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课结束,白穆目送钢琴老师的车开出院子,她看似是在送人,实则在走神,灵魂含量不足10%。
江予兮下楼端咖啡时看到这一幕,喝完咖啡送杯子下来发现她还在那儿,身子随意地倚着别墅大门,跟化了石的望夫石似的。
真够师生情深的。
江予兮把用过的杯子放到厨房洗理台上,要走时回忆起昨天在这里和某人流水线作业的情景,顿了顿,动手把杯子清洗了。
洗完走出来,望夫石还杵在那里,化石时间增加了五分钟。
“这样依依不舍的话,我把钢琴课的上课时间改为每天一节?”
江予兮一边用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一边提议,虽然白穆是假表妹,但这点她还是不吝于满足的。
白穆正在构思自己的那块木料做出点什么才不至于浪费,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缓缓回神。
她顶着一脑门的问号:“你在说什么?”
江予兮将用掉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我问你是不是想给钢琴课加课。”
白穆迷茫:“我为什么要如此想不开?”
江予兮:“……”
原来不想加课。
这样也好。
一个专业人士,弹支耳熟能详的名曲都能弹错,这样的老师,她打心里不愿意给对方增添聘任内容。
白穆不知道江予兮的心里对自己的钢琴老师产生了一些意见,手里拿着老师送她的扇子,缓慢地扇着风。
江予兮的目光落在那把团扇上,停留两秒,又挪开。
“下午的书画课,我给你取消了。”江予兮道,“以后都不用上这一门了。”
白穆“哦”了一声,不惊讶,取消的原因两人心照不宣。
素姨从院子里走进来,看见了白穆手里的团扇,哎呀一声赞叹:“真漂亮。”
白穆摇晃手里的扇子:“是钢琴老师送的,她自己绣的。”
“自己绣的?现在的年轻人还能沉下心做这种手工活呢,真是个好孩子。”素姨对钢琴老师的印象本来就好,现在觉得更好了,她笑着向白穆伸手,“借我看看……”
话还没说完,被江予兮叫住:“素姨。”
素姨停下伸向白穆的手,回头看她。
江予兮道:“麻烦素姨上楼帮我把书房收拾一下。”
听到工作安排,素姨把手收回:“现在吗?”
“嗯。”江予兮道,“麻烦素姨了。”
素姨笑笑:“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她遗憾地看了一眼白穆手里的团扇,上楼忙去了。
白穆没有介入这两人间的对话,只短短一会儿,脑子又不由自主地放空了。她机械地摇着手臂。
江予兮看她:“你要一直拿着这扇子?”
白穆偏头:“?”
江予兮道:“味道不喜欢。”
这扇子是用香薰熏过的,一扇,风中都带了淡雅香气。
白穆觉得还挺好闻,所以一直没舍得放手,不过有人就有人不喜欢,这很正常,所以……
她拿着扇子就走,离这个不喜欢的人远远的,去工作室了。
江予兮:“……”
白穆在工作室待了一阵,没有灵感。
她又走了出来。
别墅里有琴音回荡,欢快热烈,和她萧索空荡的精神世界呈现两个景象。
琴音很熟悉,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应该是钢琴曲李斯特的《钟》。
白穆走上楼,来到琴室。
虚掩着琴房房门之内,江予兮正在弹琴。
真是绝美景致。
江予兮这样的人似乎与华贵的三角钢琴天生契合。
白穆站在门口,安静地当起观众来。
琴室内的人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独奏演出吸引来了一名观众,抬起头,朝观众的方向看去,两人的视线无声交织,莫名其妙缠绵上了,最后是弹琴的人先撤走了,低下头,把视线交还给了黑白琴键。
一曲结束,白穆拍了两下手掌:“你也会弹这首?”
江予兮没有看她,顾自翻看着琴谱,低低应她:“嗯。”
“你穿上礼服就能直接出现在大舞台上了。”白穆道。
江予兮的小指指甲划过琴谱,仿佛随意地问道:“比你那钢琴老师好?”
