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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罪大恶极？


    黄鳝是一种怎么做都会很好吃的食材, 尤其?是落在郡王手里。


    他愉快的又?跑到河边去杀鱼，给英英准备早餐，让这无聊的旅程稍微变的有趣一些。


    王语嫣远远的看了一眼：“啊！！怪吓人的。”


    足有手腕粗的黄鳝像一条怪蛇, 被他的手紧紧掐住, 尾巴疯狂抽打甩动，搅的浅水滩上飞溅血花。


    林玄礼深感无语：“平凉城下杀的尸山血海, 要不是丁春秋身份不足，我都要筑京观了，你?还?高高兴兴的拍手叫好，现在杀几条黄鳝, 就叫你?受不了了？”


    王语嫣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她并不怕蛇，也不怕黄鳝, 只是鱼类在这里开膛破肚，偏偏又?没熟, 还?能在水里翻滚颤动, 看?起来?很血腥：“郡王爷此言差矣，杀人砍了头之后，人又?不会动弹。”


    林玄礼有点无法反驳，收拾了够两?个人吃一顿的, 给阿碧分了一点，剩下的交给跑过来?的厨子处理，给大伙做了吃，也算补一补身体，谁知道?悲酥清风有什么多余作用：“你?是江南人, 吃醉虾醉蟹么？”


    “不吃，怪可怖的。”


    王语嫣在江边散步走了走, 见烟波浩渺，一些水鸟在河边飞来?飞去，河上小舟大船渐渐开始往返来?回，早起的渔民在江上撒网，芦苇扎根在乱石滩边缘，色泽翠绿，一丛丛水草中有些野鸭、鸳鸯游荡。


    景色不如?平凉城那样荒凉，也不像江南那样精巧秀美，可以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两?大碗手擀面抛到汤锅里煮着，宽油里炸着葱姜丝，等炸至微焦时候把切好的鳝丝往里一扔，一股浓烈的鲜香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味道?冲天而?起。


    多煎煮一下，免得这样大黄鳝里有毒。


    林玄礼闲的没事去骚扰某个倒霉蛋：“复官，等你?眼睛好了，要不要和我学两?手。保管你?终生受用无穷。”


    慕容复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傲气，对自?己家斗转星移的功夫很有信心，只是我没练到位而?已，我的子孙后代自?然会练的很好又?很聪明！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反应过来?，他说的可不是武功，是烹调！


    正要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烹调！这个反驳不成立，遂宁郡王算得上男子汉。


    又?想说姑苏慕容还?没落魄到要男主人女?主人下厨烹调的程度！这个反驳也不成立，郡王府的人手虽然比燕子坞少一些，钱财也少一些，但?社会地位高了不只一点点。


    最后的借口是专心修炼，不能分心兼顾这些闲事，这这，这混蛋的内力也比自?己深厚一些！


    吃瓜群众纷纷快乐的吃着香瓜看?某人被挤兑的局促。


    风波恶没什么在乎的：“慕容家的主母可没有郡王妃那样难伺候。”


    包不同轻摇折扇：“非也非也，公子爷要是给夫人烹调几道?小菜，夫人自?然欣然品鉴，只怕公子爷的天赋不在这事儿上，将?来?还?要为难我们?。可惜把星宿派的人杀的太干净，连一个会大拍马屁的人都没留下。”


    风波恶：“和屁相关的事儿，三哥，你?是行家啊。”


    包不同：“非也非也~包某人只善于给他人定品，是放屁还?是放狗屁，对于品鉴上还?是不如?风四哥。”


    风波恶：“看?掌！”


    慕容复好气哦，他事事都觉得自?己能做得很好呢！但?是又?不想证明自?己，在做饭上做什么意气之争，即便争了天下第一，又?有什么好处？去给皇帝做饭吗！


    王语嫣笑吟吟的安慰他：“表哥，我只喜欢你?保持现在的模样。”


    锅里飘散的气味证明已经到了火候。


    郡王一闪身回到数丈远的锅边，几乎只一瞬，两?筷子捞出煮好的手擀面，铲起锅里煎的又?香又?熟透的鳝丝，手腕一晃，雄厚的内力确保汤汁上厚厚一层油都被泼了出去，只有鲜美的鳝鱼汁，黏滑浓稠，很适合拌面，锅里还?剩了一些，顺手都盛出来?，只留了一些油给他们?用来?炒那大半桶的鳝鱼段。


    拌匀了尝了一口，端走：“太好吃了！我的面天下无敌。英英你?起了没有啊?”


    王繁英掀开帘子走出来?，早就换掉勒细腰的裙子，换了他的衣裳：“饭都熟了还?不起床，岂不是罪大恶极？”


    “我感觉这里的鳝鱼比京城的好吃，更?肥一点，奇怪，这不是西北吗？”


    王繁英说出他想听的那句话：“你?这个手艺还?挑剔食材优劣吗？”


    林玄礼眨眨眼：“可能因为有你?陪我吃饭，就显得更?好吃了。”


    别看?老婆平时把书?信往来?、逢年?过节的人情世故都扔给我，管家扔给几个女?官分头处理，闲的没事就喜欢揍我，一个月里足有二十天在闭关修炼，可她真的很爱我！


    王繁英仔细一尝，还?真是此地的鳝鱼更?肥美。


    谢宝拿了根棍子审问俘虏，费尽体力殴打了半个时辰，饥肠辘辘的回来?汇报情况：“问出来?了。是西夏王派遣他们?来?追踪遂宁郡王。”


    魏长史虚弱的喝茶：“谢指挥使，这事儿不问也知道?。”


    “哼哼，魏长史，你?有所不知。”谢宝对自?己的审问结果非常得意：“他们?总共派出来?前后两?拨人，后面还?有一群人要来?袭击！而?且这些西夏武士总共二十人，一个活口都没跑掉，另一波人在追踪另一条路线。西夏贼酋要他们?生擒郡王，带到西夏去。郎君，您是千金之躯，不能擅动，但?或许可以设计设计。”


    魏长史吓得精神过来?，赶忙对郡王妃说：“娘娘，您可要看?牢郎君，千万别让他白?龙鱼服。”


    王繁英专心吃面，不为所动。


    林玄礼挠挠头，也觉得这招不错，但?存疑，实在不知道?李秋水的武功境界怎么样，逼格拉满但?是她没和别人打过架。刺杀西夏皇帝这种事呢，爽是爽的，但?于公于私都不能这么做。两?国交战，派人去刺杀对方的皇帝…虽然这是武侠世界但?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这不合乎战争的规矩，不够光明正大，实在不能服众，不能征服那片土地。甚至也不能结束战争！西夏的权臣和太后只要火速换一个新皇帝上去就行了，甚至还?更?有凝聚力了。


    不动声色的问：“那几个货色死了吗？”


    “没死，都留了口气。”谢宝对魏长史解释：“我的意思是或许可以借用他们?的隐语暗号，欺骗西夏军队，来?一招请君入瓮。郎君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天时地利的好地方设下埋伏，用火器狂轰乱炸，要说引君入瓮，不就得他们?自?己人来?骗人么。”或者是让萧副使带着我去刺杀西夏王！死也值得了！


    林玄礼很喜欢这种设计，指了指临时堆砌的灶台那边：“你?先去吃了早饭，回头咱们?再商量。娘子，你?说呢？”


    王繁英想了想：“你?把人送给种师道?，他正好用得上。咱们?回京去。”


    “就这么定了。”


    三个被打成血葫芦的人装进箩筐里，洒了些鳝鱼血上去，伪造成海鲜模样。


    为了防止有人路上来?打劫，就数出来?十天量的万能解毒药，叫萧远山带了六名侍卫‘护送郡王送给种师道?的美味黄鳝、熏肉和菜谱’。


    林玄礼细细的写了一封信，详诉事情经过，以及这三个人的身份，外带一小瓶悲酥清风的解药：“伯父，十天足够你?们?来?回。富富裕裕的。路上多加小心，只说是我的人，奉命送吃的，合情合理，谁听了都不会起疑。”


    嘿嘿，种师道?，嘿嘿嘿，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胡虏来?。


    萧远山要不是刚刚炫了三碗鳝鱼面，真的会以为这是什么心思深沉的发言：“放心，我们?快去快回，不会耽误军情。阿朱就托付给你?，阿朱，你?别乱跑了。”


    阿朱真的很想偷偷溜走去找大哥，和他们?在一起赶路很无趣，但?她又?不是不懂事的顽童，怎么会胡闹。况且现在有了孩子，必须稳重一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遗恨终生：“爹爹放心，我在京城等你?们?。”


    林玄礼：“你?放心吧，阿朱正好和我娘子作伴。谁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回京的队列中多出郡王妃之后，王语嫣愉快的继续和她交流剑招。


    有些人觉得气氛有点怪。


    尤其?是郡王妃出门没带行李，仗着身高相仿，拿了十一郎的燕居服和便装来?穿，拿了他的簪、帽来?绾头发，二人的胖瘦虽然不像过去那样大概一致，但?贵人的衣服大多放量宽松，不讲究合体，而?要隐去身材。乍一看?就好像一个人似的。


    慕容复：我真的有心理阴影我跟你?说。


    郡王妃和狂热CP粉结婚多年?，自?从认识乔峰之后就听他期待‘整个武侠世界里最完美的CP’成真，特意留心了一下。上次见面她还?拘束谨慎，这次虽然也谦逊柔和的打算服侍自?己洗脸卸妆，心态上平静了不少：“我和乔峰见过几次，他是郡王的结义兄弟，没有让他夫人服侍我的道?理。你?坐下咱们?说话。”


    阿朱笑吟吟的帮她拆开长发，编一条适合睡觉不乱的辫子：“难道?只有十一郎和我爹爹能服侍娘子，阿朱就不能服侍娘子？”


    王繁英只是假客气一句：“你?有空时和乔大哥说两?件事，第一，郡王和我不急着让他入仕。”


    阿朱道?：“啊？不急么，那可太好了，大哥时常觉得心里有愧。”


    “嗯。”王繁英直接说第二件事：“有一位马夫人，暗暗怀恨想要害他，也是丐帮中人，守寡不久。那女?人害不了他，不过你?要是能打听出她家在何处，暗暗去探访一次，必有收获。”笨蛋小熊之前还?在愁眉不展，他实在没法找乔峰打听一个漂亮寡妇的住处，不知道?她在哪里的乡下，就没法派人去暗杀。丐帮弟子还?是很注意保护副帮主的家在何处这种机密消息，外人轻易打听不着。现在有了合适的人，怎么他就给忘了？？


    阿朱愕然，她虽然惊讶，却不是很急，相信大哥能解决这点小事：“马大元的夫人么？大哥之前就说过马大元死的蹊跷，是被人所害，难道?那杀人的人嫁祸于帮主？”


    王繁英看?她足够聪明，但?还?不够脑洞大开：“不错，他知道?我有占卜的本事，你?就告诉他，是我说的。于乔峰而?言，这连一个小小的劫难也算不上，不过是吵闹几句而?已。”


    故事里这是他悲剧的真正开端，失去身份地位，失去种族，失去父母师父，得到阿朱又?失去阿朱，远走异国他乡。但?这些问题都被一个热心少年?解决掉了。即便再揭露身份，一场惊人阴谋也变得平平无奇，只是直接来?投奔他爹，然后每天陪狂热粉丝愉快玩耍，等着老婆生孩子。


    十一郎还?说自?己老气横秋，真好笑，现在仗着轻功够好，跑去六十里地外庙会去玩了。


    阿朱不明就里，只是松了口气，笑了笑：“之前我和大哥在洛阳城里遛弯，见了几位算命的老先生。大哥说那些人都算是丐帮的同行，真仙一样灵验的高人，他只见识过一位。”


    第182章 减肥的第三天


    乔峰这种喜欢在当面和背后夸夸自己欣赏的人的好习惯, 实?在?是令人受用。


    阿朱就娓娓道来：“大哥说他平日里找人，也如同大海捞针，几次来到江南想和?慕容公子相见, 始终阴差阳错没能见到。那日在山林中, 娘子随手起卦，直接就找到了洞窟, 叫他心?里很是佩服。娘子若是江湖中人，他早就为您天下扬名啦。”丐帮帮主猛夸一位郡王妃，这对谁都?不好。


    即便?是王繁英一向对所有人都有些冷漠，不大愿意多见面多关注, 漠然无视大部分人, 懒得?牵涉因果?。也免不了想要帮他一下，仔细想想却没什么可帮的, 即便?再来一次杏子林事件，乔峰猝不及防的被?被?揭露身份, 被?逼辞去帮主一职, 嘿嘿，小熊用了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倘若他这次被?揭开身份，非但?十一郎和?他爹高兴，就连乔峰本人也会觉得解脱, 不用再处心?积虑的骗人，这不是比杀了康敏更有趣么？


    王繁英随手解开直裰，往旁边的便?携衣架上?一抛，距离稍有些远，她手掌微翻, 向上?一托，轻薄优雅的衣裳就像被?风一托, 轻飘飘的移到衣架上?，才稳稳落定。


    阿朱为之讶然，她见惯了天下两大高手的本领，才知道这一下轻飘飘的有多难，最起码这两人都?不愿意胡乱浪费内力：“娘娘好手段。”


    王繁英微微一笑，到夜里她又不困，打坐修行?又比较嘈杂：“你会下棋么？”


    “会一些，以前陪着姑娘消遣时光。”阿朱提议：“不如我去请慕容夫人过?来，我们陪着娘子打几圈牌？”


    “不用，人家在?一起情浓意蜜，我半夜叫她过?来，慕容复又要含恨咬牙。”


    阿朱脸上?微微有点挂不住，柔声解释：“公子爷看起来总有些忧郁，他只是负担的事太多，我小时候整个慕容家的家业就都?压在?他身上?。他从不跟别人置气，就连对小丫头都?很和?气，娘子教过?慕容夫人武功，有一师之谊，深夜聚一聚喝两杯酒，打几圈牌，合情合理呀。”


    王繁英忍不住好笑，也不和?小姑娘吵架：“你对他们的称呼还没改口么？”


    阿朱笑了笑：“叫惯了，人前装模作样一小会，私下里改不过?来。”


    “哈哈哈。”王繁英：“这得?改过?来，日后天长地久，常常相见，称呼始终不变未免与身份不和?。”帮主夫人称呼旧主一声公子爷，还不算很丢人，萧远山也没说什么，等将来都?在?郡王身边，再这么很不像话。


    阿朱也明白这道理，也被?公爹用不赞同的目光瞥过?几次，只是从小到大的习惯，要是改口叫‘义兄’，反而难以启齿。


    王语嫣在?帘外搭话：“我早就叫她改过?来啦，阿朱却不好意思，照我看，一定是怕包三哥风四哥他们百般调侃。表哥和?我不会取笑她，阿碧那妮子则未必。本家姐姐，我夜观天象，觉得?应该前来拜访。”


    阿朱立刻：“阿碧得?听?我的，她不敢拿我取笑。”


    王繁英哈哈大笑：“好好，咱们出去好好观一观天象。似你这样博闻强识，就应该学一学观星术，可我真担心?你学的太精深，真能看出未来的变化。”


    真看出来现在?不靠谱且隔三差五戏谑你表哥的遂宁郡王，将来有帝王之位，北辰星周围已经出现了症状，还不把你吓坏了。


    王语嫣闲来无事找她说话，硬抓着阿朱的手：“叫嫂嫂，否则不放你走。”


    “主母，怪难为情的。”阿朱一闪身，刚要闪避出去，嬉笑推诿几次。


    奈何王姑娘不仅眼界开阔，现在?武功也很好，一招小擒拿手就去捉阿朱的穴道。


    阿朱不大敢跟她动?手，闹着玩也就闹了，脚下一晃绕到她身后，就要戳她。


    王语嫣早就预判了她所有的操作，轻轻捉住穴道，叫她使不出力气，女孩子打闹依然爱干净，不愿意往地毯上?按，往旁边的床上?一按：“快投降。”


    阿朱虽没受郡王教诲，却也学了一点：“主母，你不顾念昔日你我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的情分了么？犹记得?那一日……”


    王语嫣火速捂嘴：“好了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一次睡的朦朦胧胧，搂住阿朱叫了一声表哥，被?阿朱在?自己鬓边亲了一下，然后认真探讨了表哥为什么还不去自己家提亲的问题。其实?什么都?没有，但?表哥现在?就在?外面！要他听?见就有点不好意思。


    阿朱忍俊不禁，赢了！顺势示弱：“嫂嫂，你放了我吧，我绝不告诉哥哥。”


    郡王妃笑吟吟的看着女孩打架，二?人的武功轻灵精巧，精确度高，王语嫣胜在?预判上?，其实?阿朱的拳脚和?取穴道进攻的方式很不错了。“出去夜观天象，追得?上?就来。”


    慕容复默默的目送妻子和?郡王那傲慢猖狂的妻子以轻功追逐嬉戏，奔向远方，似乎要找个山头一起赏月。两个小姑娘赏月有什么可看的？你们没有丈夫吗？


    悄悄去找阿朱：“表妹她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阿朱笑吟吟的说：“我当天就告诉您了。”


    慕容复：“嗯？什么时候的事？”


    阿朱道：“两年前啊，您生气了，叫王姑娘回家去。姑娘不肯回去，在?听?香小筑里多留了一夜，王姑娘很是为了慕容家不去提亲的事儿伤感。”


    ……


    庙会永远是个热闹好玩的地方，遍布长街的灯火，各色高油高糖的糕点，还有各地人民喜爱的糯叽叽主食。


    林玄礼愉快的坐在?小摊的长椅上?，打量着举着鲤鱼灯在?人群中穿梭的队列，远处的大户人家挂出两盏珠灯，别看现在?不是元宵节，但?嘚瑟不分节气。


    “客官您的三鲜馄饨！”小伙计端了两大碗馄饨过?来：“一碗荤三鲜，一碗素三鲜。客官慢用。”


    热腾腾的小馄饨，皮薄馅也不少，汤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香菜葱花，还点了两滴芝麻油，加了点醋。周围几十个人围着，都?等着吃，有两个人看他是个读书?人的模样，才格外让了个座，端着碗蹲着吃去了。


    味道很好，食材新?鲜，做的也用心?，面皮虽然不是精细的白面，吃起来却很劲道。


    两大碗馄饨全部吃光，抓了一把钱放在?桌上?。


    小伙计惊愕：“大爷赏的太多了，五六碗都?足够。”


    “那两位老兄的馄饨我也请了。”林玄礼愉快的晃悠走。


    烤鹌鹑，吃一个。


    荠菜团子，吃一个。


    甜杏，吃一把。


    时蔬豆腐包子，吃一个，


    烤羊肉串，吃两串。


    吃来吃去，到了舞龙登场的时刻，这庙会是为了祈雨而设，鲤鱼队来回跑了几次，敲锣打鼓的舞龙登场。


    说起来很有趣，在?去清朝上?大学的时候，他也到过?这个县城，看过?同样的庙会上?舞龙祈雨，只不过?那时候吃了很多椒盐味儿的炒花生。


    时隔千年突然看到同样的情景，听?到了几近相同的鼓乐唢呐，心?中大为感慨。


    天空中的明月高悬，亘古不变，见到此情此景，这感慨莫名的心?境，也只有英英能够理解。


    减肥的第三天，买了个糖画的花篮，并在?回去路上?因为糖画花篮被?轻功赶路时迎面的风吹坏，而咔咔啃光。


    ……


    整个宋夏边境线上?都?在?积极备战。


    种?师道是通判（和?知州同级），兼任提举秦凤常平使——北宋划分为二?十五路行?政区，大半的宋夏边境都?被?规划为秦凤路。


    他虽然不够格亲自上?前线，却要负责安定后方日日都?勤勤恳恳坐衙理事，形形色色的公务从无贻误懈怠、权限所在?的诸多事项——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审理。


    也包括练兵备战，以防万一有西夏奇兵直奔内陆。


    正在?召见本城武官，品评他们各自对战争的准备，有些人准备的非常充分，有些人虽然训练得?当，武器准备的很好，却存有侥幸心?理，当值时喝了酒。


    “启禀大人，遂宁郡王遣使来见，说是送三筐鲜货给您。”


    种?师道有些不解，他和?郡王只见过?两次，那位贵人自然是待人和?气，喜欢说笑，自己偏偏一向木讷寡言，并没什么交情往来。西北边疆他认得?的人有不少，怎么偏偏给自己送东西呢?


    “请进来，二?堂相见。诸位，稍候。”


    匆匆到了二?堂，果?然有三个大箩筐，带着点血腥味和?粗重的呼吸声，一位蒙面人就坐在?屋里。


    种?师道远远的一看他蒙着脸，就大为狐疑，随即想起来儿子去见过?郡王，也提到过?武德司真正的主事之人是副职，萧副使，郡王的家臣。“萧副使，久仰大名。”


    “种?通判。”萧远山起身抱拳还礼，单刀直入：“这是郡王亲笔书?信，请你过?目。把箩筐打开。”


    侍卫掀开箩筐的盖子，露出里面三个还算鲜活的人类。


    种?师道拿着信还没挑开信封，扫了一眼就认出：“西夏人？郡王抓住的？”


    萧远山：“西夏一品堂的刺客。”


    种?师道立刻追问：“郡王受伤了么？是我等官员无能，以至于西夏的刺客竟能在?大宋内地横行?无忌，惊扰郡王大驾。”就算郡王没有问罪的意思，自己也难辞其咎，得?上?书?请罪。


    怎么能让西夏人流窜到内地搞破坏呢！真应该派兵马护送，不能因为郡王说不用就真的不用了。


    萧远山道：“郡王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他们这一伙人武功高强，来去如风。还有自己的隐语暗号，使一种?很特殊的迷药，药效对郡王和?老夫没什么用。十一郎亲自出手，把他们杀了个七零八落。”


    种?师道连连点头，心?说这种?把功劳拱手让人的事，我是真做不出来，难怪你能成亲信家臣：“萧副使请坐，待本官先?净手读信。”


    礼貌性的洗了一下手，用小刀挑开信封，仔细读到一半，猛然抬头：“郡王的意思我明白了。”


    火速看完后两页，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三筐河鲜，种?某消受不起，理应请章经略做主分配。萧副使，有道是一事不烦二?主，就请您老兄亲自送往前线。”


    官家亲自提拔的主持西线战事的章楶，是丞相章惇的堂兄，是名将，之前几次用兵如神，西北边境无不信服，种?师道就是由他提拔的。


    章经略最善于故布疑阵、设伏、派兵奇袭、下毒，对于以少胜多也颇有心?得?。这三个西夏一品堂的人虽然算不上?雪中送炭，却可以给他老人家的神机妙算锦上?添花，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肯定能用来干点什么！


    萧远山欣然答应：“郡王亦是此意。”


    把‘河鲜大礼包’送给种?师道，不是因为跟他熟，而是因为他方便?转送给章楶。


    郡王不太适合把什么东西直送战争最前线交给总指挥官，对谁都?不利，可能还有点怪怪的落人口实?。


    第183章


    三筐‘河鲜’有种师道准备的文书令牌, 先进?了平夏城，又进?入内城，一路上遇到八道关卡, 都畅通无阻。


    章经略治军严谨, 又防范西夏高手前来刺杀，来往的物品各色人物等闲不能进入内城, 至于府衙周围更是戒备森严，严禁摆摊及探头探脑。除了朝廷天使和各州通判送来的人，都要严加盘查。


    种师道另外调了府衙内的亲信武官，陪萧副使一起去送鲜货。


    一行人直接抵达经略府门口, 这才被拦住。


    为章经略效力的武林高手紧盯着萧远山, 他们几个都看不出这位老人的武功深浅，那就?是深不可测啊, 怪可怕的：“阁下不是种通判的人。为何藏头露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他们也不想太得罪人：“即便要防着什么人, 不露真容叫兄弟们瞧一瞧, 又怎么敢请你老兄进?门呢？到了章经略面前，弟兄们实在?没法交代。”


    萧远山也觉得很烦，心里暗暗的责怪峰儿非要留恋那丐帮帮主，搞得他还得蒙面, 免得人们发现武德司副指挥使和丐帮帮主长得一模一样，平添事端。出示腰牌：“我是遂宁郡王的家人，武德司副指挥使萧远山。这三筐东西，由郡王捉住，经由种通判之手, 转送到你们章经略。郡王有一封信，种通判也有一封书信呈上, 就?请章经略恕在?下不能当面施礼。”


    家人约等于家臣、家里的下人，并非指现代意义上的家人关系。


    护卫们恍然大悟，接过?腰牌仔细看了，朝廷令牌的用料尺寸做工字体都有明确要求，做不了假，上下打量他：“难怪有这样的气势。”


    “听说过?老兄带人剿灭丁春秋的英雄事迹，真了不起。”


    “请坐，快请坐。兄弟入内通禀一声。”


    “这筐里究竟是什么玩意，听着像是人？”


    萧远山笑而不语，和这几个人聊了聊当日聚歼星宿派的经过?，自己和北乔峰南慕容联手杀死丁春秋的大概过?程，传闻虚虚实实，不太真实。


    “丁春秋竟强悍若斯？”


    萧远山道：“他不过?尔尔，徒有虚名。郡王事事谨慎，不愿意弄险，我们仨人练手围剿丁春秋，又提前服用了解毒药，三人毫发未损。倘若只有两个人，就?要以伤换命。只有一个人的话，大概会同归于尽。”


    几人听的惊愕：“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真想看看星宿派几个弟子吊死在?城门口的样子。”


    跑进?去禀报的人回来了：“经略相公请您进?去嘞！”


    章楶只在?乎一件事，一件让他非常紧张的事：“郡王现在?何处？”


    萧远山抱拳施礼，尚未开?口就?被当头一问：“十一郎回京去了。”


    章楶紧盯着来者的双眼?：“果真如此?？”一听说郡王派人前来时，他心里可是咯噔一声！平凉城距离平夏城有五天路程，可别是在?那边让武德司尽职尽责之后，郡王又觉得意犹未尽，想再来点刺激的事。


    萧远山之前听小孩含含糊糊的说章楶会担心他乱跑，但不明就?里：“千真万确。郎君他思家心切，带着其他人回京去了，只叫在?下来送两样东西。”


    章楶仍然不太放心，唯恐某位姓赵的热心人士想要在?边关为大宋出一份力，不论出不出事，他都很难交代。“好好，你请坐，郡王身边还有什么人？”


    一听说整个武德司的亲从官、郡王府的大半侍卫都跟随左右，还准备在?端午节过?生日之前回到京城，总算是松了口气。


    等到读完信件，看到了筐里的三个大活人，还有通过?拷打得到的‘西夏一品堂暗号大全’。一部分是从尸体上搜出来的图样标记，挂在?门口用的小幌子，另一部分是谢宝用了三根木棍兢兢业业打出来的答案。


    章楶虽然爱用奇兵袭击别人，但和所有的军事家一样，喜欢派奸细卧底。现在?又能调动?西夏一方的奸细卧底，通过?这些图标暗号给?他们设下机关陷阱，顿时大喜：“好，甚好。郡王如此?厚赠，老夫感激不尽。萧副使长途奔波，请去客房休息，略用几杯酒，老夫不去作陪打扰。”


