……”宁随镇定地没说什么了，实际心头砰砰狂跳。直球是种很好的习惯，他们基本都会向对方坦诚真实想法，但是也有点遭不住。
尤其是在沈星燎真心实意说他好看的时候，宁随才会突然想起来?，自己这张脸好像是还可以，毕竟站在蓝绡流的身边，都没有人说他会被蓝绡流碾压，只说他们气质各异。
同样是跟蓝绡流比，宁随觉得沈星燎也不遑多让，纯粹是论蛊惑众生的能力确实无人能跟蓝绡流旗鼓相当，但沈星燎身上有种沉淀后的成熟稳重。
那是种少年人无法奢求、甚至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只需要看一眼就会被卷进深深的漩涡，至少对于宁随来说是这样。
“哥。”宁随觉得自己不能多想，否则待会儿理智和心跳全都要乱掉，特地站远了几步，“我也给你拍吧。”
“好啊。”沈星燎这样说着，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让宁随压根就没有办法拍他的全身，好在他半身也很能打，怼脸也很很英俊。
行走间他那股子慵懒劲儿又冒了出来?，散漫又禁欲的脸上落着余晖的金光，连耳朵都是通透的，耳钉折射着最后的夕阳，好像他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璀璨。
宁随忽然觉得沈星燎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倘若他没有很早就被送到疗养院，倘若没有后面那些血雨腥风的蹉跎，他就应该这样慵懒又愉悦。
宁随给沈星燎起码拍了有七八十张，觉得已经够多了，谁知道凑过去看沈星燎挑照片的时候，发现他居然拍了两百多张。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好拍的，甚至沈星燎哪张都不愿意删，最后选了张宁随站在落日茶山中笑的，设置成全新的桌面。
宁随礼尚往来?，也选了张沈星燎差不多角度的照片，设置成自己手机的桌面。
逛完后天也变得昏暗，庄园内已经亮起了灯，他们便往回走，听到戏台子那边已经有人在吹拉弹唱了。
戏曲专业的学生会的技能很多，而且这次团建他们还要直播，目的还是要弘扬文化、顺便宣传下他们专业的特性，以后也好让更多人来报考。
宁随跟沈星燎没有打扰他们，而是直接上二楼去观赏，不出意料地看到蓝绡流跟程古灵坐在最前排，不断地有目光往他们身上游离，有的脸色绯红，有的紧张不安。
程古灵今天是陪着蓝绡流来的就不用说了，手里面还很不合时宜地捧着法学的书……毕竟是她自己答应宁随要报旁听课的，课前预习的事情她再是不情愿也得做。
而只要蓝绡流在的地方，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都会理所当然成为焦点，更别说他今天为了迎合戏曲专业的气氛，还换了套刚拿到的衣服。
湖蓝色的渐变跟他实在是太搭了，从前他在剧里面的那套鱼尾裙至今让人记忆犹新，而这套在波纹荡漾间也增加了鱼纹的元素，既具有国风的韵味，行走间又显得流光溢彩的。
团建的人数量多，在热场以后气氛就变得极其热闹，各个都大显神通，又唱又跳的极其赏心悦目，连宁随都看得聚精会神。
这个时候二楼突然又涌进来一群人，应该是趁着周末跑来茶园放松休息的，谁知道会撞上华夏大学戏曲专业团建，现在全都兴致勃勃地，冲涌上来就想找个最佳位置观赏。
谁知道位置还没有找到，率先撞见宁随跟沈星燎别过头来?，当时宁随坐着，沈星燎在宁随背后站着，手便搁在宁随的肩膀上?。
这是他们很熟悉的动作了，完全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但是这群人骤然受到强烈冲击，震撼地在原地停住，“……沈哥！”
“我靠还有宁随！”
动静实在太大，若非楼下吹拉弹唱又唱戏的更加热闹，险些都要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宁随连忙示意他们坐下来?，轻声道，“别打扰到他们的团建。”
“哦哦哦！”众人齐刷刷地坐下来?，但是视线依旧炽热激动地在两人身上逡巡，现在万界娱乐这两位老板何其具有知名度，却是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居然是这么相处的！
宁随顶着他们这么滚烫诡异的视线，觉得也没法专心欣赏，干脆就跟他们交谈起来?，这才知道他们也都是艺术生，下学期就要高考了，周末特地跑这里来放松玩的。
但是跟普通的艺术生不同，看他们的穿着几乎都是名牌，而且还有几位眉目间有点眼熟，询问过后才知道都是圈内知名老总的儿女或者亲戚，基本上就是个富二代团体。
越是靠近圈内的，对于宁随跟沈星燎的关注就越是强烈，这都不仅仅是纯粹的追星，甚至还迫不及待地想要结交，交换联系方式。
沈星燎原本是站在宁随背后的，现在也陪着他坐下来了，全程都安静地听，有人跟他说话他便温和的答，但还是畏惧他的更多。
基本上家里有点背景的，都听说过沈星燎当年如何搅得家族血雨腥风的事情。而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估计还在家里面喝奶。
所以就算沈星燎真实年龄也没有那么大，看起来年轻英俊，在圈内的口碑向来都是好说话脾气温和，但是富二代们依旧见着就打怵，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还是跟宁随说话自在。
而且宁随跟他们的地位差距也没那么大，很快身边就围了大堆人叽叽喳喳的，兴奋得都要凑脑袋过去看宁随的手机了。
下一秒看到宁随的手机屏幕居然是沈星燎，骤然间就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气氛就变得有些寂静诡异。
“……”宁随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因为团队不断地发消息导致屏幕一直亮着，干脆就翻过来扣住，冷静地道：“怎么了？”
“……没没没！”众人再想到刚刚冲过来时看到那一幕，强忍着畏惧去看沈星燎，正好沈星燎的手机也亮了，信息内容没有提醒，屏幕的照片倒是清清楚楚，“……！！！”
居然也是宁随！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种感觉就跟从小听到大的魔鬼突然商业联姻了似地，既让他们觉得震撼不可思议，又有些抓耳挠腮。
就算早就知道他们在合作上亲密无间，但是没有想到私底下的感情也这么亲密无间啊，这关系根本就不正常好吗！隐婚了吗这是？
正当他们头脑风暴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该轮到蓝绡流表演了。
团建里面几乎每个人都有表演，要是没有的基本都当背景板搞乐器去了，蓝绡流提前就说过自己是旁听生完全不会，能换件衣服坐在这里就已经是流光溢彩、最大的表演。
但是其他的学生都热情表示可以教他，毕竟后面蓝绡流要去拍戏，肯定是全都要学的嘛，趁着现在直播间热闹，可以提前预热预热。
戏曲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热门的专业，但是当蓝绡流出现在直播间开始，观众数量就疯狂暴涨，到现在已经是个极其恐怖的数值，而且弹幕也密密麻麻，全都在为蓝绡流的这张脸尖叫。
被吸引注意力的富二代们忍不住伸长了脖子，被蓝绡流美貌冲击到的同时还有点不可置信，喃喃道，“当场就学啊……”
戏曲难就难在基本功，蓝绡流顶天又只听两个月的课程，当时谁都没觉得他真能学会，就是去学点基础的把式，这样拍起来至少能够表现得更自洽。
富二代们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因为蓝绡流那张脸摆在前面，其实就算唱成再怎么样，都能够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再多看他两眼。
可谁知道当所有的音乐和麦克风都取掉，万籁寂静中，蓝绡流站在原地听了遍指导，突然粲然笑起来?，“有什么话是需要我说的吗？”
惯常的语气和嗓音中，蓝绡流是带着点黏腻感的，甚至还自带着些钩子，让人听完就好像是被蛊惑走了般，就连意识都会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身上?。
但也有清冽动人的时候，就像是现在，蓝绡流其实觉得团建很无聊，整个戏曲专业也很无聊，太过纯情的孩子压根就没法玩起来?，在原地越坐就越是萎靡不振。
但是既然让他在如此爆炸热度的直播间面前表演，蓝绡流登时就不困了，别看现在密密麻麻都是吹捧他颜的尖叫，其中还裹挟着无数黑子过激而愤怒的言论。
毕竟就从自己开直播间伊始，又黑又红的特性就摆脱不去，甚至在很多时候都会被举报成不良引导，蓝绡流倏地想到个极其有意思的玩法，甚至连宁随都没有办法挑出他的错来?。
“呃！”旁边戏曲专业的同学被他的主动震撼到，近距离的接触几乎都让他没法顺畅地讲话，片刻后才急忙道，“那，那你就说希望会有更多的学弟学妹报考我们专业！”
“嗯，希望更多学弟学妹来报考我们专业。”蓝绡流舒展眉目，笑着冲摄像头重复了这句话。
大约是全程都没有见到过他这么发自真心的愉悦，骤然间弹幕都卡壳了下?。
在所有人都没有缓过神来时，蓝绡流往后退了两步，整个直播间得以看到他这套衣服的全貌，就像是湖蓝色的水面轻轻荡开粼光，无形间攥住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有那么瞬间，观众们甚至都像是回到了《二百春》的开机典礼，当时蓝绡流穿的那套鱼尾裙也是蛊惑得惊心动魄，但是此时身上的这套还要更美，在夜色下像是被浸染了满身月华。
旋即蓝绡流甩开水袖，开嗓唱了句他刚刚学到的词。
倏地满室寂静，就连戏曲专业的学生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蓝绡流是说自己没有任何基础没错吧，但是谁只是听了一遍，就能够还原得这么游刃有余啊！
但只是模仿唱腔而已，对于蓝绡流没有任何难度，他的确除了这张脸以外身娇体软、技能也不多，但是脑子格外地强悍。
就像是卓清衡会无时无刻地细微观察着身边，蓝绡流对于从姿态到嗓音的每个发声位置都记得很清楚，在副本里面的时候他用来判断对面是人是鬼，到底被自己玩弄到什么程度……现在则是用在表演。
在无限流里面能够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纯粹的废物，蓝绡流唱完后甚至都没有留恋周遭震撼而疯狂的注视，直接又把水袖给收回来?，倏地笑起来?，“我的表演结束。”
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看了眼程古灵手里面的直播间轰然爆炸的弹幕，情绪愈发地愉悦了。
这里面唯一没有表现出惊诧的，应该也就只有宁随跟沈星燎了，反正家里面三位艺人在任何时候突然爆种，都只能说明他们玩心起来了。
看了眼旁边已经震撼到呆若木鸡的富二代们，宁随他们想到也是艺术生而且即将高考的身份，试探着询问道：“你们到时候不如也报个试试？”
“好啊……”富二代们是真的被惊到了，不单单是因为蓝绡流只听一遍就能够完全复刻的超绝天赋，还有就是他甩水袖的那下子，整个身段和姿态完美地融合着夜色和风华，带来强烈的冲击力。
他们神游天外地拿起手机给直播间充值砸钱，在自己的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在朋友圈发了照片，表达了自己对蓝绡流这番表现的惊叹震撼。
但是这还只是开始，蓝绡流毕竟是说过“希望学弟学妹都来报考我们专业”这种话的，骤然间全网的话题炸开?，铺天盖地都是华夏大学戏曲专业跟蓝绡流的联动词条。
#蓝绡流戏曲天赋拉满#
#蓝绡流戏曲专业#
#蓝绡流喊话学弟学妹报考#
#戏曲专业终于找对人了#
#看似团建实则震撼全场#
#都去报考华夏戏曲专业#
这场团建都还没有结束，宁随就已经收到铺天盖地的消息，各方的合作商还有工作号列表的人，全都疯狂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蓝绡流怎么突然就成戏曲专业招生办的了？
其他的也就算了，但问题是现在蓝绡流黑红黑红的，让他掺和到招生里面去，这情况怎么越看越觉得诡异呢！
第54章
蓝绡流的名声确实不好。
刚开直播的时候就闹出榜一大佬们险些绑架的事件,随后好不容易进《二拜香》剧组拍戏，又搞得所有演员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当时全网吃瓜可谓是上蹿下跳，尤其是以前都是跟别人牵扯不清、从来都坠入爱河的舒远栖,居然为了他也是要死要活的，掀起了爆炸式的话题量。
就连后面只是拍个杂志,都会引得品牌方知名事业心爆炸的太子爷,跟失心疯似地追进商圈喊他名字，搞得商圈大乱,热搜爆表。
这段时间也是因为在华夏大学当旁听生，据说是为了新剧在准备,还真呈现出了要好好工作的假象。
可谁知道这才多久,居然又摇身一变成为戏曲专业的宣传大使了！
厌恶蓝绡流的黑子反应激烈，怒斥蓝绡流毁掉华夏大学的名声,但是有无数喜爱蓝绡流并且年龄还不算大的粉丝,完完全全地被他这种现学现卖的天赋惊呆了。
【我记得蓝蓝以前是真没基础的吧！】
【对啊资料里面根本就没写这一项！甚至就连表演，都是他在来到万界娱乐以后现学的,而且还是卓老师亲自教的！】
【呜呜呜这到底是什么让人憎恨的天赋啊！】
【太可怕了蓝蓝！上帝到底为什么这么偏爱你！】
【本来以为你这张脸就够了，他妈的居然还要靠才艺吃饭吗！】
粉丝们激烈又沸腾,黑子们也因为他的履历而狂喷不止,骤然间双方掐得是个血雨腥风，就连直播都还没有结束,热搜就已经爆了好几个。
现场从最开始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也爆发出不可置信的热浪,他们费劲儿想要把蓝绡流拉进团建，就是想搞点效果好做宣传。
……谁知道这宣传还能这么劲爆啊！
唯独蓝绡流看着混乱的场面,感受着身边拼命围过来的浪潮，终于是在全程无聊的团建中,感受到了点趣味。
各种话题和热搜可以回去再看，但是想想估计未来几天都不会如此乏味可陈了。蓝绡流懒洋洋地笑起来，冲着程古灵道，“走吧。”
说好了团建要提前结束的，他们还要跟宁随吃晚饭呢。
宁随跟蓝绡流从侧门先出去开车，蓝绡流跟程古灵钻进后座，迎面就撞上一道无语的目光，便再次粲然地笑开?，丝毫没有引发血雨腥风的自觉。
“不是说只展示衣服不展示能力吗？”宁随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话题热搜什么的其实影响不大，蓝绡流都黑红这么久了，半点都不会介意还往自己的履历上添几步，他只会嫌弃还不够激烈。
现在万界娱乐有专业的团队在处理舆论，宁随刚刚也只是接了几个电话，剩下的就全部交出去，按部就班地控制过激言论就好。
蓝绡流却像是很高兴地样子，慵懒地吸着气泡水，“就当预热嘛，反正等我结课了也肯定是要唱戏的。”
《浩海荡剑》对于蓝绡流的要求，其实真不像是外界揣测的那么低，只需要来感染感染氛围，到时候表演起来只要自洽就行了。
他是真的需要蓝绡流会唱戏的，全程用真声，否则都对不起打磨这么久的剧本，还有如此豪华的班底。
宁随点点头，思索了会儿还是觉得无语，“但是这样的话你最近就真的不要再有负面新闻了，对于那些要高考的孩子不好。”
比较理想的状态，蓝绡流的粉丝不要有未成年人最好，仅仅是颜控也就算了，否则有任何恶劣行为的误导会特别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宁随非要他们每天都学道德教育，再怎么耍赖也得把法规法典背在身上，也不单单是为了他们自己好，最起码不要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虽然现在看起来效果也不是特别理想……宁随狐疑地审视了会儿蓝绡流，即便得到他点头也不放心，“实在不行去蹭会儿灵姐的课。”
“……”蓝绡流瞬间如受雷击，就连手里面的气泡水都不香了，“你知道自从程古灵上课以后都变成什么样了吗？人都学傻了！没发现他现在连话都变少了吗？”
宁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程古灵虚弱疲惫地点头，顿时愈发一言难尽，多余的话也就不说了，免得激发他们的逆反。
这件事只是蓝绡流的一时兴起，但是在后续却掀起巨大的风浪。
希望学弟学妹们都去报考戏曲专业，大家其实也没有特别当真，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就是当时的宣传效果，而且本身蓝绡流又不真的是戏曲专业的。
反倒是他身上的那套绝美的服装设计，让品牌方跟《浩海荡剑》全都卷进了舆论旋涡，因为实在是太美了！
只是团建穿得就这么漂亮，到时候深度合作下来，《浩海荡剑》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到底能有多强？
这件事在?《浩海荡剑》的先导片拍摄时终于有了结论，蓝绡流回到戏曲系被导师叫去集训了大半个月的样子，辛苦得下巴都瘦了，中途又被导演司邱喊了过去。
司邱本人的性格跟他拍摄的片子截然不同，片子荡气回肠，看得人热血沸腾，但是他本人却是个老顽童，时常都会吹胡子瞪眼的看起来还挺可爱，而且还有点急躁。
把蓝绡流喊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考验他现在到底学到什么程度了，此时蓝绡流已经有点后悔，团建露那么一手就遭到了老师们的特殊照顾，最近都没有怎么休息过，甚至嗓子都有点哑。