白穆其实是听不出谁好谁坏的,她就一门外汉,四节学费高昂的钢琴课上下来,并没有改变这一事实。
这种情况谁在面前就谁更好,于是她说:“嗯,你好。”
江予兮抬头看她一眼。
白穆走进琴室,坐到江予兮旁边,坐下时她的腿碰到了对方的,她碰到的那双腿立刻不自然地绷紧着。
白穆没注意到,她心血来潮,想学一下今天这首出场率很高的名曲:“你们都会这首,要不你也教教我……”
话说到一半,余光扫见地上有个东西。
她弯腰去捡。
刚俯下身,旁边的江予兮就伸了只手过来,扶着肩膀拦住了她,阻止她继续往下动作。
“做什么?”江予兮声线绷得平直。
白穆目光往上瞟,奇道:“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说着,将横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拉开。
不想这条手臂再莫名其妙地横过来阻止自己,她扣着对方的手腕,将其压在两人中间的琴凳上面。
她终于能捡起地上的东西了,是一条仿古玉佩。
这东西自带特色,是谁的不言而知。
江予兮:“……”
“这是我那钢琴老师丢的吧,回头我还给她。”白穆说着将玉佩放到钢琴的一边去。处理好这件丢失物品的归处,白穆看见坐她旁边的江大小姐还在愣神,按了一下钢琴键。
琴音乍响,愣神的江大小姐却没有被惊动,她的目光垂落在仍然扣着自己手腕的白穆的手上。
白穆注意到了,松开。
她一松开,江予兮便站起身。
“我要去书房处理点事,不能教白小姐你弹《钟》。”江予兮说,一贯的冰冷。
白穆的目光追随了一会儿对方的背影,撇了一下嘴,自己拿着琴谱瞎学起来。
她突如其来的兴趣在瞎搞了一会儿就消失殆尽了,搬走了椅子,坐到琴室里的那株垂丝茉莉前面,和这老熟植友好交流起来。
她单方面的交流。
看起来像个疯子。
白穆和老朋友的交流结束于楼下突然响起的汽车鸣笛,她往窗户外一看,看到了一辆张扬的保时捷超跑。
江予南的。
白穆晦气地走开。
白穆以为江予南是来找江予兮的,这两人再怎么说也是手足,姐弟俩趁着周末会一会再正常不过,但随着听到脚步声不是朝书房的方向去反而越来越近,白穆意识到,这位少爷是冲着她来的。
刚这么想,江少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琴室门口。
白穆担忧地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垂丝茉莉,担心门口的江少爷冲进来大闹,殃及她无辜的老熟植。
但今天的江少爷似乎不在狂躁症病发期。
还挺规矩。
“我……”
江少爷似乎有话对她说,但有些说不出口,一脸的扭曲挣扎。
白穆:“??”
想说什么呢?
怀春少女都没他纠结的。
白穆怪异地看着这位江家少爷,手指轻轻拨弄着垂丝茉莉的花穗。诚心地讲,她并不好奇这位要跟自己说什么。比起这个,她更想对方赶紧走,别在面前碍眼。
她这样子在江予南看来就是故作姿态。
江予南气得牙痒痒,道歉的话更难开口了。
是的,他是来道歉的。
酒精上头的时候他敢跟江予兮大喊大闹,但脑子清醒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忌惮江予兮。
江予南心一横,再次尝试开口。
“我……”
尝试失败。
白穆用一千万买来的耐心告罄。
她走向门口,走出琴室,站在江予南的身边朝这位少爷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
这是恭请自己进屋谈?
江予南的自尊心终于被抚慰到了一点点。
这样的话,道歉也容易开口一些了。
江予南难受得想要自戕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他瞄白穆一眼,踏进屋子。
然后他就听见没有跟着他一起进来而是选择留在琴室外的人对他说:“江少,你好像有一肚子的心事,我把琴室留给你,你在这里好好练习,练习好了,口条顺了,我再来倾听江少你的心声,可以吗?”
寝室外的人还说:“琴室隔音效果很好,你可以放心练习。”
说完,体贴地关上门。
严丝合缝。
江予南:!!
这特么@¥@¥
把期期艾艾比怀春少女还要纠结的江少爷关在了琴室里,白穆的双眼得到了解放,她心情不错,下楼去找了根冰棍啃,蜜桃口味的。
一根冰棍还没啃完,那关琴室的江少爷叮叮当当地跑下来了。
这是练习好了?
白穆心不在焉地想着,下一秒被江予南狠狠剜了一眼。
“医院门口的事,对不起!”
江予南大吼,道歉道得有深仇大怨似的,吼完就撤。
没一分钟,车子的响动就在院子里响起来了。
江予南跑了。
白穆啃冰棍的动作慢了下来。
搞半天,江予南是来跟她道歉的?
理清了江少爷的行为,白穆三两下解决了手里的冰棍。
江予兮来到了楼下,大概是被江予南那句震天响的道歉惊动的。
白穆去丢垃圾,从江予兮身边走过,走到江予兮身边时停了停。
“是你让你弟来的?”她问道。
太近了。
江予兮往旁边退了退。
她默认。
“噗。”白穆笑了声,“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
江予兮:“……”
还是好近。
她嗅到了从白穆口中传来的桃子香气。
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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