    写?了回信，写?给?枢密院的公文和官家的上书，火速忙完这些事。


    奉命再次拷问三名俘虏的人带回答案：“属下对这三人分开?审讯，拿了许多图案标记混在?其中叫他们辨认，三人均指认这两枚符号的意义分别是‘有命令下达’和‘弟兄来相见’。”


    章楶：“哈哈哈哈好！今夜你带人去城西，布置一番，看看有没有人前来‘和弟兄相见’。”


    “是！属下遵命。”


    到次日准备送使者离开?。安排一些不多不少的礼物，安排萧副使火速回去找到郡王，确保他安全返京。


    萧远山不明所以：“郡王生性谨慎，性情和善，身边高手如云，章经略何必担心？”


    很难想象在?这世?上有谁能暗算他，就?连下毒都不好使。


    章楶哑然失笑，本来想说说郡王当年因?为官家不许他娶郡王妃——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但不敢打听——胡闹的跑到边关充军，算他还要脸，特意选了自己麾下一支良家子自愿从军不在?脸上刺字，只在?手臂上刺字以表明身份的军队。然后闹了个险死还生，整个西北的局势都被牵动?，这事儿朝廷压住不提，他更不愿意提起，还以为郡王自己会和身边人吹嘘，原来他也没说。“这其中有一段前尘往事，本官不便在?背后评议贵人，老兄你不妨回去问问郡王。”


    他现在?倒是谨慎了？真难得，真是天下之福。


    萧远山：“十一郎和章经略的前尘往事？”


    章楶心很累的叹息一声：“本官不便多言。”


    ……


    林玄礼真的乖乖回京了，他实在?是有些倦怠，虽然按照王繁英的评价，他依然是年少轻狂的一个人。但他自己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第二波西夏一品堂的刺客在?路上来了，这次侍卫们早有准备，上去一番酣战，留了两个活口剩下的全灭。


    回到京城时，还没更衣进?宫就?觉得气氛不对，六哥没回家书，没因?为忙完工作就?安排作业，这也挺不合理?的。进?门前问了认识的殿前司官员：“京城里有什么大事？”


    官员疑惑与?他怎么不知道：“小皇子没了，被追封为越王。官家辍朝三日，这是十天前的事了。”


    林玄礼愕然，看内侍迎出来，顾不得多说什么，匆忙进?宫，顺着宫墙甬道入内。刚要打听六哥的身体怎么样，又觉得此?时此?刻打听这个，实在?是太敏感，自己又蹿到第一顺位继承人了。一路沉默谨慎，进?了殿门之后只闻到一室药味，还有一种疲倦的病人才有的气味：“臣遂宁郡王，武德使赵佶，拜见官家，愿陛下万岁。”


    赵煦正拿着笔心不在?焉的写?字：“装模作样，你还漏了两个官职。起来吧。”


    林玄礼站起身，赶紧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上书悼亡：“六哥，臣弟回京路上归心似箭，没去各地府衙和官员见面，穿州过?府一路急行，回到京城才听说……”


    赵煦还没开?口就?红了眼?圈，摆了摆手叫他别说了，也放下笔，不再艰难抉择：“你上书中写?的热闹，家书更热闹，也算这些天里唯一的好消息。你再说说这一路上的故事。”


    “有一个小孩的事儿，倒是格外叫人叹息。”林玄礼不得不用出那一招‘说一说别人家的倒霉事来安慰倒霉老哥’，说了一下花不完的悲惨故事：“…被他庇护珍藏在?地窖里的兄弟暗算了花老爹…花不完手刃了杀父仇人。到臣弟面前自首，我想着为父报仇天理?当然，焉能怪罪他，就?擅自做主，赦了他的罪过?，放他走了。”


    赵煦大为叹息：“人家也有一个儿子，能为父亲报仇。你就?没有什么叫人高兴的事可说么？平日里油嘴滑舌，现在?怎么说不出来？”


    林玄礼以前也见过?小婴孩很多次，没办法，六哥抱着到处炫耀：“我虽然没孩子，这消息却?也叫人心里难过?。平乱的始末都写?在?书信里，要说现在?真有什么新鲜好消息，那要么是经略使送来捷报，露布进?京，要么从后宫中传来。”知道你很努力了，别太努力。


    赵煦无力的摇摇头：“还敢调侃朕。之前褚真人为朕算命，说朕虽然贵为天子，可惜儿女缘浅，他早说过?茂儿难以……如果过?继给?你还有一线生机。”


    林玄礼神?色大变，心说哪来的老道士坑我？叫我老婆用雷劈你！！


    “你怕什么，朕只有这一个儿子，哪里舍得给?你。”赵煦沉默了一会，本想说老道士还说小公主的命数微薄，需要借一借十一郎的福运，可自己和刘清菁总共只有二女一儿三个孩子，已?经没了一儿一女，怎么舍得将仅剩的小女儿送给?弟弟。


    林玄礼真有一点点伤感，先天心脏病我真得治不了：“千金之子，关乎社稷千秋，别说带到府中抚养，我平日里也只敢在?六哥面前摸摸他的小手小脚。将来六哥再有几个儿子，那才能叫人放心。要不然臣弟宁愿多带武德司出去，天下平乱。”


    赵煦白了他一眼?，也不怪他害怕，未来的太子实在?关系重大。招手叫他过?来，仔细看了看，捏了捏小脸和肩膀：“亏你长得这样体魄，又强壮又英俊，又招人喜欢，一手就?能抱起一个美人，怎么至今还没子嗣呢？”


    林玄礼颇为惊恐，不要再塞女人进?来了，虽然英英很讲道理?不跟我生气，但是我还不到二十为什么要面对催生啊：“我年纪还小呢！”


    赵煦：“他们说你出去办事，还带了两个美人，一路上的歌姬舞女都不曾染指？”


    林玄礼心说他们到底是谁啊你们这些碎嘴人士：“那是慕容复的妻妾，和我没什么关系。臣弟去的路上研究怎么杀丁春秋，回来路上只顾着得意把那些贼子一举聚歼，等着章经略的捷报送到京城，我陪着六哥一起看西夏的下场。”


    宫内的伴伴走进?来，轻声禀报：“启禀官家，酒宴已?经设下了。”


    官家道：“你陪着我大醉一场吧。说说当日情景，威震宋夏边境，叫人避如洪水猛兽、地方官员都不敢得罪的丁春秋，他被杀的情景。”


    林玄礼搀住他的手臂，六哥又是暴瘦：“那场景很叫人畅快。他号称上千，实际上点人头只有六百二十八人的星宿派弟子，一个都没能跑掉。只是僧兵折损了不少，他们并不像江湖传闻的那么强。我原本有一个很有趣的计划，可以引丁春秋进?埋伏圈，却?被所有人反对。”


    赵煦：“你又有什么妙计？”


    “我叫他们造谣说当地出现毒物，靠近的人闻见味儿就?死，再去乱葬岗捡点尸体，啃剩下的羊骨头往里扔一扔，准备一个善于两面夹击的山谷，用火器齐轰。”


    官家愕然：“佶儿，你怎么能想出这样不靠谱的法子？守株待兔？编出来哄我高兴的？你笨成这样，朕有什么可高兴？”


    林玄礼小圆脸涨红：“这不是一次很好的愿者上钩吗？我抓慕容博就?用的这招。况且他们只说这不吉利，影响士气民生，哪里蠢了？”


    赵煦都快被气笑了：“你要是抓住丁春秋的儿子，这倒是对。一个死物，如何引来活物上钩？况且丁春秋才是地头蛇，他常年在?西夏境内、宋夏边境流窜，山谷之中生长什么，他必然比你清楚。亏得你肯听他们劝谏，要不然现在?还蹲在?山上啃着干粮，盼的望眼?欲穿。”


    第184章 天亦惟休


    林玄礼也无?从辩驳, 自己真的?很了解人性，也了解丁春秋这样的武林高手。他这样的?人，即使是在熟知的?荒山野岭里听说有剧毒之物, 也会?立刻来?抢。


    但六哥只是担心自己蹲在荒山野岭里苦等, 这也有可能，况且现在已经改变计划做完了：“这不是已经改了嘛？也算从善如流。”熟练的凑上前挨挨蹭蹭, 要不是身份所限，早就把?他抱住拍拍了。


    两张小桌抬了上来?，一人一张桌子分开拜在面前，金盆里盛满清水请他洗手, 那?各色精致的?菜肴、各色酒肉按顺序端了上来。


    赵煦端着一杯酒, 看出门一趟还是白白嫩嫩的十一弟津津有味的?大吃一顿，似乎无?论什么食物, 他吃起来?都很高兴。


    林玄礼愉快的?铺开一张软软的?油饼，分别放上酱鸭, 葱丝, 豆芽炒粉，五香肉丝、香菇滑蛋，蒜蓉羊肉，再加一勺肉酱, 卷起来?大咬一口，愉快的?鼓着脸嚼嚼嚼。从‘鹿儿庄有个巨好吃的?素菜包子，我吃了一笼’讲起，一直讲到‘平凉城里的?文武官员简直糟蹋了那?里的?羔羊’。


    赵煦就静静的?听着：“鹿儿庄的?那?个包子，你学了么？”


    “学了, 今天歇一天，明早就做了带进宫来?。”


    赵煦点点头：“做几个小巧的?, 供到茂儿灵前，亏的?他生在帝王家，有你这么一位身为饕餮的?叔叔，却一口五谷都没沾过，这样?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褚真人跟我说，天人沾染了五谷就落入红尘俗世，要经历八苦劫难。倘若未断乳就离恨归天，回去?就位列仙班。”


    林玄礼难以附和这话：“那?我多做几样?漂亮点心，一起供上。”


    赵煦饮尽杯中酒，内侍又赶忙斟满一杯：“你信他这话吗？”


    林玄礼纠结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说：“我那?侄儿人见人爱，虽然还没开口，看得出是极其聪慧的?一个孩子。又很爱你，怎么可能抛下他这么好的?爹妈？”


    赵煦捏着酒杯，手指发抖，过了好一会?才喝下这杯酒。


    林玄礼现在已经是一位名医，看得出他心里郁结的?很，压抑着不曾痛快大哭一场，必然要生病。


    郭伴伴埋怨：“十一郎，你怎么好招惹官家伤心难过呢。”


    赵煦的?声音已带着哭腔，还强忍着不肯失仪：“佶儿说的?没错。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抛下朕？”


    林玄礼最后两口啃完自己的?超完美大卷饼，喝了一大杯酒，一抹脸：“六哥，能不能屏退左右，我有几句话想说。”


    官家稍一迟疑，也就挥退左右，叫他们关上门窗。


    屏风之后还有两名大内高手，他们看得出郡王龙行?虎步，武功非同凡响，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唯恐郡王轻轻一指，让官家在不知不觉中受了内伤。


    林玄礼又自己倒了一杯酒，仔细想了想，总共活了四世，第一世作为林玄礼，父母离异各奔东西，第二世穿越成了赵佶，上小学之前达成父母双亡的?成就。然后是那?个变态红眼睛世界，之后是毒手药王世界里的?姜铁山。前前后后活了四次，硬是一对父母都凑不全，更别提什么相亲相爱的?家人了。可别看自己不行?，当年?的?同事家庭良好，现在的?谢宝谢璀、魏长史他们都是四世同堂，至于小师妹的?父母和姐姐也喜欢她?。


    赵煦见他不吭声：“你说吧。说什么都行?，别让屋子里这样?安安静静。”


    林玄礼又抹了把?脸：“六哥，当年?唐太宗丧女时哭的?死去?活来?，你也该大哭一场，心里能畅快一些。我也想哭。”


    “你哭什么，你怕有闪失，都不敢靠近他。”


    林玄礼扶着桌子，哀哀的?叹了口气，他对此事还真是耿耿于怀很多年?，甚至到现在，不论活了多少年?，始终不能释怀。平日里不想还则罢了，呃确实不想，毕竟有太后太妃和保母提供母爱，六哥也很有父爱，萧远山偶尔也有点那?个感觉。但是对父母还有嫌多的?吗？“我娘，她?当年?怎么就舍得离我而去?？我小时候，为此哭过几次，叫太皇太后的?人看到了，还要落一番训斥，说我很不懂事。今时不同往日，我想哭就哭，谁敢管我。”


    “谁都喜欢我，你也爱我，很多人都爱我。唯独我爹妈不爱我。”而且是四倍的?不爱！我特?么爆哭！


    赵煦泪眼朦胧的?招手：“你过来?。”


    招到近前之后，在他身上锤了两拳：“太医叫朕不要哭，尽量释怀，尽量忘记伤心事，你偏要招我。”


    林玄礼一把?抱住消瘦过分，摸得到肋骨的?六哥，肆无?忌惮的?率先呜呜痛哭。


    老子武功天下第一，想抱住谁哭就可以抱着谁哭。


    门口的?内侍等人听见屋内哭声，慌忙推门而入：“官家？”


    “都出去?，不许进来?。”赵煦摆手示意他们下去?，抱着白?白?胖胖的?兄弟，也哽咽落泪：“我一直都盼着茂儿长大之后，像你这样?白?白?胖胖，活活泼泼的?到处捣乱。我可是没这一天了，这天下将来?交给谁呢？我辛辛苦苦荡平西夏，对得起列祖列宗，又哪有子孙万代呢？”


    林玄礼心说你说这个话就有点哭的?太尽情了，就算你真有皇位要继承，抱着顺位继承人说这话你让我真的?很难接：“还会?有的?！”


    赵煦哭的?伤心难过，他自知体弱，命数未必能比英宗、神?宗长。这两位都不到四十，自己能勉强活过三十岁就不错了，哭的?又何止是儿子，哭的?是江山社稷完全没有继承人。


    林玄礼只好陪他哭下去?，想了想自己的?下一个世界，按惯例也是只有跑路的?缺德父母，绝对没机会?享受健康家庭。哦这个还挺适应的?……用?内力运转，一刺激穴道，泪如雨下。


    互相哭湿了肩膀，分别洗脸更衣，回来?时酒重新换了热酒，菜肴也换了新菜。


    官家摸着心口，那?种要吐血的?又吐不出来?的?感觉好了很多：“你这样?关起门来?大哭，君前失仪，等着御史参你。”


    “胸中垒块，故须酒浇之。”林玄礼的?眼睛有些肿，内力冲击穴道冲狠了，现在还是泪眼汪汪，喝了一大杯热酒：“还需要吃些锅贴除之，再来?一碗小汤圆。爱参参去?，他们闲着没事就知道骂我，怎么不骂章惇呢？”


    “章子厚被弹劾的?次数比你多多了，你可比不上。”


    赵煦原本打算给他加封亲王，已经到了这个岁数，在当郡王不合适。郡王升任亲王只要活到岁数，哄好皇帝，就可以了，并不需要立功。偏偏西北诸将、诸知州通判都说丁春秋地方上的?隐患、星宿派敲诈边关富户由?来?已久，还和西夏军勾勾搭搭，也算西北巨盗，还不好用?厢军去?平乱。


    立了功，再拟封号就不好拟。得先加封，免得有人把?西夏的?大胜和武德使在西夏的?功绩联系起来?：“你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赏？”


    林玄礼正在思考围剿丁春秋这完美行?动的?讲述方式，我是比划当时的?招数讲一下呢？还是平铺直叙？不禁愕然：“这是武德司分内之事，我也没出力。少林武僧有些伤亡，那?是抵消前错。至于我，臣弟现在心满意足，什么都不缺，想要的?人都在身边，已经无?欲无?求了。”


    赵煦看他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剥榛子继续喝酒，一副不思上进的?样?子：“是嘛。朕还以为你想要一个从此后不读书的?恩典。”


    林玄礼震惊：“可以要的?吗？？官家，臣为了平定丁逆等人，披星戴月，不辞劳苦，苦心谋划了数年?之久。堪称绞尽脑汁，劳苦功高，震惊整个西北。哎呀…”


    “你别气我了。”赵煦掐了他两下，皮肉结实，掐不起来?，大不如过去?手臂软软：“前恭后倨，小人！以此为题，三天之内交一篇文章上来?。”


    林玄礼本来?也不是很怕写作业，随便发乎心声的?写点什么，再加上几个典故，一些优美的?句子，就很完美啦，只是逗他玩：“呜，臣遵旨。”


    又陪着消磨了一会?时间，赶在宫禁之前又去?见了向太后、朱太妃，拿了在西北买的?漂亮毡垫给她?们看。


    到郡王府里，王繁英已经很丝滑的?回去?闭关了，王府的?规格是预备着有很多侍妾、许多儿女准备的?，现在大多空着，先安排阿朱去?住在萧远山所处小院的?厢房里，再单独给她?收拾院落。赶紧把?手头的?紧急事务处理了一下，探听京城中的?消息传言。


    一连数日都很忙碌，除了自己家事需要打理，还真的?被弹劾君前痛哭失仪，每天进宫替换贡品和给官家的?早餐。早夭的?婴孩不能举行?丧礼，皇家也是一样?，甚至不方便下葬选墓穴、做法事。


    他亲自去?大相国寺做了七天法会?，这次倒也没有不开眼的?官员弹劾。


    西北边境捷报频传，又会?被及时分享。


    官家还是病倒了，病的?不重，又翻阅奏本看到关于西夏一品堂，三筐河鲜的?事，从法会?现场把?人叫走?。


    眼看还有四天就到端午节，诸事稍微告一段落，他午睡结束爬起来?就品鉴粽子。


    一个刚煮好放凉，又凉又糯，蘸着蜂蜜吃的?白?米粽，一个比较契丹风情的?八宝粽——契丹人很爱八宝甜饭。都剥出来?放在盘子里，吃食物本真滋味，才吃了两口：“确实好吃。每样?拿四个，再拿一瓶蜂蜜，装在竹篮里给章援送去?。别人的?清单我吃完了再拟。”


    有那?么几十个人要送一下，有些关系平平或是关系特?好的?只送粽子+蜂蜜，有些需要贴补一下的?还需要格外送钱。


    “郎君别吃了，天使前来?传旨。”


    除了天使传旨之外不开的?王府正门被打开，香案摆设整齐，赶紧换下燕居服，穿上朝服，穿戴整齐前去?接旨。


    在一番略带PUA性质的?骈文中，林玄礼听的?略带疑惑，平时那?种‘干得不错继续努力’主题的?骈文，怎么突然变味成了‘干得不错，但你就不能做得更好吗，你反思一下自己，难道官家说你干得不错，你就不觉得惭愧吗’。


    “尔自殷勤奉王事，万里赴戎机。…言艰日思，予曷敢不终朕亩。…今，加封神?宗第十一子赵佶为秦王，天亦惟休，于前宁人。钦此。”


    林玄礼一时间不敢接旨，这话写的?太重了。这两句古文出自《《尚书·周书·大诰》，说的?是周武王去?世之后，周公代理朝政，宣布征讨叛乱时的?阵前宣言。


    第一句：譬如种庄稼的?农民斩除杂草，我怎敢不像农民那?样?，除恶务尽呢？第二句：我怎敢对占卜置之不理，怎敢不遵从上天的?意旨？加封秦王本来?还行?，卖萌是很有效的?，但是这两句话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第185章 君前失仪


    “十一郎？秦王？接旨谢恩吧。”


    林玄礼犹豫了一下, 按照礼制和传统文化，郡王被加封为亲王是用不着谦让，更?不能三请三让的, 那有点给脸不要脸。


    周公是什么人？摄政王叔, 一年救乱，二年克殷, 三年践奄，把侄儿处理的明明白白。六哥这暗喻咋一听吓人一跳，实际上还是希望自己如果可以，就成为?周公那样的人, 辅佐他尚未出生的崽, 如果实在不行再作为替补。这还好，没那么吓人, 他还相信自己能生。要是更?加委以重?任，就该加开封府尹（虚职）。当即拜伏在地：“臣赵佶领旨。”


    一同赐下的还有亲王朝服、新锦袍, 荔枝纹金带, 一支新?鲜姚黄牡丹，罗绢、金玉、玳瑁制成的花冠。


    至于秦王的金印，要等册封当天才给。


    阖府上下身份够格的人都被叫来陪同接旨，至于身份稍逊的都没资格陪同下跪。


    王繁英起身后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怪可爱的：“我暂时?出关几天，陪你走完册封仪式再回去闭关。”


    天使笑道：“册封秦王妃也?有仪式，娘娘再怎么清净自守，逢年过节的大朝还是要参加的。”平时?不执掌中?馈也?就算了, 真连大朝会、内命妇外命妇都需要参加的仪式都不参加，官家非要下旨叫你出家为?女冠, 另外找一个尽职尽责、美貌多情的王妃不可。亏得?郡王至今不纳妾，要不然倒像是宠妾灭妻，将?王妃挤兑的不掌权。


    王繁英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林玄礼装模作样的冲她作揖：“多谢娘子?厚爱。”


    王繁英稽首还礼：“无?量寿福，恭贺秦王殿下。”


    谢指挥使从郡王府的侍卫指挥直接升任王府侍卫指挥，高高兴兴涨工资：“恭喜郎君，恭喜娘子?。”


    魏长史心?里还琢磨着旨意中?的意思，其中?有几个词句，听着就像是章相公的文风，上前作揖：“恭喜郎君。官家厚爱泽被，福荫我等属官，郎君快换上衣衫，戴上大罗花，进宫谢恩去。”


    萧远山总是会被京城男性时?尚惊讶到，尤其是稍微了解之后，深感不如像契丹那样佩戴金银珠宝和戴耳环。


    庆寿礼、郊祀大礼、恭谢礼、亲耕回鸾等重?要典礼上，簪花是礼节，从皇帝到大臣和左右随从，都簪花。就连寇准年轻时?被宋真宗赏识，都被赐了一朵奇花，夸他年少适合簪花吃酒。


    《舆服制》规定，朝廷簪花的最高级别是大罗花，分别为?红色、黄色、银红色。他当时?看书看到这里，就情不自禁的翻了个白眼。


    林玄礼有点?犹豫，那边丧礼刚低调的办完：“戴着花冠招摇过市，是不是太浮夸了？过几日御宴再带。就带这朵新?鲜牡丹就好了。”


    进宫谢恩，就换了新?的大红锦袍，腰横金革带，一圈十几枚錾刻的金饰片不仅美丽，还很耀眼。黑色的展脚幞头上插一支姚黄牡丹，娇嫩嫩的大黄色，太大了没法像玉兰、梅花那样斜插鬓边，簪在帽子?上。


    官家花园里欣赏音乐，这是太医的建议，用景色声乐娱乐耳目，调节心?情。


    并请皇后一起前来欣赏。


    刘清菁忧心?忡忡的过来欣赏了一下，看他没有快速脱离丧子?之痛，也?没甩开自己开始欣赏年轻美人，也?就回去继续哀悼儿子?。


    教坊司准备了新?的大型乐曲，其隆重?程度差一点?就把编钟抬上来，鼓乐齐鸣，堪称洪钟大吕，庄严郑重?喜悦，远远的就能听见数十人合奏的宏大乐章。


    “官家，十一郎来谢恩了。”


    正式入宫谢恩得?从天街进皇宫正门，不能从飞桥复道溜过来。


    远远的一看，陪在皇帝身边的不只有史官，还有每日侍奉左右的文散官六人，礼部官员、教坊司主?管，再加上内侍宫女，足有二十几人。


    “叫他过来。”赵煦看他有些左顾右盼，还挺好奇的看了看远处的宏大乐队，只戴了一朵花过来行礼：“免礼，赐座。”


    “谢陛下。”林玄礼好奇的看向?教坊司的超豪华班底，丝竹管弦，琴筝琵琶，钟鼓号角，这都堪比交响乐了，虽然没听过交响乐现场版，但应该也?就是这样了。


    还需要按规章制度说一些谢恩的话，才开口就被制止。


    赵煦恢复精神之后多看了点?奏本，深感这一趟其实也?很危险，应该把弟弟扣下，让萧远山去就行了，死了也?不心?疼。“你九哥早已?晋为?亲王，十四弟明年也?要晋升，他们都什么都不用做，哪里像你这样，屡次出生入死，深涉险境。”


    林玄礼微微笑笑：“这不过是和烹调一样的事，力所能及之处，为?六哥效力。六哥，这是给我册封的仪式上用的乐曲吗？有点?太宏大啦。”


    赵煦笑而不语，指了指旁边的酒坛：“昔年真宗皇帝命寇准簪花饮酒，你年纪还小，也?该如此逍遥快活。”


    说完这句话就开始查作业。


    那边的乐队中?，三个中?音歌手在庄重?的合着节奏唱歌，他们虽然是黄门内侍，但中?气十足，长得?国泰民安，声音又?厚重?优雅，音调并不婉转而是庄重?且敞亮，每个字唱的速度不快，极有典礼仪式感：“四海皇风被，臣忠奉大猷。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林玄礼惊讶：“西北大捷？”


    赵煦的心?情好起来就因为?这个：“节节胜利，我看他能毕其功于一役，叫西夏从此后不敢再生反心?。将?来章楶回朝复命，庆功宴上就用这支曲子?。”


    《凯歌》四章，这才唱了第一章 。


    组曲足有半个小时?才结束，听的挺叫人热血沸腾，林玄礼听的开心?，一连喝了几斗酒，反正现在内力深厚，能运化的开。


    官家不是真的快乐，除非西夏大败国力衰微，看他脸色白里透红，微微闭着眼依在椅背上，看起来有点?喝多了。就对左右道：“你们看秦王现在的样子?，像哪一位古人?”