但是涉及到先导片的拍摄，蓝绡流润了润喉咙，还是捏着身段唱了一段，听得司邱虎躯一震，立马激动地就让他去换衣服。
这些衣服全都是经过精心定制的，光是设计费支出就占据了极其庞大的一笔，好就好在万界娱乐对于艺人的投资从来都是不计成本，而且太子爷本身也没有要高价，谈的是分成合作，才让整个剧组有现在这么丰厚的待遇。
蓝绡流觉得这种定制又带着国风味儿的衣服穿起来麻烦，总共就只换了两套，但是对先导片拍摄已经够了。
片场其他的演员也都在?，但是全都兴致勃勃地围着他，想要看看蓝绡流这种蛊惑众生的美貌，在服装和戏曲的加持下到底能够发挥到什么程度。
拍摄是在梳妆台完成的，蓝绡流扮演的角色本来就是颇负盛名的梨园弟子，白天唱戏夜晚的时候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于是镜面上不但溅落着胭脂的痕迹，还有血迹。
蓝绡流正在脱衣服，他这种美貌却没有任何导演建议他真的全都脱掉，反倒是所有的衣服都裹得严严实实，层层叠叠，好像花团锦簇才能够真正配得上他似地，脱得越少反倒是损失他的蛊惑力。
于是现在蓝绡流脱的也是湖蓝色的罩衣，背对着镜头，宽阔的衣摆铺天盖地的散落开来，旁边的纱幔被窗外的风吹得狂卷，给整个画面更添了几分朦胧的昳丽。
蓝绡流稍稍侧头，只露出半张脸，素颜没有给妆容，浓颜却自带强烈的冲击力，跟整个画面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人第一眼看去心脏就猛地震颤。
拍完后全场都沸腾了，甚至还有年轻演员红着脸想要上来说话，但是蓝绡流最近已经被课程榨干了所有精力，只是懒洋洋敷衍了几句。
基于拍《二拜香》的教训，蓝绡流这次都别说跟其他演员聊天了，谁都好友都没有同意，主打的就是个谁都别来惹。
免得待会儿不受控制又玩过火了，把宁随搞生气，他会很难办。
司邱这是跟他头次合作，但是看到摄像机里面构图出现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拍案叫绝，觉得蓝绡流简直就是美丽本身，不论怎么拍都是最完美的角度！
“拍这一遍就行了！”眼见着蓝绡流已经很想走了，司邱虽然舍不得，还是朝着他挥挥手，“你接着回学校读书吧，正式开拍再说。”
蓝绡流便走了，回程的路上还幽怨地跟宁随吐槽呢，“学校的集训任务真的太紧了，我表现得越好他们就要我学得越多，我不想学了。”
“那是老师们都喜欢你。”宁随耐着性子哄他，“当时也有很多老师想让我去跟他们写剧本，我也跟你差不多，就完全没时间。”
蓝绡流眼底幽晦的光芒动了动，“是因为你要给沈星燎写剧本吗？沈星燎今天去哪儿了，他为什么不来陪你？”
也是好在车上只有他们两人，否则宁随听到剧本的事情又得心惊胆战，但是现在也挺无语的，“……沈哥难道没有自己的工作吗？”
“上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蓝绡流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忽的粲然笑起来，嗓音黏腻动听，“你说你跟沈星燎很多工作都是共同处理的。”
“……”宁随满头黑线，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对自己的话能够这么过目不忘，“那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这样吧，我们也有各自的事情。”
“我不信。”蓝绡流刚刚吸完一瓶气泡水，稍微缓和了下最近使用过度的嗓子，懒洋洋地窝在后座，“囡囡心里面肯定是这么希望的。”
“时时刻刻都会陪着?，没有什么各自的事情，就是不分彼此。”
这句话让宁随心头猛跳了下，一时竟都不敢去看后视镜，生怕看到蓝绡流那双蛊惑又致命危险的眼眸，会直勾勾洞穿他的灵魂。
蓝绡流大部分时候看起来都有点炸毛，在宁随的面前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很容易生气也非常偏执扭曲。
但是抛开他跟其他两人类似的、对宁随和沈星燎强烈地用不完的好奇心，蓝绡流还是最能够看懂人心在想什么的存在?，轻易地就能够拿捏住别人的情感波动和软肋。
这要是不涉及到沈星燎，说不定宁随还能够冷静地去思考，结果被蓝绡流这么一说瞬间全都乱套了，他真是这么想的。
就算是非常相爱的两人，也不可能完全黏在一起没有自己独立的事情，在常人的认知里面这应该算是很恐怖的行为。
疗养院里面也曾经治疗过这种心理疾病，宁随亲眼看到过的，这是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如果不加控制和引导，会有可能产生很危险的后果，也会让伴侣发疯。
只是宁随没有这些问题，他天生对待事情的态度就比普通人冷静，在疗养院见证了很多病例和疯子后就更加如此，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地就接受了家里面这三位艺人。
但他的内心深处，也实打实地想过就跟沈星燎永远都形影不离，不会被别的事情所打扰，不管在哪里都是黏成一团。
大约是过往分开这些年把他给搞怕了，虽然那时候来回千里的奔波也很有盼头，宁随从来就没有想过两人未来不能够以更好的姿态重逢，但是无法见面无法倾诉的日子总是痛苦的。
车子开到半途，宁随心潮澎湃，确实没有办法忽略掉蓝绡流的这句话，突然就直接在路边刹车了。
蓝绡流还在亢奋地看热搜呢，猝不及防差点从后座摔下来，懵逼地看向前排，“囡囡你干嘛？”
察觉到宁随有那么瞬间的沉默，蓝绡流猛地警惕起来，“你不会是因为我刚刚那句话就要去找沈星燎吧？你好歹要把我送回去……”
“不是！”听到车门锁打开的刹那?，蓝绡流都要气疯了，“而且现在是你陪我的时间，你怎么能这么抛弃我……？囡囡！”
然后就直接被宁随从后座拎出来了，他就算是拼命想要拽着座椅都拽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宁随用软件给他打车。
“我当时不是说了，跟沈哥一块儿陪你们吗。”
反正这件事是蓝绡流自己挑起来的，宁随独断地宣布他负全责，甚至还把他常用的那个大便携包提出来了，挂上蓝绡流肩膀上的时候，沉重地他差点矮身下去。
……这是把整箱的气泡水都塞进去了吧？蓝绡流难以置信，张口还想要挣扎，结果宁随转头直接就上车了，害得他冲上去差点扒着车窗撒泼。
“囡囡？”
“囡囡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囡囡！沈星燎只会害了你！”
蓝绡流气得跺脚大骂。
沈星燎就是个祸害！
蓝绡流气得头顶冒烟，蹲在原地等车的同时在群里面破口大骂，迅速引发了卓清衡跟程古灵的围观，亢奋地盘问他事情经过。
整个群瞬间疯狂刷屏，蓝绡流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其他两人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有宁随开车出去半天，乱糟糟汹涌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些。
这群人真的是懂怎么搞他的，宁随都担心再让蓝绡流坐自己的车，待会儿会被他影响到在路上出事，连车都不知道怎么开?。
还是让他自己搭车回去安全点，旋即宁随把车行驶进城看，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深深地吸了口气，思索了半晌，还是忍不住给沈星燎打电话。
沈星燎今天在公司，其实要处理的也是《浩海荡剑》的制作问题，就卓清衡在?《幕后》的事情发生以后，他们为了避免类似情况出现，也迅速地在这部剧里面拿下全资。
资金链涉及非常大，万界娱乐前期挣的钱还有沈星燎工作室的部分收益都在里面，但是回报率也很高?，对接的商务和后期制作宣发团队都是顶级的。
这也就导致沈星燎时不时地要回去看看，宁随去看也行，但是宁随要送蓝绡流，时间刚好撞上了，沈星燎这才没有陪他。
理智都是清醒的，但是电话接通的刹那?，宁随的心脏还是轻微颤抖了下，竭力让语气保持平稳，“哥。”
“你忙完了吗？”沈星燎那边传来哗啦啦翻页的声音，应该是在翻阅资料，但是很快又停下来，变成专心跟他说话，“要视频吗？”
宁随早就想跟他视频了，连忙挂断又拨了个视频过去，沈星燎英俊深邃的五官便清晰地展露出来。
沈星燎果然是在翻资料，现在他偶尔才会去趟公司，堆积的资料非常多，但是在开视频的时候他就已经全部合上，还打开了背后的窗户。
高层的风从外面涌进来，将他的头发吹得有点乱，沈星燎对着视频里面的影像随意抓了抓，反倒是突然把宁随给逗笑了。
“这么好笑。”沈星燎自己也笑了，声音轻轻地，“我怕有点狼狈，待会儿你看了会觉得不好看。”
“哥你怎么弄都好看。”宁随说的是真心话，他所有浮躁的情绪在看到沈星燎的刹那?，就骤然全都消散了。
更别说沈星燎还会在自己面前在意形象，明明他的模样都已经逼近完美，在圈内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说过有谁跟他同等地位脸还比他能打的……蓝绡流这种逆天的不算，跟他走的也不是同个风格。
但这件事对于宁随而言不是好事，反倒是坐实了他刚刚的想法，宁随就是想无时无刻都跟他黏着?，短暂的分开都不行。
尤其是被蓝绡流无情地揭开以后，就连惯常的隐忍克制都没有了，宁随无声地注视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沈星燎通过屏幕分辨着他的情绪，“刚刚群里面的消息响了很久，今天不是送蓝绡流去拍先导片吗？他中途搞出什么事情来了吗？”
宁随这才被他提醒群里面的消息没看，但是好在两人都没有看，否则现在面对沈星燎的时候，肯定会愈法地焦躁难堪。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当时在疗养院，耳濡目染是不是也有了点问题，只是因为没有及时地展现出来，才会一直觉得自己是正常的。
否则他怎么也会有像是极端控制欲占有欲那般的想法呢？
“哥。”慎重思索了很久，宁随还是打算跟他实话实说，“如果说我就是想见见你，没有你的时候我很不习惯，可以吗？”
沈星燎顿住，抬起的眼眸深邃沉寂，但是没人知道他就连心脏都颤抖了下，将宁随这句话深深地印刻在脑中，甚至还点开了录音。
“随随，你重新跟我说一次。”
“……”宁随猜到他的操作了，原本下定的决心顿时全都变成了窘迫，脸莫名烧得厉害，但还是把这句话又重复了句。
反正待会儿他看到群里面的消息，肯定也能够知道前因后果的，宁随什么都没有藏，“我已经把绡流赶走了，现在正在前往公司的路上。”
“好。”沈星燎也没有对他的到来表现出任何迟疑，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无声地笑起来，“或者你把视频切成语音，你可以边开车边说。”
开视频他还是担心宁随半途分心，但是宁随会来确实让他觉得很快乐。事实上如果真的说有什么心里疾病的话，他的问题会比宁随严重的多。
甚至这些年来他压根就没有好过，只是藏得很深，就连出院都全凭演技，编撰出正常人该有的行为模式，随后也用这套逻辑完美地在圈内生存下来，到现在所有人都还以为他脾气温和好说话。
但其实并非如此，真实的他暴戾冷血，又极度偏执，尤其是在没有看到宁随的时候，否则当时拍《二拜香》的影版也不会只是因为没有参加到宁随的颁奖仪式，就失控成那样。
日常会跟宁随分开?，这几乎是他刻进骨髓的认知，唯有这样他才能够忍住很多大大小小的分离，让自己的情绪不要波动那么大。
或许不会吓到宁随，他的胆子很大……但是沈星燎会觉得难堪。
唯独此时宁随突然跟他说这句话，沈星燎才猛然发现或许那些复杂交织的情绪，在宁随内心深处积压着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旺盛坚强。
在宁随答应切换成语音后，沈星燎甚至还特地点开群看了看消息，蓝绡流可谓是半途上把宁随惹得恼羞成怒，心也乱了。
有搭没搭地跟宁随说着话，沈星燎看似散漫的坐姿却愈发流露出焦躁，现在时间还早，待会儿他们还能够一起吃饭。
但……最旺盛的欲望还不是这个。沈星燎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宁随耳垂上鲜红的小痣，还有剧烈鼓动的颈侧脉搏，很想咬他。
宁随不可能跟他说拒绝，从来没有说过。
但是当宁随真正到达的时候，沈星燎刚想出门接他，却被宁随给推了进来，旋即办公室的门咔哒合上，宁随伸出双手抱他。
那是种像是微风般的气息，迎面而来瞬间抚平了所有的灼热躁动，沈星燎条件反射地接住他，浓密的睫羽无声地低垂。
“抱会儿。”宁随咬词很轻，却像是砸在心脏。
有那么瞬间让沈星燎像是回到从前，还相依为命的时候，他也会这样先做完然后再询问，让人深陷其中无法拒绝。
“待会儿再咬，好吗？”
第55章
宁随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
按照他对沈星燎的了解,自己只要对他表露出感情，就必定会得到回应，而这种回应大部分不会通过言语来述说,基本都是通过疼痛。
从前治疗沈星燎的医生就说过，沈星燎的情绪比起普通人而言会更加偏激,所使用的手段也会更加危险,这是因为他天生感觉到的不安会比别人强烈，尤其是对自己珍视的东西。
宁随也不是没有见过他发怒的样子,在疗养院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虽然后面重逢时他表面收敛不少?,但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底子压根没有变过。
奇怪的是宁随从头到尾都没有害怕过他,反倒时常在想，既然他对自己的事情会如此偏激,那自己也会是他最珍视的东西吗？
这也就导致宁随不但愿意给他咬,甚至还很喜欢，好像总能够从里面汲取到对方澎湃的情绪变化,用这种汹涌感来消解那些横冲直撞的躁动不安。
沈星燎静静地抱着他，眸色却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有轻微的颤动,直到很久宁随松开的时候,他次重新低头去看。
“随随？”他的指腹摩挲着宁随的耳垂，低声问道：“换个地方可以吗？”
宁随一时以为他说的是办公室,回头看了眼。门是密码锁的，除了他们俩和周鸿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但是回头对上沈星燎幽邃的目光，宁随才倏地意识到他说的不是这个,是在说这次他不想咬耳垂和颈侧了。
那他打算咬哪里？下巴吗？还是锁骨？
这些地方宁随都能够接受，旋即却心脏剧颤,察觉到那道炙热滚烫的视线像是落在自己的唇瓣上，让他隐约升腾起点密麻的幻痛。
到现在为止沈星燎只咬过他的嘴唇一次，就是吃错药的那天晚上，后面两人谁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好像只要提起来彼此的感情就会变得更加混乱、无法分辨。
到了眼下这种场面，即便无法得知沈星燎到底是怎么想的，宁随的神经却不受控制地战栗发麻，甚至冲动间都是在等沈星燎的要求。
而只要他要求，自己就会答应。
但是沈星燎最后并没有，即便那道目光都已经留下足够深的烙印，让宁随迟迟都无法从那种焦灼黏腻的气氛中挣脱出来，只能够任由自己被他的阴影全然笼罩。
沈星燎最后还是咬的耳垂，戴耳钉的那侧才刚刚好，他便换成了别侧，即便没有那颗鲜红欲滴的小痣，耳垂依旧干净漂亮。
察觉到犬齿摩挲的刹那，宁随疼得睫羽都颤动了下，好像不管是被咬多少次，这总疼痛且清晰的感觉都无法适应，甚至因为眼睛无法去观察，触觉感官便在脑海中无限放大。
宁随甚至能够感受到沈星燎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竭力隐忍克制着不要弄伤了他。
而这些汹涌的情绪就通过牙齿和耳垂相碰的地方流淌出来，宁随低低地急促地呼吸着?，眼底不自觉升腾起点水雾，“哥。”
声音很低，似还带着点几不可察地呜咽颤抖，还是疼的。他却察觉到沈星燎像是顿了顿，旋即宁随猛地倒抽了口气，剧痛传来连眼睛都猝然闭上。
面前昏花一片，宁随都是好久才缓和过来，带着水雾的双眼迷蒙地抬起来，想要责怪沈星燎为什么突然不收力了。
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出了血，鲜红的血珠不断地往外渗透，但是沈星燎不要他看，滚烫的手掌捂住他的眼睛，沉默又温柔地含住他的伤口，像是惩罚幼崽过后又耐心舔舐安抚的野兽。
酥酥麻麻的触感逐渐取代了疼感，宁随迷蒙地攥着沈星燎的衣领，理智也终于逐渐找回，猜测沈星燎大约是不愿意听自己叫他。
又或者是太想听到自己叫他。
但是宁随当时不敢验证，以后再验证吧。他真的是被搞得头皮发炸，明明都被咬过这么多次了还是会觉得难耐不已，躁动像是燎原的星火般，簇然便从心底蔓延开来。
不知道多久过去，沈星燎终于将他松开，宁随浑身已经彻底软了，跟着他一起跌坐在沙发上。
沈星燎将他身子掰过来正对着自己，沉寂注视了许久，低声地道歉，“对不起，刚刚你叫我……我没有忍住。”
果然是因为自己叫了他，宁随周遭那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逐渐散去，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才摇摇头，“没事的哥。”
他当时只是觉得疼，却从来没有觉得沈星燎不可以。
换句话说，倘若他们是真的只剩下本能的野兽，沈星燎想要拆骨入腹也是可以的。
但是沈星燎从来就没有这样做过，他所有的行为都在克制。
两人无声的对望了会儿，倒是默契地揭过宁随为什么突然跑来、为什么突然会抱他的事情，只觉得汹涌的情绪好像在见到彼此的瞬间就已经平息下来。
但是宁随的耳朵破皮比起之前还要严重，沈星燎不得不给他找药膏，宁随闻到熟悉的气息已经习惯了，坐在原地任由他给自己涂抹上。
“哥，你手里面还有很多事情吗？”宁随看到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有没有我能够帮忙的。”
“帮我看看投资的那些项目。”沈星燎耐心地将药涂好，拧好盖子后，才站起来挑出来些给他，“你不喜欢的直接扔掉就行。“
宁随接过来仔细翻了翻，基本都是影视圈下半年刚立项不久的，他当时学编导系的专业分高得那么恐怖，对于这些东西也有自己独特的评价体系，便从善如流地拿起笔。
但是在沙发上不是很好操作，沈星燎直接把自己的位置让他给，“用电脑吧，方便点。”
等到宁随坐过去以后，沈星燎便站在他的背后翻阅别的，偶尔还会往宁随的屏幕上看一眼，发现他做事是真的很有章法。
会习惯性地先分门别类，同类型的项目就放在一起比较，评价体系也很成熟，优缺点都会给出很详尽的说明?。
沈星燎的视线又落在他的后颈，还有清瘦的背脊，他见过宁随脱掉上衣时展出出来的模样，背线很深并且极其优美。
现在穿着没有任何图案的白色长袖，隐约间也能够透过布料显露几分?。
沈星燎的眼眸忽的像是被灼了下，直接取下外套盖在他背上，宁随猝不及防，压住外套的肩膀回头，“……？”
“穿着?。”沈星燎走过去调整空调，“我觉得有点热。”
“……”宁随明明也是觉得热才脱的外套。
但是沈星燎叫他穿他就穿吧，袖子都已经套进去以后，这才发现外套居然不是自己的，反倒是沈星燎的，衣襟间还有点很淡的木质香水。
宁随放在键盘上的指尖镇定停了会儿，就像是被他的气息全然侵占裹挟，就连脑子也好像被搅成一片混沌，片刻后才强迫自己重新集中注意力。
群里面的消息依旧在响个不停，卓清衡跟程古灵很显然非常亢奋，对于蓝绡流被赶下车的事情表达了十足的幸灾乐祸。
但是沈星燎跟宁随都没有去管他，赶在天黑前把事情处理完，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才给蓝绡流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也来。
蓝绡流怒气冲冲地，“原来你还知道叫我啊！！！”
“……”宁随对于白天的事情还是有点愧疚的，但是不多，毕竟是蓝绡流先动的手，冷静地道：“要是不来的话……”
“把地址发给我！”蓝绡流彻底被他拿捏，沉着张漂亮脸蛋气愤的挂掉了电话。
这表情甚至还把身边同学老师都惊到了，是真没见到过他这么生气。
程古灵也在学校，蓝绡流带的时候顺便把她给带上。程古灵最近的课程又密集作业又多，搞得她眼前发黑满脸疲倦，说是没有后悔是假的。
甚至想到估计成绩出来，自己应该也是整个法学系最差的，程古灵在末世世界面临如此大的浩劫，都没有体验到过的难过，终于深深地弥漫出来。
而这种难过迅速地化成了食欲，整晚就他跟集训得要死要活的蓝绡流吃得最多，把宁随看得都心疼了，总觉得他们在学校就没吃饱过饭似地。
“绡流再坚持下。”宁随脑子里面过了遍行程，“最多还有半个月，你就能毕业进组了。”
蓝绡流以前真的很讨厌拍戏，只是因为宁随有要求他才忍着?，现在却听到这里脸就黑了，从来没有觉得拍戏比读书简单这么多。
半个月后蓝绡流正式进组《浩海荡剑》，整个人都是被集训搞得掏空了的状态，不但蛊惑众生的脸蛋消瘦了大圈，连脚步都是虚浮的。
但是他之前拍摄的先导片，发布时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司邱作为老导演可谓是手段层出不穷，把整个不到三分钟的片子塞满了内容量。
甚至拍摄的手段都不是全正经的，正式拍摄跟花絮结合，不管是蓝绡流在梳妆台前脱外套的那一幕，还是哑着嗓子清唱戏曲，全都收录了进去，在这么多群像内容中也占据了大半分钟。
当层层叠叠湖蓝色的衣摆荡开，露出蓝绡流那半张极具蛊惑性的脸来时，粉丝们全都炸开了锅，再次被他的盛世美颜冲击到嗷嗷乱叫！
天生心惊动魄的美貌，再有服装造型和取景的加持，骤然间让他的名字沸腾冲上热搜，而这幅画面也被接取下来疯狂流传，再次爆红出圈。
最近萦绕在蓝绡流身上最热的话题，当然就是他在跟戏曲专业团建时，短暂地作为招生办让学弟学妹们报考相关专业，当时黑子们还气愤地骂了个昏天暗地，觉得蓝绡流品行不端根本不配华夏大学！
然而在这次的先导片里面，蓝绡流清唱的这么半分钟，彻彻底底震碎了黑子们的三观，要知道团建的时候他都还什么都没学过，现场发挥全凭模仿。
然而在即将进组的时候，他就将他自己的天赋发挥到了极致，从开嗓到发声的拿捏，再到专业度和熟练程度，就连本院校的老师们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最重要的是，蓝绡流是真的美。
清唱的时候他连戏服都没有换，抄着兜穿的就是件卫衣，依旧保留着他往日那副懒洋洋的劲儿，眼角眉梢却像是蕴着点钩子地，带着很浅的笑意，轻易就能够唱出天籁般的戏曲。
这又跟他拍摄脱戏服时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前者是层层叠叠的精致，像是浓墨重彩的顶级画卷般徐徐展开；而后者随意洒脱，自然得像是在看自家儿子过年的表演，震撼之余又接地气。
这下蓝绡流的表现是彻底炸了！
是谁说蓝绡流就不能暂代招生办的！
所有看完先导片的粉丝全都疯了，被蓝绡流唱戏的样子彻底迷住！不管是他登台时的浓墨重彩、还是穿着卫衣时的随意自然，但凡是他开嗓的刹那，就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冲击性！
【呜呜呜呜天啊！蓝蓝真的好美啊！】
【唱戏的时候我真的是头皮发麻！】
【本来以为蓝蓝去华夏大学真的只是旁听的，到时候进组免得犯些常识性的错误，真正要唱的话不还得后期配音吗？谁知道他妈的原来真的要蓝蓝唱啊！】
【我疯了我真的疯了！朋友的朋友就在华夏大学戏曲专业，说蓝蓝压根就跟他们不是同个培训体系，旁听了两节课就被老师们喊走了带去集训！姐们们是集训！表现优异才有资格参与的那种！】
【啊啊啊但是最戳我的还是蓝蓝清唱的那段，没有任何华丽的服装也不像是在拍戏，就真的好像是在唱给我听的那样】
【我也是，我好恨我当时怎么没有去学戏曲，现在我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好听！除了卧槽什么都说出来呜呜呜！】
【蓝蓝不是还在给华夏大学戏曲专业招生吗？喜欢戏曲的高中生都给我报啊！太美了太美了真的太好听太好听了啊啊啊！】
在讨论蓝绡流的时候，确实几乎无法抛却他的美貌谈别的，但此时他沙哑着嗓子唱出来的这半分钟，还有当时团建轻轻甩开的水袖，实打实地击中到了无数的粉丝。
戏曲这东西本来就具有无法抗拒的魅力，只是近些年来一直都不够大众，直到蓝绡流的出现，骤然将这种魅力又融合到了自己的美感中，抛出去便引发惊雷地动。
之前还在喷蓝绡流不配碰瓷华夏大学的全都傻了，毕竟他展现出来的技能是实打实的；其他的粉丝也全都疯了，不管是要报考的还是不报考的，都彻底被他的戏腔和美感俘虏，激动发疯间掀起一阵阵铺天盖地的热浪！
华夏大学戏曲专业的搜索率和热度在短时间内暴涨，粉丝们震撼地发现居然还有很多业内知名戏曲家出自这里。
各类剧种的相关作品也猛烈爆发，经典作品被抛出来反复放映，而正在坚持创作的现代优秀作品，被挖掘出来后也焕然生辉。
……蓝绡流这次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居然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相关热度都没有消退，而且有逐渐向着其他传统文化扩散的趋势。
这对于《浩海荡剑》来说实在不要太好，司邱拍摄的初衷也有要把传统国风味儿呈现出来的意思，而且整体剧本也都热血沸腾、非常具有正能量。
没想到只是拍摄个先导片，蓝绡流就能够带来如此大的号召力，司邱现在简直越来越喜欢他了，在片场都频繁冲着他乐呵呵地笑?，“蓝老师啊……”
蓝绡流正好在喝水润嗓子，集训出来还没有能恢复，他现在说话好像都觉得喉咙拉扯着疼。
察觉到司邱这表情他就僵住，隐约有了点不详的预感，因为当时在拍摄《二拜香》的时候，导演也总是这么看他。
结果他已经受够了，就是铺天盖地的飞页，不断地给他加戏，还要疯狂磨他的镜头！几次三番蓝绡流都要崩溃发飙了！
想到这里，蓝绡流的眉眼就沉沉的，希望司邱最好不要跟他说什么好好表现，决定要磨他镜头之类的话。
结果司邱拍着他的肩膀还是笑呵呵地说了，“蓝老师你真厉害，是这样的毕竟你是主角嘛，如果我们编剧老师灵感爆发要添飞页的话，后面也需要你辛苦下……”
“……”蓝绡流的脸彻底黑了。
宁随远远看到这场景都要笑出声来，回头跟沈星燎道：“前段时间我还跟绡流说，只要进组就好了，谁知道进组也这么累。”
“嗯。”沈星燎轻轻应了声，觉得其实最厉害的还是宁随，家里面三位艺人明明都不是会听话会努力工作的性格，现在却都兢兢业业的，连搞事都没有时间。
当上男主演以后的拍摄强度，跟他们上部戏时完全不同，就像是那么喜欢请假的卓清衡，到现在为止也一天都腾不出来。
石生金甚至还拽着他帮忙指导别的演员呢，而且其他名导也会频繁探班，目的就是盯着他石生金别把卓清拍坏了。
“哥那你呢？”宁随回想起来沈星燎拍戏的那几年，如日中天的代价就是连轴转根本忙不过来，忍不住侧目注视他，“你拍戏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累？”
沈星燎的精力强悍，这点宁随是亲自体会过的，在剧组通告还有家族间来回奔波的时候不少?，他又从来没有在路途上休息的习惯，时常几天几夜都没有办法歇息。
而感悟最深的时候，是他才刚上大学那段时间，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够听到沈星燎的消息，明明昨天晚上都还在首映典礼，第二天清晨却就已经有路透出来他奔赴国外拍摄代言广告。
宁随的精力跟不上他，觉得光是学业和追逐他的脚步，就已经挤占掉自己的全部生活，无法想象沈星燎到底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的。
“不是很累。”谁知道察觉到宁随的注视，沈星燎浓密地睫羽也低垂下来，“你说过我可以跟你袒露脆弱，所以我不会骗你的，随随。”
是真的没有觉得，那时候沈星燎的状态，用癫狂来形容反倒是更加合适，他才从疗养院出来没有多久，各方各面都需要他迅速地强大起来，不能够有丝毫的软肋，否则或许压根就没有现在重逢的机会。
“你也说过的，我很强大。”沈星燎甚至笑起来，伸手抚摸他的脑袋，“所以别想那么多，信我的就好。”
即便宁随每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面都会觉得感慨和难过，但是沈星燎都这样跟他说了，他也不会再问，只是轻轻点头。
两人无声地再看向片场，这才发现蓝绡流跟司邱已经说完话，气氛很激动也很亢奋，应该是准备好要拍第一场戏了。
只要蓝绡流歇了搞事的心思，拍戏就会非常顺利，而且除了某几个新生代的演员以外，大部分阵容都很靠谱很豪华，全程都让司邱兴高采烈，拍到后面连嗓门儿都高亢起来。
宁随跟沈星燎在剧组待了好几天，眼睁睁看着蓝绡流从最开始的勉强还能黑着脸支撑，到飞页终于纷至沓来的奔溃痛苦，觉得《浩海荡剑》的拍摄应该是稳了。
导演和编剧、甚至其他的演员都盯着蓝绡流呢。要不然就是夸赞他漂亮演得好，要不然就是把他当小孩儿似地乐呵呵地捧着?……换做别人肯定会拍得很开心，换做蓝绡流他就更崩溃了！
他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啊！他喜欢的分明就是混乱邪恶堆，毫无底线地玩弄其他所有人，无时无刻感受愉悦和亢奋感……
但现在都是些什么！为什么还有偷偷喊自己蓝蓝宝贝的！
蓝绡流越崩溃，宁随就越放心，耐心哄他几次后就回了别墅，主要是因为听说有快递送过来，需要他亲自拆封。
这件事宁随还有点奇怪，别墅的快递向来很多没错，但是自从万界娱乐跟沈星燎工作室合作以后，就算有粉丝礼物基本也都是往公司寄的，就连媒体狗仔都不知道他们住哪儿。
回去的时候宁随还困惑地询问沈星燎，“是谁最近买了东西自己给忘记了吗？我没有买啊。”
“我也没买。”沈星燎眉峰动了动，“没事，待会儿看到就知道了。”
回到别墅后宁随立马去看快递点，发现居然是个很小的盒子，刚拆开个角宁随就察觉到好像不太对劲，等露出大半部分的时候，倏地条件反射藏在自己背后。
在原地看似冷静地站了很久，热气却无声无息地蒸腾上来，从脖颈蔓延到了耳根。
第56章
拆快递的时候,沈星燎就站在旁边。
只是因为盒子的包装缠了很多胶带有点难撕，他便转身去给宁随拿剪刀，谁知道回头就发现盒子已经拆出来,还突然被宁随藏到了身后。
沈星燎顿住，倒是也没有说别的,只是站在原地静静打量着宁随的神色,他窘迫的样子极其好辨认，外表总是很冷静,但是却掩盖不住鲜红欲滴的耳垂。
“到底是什么东西？”沈星燎不由得笑起来，“谁寄给你的？还有我不能看的？”
宁随不但没有说话?,反倒是示意沈星燎先进屋,看到他从善如流地换鞋进卧室以后，才立马把整个外壳和包装袋都拆下来扔进垃圾桶,只把里面最重要的部分揣进兜里。
但是沈星燎还是似笑非笑地,就站在楼梯口等他，确实对他这份快递非常好奇。
宁随既没有自己买东西,而且又没有别的朋友，拆出来反应还这么大,沈星燎实在想象不到会是什么?,难道还能是他读大学时候写给自己的剧本吗？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每次宁随提到这里时都非常不好意思,就感觉那些剧本不是拿到过金奖的创作品，而是青春期非主流产物似地。
沈星燎不知道宁随已经把东西揣兜里了,只能看到他将手背在身后，英俊的眉峰动了动,“随随？”
“哥……你先走。”宁随当然知道他在等自己解答，但是现在确实不是很方便告诉他,硬着头皮道：“我要回房间。”
“好吧。”沈星燎愈发觉得好笑，最终也没有逼问，只是转身上楼。
宁随才刚刚松了口气，谁知却发现沈星燎进的是自己房间，惊得急忙冲过去，差点就要把他给拦住，“哥……！你的房间不是在对面吗！”
沈星燎扶着门框站定，总算是看清楚宁随手里面什么都没有，心头忽的有些猜测，但是并没有拆穿，含笑道：“我不能进你的房间吗？”
“……”宁随突然间竟是没有了话讲，沈星燎现在都别说进他房间了，大半个衣柜都搬了过来，不是在这里睡午觉就是逗留都深夜。
但是兜里面的东西硌得他心慌，他眼睁睁看着沈星燎说完后走进去，焦躁得又想叫他，到最后却只能心急火燎地追过去，“……哥！”
这么多天没有回来，室内却还是干干净净的，应该是周鸿抽空叫人来打扫过，还按照沈星燎的习惯在花瓶里面插了支玫瑰。
玫瑰还没有凋谢，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宁随匆匆地看了眼，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觉得脸更热了，只能够侧头去看沈星燎。
沈星燎今天倒是没有休息的打算，只是坐在沙发上面翻书，看起来好像没有要追问他的意思了，宁随便硬生生无视他，鼓足勇气走到书架旁。
书架装的东西对于宁随都很重要，除了海量的沈星燎相关的影碟和周边以外，之前沈星燎送给他的那支笔也还安然存放着。
甚至其实他给沈星燎写的那些剧本也都在，精心打印成册以后用包书皮的纸装的好好的，没有写名字看起来就跟写真差不多，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
最角落的位置还有个铁皮盒子，宁随带过来存放后几乎就没有打开过，站定了不知道多久，才强行按捺着怦怦狂跳的心脏，轻轻掀开，又将自己兜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往里面放……
“原来是打火机啊。”沈星燎的声音幽幽在背后响起。
宁随被惊得猛地一跳，盒子也嘭地关上了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悚然回头，发现沈星燎依旧坐在沙发上，但是早就没有翻书了，反倒是含着点慵懒的笑意。
……沙发距离书架也不算近，宁随甚至有心遮遮掩掩的，谁知道沈星燎的视力能这么好！就这么短暂的时间都能够被他捕捉到?。
“打火机有什么不能看的……”沈星燎走过来，这才发现宁随慌乱下居然都没有能把东西放进铁皮盒子里面去，打火机还握在手里面。
两人之间是真没有什么秘密，甚至现在只要他问，宁随甚至连铁皮盒子里面的东西都会告诉他，无非就是承载着两人曾经共同记忆的那些。
有的可能是画册，有的可能只是枫叶，在疗养院时两人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偶尔会逃出去玩，偶尔沈星燎还会教他读书。
宁随没有童年，记忆中第一次吃糖都是沈星燎送的。沈星燎被严加看管在疗养院里面，但是他非常非常有钱，床底下整个盒子里面都是大面值的钞票……那时候他还说用卡很危险，只能这样保存。
所以沈星燎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笑，倒是并没有再靠得很近，免得待会儿宁随真的烧起来了，英俊的眉峰挑起来，“嗯？”
宁随僵硬在他的面前，即便如此却也感觉像是被逼到逼仄的角落，周围的气息全都被沈星燎所侵占，就算是捏着打火机的掌心都浸出了汗。