    八名官员不敢轻易开口，其中?一个谨慎的说：“臣看秦王，有几分像是酒仙刘伶？”


    “郡王面若菩萨，仿若拈花一笑的慈航道人。”


    “李白斗酒诗百篇，郡王走马章台，满楼红袖招，颇有盛唐遗风。”


    其中?年轻正直的官员破觉不妙，秦王和盛唐联系在一起，怪不吉利的。当年唐太宗的秦王府里，一切消息机密谨慎，不曾走漏半点?，又?有全套凌烟阁功臣作为?家臣，可不像大宋的秦王这样，要人没人，要机密谨慎实则到处漏风。


    “说起盛唐遗风…”教坊司云韶部的管事太监仗着自己内宫之人，调侃：“看郡王面若满月，头插牡丹，莫不是杨贵妃醉酒？”


    林玄礼并没真醉，只是喝的有点?多了不想说话，提起杨贵妃又?想起那个变态皇帝，又?想起李衡娘，那姑娘实在是完美又?无?辜，她要是再忍一忍，等自己武功大成杀了皇帝，大概也?不会害怕自己。


    睁眼瞥了他一眼，捏着嗓子?柔声说：“臣妾醉了，陛下抱臣妾回宫。”


    赵煦一口酒直接喷出来，呛的咳了几声：“你咳咳咳，你，加封秦王的第一天，你就以这样的御前对答永载青史，哈哈哈哈哈。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你抱朕回宫还差不多。”


    林玄礼笑吟吟的说：“臣妾能做鼓上舞、掌上舞，一点?都不胖。”


    左右散官不仅没有笑，还准备弹劾他君前失仪（当众夹子?音、玩昏君梗）。


    官家刚要反驳，忽然想到武林高手单手托起一个小胖子?不算多难，想一想那场景就忍不住发笑。“哈哈哈哈真叫人无?福消受。你若是贵妃，汉明帝唐明皇，都是叫你压死的。”


    林玄礼欲言又?止：原来你也?喜欢这个姿势！算了这个就不交流了。


    这次金明池的龙舟竞渡，官家不想去看，气候炎热，湖上的风水汽太重?，不利于养病。但身体很好的太后太妃和皇后以及公主?皇子?等人都会去，以章惇为?首的文武百官也?要去，而秦王负责官家要做的事——宣布竞渡开始并给第一名赐酒。


    林玄礼回府之后，见门口门庭若市，仗着轻工够好回自己家也?翻墙而过。


    躲到后院，叫人请来慕容夫人和乔夫人：“跟我去看热闹吗？金明池说是一个池子?，实际上是大宋水军训练的地方，你就知?道多大了。”


    王语嫣估计表哥不愿意在官员最末尾和一些未入流的小官一起，也?不乐意在站在郡王身后充当仆役：“我们就混在百姓之中?看热闹。”


    说完就走了，正和表哥荡秋千亲呢，谁管你们。


    阿朱问：“秦王殿下，我可以假扮侍卫么？”


    林玄礼摇头：“那不行，我府里的一等侍卫不说是人人都认识，也?都派去各处送东西送信，官员们都面熟。你就以本来面目示人，有什么不可？”


    萧远山：“阿朱，你去玩玩，别在人群里挤。”


    阿朱小脸一红，其实没什么，只不过担心?丐帮的人看见，还要去缠着帮主?询问‘夫人为?什么在秦王身边啊’，大哥他本来就心?烦意乱，又?不善于编瞎话解释。


    但她早就把汴京城里里外外摸透了，金明池最好的位置就是官家所在的平台，几艘龙舟上所有的表演都在船头，也?是奔着那朱栏玉砌拼命划过来。稍微琢磨了一下，估计到时?候有一大群美女，自己也?不起眼：“那好，都听王爷安排。”


    “对，每年都有被挤落水的人，英英也?去看热闹，你和我府里的女官同乘一辆车。”林玄礼伸了个懒腰：“一想到要和刘皇后、章相公、郝随、梁从政这些人一起宴饮……乐个屁。”


    阿朱问：“王爷的生辰将?至，和端午节重?了，府里要怎么过？我也?好提前准备一点?针线，略尽心?意。”


    “你去把乔峰喊回来陪我喝酒，比什么都强。”林玄礼叹了口气，往后一倒躺在椅子?里：“下午还要去礼部演礼，我一般在端午前一天过生日，今年来不及了。两?天时?间演礼，然后是宫里的册封仪式，这次礼部里加了告庙，还得?去太庙祭告先帝。


    玉清昭应宫有一场盛大的打醮，还想要钱翻修，当年真宗皇帝用来全国两?年的赋税修造玉清宫，现在还想要钱?官家叫我去应付，这又?是一天时?间。


    上午是金明池龙舟竞渡，下午有宫宴，还要写诗唱和。辽国使节这几日就要抵达京城，点?名要见耶律弥勒奴，还带了厚礼给我，辽主?好奇我做的事儿，他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那么好奇，我还得?设宴款待辽国使节，宫宴也?是我做主?陪，喝酒写诗，陪同其赏玩汴京十景有礼部官员，要是有人闹事打架也?得?我出手，或许还有打猎。


    这还是没有别的事，倘若西北大胜，官家另有别的安排。这大半个月里就忙的没时?间烹调。”


    阿朱听的头晕，公子?爷——哥哥他以前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社交，更?别提人情往来，有什么外人前来拜访，都让阿碧和自己帮忙打发了：“郎君能者多劳，我绣条腰巾，累瘦了也?好系一系。”


    萧远山：“打架叫我。”


    林玄礼拿青梅砸他：“我就盼着有人挑衅闹事，好叫我消遣一下，你还来抢。也?不帮我挡酒。”


    萧远山道：“既然俗事缠身，你怎么不找个好地方消遣一会？”


    林玄礼：“勾栏么？最近虽然不是国丧，但不能去。”那些杂耍、参军戏、相扑、评书、弹词鼓书，都不能娱乐。


    萧远山笑道：“三千大千世界，找不出一个适合小住几日，吃喝玩乐的好地方？”


    第186章 有点意思


    “娘子, 我们‘魂游天外’吧！”


    王繁英听见他一溜烟的冲过来找自己，心里还奇怪现在天下太平，他跑什么。没想到冲过来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不年不节, 也不用愁什么事, 何必去?别的?地方沾染因果？”


    林玄礼皱着包子脸：“啧啧，哪里没有什么事可愁？我最近都要忙的脚打后脑勺, 身心俱疲，每天都很紧张，急需找一个清净愉快的地方好好吃饭睡觉。”


    然后他就把刚刚说了一次的日程安排都说了一遍：“英英，你?对我难道就没有几分怜爱之情么？”


    王繁英看之前和之后连续二十?几天都是需要?打起精神谨言慎行的?大场合, 做的?完美没有什么奖励和好处, 做差一点却会?被官家揪着耳朵骂，难怪他这?样疲倦, 事情确实叫人不快活。她整日里闭关，不完全因为热爱修道和追求力量, 更因为郡王妃的?权限属于是破事一堆、费心费力又没有实权。


    就说便宜话：“好可怜哦十?一郎, 我真想替你?分担一点。”


    林玄礼吭吭唧唧的?躺在地上，枕着她的?大腿：“咱们去?玩嘛。”


    萧远山道：“郡王仍然是少年心性，而且现在又没人能陪他打架消遣。以往还能尽力施展，派遣情绪, 现在跟谁比武都得收手，小心给人家打成重伤，很不畅快。”


    林玄礼拉长?音唱歌：“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王繁英在蒲团上坐着，摸摸他的?头，若有所?思：“扫地僧的?法?门已?经传给你?我, 只要?你?想去?，随时入定都可以去?任意世界玩耍。你?真是为了吃饭睡觉么？”


    林玄礼理直气壮的?卖萌：“睡觉这?种事, 当?然还是两个人一起更有意思。”


    二人自从在乱石滩相遇之后，一路回京，其实并没有过多?亲昵。一个是因为练武之人都耳聪目明，真搞出点什么动静来最起码有十?几个人能听的?清清楚楚，另一个原因则是溜出去?在山林里洒上规避毒虫毒蛇的?药粉之后翻云覆雨一个时辰，足够休息几天的?。


    萧远山挺想劝他们珍惜时光，能在一起恩爱的?时候就该寸步不离，免得将来有什么变故追悔莫及。没说倒不是怕不吉利，而是想不出以王娘子的?神妙手段，再加上这?小孩的?谨慎和武功，这?世上还能有谁有能力制造意外叫他们劳燕分飞。就算是武林中顶尖高手聚在一起来袭击，也屁用没有。


    王繁英瞧出他的?神态意思：“有些道理，那就找个好地方，消遣一番。”


    林玄礼看看代?餐，他现在越来越像正餐了！不是，越来越像萧峰了，以前只是长?相，现在气质也柔和了一些：“伯父，你?也一起来？”


    萧远山点点头：“倘若有什么麻烦事，我来打发。”他也不用当?值点卯，随时都能找个地方大醉一场，揍武德司的?属员，也可以跑去?京城去?纵马飞驰，现在没有骑马打猎的?爱好，武德司上下对他敬若神明，武德司又和其他朝廷衙门没有往来，就算不离开京城办事他也不憋屈。


    王繁英：“好！我自然会?找到你?们。十?一郎，我选好地方和身份了，保准叫你?满意，我也玩的?开心。”


    林玄礼讶然：“有性转吗？芜湖刺激！”


    我可是纯正的?异性恋！意思就是英英如果要?变成帅哥的?话我得变成美女才行，最好保证长?相也别变化，要?不然得做一做心理建设。


    王繁英忍俊不禁，你?到底在想什么瑟瑟的?事啊：“下一次再安排，这?次性别没变。”她伸手拍向萧远山，对方见识过两次这?样的?场景，并不躲避。


    林玄礼把他接住，好好放在旁边躺好，自己盘膝坐下，追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飞身而去?。


    ……


    萧远山一睁眼，自己就躺在床上，□□，眼睛上蒙着一个热乎乎的?衣服，或者是别的?什么玩意。仔细感受了一下，这?身体的?力气还凑合，内力不行，酒色过度，也就是一个二三流高手还不务正业的?样，放在之前一掌就能打死。一些记忆乱七八糟的?涌入脑中，像突然看了一本书?。


    一个美女娇声软语在耳边响起，声音甜的?发腻，又软又热又香的?身体突然贴在身边：“老爷，你?猜猜我要?干什么嘛~”


    萧远山不愿意美女发生?点什么，不论是复仇前后，从二十?多?岁到年近六十?，并没有武功法?门或是道德风俗约束他不能续娶或是去?青楼，他不缺钱，也不缺肾气，对其他女子也没有偏见，只是没兴趣而已?，就算看玄慈和叶二娘大搞特搞也激发兴趣。


    那些年里没人知道他是谁，根本谈不到什么形象束缚，做了武德副使之后有官家做媒，也可以娶良家女子，依然不愿意，因此换了个世界有这?具身体的?小妾前来投怀送抱，他一以贯之，照样不愿意。


    一抬手就要?掀开蒙在脸上的?东西，原来是一个红彤彤的?肚兜：“我没兴趣了，你?出去?。”


    美女一把按住他的?手，娇滴滴的?问：“老爷不喜欢我了么？”


    萧远山在记忆里翻到这?是此人今年年初纳的?第三个妾，时间才过了半年多?，这?中年汉子还和小妾打得火热，这?可真够无聊的?。他可不管什么自己走了之后如何收场，一把推开娇妾：“听不懂人话？”


    “啊！”娇妾被推到床下，摔了一下，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突然变脸的?老爷，吓得浑身发软。


    有意思的?事出现了，一个手持利刃的?小伙子刚从门后闪出来，一看情人突然挨了打，大叫一声，挥刀搂头就砍：“老色鬼受死吧！”


    萧远山不禁大笑，跳起来抓起床头的?铜烛台，这?身体的?内力不足以用掌风伤人，得寻摸各趁手的?东西。真叫一个毛头小子砍上一刀，还不得叫十?一郎嘲笑到三十?年后：“这?才有点意思。”


    中年汉子手头有点闲钱娶了一个小妾，没趣味。


    但?这?娇妾有一个年纪相仿的?情郎，还定了计划要?联手杀了老爷私奔，有意思！很有意思啊！


    这?小伙子的?刀法?全仗着一股年轻人的?蛮力和热血，手里拎着的?长?刀胡乱的?搂头砍剁，有一点招式，学的?很不精通。两眼通红，除了血气方刚之外什么都没有。每一招一式都竭尽全力，根本不留变招的?空间余地，不知道是恨疯了还是缺少经验。


    萧远山闪避了几下，适应了这?具相比而言笨拙肥胖的?身体跟不上自己的?想法?，就算内力不济，他胜在实战经验丰富，招数学的?极多?。趁着这?小伙尽全力的?一刀砍下落空，没有多?余的?力气快速变招反应时，挤上前一拳打在他腹部，又点住身上触之剧痛的?穴道。


    小伙子痛的?痉挛，还紧紧的?抓着刀，想要?拼死反击一下：“我变成鬼，也一定要?杀了你?。”


    小妾怕的?发抖，眼看情郎要?被杀死，从后面举着一个花瓶要?来砸他。


    萧远山把眼前这?一幕只当?做小孩打闹，不值一提，听见她的?呼吸和牙齿发抖的?声音，夺下小伙子手里的?长?刀，抬手一刀，刺穿了美女手里的?花瓶。


    小妾只看刀光逼到眼前，老爷阴沉着脸极凶狠的?样子，她受不了这?样的?惊吓，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萧远山再把扑上来的?小伙子一脚踢到门口去?，找到裤子穿上，走到菱花镜前看了看自己的?面貌。


    还凑合吧，长?得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身材高大国字脸，只是有点塌鼻梁，胡须太多?了。喊来下人，把两个年轻人都捆了。


    夫人快速赶到，打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惊讶：“老爷是打算把这?奸夫□□扭送官府，还是杀了？”


    这?原配夫人和我老婆没一分相似，真扫兴。萧远山有点想成全他们，反正小妾不是我的?，被刺杀的?人差一点也不是我，又不想这?么容易放走。十?一郎在哪儿?呢，他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就没热闹看。


    “不急，我问问。”


    小妾被买进门之后被改名叫做娇娇，年方十?七，她的?情郎叫吴小虎，年方十?八，是街上送菜的?小伙，因此出入府邸，偶然之间结识了娇娇。


    二人都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萧远山以一种事不关己、纯粹等人期间看热闹的?心态询问：“你?们两个好好想一想，你?们二人之中，谁该死？”


    吴小虎想也不想：“你?少骗人了！我们俩干出这?样的?事，就不怕死！快拿刀把虎爷杀了。”


    娇娇哭的?说不出话，衣衫不整还尽力依在吴小虎身上，看看老爷又看看情人：“我命苦，老爷你?放了小虎哥，杀了我吧。”


    萧远山等着吴小虎开口，他要?是把责任揽过去?，也算是一对有情人，就放了。要?不然把他杀了。


    吴小虎：“她是个女流之辈，懂什么。是我引诱娇娇的?，你?对她又不好。现在把我杀了，今天半夜你?等着得，冤魂索命一点也不差。兰花先生?怎么不来砍掉你?的?头呢？”


    夫人在旁边叹了口气：“你?们这?一对奸夫□□。倘若只是要?私奔，我到可以求情成全你?们，竟敢暗杀老爷。你?是他买来的?，你?呢，你?赚的?就是王家的?钱，还敢勾搭王家的?小妾。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老爷真有个三长?两短，送你?们木驴游街。”


    萧远山不置可否：“拉下去?，关柴房里。”


    吩咐管家：“关他们两天，我倒愿意成全一对有情人。我闭关修炼，倘若有朋友来找我，及时禀报。”


    用了两个月戒酒、练功、练武，几近脱胎换骨，原本有点油腻懒散的?胖子恢复矫健灵巧，拳脚工夫也快要?赶上自己上辈子二十?岁时的?状态。


    管家突然来禀报：“有个外地来的?年轻人，要?来拜访老爷，小人虽然没见过他，他却说老爷一直在等他。”


    萧远山：“赵十?一郎？”


    “是是，原来真是老爷的?朋友！”


    萧远山匆匆到门口，看到一个消瘦忧愁的?年轻人，穿了一件反复打了补丁的?衣衫，坐在屋里吃点心，姿态神色是他，半点也不假：“十?一郎，你?怎么才来？你?可是错过了一件热闹事。”


    “我才来了三天，之前住在邻县。”林玄礼忍不住好笑：“我快穷死啦。”


    萧远山不禁好笑，他之前何其富裕阔绰，上前在肩膀后背摸了摸：“不会?武功？”


    林玄礼无辜的?看着他：“在下是个文弱书?生?。”


    还是皓首穷经没饭辙的?那种，现在有金主可以吃饱饭了。


    那我老婆呢？我老婆去?哪儿?了？我许愿过上吃软饭的?日子不是自己啥也不是啊。


    第187章 四大公子


    林玄礼穿越的这个书生没有任何家庭问题, 他就没有?家庭。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守着一间破房子以代写书信为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 三天饿五顿, 看起来颇为清瘦。


    是个面?色苍白，身材苗条的小青年, 之前颇为自卑。为了考不上功名自卑，为了没有?老婆自卑，为了穷的有上顿没下顿自卑。换了内芯之后有?些气质，虽然穿的衣服上?补丁叠补丁, 却没显出半点拮据难堪的神色。


    但饿还是饿, 劫富济自己没实力?，做点生意没本?钱, 出卖体力?换饱饭还没有体力。第一天纠结，第二天确定萧远山的方位, 家徒四壁没钱雇驴, 一边运功增强体质，慢慢走来的。


    吃饱饭，沐浴更衣，坐在一起喝茶。


    萧远山安慰这个本?来是出来散心, 结果更郁闷的小孩：“你娘子自然会?来找你，别急，她一定给自己安排一个好身份。”


    林玄礼幽怨的叹息：“我是想吃软饭，那也是吃她的软饭。”吃老婆的软饭，那是什么, 是多年来的梦想。在朋友家蹭饭那不就是…好无聊好常见的一件事。


    萧远山觉得他可怜巴巴的还有?些好笑，他也是心志坚定百折不挠的男子汉大丈夫, 怎么能把吃软饭这种?事挂在嘴边说来说去：“那你…凑合吃。你现在怎么称呼？”


    林玄礼继续剥桂圆吃：“王仲礼，大排行里?也是十?一郎。”只不过家族不怎么靠谱，可以说是根本?靠不上?。


    萧远山沉思了一会?：“我这身体也姓王，王海。可能沾亲带故。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玄礼想了想：“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武功练不练都罢了，练点药粉防身就行。英英还说我一定喜欢这个世界，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新鲜事，有?什么有?趣的人。”


    他没有?提要?钱的事，因为相信萧远山肯定会?自觉掏钱给自己花，双方的关系完全不用交流这些。


    萧远山自然也不会?说这些俗事，商商量量的问：“我先到了两个月，眼下武功平平，你要?不要?先在本?城内玩耍，等我武功再进益些，有?以前四分之一，再陪你远行？”


    江湖险恶，根据这身体的记忆来看，各地虽然算不上?烽烟四起，但绝对不太平，拦路抢劫的山贼土匪，一些半疯的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江湖中?人，一个赛一个的脾气大情绪不稳定。


    自己出的主意，就得善始善终，可惜只先来了两个月，倘若先来两年，现在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四处游逛。


    林玄礼欣然答应：“正好我要?先调养身体，就算不练武，总不能爬山都爬不动。”


    一个新的世界，那就会?有?新的零食特产，新的菜肴，以及更多全新的文学作?品，这还不赶快抱着零食和小说躺下来享受生活？


    王管家又不傻，不会?追着老爷问您什么时候认识的本?家穷亲戚，既然老爷高看他一眼，吩咐账房随时可以给他支钱，不论要?多少?只要?账面?上?有?，随这位十?一郎取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初步猜测肯定不是招做女婿，对女婿哪有?这么好的。


    林玄礼在他家住了三天，吃饱饭就打?坐练气，也不知道是这人本?身体质还行只是饿坏了，还是自己真的很有?天赋，身体素质提高了好几倍，已经接近于一个健康的年轻人，遇到什么时候能跑的动，也能敏捷的躲起来。


    第四天待不住，要?了二百个铜钱出去逛吃逛吃。


    轻车熟路，直奔茶楼，选择心爱的花生、茶干和青团、桃酥。


    烤花生本?来不是他的挚爱，但阔别多年，突然就懂什么叫物?以稀为贵了。


    说书先生在台上?声情并茂的讲《小李飞刀和他的一二三四五个情人不得不说的故事》，以及《那些对李寻欢又爱又恨的男人们》，学男像男，学女像女，至于老人小孩的声音语气用词，所学无不精妙。


    说到李寻欢和荆无命的一场决战，从桌子下面?抄起琵琶信手弹拨，用上?宫调唱道：“


    麻衣黑肥冲北风，带酒日晚歌田中?。


    男儿屈穷心不穷，枯荣不等嗔天公。”


    满座齐声喝彩，好琵琶，好音调，这音色清脆，声声送入听众的耳朵里?。唱曲的声音比说书的声音略低一点，穿透力?却更强。


    林玄礼磕着花生，本?来挺兴奋，他有?点喜欢李寻欢，如果再多喜欢一点，就会?强迫慕容复变成代餐让自己欣赏，但还差这一点点。如果现在能见到李寻欢，和他喝两杯酒，那我现在就开始疯狂修炼《易筋经》。以免不能打?一架。


    说书先生说完今天这一场书，不无感慨的叹息：“可惜小李探花何等惊才绝艳，已经是百年前的人物?了，当年的英雄美人只有?子孙后代存世，却不见当年的风采。百年之后才有?一位踏月留香的盗帅，现在也已经驾鹤西去。这可真是，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


    啪！一摔惊堂木。


    “过几天讲完了小李飞刀梅花树下一命归西，再讲讲盗帅三取九龙杯戏耍相国。”站起来起来又收了一波钱。


    林玄礼：“啊？”(⊙_⊙)?


    她就安排我来吃花生、听评书的吗？就算本?王对于生活享受的要?求比较低，这也太单薄了。


    嘿嘿，花生！


    ……


    王繁英有?她自己的形象包袱，她也很喜欢维系自己的高人形象，虽然干的事儿少?，不抓实权，但永远被推崇，永远不会?被轻视和戏弄敷衍，人前人后提起来都很尊重。


    这固然因为小熊的人品很好，自己的实力?也很重要?！


    所以她选择的时间线是五年前，选择的身份是一个和驸马闹翻的公主。


    这公主的故事很有?趣，驸马和她别府分居，却和几个好友勾搭有?染，公主一开始毫不知情，还以为驸马冷落自己是因为贪欢好色，在仔细派人调查过之后，才知道驸马就是那个色。于是在筹划好的某一天，带着公主府的家仆直扑驸马在城外的田庄，捉住泡温泉的四个人，也不问谁是驸马的情夫，谁是无辜好友，统统捆了双手拖在马后，准备一路拖进城游街。


    到城门口就被城门官拦住了，倘若真叫天子脚下首善之区，有?四个人被拖在马后游街，血流满地，别说自己的官职，洛阳令都快做到头了。不敢惊动公主，只将捆着人的马匹拦住。这四个人都没穿衣服，有?三个人半身磨的血肉模糊，双腿可以见骨，其中?一个已经可以进宫当太监了。另一个身体较好，一路上?发足狂奔，只是双足血肉模糊，身体还保全了。


    皇家犯法岂能与庶民?同罪？人死都死了，岂能再把事情闹大，叫天下人耻笑？


    没法救治死在当场的三个人就分别安排了，驸马‘病故’，两个书生是被郊狼围攻咬死，幸存者安排了一个三千里?外的武将官职，即刻上?任。


    公主也不能留在京中?，就‘自愿’去名山宝刹出家，为父母祈福，做了个代发修行的女冠，道号云霄道人。


    王繁英觉得等自己离开之后，把内力?和改造好的身体留给她，故事的发展一定会?很有?趣。她对公主的所作?所为不打?高分，这属于报复人把自己把自己也给坑了，总好过忍气吞声。


    不太聪明，但是体质够好，有?钱有?势，完全不用为生计发愁，长得还挺漂亮。


    云霄道人在道观里?纵酒狂歌，靠着大撒币整日受人吹捧，不三不四的女冠女尼都来谄媚。


    王繁英附身之后当然是摒弃一切，专心致志的闭关修炼，四年时间内力?大成，‘无名剑法’修炼到合适的水准，就连小火球都能搓出来。


    下山一打?听江湖中?的各色人物?。


    江湖中?总有?这种?人，你付给他一两银子，他就给年轻人喋喋不休的讲起江湖中?的故事：


    “说起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不得不提搜魂剑无影，中?原一点红。现在也有?几年没消息了。”


    “想当年石观音和神水宫主水母阴姬一南一北，遥相对峙，神水宫的天一神水能轻易取人性命，杀人于无形！天下间都想知道这两两位绝色女子谁才是天下第一。可是她们两个先后败于楚留香之手！”


    “传说中?的楚留香英俊潇洒，踏月无痕，高来高去，普天之下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也没有?他贪恋的东西。他从来不肯杀人，也没有?人能杀了他。可惜，他死了。”


    “现今江湖有?四大公子，江南慕容，玲戏百变无穷，英武清秀的美少?年，偏偏不近女色。”


    坐在他对面?的女道士年轻美丽，冷若冰霜，只有?听到这里?时才微微笑了一下。


    这提供资料的人很快又说起楚留香和他常伴身边的三名红颜知己。


    王繁英：“我不感兴趣，说说现在江湖上?最有?名的是什么。”


    “是割头小鬼！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割走了很多名人的头。”


    第188章


    卖信息的人最后说了一件事：“本地有一位黄大爷, 是了不起的枭雄人物。他带着本乡的子弟们做事，威震一方。后来呢，有一位外号白?龙的刀客想要?逼迫黄大爷低头, 想要?黄大爷为他所用。一个一个的砍掉了黄大爷儿女的头, 先从最小的杀起，这都是些好孩子, 没给他爹丢人，宁死也没有一个求饶的。黄大爷也痛惜这些孩子，却无可奈何，他和他的死士全然不是刀客白?龙的对手, 除了坦然赴死之外什么办法都没有。”


    “白龙问：难道没有人愿意归降？只要?有一半的人投降, 他就饶了所?有人的性命。白?龙允诺厚待所?有人，活着的分金银钱粮, 死去的好好发送，黄大爷也可以带着他的妻妾儿女离开。黄大爷没说话, 四十?个跟着他出生入死, 跟着他老人家花天酒地的好汉，也没有一个出声。平心而论，白?龙也是个很?厚道的刀客，仗义疏财, 他曾经为了一个被马蹄踩死的小女孩，追杀薛侯爷三百里，将人斩于马下，自己也去外地躲了很多年。”


    王繁英忍不住发问：“这位刀客白?龙，就是本地人士？”


    “那倒不是, 他是隔壁长寿县的。”卖信息的人继续讲述当年令人感动的故事：“黄大爷过了很?久，终于说话了, 他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了他去死，他不会出卖他们的忠诚，来给自己?换一条命。黄大爷说了很多话，他说他宁愿和兄弟们一起死，也不会对白?龙低头。白?龙说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人们都说自己?很?忠诚，可是他从?来没见?过为了他人去死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人。”


    “那一天他就见?到了。黄大爷的好兄弟依次拔出匕首，割开自己?的喉咙。他们眼睛都没眨一下，也没多说一句话。”


    王繁英问：“他们是哑巴吗？”


    卖信息的人大为愤怒：“你?是何等的铁石心肠，怎么不为之感动？”


    谁也看不清楚这女道士如何动作，只看到她一剑斩断了对面?之人的发髻，头上的发髻一劈两半，剑锋就抵在颅骨顶端。女道士冷冷的问：“难道你?就不怕死。”


    卖信息的人仰起头：“就算割掉我的舌头，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不会改口，我也姓黄。”


    一旁站起一个年轻人，拔出剑：“好快的剑。女道士，我来做你?的对手。你?叫什么名字？”


    王繁英：“云霄道人。”


    然后她用了一剑击败这个年轻人，对卖信息的人说：“跪下。抽自己?十?个嘴巴子，或者?他替你?死，你?可以继续讲他的故事，换几文铜钱。”


    在响亮的大嘴巴子声音中，她心态不佳的走?了出去。


    何止是心态不佳，简直是心态崩塌，深刻的忏悔。我错了，我不应该选这里。我只看到他们快意恩仇，杀来杀去很?热闹的样子，就没想到他们脑子缺根弦，而且是普遍缺根弦。死战不降很?合理?，因为待遇优厚对方也是明?主投降也很?合理?，那些坚持到底的抵抗得有国仇家恨作为基础，你?哪怕螳臂当车也比这个强啊。


    本来准备快速开始积累实力，因为这段故事是真的，不得不格外用了半个月多摸清楚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以及那些有型无形的潜规则，因为很?多故事听起来不太合乎逻辑。她实在不太理?解怎么会有人轻易杀掉自己?的死士，只为了证明?死士为自己?去死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如果?要?小熊来看，他真的会嗷嗷大哭，想方设法增强己?方实力，争取无伤亡的干掉对手，即使是难以想象的强敌。自己?没那么多充沛的感情?，死士这种宝贵资源不仅要?善待、厚待，更应该妥善使用，发挥最大作用。就算是最不会做生意的人也应该知道，仅仅为了保存一条秘密就杀掉很?多人，这其实是很?愚蠢也很?浪费的。


    五十?名死士，你?们到底会不会用啊？五十?人裹甲衔枚，悍不畏死，可以直接带去劫营，只要?训练得当，五十?个普通的壮士给她训练，只要?一年时间这些人有能力袭击任何一位武林高手。


    王繁英先征服了一个小小的山寨，这些人低头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可能是因为不那么要?脸。


    在这个以江湖为主导的世界里很?多人是真不把性命当回?事，他们甚至愿意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去死，并觉得理?所?应当，甚至引以为荣。幸好这种傻逼心态只存在于武林中人，普通百姓不仅爱惜生命，还爱惜财富。


    她开始风生水起的做起了私盐生意，也算是稍微活动一下头脑，这一切都像个游戏，不用太认真，也不担心牵扯什么。云霄道人有很?多钱花，但那不太一样。


    从?古至今私盐贩子只有一个评价——获利甚巨。


    在山寨里又抓住了一个新兴的小镖局，这个镖局可以说是小的可爱，上下只有九个人，总镖头是大哥，带着堂弟堂妹一起走?镖，武功不错，运气?不好。


    “女大王，我们家以走?镖为生，自从?我爹妈死后，衰落了十?年，现在才重新开始。这是第一趟镖，求您发发慈悲。您还劫我们呢，您比我们富裕多了。”


    年轻的总镖头商量着说：“大王，我妹妹年轻不懂事。这趟货不值钱，能让我们这些年轻人押送的货，能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倘若您放我们走?，我送您一百两银子。现在没有，但我会去赚。”很?多镖局和山寨土匪都是这样的关?系，不打劫，给点人情?世故。


    王繁英无意杀一些可爱的年轻人，女大王这个称呼让她很?想笑：“她叫什么？”


    十?三岁的少女说：“我叫小梅。钟小梅。”


    “她留下，服侍我半年。”王繁英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几个难得聪明?会低头的人，太不容易了，有点鹤立鸡群：“我还要?送你?们一筐东西。”


    三十?斤私盐，没有成本的拿去卖掉，价格抵得上他们走?镖这一趟的一半收入。


    钟大刚反而有些犹豫，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大王，我们可不是把妹妹卖给你?。倘若我妹妹的清白?有什么闪失，或是她受了伤，受人虐待，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十?年二十?年我也会设法报仇。”


    王繁英深感无语：“看着我。”


    看看云霄道人这张脸，她性子虽烈，但皇家一代代都只和美女生孩子，基因调配出来的都是白?皙婀娜柔软的美人。她看起来不仅一脸的书卷气?，斯斯文文，柳叶细眉，一双温柔多情?的杏核眼。


    钟大刚：“您确实很?美。”但他小时候听说过一个故事，在远处有一位诰命夫人，看起来是个好人，遇到灾荒时买下很?多穷人家的漂亮姑娘，可是她会让家丁去强*暴这些小姑娘，看着她们的惨状取乐，最后再把小姑娘卖到青楼里，买人的身价银子翻倍回?本。


    钟小梅不知道堂哥在想什么恐怖的故事：“我们都听说过云霄道人的故事。大王，你?的剑法真厉害。”


    王繁英摆了摆手：“小狗，带他们吃顿饭，送他们下山。”


    小狗——抢下这座山寨时从?狗窝里救出来的小男孩，他不知道姓名，只是很?顺从?，长得也很?可爱。会说话，却不认识字，就留在身边服侍。长得还行，但不聪明?。


    钟小梅就留了下来，她倒觉得女大王看起来很?可亲，也很?温和的样子。她所?负责的事项不多，白?天烧茶，晚上和另外几个山寨中的少女、妇人，轮流服侍大王沐浴更衣。“大王，山寨为什么要?改名叫大吉寨啊？原本的猛虎寨听起来很?威风。”


    王繁英：“我在等一个人。”小熊原本只是风趣可爱，现在他能叫人耳目一新，但是肯定会喋喋不休的抱怨这个世界里好多笨蛋，有趣的人不多。


    楚留香、胡铁花、中原一点红这些人都没有死，他们只是隐退江湖，过着与世无争的平淡日子。


    ……


    林玄礼相当愉快的靠在窗棂上，赏玩河景，往来的游船如织，两岸也有形形色色的人。耳边听的是少男少女清脆悦耳的唱曲声，大段的故事你?一段我一段的唱出来，那声音婉转干净恰似黄莺，听起来极为痛快。


    桌子上摆了很?多的花生，还伴随着裹上面?粉炸到酥脆的辣椒段。


    他准备吃花生和香辣脆吃到腻。


    这很?难，这东西吃到胖三十?斤都不会腻，可以一块接一块不停的吃下去。稍微觉得口干时，还有一些非常甜美的葡萄来调节。


    唱曲的少男少女和他们弹琵琶的妈收了钱，下场换人。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的说起本地最有名的新鲜事：“一场决战刚刚分出胜负，一个穿红衫着自裤、梳着一根冲天小辫子的小孩子，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一下子就到了李大爷刚倒下的尸体前，抓起他头发胡子连在一起的鬓发，只一刀就割下了他的脑袋，凌空一个翻身，提着脑袋就跑，一霎眼就看不见?了。”


    萧远山就坐在他对面?喝酒：“难道割头小鬼真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侏儒？这个事儿有意思。”


    林玄礼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气?：“和你?我有什么关?系，你?又没名气?。”


    萧远山：“我挺好奇的。要?不然我去闯出点名气?来？引蛇出洞。”


    林玄礼断然拒绝：“我是来休假的，不是来干活的。”


    说书先生哐哐哐讲完了割头小鬼：“俗话说的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今人胜古人。武林中在半年前有一位年轻人异军突起，不论是她的美丽，她的财富还是权势，都以令人惊诧的姿态横空出世，谁也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会做成这样的大事，只知道她有一把很?快的宝剑，一剑就能杀死鼎鼎大名的剑客。这位美丽的女剑客，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做云霄道人。”


    林玄礼：“我觉得她是我老婆。如果?她不是，那可以用来引蛇出洞。”


    第189章 云霄道人


    江湖中人大部分都在研究一件事, 传说楚留香死了，可是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也没有?人相信香帅这样的?人真的?会死。人们只是只听说他被一位绝色美人所杀, 这位绝色美人叫做林还玉, 是慕容公子的?妹妹，没有?人见过她的?样貌, 可是人人都相信她一定是一位很特别的?女人，特别到能让楚留香放下戒心。


    楚留香死了，据说林还玉也死了。这故事在人们口中变得凄楚迷离，一位美人被恩人胁迫, 不得不杀死自己的?情人, 最后以身相殉，实在是一件很凄美很甜蜜的故事——主流思想。


    林玄礼只是嗑着花生?听故事?, 对此不予置评，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如?果慕容复真的?来了, 他可能?都会以智谋出众而成?名, 真正成为一位矫矫不群的贵公子——没猜错，这就是一骂骂俩。


    萧远山带着钱，陪着他一路游山玩水，往德州去。


    云霄道人有?三个驻地, 一个在太行山中，但十一郎现在内力微薄不想爬山，更不想深入八百里太行山苦苦寻找他的?老婆。另一个就在德州，而第三个地点?则在京城。


    德州扒鸡是真正可信的?东西，不论在哪一个武侠世界里, 扒鸡总是肉香和五香味调和的?很好，酥软脱骨, 咸香适口。


    林玄礼有?点?犹豫：“虽然我老婆很厉害，但也不能?反推厉害女人就都是我老婆。要是搞错人了，那可就很尴尬。了。”毕竟凭我这张和第一世有?五分?相似的?英俊红润的?脸庞，高挑的?身材，温和幽默风趣的?性格，招人喜欢还是很简单的?。


    萧远山不禁大笑：“哈哈哈哈这地方是娘子选的?，她主导的?岂能?有?什么差错？你?们还和年少夫妻一样，玩些情趣。见了面是与不是，岂能?分?辨不出来？只是不知道…”


    林玄礼第一百零八次吐槽：“这里的?人都比较偏执，说话也怪怪的?。她是想换些口味么？聪明人见多了，想见见笨蛋。”


    邻桌的?两个人一胖一瘦，似乎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云霄道人成?名不到一年时间，已经?有?三绝冠绝齐鲁大地。”


    “哪三绝？”


    “第一，是绝色。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的?气度不应该是一位女大王，女道士，而高贵的?像一位公主，优雅的?像庙堂中的?神像。她的?衣服穿的?很严实，却叫人想要拜倒在她脚下。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像是九天之上的?白鹤。”


    “那这样的?美人一定很孤独。可惜楚留香已经?死了，江湖中少了香帅，女人们少了怜香惜玉的?情人。”


    林玄礼托着腮笑眯眯的?想自己身边带的?药够不够用，花了二百两银子做了不少，有?口服式，有?吸入式，还有?烟熏式，以及无色无味凭空见效的?。药效也各不相同?，有?治病的?，也有?致病的?，迷药毒药，应有?尽有?。


    毒药不是用来杀人的?，也可以把他药翻了之后威胁一下。


    胖子又说：“第二，绝无仅有?的?剑法?。见过她杀人的?人，都说她和中原一点?红很像，她杀人的?样子很灵巧轻盈，绝不肯多费一点?力气。她杀人也只需要一剑，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出第二剑。”


    “中原一点?红已经?消失了数年，那一代的?武林人士，都已经?烟消云散。第三是什么？”


    胖子说：“第三，云霄道人掌握了绝妙的?财富。不只一个大吉寨，一个钟家镖局，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剑客刀客去向她挑战。云霄道人给?了武功最高的?三个人一万两银子，次一等的?三千两，最次的?一千两。她是个很爱才的?人。”


    “云霄道人怎么会如?此不同?？绝色美人能?让这世界上所有?男人变成?她手里的?刀，难道她不需要？”


    “她不需要。”


    “我明白了，因为她就是最快的?剑。”


    林玄礼对萧远山说：“我想抽他。”


    萧远山忍不住好笑，不论是这些人说话的?方式，还是突然大怒的?郡王，这世界里的?事?真的?很好笑：“犯不上置气。等见到了娘子，这些事?只会变得更有?趣。”


    林玄礼想想也是：“我武功变差之后脾气到是变大了。奇怪。”英英她从?来没有?这么勤快过！难道帮我干点?什么就没意思吗？只有?她自己的?事?业才算是事?业？占山为王到底算什么事?业，我们要不要谋反玩啊？


    旁边有?第三个人加入探讨：“二位，我听了半天，你?们说云霄道人会不会就是林还玉？”


    胖子和瘦子齐声道：“什么？”


    “非得如?此貌美，才能?俘获楚留香的?心?。非得有?这样的?剑法?，才能?杀了楚留香这个人。林还玉既然是江南慕容的?妹妹，习得慕容家的?剑法?也不是难事?。”


    非但这些人这么想，很多人都是这样的?猜测。因为只有?她这位绝色美人在楚留香死后异军突起?。


    平均每三天有?一个人来挑战，有?两个人来问她：你?是林还玉么？楚留香死了么？


    王繁英对此不胜其烦，来试探她的?人实在太多，她打人杀人都做的?有?些累了。掐指一算，小熊也该找过来了，为什么还没有?来。


    为此在德州置办了山间别墅，为的?只是鲁菜更接近十一郎的?厨艺。


    钟小梅成?了这栋大宅子的?小管家，她还很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家族落败很多年了。她不知道大户人家待人接物的?规矩，也不知道云霄道人究竟是谁。只能?硬着头皮学?着做事?，十几岁的?少女磕磕绊绊的?尽力去做，两边瞒着。


    她的?武功平平，长相一般，唯一的?天赋是无论什么数字，只要看一眼立刻就能?算出来。


    今天府门口来了与众不同?的?客人，一名穿着蓝衫蒙着蓝色面巾，从?头到脚没有?露出一丝肌肤的?女人上门投递请柬：“我家主人请云霄道人一聚。”


    小管家就负责在门口迎来送往：“我家主人从?不出门赴约，只有?别人来拜访云霄真人，云霄真人不会登门拜访任何人。”


    看门的?中年壮汉盯着这名女人：“我认得你?，你?是江南慕容公子的?侍女。”


    “我是。”蓝衣女问：“这是慕容公子的?请帖。”


    “慕容公子千里迢迢来到德州？”


    蓝衣女道：“为了云霄道人而来。”


    “我明白了。”这中年壮汉并不是普通人，他姓石，有?石头一样的?身躯，是极负盛名的?武师，一双铸铁一样的?拳头快若陨石，摧毁过很多极负盛名的?年轻人。三个月前，有?人出价五百两要他去战胜云霄道人，他输了，就在他因为无法?为心?仪的?花魁赎身痛苦的?想要寻死时，云霄道人给?了他一万两银子。


    他把自己的?命给?了云霄道人。“那就请慕容公子亲自前来拜访，无论是挑战还是交朋友，云霄道人乐意奉陪。倘若要我家主人亲自去见，那不可能?。”


    蓝衣女没有?多说什么，留下请帖就离开了。


    王繁英正在后院荷花池边喂鱼，看了看：“你?认识慕容公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也和慕容复一样心?高气傲么？


    石武：“慕容公子名叫慕容还恩，他是为了还一份恩情，过继给?慕容家的?现任家主。他还很年轻，很英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慕容公子在聪明绝顶，五岁能?默写金刚经?，他家老令尊担心?太聪明活不长，就不再教他习文，也不要他练武。可是每一个去拜访林老先生?的?人都很喜欢他，很愿意把自己的?绝技倾囊相授，慕容公子十五岁时，就已经?掌握了十八门别人穷尽一生?才能?学?会的?武功。”


    王繁英有?点?兴趣了，这小子会的?花样还不少，打一架试试看：“果然很聪明。看你?的?样子，他好像算不上顺风顺水。”


    “是的?。”石武恭恭敬敬的?跟在这位年纪不到二十岁，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主人身后：“因为慕容公子还没到十六岁时……全身筋脉受了伤，不能?剧烈行动。这是武林之中的?绝密情报，就算是慕容家内部的?人士，所知道的?也不超过十个。我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你?在他小时候，就是他家的?朋友。”


    石武说：“主人总是明察秋毫。”


    王繁英把鱼食扔进水里，肥大鲤鱼翻上来一口吞下：“你?下去吧。”


    她把这样一位武林高手放在门房，已经?可以挡掉九成?九的?小麻烦小垃圾。


    但今天这个肯定是挡不过去了，一个残废，千里迢迢的?跑来见自己。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好肥的?鲤鱼，等十一郎来了捞上来做糖醋鲤鱼，配现在存起?来等他的?八十坛百年佳酿。那真是很香的?酒，带有?一种武侠世界里特别不讲理的?香气，还有?十几桶波斯葡萄酒，这种酒带着花果香和橡木香气，盛在比冰更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痛痛快快的?喝下去，然后躺在铺着四层丝绵褥子，柔软的?像猫咪肚皮的?床上，嘿嘿嘿。


    第二天一早，慕容公子坐在他柔软舒服的?椅子上，像一个健全的?人一样，被人抬到这里来。


    他当然很容易见到云霄道人，看了很久：“云霄道人，你?不是我姐姐。”


    王繁英：“我当然不是。”


    慕容还恩漂亮的?眼睛垂了下去，浓眉也沮丧的?皱着：“如?果你?是我姐姐，我们就能?知道一件事?。”


    王繁英当然没有?搭话的?习惯，她根本不问是什么事?。


    慕容还恩隐去了自己正在进行的?大计划，装作热情又诚恳老实：“我不相信楚留香会死，没有?人相信。如?果你?是林还玉，他就会为你?出现。”


    王繁英不置可否：“我在等我的?丈夫，等他来了之后，我们商量一下。”免得小熊在百里之外突然被扣一个不存在的?绿帽子，准备和楚留香决一死战。我们是出来玩的?，而他一向很好，态度端正，从?来都小心?注意，不让我担心?怀疑，我又怎么能?让他伤心?怀疑？


    闲的?没事?干找事?儿?消遣，也不能?是让自己的?伴侣闹心?啊，除此之外捉弄谁都行。


    鱼已经?很肥，酒已经?存好，他为什么还不来？


    第190章


    太行山山寨叫做大吉寨, 位于德州的私家园林叫做礼园。


    云霄道人容貌恰似九天仙子下凡间，为人挥金似土，仗义疏财。


    林玄礼对此评价：“如?此有品味的美女为什么不是我老婆？”那必然是啊！


    这次可要痛痛快快的吃几个月软饭, 不?干活, 就?玩，一天到晚就?是吃喝玩乐, 和老婆贴贴。


    旁边有人哈哈大笑：“在座的所有人，哪一个不?想被云霄道人选中？大伙努力来努力去，也没见过有谁得着这样的好运，叫她一眼选中, 那可比娶了公主还快活。”


    “像她那样的美人, 除了楚留香之外没有人能让她动?心。”


    “或许楚留香也不?行，我听说这样的美人只会?欣赏自己在镜子?中的倒影, 任何男人都注视都只会?让她们觉得卑贱。”


    “小白?脸，一点?武功也没有, 还指望叫人家看上？你可认得这是什么?？”一个猛男把拳头攥的咔咔响, 从兜里掏出一个大银锭，捏在拳头里，也不?见有多用力，五个指头深深嵌入银锭之中。


    把这一大块银子?直接捏成后现代主义的艺术品。


    林玄礼对此云淡风轻, 抖了抖雪白?的衣袖，素色直裰外穿了一件杏黄色暗花绫交领半袖长衫，极其富贵少年的一身装束，素白?的丝绦勾勒细腰，垂着一块玉佩：“看起来你也是云霄道人的爱慕者之一。”


    膀大腰圆的猛男：“我只想跟她打?一架。可我连她门口的门房都不?是对手?。你们这些穷酸文人, 一天写百八十?首诗词幻想云霄真人看上你们，想得美！”


    林玄礼不?禁哈哈大笑：“说得好, 说得好。”


    萧远山短暂的出去了一下，又回来陪他吃酒谈笑，一上楼就?看到有人怼在桌子?前面，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攥着好大一个拳头作势要威胁人。


    他倒也不?急，别看小郡王现在没有武功，他身上带着的各种药剂，放倒这一层楼的人都有富裕。


    人们议论云霄道人会?选择怎样的丈夫或情人，似乎只有楚留香才是无可争议的答案，因为他是那样的英俊，那样的温柔，有绝佳的趣味和轻功，不?仅能吟风弄月，还能让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喜欢他的人得到十?分快乐——即使是波斯大君，在见过他之前十?分思念，见过他之后只希望求他留下。


    萧远山走过去，把这壮汉轻轻往后一拨。


    他走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这壮汉身高七尺，体重也足有二百斤，被他拨开时却身不?由己的连退了两步，像一个被人拎起后颈的小奶猫。


    “我估计你喜欢。”他在桌子?上放下了一包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栗子?的个头不?大，却个个开口，甚至散发着热气?。


    猛男问?：“阁下是什么?人？”


    萧远山：“不?值一提，你要向我挑战？”


    林玄礼拿起一个栗子?，轻易剥开，栗子?的皮肉分离，那浅棕色的栗子?仁散发着甜蜜的热气?，显然刚出锅没几分钟：“一想到你去等着栗子?出锅，我还挺感动?的。”


    萧远山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出生入死都不?在话下，去等着栗子?出锅这不?是很日常的一件小事吗？


    林玄礼半开玩笑：“我爹都没给我买过栗子?。”


    猛男：“阁下是何方高人？好手?段，我想请你喝一杯。”


    萧远山摆摆手?拒绝，觉得笑起来不?太礼貌，但是这太可笑了：“哈哈哈，你对他的要求未免太高了些。”他不?是在你两岁的时候就?死了吗！而且就?算他活着，那也是个皇帝。


    林玄礼倒是有几句关于神宗皇帝的刻薄话想说，只是说出来不?免尴尬。忠孝仁义是永远的主流思想，自己也不?能说没得到父爱就?什么?都没得到，生活中90%的基础都来自于血统。至于萧远山，他也不?好跟着自己褒贬宋神宗，跟着老板骂老板的爹，还不?是一个绝对坏蛋的爹，这事儿里外不?讨好。


    放着一桌不?合胃口的酒菜不?吃，专心致志的吃栗子?。


    猛男问?了几声，见无人搭理，顿时大怒，回去拿了自己的锤子?：“你这样轻视我！轻视西经十?三鹰么?！”


    他话音一落，这一层酒楼中又站起来十?二个人。


    林玄礼微微挑了挑眉，心说好多二愣子?，我还以为我不?在街边大排档打?工之后就?看不?见这种玩意了呢！这种因为任何原因都能无脑开始干架的傻逼。


    消瘦如?猴的男人说：“王海大爷轻视咱们西经十?三鹰，又何止是今日？”


    萧远山谨慎的甄别每一个人，似乎冲动?之下跑来说话的猛男是武功最差的，另外这十?二哥人中，有四个人的武功比他强，还有八个不?太能看出深浅。就?算一拳一脚能够解决，难保这些人不?会?冲过来袭击郡王。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而十?一郎现在的武功真不?行。


    人群的一角中又站起来一个穿着青衫的老人，老人手?里拿着一根手?杖：“王大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认不?出老朽了吗？”


    萧远山不?太相信自己会?进入包围圈，仔细翻了翻记忆，好，竟然都是原身王海的仇人，难道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室内剑拔弩张，每一个人都在警惕戒备，随时准备出手?攻击。


    楼梯上突然有脚步声，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踏着楼梯轻快的跑上来的声音，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另一个人，一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刀客，人称阿龙。


    钟小梅其实有些不?安，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酒楼第三层的所有客人，突然眼睛一亮，穿过这些怒目相视，马上就?要厮杀到血流成河的武林中人，走到哪个白?面书?生面前：“你一定?是十?一郎。”


    林玄礼点?点?头，心说一定?是英英叫人来接我。装模作样的问?：“小姑娘，你认识我？”


    “云霄道人派我来，请…先生去礼园做客。”钟小梅仔细打?量这个书?生，没什么?特殊之处，也不?像是能认识云霄道人的人。只是人不?可貌相。“轿子?就?在楼下，你不?该让云霄道人久候。”


    林玄礼收拾收拾栗子?：“恭敬不?如?从命。走吧，你吃糖炒栗子?么?？”


    钟小梅只顾着在心里揣测主人要一个漂亮书?生干什么?，别的什么?都没顾上。


    他的样子?不?算难看，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皮肤洁白?，眉眼弯弯带着笑意，穿过杀气?四溢的人群，提着衣裳下摆跟着自己下楼去了。他走路的样子?倒像个身份高贵的人，似乎是云霄真人的旧相识。好奇怪，从来没听说过云霄真人有什么?旧相识、老朋友。她好像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西经十?三鹰全都对这个年轻小白?脸怒目相视，他们不?愿意让一个被王海敬重的年轻人轻易离开，更不?敢开罪云霄道人，只能尽力释放杀气?，想叫他出个丑。


    刀客阿龙：“哼！”


    林玄礼虽然感觉到了，但满不?在乎，要不?是控制兴奋程度他都要愉快的跳起来了：嘿嘿嘿英英。度蜜月真正应该做的事就?要开始了！


    酒楼门前停着一顶精致崭新的小轿，两个身强力壮的轿夫。


    钟小梅跟在他身后打?量着，伸手?一让：“先生请。”


    三楼已经传来打?斗声、喝骂声，木板断裂的声音，以及出拳的风声。


    林玄礼一俯身上了轿子?，这其实还挺新鲜的，截止宋朝为止，主流思想还是认为乘轿子?是一种很不?仁的行为，属于是把人当做牛马使用，正经人不?论文武男女，都已骑马骑驴骑骡子?为主，身体虚弱的坐马车，登山除外。他似乎就?从来没坐过轿子?。


    两个壮汉抬起轿子?，发足狂奔。


    本来以为会?有些颠簸，但这两人的轻功很好，节奏也完全一致，坐在轿子?里感觉十?分平稳愉快，甚至可以喝杯茶。


    阿龙和钟小梅骑马一路跟随，很快就?到了礼园门口。拨开拥堵在门口抢看热闹的人群，小轿直接从大门抬入，到了二门处。


    “主人！”


    帘子?被微微挑开，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伸了进来，十?指尖尖如?嫩笋，指尖白?里透红，简直是艺术品。


    林玄礼对美女帅哥一向是只想多看两眼，仅此而已：“你是谁呀~”


    王繁英：“十?一郎，是我。”


    林玄礼把手?搭上去，被老婆搀下轿子?，见了一面就?绝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细眉瓜子?脸，一双含情脉脉的眼，樱桃小口，粉面桃腮，那小细腰两只手?能合拢。


    首先是个美女，其次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类美女。慕强可是全方面的，很爱一些比自己强很多的男男女女。


    王繁英看他竟然失望，顿觉生气?，这具身体可是当时所有命数将?尽的美女里最漂亮的一个，给他换的也是所有要死的帅哥里最像他的一个，毕竟是出来玩嘛：“你少废话，我什么?样都能把你按在地上打?一顿。”


    林玄礼感觉宽慰多了，用袖子?装模作样的擦擦眼泪：“几个月没见，你风采依旧，还是这样蛮不?讲理。哎呀我吐血了啊轻点?。”


    王繁英哐哐给了他两下，让他找回婚姻中的激情，奈何十?一郎现在无力还手?，也不?会?眉来眼去剑，也用不?了缠人的拳法，单方面的打?人有什么?意思：“真是身娇体弱。先沐浴，再为你接风。”


    礼园的下人不?多，大多是被她击败抓来服役的，还有一些则是重金收买的武林高人。


    她的钱来得容易，又不?担心日后如?何收场，花起来也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带着这位美少年去泡温泉，室外温泉，就?在竹林之中，用石头和玉石修葺的池内，投入一些水晶、翡翠、琥珀、祖母绿之类的宝石。


    林玄礼脱了衣衫，下水和她泡在一起，还没开口，先红了脸：“好怪哦，有种在出轨的感觉。尤其是你和前世一点?都不?像，但凡有五分相似我也能找找感觉。”


    王繁英正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这公主的小脸被水汽蒸腾，啥也没干已经是面带红晕。把镜子?递给他：“喏。看看你自己。其实你可以看到我的本来面目，只需要一点?修行功夫——”


    武功是武功，而那种跨越三千大千世界的法门则是修行法门，随时都能抽身退出，也能看到来者的前生前世。


    林玄礼短暂的打?坐调息了一会?：“好好我好了，来吧！”


    王繁英勾勾手?：“好一个坐怀不?乱的圣人。爬过来。”