其实给沈星燎看也没什么?，无非就像是剧本那样会让他感觉到窘迫难堪而已，眼见着就算是撤离书架的路都已经被挡住，宁随反复地深呼吸平息汹涌的情绪，到最后干脆心一横，“哥……”
谁知道说话间他的背直起来，肩膀正好撞到刚刚猛然合上还没有摆正的铁皮盒子，哐当就要跌到地面。
“小心——”两人同时就要去接盒子，谁知道簇然间沈星燎的身形靠近，惊得宁随都以为他要撞到自己，条件反射地往背后书架避过去，却猝不及防地又是嘭地碰撞，就连架子都猛地晃了晃。
然而背脊没有很疼，途中沈星燎眼疾手快地舍弃掉了铁盒子，反倒是伸手垫在了他的身后，被宁随和书架的横梁同时撞上，也疼得他轻微扭曲了下神色。
“哥！”宁随立迅速反应过来，急忙坐直起来，将他的手抽出来看，“没事吧？是不是超级疼？”
其实就那一下疼点，后面也还好，但是沈星燎的手背被撞到的地方泛红，并且很快就起了青紫色，看得宁随睫羽都轻颤了下?，低声道，“对不起哥哥。”
沈星燎很少因为保护他受伤，因为从小到大宁随都不是会闯祸乱跑的那种，最大的例外也就是从前他们从疗养院偷跑出去玩。
早知道两人会搞成这样?，宁随就该把那只打火机给他看了，就算是被他看到了会觉得窘迫难堪，那也现在的情况好。
“我没事的。”沈星燎看到他这幅模样?，心头熨帖滚烫，忍不住放温和了语气，“去拿药箱，我来收拾这里。”
“我去拿，地上的东西放着吧待会儿我来收拾。”宁随生怕他不听话还要动，边说边往外面跑，重复叮嘱道，“哥你别动。”
沈星燎听得笑出来，还真就没有动了，席地坐下来等着宁随回来。
刚刚两人都没能接住铁皮盒子，宁随早先又是匆忙合上的没有扣上，东西便散落得到处都是，基本上都是沈星燎想象到的那些，很久远但是很具有记忆感的东西。
宁随居然连打火机都没有带走，同样散落在地面，沈星燎的目光只是轻轻掠过，差点又笑出来，这打火机其实就是跟他的那只一样的。
都是某一年在疗养院里面过年的事情了，院里面在热热闹闹的放烟花，就连平时不允许外出的病人都能够下楼看看，但是刚好那天沈星燎没有办法看，因为家族的人从来不允许他过这种节日。
他被关在小黑屋里面，漆黑寂静什么都没有，就连外面嘈杂的声音都无法捕捉……直到宁随偷偷地撬开窗户，拽着他出去玩。
趁着热闹混乱两人直接开车去了市区，市区的东西好多好多，但是走得匆忙没有带很多钱，两人就只买了几只流星蝴蝶和仙女棒，火机也是那个时候买的。
路边的火机不好看，沈星燎带着宁随特地绕到巷子里面、专门定制火机图案的店子挑，有专门给小孩儿玩的青蛙和兔子模样?，也有给成年人定制的，拙劣仿着昂贵奢侈品的盗版。
沈星燎从来不抽烟，对火机也没有什么兴趣，让宁随选的，宁随最后选的是黑色偏深蓝的一款，方方正正的，漆面哑光没有图案。
但是沈星燎看一眼就笑了，因为宁随很显然就是看着他的风格挑的，否则十二岁的小孩儿多半都会选择青蛙兔子，等接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右下角很隐晦的地方还印刻着Forever的字样?。
……很漂亮的花体字，但是掩盖不了他非主流的事实。
顿时间整个火机的逼格都被拉掉，但是沈星燎木然看了片刻，还是想笑，摩挲着火机的表面很久，又去看宁随，觉得宁随应该完全没有发现这几个字，只是忐忑又认真地等待着他的应答。
“很好
看。”沈星燎给出了肯定的应答，在宁随雀跃的笑意中付钱，两人跑到河边去玩仙女棒，还有会在地上螺旋的流星蝴蝶，还花光了身上最后的一点钱放了孔明灯。
只是可惜火机在第二天接受治疗的时候，就被医生收走了。医生不允许他身上带这么危险的东西，毕竟那时候沈星燎还是需要重点监控的偏激分子。
沈星燎在医生触碰到火机的瞬间，表现出了他作为偏激分子该有的暴怒，压抑着各种极端危险的念头，把医生吓得凳子都没有坐稳，最后是哆哆嗦嗦地默许了他的行为。
但是宁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他从门缝里面看到火机要被收走，然后自己就已经被院长给拎走了，最后的最后他只看到沈星燎的暴怒，却无法知道结局。
宁随又是愤怒又是无力，被院长在屋子里面关了很久以后都没等到沈星燎回来，便又偷跑了出去。
市区真的很远很远，宁随的年龄没法开车，就是蹬自行车去的，冲到昨晚卖火机的店子里面买了个一模一样的。
图案都是他挑选的，甚至沈星燎以为他完全没有发现的那个Forever，也是他在第一眼就看上的，大概昨晚那个瞬间就已经用掉了他毕生最好的演技，才没有让沈星燎发现端倪。
揣着火机蹬着自行车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沈星燎就坐在房间里面等他，也没有开灯，幽暗中宁随几乎被他那股子沉晦的气息给吓死。
沈星燎是真的很生气，但不是因为火机被医生碰了，而是当他从治疗室里面出来以后，到处都没有见到宁随的踪影，甚至天都已经黑了，等得越久他就越是焦躁，心慌意乱得连手都在抖。
宁随骑车回来本来就快要累得昏厥过去，连话都没有说几句就被沈星燎打了屁股，但是沈星燎动手很轻很轻，再是怒意上头的情况下都无法真的伤害他，到最后只是用力地抱他，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面，用力得甚至都能够察觉到轻微的颤抖。
“随随。”沈星燎沙哑地喊他，又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就在宁随又懵又慌乱，觉得自己可能要挨骂的时候，却只听到他的解释。
“火机没有被收掉，以后不要随便跑出去。”
沈星燎在安抚他，明明自己因为他的擅自行动害怕得要命，却依旧在安抚他，宁随清瘦的手臂竭力环抱着他的背脊，被铺天盖地的难过心疼所淹没，在黑暗中无声地拼命地掉眼泪。
沈星燎的火机留下来了，宁随自己买的那只当然也就没有给他。
宁随甚至只是粗略地给他看了眼，故作冷静地低着脑袋，实则手上的位置将Forever的英文挡得严严实实，没有让沈星燎察觉到端倪。
直至后来宁随出院，这些旧物都被他收拾得格外妥帖，大部分都放在铁皮盒子里面了，直到读大学的时候跟堂叔相认，在堂叔的房子里面住了一段时间，火机便因为搬来搬去地丢失了。
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宁随当时急得睡不着觉，连课都没有去上，险些连房子都给掀了，还是堂叔看到他状态不对，安抚他好久才安抚下来，承诺只要找到就肯定给他送过来。
堂叔他们常年是在国外的，回国那段时间也只是为了跟他相认，宁随并不觉得他们真的就能找到?，心里几乎都已经默认是丢了。
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过去好几年，在那套房子即将要卖出去的时候，新房主打扫房间捡到了，追问过后给宁随寄了过来，又重新回到了宁随的手上。
宁随失而复得当然惊喜，但旋即而来的就是窘迫难安，主要还是当时的审美不太行了，这火机的模样拿出去都是会被人说非主流的地步，更不要说是给沈星燎挑的。
最重要的是——
沈星燎的目光掠过，笑完以后都准备收回视线了，余光却陡然注意到角落的地方写着的英文单词，很淡很浅，并且很不容易看出来。
但是这些年同样的火机就在沈星燎的兜里面揣着，对他的纹路都已经了然于心，骤然看到完全相同的英文时，心脏猛地颤抖了下?。
当时宁随并没有跟自己说，他重新去买的那个火机也写了Forever，明明在那家专门卖火机的店子里面，同样的底纹写着别的英文单词的也还有很多款，就像是“Love”、“Couple……”
可宁随就是挑的这个。
如果是偶然那就太巧了，可如果当时宁随在给他挑的时候，就故意挑的这个，甚至还装的那么像连他都骗过去……
后面宁随骑了好久的车狂奔去买同款的时候，又是怀着如何的焦急和庆幸的心情，才最终找到个连花纹和字母都完全相同的？
僸②傳
沈星燎忽的说不出话来，方才没有觉得疼的手背好像也隐隐地作痛，从神经末梢一路传达到四肢百骸，就连血液和心脏都不放过。
“哥……”宁随拎着医药箱急忙跑进来，现在的眼里面就只有沈星燎受伤的手背。
就连散落四周的那些东西都成了他的障碍物，有些烦躁地先全部推到旁边，就连那只火机也是同样?，完全顾不着了，专心地低头给沈星燎喷药。
沈星燎的手被他轻轻握着，眼睁睁看着那只火机也被他推走，方才所有汹涌的情绪差点给碎掉，没气笑出来，“……不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就这么对待它们?？”
“没你重要。”宁随低声道。
室内的空气突然凝滞，沈星燎低垂的睫羽颤动，觉得宁随这句话真的是放在什么地方都适用，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宁随永远都是这样?，有什么样的感情就会跟他表达什么?，时常出口的话也都让他无法招架，朴实真挚，却又澎湃汹涌。
可沈星燎听惯了他说这些，长久以来的耐心竟都被磨灭很多，无声而晦暗地审视着他很久，视线又顺着他落在自己沾上药膏的手背。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宁随谨慎地给沈星燎处理完后，终于开始收拾旁边散落的铁皮盒子。
还好很多收藏很久的旧物都没有摔坏，宁随一样样地往里面捡，沈星燎也就站在背后看他，药膏还没有干的手只能够晾在外面。
直到宁随终于捡到打火机的时候，沈星燎的眉峰动了动，“随随，你不愿意给我看到?……就是因为上面印的字母？你当时就是故意的？”
“……”宁随猝然回头，差点都要把火机摔回盒子里面，但是手掌及时地握住，将他紧紧地攥着。
即便刚刚就有准备沈星燎会知道，心脏依旧是猛烈地跳动了下?，他竭力镇定地想要去解释这件事，张了张口却竟是没有说出什么?。
当年都好像能够勇敢去做的事情，成年以后反倒窘迫得无法承认。宁随说不清楚是因为年少时候本来就更有勇气，还是因为同样的英文单词，蕴含的复杂情感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随。”沈星燎的眼眸漆黑沉寂，就像是平常聊天似地重复询问，“是吗？当时你就是故意的，你知道这单词是什么含义吗？”
即便很非主流……而且当时宁随的年龄也很小，但他确实是知道的，甚至连情感都是真实的，倘若他们都一直无法离开疗养院的话?，宁随由衷热切地期盼着他们能永远在一起。
“……我知道。”宁随深深地吸气，也是这样回答的，“哥我那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后面提前离开疗养院也不是我想的，诊断说我没有问题，我甚至想过伪造病例……”
“那现在呢？”沈星燎伸手摸他的脑袋，安抚他的情绪，随后指腹摩挲着他的耳垂，定定地看他，“现在还会这样想吗？”
沈星燎知道他会如何回答，宁随的情感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又强烈又明显，像是当年那么拼命还想给他找个同样的火机，承载着新年的愿望，甚至他觉得年夜晚放飞的孔明灯也是这么写的。
又像是重逢后他呈现给自己的全部忍让和担忧，会默默地露出颈侧的脉搏给他咬，即便疼得不行也只是生理性地颤抖不会抗拒，如果是想见他的时候也会义无反顾地奔来，连蓝绡流都会踹开。
但是在宁随点头前，沈星燎的指腹却突然用力，挤压着脆弱的耳垂，让他疼得轻轻地扭曲了下脸色，原本要说的话也都哽住。
“哥……”宁随细微地抽气，却见沈星燎已经低头注视着他，漆黑的瞳仁里面满是他的倒影，像是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的声音却很轻，“随随。”
“你想好再回答我。”
宁随骤然停住，两人的距离近到能够察觉到彼此的呼吸，滚烫而又无声地纠缠着，他下意识想要回答的那些话全都被推翻，如同被火舌卷烧吞噬。
就连血液都在剧烈翻涌，无数强烈而复杂的情绪汹涌在胸口，拼命地要挤出来却找不到发泄口，当时好不容易才破开的一缝光亮被掩藏在迷雾中，捉迷藏似地，越是焦急越是无法找到?。
“哥……”宁随艰涩地吐出字眼，突然用力按住沈星燎的手背，他向来冷静的脑子现在却无法思考，混沌得几乎只能够依靠本能，“我现在也是这样想的，我想永远都跟你在一起。”
可即便如此热烈诚挚的吐露摆在面前，沈星燎依旧觉得不够，现在的他就像是要把宁随拆骨入腹的野兽，甚至还想要撕扯出他的灵魂，剖开心脏看看埋在最深处的那部分，到底有没有他。
……到底是不是他最想要的那样?。
“但是为什么呢，随随？”沈星燎幽晦的视线转移到他的唇瓣，在这样的距离很轻易地就能够触碰到?。
垂眼无声地啄了啄，刹那间宁随感受到滚烫的温度烙下来，很轻却像是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似地，灼得人心脏都在发颤。
随后他又听到沈星燎轻轻地道：“我很爱你啊。”
“你爱我吗？随随。”
第57章
宁随懵了。
宁随不是没有跟沈星燎接过吻,每次的接触都是像是星火燎原，在很小的火花中猝然炸开激烈到极致的焰海，将他彻底淹没。
但是现在的感觉截然不同,沈星燎很罕见地在跟他亲密接触的时候没有侵略性，像是蜻蜓点水,偏偏每次滚烫的触觉都能让他心头发颤。
而最让他脑袋混乱的,还是沈星燎说的那句话。沈星燎爱他，如果自己要回答的话,不假思索地就会说爱，但是很显然这并非最合适的答案。
宁随从未如此清晰地被震撼冲击到?,沈星燎说的爱根本就不是两人从前潜藏在心底的那些,自从分开后经历了成年和重逢，两人对待彼此的感情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只是这种改变对宁随来说太过无声,或许是被从前的情绪所压制,又或许是他脑子里面压根就没有这根弦，就算是交际圈都被他隔绝在外面……
这就导致宁随竟是有着长时间复杂的感情汹涌,直到黑漆漆的暗流中突然透露出一丝明亮，起初都还在迷雾中游离无法捕捉,直到沈星燎的这句话才重新浮现?,豁口好像比从前还要巨大清晰。
……沈星燎说的，居然是爱人的那种吗？
这话……是他对自己的表白吗？
宁随说不出话,只是急促地呼吸着，这样重大的事情他不敢随意地回答。但大抵是风暴来得太过激烈和野蛮,导致他的理智也都被撕成碎片，无法让他组织成完整的句子。
“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就连气息都是灼热凌乱的，抬头沙哑急促地想说点什么,却被沈星燎抚摸了下脑袋。
骤然间就像是风暴停歇，耳边连整个世界都清净下来，宁随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下意识张了张口。
“随随。”奇异的是，即便是如此具有包容性的抚摸，沈星燎却依旧幽邃地看着他，就算是外表再温和，也无法抹除掉恶劣的底色。
但是他到底是心疼宁随的，汹涌而炽热的感情也都无法控制，用很低的声音道，“你好好想想，好吗？”
直到沈星燎离开房间以后，宁随都迟迟反应不过来。
他跌坐在床上，脑子里面依旧混乱不堪，第一反应居然是刚刚把沈星燎留下来好了，最起码这样自己还能抱抱他，汲取些安宁的感觉。
可沈星燎给了他空间，宁随呆坐了不知道多久，发现刚刚收拾到半途的铁皮盒子还在地面，连打火机也是，右下角的英文字母比起刚买的时候似乎更浅了。
宁随起身将他们全都收起来，最后要合上的时候，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盒面，觉得不管是哪种情况，沈星燎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会好好想的。
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沈星燎离开他。
原本宁随跟沈星燎特地回了趟别墅，就是为了拆这个快递，现在快递是拆了，离开时两人的状态却已经不对劲了。
其实相处还是正常的，上车的时候沈星燎还给他递水，宁随低声说了句谢谢便拧开来喝。
沈星燎没有急着开车，看了他两眼，很温和地道，“随随，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就算你什么都没有想出来，我们的感情也不会变。”
“……我知道。”宁随说完，却连水都有点喝不下去?，拧好瓶盖放在胸口，都能够听到心脏怦怦作响的声音。
其实他是知道自己的感情很复杂说不清的，当时他确实没有怎么接触过别的感情，现在混乱的东西更多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先有变化未察觉，还是经过提醒后才察觉到变化。
两人要回学校去看程古灵，最近卓清衡跟蓝绡流都忙着拍戏，只有她面临着要结业考试，天天都在群里面发各种模拟测试卷，把其他人惊到都以为她中邪了。
模拟测试卷诶！程古灵真的会做吗？没有撕烂就已经很不得了了吧！
但是当两人见到程古灵的时候，他居然还真的在空教室里面刷题，旁边摆着的是厚厚的法典，比起宁随当时给她买的那些还要厚。
“……”宁随看到她的瞬间，那些挥之不去的烦恼甚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深深地同情和无语，“……灵姐，你好像变了。”
话音未落程古灵就暴怒得撕碎了卷子，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眉眼里面写满了宛如被丧尸欺负的耻辱和狠戾。
……其实根本就没变，只是因为在学校不能够随便发脾气，那些同学都才刚刚成年，比宁随还要脆弱！上次她只是踢翻了个凳子，都差点把隔壁上课的院长给叫来了！
也只有在宁随面前才能够随便发发脾气，程古灵暴躁又虚弱，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无能狂怒，“考试必须要过才能够结业！”