    温泉水池并不?深，刚好没过膝盖。


    林玄礼一个飞扑叼住她的手?指，吸溜吸溜：“什么?叫坐怀不?乱，我不?会?给别人机会?坐在我怀里。”


    一个小时之后，中场休息时依偎在一起吃点?水果，喝几杯香醇的美酒。


    王繁英笑眯眯的享受此时此刻，她插入时间线的往前了五年，就?为了装逼：“你知道吗？在我抢下山寨，改名叫大吉寨之后，就?有数百人对我开始调查，他们背后的人似乎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个公主，一个犯了事流放道观的公主，会?有我这样的本领。”


    第191章


    “了不起！居然是位公主, 咱们两个总是非富即贵~我从来没和公主睡过觉。”已经选择性的忘掉了拔草挖野菜的那几年。


    王繁英笑吟吟的摸他脖颈和漂亮脸蛋，还有纤细瘦弱的手臂：“你正经点，怎么忽然之间这么色？”


    林玄礼笑嘻嘻的畅饮美酒：“我看这个世界的人, 都是些性情中人！我可能是受此?地感染, 那从来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城府，突然变少了一点。”


    王繁英哈哈大笑：“他们的脑子可不太清醒。我只看这里?有一场热闹可看, 又能见一下楚留香，还能谋一场富贵一起享乐。没想到本地的风俗如此?好勇斗狠，说他们重义轻生都不恰当，只是轻生而已。幸好他们也不是都傻,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聪明?人。”


    林玄礼安慰她：“没关系啦, 只要?可以吃软饭，在?哪里?我都会很快乐。更何况你还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王繁英没懂这个梗, 哑然失笑：“你把这话和六哥说，他准能给你弄个契丹公主过来。”


    林玄礼大概回忆了一下很久之前?的故事：“有个公主…我忘了是什么, 反正这原本有个故事, 真正的公主和假冒的公主不一样，能测量出来还是怎么样。”


    王繁英搂着他摸摸：“测量什么，一个女人是不是公主，得看她父母够不够努力。她自己再怎么努力, 也不会在?公主这个项目上努力出什么成就?。最多也就?是——当上皇帝。”


    二人笑嘻嘻的腻在?一起，光滑的肌肤互相摩擦，云霄道?人的身体上带着淡淡的芳香。


    林玄礼沉迷的嗅着她的头发和脖颈，顺着脊柱舔了舔，在?屁股上咬了一口：“你这身体闻起来很香。”


    王繁英灵巧的翻过身, 把脚搭在?他肩膀上，看他歇了一会还是有点喘, 好心提醒：“你还是练练内功吧，我怕你明?天腰疼。”过去玩闹一整夜都不累，第二天照样神采奕奕，那是内力支撑。这本身也算体力运动，更何况还有无?穷无?尽的姿势转换，又要?力气也要?耐力。


    “啧，要?不然都说娘子能掐会算呢。我现在?就?有点抻着腰了，但?没关系，轻伤不下火线。”林玄礼又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到处舔舔：“如果这些世界没有什么差异，那这种异香像是一种慢性毒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有一种叫人面桃花的药，服用?之后能令人艳若桃李，是用?几种毒药互相调配，令其无?毒，反而能活跃血脉。但?计量稍有差池，就?对人很不利。石老师调配出来这种毒药，辨明?药性之后在?配方上骂了几句废物。”


    “你在?闻什么？桃花香气？”


    “情到浓时汗水里?会有一点桃花的苦味。”


    王繁英好奇的舔了舔自己的身体，什么毒药能过了五年还没代谢出去？难道?原主要?死就?是因为这个么，是谁要?杀她？她是个公主，又杀了丈夫，虽然还很在?乎美容，但?用?不着使这么狠的手段。有点意思，和自身牵涉的事情更容易占卜。回到宫观里?调查一下，再有就?是皇宫，这范围不大，很容易搜索。


    话说回刚刚的事：“现在?有一个神秘组织，竭尽全力调查我的背景，向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探听。我却查不到他们的下落，占卜了一下，他们和楚留香的仇恨极其深厚。”


    林玄礼一向对同性也没有什么嫉妒心，但?事已至此?，他控制不住酸溜溜的问：“怎么哪里?都有楚留香？我这一路走过来，人人都说只有楚留香才?配得上云霄道?人。”


    王繁英愕然，随机失笑：“他都装死好几年了，拿来和我扯什么？”


    林玄礼幽怨的轻咬：“可能是那些傻逼觉得谁都配不上你，只有楚留香才?行。诶？装死？他没死吗？”


    王繁英拿了一小串葡萄，一颗颗的塞进他嘴里?，如实相告：“他没死，只是隐居起来装死。他倒是有一个真正的爱人，叫做林还玉，林还玉就?死在?他怀里?。这个爱恨纠葛有些复杂，你要?听吗？”


    林玄礼搂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要?不是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还真不敢用?力去楼这么细这么不结实的美人纤腰。“我除了爱你，就?是爱听八卦绯闻和别人的秘密，当年我们整夜探讨别人家的八卦，废寝忘食，不辞辛苦，难道?你都忘了吗？哎，好凄楚。”


    王繁英笑嘻嘻：“你写一首好凄楚的诗词来听听。别浪费了这好心态。”


    五分钟憋了三个字，本来就?是因为不爱写那些宴会应酬的诗词才?烦得不行，逃出来玩耍，又怎么愿意再浪费时间呢。


    他自然有别的办法?化解掉这种安静寂寞：“人面桃花这药里?用?了水银，丹砂，蜈蚣和雄黄，根据药效来推测，你可能会觉得有时候很热，心里?烦躁，有时候杀心大起。”


    王繁英不准备八卦这具身体干过的事，傻了吧唧的，只是微微一笑：“照我看不用?吃药，人们也很容易杀心大起。”


    “这还有些影响寿命，你不要?紧吧？”


    “早就?压制住了，区区药性还动摇不了我的心智。咱们只是来玩一两年，这假期过够了，回去做咱们各自的事。拿了我的内力大约能保她多活几年，之后的事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林玄礼：“我这具身体也是，当时都快饿死了，真出息，有手有脚有房子住，而且还能找到工作，竟然会让自己饿的要?死。我现在?就?很饿。楚留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人手挽手出了浴室，酒宴早已准备好多时，只有趁热吃的菜肴等他坐定才?下锅。


    仆人们训练有素，不像王府那些活跃又有好奇心的侍卫和内侍、宫人，在?这座园林内，没有任何一个人显露出好奇或揣测的神色，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顺从又沉默。


    王繁英示意将一锅人参鸡汤移到他面前?，略带嘲笑：“郎君好好补一补身体，免得无?力鏖战。”


    林玄礼大翻白眼，撕鸡腿吃：“要?不是我现在?腰疼手抖头晕眼花，非要?和你决战不可。糖饼呢？”


    云霄真人旁若无?人的大笑，这些被她击败、被她收服的人，从未见她如此?大笑过。


    王繁英立刻说：“去给他做。这是我的丈夫，无?论他想要?什么，你们都要?顺从他。”


    林玄礼笑吟吟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了，确实是很爽。以后就?这样，我觉得很好。”一个负责到处干活，另一个负责貌美如花，只要?感情不出问题，这真是好！轮流活动大脑和身体，另一个作为预备役，每天快乐的宅在?家里?。闲看庭前?花开花谢。


    一顿饭吃到‘王海’前?来拜访。


    他算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要?进门也很难。


    “真人，山西?人称活荆轲的王海前?来拜访。”


    云霄真人：“请他进来。带到这里?来见。”


    “他的衣冠有些不整。”主人一个眼神过来，门房只能沉声?应是。


    萧远山抱拳行礼：“求见真人没别的事，我来讨杯酒喝。”


    王繁英：“你怎么不叫他好好练武？到这儿也快三个月了，就?修炼成这样？”


    林玄礼看他衣服上满是血迹，衣衫上还有破洞，肩膀上似乎被贯穿了，惊的跃起：“他们竟有这样的本事！你快坐下。”


    萧远山先给女主人解释：“十一郎说他要?试试普通人的生活，试试不忘初心，我哪里?劝的动他。你别担心，伤口已经要?愈合了，那西?经十三鹰都被我击败。”


    林玄礼扒开衣服看了看肩膀处被一剑贯穿的痕迹，血已经止住了，内里?雄厚的人伤势愈合的也很快，大概再有一两天就?会好：“什么人竟伤到了你？”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吃酒的地方，在?旁边摆了一个酒坛子。”


    “嗯。那坛子很小，大概只能塞进去两只胖猫，最多一个小孩……”


    萧远山摇摇头：“西?经十三鹰中的一个人将坛子踢向我，坛子在?半空中碎裂，里?面藏着一个成年男人，一个专业的刺客。没防备被刺中了一剑。”


    “什么玩意？？”


    王繁英平静的说：“有一种人只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把自己悬挂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把自己的肌肉骨骼缩小到人类所能忍受的极限。甚至藏身于东摇西?荡的灯笼当中。”


    林玄礼愕然，帮他包扎好伤口，擦了擦手指上的血，柔弱又好玩的靠在?老婆肩头，如果知道?嘤咛一声?应该怎样发音他真的会用?，但?现在?只能吭叽一下：“好可怕哦！你不会遭遇这种危险吧？”


    萧远山专注于喝酒。


    王繁英屏退左右，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当前?有三个组织。第一个在?昆仑山中，就?是拍了数百人来潜伏在?我左右，调查我，寻找所有人对我的了解和评价的神秘组织，他们想知道?楚留香死没死，并让他真的死掉。那四?处收割名人头颅的割头小鬼，就?暂时加入了这伙人中。第二伙人就?是慕容还恩，林还玉的亲弟弟，他派林还玉去杀楚留香，林还玉却和楚留香开始了一段恋情，并最终死去。现在?慕容公子来拜访过我，他正在?筹措一个计划，把他自己置于死地。他不相信楚留香死了，而楚留香答应他姐姐，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保护慕容还恩。”


    林玄礼：“多少有点…是吧？”


    偷我大哥的剧本！无?耻之徒！


    算啦算啦，也不知道?阿紫是不是死于星宿派覆灭的混战中，要?是不露头蹦跶就?当没这回事，蹦跶了再派人去干掉她。


    王繁英：“对。慕容还恩要?制作一个震动天下的大事件，把他自己陷入无?法?生还的死局，如果楚留香不出现，他就?一定会死。如果楚留香出现了，那么死的只会是楚留香。”


    萧远山道?：“有意思。这第三个组织是谁？是楚留香和他的朋友吗？”


    王繁英含笑摇头：“是兰花先生。他只在?月圆之夜出现，人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知道?他是个极美丽的人，带着极其浓郁的兰花香气。他出现和消失都极为迅速，没有人能抓住他的行踪。”


    林玄礼琢磨了一会：“致幻药，大规模远距离使用?，超贵的。浓郁的兰花香气可以遮蔽杂味，但?这其中还有很多疑点。我得研究一下本地药材的作用?，各地的药理?医理?似乎并不相通。那咱们干什么？”


    王繁英指了指桌子：“吃。喝。”


    又指了指年轻美男：“玩。乐。楚留香、胡铁花、中原一点红这些人都会闻风而动，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他们死也罢活也罢，又不是你的朋友兄弟，也没有你的小师妹小闺女牵连其中。你忘了我们是来度假的吗？”


    林玄礼举起酒杯，和她轻轻碰杯：“江湖中的未解之谜有很多，我一定要?添一条‘云霄真人看上这个小白脸之迷’！哈哈哈哈！”


    第192章


    每天都?有人来挑战, 平均每隔十几天才能有一个突破门房的封锁，有幸见到云霄真人。


    活着出去的人说：“礼园里有一个很特殊的男人。”


    所有人立刻不再问他的胜负，也不问云霄真人的剑法：“什么样的男人？”


    “一个很年轻, 很英俊, 珠光宝气的男人。”


    “他是新的侍从？”


    “不，他的武功很差。”


    “他在?做什么?？”


    “趴在?软塌上和?云霄真人说笑, 一个侍从在?给?他捏腰。”


    “他对云霄真人不恭敬么?？语带亵渎么?？”


    “他并不恭敬，反而极其轻佻暧昧，就好像笃定这位心高气?傲的云霄真人不仅不会杀了他，还会喜欢他这样没骨气?的撒娇软语。”


    “那你还知?道什么?？”


    落败的挑战者说：“我只知?道一件事, 给?他捏腰的中年人是王海大爷。”


    在?江湖中消息跑的比兔子都?快, 人们很快就知?道即使没有楚留香，这位美?貌和?剑法都?冠绝武林的女剑客已经有了心上人, 并且开始金屋藏娇。


    云霄真人的真名实姓、师门传承是一团谜，就连她的丈夫是谁, 是如何结识的, 也是一团迷。


    ……


    不准备活得太久，就可以做很多很刺激的事。


    譬如说大吃淡水鱼脍，一条肥大鲫鱼从湖里捞出来，一刀杀死, 白嫩斯文的年轻书生那双美?丽的纤纤素手拿着锋利的匕首，轻易划开鱼腹，摘出内脏丢回到水里，快刀银光一闪除去鱼头鱼骨。


    同样扔进湖里喂鱼，无数的小鱼小虾一拥而上, 追着鱼骨啃咬。


    只留下两大块完整的鱼肉，去掉鱼皮之后, 再去掉含血的红色碎肉，丢给?猫咪吃。最后一片片的切下洁白晶莹的鱼肉，再切做细丝，放在?七寸玉盘中。


    仿佛堆砌的水晶山。


    林玄礼欣赏了一下这一盘雪白晶莹的鱼肉，夹起一筷子吃了：“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这一盘水晶脍，切的还不错。”自从商朝就开始吃鱼脍，汉唐宋都?吃，欧阳修拎着生鱼去找朋友家?的厨子，苏轼为?此味疯狂写诗，这东西确实很好吃。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人不知?道淡水鱼有寄生虫，而林玄礼知?道，他实在?是有点?怕怕，于是好吃也不吃。


    萧远山大吃一口?：“我以为?你不吃生鱼，还觉得奇怪呢。金明池旁边几家?鱼脍都?不错，我去吃过。”他一个人闲的没事，就在?京城内外赏玩风景，那能供龙舟竞渡、战船演习的金明池最适合赏玩。旁边还有好肥美?生鱼，捞出来现吃现杀，又有好酒和?包间。小郡王做别的都?厉害，唯独切鱼脍颇为?生疏。


    “我小时候保母总说吃生鱼对身体不好。现在?这不是我的身体，先痛快大吃一顿。契丹也爱这个？”六哥还很爱吃这个，我真没法。


    “大水泊是契丹最重要的鱼猎之地，辽主每年冬天都?去巡幸，冬捕捞上来的最大最肥美?的鱼，提进营帐里就叫厨子切做生鱼，配着烈酒，辽主和?皇后、群臣痛饮，贵族和?附庸部族的首领歌舞助兴。”


    林玄礼倒是听说过这个地方，从地形上看?这地方应该是查干湖，以前连续好几年过年放假去捞鱼吃：“哦~辽主看?过你歌舞，我都?没看?过~”


    萧远山一听他用这种怪怪的语气?说话就想笑，尝了两筷子，看?盘子里所剩不到一半，就放下筷子倒酒：“我是站在?旁边的侍从。大宴群臣时席位也在?末尾处。跳舞没我，等?到打架时才?是我。”


    说说笑笑吃光了这一盘鱼脍，鱼竿上又有肥鱼上钩，捞上来就在?水边切了吃。


    王繁英忙完自己的事，回到湖边，看?两人在?湖边摆着桌子，放着几坛好酒，自己出去忙了大半天，他们就安闲自在?的吃了一上午生鱼片。怪可爱的，逐渐理解他怎么?出去忙了一大圈，回来看?到自己在?闭关打坐还高高兴兴的凑过来说笑。


    “十一郎，你仅此而已？”


    林玄礼杀了数条肥鱼，吃的心满意足：“你有什么?高论？”


    “道人言出法随。说来这儿是为?了吃喝玩乐，那就……”王繁英招招手，石武的脸色总像石头一样，拎过来一个筐。


    石武看?起来不太高兴。


    而筐里的鱼简直要气?炸了，一个个圆鼓鼓的瞪着人。


    “河豚？？”


    王繁英斟酌了一下，倒是相信他的厨艺，但?不知?道两个世界的河豚会不会在?内部构造上有什么?差异。在?河豚上市的时候也会炖来吃吃，炖豆腐和?白菜：“你会做吧？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


    林玄礼沉思片刻：“做到是会做，只是现在?有些?手抖。”但?我当年做的是养殖的无毒河豚，就连肝脏都?能吃，现在?这种野生的剧毒玩意，就没多大把握。“有专业厨子吗？”


    石武道：“有。每年吃河豚都?死好些?人。”


    林玄礼长叹一声，吟诵了一句苏东坡的诗：“似闻江鳐斫玉柱，更洗河豚烹腹腴。也罢也罢，拿来我先吃。”


    王繁英反而安慰他：“你别紧张。咱们命数不在?今时今日，要是因为?你一刀没切好，害得我经历一番生死，回头把你打一顿也就罢了，绝不多怪罪你。”


    萧远山识趣的起身离开，把空间和?美?味留给?这对甜蜜恩爱又道法无穷的夫妻。这才?是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


    江湖并不太平，只是礼园内隔绝了腥风血雨。


    夺人性命的午夜兰花随时出现，任何武林高手都?无法抵抗，伴随着强烈的花香，兰花先生会以一种任何武林高手都?难以防御的姿态，突兀的夺走目标的性命。


    林玄礼正在?愉快的做酥皮肉馅月饼，当郡王那会他可没时间反反复复的搞大开酥，时间宝贵，还有很多事物需要处理。现在?则不然。他有足够的时间从提炼黄油开始，这个世界照样有油纸（虽然强度差一点?），揉了面团，包裹上一大片黄油，擀开折叠，反复折叠、并每完成一次折叠就送去冷藏松弛。


    礼园内有一个山洞，洞内有一口?深井，不论春夏秋冬都?极其寒冷，可以避暑也可以冰镇酒类。


    在?完成最后一次大开酥，把一张大大的面皮切成方块，开始包入蟹黄、虾仁和?猪肉馅料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钟小梅：“怎么?了？公子？”


    林玄礼微微苦笑：“用错油了！”中式大开酥应该用猪油！做面包点?心的大开酥才?是黄油！我在?这儿折腾半天，结果搞错了用料。算了算了，凑合做吧反正他们也没吃过。


    “不过也很好吃，你可以吃两个。”


    钟小梅被叫过来伺候，因为?云霄真人所有的仆从中，只有这个小姑娘在?品鉴美?味后会睁大眼?睛大叫好吃，别人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何况美?味佳肴：“公子做的东西都?很好吃！公子如果是个女人，真是兰心蕙质。”


    萧远山本来在?打坐修行，突然有人敲门：“什么?事？”


    “公子说请您过去，点?心快出炉了，这点?心一定要趁热吃。”


    王繁英已经赶了回来，坐在?烤炉旁边喝茶，香茶沁人心脾，足足要一千两银子一斤，现在?泡了一壶，以供二人解腻。在?长久生活的地方不能这样穷奢极欲，不代表他们不愿意这么?过。


    “你猜我这次出门看?见谁了？”


    林玄礼喝空了杯子里的茶，嗅了嗅空气?中飘来的味道，没有控温的时代靠直觉感知?温度，火候的掌控靠炭火的多与少，至于烤的怎么?样就只能凭借经验和?嗅觉：“不会是大名鼎鼎的、所有人都?说跟你很相配的楚留香吧？”


    王繁英忍笑：“你出去赏玩歌舞，我从来都?不吃醋。”


    林玄礼白了她一眼?，我可是把传言控制的非常精妙，这破地方怎么?这样爱造谣啊我恨：“我做糖醋鲤鱼的时候你吃的比谁都?快。我倒是想抽他们，就是懒得练武。”


    王繁英忍不住了：“哈哈哈哈你喝杯酒，消消气?。这地方的人到是有意思，他们觉得漂亮姑娘都?应该归楚留香，自己都?不敢妄想。”


    林玄礼大为?鄙夷：“真没本事。我一听说云霄真人的剑法冠绝武林，就知?道她一定是我老婆。”


    王繁英讲起自己的见闻：“那俩人决战，我去看?热闹，看?看?他们的本事如何。十个回合就分出胜负，二人的武功果然不错，只是都?过于近身精巧，而且防御力不太行，只被刺了一剑就分出胜负。”


    不论是天龙世界还是别的什么?世界，输赢没那么?容易分开，对方的喉咙也没那么?容易刺中。一般来说，只要身经百战，身上挂彩受伤、中箭、被刺两刀只要不是要害都?能再坚持坚持，而交战时也极难刺中对方的咽喉。这个世界里刺穿喉咙反而是一件很常见的事。


    “很奇怪，决战时有人躲在?暗处，被我觉察到了。还真的是割头小鬼，穿着小孩的衣裳裤子，梳了一根冲天辫，行如鬼魅魍魉，他的轻功极其精妙，身法矫健灵活但?身体关节处却有些?僵硬。他绝不是一个小孩子，应当是一个修炼了奇异武功的侏儒。”


    林玄礼：“我听说他收藏了八十多个武林名人的头颅，而且大多是在?对方落败的一瞬间，窜出来把人瓢摘了。他的消息也很灵通啊，身后必然有什么?人在?帮衬。你没追过去？”


    王繁英哑然失笑：“我追了，可我居然没追上。从始至终，没有人追得上这个割头小鬼，要不然怎么?会称他为?鬼呢。楚留香的死活我不太在?乎，我倒想知?道这个割头小鬼是谁。”


    第193章


    石武比府中所有人更留神打量十一郎的?武功路数、食物的?偏好、谈吐中外露的方言。他这才发现此人如此复杂, 在饮食上?没有地域偏好，对全?国各地的?方言都略知一二，至于武功路数则完全?没有, 像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而且在云霄真人身边, 还保持着不思上?进。就?连钟小?梅在她身边，受了几个月的?指点, 武功突飞猛进，她哥哥来接她的?时候，她大闹一场不肯离开。


    但十一郎完全?不在乎这些。但他?也不是一个重文轻武、桀骜不驯的人，他?颇为和气, 只会对一件事翻白眼。


    那?就?是他?做了东西分给别人吃, 对方吃完之后没有大肆夸赞的时候。


    在昆仑大山某一个最隐秘的山拗里，有一座用白色大石头砌成大屋, 四面悬石高险，危如利剑。


    看来虽壮观却?拙朴, 可是在它的?内部?, 已接近神?话的?奢侈华美与精致，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一共有大小?房厅届室三白六十间，最大的?一间，据说可以容千人聚会。


    但最宝贵的?则是其中一间最朴素的?屋子?, 这屋子?中满机密卷宗，每一件机密都可以轰动武林。


    可是关于云霄真人的?一切，都和真正的?她对应不上?。


    她是个皇帝的?第十四个女儿，出生在皇宫中，母亲是普通的?宫人, 她小?时候的?玩伴是四个宫女，出嫁后杀死了丈夫, 被流放到道观中。八年之后，势力鼎盛的?女剑客横空出世，没有师承，也没有童子?功，甚至没有成名后的?传奇故事。


    白石大屋的?主人派出了数百人，一路上?承包了云霄道人的?衣食住行，这些人却?全?都无功而返。


    ……


    很快就?达成了‘炒一本’的?成就?。


    不光是煎炒烹炸，各式烘烤，以及一些武侠世界才有的?稀奇珍馐，都吃了个够。


    就?连酿造的?果酒、糯米酒、黄酒，蒸馏的?白酒都出了好几缸，大多酿造的?很好，都被三人凑在一起喝的?干干净净。


    林玄礼感觉自己依然?很朴实，大饼卷熏肉加糖蒜依然?是他?的?爱，再?配上?一大杯大差不差的?小?麦啤酒，用了非常纯正的?啤酒花。吨吨吨之：“嗝儿~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我真有点无聊了。度假几个月，差不多，还不如回去和动动脑子?。”


    现在每天十二个时辰，翻云覆雨一个时辰，看一个时辰的?书，做两个时辰的?美味佳肴，吃饭一个时辰，修炼一个时辰，剩下六个时辰用来睡大觉。实不相瞒，他?对赖床这件事都有点腻了。


    云霄真人依然?是一身道袍，戴了一顶金丝云冠，其实是用金丝编织成云朵冠，内衬暗纹白绢，头发梳理好，金冠一戴上?，立刻显得头发很多非常多。“快了。铁大老板要和慕容公?子?进行生死决斗，而且是双方势力共同火并，败者全?军覆没，胜者也未必能够生还。慕容公?子?一方中不仅有楚留香一定要保的?慕容还恩，还包括楚留香的?红颜知己的?苏蓉蓉的?亲姐妹苏苏，他?另一个红颜知己的?李红袖的?亲姐妹李蓝袖。”


    林玄礼震惊的?放下卷饼：“那?么这两位漂亮妹妹的?爹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那?倒不是。”


    他?又?拿起卷饼。


    王繁英也很无语，她翻看时间线的?时候反复确认了两次，总算明确了这一点：“但她们仨的?妈是同一个人。”


    林玄礼手里的?卷饼因为震惊而露馅了，掉了一盘子?，只好重新卷起来吃。其实这种事在古代在现代都不算特别匪夷所思，总结一下也就?是：“有本事，了不起。这位大姐该不会姓段吧？”


    “哈哈哈哈那?倒不是，大理段氏的?血脉里也没有这个能力啊，段正淳才是个意外情况。”王繁英话说到此处，突然?往远处一瞥。那?树影摇动的?园林中藏着一个人，正在偷听自己的?谈话，而且是刚刚潜入进来的?。


    光天化日之下，胆敢闯入云霄真人的?府邸，实在是好胆量，好轻功。


    林玄礼现在的?武功还是很不怎么样?，他?也不努力，因此什么都没看出来。他?还在无忧无虑的?说：“那?要是这么说，只要楚留香没死，他?就?一定会出现了。”毕竟他?是个主角，主角就?一定会卷入麻烦之中，不可能像我这样?整天躺着拍肚子?。


    隐藏在暗处的?人确实是楚留香。


    他?当然?没有死，借用江湖中人常用的?一句话——传奇是不会死的?。


    楚留香特意来看看云霄真人是谁，是否涉及到针对自己的?阴谋之中。江湖中一半人传闻她就?是谋杀楚留香的?绝世美女林怀玉，另一半人传闻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剑客被一个废物小?白脸迷的?神?魂颠倒、忘乎所以，整天陪着废物小?白脸游山玩水，荣华富贵江湖地位都叫他?随意享用。


    当时林怀玉就?死在他?怀中，被他?埋葬在二人隐居的?小?院里。可是他?死而复生的?好友不止一个，便抱有一丝希望，赶来此处查看，万一呢……结果果然?不出意料，并不是。


    但小?白脸确实是个很贤惠体?贴的?小?白脸，他?既然?来了，就?耐心探听她们的?谈话，猛一下听到了这些绝对的?机密。正欲惊愕，又?想?到江湖中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很多事只要有心人打探，都能打听出来。


    云霄真人已经?用轻功踏着树梢飞掠过来。


    楚留香并无恶意，也没有必要引开她，只是在原地摊了摊手：“一时好奇，冒昧来访。”


    “你不应该来。”王繁英难得见到能与自己匹敌的?高手，摩拳擦掌，她已经?熟练掌握这个世界流行的?发言方式，免得这些奇奇怪怪的?人觉得自己奇怪：“你既然?来了，我只能与你一战。”


    楚留香戴着面罩：“你知道我是谁？”


    王繁英突然?笑了一下，如冰雪初融：“像你这样?的?人很少见。”


    楚留香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的?鼻子?无法嗅到味道，却?很喜欢摸自己的?鼻子?：“云霄真人，当年在京城一别，已经?有十年之久了。”你知道我是楚留香，我也知道你是京城中消失的?那?位美丽公?主，朝廷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在寻找、通缉你，都想?知道是谁把你带走。


    你我的?身份暴露之后，都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王繁英不置可否，反正自己随时都可以切换离开：“十一郎对你颇有微词。”


    “不知是何处得罪？”


    “人言可畏而。”当然?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传言说你有横刀夺爱的?能力。我们两个恩爱两不疑，但看你还是挺烦的?。


    楚留香尴尬的?又?摸了摸鼻子?，他?确实被云霄真人高贵美丽、冰清玉洁的?姿态打动，但平生还没低劣到引诱有夫之妇。一般都是有夫之妇引诱他?：“慕容公?子?和铁大老板的?生死决战在即，恕我不能从命。”


    王繁英其实是有点好奇的?：“你非要去救慕容还恩？慕容青城想?杀你，他?死之后，他?的?养子?继承遗志，一直坚持下去。”他?设下跟人决战。拼杀到同归于尽的?死局，就?是为了让你去救他?。


    这样?他?才能杀了你。说实话这有点傻，也难怪爱看热闹的?小?熊只想?躺着吃蜂蜜，对这里的?热闹一点兴趣都没有。


    楚留香只是隔着面罩笑了笑，他?的?面罩完全?笼罩住整个脑袋，只在眼睛上?挖了两个洞，露出一双非常温柔、非常多情的?眼眸。“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无论如何，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会照顾他?。云霄真人，告辞了。”


    王繁英点了点头，对这种追思亡人的?多情目光完全?无感，连一点点多余的?怜爱都没有。


    缓缓道：“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楚留香几乎是瞬间消失在她眼前，身法更胜一筹。


    林玄礼在她动身之后就?跑步追过来，吭哧吭哧跑了她和神?秘人士聊天的?全?过程，终于到了：“英英，等等我压一压卷饼。螃蟹顶着卷饼往上?反。”早上?一起床大吃肥蟹，以前没时间慢慢拆几个时辰的?螃蟹，现在以此消磨时光，竟然?觉得有点无聊。


    吃饱了跑步和吃饱了用轻功赶路不是一个状态。


    王繁英大肆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


    林玄礼只是幽怨的?扶着假山，按压着身上?的?穴道，等这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被压下去，这才舒缓精神?：“谁啊？正主么？”


    “对。”王繁英等他?缓过来一些，手挽手走回去继续喝酒：“我知道兰花先生是谁了。他?不是一个人。”


    兰花先生是一个神?秘的?杀手。但兰花的?香气，并不是固定在某一个人身上?的?。


    在武林之中，被杀的?人也不一定会死。


    譬如现在楚留香身上?就?有一股很淡的?兰花香气，这一定是很浓郁的?香气在人身上?腌制入味，因此能闻到的?。


    “一个组织？”


    王繁英摇了摇头：“难怪我占卜的?时候天南海北各显神?通，这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组织。谁有决定的?轻功和杀人的?技巧，谁就?可以冒充兰花先生。除了慕容还恩确实残疾了不能运用轻功，在这个世界上?足有十多个人能冒充兰花先生杀人。”


    林玄礼立刻放空头脑：“那?我等着看结果！”


    ……


    几个月前清瘦俊朗的?书生竟然?还较为清瘦，这身体?先天有些不足，吃的?多缺不胖。


    十一郎正站在油锅旁边，金丝菊在面糊里沾透，下到油锅里一滚既出。花瓣是酥脆硬挺的?，配着蒸螃蟹吃，极其清爽雅致。


    石武在为主人介绍战斗的?结果：“铁大爷一方共五十一人加一百零八个弓箭手全?死，慕容公?子?一方六组死了五组共六十二人，合计二百二十一人。”


    王繁英在啃油炸菊花，入口酥脆，还带着受热后浓郁的?花香：“慕容公?子?本人没死。铁大爷也没死，就?连慕容公?子?身边那?两个美丽的?姑娘，现在也已经?被楚留香救走了，在和他?的?朋友一起喝酒。”


    石武赞叹又?惊恐的?说：“香帅确实没有死，他?是不会死的?。”


    林玄礼就?站在油锅旁边吃花，面糊已经?近乎完美，但油锅的?温度用烧的?炭火难以掌控：“哼，让手下死了这么多，真废物。呸！呸呸呸！”


    王繁英：“你也不用这样?生气啊。”


    “花心有个蚂蚁，扎嘴了。”林玄礼吐了点花瓣：“回去得了，真没意思，还不如陪着六哥宴饮唱和。”


    王繁英点了点头，她最近也忙够了，赚了很多钱，还留下了人面桃花的?调查线索给本主：“石武，你应该回到你的?主人身边去，我也要走了。”


    石武未解其意。


    萧远山放下酒碗：“我先走吗？有什么仪式？”


    林玄礼扔给他?一颗药：“试试看，我的?新药很棒的?。”


    ‘王海’服下，立即眼睛一翻，死在当场。


    王繁英送他?回到体?内：“emmm你有没有想?过这下王海也死了？”


    突然?在树林中红光一闪，窜出来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直奔王海而来……


    第194章 姐姐踢我


    割头小鬼来的实在是太突兀, 太荒诞，就好像有谁提前通知他。


    这这又不是一场决战，这只是十一郎临时起意决定离开这个吃够了、玩够了、看完了市面上所有小说, 听了所有新鲜戏文的世界。云霄真人也暗暗的腻了, 两人在床上打滚时候也不用明说，三言两语就明白对?方?的心意, 随时都可以离开。可是这件事跟谁都没说。


    林玄礼大?惊失色，袖子微微一抖，暗袋里藏着的毒药粉包滑到手心里，这药包最好的用法当然是扔进火炉里, 好巧, 自己面前就有一个油锅，锅下面当然有火炉。


    我怎么突然这么古龙了？？不好, 有病毒！


    王繁英反手擎出一把软剑，剑锋一抖, 使出一招拨草寻蛇, 直扫割头小鬼的前胸。


    她想试试此人的高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上次没能追上，叫他给跑了。这次主动送上门来, 岂能错过？


    这个穿着红衣服红裤子、扎着冲天辫，看起来像个小孩子的人物又是猛地一闪，竟然用一个空翻躲开了剑锋，王繁英循着他落地的方?位又逼过去。


    割头小鬼的轻功异常精妙，他看起来只是小孩子的身量, 面孔却像一个成年的、恐怖的侏儒，只是在半空中一闪, 又凭空变向，避开了这一剑。


    王繁英发出一声轻轻的、诧异的：“啊，好轻功。”


    她一剑快过一剑，快到石武的眼中只有虚影，根本看不清主人是如何出招的。


    剑光乱闪，红影四下逃窜，二人只在庭院内四处乱晃。


    冷眼一看仿佛是白鹤与山鸡斗的上下翻飞，在半空中飞腾，互相压制。


    满院的下人只有目瞪口呆，从没见过如此惊人的武功招数。


    云霄真人这具身体修炼的时间不长，内力也不够深厚，在交战时稍逊一筹。但王繁英不慌：“谁叫你?来的？”


    割头小鬼只是嘻嘻怪笑，用他那匪夷所思?的轻功闪避剑锋，并?不答话。


    云霄真人又问：“你?一定在角落里等了很久。有谁要来和?我决战？”


    林玄礼在考虑要不要保护王海的尸体，这就像一个游戏账号，被萧远山借来玩玩，又被自己一不小心弄死。萧远山离开之后王海的头被人砍掉带走，自己心里也没什么难受的，但只是不想让割头小鬼成功并?得意。这厮不杀人，也不跟人交锋，他甚至没有什么仇人。只不过在江湖中著名人物死亡的一瞬间，他会立刻出现，只用一刀就割走这个人的头颅。速度之快，力度之精巧，就好像他时时刻刻都为了这件事?准备着。


    林玄礼就轻轻把药包放进火炉里，纸包瞬间燃烧了一下，药粉烧起来时却没有特殊的烟雾和?光亮，甚至没有特殊的药味。“阁下为什么要割人头？”


    割头小鬼不想跟人打架，他从来不和?活人动手，在江湖上成名这么久，一直都只向死人动手：“人人都有一颗头颅，我只是想看看名人的头颅有什么不同?。”


    王繁英为了保持自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形象，表面上云淡风轻不问世事?，背地里彻夜修炼，稍微落后于人，立刻愤怒的另辟蹊径寻找新?的方?式。这次是换了新?的身体，稍微有点懈怠，修炼的还不到位，还制服不了这个小鬼。不由得暗暗恼怒。如果没有带着小熊一起来，输了也就输了，回?头在来找回?场子，但她现在有偶像包袱，轻易放不下。


    林玄礼叫道：“很有趣，为何不来喝一杯酒？阁下怕我在酒里下毒么？”


    割头小鬼嘻嘻的笑，那张算不上好看的脸一笑起来，显得更加丑陋可怖：“你?也是江湖中的一个名人，鼎鼎大?名。王十一郎。”他仔细打量这个著名的小白脸，近百年内少有这样著名的小白脸——楚留香虽然十分英俊，但他有极强的实?力。这个小白脸却只会遇到事?躲到老婆身后。


    换一种说法，十一郎的实?力完全就在这张脸上，这样一颗头颅当然应该好好珍藏起来。


    王繁英已经试够了他的深浅，收起软剑，看小熊怎么坑人。反正她对?自己的身体有点感情，不想把云霄真人的头颅送给他。


    割头小鬼一连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他看不起女人，也看不起吃软饭的小白脸。


    因此一闪身出现在林玄礼面前，强调自己的重点：“如果不是名人的头，我是绝不会去割的。有人带着几千两黄金，想求我在他要死的那一天那一时那一刻去割他的头。我不会碰他一下。”


    林玄礼平静且装逼的微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示意：“你?是个妙人。”


    割头小鬼没有碰桌上的酒杯，他只是来近距离打量这位‘武林第一小白脸’，人们说他在夺取美人芳心这件事?上击败了楚留香，或许只有李寻欢能与之一战。


    小白脸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是菊花，还有桃花……割头小鬼飞速后退：“你?下毒？”


    林玄礼叹息：“你?是个浪漫而传奇的人，但我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头颅放在一个盒子了，叫别?人保存起来，或许还要隔三差五拿出来把玩。如果非要这么做，那也得是我的娘子把我杀了，把我的尸体保存起来，隔三差五用来把玩。希望我生前死后都能让她一样高兴。”


    割头小鬼都有点呆了：“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变态的人。”他现在甚至愿意把夫妻二人的头颅装在同?一个盒子里，如果还有以后。


    修炼易筋经的人本来就能扛毒药，更何况夫妻俩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吃着解毒药，王繁英根本没受影响。


    叮咣五四把割头小鬼揍翻在地。


    割头小鬼被踩在地上，剑锋指着他的咽喉，他还很平静，甚至还有点幽默的说：“云霄真人，你?和?我有仇吗？我杀过你?的亲人家属么？”这不可能，因为他从来不杀人，他只是时时刻刻的等着自己的目标死掉。


    云霄真人也很平静，她甚至不生气：“那倒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割掉这些人的头颅做了什么。”


    割头小鬼嘻嘻怪笑：“名人是一种很特别?的人，所以我一定要割下他们的头研究研究。”


    林玄礼好奇极了：“有什么研究成果，何不分享一下。其实?鄙人精通医术，虽然不能说活死人肉白骨，但是把慕容公子那样的残废恢复到能够自如行?动，却不难。”


    割头小鬼依然在嘿嘿的笑：“你?们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我。既不应该杀了我，也不能放了我。”


    王繁英踢了他一脚：“少废话，你?发誓绝不来碰我们两个的头颅，就放你?走，否则现在就杀了。即便你?没杀过人，那又如何，楚留香也没杀过人，照样又很多?人想要他死。”


    林玄礼大?发感慨：“你?好蛮不讲理，好性感。姐姐踢我。”


    王繁英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她本来心情不好，现在好多?了。


    割头小鬼被逼着发誓，发誓之后才放走。


    他竟然不是大?夫，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学爱好者。


    二人又等了一个多?月，慕容还恩竟然没有找上门来求医，显然这割头小鬼也不是江南慕容世家的朋友。


    夫妻俩极有默契，留心要捉弄一下原主二人，各自找地方?施展神通。


    让魂魄脱离形骸而去，看到公主重新?掌握云霄真人身体的控制权，惊慌的跳起来上下抚摸自己的手和?四肢，刚要跑出门去，又停滞不前，在那儿纠结犹豫了一会。对?着镜子整了整衣裳，她并?不贪恋这里所谓的富贵，但很看重这里的自由随意。这里实?在是太自由了!而且她也怕一旦泄露身份，对?方?会杀了自己。


    手掐剑诀，比划了两下，肌肉记忆让她的招数看起来像模像样。


    那边的王十一郎也是一样，他战战兢兢的摸摸手和?脸，惊讶的发现那附身的恶鬼竟然离开了。见到云霄真人美艳惊人、婀娜多?姿的走出来，上前去就要禀告身份，恳请离开。又猛地想起这位女道士杀人如麻，恐有得罪之处，被当场格杀。这大?好青春，还不到二十岁，岂能因为无妄之灾而葬送。赶紧面带微笑：“晚上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准备。”


    这恶鬼附身一场，给他脑子里塞了几个药方?，几百个菜谱，只怕是什么饿死鬼投胎。


    ……


    汴梁城·皇宫·隔壁的秦王府·静室内。


    亲王赵十一郎和?秦王妃王繁英同?时睁开眼睛，两人相视大?笑，愉快的击掌。


    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能演多?久，但是太好笑啦！


    萧远山已经站了起来，微微有些眩晕：“十一郎，那个割头小鬼究竟是谁？”


    “是武林世家子弟，一个久病成医的人。”林玄礼很是赞叹：“很会乔装改扮，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侏儒，只是用缩骨功伪装成小孩子的身量，并?且能在这种情况下和?人动手。这份伪装的技术，比我当年假扮耶律弥勒奴还强了一点。”


    第195章 紫宸殿


    林玄礼精神抖索的伸了个懒腰, 感受一□□内澎湃的内力，恨不得出去?蹦跶一圈：“我那个身体叫王仲礼，有一个字, 云霄真人原本叫什么？我都没问过。”


    王繁英道：“她叫云英, 也重了一个字。这大概就是天缘凑巧。”


    林玄礼倒觉得有趣，揶揄她：“我未成名卿未嫁, 可能?俱是?不如人。”


    王繁英拈花微笑?，反手就拿长长的蔷薇花枝当剑，照着脑袋就抽过?去?。


    萧远山退到门外并关上门，就准备离开, 小两口下手?较重的打情骂俏他真是?看?了很多, 已经从惊讶变作麻木。


    林玄礼刚要还手?大战一番，突然想起自?己?引用的诗全名叫什么, 不是?《赠云英》，还少?了一个字。实在是?理亏, 只好抱头鼠窜：“别打别打我错了, 我没?想起来！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那种人吗？”


    王繁英照着他胳膊上结结实实抽了一下：“真忘了？”


    “忘的彻彻底底，你知道我读诗不爱记诗名。”林玄礼接过?她砸过?来的蔷薇花，知道此事作罢了。也不觉得自?己?嘴欠，只是?倒霉, 这公主他爹起名的时?候就不讲究一点吗？我真的很爱罗隐。


    服侍王妃的都是?女官，毕竟男女有别，就算十一郎心大到根本不在乎，但王府内也都有规矩。前来叩门：“郎君，两位宜人前来道贺。魏长史请您中?午少?喝几?杯, 别忘了下午去?礼部演礼。”


    这两位保母因为抚育神?宗之子有功，也都被封做七品诰命, 职位就叫做宜人，又都和府里的人熟识，前来拜访时?可以直入内院。二人平时?逢年过?节就被请来相见，今日没?等相邀，听到风声就主动前来道贺。


    林玄礼和其中?一个更温柔更散发母爱的中?年妇人更亲近，但对另一位的观感也还可以，表面上都是?一视同仁的送东西。


    这两位女士刚过?四十岁不久，都是?温婉丰盈双颊红润，虽然不是?十分美丽，但五官端正落落大方，脸上一团和气，这是?当年选人的标准。二人的打扮相差无多，罗衫单薄，戴凤钗、花冠，身上环佩叮当，上前行礼：“恭贺秦王殿下。”


    林玄礼笑?吟吟的上前搀起二人：“两位保母在我面前何必多礼。”


    “十一郎加官进爵，位极人臣，我们两个怎么敢不来道贺？”


    “等您正式成?了秦王，我们还要大妆来再拜见一次呢。”


    还没?说几?句话，得知兄弟们都来道贺，又让女官陪两位保母坐着，去?款待兄弟们。


    虽然早晚都要封王，但他是?三个郡王中?唯一一个领了实职，也是?第?一个加封亲王的人。十一郎一直都以过?日子和凑在一起玩耍为主，自?从领了差事才出远门。


    今日团聚在一起，喝着酒，听十一郎口若悬河的说起自?己?如何以巧妙的智慧和精妙的布局杀掉丁春秋及其全部党羽。


    九郎只有一个问题：“十一弟，仿佛你去?或不去?，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下次还是?别出远门了。”


    林玄礼哑然：“好叭。”


    之后就忙了起来，先在礼部听他们详细讲解册封的时?间、流程，以及仪式上各个项目的象征意义。礼部侍郎斟酌了一下，这话没?法婉转的说：“册封当天，王爷您可千万不要在赐宴时?挽起袖子下厨房。即便侍奉官家是?应尽之义，那也不成?。”


    “行，行，不差这一天。”林玄礼听的脑袋疼：“接着往下说。三名官员来传旨，陪同进宫，然后在哪儿?行礼呢？”


    “紫宸殿。”


    “啊？？”紫宸殿，一个很少?开启的大殿，基本上仅限群臣朝贺用，要么是?祝寿，要么是?恭贺新年，如果军事上取得了什么成?就，也在紫宸殿接受群臣朝贺。在记忆里似乎不用做册封。


    礼部侍郎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复杂，但这件事又不能?分析，跟谁都不能?分析，更何况是?郡王本人，继续详解全部流程，最后一言概括：“礼赞会在旁提示，您只要三拜九叩，然后御前奏对之后，就算是?仪式完成?了。”


    派来主持礼仪的官员虽然不是?章惇，却是?章惇的两个党羽——满朝上下受重用的都是?章惇的党羽。外加权知开封府事章援。


    另外两人神?色复杂，他们是?手?握实权的官员，一向不和宗室往来。


    林玄礼只认出了蔡卞和章援，另一个不认识，毕竟中?年方脸法令纹很深的高级官员长得真的很像……


    官家消沉了数日，病了一场，现在一身红袍坐在紫宸殿的宝座之上，漆黑的展脚幞头衬的面色如白玉一样，光洁，雪白。


    蔡卞捧着圣旨念了一遍，册封的话都是?些套话，不外乎对他寄予厚望（神?宗：？？），从小好学上进尊师重道（老师：？？？），为人仁爱善良、孝悌忠信。一句都没?提武德司的功勋伟业。


    礼赞：“跪……拜……拜……再拜！起身……礼成?！”


    赵煦全程一言不发，这时?候才低声说：“赐宴。”


    一路规规矩矩的跟到宴殿，按规矩落座，林玄礼一开始还挺高兴的，毕竟是?难得的体会，但六哥脸色冷淡，就叫他心里渐渐打鼓，感觉有什么事好像不太对劲。


    赵煦突然说：“明日祭告太庙，还是?让章子厚主祭，从祭也不用你去?。”


    “哦，遵命。”


    赵煦又瞥了他一眼，这小子平时?做道菜做到完美都要吱哇乱叫一番，现在封王这么大的事，怎么这样平静？现在又为何不安？他究竟在想什么？“你今日和往日不同。怕什么？”


    三名册封使也被赐宴。除了章援年轻，做过?的事不多，另外两人早已身居高位多年。听官家如此一问，也不免暗冒冷汗。他们私下也议论，也揣测。


    林玄礼如实道：“六哥往日里都和我说说笑?笑?，今天不肯搭理我。难道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叫人发现……”


    赵煦倒有些好奇：“嗯？你把谁杀了吗？”


    他只好忍痛出卖自?己?活跃气氛：“前些天交的那篇文章找人替我出谋划策了，花鸟图的草稿也不是?自?己?画的，初一斋戒那天偷吃了两个肉包子，武德司的钱款里我小小贪污了一千多两…没?别的事了啊，我回头就把钱补上。还有就是?一想到辽国使者要见耶律弥勒奴就觉得很尴尬，硬着头皮见面呗，他奈我何。”


    赵煦又好气又好笑?的叹了口气：“你啊。”


    林玄礼露出了一种装可爱很好用的单纯又无辜的表情：“好像应该给枢密院一点交代，臣弟到现在还拖延着没?去?。和他们开会议事，真不如在家喝酒，叫魏长史写了，我用印交过?去?就行。”


    赵煦到愿意看?他在这里装可爱：“武德司接下来还有什么举动？”


    “现如今天下虽然不是?十分太平，也算海晏河清。臣弟有意安排他们再训练一段时?间，之后或平乱，或剿倭寇，或是?追查朝廷发下海捕公文，却始终抓不到的江洋大盗。每年总要认认真真的做上几?件事，不辜负朝廷俸禄。”


    赵煦到不怀疑自?己?养大的小孩会有谋逆作乱的心思，只是?觉得他大概也明白，将来一旦有什么不测，就由他来继承大统：“把你自?己?招供的这几?件事，逐一改过?来。佶儿?，你怎么一点城府也没?有？”


    林玄礼笑?笑?：“偶尔犯了一点小错，何必瞒着。我哪有什么事瞒着六哥?况且我不说，您就真不知道？”呃其实有很多事情瞒着不说啦，要不然萧远山怎么会成?为心腹呢。


    赵煦已经半个多月没?召见谢宝和魏长史汇报情况了，他实在没?这个心思。


    ……


    辽国使节抵达的速度比预计的还快了几?天，赶在端午节当天抵达京城。


    正使毫不意外的姓萧，双名暗花。一见到鸿胪寺的迎接官员，立刻说：“我们要见遂宁郡王。”


    鸿胪寺正卿本来能?过?节去?吃喝玩乐，现在被迫加班，满脸微风和煦：“遂宁郡王已经加封为秦王，明日就能?相见。今日秦王殿下在金明池主持龙舟竞渡，为胜者簪花赐酒。”


    带到馆驿住下，一切都有常例。


    宋使出使辽朝，辽使出使宋朝，基本上是?年年都有。


    “萧正使若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先请沐浴更衣，休息数日，在此待召。”


    萧暗花提出诸多要求：“要烈酒，我不喝黄酒。要白米粽蘸蜂蜜，要红豆蜜枣粽，还有八宝粽。”


    “好说，吩咐厨房记下来。”


    萧暗花：“歌女的籍贯要北方人，她们虽然都说官话，但南方歌女的小调听的人糊里糊涂。”


    “好好，一定照办。”


    萧暗花一直要求到：“我主上想要见到赵十一郎的画像，你们和遂，和秦王说一声，请他画两副画像相赠。”


    鸿胪寺上下脸色骤变，这位辽主上一次向大宋索要画像，要的还是?宋仁宗的，拿了回去?供奉在宫中?，瞻仰多年，仁宗过?世后他还服丧以示哀悼。


    现在大伙对于‘国无储君’本来就很担心，又秦王作为备选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有就比没?有强，秦王是?个聪明强壮的人，颇为英武，神?采飞扬，为人也不坏。忧的是?官家正当壮年，但凡再生下一个儿?子，秦王可是?个足智多谋、武功很强、颇有贤名的人，还掌握着武德司。都是?一些唯命是?从的亡命徒！


    鸿胪寺少?卿给左右递眼色安抚住，莫急，都莫急：“萧正使索要秦王的画像，其中?有什么缘故？”


    萧暗花讶然：“你们不知道？你们这位小王爷，去?年冒充契丹人抓了一个人，那件事的始末我们还没?很搞清楚，但听说非常有趣！”


    鸿胪寺上下集体松了口气，他们隐约听说过?，有这么回事，大约和少?林玄慈有关。


    萧暗花得意洋洋的说起：“宋主派人千里驰骋，索要契丹王爷的礼服、宝刀、首饰，还有些必备的物件。我主一向慷慨大方，宋辽本是?兄弟之国，五十年来亲如一家，别说宋朝王爷想穿穿契丹的礼服，就算真加封做个契丹王爷，也并无不可。我主很想见见这小侄儿?是?何等的姿容样貌，扮上契丹人之后能?有几?分相似，怎样施展瞒天过?海之计，捉了甚么样贼人。”


    鸿胪寺正卿：“这些事颇为机密，连我们也不知内情。等到宫宴时?，秦王作陪，可以畅谈此事。”


    萧暗花拍拍胖肚子：“可惜我老啦。带来了两名高手?，一人弓马娴熟，一人善于相扑，都可以和秦王殿下奉陪一场，回去?复命时?可以说的非常详细。”


    第196章


    云英公主重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之?后, 在首饰箱的夹层里看到那个女妖道留给自己的，关于‘人面桃花之?毒’的很?多资料，可以深入追查, 也可以继续服用解毒药。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最着忙的一件事是尝试剑招和调用内力，她眼瞧着那妖道占据自己的身体, 杀服了几十个武林高?手，刚开?始的几个月里随时都有人来挑战，最近才稍微少一点，但也没少多少, 他们是不敢来, 不是不想来。


    发号施令和日常生活，在这个妖道善于用毒的丈夫面前虚与委蛇, 她还都能做到，杀人也可以, 当初用马匹拖着驸马和他的男情人游街就?是要?杀人。但武功招数只学过舞剑, 内力更是不会用，这?哪里是自己的身?体，明?明被别人改造的不会用。


    小心翼翼的用寒光万道的宝剑演练剑法，前前后后练了两个时辰。


    王仲礼看的两腿战栗, 他忽然恢复对身体的控制之后，只觉得健康强壮了很?多，可不是这?位女道人的对手，根本不敢暴露行踪。一看她又在练剑，赶紧照猫画虎, 照方抓药，去拿鲜果、蜂蜜调制一杯混合的果汁。他有绘画调制颜色, 煮粥时斟酌大米多少的技术，调了两杯就?很?对味，前两杯都自己喝了，第三杯捧过来，待她停歇时候双手奉上，学着那附体鬼魂的语气，亲昵又不卑微又很乐意伺候人：“娘子辛苦，喝杯青橘薄荷再练。”