“……”宁随差点笑出声来，走过去捡起地面上的卷子，发现因为是基础课程题目都已经足够简单了，主打的就是大量背诵。
程古灵这个月背得是眼花缭乱，但是好歹错得不多?，最麻烦的就是后面的案例分析题，问有没有犯法，犯的什么法……
看一眼宁随都觉得程古灵是会被抓起来的程度。
宁随觉得又好笑又头疼，看着程古灵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便问道：“灵姐后天考是吗？要不要回家学，我给你买点好吃的。”
甚至程古灵都清瘦了好多?，整个人因为戾气笼罩显得更加高冷了，是她的迷妹姜埋雪看到了都会害怕的程度。
当时蓝绡流快结业的时候，宁随也特地带他去吃了好的，抚慰他这段时间在学校受伤的心灵，程古灵应该受伤更重?，甚至宁随都在想后面让程古灵好好瘫一段时间算了。
程古灵听到这里，果然迅速地收起了东西，“走。”
宁随笑起来，开始也没有想那么多?，上车后才察觉到不对，但凡是跟沈星燎在一块儿的时候，气氛都会有些轻微的古怪。
现在沈星燎在旁边开车，宁随系好安全带后就去拿刚刚没喝完的那瓶水，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在逼仄的空间内却无声息地弥漫着凝滞黏热。
好在程古灵对这些事情观察力也不算细致，轻车熟路地喝起气泡水，眼见着车辆驶离学校越来越远，才终于松了口气。
片刻后她又突然蹙眉，“囡囡。”
宁随正处在刚刚放松的状态，下意识回应了声，却听程古灵突然幽幽凉凉地道，“你们俩吵架了吗？”
宁随被惊得回头，竟是哑口无言。要是这种不对劲连程古灵都能看得出来，那到底得是有多明显！
“我们没有吵架！”宁随不愿意让人知道他跟沈星燎有任何冲突，竭力辩解道：“你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倘若卓清衡在这里，肯定能够发现他这辩解的模样，就跟其他三人搞完事后被发现还想挣扎的姿态一模一样，主打就是个嘴硬。
可程古灵不会想这么多?，只是蹙眉冷酷地指出?，“你们俩的距离太远了，平时都不是这样的。”
“……”宁随刚想说都系着安全带呢，两个位置能近到哪儿去?，就发现自己好像是坐得更加靠车窗了些，但是按照他舒适的位置，应该是靠沈星燎那边更近才对。
正好红灯停下?，沈星燎浓密的睫羽掀起，很轻地看了他一眼。宁随注意到沈星燎的坐姿其实也有改变，同样不是朝着他这边靠的。
而是不偏不倚，坐在中间。
宁随不知道怎的，心脏像是轻微揪了下?。
明明只是个座位而已，宁随后半程脑子都是乱的，他知道沈星燎这样做大概率也是为了给他空间，毕竟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
可他压根就无法接受，沈星燎离开他一星半点。而且自己的行为也有问题，设身处地地想想，虽然自己是无意识的，沈星燎也可能会因为他偏离的坐姿而难过。
想到这里，宁随便重新调整了位置，还是从前倾向于沈星燎那边的姿势。
但是他并没有敢去看沈星燎的动静，只是抱着刚刚那瓶矿泉水，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谁知道程古灵比宁随想的还要聪明点。
她直觉宁随跟沈星燎就是吵架了，虽然日常互动还是那样，可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果断地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面。
——就算她看不懂，卓清衡跟蓝绡流肯定能看懂。
这两人只要是没在场上拍戏，就必定抱着手机，看到照片都还没有等程古灵说什么，卓清衡就迅速地发出了质询，“囡囡跟沈星燎吵架了吗？”
程古灵瞬间神色凛然，“嗯！”
她就知道她的直觉没有错！以前预测丧尸报复的时候都是她最敏锐！
就连蓝绡流都惊呆了，“……囡囡会跟沈星燎吵架？”
宁随的脾气多好啊，就连他们三人搞了这么多破坏，他发脾气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再生气也都只是口头上警告，压根就做不出什么来。
大部分时候宁随都是温和好说话的，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要求，就算是遇到刁难都是冷静地先保护他们，几乎就没有看到过他不理智的样子。
“肯定是沈星燎的问题！”蓝绡流立马做出了判断，漂亮的脸蛋顿时就阴沉下来，“囡囡才不会主动搞事?！”
程古灵没有见到事情经过，但是只要无脑维护宁随就够了，眼底有戾气闪过，“他敢！”
这里面最理智的应该就是卓清衡了，用很快的速度打出了很长串字，“沈星燎喜欢囡囡，通常来说不会主动搞事?，上次发脾气还是因为我们给囡囡喂带药的气泡水……所以这次情况也应该类似。”
蓝绡流跟程古灵同时悚然，“沈星燎自己给他喂了吗？那为什么不能我们来？自己喂还比较有情趣？”
“……我不是这个意思。”卓清衡深刻感悟到?，和跟不上自己脑子的人说话有多费劲，缓和了片刻才温声道：“沈星燎肯定是做了什么，让他们俩关系产生变化的事情。”
“应该是他表白了。”
卓清衡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何等敏锐，即便没有猜出事情的经过，却几乎是瞬间得出了结论，让其他两人猛地一抖。
蓝绡流对这种事情最清楚了，表白对于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甚至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坦诚热烈的欲望，只有纯情的人才会脸红心跳话都说不清楚。
他从来都不玩这种类型的人，很无聊也很没有乐趣。但是他很乐意去观察宁随跟沈星燎，这两人就是热烈跟纯情的综合体，既有强烈的欲望，也会因为一两句话或者是很简单的肢体触碰就烧脸。
听到这里时，蓝绡流亢奋得差点在休息室站起来，“那就应该直接上啊！囡囡不是也喜欢他吗——”
“囡囡是挺喜欢他的。”卓清衡冷静地道：“但是你得想想我们前两次给气泡水都失败了的原因是什么，真的全是因为沈星燎是个废物吗？”
“……”蓝绡流顿住，一张蛊惑众生的脸蛋几番变化，又是阴沉又是恼怒，因为这两件事里面宁随自己也脱不开责任。
宁随压根就没有借着机会改变他跟沈星燎关系的意识，说不定甚至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都意识不到?，沈星燎这才慢慢的，很有耐心地陪着他等着他。
这次事情看似突然，却好像也是两人感情自然而然的结果，都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从嘴唇到耳垂再到脖颈全都咬过，却还没有个确切的身份，这算是什么？
“我想请假！”蓝绡流焦躁得团团乱转，但是现在他简直就是剧组里面的宠儿，从导演再到各演员全都喜欢他，巴不得他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片场。
这让他又是气愤又是无力?，要不是想到真的搞事会惹怒宁随，他恨不得把这个剧组都砸得稀巴烂，还拍什么戏啊！他现在就想看宁随跟沈星燎到底怎么样了！
卓清衡也想请假，自从当了男主演以后他就没有空闲过，搞得他想一劳永逸的念头频繁地浮现?，干脆挑两个剧把奖拿完退圈算了。
但是冷静了几分，卓清衡还是在群里面理智发言：“我们俩的拍摄还早得很，现在只有程古灵有空，让她多盯着点。”
“……”程古灵看了全程的聊天记录，几次三番想要发言但是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发，感情这种事情明明是她最不擅长的，还要她盯着？
算了。程古灵神色凛然地翻看了下手里面厚厚的法典，虽然两天后就要进行考试，但是临时抱佛脚肯定没用，还是盯着宁随吧。
宁随都是直到回家才看到的消息。
最近这段时间家里面三位艺人都在忙，搞事情的机会少，在群里面交流也不多?，连带着他看群的频率也都减少了。
回到别墅后宁随先检查了下冰箱，发现没什么菜了，打开外卖软件正在思考到底是订餐还是出门买菜时，999+的消息就弹了出来，直接把宁随给看愣了。
其实大部分都是卓清衡跟蓝绡流在讲，卓清衡甚至都讲的比较少，而蓝绡流在事情的原委被分析出来以后气愤地发了会儿疯，总结下来就是宁随不开窍，害得他们前两次的行动都不算是完全成功！
……宁随现在看到开窍就心慌，匆忙往上滑了下?，谁知道就滑到了卓清衡说沈星燎表白的那段，“……”
这个家对于卓清衡来说就没有秘密是吗！待在别墅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都已经进剧组拍戏，都怎么还跟在现场似地！
宁随都要怀疑家里面有没有摄像头了！
宁随猝不及防心脏被烫到?，站在冰箱面前简直就是焦躁难安，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开始到底是要干什么，脑子全都混乱了。
直到沈星燎远远看到他，迟迟没有反应似地，便走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了吗，随随？”
沈星燎本来就比他高，站在背后非常轻易地就能打开冰箱，但是这个姿势骤然让两人的身体贴得很紧，阴影笼罩下来的感觉也很强烈。
宁随僵在原地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胸腔剧烈地震响，需要竭力保持冷静才能够平缓急促的呼吸。
而沈星燎只是看了眼冰箱里面剩下的东西，“没菜了吗？要去买点吗？”
“……好?。”宁随总算是勉强记起来，自己最开始站在冰箱面前到底是要做什么，现在也不要订餐了，他确实需要出去走走。
宁随跟沈星燎刚走到玄关换鞋，客厅里面的程古灵蹭地就站起来了，边朝着他们走去边拍照片发到群里，“他们要出去买菜了。”
甚至都拿起旁边架子的外套穿好?，谁知道卓清衡迅速地发来指令，“不要跟着他们去?，就在家待着。”
“？”程古灵刚穿好外套的身形顿住，不是刚刚还叫自己好好盯着吗？
这到底还要不要盯啊。
大概是卓清衡觉得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要留下时间让别扭小情侣单独相处，说完也没有解释很多?，反倒是让程古灵很困惑。
这个时候程古灵都已经快到玄关了，站定在原地很久，觉得就算不盯着，宁随出门前应该也要叮嘱她几句什么的吧，以前都是这样。
可谁知道宁随跟沈星燎准备好就直接出门了，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充斥全部心神，背脊甚至都有些轻微的紧绷，嘭地声就合上了门。
“……？？”程古灵震撼地拍了张冷漠无情的门，破天荒地表达了自己的究极困惑，“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随现在满脑子都是跟沈星燎有关的事情。
自从被程古灵无意间提醒，在车上两人的位置都变化以后，宁随就已经不敢跟沈星燎疏远了，他怕沈星燎会觉得难过。
……而且他自己也忍受不了。
就像是现在，两人平时走路时距离就很近，肩膀相接，有的时候宁随如果想要说话的话，甚至会拽着沈星燎的袖子把他拉下来，然后呼吸便洒落在耳蜗，听起来炙热而又清晰。
宁随觉得表白本身就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情，既然自己暂时还没有办法给出慎重的回应，但最起码感情不能倒退。
所以才刚刚出门，他便站定在了原地，打算认真地跟沈星燎聊聊这件事?，“哥。”
“嗯。”沈星燎也站在原地，转过身来看他，状态很安静很沉寂，也不知道是不是把那些晦暗地底色暂时都收了起来，“你说。”
彼此这样坦诚的态度，让宁随觉得稍微放松了些，轻声地道歉，“开车的时候……我真的不是故意距离你那么远的，以后我不会了，哥哥你别难过好吗？”
说完他抬头去看沈星燎的脸，却忽的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原本没说的时候还没觉得，但是现在难过却无声地流淌出来。
沈星燎确实很介意他当时无意识的行为，但也恰恰知道他是无意识，所以什么都没有说，这就感觉好像他表白结束，两人就在微妙凝滞的气氛中变得疏远似地。
在沈星燎所有的假设和想象中，都不允许这条的存在，他会自觉适当地给宁随留空间，但仅限于那么丁点的缝隙，不能再多了。
“我知道。”沈星燎片刻后才答应他，“我会调整好情绪的。”
这一说宁随更加心疼了，拥堵在胸口的情绪就像是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让他无法克制地拽住沈星燎的袖子，低声道：“还有……你不是说过我们的感情不会变化吗？”
“那我们暂时间别的也不要变好不好?，我还是想跟你走得很近。”
就像是现在的只是，宁随平时随意就可以做了，现在却不知道怎的好像要费劲才能够跟沈星燎触碰到似地。
这种感觉让他焦灼难耐，甚至铺天盖地的酸涩和难受都弥漫出来，让他不自觉地你将沈星燎的袖子攥得更紧，连手指骨节都发白浮凸。
“哥……”宁随忍不住喊他，就像是在低声恳求着什么似地，眼眸却偏执而坚持地看着他，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头发颤。
“随随。”沈星燎的视线跟他交汇，没有任何的回避，甚至用掌心包裹住他的手，浓密的睫羽安静地垂落，有那么瞬间都让宁随觉得他肯定是会答应的。
从小到大沈星燎就没有拒绝过他，而且他清晰地感觉到?，如果真的无法走近的话沈星燎会比他还要难过，只是他更擅长忍耐和压抑，那些情绪只会在心脏深处疯狂剧烈地汹涌。
可沈星燎另外一只手抚摸他的耳垂，轻声说的却是，“你不知道吗？我们平时做的那些很亲密的事情……”
“早就已经超越朋友的范畴了。”
第58章
宁随不是傻子。
即便他这些年体会的感情很少,但是很早就自己养活自己，所见所闻也很懂，比起同龄人不要早熟太多?。
当然知道就算是普通的朋友,咬耳朵咬颈侧是不可以的，更不要说是接吻。
但是沈星燎从来就不是他的普通朋友。
说挚友甚至都算是浅了,他们在疗养院的时候相依为命,后面就算离开了也在非常努力地靠近彼此，想要为重逢找到个合适的机会,想尽办法为对方的未来做准备，最起码不要成为彼此的拖累。
这时常让宁随觉得沈星燎就是他的全部,是生命里面无法分割的部分,宁随从来不知道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所有的感情几乎都给到了沈星燎。
只要沈星燎想要的,自己什么都能够给。
不管是咬耳朵咬颈侧,甚至是接吻或者是更深的东西。
因为他除了沈星燎，不可能再有别人。
沈星燎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他能懂,但是不但没有能够消解他的焦躁，他的呼吸反倒是愈发地灼热急促起来,需要连连深呼吸,才能够避免自己脱口而出什么过激的言语。
“哥。”宁随盯着他的眼睛，想要通过那双漆黑深邃的瞳仁,看出来沈星燎是否有半分动摇的意思，“所以这些事情,我们现在不能做了吗？”
“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星燎无法克制地用力?，摩挲着宁随耳垂的时候,竟是让他察觉到了细密的疼痛和酥麻蔓延。
宁随的眼底起了点生理性的水雾，睫羽轻颤但是没有说话,很认真专注地等待着沈星燎的答复，这模样深深都烙印在沈星燎的眼底，几乎都是想要吻他。
沈星燎时常看他的状态就是这样，宁随很漂亮，口感也很好，耳垂鲜红的小痣和颈侧的动脉即便咬了这么多次，却也依旧让他跟成瘾似地，还想要耳鬓厮磨更多?。
想咬他的唇瓣，亲吻他的眼睛直至鼻梁、锁骨，虔诚地奉献上自己所有的爱意……当然更多的时候那些晦暗的念头汹涌，让他有了更多无法宣之于口的想法。
所以当宁随提起这件事，沈星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诚实地作答。他知道宁随不会害怕，否则当时也不会主动暴露出干净纤细的脖颈，任由他的犬齿咬破摩挲。
……但是沈星燎会觉得难堪。
即便难堪，沈星燎最后还是做了，他低头去咬宁随的耳垂，终于不再像是侵略感极其强烈的野兽，只是留下浅淡的牙印，温柔得宁随都反应不过来，只是懵懵地看他。
“你想要，我也想要，这对于我们现在的关系也没有问题是吗？”
沈星燎咬完又去咬他的脸颊和下颌，动作不疾不徐，往常这样都是会给宁随留下极其疼痛的烙印，此时却只是酥麻难耐。
“但是这里呢？”
沈星燎又吻他的唇瓣，“还有这里呢？”
滚烫灼热的呼吸纠缠的刹那?，宁随就像是被点燃了般，猝然浑身都烧了起来，咬其他的地方的感觉就是跟唇瓣截然不同，亲密得让他想要去抱沈星燎，冲动地想要黏在他的身上勒得越紧越好。
“随随。”沈星燎终于低声地跟他坦诚，“原本我没有打算最近跟你说这些的，但是如果你接着纵容我，我不知道我会做些什么。”
咬耳垂和咬颈侧都已经让宁随习惯了，宁随甚至会主动地袒露，而接下来他们的接吻甚至都会成为习惯，无时无刻，随时随地。
现在宁随跟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看似好像都是他们所需求的，但是在宁随想清楚以前，却拥有着极度的不平等，这些都更加倾向于满足沈星燎那些晦暗的愿望。
“随随，我跟你表白过是吗？”
“这意味着不管你怎么想，我这辈子都会爱你，所以我不会跟别人做这些事情……我知道你现在也爱我，但是连你自己都无法分辨，到底是哪种爱。”