    云英公主被足足的吓了一跳，幸好累的大汗淋漓，看不出脸色更红。“你，嗯，不错。”


    她也有傲气，却和那女妖道的淡然孤傲不一样。


    王仲礼小心翼翼的递手帕给她擦汗，很?不理?解那恶鬼怎么那样啊。村里没有太严重的男女大防，除了书呆子谁都得出门?干活，但云霄真人身?上的香风袭来，叫他感觉手足无措，不知是醉是晕。紧张的假装开?玩笑的说?他的词儿：“娘子的剑法冠绝武林，可要?保护我。”


    云英公主呆了一瞬间，她忽然理?解了那个女妖道的乐趣之?所在，这?也太，太叫人舒爽畅快啦！


    饮品的味道微微有点怪，还算清爽，喝过之?后又漱了口，又练了一会，想起她能如?燕雀般横空乱窜，自己也不能不会。谁知道楚留香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应诺前来比试武艺。


    一纵身?上了房顶。这?提气轻身?的感觉到是很?容易，身?子一轻，飘飘忽忽就?落在房顶上，似乎一点都不难。扭过头再往房檐下一看，不知该怎么跳下去。


    直愣愣的下去唯恐会崴脚，倘若叫人搬梯子过来……已经领会了‘人设崩塌’这?个词的意思?。


    王仲礼小心翼翼的把晚饭做完，他原本到是会做便宜的草鱼鲤鱼，贵的不会，羊肉猪肉一年到头也买不了几次，过年时买二两香油能沾到来年端午，那些珍贵的菜蔬没做过，便宜的菜粥倒是很?会煮。放油炒菜时一边炒一边心痛，好多的油！自己再尝一口，大为心痛，好多的盐！好贵的盐！幸好夫人就?是卖私盐的，要?不然岂不是要?吃到破产？“娘子，晚饭做好了，你今日辛苦得很?，要?不要?歇一歇？”


    云英公主已经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适应到能再房脊和屋顶走来走去，但还是不敢跳下去。板着脸装作云淡风轻的摆摆手：“你先吃，我在这?里…悟道。”我可太聪明?了！


    王仲礼迟疑了一下，想想‘他’会怎么做，是离开?还是守在这?里。都有可能啊，反正会保持安静，面带微笑，气定神闲。


    …【切换世界】…


    官家在皇宫里养病，太医建议远离湿、风、寒、热等诸多不利于养生的环境。要?干爽，要?空气清新，要?不冷不热，要?香烟袅袅，要?听些柔和畅快的乐章，要?吃一些甘味平和的东西。


    简而言之?，躺着。


    伴随着丝竹管弦的音乐，正百无聊赖的读盛唐的边塞诗，他现在只耐心等着的西北捷报，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期待。


    余光见廊檐下黑光一闪而过：“什么东西？”


    还不等内侍禀报，黑猫和狮子猫已经打的猫毛翻飞，似雪片落地，从?殿外滚到店内，又在御前香炉上拧身?一蹬，继续用疯狂猫猫拳打到殿外。


    连咬带拳脚相加，喵嗷喵嗷互骂的撕心裂肺。


    没等官家吩咐，内侍们赶忙一拥而上，将猫赶出去，以免扰乱官家的清净修养。


    “官家，鸿胪寺少卿求见。”


    “叫进来。”


    鸿胪寺少卿进门?来行了礼，等官家问了一声，立刻说?起为难之?事：“辽使萧暗花说?起，辽国耶律皇帝有一个非分的要?求。辽主看一看赵十一郎打扮成耶律弥勒奴的打扮，如?何能够以假乱真，还想打听事情始末，好好一位□□的郡王，为何要?打扮成契丹人的模样。”


    赵煦眉头微蹙：“耶律洪基想要?佶儿出使辽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备选人选可以出使辽国，郡王没有这?个先例，更何况现在更不一样。且不说?千里迢迢的去一趟，满足辽主的好奇心，是不是太累人了，就?单说?他每次出门?都会遇险的命数，还是在汴京城里呆着，寸步不离的好。


    鸿胪寺少卿赶忙解释：“那倒不是。萧暗花说?起辽主想要?两副画像，一个是大宋的朝服画像，一个是打扮成契丹人的画像。国书尚未递交，臣未知此事是否写入其中，听他如?此说?了，奉命进宫启奏官家。”还不知道这?是正式要?求，还是非正式的要?求，得视情况而定。国书是面见皇帝时才递交的，提前看不到。国书里经常是大半客气话，最后提两句自己想要?什么。


    赵官家对此沉默不语，暗暗的思?考。


    鸿胪寺少卿严肃又政治化的思?考了很?多：“臣私下揣度，辽主已是老?年，或许真的是好奇，亦或许是怀疑…怀疑陛下命秦王打扮成契丹人的模样，侍奉左右，以暂消不能收复故土之?恨。”你们不要?想的这?么阴暗！虽然我也不知道郡王出门?好几个月，还打扮成契丹人劫狱，还收服了一个蒙面老?人回来干什么，但管家绝对没有那么低劣。


    赵煦不置可否，画像也无妨，一个白白胖胖，一个黑黑瘦瘦自然是判若两人，至于始末缘由?，就?让佶儿再滔滔不绝的写上一本小说?给他瞧，这?件事实在是说?来话长，但萧远山肯定不会送回去。大约辽主也不在意这?一个小小的武官：“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正在昏昏欲睡，不饿又很?没食欲。


    “启禀官家，太后、太妃、皇后回宫，十一郎先回了自己的府邸。”


    赵煦眉头微微一皱，也不说?什么。


    不到片刻功夫，只听得门?口一阵歌声，娇柔曼妙，甜软娇媚：“结识个姐儿忒奢遮。听渠咦讨荷包咦讨鞋。姐道郎呀。你五月端午先挂子荷包去。九月重阳来着鞋。”


    歌声一落，门?口就?闪出一个人影，做民女打扮，红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白绫暗花窄袖褙子，白裙白鞋，腰上一条长长的艳红色腰巾，裹的纤腰若柳枝，腰巾柔软顺滑的垂到小腿，随着步伐和微风摇摇摆摆。满头云鬟只用珍珠点缀，白色显得娇俏，那艳丽动人的红又将目光聚焦。


    赵煦不禁望着她微笑，柔声问：“哪来的民女，擅闯皇宫？”


    刘清菁娇滴滴的福了一福：“呀。奴家赏玩景色，不知不觉到了这?里。还请官家恕罪。”她微微低头，又千娇百媚的瞟了官家一眼，说?不出是何等的风流婉转。


    赵煦左右看了看，好，只有史官在这?里，平时侍奉左右的散官今天都没进来，终于可以说?那句话了：“把她捉过来，陪朕饮酒。”


    内侍宫女上前阻拦，又不敢真去碰她，扭手扭脚的抓了半天，也没抓住。


    刘清菁：废物。


    赵煦只好亲自起身?抓她，一抓就?抓住了，拉过去坐在一起只是说?说?话：“今日的龙舟竞渡怎么样？好玩么？”


    刘清菁道：“倒没什么稀奇的。划的挺快。”她专注于观察民间时尚风向，并找到了这?套灵感，人群中有一个极其娇俏的小寡妇。


    “哈哈哈。”赵煦问了另一件事：“佶儿怎么自己先回府了？”


    刘清菁笑嘻嘻的勾他衣领：“我叫他过一个时辰再来。”


    一个时辰之?后，皇后早已离开?，已经有人进宫禀报了这?次龙舟竞渡的全过程，秦王对皇后是否恭敬，让皇后坐了主位代替皇帝出席。


    秦王进宫求见。


    林玄礼也换了纱罗衣衫，懒得穿正式的礼服和圆领袍，兴冲冲的扛着一捆荷花回来，足有二十多只，抱在怀里一大捆，如?伞盖一样，几乎将她整个人遮住。提了一条鲜活肥大的黑鱼，鱼尾巴还乱甩，试图抽他两下，只是被拎的距离身?体较远，抽不到。


    他一进门?，就?是荷香满室。


    “六哥，这?条鱼是被龙舟撞晕的，这?是他命该如?此，拿来做汤。”


    赵煦道：“鱼肉性寒。”


    林玄礼想了想，又不好去和太医掉书袋吵架：“炸一下或者烤一下不就?把寒气逼出去了？”


    官家简直要?翻白眼：“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我把酸芥菜都拿进宫了。五味调和，不就?得酸甜苦辣咸么？一道酸菜鱼就?能占据四个味道！”


    第197章 波斯美女


    云英公主在房顶上散步一个时?辰, 反复回忆那女妖道如何纵身上下翻飞，但人能忍得了口渴，肚子饿, 总有忍不了的事, 最终还是一狠心，闭着眼睛一跃而下。竟然轻轻松松的平稳落地, 甚至都没有小时候从亭子栏杆上一跃落地时?的脚腕刺痛。


    顾不得欣喜，赶忙一阵风似的飞向翠影小居的……马桶。


    王仲礼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看到她身法快若流星, 一道浅蓝色的影子闪身就不见?。揉了揉眼睛。


    钟小梅不明白他们今天怎么怪怪的：“公子爷, 你?怎么了？”


    王仲礼摆了摆手，心里打鼓, 假装一副根本?不在?乎不着急的样子，慢吞吞的说：“没什么。”


    他又走过?去, 花园之内二人居住的三间大?屋上挂着牌匾, 上书两个大?字‘翠影’，字体苍劲有力，入木三分，虽然?认不出是哪位名家笔体, 但骨肉均匀，力道十足，令人钦佩的很。


    炒的四?个菜都放在?食盒里，砂锅里放着一锅鸡汤，王仲礼走进来时?, 云英公主?已经洗完手，云淡风轻的坐在?桌前?。


    她毕竟是公主?, 佯装镇定?的本?事也比别人强，心平气和的询问?：“这都是…是我爱吃的菜。”这当然?都是他做的菜，这个男妖怪居然?心甘情愿的服侍妻子一日三餐，沐浴更衣，捏腰捶腿。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恩爱的夫妻，我身为公主?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文武百官中?都没有这样的，他果然?不是人。


    似我这样的花容月貌，驸马长得还不如他，那厮都不肯和我好，他当年若有人家妖怪一半的好处，比人家五分之一的温柔体贴忠贞不渝，我又怎么会沦落到杀了人之后被迫出家，又被人附体、流落江湖呢。


    一时?间有些伤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他老婆跑了。一时?间又有些害怕，也不知道他发现之后会不会毒死自己。提起酒壶斟酒：“郎君辛苦。”


    王仲礼瞧她神仙似的容貌，对自己微微一笑，顿觉受宠若惊，他深知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写得几千个字，能做几篇诗文，却寻不着一个差事养家糊口。“岂敢，应该的。还请娘子点评今日这几道菜，有什么不顺口的，我再调整。”她不会吃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吧？放盐的时?候本?来觉得可以了，不知为何手抖了一下又加了一些。


    （礼子：是肌肉记忆！）


    四?道小菜，一锅鸡腿火腿花生汤，两碗炒饭，二人毕竟不是真?夫妻，只能绞尽脑汁的想话题，来像那两口子一样聊的没完没了。


    说起几件人尽皆知的家国大?事，谈起本?朝的忠臣奸臣，这都没有争议，共同骂先帝重用的奸相和那一大?堆酷吏时?越发畅快，一连喝了好几壶酒。


    庭院内早点起了盏盏华灯，雇来的仆妇前?来询问?：“主?人，沐浴香汤已经备好了。”


    二人谈话声戛然?而止。


    过?去都是两人眉来眼去、携手揽腕一起去洗澡，洗着洗着就不只是洗澡。


    公主?嫁过?人，略懂几分但不如这对妖怪夫妻的花样那么多，但和一个说陌生不算陌生，说熟悉却才开始说话的人就要大?方坦荡的交颈缠绵，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真?是妖怪，怎么可以每天都在?做那种事。


    王仲礼在?此之前?还是元阳之身，后来有时?候被压制着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如在?梦中?的看着人家夫妻缠绵，自己心里火热，却感觉不到身体的知觉。现在?猛喝两杯酒，酒壮怂人胆，又举起了第三杯一饮而尽，刚要请公主?去沐浴，自己先被酒呛个半死。


    云英公主?学着女妖道的样子瞪了他一眼。


    王仲礼心下一阵寒颤，人家恩爱的夫妻都一言不合打起来，自己行为这么反常，还不得被踩在?地上踢？赶紧站起来：“我服侍娘子沐浴更衣。娘子~请~~”声音有几分发抖。


    二人就照猫画虎，共赴香汤，再过?一会拿着人家夫妻俩的日程表，羞答答携手揽腕共入红罗帐。


    山歌曰：郎姓齐。姐姓齐。齐家囡嫁来齐家去。半夜里翻身齐对齐。


    ……


    萧暗花来到汴京城，除了递交国书、辽主?吩咐的索要画像，再有就是疯狂购物、拜佛求签和赏玩大?名鼎鼎的汴京十景。


    骑马赶往大?相国寺这一国内外著名景点的路上，街道拥堵，别说策马前?进了，前?面有人开道也只是缓缓前?进。


    萧暗花今天才见?到萧远山，好奇的询问?：“敢问?老兄的籍贯族系？看你?一副英雄气概，咱们是不是同族的人？我父亲是萧斤只。”契丹人改汉姓就两个主?流选项，一个是刘，一个是萧，因为很仰慕汉高祖和萧何丞相的良好关系，具体故事不清楚，但改姓选别的有点太个性了。


    萧远山除了复仇和儿?子不在?乎太多，对于家乡故人也没什么感觉。说起籍贯和父亲、祖父，哈哈，果然?没有一个亲友。却有故人之子！


    他听萧暗花的爹是谁之后，想起来自己年轻时?看那傲慢的色鬼很不顺眼，约架揍过?三次。时?过?境迁，也已经不值一提。


    萧暗花也很好：“老兄你?如何来到大?宋秦王身边侍奉？还成了亲信家臣？我们自从进入大?宋境内，常常听人谈起武德司，这位蒙面高人令武林震动。”


    萧远山眼神冷漠，他对中?原武林毫无好感，对契丹也没什么留恋之情：“我侍奉秦王的事，说来话长，又涉及机密。”


    林玄礼漫不经心的打量四?周行人，看到暗处有帅哥美女在?偷偷亲嘴，你?们就这么大?胆吗？大?哥就不来跟我玩一下‘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么？去拜佛真?的很无聊。


    没有人来解救无聊的王爷，他只能安安分分的去烧香拜佛，大?相国寺占地庞大?，僧侣众多，从天王殿、罗汉堂、菩萨殿、三圣殿、华严殿逐一拜过?去，终于到了大?雄宝殿，再吃顿饭听和尚讲经就可以回去了，肉馅已经准备好，晚上炸肉丸子吃。


    整治了好肥美一桌宴席，荤素搭配，除了蔬菜、仿荤之外，还有红烧肉和素酒。


    僧人介绍道：“阿弥陀佛，这是东坡居士亲传的佳肴，王爷亲自改良过?。从外面买来的，请贵客品鉴。”


    契丹人也知道苏轼，他的词名列喝醉了唱歌金曲前?十。萧暗花：“老兄，你?不同饮一杯么？”


    萧远山：“不必。”


    萧暗花不知深浅的调侃他：“你?又不是波斯美人，总蒙着脸干什么。秦王殿下，没有歌舞怎成宴席？”


    林玄礼正在?品鉴红烧肉，炖的还行，但糖色炒的差了一点，往糖色里添的是温水不是开水：“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关起门来吃肉也就算了，怎么敢叫人进来歌舞？”


    萧暗花：“是啊！您看我带来的这三位壮士如何？不如叫他们和您的人请教请教，堂前?献艺，好好热闹一番。”


    就大?宋的风俗来说，有点侮辱人了，武德司副使?官职很高，很难让人轻飘飘的说‘堂前?献艺’，但不知道契丹的风俗如何，这是挑衅还是一种正常状态？这有没有什么政治隐喻在?其中?？


    林玄礼看向代餐：“伯父，你?意下如何？玩玩么？”嬴肯定?是不用怀疑的，但我又没拿他当家臣呼来喝去。


    萧远山不置可否，坐着不动地方，勾勾手指：“来。”


    辽国使?团的三名武官各个膀大?腰圆，年轻力壮，三十多岁的年纪，圆领袍宽松的衣袖都要被肌肉胀满。见?这人虽然?目光凌厉，但鬓发花白，已经不年轻了，心下就有几分轻视。


    走上前?大?喝一声：“得罪了！”


    伸手抓向萧远山的肩膀，还没碰到衣衫，这壮汉就轻飘飘的飞了出去，不比一个普通人把一只大?鹅扔出去更费力。


    林玄礼得意且骄矜的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端起酒杯来示意共饮一杯。


    那飞出去的壮汉落地之后摸了摸身上，难以置信，他虽然?被拍中?一掌，实际上是轻轻送出去的，没下狠手，只是完全无法角力。，迟疑了一下过?来单膝跪地，叉手行礼：“多谢萧大?人手下留情。”


    在?旁边侍奉斟酒的和尚连声惊叹：“武德使?名不虚传。契丹好汉也真?够结实的。”


    萧暗花目瞪口呆：“我没看清楚。”


    萧远山都气乐了，这人和他爹一样愚蠢，切换到契丹话：“你?要试试么？”


    陪同的鸿胪寺官员慌忙阻止：“万万不可！”


    一天之后，和尚们在?给信徒讲新?鲜事儿?时?，这件事变成了：“武德副使?和辽国三大?勇士大?战一百回合，大?涨我国雄风！他老人家神色不变，脸上的面纱都好好的蒙着。”


    “辽使?刚开始时?还调侃他是波斯美女，到后来两股战战，在?秦王面前?不敢抬头。”


    “什么？你?问?在?哪里打的？当然?是在?大?相国寺待客的宅院之内！贫僧亲眼所见?！”


    乔峰抽空回京城看了一眼徒弟，花不完被玄苦大?师细心教育，武功进步不错。又四?处闲逛喝酒，听一听京城里有什么新?鲜事，除了他加官进爵之外的新?鲜事。


    晚饭时?间过?后才去拜访，没料到整座王府内肉香四?溢，显然?还在?烹调美味。


    带路的侍卫说：“乔大?爷，你?来得正好，王爷刚吃完晚饭，正准备宵夜呢。”


    “什么客人？我方便前?往么？”不要是契丹人，知道他最近陪着辽国使?者游玩。


    侍卫说：“是我们王爷年少时?的老师。在?外地返京述职，王爷强行拉他回来宴饮，还有王爷的小舅子作陪。”王妃的亲兄弟，比较喜欢物理——但是什么是物理？


    乔峰微微一笑：噗，他现在?也还在?年少时?期。


    穿过?长长的王府夹道，到了阿朱所居住的听云小楼，这小四?合院里的三间正房有上下两层，在?楼上正面对着王府整个后花园，风景极好，四?下行走都很方便。


    侍卫一拱手：“乔大?爷，你?请吧。我回去了。”


    萧远山就住在?一墙之隔的小院内，现在?二人的声音都在?隔壁，似乎就在?庭院内说话。


    阿朱理直气壮：“不行，做不到。”


    萧远山不容她拒绝：“试试。”


    阿朱犹犹豫豫的哀求：“爹爹，没这个必要吧？尤其是对你?。”


    “少废话。”


    乔峰心说这还能是什么事，还不就是让我赶快丢掉丐帮。哎，那怎么放心的下呢？


    伸手推门，门在?内侧上了门闩，翻过?院墙轻轻落地：“爹爹，有什么事别逼阿朱，叫我来。”


    萧远山：“这事儿?没得商量。慕容复哪里会教人？我要教她踢穴的功夫，她不肯好好学。”


    乔峰看向妻子，这小妮子黄衫红裙，在?爹爹身后吐舌头，真?可爱：“阿朱认穴的功夫叫人眼前?一亮。”


    非常准！不是每一个武林高手都能在?打斗行动的过?程中?随手点中?对方穴道，毕竟每个人身上的穴位依照身高胖瘦要重新?取穴。譬如‘手腕横纹向上三寸’，那一寸的长度指的是那人自己的指节。


    她要是去暗算一个二流高手，都足够了。


    阿朱解释道：“我学了，只是有些局促，不敢出腿踢爹爹。府里武林高手不少，就不能换一个人做我的对手么？”


    实力、身份、还有这种身高差带来的心理压力真?有点大?。


    萧远山大?为鄙夷：“土鸡瓦狗之流，阿朱和他们比，还用学吗？”


    乔峰到不这么认为，他们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和他们本?身很优秀又不冲突，开玩笑道：“爹爹平日里这样轻蔑他人…让我想起一位十年前?来中?原武林挑战的波斯美女。”


    阿朱拍手大?笑：“大?哥，你?英雄虎胆，敢说这样的话哈哈哈哈。”


    萧远山无语，把靠在?柱子上看热闹嘎嘎乐的小美女拽下来：“踢他。咬他。和峰儿?打一架，我看看这几个月教的有什么成果。”


    第198章


    对?于在公爹面?前, 对?丈夫拳脚相加这种事，一家三口都表示还有比这更合理的事吗。


    其实府里?司里?的?武林高手有比阿朱强的人，但是?没有强太多, 不够强就没法把握好节奏, 万一误伤或打急眼了伤人，岂不是?事与愿违？非得足够强, 又跟她关系好，乐意?见她越来越强的人才适合陪她比试。


    掰着手指头数也不超过五个。


    乔峰只躲避不还手，开始几下躲避的太快了，阿朱没碰到自己, 又只好放缓速度。他看阿朱做什么都好, 哪怕是?捉弄人玩，也觉得?可爱：“有进步。”


    萧远山：“你看阿朱, 天资聪慧，现在年纪还小, 练武进步很快。你怎么不教?她武功？”


    “爹爹, 我和?阿朱聚少离多，相处的?时日?总在路上，哪里?顾得?上。”


    话一出口就知道糟了，爹爹他又要开始刻薄丐帮一顿, 哎骂就骂吧，就当是?骂我了。


    压根就是?为?了骂我。


    萧远山冷笑一声，他也不想太唠叨，不说丐帮如何不值得?，反正在峰儿心里?丐帮比自己这个爹爹还熟悉些。“你再拖延几年, 我就要被人传成波斯美人。”


    乔峰心说只怕没人消受得?起这样一位契丹美人，除非是?……这话要是?说出来就该被抽巴掌, 只能他们两个自己调侃，他是?没忍住想了一下。


    脸上没绷住露出一丝忍笑的?神色，叫阿朱瞧了满眼，来回也躲闪了十?几个回合，干脆卖个破绽给她。


    亏得?他有丰富的?‘不论对?方?是?谁只是?稍微比人家强一点’的?放水技巧，不至于叫爹爹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阿朱抓住转瞬之机，一脚踢在箕门穴上，此处乃是?大腿偏内侧，足太阴脾经，足尖踢中、手指点到会令人又酸又麻，一条腿都提不起来。


    乔峰：“好！”


    阿朱却有些迷惑：“我没踢中箕门？”


    乔峰大笑，走上前一把搂住她，轻轻的?抱了一下，挽着手臂：“我自然有用内力抵住，不叫人拿住的?法子?。稍稍一麻，不会影响行动。”要不然哪能活到今天呢，多少次险死还生，就靠恢复的?快，内力深厚，以及天赋异于常人。


    阿朱笑道：“大哥，你这次能在京城待几天呢？”


    乔峰道：“倘若没什么事，半个月吧。但愿天下太平。”


    “我跟你去洛阳吧，可惜错过了今年的?牡丹花会。”


    父子?二人齐声道：“不行！”


    阿朱装模作样的?时候都不装乖巧听话，之前也有过很多次偷溜经验。心说难道就不让我出远门么？


    乔峰摸摸她的?后背：“丐帮总舵那儿还会有人登门挑衅，生死决斗，如今星宿派万一还有人逃遁在外，要来找我寻仇我倒不怕，你还是?在这里?住着，跟着爹爹和?王爷游山玩水，哪怕是?出远门呢，在他们身边能叫我安心，这里?相距不远，我常常回来陪你。”


    萧远山对?当年之事，犹在眼前：“阿朱，你离那帮叫花子?远一点。万一什么时候走漏风声，譬如当年的?知情?人没杀干净，掀出峰儿的?身世……你杀人的?时候可不要手软，但凡是?丐帮的?人来找你，你都要多加提防，先来找我，不要单人赴会。”


    阿朱知道当年怎么回事，她也早就猜到了，公爹每次有空就指点自己，除了我很可爱之外就是?他害怕。推了大哥一下，要他过去哄爹爹别难过了：“爹爹你放心，我记下了。没什么人能骗得?我。那边羊肉烤好了，我去看看。”


    萧远山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等阿朱走远了才说：“你尽快。要是?叫那些人先下手，害的?阿朱的?小脑袋有什么不测…你也只会后悔自己杀人杀的?太慢、杀的?太晚了。”


    乔峰大为?心痛：“我知道。”他忽然明白过来，爹爹教?阿朱练武，可不是?为?了消磨时光，或是?因为?喜欢阿朱冰雪聪明当徒弟教?，他一定?是?想起当年的?事，害怕有人伏击夫妻二人，担心阿朱的?性命不保。想到此处，心中大恸：“爹爹。”


    ……


    苏颂已经年近八十?，之前就试图告老还乡，皇帝坚决不让，数年间都在外地，这次不知为?何进京，但林玄礼很爱他。


    这位老先生不仅为?官清正，温文正直，奉公守法，还博学多才，在十?一郎小时候短暂的?担任过他的?天文和?理?科老师，图纬阴阳五行律吕星宫等法，山经本?草，无所不通。还组织建造过水运仪象台，一座高有十?二米的?自动天文台，完全由机关构成。


    林玄礼在不知道自己在武侠世界的?时候，以为?他只是?博学多才的?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外带数学家，现在有点怀疑他还是?机关术传人和?武林高手。


    秦王本?人，带着秦王妃娘家弟弟王璇、王玑兄弟、一个热爱理?科的?文散官，还有谢璀就都在旁边做题。


    魏长史在旁边一脸迷茫的?记录，他是?一个纯粹文科生。


    在席间和?他同样迷茫的?只有黄裳学士。


    他也是?一个纯粹文科生。


    还有一位绝色佳人坐在旁边，心算一会，很快就在纸上写下答案：“苏老先生，我算对?了吗？”


    苏颂虽然年近八十?，但看东西还很清晰，看她答案作对?了，做的?又快又好：“你做过这道题？”


    王语嫣微微一笑：“近来做过类似的?题目。”在王府书房里?发现了神秘的?书本?，本?着什么书让我看看，让我背一下的?精神都记住了，书里?附的?习题也做了，不是?很有趣也不难。之前不明白十?一郎派人请自己过来见他的?客人做什么，这都是?些文官，哪有什么可说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苏颂拈着胡须颔首：“做得?很好。王爷书房里?有许多算术的?名著，慕容夫人，你闲来无事不妨多读一读。”


    林玄礼还没做出来，他在各个世界游走，弹琴写字背书都做了，数学题没做。现在不只是?不学无术，而是?接近百年没做过数学题。算了半天好像算错了，只好开玩笑：“本?王决定?投笔从戎，这数学题不做也罢。”