宁随听得急躁，几次三番想要说话，甚至听到沈星燎这样说，他也没有丝毫地动摇，偏执地盯着他的眼睛，“哥，你很了解我的。”
“就算我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那并不是因为我的抗拒，就像是你说的，不论我怎么考虑我们的感情也不会变化，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也只会更深。”
“我现在就是想跟你像以前一样，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让我有任何的习惯都没有关系，反正我也绝对不可能爱别人的。”
“哥，除非是你觉得，这样的距离对我们不合适。”
“不要乱说。”沈星燎眼底的晦暗骤然浮现，他再次去咬宁随的唇瓣，这次不自觉地有些用力?，宁随的睫羽都疼得颤抖了下，但是没有吭声。
“我刚刚说过了，即便我表白我也不会保持距离，这我无法接受。”沈星燎伸出指腹摩挲他的伤口?，动作很轻，“你能明白吗？”
再说得多些，他怕有些无法言喻的可怕念头按捺不住，而且原因他也很详细地解释说，现在的主动权都在宁随自己手上。
甚至就算宁随没有提，他给出了恰当的空间以后，也是不可能让宁随离他太远的。
“我知道。”宁随急促的呼吸终于勉强地平静下来，虽然有点疼，但是被沈星燎指腹触碰的时候，又有种无法抑制的酥麻难耐。
他掀起睫羽去看沈星燎，明明并非是那种很明艳动人的长相?，他的神颜来自于他精致得恰到好处的五官，还有如同春风拂面般让人无法抗拒的气质……
可那种从下至上的视线依旧让他显得很有蛊惑性，乌黑湿润的眼眸像是带着钩子，用很冷静地嗓音陈述，“现在你亲我了。”
“……”沈星燎顿住，很久后忽然心脏瘫软化开，就连郁结都在他这句话里面烟消云散，深渊闭合，重见天日。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跟宁随永远坦诚，宁随对于他的信任和热烈体现在任何的地方，无时无刻，让沈星燎觉得自己很被他需要。
这是沈星燎在遇到他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在遇到他以后更是不可能再有，沈星燎对他的回馈是给他束缚野兽的绳子，即便时不时也会展露出无法克制的凶悍的那一面，却也永远被他牵引。
他又低头亲了亲宁随的眼睛，点头承认，“是的。”
宁随像是懵了很久，却又笑起来。沈星燎记得自己有跟他说过，自己很喜欢他笑?，应该是在茶山的时候，因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现在也不例外，没有背景的加持，宁随的眼睛弯起来也会让人觉得心脏颤抖，尤其这件事还发生在自己亲吻他以后。
“哥。”宁随直到现在才终于完全放心，依旧攥着他的袖子没有松开，看模样就像是挽着他的手臂似地，“你再等等，我已经再好好想了。”
“我现在没有给你答复，不是因为我不爱你。是我想再明辨清楚我们的感情，它太复杂了，我想知道到底哪些是属于爱情，哪些是属于亲情。”
“我知道。”沈星燎轻声答道。
两人并肩朝着超市走去，这边的别墅地方偏远，即便是万界娱乐爆红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狗仔找到这里，环境清幽，参天古木也弯弯绕绕的。
这也就导致超市有点远，两人出门时都在想其他的事情，连车都没有开，走到这里也就算了，散散步也行?。
“但是我不想你只是为了我们俩的关系，把本身应该是亲情的部分弄错。随随，我还是希望听到真实的表达。”
“我知道的哥哥。”宁随胸膛滚烫而炽热，现在再听到沈星燎的这些话，总算是没有了之前的焦躁，反倒像是烧尽的灰烬堆积下来，余温中传递来扎实稳重的感觉。
他索性直接将手塞进沈星燎的掌心，道：“我不挽着你了，你牵着我吧。”
沈星燎的掌心便包裹住他的手，又塞进自己的兜里面。宁随跟他靠得很近，也是第一次用其他的视角来感受牵手的感觉。
跟沈星燎接过吻，一起睡过觉，亲密接触就像是吃饭睡觉般那么简单，但是如果把他的身份定义成自己的爱人，这感觉又截然不同。
宁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掌纹、灼热的温度，在马上冬季就要到来的这个时候，即便是走到铺满落叶的树荫下，也觉得很热。
只要内心镇定不慌乱，宁随就能够辨别出来现在跟沈星燎相处，和以前相处到底是什么样的区别。
都说当两人相识多年以后，亲情跟爱情就完全无法分割了，因为同样都会对彼此有占有欲、控制欲和排他性，甚至也都会想着天长地久。
但是亲密的接触和内心无时无刻的躁动无法骗人，宁随现在觉得，好像这些躁动愈发地强烈，尤其是沈星燎吻他的时候。
两人去门口的超市买菜，因为距离比较远，回别墅的时候竟然都是一个多小时后了，程古灵也不知道是不是等太久很无聊，居然没有在客厅。
宁随原本想上楼敲门，让她收拾收拾准备吃饭，谁知道房间门开着，她压根就不在里面，看起来像是出门了。
“哥哥，灵姐好像出门了。”宁随回到厨房，随手择菜打下手，“刚刚她在群里面说过要去哪儿吗？”
“嗯。”沈星燎是在他上楼的时候，就看了眼群消息，自动忽略了前面卓清衡等人对他们俩关系的胡乱畅想，“说是要回趟学校。”
程古灵的法学没两天就要考试了，卓清衡既要她在家盯着又不让她打扰了两人的气氛，正好组里面说发了新的卷子，她就百般不情愿地出去拿。
在学校的时候都还好，所有人都埋头做卷子，程古灵就算是再暴躁都得憋着，但是只要回家，后悔的情绪就会越来越强烈。
早知道当时就不应该同意去当旁听生，搞得她整个月都没睡好，连做梦都是铺天盖地的法学条例，就连各种案例都是零分……
为此老师甚至还找过他进行过深入探讨，要不是因为她冷着脸话少，说不定都会被判定成为社会恐怖分子。
但是这张卷子据说到时候考核会出原题，程古灵打算拿完回来就抄答案，其他的不行就只能死记硬背了。
宁随觉得她应该拿完就会回来，家里面还有辆车，到华夏大学来回应该也就两个多小时，便跟沈星燎先做饭。
可谁知道饭做好，甚至等到都快要凉了，程古灵还没有回来，宁随朝着窗外看了眼，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给程古灵打电话没接，宁随便在群里面艾特了其他两位成员，问他们知道不知道程古灵在搞什么，同时有些担忧地穿上衣服，准备出门找找。
“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沈星燎也站起来，准备跟他一起去。
“我也不知道。”宁随一半是担心程古灵的安全?，一般是担心程古灵真的遇到点什么事情后，对方的安全?。
正好赶上程古灵最近被学习逼疯，指不定就触她霉头了。
群里的消息瞬间弹出来，卓清衡跟蓝绡流都有点幸灾乐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怂恿宁随跟她生气。
“话都不说清楚也不回家，这不就是让囡囡担心吗？”蓝绡流只要想到程古灵也会挨骂，简直就是浑身舒畅，“你得质问她！不能放过她！”
卓清衡也跟着笑了，“也说不定是去把学校烧了，只要学校着火后面两天就不用考试了，设计好的话完全可以当成意外处理。”
“……”宁随简直服了，无法置信地道：“衡哥你最近不是在拍戏吗？为什么我觉得反倒是你去旁听了法学？怎么逃脱审判都学会了？”
不得不说宁随每次的吐槽都能够精准命中，卓清衡听完果然微妙有微妙的停顿，然后很温和地打字，“有的时候程古灵会叫我帮她做卷子……”
宁随：“？”
宁随都要被他们给气笑了，忽略掉两人兴奋而快速的发言，直截了当地打断：“灵姐到底去哪儿了！搞快点！”
三人虽然时常掐架，但确实是最了解彼此的，之前程古灵就在被卓清衡遥控，出门前当然会跟卓清衡简单地说下情况。
她的确是开家里剩下的那辆车去的，好险拿到驾照，结果没开两天就被疯狂扣分罚钱，导致她现在开终于知道不能那么狂野了，要好好地遵守交通规则。
顺利到达华夏大学拿了卷子，谁知道正好撞上法学系的学长，焦急地问他能不能载自己一程，因为室友在酒吧好像遇到事情了要他去接人。
但凡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二话不说就会让学长上车，但是程古灵还真就打开了导航，确认自己是顺路的，才冷淡地点头，“走吧。”
说完想起来平时宁随耳提面命地那些话，又不知道是冷酷还是隐晦炫耀地补充了句，“我们家囡囡在家等我吃饭，不顺路的话就不载你了。”
“……”谢谢啊！学长这么焦急地情况下，居然还真被她给搞无语了。现在谁不知道万界娱乐的艺人都是听宁随的，他都懂！
到酒吧的时候天都黑了，本来能跟那么偏僻的别墅顺路，就足以证明这里不是什么闹市区，吧里倒是灯红酒绿挺热闹的，但是后面的小巷却传来细微的动静。
学长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匆忙道谢就急急冲进酒吧，程古灵被巷子里面的动静吸引，车停留在原地多待了会儿，有点兴奋焦躁。
最近读书确实是把她逼疯了，但是也因此接触到了生活里面不少的案例，恰到好处的正当防卫绝对不能算是犯法，甚至被人知道了都要夸她干得漂亮。
这巷子里面的酒鬼那么多?，而且听那细微的动静好像也是有人在打架斗殴，程古灵光是用耳朵去捕捉，似乎肾上腺素都狂飙起来。
倘若有人此时趁着醉酒不知好歹，愤怒砸坏了她的车灯……
突然有酒瓶子从巷子里面砸出来，嘭地砸坏了一只车灯。
打架斗殴的人愤怒骂她的灯太亮，让她赶紧滚别挡着路，确实程古灵的这辆车为了避人耳目很低调也很便宜，而且还土里土气，乍看就像是个毫无脾气的窝囊社畜。
在这只车灯熄灭后，巷子口忽然很久没有了动静，愤怒砸坏灯的混混人群气势汹汹走出来，棍子上还沾着血迹，想要教训教训下这个听不懂话的家伙。
就在这时，另外那只车灯也灭了，整个巷子陷进极其昏暗的氛围中。程古灵像是只幽魂般地下车，身形笔直凛冽，但是眼眸明亮而危险，漆黑的瞳仁里面流淌着兴奋到战栗的光。
片刻后，巷子里面传来凄厉的哭嚎和惨叫！
学长架着醉酒的朋友出来的时候，听到这声音都吓了跳，借着酒吧门口的灯光看清楚停靠在巷子门口的车，更是心头狠狠震颤了下。
……这不是程古灵的车吗！
是学长让程古灵把自己载到这里的，但是她怎么没有走？她不会进入到巷子里面去了吧？
眼见着旁边的朋友狂吐不止，甚至还有亢奋到胡言乱语的迹象，学长的脸色更变……因为这里面压根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小混混！
这个地盘有个盘踞很久的地头蛇，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再度活跃起来，而他的朋友就是喝了不干净的酒遭了道！
学长刚刚就已经报警了，现在有意冲进去救程古灵，但是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双拳能战斗到什么程度，而且自己身边还有个病患，待会儿乱跑到马路上怎么办？
正在心急火燎的时候，又有辆车用很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堪堪停靠在程古灵那辆车的背后，学长被灯光晃得遮了下眼睛。
等他重新看清楚的时候，宁随跟沈星燎就已经从车上下来了，虽然遮挡得很严实，但是万界娱乐一家子真的气场太强了，而且容貌也很独特，学长一眼就认出来了。
“宁总！沈哥！”学长急忙冲上去，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是我拜托程老师把我载过来的，我刚刚进去接我的同学了，等出来我就看到?……”
“没事，别着急。”宁随冷静地安抚他，虽然来的很快但是居然比他还有理智几分，“你刚刚看到灵姐进去了吗？”
“没有，但是她的车都停在这里……”学长焦急又慌乱，在原地跺脚又团团乱转，“程老师她不会有事吧……！”
“……”宁随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定义没事这两个字，更是说不准到底是谁没事，只能又安抚了几句，回头询问道，“哥，我进去看看？”
“走吧。”沈星燎跟他一起进去，经过程古灵那辆车的时候，余光瞥到了被砸烂的车灯，嗓音在夜色下平静但是很清楚，“程古灵还挺努力的。”
宁随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瞬间心情复杂，都是等到别人把她的车灯砸烂了才动手，那能不努力吗，换做从前早就按捺不住了。
两人就跟没事人似地往里面走，半点都没有流露出害怕的意思，让背后的学长感觉到异常惊恐，从来不知道整个万界娱乐都这么勇猛啊？
但是现在有他们俩的儿帮忙，学长也完全不迟疑，背着自己的同学就往里面跟着走，不管能不能帮上忙，必须要看到程古灵才能安心。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巷子深深的好久都看不到人，反倒是频繁有惨叫的声音传来，一会儿是在左边，一会儿是右边，一会儿又很远。
学长心惊肉跳，随着灯光越来越黑，感觉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恐惧得寒毛倒竖，只能竭力跟紧了前面的宁随和沈星燎。
终于眼见着巷子都快走到尽头了，地上出现了些疼得哭爹喊娘的地皮蛇混混，其中有几位学长居然还认识，就是他刚刚去到酒吧，看到围追堵截逼着他同学喝酒的那些人！
学长的眼睛都红了，正要提醒宁随，前方突然猛地蹿出一群人影，而且手里面都怒气冲冲都拿着武器，气愤地朝着巷子里面冲去，“小娘们你找死——”
话音未落突然就被一脚踹了出去，程古灵的身影狠厉利落地砸过去，邦邦两拳就把一群人揍翻在地，甚至还顺手夺过他们手里面的球棒，嘭地声就要砸下去——
“程老师！”学长被激得血脉偾张，扑过去就撕心裂肺地吼起来，“程老师不能打这要出事的——！”
陡然间球棒狠狠地砸在地面，直接碎成了两半，程古灵冷漠地直起身来，即便在这段时间内以一敌群制服了整个片区的地头蛇，却也没有见得任何失控的迹象。
兴奋倒是有的，她肾上腺素还在疯狂飙升，眼角染着刺激性的薄红，甚至连眼睛都因为激动显得格外明亮，血液沸腾不止。
但也正是如此，她整个人反倒是有种在铺天盖地浪潮中的极致冷静，好不容易过两天就要考试了，真要能够结业她再也不用忍受读书的苦。
她现在才不会去惹麻烦的事情！别说很有可能会激怒宁随，说不定到时候学校还会直接让她无法结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恐怖了！
所以程古灵只是把他们的武器全都折断了，随手丢到旁边，在昏暗无光的巷道里面，就只能够见到她冷淡地蹙起眉头，“喊什么？这么大声？”
学长都要被她吓疯了！虽然早就在曾经的节目里面感受过程古灵很厉害，但是这种直面的冲击是实打实的，简直就是惊心动魄。
他浑身被冷汗湿透，忍不住后退两步，却又腿软地跌坐在地，重新开口时都快要哭了，“程老师……你说我为什么喊这么大声？”
他差点以为程老师要杀人了！
看起来还他妈还是个惯犯！
第59章
在场的所有人中,宁随是最理解学长感受的。
第一次跟程古灵见面的时候，宁随就被她轻而易举卸下歹徒的下颌而震撼，后面虽然亲眼见证了很多次她跟家里人打架,经常就是这里青紫一块那里脱臼的……
但是最开始的那种震撼感依旧保留在宁随的心中，现在只能够无言地沉默了会儿,拍了拍学长的肩膀,“记得保密，程老师喜欢低调。”
学长：“……”
既然程古灵半点事都没有,宁随就准备带着她回去了，把她拽过来的时候还反复检查了下,压低了声音问道,“故意的吗？”
“……”程古灵在家里面待了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光跟卓清衡学会狡辩了,冷静地道：“我没有，是他们自己先砸的车灯……”
“特地等着他们砸的车灯。”宁随深深地看她一眼,“我该谢谢你没有去烧学校，只是把所学的知识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程古灵完全听不懂,满头雾水地跟着他往外面走,顺便还接受了他塞来的蜜桃味气泡水，干脆也就低头吸着不说话了。
家里面都有共识和默契,但凡是宁随给他们塞气泡水了，那代表着这件事他肯定没有生气?。程古灵沿途还好好地扫视了眼地上哭爹喊娘的各种类型的混混,眉眼灼热狠戾。
总而言之浑身舒爽，过两天的考试好像也行了。
走出巷子时警察也到了,看到熟悉的身影时顿了下，不确定地道：“又是你们啊？”
学长：“？”
宁随立马站出去,心情复杂地道：“对啊，不过这次是我们遇到了些流氓混混，据说是这边的地头蛇……”
“什么！”警察的脸色瞬间变化，叫上几名同伴火速地冲进巷子，如果真的是地头蛇那就遭了，这些人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集结了特别多特别混账的人，滋事闹事情节特别严重。
可谁知道冲进去以后谁都没看到，没注意还差点被倒在地上的混混给绊倒，惊得他们豁然戒备，谁知道看到的就是些哭丧着的鼻青脸肿的模样。
“……”
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恶劣，警局瞬间出动了好多辆车将这里团团包围，甚至还冲进酒吧里面进行严查。
而盘问才知道，这里居然还是地头蛇们的窝点，被程古灵暴揍的那些人，基本就是地头蛇的主力军，连老大都被揍得半死不活。
基本的问询是少不了的，宁随等人包括学长和他同学，都被带到了警局，但是接受问询的时候程古灵表现出了强烈的困惑，“老大？谁？”
黑灯瞎火的反正她看到谁就揍谁，就算警察把照片给她看，程古灵也完全没有印象，冷静地道：“他们想对我动手，我就反抗了下。”