    谢璀做完了题目，一直阴沉沉的?脸上突然高兴起来，偷窥得?答案，自己做的?是?对?的?。就心满意?足的?收起纸张。这可是?值班时候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苏颂呵呵笑：“好好。文武兼备，国之大幸。”


    然后就对?这道（当前时代来说的?）高阶数学题详细解释了一遍，他当年就知道十?一郎只喜欢做出来的?成品，喜欢研究被人称为?奇技淫巧的?机关术，但学的?杂而不精，很快就没耐心溜走。前几年还有书信往来，探讨用齿轮做记时的?钟，用蒸汽驱动木牛流马，这两年的?书信里?问的?物理?更少。


    黄裳何其聪明，突然眼前一亮：“好巧思！学生明白了。”


    慕容复悄无声息的?靠近，一听他们在计算什么乱七八糟的?数字，耐心静听了一会，满脸迷惑的?走了。算什么鸡兔同笼？？什么啊？？十?一郎应该研究的?是?烧鸡和?冷吃兔丁。


    阴阳五行谶纬天象大伙都懂，但在当前形势都不敢谈论半个字，乌台诗案尤是?前车之鉴。


    数学是?最安全的?学科，魏长史仔细抄录了所有题目和?苏相公讲的?解题思路，打算慢慢研究学习。倘若宫中要传阅这次官员聚会谈论了什么，他也好如实的?交上去。


    叫厨房把宵夜送来，发现烤的?羊排羊腿神秘的?消失了一些。


    “乔大爷来了，乔夫人叫人拿了一条羊腿，十?根羊排，小人想着是?郎君您吩咐过的?。”


    林玄礼：“呀！哎，明天再去见他。”和?大哥贴贴的?日?子?还有很多，但苏先生住在外地，见一次那就…实在是?不容易！“做了半天的?鸡兔同笼，先生尝尝我府上的?鸡丝汤面?、肉末蛋羹。”


    黄裳和?王家兄弟先行告辞，他们还要赶在宵禁之前回家。


    苏颂看看时辰，他乘车也得?慢慢的?赶车，不能快，先遣孙儿回家去，明天再来接人：“今夜要打扰十?一郎了。”


    “理?应如此。”林玄礼轻轻扶着老先生往留宿贵客的?庭院走去：“我还有一件私事想要请教?。”


    苏颂并不先入为?主的?做出猜测，耐心等他说完是?什么私事。


    林玄礼之前左右看看，在自己府里?算上老婆和?家臣，自己居然是?政治敏感度最高的?一个人，其他人都比较单纯幼稚，要说人品是?真的?很好，要说心眼确实没多少。英英不高政治，她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比较擅长。但苏先生不一样，他在高韬韬时期执政为?相，高太皇太后看他完美可靠，群臣对?他也没有可挑剔的?，六哥也认定?他是?个可靠遵礼的?好人，在清算旧党的?时候特意?把他摘出去。要说公正、遵礼、谨慎，满朝公卿没有能超越他的?。


    就把辽国想要自己画像的?事儿说了：“六哥至今还没召见辽使?，没递交国书。谈起画像时也，也没说能不能给，叫我自己琢磨。先生，我实在是?举棋不定?。”


    苏颂并不回答，只是?问：“王爷何必吝惜言辞，请将事情?的?始末缘由，说与老朽。”


    林玄礼想了想这事儿是?一环扣一环的?，要说为?什么假扮耶律弥勒奴，那就得?说起萧远山，然后就是?怎么认识萧远山的?…这可真是?说来话长！


    呱唧呱唧又说了一刻钟。


    苏颂本?来有点困了，垂着眼睛，听他轻描淡写的?说起受伤就抬眼仔细端详一下。老先生懂道家也懂医学，看得?出来这结结实实的?青年活个六七十?岁不在话下，都听完之后用自己的?诗句回答：“休嗟进取无成去，幸有荣名足慰亲。”


    林玄礼微微一怔，随机豁然开朗！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耶律弥勒奴这名字是?六哥给其的?，装束是?六哥准备的?、假证都是?六哥给做的?。


    怕什么因为?辽主索要画像产生隔阂，这分明是?让千里?之外的?辽主都见到这感天动地兄弟情?。


    考虑要不要顺势画一副《胡服侍立图》，蛮好玩的?，看着内侍女官服侍老先生盥洗脱衣睡下，这才得?意?洋洋的?回屋去。


    王繁英又在闭关，并且准备闭关一个月，谁敢打扰就按在地上打一顿。


    想去找乔峰一起大喝一顿，但人家小夫妻好不容易团聚，总要在一起说话……明天我又就要俗事缠身，他可是?跑来度假的?。


    “大哥，来喝酒如何？”


    “贤弟你忙完了？”乔峰十?分不好意?思走到门口，甚至有些脸红：“我给阿朱讲完故事就来。不是?江湖故事，哄小姑娘睡觉的?。”


    阿朱已经盖好锦面?被子?，散着头发准备睡觉：“哈哈哈哈你去吧。”大哥讲的?故事不是?都好玩，是?他讲故事这件事本?身好玩，其实唱个歌说个笑话都可以的?。总有一天~


    第199章


    赵煦在等精神好一些再接见辽使?, 就?算不能声如洪钟，总不能化了妆都?遮不住病容，或是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声音轻弱。


    林玄礼和乔峰喝了几斤酒, 悄悄去鬼市上弄了一大块牛肉, 他有?两个食补的药方，都?要用牛肉做药引, 加一些吃不出来味道的药粉，配上一些很美味的药饮，再加上一杯酸酸甜甜的杏干茶。用量还得斟酌着，毕竟官家总共也吃不下多少东西。


    含肉量八成的牛肉大葱馅儿锅贴, 带着皮和馅儿进宫, 在官家开始盥洗时就?在煮茶的红泥小炉上开始煎。


    还要请内侍转告，问可不可以出锅立刻送上。


    赵煦已?经得到消息, 不免有?些好笑，蠢弟弟不把心思?放在读书?学习上, 总喜欢分秒必争的端着菜出现, 距离官家的位置一定要近，越近越好。虽然光禄寺的饭菜总是温的时间太?长，让人觉得湿涝涝软塌塌的不好吃，但他这样也太?过了。“佶儿恨不得将厨房搬到寝宫来。”


    宫女?捧来琉璃盏, 是橙红色的饮品，飘着星星点点的桂花：“官家，这是十一郎来时叫人泡的杏干茶。特意嘱咐奴奴，等官家起身后奉上一盏。”


    赵煦接过，端详片刻, 闻了闻：“放了什么？”


    “启禀官家，有?杏干, 大枣，杏仁，陈皮，冰糖。”


    久病成医，自然知道这是滋阴、开胃的配方，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比较好喝，慢慢啜饮了一盏。面?前微风拂过，随即才是锅贴的香气。


    锅气扑面?而来，叫人精神一振。热气腾腾的锅贴还煎出了冰花，牛肉那鲜美多汁的香气、油煎过的面?皮焦香，还有?一点点芝麻的香气混合在一起。


    林玄礼对做饭的要求一向比较高，今日?这道锅贴堪称完美！完美的火候，完美的牛肉，完美的面?皮软硬。如果说平时做饭有?90分，今天?有?99分！“六哥，早啊。”


    “你是真爱烹调。”赵煦不置可?否的提起筷子：“大禹圣者，乃惜寸阴。朕还没起身你就?来准备早饭，怎么不见你如此用功的读书?？”


    林玄礼笑嘻嘻的接上后一句话：“至于众人，当惜分阴。臣弟一向勤于王事，分秒必争。好吃吗？”


    赵煦一口微微烫嘴的牛肉锅贴下肚，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软嫩多汁的内馅带着浓香，眯着眼睛仔细品味，连昨夜没睡好的难受都?缓解了许多：“很好。只?这些就?够了，将这一桌子移到十一郎面?前去。”好吃到不想计较他是不是私宰耕牛了。


    林玄礼愉快的看着他吃吃喝喝，自己也喝了两盏杏皮茶，拣送上来的鹅油烧饼、红糖烧饼、烧鸭子、清炖羊肉蘸酱吃了一些。


    赵煦吃了七个锅贴，觉得差不多了，适可?而止，将盘子递给内侍，示意拿给秦王：“你今日?做的格外好。莫非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苏先生给我带了四?川的上好青花椒，特别新鲜，昨夜熬的料油，用来调馅。一方水土养一方花椒，这比我府里那颗花椒树好。”其实他进宫之前就?给自己做了两张馅饼品鉴咸淡，现在拿过来一吃，依然能把人香晕，简直想写首诗。


    《半夜买牛肉之后熬了香料油香料水揉了面?，小憩一会做出了有?史以来最完美的锅贴，六哥吃了都?说好》


    “五六斤那么一坛，够我用上大半年的，肉也还有?。六哥，我觉得您就?这么天?天?吃，吃上半个月身体准能好不少。”


    赵煦都?不问为什么，这小子学医之后没学会治病，主要学会狡辩了：“辽使?怎么样？京中传言和鸿胪寺报告的不一样。”


    “在大相国寺他们比试的那件事？”林玄礼失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契丹风俗就?喜欢在席间摔跤比武，拢共只?打了一掌，也没有?人受伤。鸿胪寺是文官，不知道人被打飞出去也能毫发无损。”


    他踟蹰了一下，没忍住问：“西北还没有?大胜的消息么？”结果是公布的，但过程和过程中的消息全都?是机密，他即便是贵为亲王也看不到。但实在是太?好奇，太?想知道结果了。还有?那个武功高强的西夏太?后，如果需要的话，我倒是很愿意和逍遥派硬碰硬试试看。就?算她活的很长，我也有?上百年的内力！


    赵煦心情更好，笑吟吟的喝茶：“倒是捷报频传，还在等大捷。打仗这种事急不得，我也不给他们安排阵图，一切都?让章相公、章经略兄弟俩自决。”


    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撤了下去，捧来清茶服侍二人漱口。


    闲聊了片刻，林玄礼倒是有?另一件事：“辽使?想要臣弟的画像，辽主还好打听别人家的闲事。”


    赵煦讥讽道：“像你。亏得你们不见面?，要不然宋辽两国亲贵之中，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要当做酒酣耳热的笑谈。”


    林玄礼有?点汗颜，但是打听八卦真的很快乐啊，等等你嘲笑我什么，我们俩不也彻夜八卦大臣家后院起火的笑话吗：“这件事里，六哥和娘子为我操心不少，弥勒奴的姓名服色、随从信件都?是您费心安排的，我想在故事的始末缘由中总要仔仔细细的写下来，先请六哥过目。”


    “嗯。那契丹装束的画像只?画的黑一些就?行，不必画的太?瘦了。”


    “遵命。咱们要不要画一张《行乐图》或是《胡服侍立图》？扎小辫太?费事儿了，难得装扮一次，不留一副画像咱们赏玩，只?给辽主画了，感觉亏得慌。”


    宫廷每年都?画不少行乐图，譬如出巡狩猎、端午元宵的节庆日?，画上一群大大小小的人儿玩耍，或是教?坊司在庭前献艺，皇室宴饮的场合。皇帝一般都?端坐着，比别人都?大。至于《侍立图》就?是比较标准的一坐一站的画像。


    在这些行乐图中，十一郎经常以一种珠圆玉润、珠光宝气的姿态被画进去。


    赵煦想了想：“你只?顾着有?趣，就?不想想事情前后，让宫中为你怎样的担心。”


    林玄礼无辜的挠头。


    召来宫廷画师研究这画应当怎样画。


    草稿拟定了好几版，画师甲：“按照朝服相那样画？”


    画师乙：“官家读书?，秦王捧剑侍奉在旁？端庄持重。”


    画师丙提出经典模板：“官家稳坐垂堂，秦王侍奉在旁，两名相扑力士在阶下献艺。官家不动如山，看着他们袒衣搏斗，秦王跃跃欲试，挽起袖子露出小臂。”


    赵煦喜欢这一版，生动鲜活：“好，就?依你。再添一只?小猫上去。”


    画师丙开始画草稿，先去宫中选定的殿宇绘制宫殿、花卉、小猫。


    秦王回府去就?盯着人翻仓库，压箱底放了一年的契丹圆领袍需要洗晒一次再穿。几匣首饰搬出来重新清理擦拭，选配璎珞。


    魏长史一进门差点被一桌子黄金晃出去：“好俗物。郎君招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不是给你俗物。”林玄礼把玩着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子：“按我估算着，西北大捷的消息应该传过来了，怎么还没到呢？”


    魏长史唯恐他决定再去‘帮帮忙’，赶忙援引兵法原文，力劝他要冷静，要耐心，不能催促主帅。


    真的，哪怕你找别人家夫人一起做数学题呢，都?好过关注军事情况。


    慕容复既不想了解数学题（尝试了一下，真的不会），也不希望表妹沉迷这种无趣的事，和那些文人增加什么交情。带着表妹住在郊外百里处的县城城郊，重新营造庭院房舍，改建花园，栽种花卉，采买奴婢。


    他们当然是做完规划指指点点一番就?走了，有?人遵照而行。


    王语嫣对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和表哥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在京城里游玩也好，到这郊区种花也好，等花开了簪在头发上给表哥看。


    现在泛舟湖上，游船整洁，船娘在船尾撑船，表哥长身玉立，站在船头非常好看。


    慕容复发了一会呆，回到船舱里，他心里还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表妹，咱们成婚这件事，也该叫你娘知道。”


    王语嫣道：“她知道啊。之前…（为了引某位死鬼出现）满城风雨，说咱们私奔了，嘻。”


    慕容复想想也是，他对王夫人一向很不喜欢，觉得她神经。但现在还有?件事：“之前十一郎和我说过，武德司将来要收拾曼陀山庄，他那时闲的没事，还想捉弄王夫人。”


    王语嫣其实也在预料之内，她从小就?看王夫人杀人做花肥，见了杀人的场面?不觉得有?什么。倘若有?人要把她杀了，把那些凶狠野蛮的老婆子杀了，也没什么的。“他要怎样捉弄呢？”


    慕容复一点不想管这些破事，只?不过四?大家臣全都?拒绝去暗杀掉王夫人，把麻烦事消弭与?无形，他也只?好和老婆透露个底细：“她不是喜欢叫那些变心的男子杀妻另娶么？”


    王语嫣哑然失笑，随即紧张起来：“表哥，你要假装变心么？要我回去哭诉？”她倒不怕丢人，也不在意江湖名声，但不想回家。


    慕容复：“怎么好叫十一郎事事得意呢。我想着不如你写信给她，劝她逃到别处去，安分些。”别像个疯子似的到处杀不相干的人，姓段的到底怎么了？


    王语嫣摇摇头：“我妈不关心江湖上的消息，未必知道武德司有?什么威力。她看了信一定勃然大怒，要派人来暗算秦王。她不大讲理。况且倘若叫她得知，秦王和秦王妃结发夫妻，恩爱非凡，她真要气死了。自己都?要跑来杀人。”


    慕容复：“emmm…真怪异。算了，不管她，生死由她。”


    王语嫣斟满酒杯，微微一笑：“她有?她的乐趣，武德司要抓捕她，也只?是江湖事。表哥，咱们管不了。”


    慕容复知道她从小就?喜欢自己，对自己百依百顺，之前待她冷淡是因为不能娶，既然娶了就?没必要叫她伤心：“我不想参与?到捉弄她的事情中。拿咱们夫妻的名声玩耍，亏他想得出来。”


    王语嫣想了想：“不要紧，咱们虽然不是秦王的对手?，我去找本家姐姐说情，请她出来打十一郎。”


    现在能寄希望于挑战和压制武林绝顶高手?的人，只?有?他的妻子。


    辽使?在逛吃逛买之间又提出了非分的要求——想来秦王府吃饭，还想尝尝被无数文人写过诗的绝赞烤肉。


    十一郎善于烹调之名远播九州，据说府上的厨子也各个不凡，但品尝过他手?艺的人只?有?皇室宗亲、极少数名望过人的文豪、知己级别的故友、一些很被看好的年轻人。


    第200章


    这种要求就连章惇听了都觉得有点过分。他?虽然?对十一郎的兴趣爱好非常鄙夷, 背地里议论时大为不屑，虽然?不愿意像别人那样用易牙举例子（因为会骂到官家），但就是很低贱, 很献媚, 很婢妾之道，更算不上什么君子。


    但辽使你们不只是僭越, 简直是大不敬。秦王再怎么自甘堕落，那是侍奉官家，也?算他?应当?应分的事?，那天话锋一转我也?可以夸他?是好弟弟。你还想‘尝尝’？你算什么东西？


    幸而鸿胪寺的官员敏感度也?很高, 也?看出秦王不大喜欢辽使, 嫌他?们不够谦逊柔和，不尊重他?的部属。传话之后就拒绝了一次。


    萧暗花颇有些贼心不死, 后来偶遇秦王带朋友在勾栏看蹴鞠，又凑上来问了一次：“我在辽国, 也听说了秦王府内钟鸣鼎食, 珍馐玉馔，你又专会整治饕餮盛宴，不知道外臣有没有这份殊荣，去秦王府上喝一杯？”


    勾栏是娱乐场所, 除了风花雪月，还有评书杂耍，百戏，乃至于斗鸡斗狗，什么热闹就有什么。


    今天演出的是个外地来的年少佳人, 年纪不大，纤腰一素, 穿了白衫、杏黄抹胸、绿色的宋裤。和汴京本地的美女比试技艺，这小美人双手转着一颗球，稳稳的转动，做出许多舞蹈似的姿势，还交替抛接。


    至于汴京本地的佳人则与之不同，头上巾帼包裹发髻，穿了粉衣粉裤，裤子满绣蝴蝶，一个绣球似的漂亮小球在她脚尖盘旋不停，掐着兰花指，勾脚屈膝，做出一副庙宇中飞天模样的姿态。她只用这一颗小球，慢慢将脚尖举过头顶，又不知怎得一震，小球向上飞起，她从向前?举腿的姿态换成向后的倒踢紫金冠，小球仍在脚尖上飞旋。


    二人刚刚比试蹴鞠，并未分出高下，都是一样精准的踢到高处悬挂的铜环纸门内，因此换做花式PK。两个大晒匾放在两侧，这东西直径足有一米，高度不到四存，砸钱就算是线下打榜。


    已经被铜钱、碎银子和交子覆盖了。


    林玄礼就爱看这个，给汴京本地的美女打榜，拿碎银子往里扔。


    乔峰则在无聊的喝酒，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看的，谁做不到？


    就是来看美女。问题是他?又不爱看美女，但这里的酒不错，耳中远远地听?着几个人说笑话，够逗乐的。


    萧暗花在辽国时就喜欢穿南朝服饰，摇着团扇凑过来时，乔峰还没觉得有什么，一开口就听?出来口音不对：“契丹人？”


    林玄礼按住他?的手臂，一瞬间有点担心打起来：“这位是辽国正使萧暗花，那两个人是副使萧阿白，耶律不楚。萧副使，这是我”


    乔峰截住话头：“家臣。”勾栏瓦舍是消息流散最?快的地方，这里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乞丐，但人多眼杂，。况且他?对契丹实?在没什么感情，现在仍然?觉得契丹都是阴谋家，随时随地的研究如何?害人、利用人。不怕丐帮知道自己去意已决，只怕契丹人找到什么可乘之机。


    萧暗花迷惑的打量左右，旁边单独一桌的人倒像是他?的家臣，站着的也?像是家臣，怎么就这位穿着朴素、身材高大强健的中年人有幸陪着秦王同桌饮酒，还不顾他?在专心开球，一杯接一杯的喝。


    林玄礼又撒了十几两银子：“宴请你们辽国使团，本王倒是乐意的很。只有两点，第一，必须排在宫宴之后。第二么，本王的手艺固然?是奇妙无穷，堪比庖丁解牛，但从来只侍奉君父、款待兄弟姐妹、良师益友。萧正使，你在辽朝出入宫闱，深受倚重，有什么是没吃过的？”


    萧暗花被堵了回来，他?要说自己没吃过，倒显得丢人了：“实?不相瞒，外臣并不贪图口腹之欲，其实?是陛下的口诏。”


    乔峰在旁边大皱眉头。


    林玄礼问：“辽主有何?吩咐呢？”


    萧暗花叹了口气，看了看耶律不楚：“你来说。我不太会说契丹话。”


    乔峰：？不会狗叫你算什么契丹狗？最?后骂这一次以后不骂了。


    耶律不楚走过来深施一礼，切换语种道：“我主膝下凄凉，每每听?人说起大宋明?主兄弟情深，秦王的贤名以孝悌为先，就很是感慨羡慕。恨不得与您把臂同游。”


    是的，耶律洪基当?众说过，将来如果大举攻宋时，把这个很著名的亲王抓来侍奉宴饮，陪同打猎游牧。即使没能侵吞宋朝的全部土地，也?一定会让御宴更有滋味，远比叫诸酋长在鱼头宴上跳舞更有趣。


    林玄礼心里只觉得奇怪又好笑，搞不懂耶律洪基现在是什么人设。老兄你是正史?上的糊涂的和平爱好者，还是那个野心勃勃的来自天龙八部中一直想?要攻宋的坏蛋呢？


    教单于折箭，六军辟易，奋英雄怒！虽然?很感人但是大可不必！我们还是来一些很俗套的不足以流芳千古的合家欢剧情吧。也?切换到契丹话说：“我哥哥常常感慨你们辽主是一位难得的雄主，雄才?大略，远见?卓识。”


    耶律不楚说起历史?故事?：“辽朝也?曾经有过一对很亲昵的兄弟，当?时的太后钦哀皇后想?要谋反，更换小儿子来当?大辽皇帝，小儿子深知孝悌之道，连夜禀报给哥哥，这才?平息了一场叛乱。不知秦王殿下是否听?说过。”


    林玄礼若有所思：“似乎有所耳闻，那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了。”


    耶律不楚道：“正是。当?年的哥哥便是大辽兴宗皇帝，当?年的弟弟便是皇太叔天下兵马大元帅。我辽朝皇帝陛下每每听?人说起秦王与宋主这样亲厚无间，就觉得很是宝贵。奈何?路途遥远，不得一见?，特意嘱咐我等外臣品尝一番，回去好如实?汇报秦王府中佳肴的滋味。”


    林玄礼顿时恍然?大悟，小时候学过辽朝历史?，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原来是耶律洪基他?爹和他?叔的事?儿。


    乔峰又一次把学一下契丹话提上日常，这契丹狗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贤弟在哪儿表情变化，他?是一句话都没听?懂。


    林玄礼道：“倘若是官员嘴馋，我绝不答应，哪知道其中竟有这样的内情。不如这样，百闻不如一见?。”


    耶律不楚大喜过望：“您亲自去一趟？”那可真是有去无回，但看在你这么主动的份儿上也?能封王，差不多，建议带上老婆一起去。


    林玄礼无语，切换成汉语：“我调配几斤秘制的香料、酱料，写上做法，略尽寸心。明?面上写进?大宋的回礼之中，不是我个人赠送。”


    耶律不楚略感失望：“也?好，也?好。”


    等消磨够了时间，双方精彩频出他?唰唰打赏，消磨够了时间才?回到府里。从郡王府升级到王府，只是换了块新的牌匾，他?驻马在门前?观赏了一会，心满意足。


    小管家禀报道：“启禀郎君，章援前?来求见?，已经请他?到百花厅坐了。”


    林玄礼微微一颔首，拉着乔峰一起过去：“你也?认得她，不如一起坐一会。大哥，你何?必以家臣自称。”


    乔峰搂住他?肩膀：“叫他?们知道了麻烦，将来说明?白我是什么人，怕他?们胡猜乱想?。贤弟，咱两个关?系，何?必叫外人知道，我总觉得契丹…官员免不了包藏祸心。”


    “这倒是。”


    乔峰细问他?们刚刚切换语种都说了什么，不会是请他?过去玩耍吧？太危险，也?太可疑了。然?后就收获了历史?八卦，耶律宗真和耶律重元当?年很朴实?的兄弟情，以及现在的皇太叔挺不安分，说不定哪天就要谋反。“耶律重元已经位极人臣，权势滔天。”


    林玄礼小声哔哔：“听?说耶律宗真当?年答应过把皇位给他?，后来还是给了耶律洪基。”


    乔峰欲言又止：“这太不吉利了。”


    像是诅咒，又像是说服秦王叛国篡位，太邪恶无耻了。


    章援就在百花厅里赏玩墙壁上的条屏，墨迹淋漓的丝绢屏风，他?穿了一件浅蓝色圆领袍，和他?爹一样肤白长脸，高挑清瘦：“殿下书法的越加进?益，力度入木三分，张弛有度。臣章援拜见?秦王殿下。”


    林玄礼：“啧啧，今日才?来道贺，难道是有什么人拦着你，不叫你来吗？”


    章援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爹爹，笑了笑，指向桌子上的竹篮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特意献给郎君插戴。满朝文武都已道贺，臣也?混在其中，只是官卑职小，不值一提。”


    林玄礼也?不是真要为难他?：“别这么客气了。坐下喝茶。”


    章惇叫他?来的时候嘱咐了‘劝住他?，别为了一点虚名干出丢人现眼的事?儿，哪怕是个县公也?不能给外国使臣做饭吃，别在家宴请，契丹人会造谣’。这话真的很难开口，尤其是并无私交，平时不来往…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尬聊。


    又转向乔峰：“乔兄，上次我遇见?令尊陪着尊夫人买绸缎，买金锁，才?得知喜讯，俗事?繁忙，未曾当?面道贺。可喜可贺，乔帮主得着娇儿，后继有人也?。”


    乔峰大为惭愧，想?不到爹爹考虑的这么细致：“多谢多谢。说来惭愧，我也?有俗事?缠身，没能回来照顾妻子。”


    坐下来喝喝茶吃吃点心蜜饯，林玄礼迫不及待的打听?：“西北战事?如何?？你给我透露一点，你也?好说话。章相公家风严谨，从来不让子弟和游手好闲的人来往，今日登门拜访，准有正经事?。”


    章援到是轻松了一些：“现在已经是捷报频传，殿下还想?听?怎样的喜讯呢？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对啊！”


    章援低声说：“章经略也?想?要这样的战果，正在筹划之中。殿下，这一战策划了五年之久，大宋现如今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西北十一路军莫不是骁勇善战的壮士。但还是要等临阵时机，急不得。”


    五日之后，消息传抵京城——党项大军被围剿，杀死党项三位名将，大宋杀敌数万，俘虏三千余人，牛马十万，吞下大片土地。


    附件1：俘虏名单。


    赵官家正歪在榻上，搂着小女儿玩穿搭游戏，拿漂亮的金首饰给小姑娘敲着玩，指挥扎好一头小辫的弟弟搭配耳环璎珞手镯腰带及其他?配件，包括花样繁多的圆领袍和玉带金带，搭好了去画画。本来病还没好，心中依然?时常难过，听?这喜讯整个人都精神?百倍，脸上神?采奕奕：“佶儿别玩了，你回去换朝服，准备进?宫朝贺吧。”


    “好好好，太好了！”林玄礼把梳了好半天的小辫重新改回正经发髻，兴匆匆的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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