“不信你们去看现场，他们都拿着武器……只是被我折了。”
学长：“？？”
除了警察外的所有人都惊悚地看向她，觉得她这段时间的学习是真的有用啊！这要是换做上次来警察局的时候，她都还只能说我不是我没有，或者是完全不吭声，等待着宁随焦头烂额的解释。
现在居然都能颠倒黑白了！
但事实的情况就是，程古灵看起来就是个比较柔弱的受害者，而且地皮蛇手底下的那些混混本来就作恶多端，总不能真的是程古灵去挑衅滋事吧？
唯独学长觉得有点混乱，他是亲眼看过程古灵在综艺里面的表现的，最开始的时候太惊慌失措了，所以完全没有想起来。
但是现在想想，程古灵没事跑到那巷子里面去干嘛，而且车都是停在巷子口的，就算真的有人挑衅滋事的话，她应该掉头就能走吧？
但是这点混乱很快就被警察打破了，他们询问学长的同学是怎么回事?，学长顿时间脸色大变，把同学被逼迫喝了不干净的酒的事情说出来。
好险只有一口就呕吐了出来，现在同学只是发烧难受，要不是因为救程古灵耽误了这么会儿，现在就应该要去医院的。
这样一来的话事件比想象的还要大，地皮蛇如果仅仅是挑事还蹲不了太久，但是如果真的是涉及到各种让人上瘾的药物的话……
警察严肃地合上本子，先让其他的同事带人去医院，又把剩下的人留下来仔细地盘问。
走的时候已经是了两个小时以后?，宁随是真没想到程古灵会这么巧合，原本只是想揍几个滋事的混混，结果到最后连地皮蛇的老巢都给端了，不知道给警察省了多大的麻烦。
就他们从酒吧巷子把所有人载回来那阵仗……保守估计得有几十个人，程古灵是实打实地，从巷子这头杀到了巷子那头啊。
“程女士！”做笔录的警察突然从后面叫了声，把宁随惊得同时回头，有些忐忑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
但是警察冲着程古灵露出了真心实意地笑容，握着她的手晃了晃，“谢谢你啊，这次助力我们打击罪犯，回头我们会送面锦旗到你家里面去……公司也行。”
宁随：“？”
等警察单方面的表达完热切，终于顺利回到停车场时，宁随才深深地看她两眼，道：“灵姐，你现在高兴吗？”
“挺高兴的。”程古灵回想起刚刚在巷子里面的感受，好不容易沸腾的血液再次汹涌，“只要防卫过当就不算是滋事?，我背得很清楚。”
“……我不是说这个！”宁随忍无可忍，终于还是警告她，“你以后不准再这样做了！实在不行我再给你报点和拳击搏斗有关的比赛项目，但是这种行为不可取！”
“为什么！”程古灵震撼地回头，无法置信学校里面教的东西还能是错的吗，“教我的老师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参与过法案修订的！”
“那我让你辅修的道德教育呢？社会学呢？”宁随麻木地笑笑，“都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啊，要不然你背给我听听你学了什么？”
程古灵：“……”
其实宁随也不想对程古灵这么严格，到现在为止虽然她每次都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并没有真正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但是念头就是会很危险。
社会上有那么多性格迥异的人，宁随也没有办法真正地让他们按照道德教育里面的那套走，便只能够时时刻刻地耳提面命，最起码能够做好独善其身。
宁随今年才二十一岁，原本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结果天天念叨着都觉得自己像是六十岁老头，磨磨唧唧的自己都觉得烦。
“……反正没事就好吧。”到最后宁随松了口气?，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两句，“以后有这种事情提前告诉我，我阻止不了你的，你这位置距离家里面怎么也有半小时的车程，我难道还能飞过来吗？”
“但是如果不知道你的消息的话我会担心，我跟沈哥都在等你吃饭，你知道那种等半天还不知道你去哪儿的心情吗？”
“……”程古灵原本低头吸着气泡水，都准备开车门的，听到这里便回过头来，幽晦的眼眸重新变得灼热，但辨别不清是什么情绪。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原本她都已经改很多习惯了，就比如有事情会在群里面说，虽然不一定是说给宁随的，而是跟卓清衡和蓝绡流兴奋商量搞事的。
但是相比于她在末世的时候，在意的东西已经多了太多，有的时候她甚至会觉得困惑，明明这些都是杂乱无章的，对她的力量提升毫无作用，在意真的有用吗？
可是当她听到宁随和沈星燎都在等她吃饭的时候，她又觉得好像，自己确实应该多说几句，最起码让宁随不要那么担心。
……大概那种情绪，就像是当时宁随被困在电梯里面类似？
程古灵蹙眉站定很久，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钻进车里面去了，刚刚前面被砸烂了只车灯，现在他们还得拿去修。
两个小时候终于回到别墅，程古灵莫名觉得昏沉沉的，在客厅里面翻书都感觉到眩晕，她冷静地合上，觉得自己确实不适合学习。
但是她又忧心忡忡真的过不了怎么办，教授很古板，让她想起来曾经遇到过的那些搞生物药剂的学者，也是皱着眉严厉要求她不允许使用异能过度，否则谁都救不了她。
宁随原本跟沈星燎在厨房里面热菜，听到客厅里面没动静也没觉得异样，程古灵本来话就比较少，大部分时候沉默又冷漠。
但是她现在在看书啊……宁随觉得奇怪，还是没忍住去客厅看了眼，这才发现程古灵居然都已经睡着了，复习资料洒落满地都不知道。
宁随愣了愣，还是觉得不太正常，程古灵的精力条异于常人，在丛林里面奔袭那么多天都不会累的，便弯腰试探着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哥。”宁随急忙跑过去找沈星燎，压低了声音怕吵到程古灵休息，“把医生叫过来吧，我有点担心灵姐中招了。”
本来地皮蛇那边就会有各种违禁药物，趁乱中给程古灵下猛药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虽然程古灵这体质抵抗能力也很强，之前遇到绿鼻涕丧尸的时候都完全没起作用。
但是万一呢！
沈星燎听他说完，也立马去打电话，家庭医生很快赶到，用了各种方法，反复确认程古灵没有中毒只是真的疲惫，宁随才重重松了口气?。
这样说来程古灵的抵抗力还是在的，宁随最起码在往后她在外行走的时候放了大半的心，毕竟虽然她强，也暗箭难防不是。
“但是我们灵姐体质一直都很好。”宁随迟疑着道，“现在怎么会突然发烧？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家庭医生微妙地顿了下，“这跟她的精力条没关系，纯粹就是吃多了吃坏了，胃炎导致的……她吃什么了？”
“……”宁随想起来冰箱里面的各种速冻食物和海鲜鱼片，其实就是他发现都是凉的吃多了不好，这才跟沈星燎出去买菜，想着好歹能有新鲜的热菜。
大概是自己回来得有点晚，而且当时程古灵也要出门，干脆就把那么几大箱海鲜鱼片全都给吃了，她最喜欢吃这些奇奇怪怪的动物或者植物了。
“知道了，谢谢医生。”宁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情复杂地送走医生，回头又去厨房给程古灵煲汤和熬粥，现在也只能吃这些了。
程古灵是铁胃，在末世的时候变异植株和野兽都能吃，清理掉有毒液的地方就行了，虽然她也因此没少被毒液浸透，然后在队友复杂的目光下喂解药。
但是海鲜鱼片有什么不能吃的？程古灵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吃出胃炎，不就是觉得很好吃然后不小心多吃了两箱吗……
程古灵这辈子就没发过烧，还好体质和恢复能力惊人，途中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又拉又吐的，居然直接好了，眼神都是清醒的。
“怎么了？”她似乎爬起来还能够再干一场，被宁随按着肩膀压下去的时候还蹙眉，“我为什么要躺在这里？”
“因为你吃坏了肚子。”宁随一言难尽地指了指她手上的输液针头，“这些天在学校受委屈了吗？我不是给你的饭卡充了钱？都没有去吃饭吗饿成这样？”
“吃了。”程古灵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自己还有输液的时候，尤其困惑奇怪地盯着手背，有点想要去拨弄。
宁随阻止她的手，又不厌其烦地问她吃的是什么，有没有准时吃。果然发现这段时间程古灵的生活习惯又回去了，没人管着她就是饿了吃，没饿就不吃，很饿就猛吃。
才刚来万界娱乐的时候，宁随就知道她有这习惯，一度把卓清衡跟蓝绡流都带坏，也是因为宁随每天都在家里面做饭才养好。
大约是察觉到宁随有些沉默，程古灵停止了盯着手背的视线，反倒是回过头来看宁随，忽然眼皮子轻微跳了跳，蹙起眉头。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上次看到还是自己拍摄《九支雪梅》暴揍绿鼻涕丧尸的时候，虽然按照宁随的说法是自己被骚扰了，当时他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像是在反思。
“……我不应该吃这么多？”程古灵思考了好久终于得出结论。
说完连她自己都震惊了，她觉得自己有了好大的进步！道德思想教育课上说勇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程古灵居然记下来了！
可谁知道宁随听完，没有任何的欣慰，神情反倒是变得无奈起来，审视着程古灵好久，终于道，“灵姐，你的问题不止是吃多了，是我跟你说的话压根就没有记在心上。”
“我不是都说了要按时吃饭，不管我有没有在家，而且也不能暴饮暴食。冰箱里面的食物就是买给你们的，你们想吃什么随时都可以吃，不需要一顿吃到撑为止。”
“而且当时我跟沈哥正在出去买菜……因为当时我们正在解决一些个人问题，所以没有开车都是在走路，回来得慢了点。但是如果你觉得饿的话，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群里或者是打电话都可以。”
宁随把手机翻给她看，发现程古灵还在群里面发过言，无语地道：“你不是挺会用的吗，跟衡哥他们商量怎么搞事就积极，结果规律饮食都控制不住、也不知道告诉我？”
这件事对宁随来说是实打实的警告。
程古灵的身体素质是强，两个小时都还没有输完液，都能够瞬间生龙活虎，要不是宁随压着她都还能够跳起来给自己打个拳。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无坚不摧的，就像是她平时跟卓清衡和蓝绡流打架，也会被打瘸腿，突然爆塞几箱海鲜鱼片，当然也会因为暴饮暴食搞出胃炎。
虽然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宁随也有义务照顾他们，可他还是更希望程古灵自己能够记住，万一要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呢？就像是最近。
程古灵听到这话，掀起幽晦的眼眸静静看他，冷不丁竟又想起来宁随描述的那个画面，说他跟沈星燎在家里面等他吃饭。
忽的像是脑子里面有根神经被拨动，遮蔽的迷雾驱散开，程古灵竟是清晰地感受到了避风港这个概念，有点像是以前她驱逐丧尸所建立的基地，但是比基地还要舒服。
具体舒适在哪儿呢……程古灵反复地打量着宁随，突然觉得这些人才是关键，不管是其他看起来就很欠揍的两人、沈星燎，还是宁随。
尤其是宁随。
只要有宁随在?，整个别墅看起来都好像熠熠生辉的样子，让人心里面的浮躁都消散不少，不像是之前跟卓清衡出门跑活动的时候，总觉得酒店里面冰凉凉的。
但是为什么……？程古灵非常困惑，宁随看起来这么柔弱，既没有能够让人信服的强大实力，也没有足够的聪明才智像是卓清衡那样，轻易地就能够把人玩得团团乱转。
只有骨子里面流淌出来的坚韧，让人觉得他好像很柔弱但是又具有顽强的生命力，而且还具有让人看一眼就心平气和的能力，要不是因为现代社会都是普通人，程古灵都会怀疑他是治愈系。
凑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宁随的这张脸，好像是要从这里钻研出个什么来，反倒是把宁随搞得满头雾水。
他可不敢让程古灵距离自己太近，无语地想要推开她，“灵姐你……”谁知道突然脚尖离地，直接被程古灵给拎起来了，“！！”
“灵姐！”宁随惊恐而迅速地握住她的手腕，焦躁慌乱却又不敢挣扎，急得口不择言，“……不要拎！针头要回血……哥！哥！”
程古灵的力气是真的很大，沈星燎听到声音就赶了过来，这才把宁随接到怀里，宁随惊魂甫定地落在地面，还没忍住问，“灵姐你疯了？”
程古灵的手背果然回血了，宁随都还没有能消化情绪，就又两步冲过去按住她乱动的手，勉强匀了匀气息，满头黑线地接着道：“想试试我最近长胖了吗？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程古灵倒也不是称量这个，就是很想知道宁随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影响力，居然都能够改变她的想法和习惯。
甚至连她这么独立冷淡的人，有朝一日竟也觉得自己有些依赖他。
结果反复地审视，又把宁随颠了颠，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甚至愈发地困惑，“……就是很柔弱啊？”
“……”谢谢！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宁随忍无可忍，劈手把枕头压在她怀里，“休息！等着喝粥！”
眼见着宁随要生气?，程古灵终于安分下来，刚刚睡那么会儿她半点都不疲惫了，干脆就把法学书拿出来看，翻开以后眼底就闪过一丝狠戾。
但凡她过了这次考试，必须要把这些书撕得渣都不剩！
宁随跟沈星燎回到厨房，其实炖汤这些没有那么快，但是程古灵也吃不了别的，他刚刚还点了送餐，就看看是谁先到了，最起码能垫垫肚子。
“我以后不能给他们买东西屯着吃了。”宁随是真想象不到，程古灵的野性还能够展露到这种地步，深深地吸了口气?，“还不如给他们喜欢的餐厅充几万块钱。”
沈星燎看到他这样子觉得好笑，抚摸了下他的脑袋，就像是顺毛那样让他消消气?，“去玩吧，看看团队发来的消息。”
宁随从警察局回来就在想这件事?，但是因为程古灵的各种折腾差点忘记了，闻言不由得激灵了下，“灵姐上热搜了吗？被拍到了？”
“嗯。”沈星燎点头，“但是被拍到的是我们俩，不是程古灵。”
当时在酒吧背后的巷子这么大阵仗，连警车都来了一队，不可避免地就会吸引旁边路人的注意，而且当时酒吧也被清缴，很多人都被赶到了外面。
程古灵是最先上车的都还好，但是宁随跟沈星燎落在后面，即便脸挡得很严实，可两人并肩时的那种拔群的气质，还有这种无可挑剔的身材，几乎是一眼就能够让人认出他们俩。
热搜瞬间爆开，相关的词条全都是跟万界娱乐有关的。
#万界娱乐艺人被警车带走？#
#万界娱乐被警察带走问话#
#万界娱乐深夜现身警车旁边#
#万界娱乐艺人犯法被逮捕？#
最后那条是最离谱的，一看就是黑心媒体造谣发的，现在万界娱乐也是有基础粉丝群体的，而且数量庞大，看到以后就立马冲过去狂喷加举报，很显然半点都不相信。
也有粉丝直接冲到万界娱乐官方微博下面，激烈要求给出解释，毕竟跟警车联系到一起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消息，尤其旗下艺人各个都是变态。
……而且还是深夜！偏僻的酒吧旁边！真要只是普通的酒吧警察都不会来的，眼下居然还是这么浩荡的阵仗差点路都封了！
宁随才刚刚拿回电话，便看到无数个来电，诸多导演、合作方还有圈内人脉全都心急火燎地打来电话，语气里面是真的担忧和急切，但是也无法掩饰惊恐，“宁总！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是不是卓清衡/程古灵/蓝绡流被抓了？要不要我帮忙啊？”
“早就说过要严查要严查！哎呀别说这么多了，到底能不能捞出来啊？快点跟他们解释真的是演的啊！”
宁随：“……”
第60章
万界娱乐的艺人确实挺危险的。
卓清衡就不用说了,在《密室游轮篇》的时候只是暴露出一部分愉悦犯的本性，就已经吓得所有的嘉宾和导演都要报警，后面更是反复地恳请主动严查,看起来真不像是演的。
程古灵本身就有暴揍绿鼻涕丧尸的先例，成功把片场骚扰犯送进医院,在《宝岛旅途》中更是单枪匹马掀翻整支探险队,搞得最后节目都崩了，野外求生变成了野外旅游。
蓝绡流还没有正式出道时,就凭借着直播间掀起榜一大佬们的争斗，线下差点就要被绑架,后面进组《二拜香》也是让剧组全演员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舒远栖到现在都还追在他屁股后面跑。
就连品牌方的太子爷现在都在为他开道。
……总而言之只要出现警车，跟万界娱乐联系在一起大概率不会是好事,这也是为什么刚爆上热搜就会有那么多离谱的蹭热度的恶性话题。
团队在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两位老板发了消息,只是当时宁随在盯着发烧的程古灵，沈星燎便先让人发了澄清声明。
但光是声明没用,目前家里面三位艺人都没有露面，而且就算露面也无法解释他们昨天到底去警局里面干什么了,反而会引发更多更激烈的猜测。
就像是现在宁随接着电话,无语又费劲地解释，“没有……我们没有任何艺人进牢里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另有隐情……我真的不是瞒着你们！”
讲到最后宁随简直口干舌燥，总算是放下电话,都在思索要不要让卓清衡跟蓝绡流请个假回来，一起开个直播缓和下事态算了。
想到这里他福至心灵,又摸出手机看了看群，果然麻木地发现卓清衡跟蓝绡流在事发后反应迅速,终于找到机会请假了！立马兴奋地就要回家！
甚至没有忘记悠悠地发表意见。
卓清衡：“啧这么多警车过来带走程古灵，她居然都没被拍到吗？”
宁随：“……这么多警车带走的是那些混混啊，不是灵姐！”
蓝绡流：“这不比我当时在剧组牵扯的人要多吗？凭什么！”
宁随：“……这种事情可以不用攀比的！”
后面还有铺天盖地两人各种过激发言，宁随头疼地说了句“想回家就赶紧回家，不要在路上浪费时间”，让瞬间他们偃旗息鼓。
宁随这才觉得清净了会儿?，正好给程古灵订的病号餐也到了，他走过去看了看输液瓶子?，等到差不多以后便拔掉让她去吃饭。
程古灵虽然对这种生鲜肉类有着非常强烈的喜好，但是对其他的食物也不会挑剔，让喝粥就喝粥，半点都不嫌口味清淡。
喝完已经很晚，宁随让程古灵先回屋去休息，他还要等另外两人回来，但是程古灵也没去，就坐在沙发上看书。
“灵姐你不想睡觉是吗？那我先去了。”宁随的精力远远不如他们，经历过在酒吧巷子跟警察局的折腾，他现在是真觉得疲倦。
程古灵点点头?，就刚刚头昏脑涨睡的那么会儿?，已经足够让她精神了，“囡囡你去吧，我来等，而且我还要看书。”
……虽然知道两天后就是考试，但是亲眼看到程古灵主动看书，宁随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了句活久见，这才上楼回房间。
沈星燎跟在后面也进了房间，等宁随在浴室里面洗漱的时候，便在关注团队发来的舆论动态，相比起最开始倒是消散了不少。
声明外加上官博预告晚点让艺人们合体直播，让很多粉丝都没有那么担心了，再则有媒体拍到卓清衡跟蓝绡流都是从剧组出来的，更是证实了他们不可能跟进警局有关。
那剩下有关的艺人就只有程古灵了，现在大家都在猜程古灵到底为什么深夜会出现在酒吧。
学长倒是仗义执言出来解释，说是他让程古灵捎他去接朋友的，但是很多黑子都捂着耳朵不肯相信，还在激烈地争吵。
总体来说事态在控制范围内，沈星燎全权交给团队便没有再看，等宁随从浴室里面出来，便起身道，“等明天——”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宁随身上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穿着很宽松的T恤和短裤，头发还湿漉漉的，身形清瘦又漂亮。
沈星燎定定片刻，回身去调整空调的温度，又从他的手里面结果帕子来给他擦头发，轻声接着道：“直播时间定在明天早上，吃完早饭就开始。”
“好。”宁随顺从地坐在床边，沈星燎站在他面前，擦完后又安静地给他吹头发，顺便把衣领打湿的位置也吹干了。
眼见着宁随要睡觉，沈星燎也准备回屋。
谁知道宁随原本都要躺，见状直接坐起来了，眉眼间因为沐浴蒸腾的薄红还没有消散，迟疑着道：“哥你今晚不在这里睡吗？”
沈星燎住在这里的时间是很频繁，他原本是觉得自己洗澡换衣服还要会儿?，动静再轻应该也会打扰到宁随，不如让他好好睡觉。
但是看到宁随即便很疲倦，也撑起来困惑询问他的样子?，沈星燎反倒是没有办法走了，顿了顿便调转脚步，“嗯，在这里睡。”
“你快睡吧。”
宁随看到他回来才如释重负，回到床上自己的位置睡下。沈星燎走到衣柜边拿衣服，余光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收回。
衣柜里面原本只有沈星燎一两件的，但是现在居然大半都是他的，宁随特地还把柜子内部收拾了下，夏天单薄的衣服都放在了柜顶，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他们经常穿的那些。
还好柜子很大，容纳他们俩的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宁随是真的很会收拾生活琐碎的事情，从大体到细节都齐齐整整、非常干净。
……这些事情在疗养院的时候，好像就体现得很充分了。
沈星燎比宁随大整整六岁，自己才住进去的时候他才丁点大，按道理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沈星燎保护他照顾他，但是宁随也会自觉地帮他收拾衣服洗衣服，要不是沈星燎房间里面的东西他不敢碰，说不定还要帮他整理床铺和书桌。
有的时候沈星燎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收养了个田螺小孩，但是宁随又不是很像，这只是他坚韧秉性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在衣柜前站定不知道多久，沈星燎才终于伸手去取衣服，洗完澡出来后发现宁随早就已经睡着了，他便拧掉床头的小夜灯，躺回床上安静地将他抱在怀里，合眼睡觉。
程古灵独自在客厅里面等其他两人回家。
有以往这么多次的经历，程古灵知道他们在群里面说请假回来的时间点，肯定会比真实发生的时间点要晚很多?，发言时说不定就已经在车上。
所以其实她等不了太久，对此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只是宁随在的时候她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而且整个冷淡的脸蛋也有天然的欺骗性。
直到密码锁打开的声音响起，程古灵扔掉书就站起来，卓清衡跟蓝绡流的身形显露，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逡巡客厅，“囡囡呢？”
“睡了。”程古灵的视线幽晦地盯着他们，直到他们换完鞋都走进客厅，这才把输完液的手展露给他们看，“我今天受伤了。”
这件事两人早就在群里面知道了，但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奇地凑过来，卓清衡道：“上次受伤是不是耳钉掉了？”
“是。”程古灵点头?，直白地陈述，“但是上次囡囡没有生气，这次囡囡生气了，因为我吃光了冰箱里面全部的海鲜鱼片。”
卓清衡一听就笑了，看向程古灵的目光里面甚至带了点幽深的危险，每次都是这样，程古灵明明是最没有脑子的，却依旧能够得到宁随很多的纵容。
从前他们总是不希望宁随生气，但是其实宁随生气也很有趣，反正他也拿家里面三人没有任何办法，而且每次生气的理由也都是那些。
不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什么，是觉得他们会因此受伤。
“囡囡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卓清衡坐在旁边的沙发，双腿交叠坐得悠悠然，但是语气幽凉，“难道他没有说这是因为吃多了会难受，他希望你饮食规律点？”
卓清衡就是这么聪明，即便没有在现场却也能够轻易地还原对话，本来以为程古灵的表现会是愕然或者是幡然醒悟，可谁知道她依旧镇定?。
程古灵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今天在拎起宁随的时候心里面就感受到了翻天覆地的冲击，好像脑子里面的部分迷雾都骤然驱散开来。
她亢奋而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其他两人炫耀，如今目的达成，程古灵寂静而傲然地站在沙发边上，冷冽的声音清楚答道：“是啊。”
卓清衡猝然抬头?，就连原本握着手在好奇研究她伤口的蓝绡流，都忽然定住，漂亮的眉眼抬起来，瞳仁里面晦暗莫辩。
……真厉害啊程古灵！或许在别的事情上依旧一窍不通，但在和宁随相关的事情上却知道如何激怒他们。
两人现在都在外面拍戏，时间自由并且能够随时随时占据宁随的，除了沈星燎也就只剩下程古灵。她要是保持缄默还能够相安无事，却非要把宁随特殊关心她的事情单独拎出来陈述。
甚至还要火上浇油。
程古灵的背脊绷直，俨然是个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姿态，嗓音冷静，“还说以后任何时候饿了都能够给他打电话。”
话音未落沙发就嘭地被撞得移位，卓清衡跟蓝绡流简直忍无可忍，把程古灵猛地压倒在沙发上就是一顿爆锤。
但是程古灵压根不可能任由他们锤，可以客厅里面顿时就是一阵混战，要不是因为都记着宁随已经睡觉，说不定连茶几都要砸了！
可即便如此战斗依旧触目惊心，程古灵从来都是打不过他们两人联手的，到最后终于还是在混乱中被猛地压倒在地面，差点被蓝绡流气愤压倒下来的枕头给闷死！
卓清衡跟蓝绡流是真的很生气，即便知道宁随是真的很喜欢端水，这种优待换做他们说不定也会有，但是依旧掩盖不了最近只有程古灵享受到了的事实。
这也就导致程古灵这次被揍得特别狠，面无表情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手脚都有些没法活动?。
但是她自从学会怎么激怒其他两人后，程古灵可谓是扬眉吐气，即便这种情况唇角也勾着笑容，让其他两人看了更是眼皮子狂跳。
“我建议你不要再挑衅我们。”卓清衡冷静地看着他，“再打下去明天直播的时候没法露脸，舆论的事情会很难解决。”
说完程古灵的眉头就沉下来，确实想起来还有这么件事，但是她觉得很不舒服，反骨本能地激发出来，还没有卸下战斗的姿态。
直到卓清衡盯着她，“现在我们俩都是因为你的事情才回来的，如果半天折腾不完我们还会在家里面再待几天，囡囡那边也会很忙。”
“……”虽然是威胁，程古灵却实打实被威胁到了，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片刻后才终于转身上楼，算是给这次勉强顺利的炫耀画上终结，“知道了。”
卓清衡抱着手臂在原地目送她，神色幽邃很久都没有出声。蓝绡流的愤怒就直观得多?，恶狠狠地沉着眉头?，“早知道就把那几箱海鲜鱼片全都扔了！”
“……”卓清衡深深地看他两眼，倒是觉得程古灵的时间太自由了，让她盯着宁随跟沈星燎两人的事情没个结果，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应该让她早点进组，盯着宁随跟沈星燎两人的事情让自己来比较靠谱，至少在脑子这个层面，他比程古灵多进化了几百年。
宁随都是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知道他们昨晚打了架。
沙发和茶几早就被他们自觉归位了，但是程古灵下楼的时候还有点瘸，脸蛋虽然没事，但是磕磕碰碰间皮肤上的青紫总是难免的。
宁随看了看在餐桌上坐得泰然自若的其他两人，又看着程古灵浑然无事般地坐下来准备喝粥……无语地沉默片刻后，还是决定放弃询问。
反正他们打架的理由归结起来，就那么几种，无法就是你激怒了我，我激怒了你。基本上打完就解决了，压根就不需要调和。
“昨天晚上程古灵特地跟我们炫耀。”谁知道卓清衡冷静地先开口，“说囡囡你担心她不好好吃饭。”
“……”宁随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将乘粥的碗放在他们面前，“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你们谁我都担心啊。”
“不听话的孩子居然还被优待。”卓清衡笑了下，显而易见地还没有消气，“囡囡你觉得不觉得这是个坏现象？亏我还帮她做试卷。”
“没有优待。”宁随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跟他们谈，“只是就是论事，你们俩也被她带出这个坏毛病，我也会叮嘱你们的。”
“而且你们以为你们自己身上的臭毛病很少吗？衡哥你深夜不睡觉的事情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了？还有绡流总是把其他人的气泡水全都扔了，每次都害我到处找……”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很好的现象吗？”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对三人来说压根就不是毛病。三位艺人在外面通常都被人称为变态，甚至是见到就觉得要报警的程度，足以说明他们的秉性到底有多恶劣。
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宁随也会说?，甚至逼迫他们去学法律，每天按头看道德教育的片子?，但仅此而已?，充斥着日常生活的反倒是这些琐碎的事情……就好像他们真的退休了似地。
卓清衡什么话都没有说?，往后靠着座椅，好像知道了程古灵昨晚上突然开窍知道如何炫耀的根本原因，她大约是终于察觉到家跟人类基地到底有什么本质区别了。
这是就是家，只有家才会关心时常生活的琐碎，就算知道你秉性恶劣在外轻易就能够搞事，回家还是会担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
卓清衡甚至还看了蓝绡流一眼。
蓝绡流正在眉眼沉沉地喝粥，大约是宁随的这些话掐到他的死穴，让他觉得很不高兴但是又没法不承认，感受到视线更加拧眉，“看什么？”
卓清衡冷静地收回目光，却有种睥睨般的意味。像是蓝绡流这种满身都是反骨叛逆的小孩儿?，等他哪天真的回不到家的时候，才是哭得最厉害的。
这顿饭以宁随的教育为终结，后续所有人都安分了。尤其是程古灵，昨晚她还觉得挺得意的，但是真的面临宁随端水时，又蔫巴巴地不想说话。
吃完饭刚好卡在直播开始的时间点，几人收拾了番就前往蓝绡流的房间，他的房间里面直播设备是最齐全的，还有个很昂贵的摄像机。
用的也是蓝绡流的直播账号，这账号粉丝们不要太熟，才刚刚开启就嗷嗷乱叫着冲进来，弹幕密密麻麻地不单是各种关心的话语，还有黑子们激烈的质问和狂喷。
宁随跟沈星燎先露面的，解释道：“昨天晚上我跟沈哥确实出现在酒吧巷子那边，不过是去找灵姐的。”
“灵姐的事情她学长应该都跟你们说了，她先是去学校拿卷子?，拿完以后就载着学长找她同学，结果到巷子口的时候被混混们缠上了。”
【呜呜呜灵姐这么漂亮！当然会被缠上啊！】
【我要是当时在酒吧背后，夜黑风高的我看到姐姐我也会缠上好吗！】
【真的是程古灵不是其他艺人吗？明明其他两人看起来更像是犯罪分子啊！】
【救命！我们卓老师只是演技比较出众而已?！卓老师以后接别的角色好吗？你的变态角色现在真的已经深入人心了！】
【蓝蓝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看看他的追求者都是些什么身份地位再开口好吗！他再怎么样也沦落不到去犯罪吧！】
【所以这些警车都是去带走混混的吗？】
【对啊万界娱乐的艺人虽然变态，但是真的没有干过坏事啊！】
【妈的所以到底是谁在拱火！他们只是普通的艺人而已啊！】
【谁告诉你们他们都是普通艺人！万界娱乐的艺人前科难道还算少吗！恶劣的性格不管在哪儿都是藏不住的！】
【看以前的节目就知道他们有多喜欢搞事了！表面的光鲜亮丽都是假象！没有严查出来都是失责！】
粉丝的数量群体庞大，在宁随解释过后更是声音有力，但是黑子们甚至很多搅混水观众，压根就不相信这就是事实，还在锲而不舍、叫嚣怒斥着给他们泼脏水。
宁随不打算跟键盘侠们胡搅蛮缠，毕竟昨晚卓清衡跟蓝绡流都还在剧组，而且程古灵在警察局待了这么久都是有录像的，随便怎么样都是铁证。
他说完后便跟沈星燎站起来，把位置腾给三位艺人，让他们跟粉丝好好聊聊。
说起来这还是三位艺人的首次合体，万界娱乐的粉丝都是从四面八方各种途径来的，但是最后都会成为三位艺人的粉，现在眼睁睁见着他们共同出现在镜头前，在瞬间的美颜暴击下激动尖叫都要昏厥了！
这到底是什么盛世美颜的集合啊！不论把他们谁拎出来都超级能打好吗！甚至风格迥异美得丝毫不重复！这简直就是颜狗们的天堂！
三人坐下来以后都还没有说什么，直播间就已经疯了，#万界娱乐合体#的话题瞬间爆发，不仅仅是出现在弹幕上，甚至还在网络各个平台轰隆炸开烟花。
等到三人终于开口打招呼，有搭没搭地跟网友聊起来时，话题和热搜就炸得更加猛烈，宁随跟沈星燎都没法走，就坐在旁边跟团队远程对接舆论问题。
还好对这样的盛况团队早有准备，处理起来虽然焦头烂额但是也都习惯了，迅速而高效地将这些突发热度维系在可控范围内。
电话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宁随还在跟团队打字沟通，突然收到陌生的电话还有点诧异，看了眼旁边的沈星燎，见到他微微颔首后便走向阳台去接。
可谁知道走到半途，宁随的脚步就骤然顿住，回头视线落在程古灵的身上，神色还有点复杂，“……好的好的，谢谢。”
挂完电话，便直截了当地道，“灵姐，你的锦旗到了。”
这话的音量并没有收着，完整地被收录到了直播间里面去。直播间本来还在因为三位艺人合体而疯狂，汹涌到把那些黑子怒喷的言论都压得不见踪影，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屏幕。
骤然间却所有的弹幕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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