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电梯门缓缓打开。
宋连绪抬起头,轻轻扫过一眼,眉头微蹙。
门口早已有人等待他许久,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初月。
两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一左一右站着,态度并不友好,更像是警告与威胁,让他远离他们的属地与所有物。
“是你。”宋连绪往前大迈步,长腿一跨,平静的站在徐祀面前。
初月的……金主。
或许这样说也有些偏颇,他不仅是初月的青梅竹马,也是初月十八年以来的守护者。
站在右侧的少年他也很熟悉,是林烟的哥哥,林栖,他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但明晃晃的敌意倒是很微妙,比起为妹妹出头,更像是……情敌。
“距离上次见面好像也没多久,”徐祀轻轻一哂,“那时候你和初月就在一起了?”
他的言辞并没有多么的激烈,似乎带着玩笑,唇角勾着慵倦散漫的笑意,但居高临下的傲慢还是不着痕迹的侵略而来。
“你是她的法律名义上的监护人?还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哥哥?这么喜欢管闲事。”宋连绪也冷声嘲讽着,“我和她之间,还轮不到和她毫无关系的人来指手画脚。”
宋连绪并非是个喜欢炫耀权势的人,也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比较,但这不代表他的气势会输给任何人。
优越的家庭为他所带来的不仅是顶尖的学识与能力,还有那份过分超脱的自信与从容。
徐祀淡淡地垂眼,看着宋连绪手里那过分明艳漂亮的雪山玫瑰。
花瓣层层叠叠,柔软的浅粉色,跟蜜桃似的明亮,纯洁,很容易联想到女孩。
林栖直截了当的出声,“你一点也不了解初月,她一直喜欢的都是向日葵,因为她只有对向日葵才不会过敏。就跟你完全察觉不到初月身体不舒服一样。”
这个声音?
宋连绪猛然一抬眸,漆黑的眼底不见笑意。
这就是那天替初月接电话的人,只不过当时林栖压低了声音,他并没有认出来。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氛围变得格外微妙。
宋连绪并不想在这里跟两个情敌浪费太多的时间,睫毛低敛,他扫了眼房间里的情况,现在更加担心女孩的情况。
“初月呢?”宋连绪的声音更冷了。
“你不会再见到她了。”徐祀说完这一句,顿了顿,“我直接告诉你,初月是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的,现在她的困难我们已经替她解决了,她自然也没有留在你身边的理由了。”
宋连绪很冷静,也很理智。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力且有节奏的跳动着,出乎意料的平静。
为了钱?徐祀指的是她喜欢管自己要那些奢侈品吗?
其实他隐约猜到了大概,还在自欺欺人般的不想去戳破。她从最初蓄意接近自己的理由过分单薄,压根站不住脚,但宋连绪相信她,不想探究这背后的真相。
林栖有点冷淡地看着宋连绪,进一步的想要打破他的幻想。
“林烟那次回国后就不甘心,才找到了初月。她想让初月追求你,当你喜欢上初月后,初月就会像你拒绝林烟那样,也让你丢人而已。”
“你应该感激我和林栖,我们可是在你决定和初月订婚前帮你及时止损。”徐祀很满意宋连绪说不出话的模样,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否则,你只会在自己的订婚宴会上被初月甩掉的。”
宋连绪神色稍敛,语气夹杂着冰冷,“看来,我是该对你们说声谢谢。”
“客气了。”徐祀挑眉。
“不过让你失望了,我和她早就分手了,”宋连绪漆黑的眼冷静极了,“也请你们记得告诉她,不要再来找我。”
徐祀不避不让地对上他的视线,“当然,我不会让初月跟你再见面的。”
剑拔弩张的氛围逐渐蔓延开来,徐祀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宋连绪。
徐祀对待初月,永远小心而温柔,他知道女孩从小喜欢看漫画,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浪漫与幻想,她总是希望生活里也会出现一个风度偏偏,优雅迷人,又格外温和的王子来拯救她。
他一直按照初月期待的方式,与她相处着,做她唯一的青梅竹马,她的哥哥,舞伴,学长……这一切身份徐祀都适应的十分良好,他知道,未来他还会是初月的男友,丈夫,她孩子的爸爸。
只是初月长大了,她的脾气开始变得任性,善变。
少女开始学会买一些小玩具,最初只是好奇,她会用这些玩具来让自己感到开心。
徐祀去家里找她,听到过她那细微而压抑的声音。
藏在那间跟公主似的房间里,她或许正趴在她漂亮又柔软的床上,利用小玩具为自己带来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
细细的,又仿佛在挣扎,徐祀知道她平日里说话柔和又好听……
可是。
可是……
徐祀晚上回去便梦到了她。
她无力的抱着自己,承受着他与往日不同的狠劲,徐祀也可以在个时候摘下了面具,他强势而疯狂,被她绞得紧,她还要用那双时刻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或许,她会说,我。
doggystyle是很不优雅的动作,但徐祀喜欢。
可以温住她雪白纯情的脖颈,然后落下属于自己的痕级。
是梦,但也格外真实。
再后来,她不满于机械式的无法给她回应的玩具,转而寻找起能带来更多乐趣的“男友”,把他们也当做是好奇探索的玩具。
……面前的宋连绪也是。
跟放--荡的他相比,婚前守贞,还戴着尾戒的自己,实在过分规矩了。
徐祀嘴唇划开勾起一个格外淡的礼貌笑容,“需要我送你回家么。”
他直接的向宋连绪下了逐客令,目光也带着警告。
宋连绪立刻就投来一眼,掉头就走。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徐祀也熟练地把宋连绪的指纹删掉,从今天起,他就像是无数个企图出现在初月世界里的男人一样,被他不留痕迹的清理干净。
徐祀的手指没有离开,顿了顿。
氛围非但没有随着宋连绪的离开得到缓解,反而更深的沉默在徐祀和林栖间蔓延。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当面对宋连绪这个情敌的时候,两个人会联手一致对外,但这短暂的合作关系也伴随着情敌的失败,逐渐变成两个人间的对立。
放在以前,林栖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可以和徐祀竞争的权利,因为初月对他只是单纯对学长的崇拜,却是徐祀捧在掌心里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孩。
可现在不一样,初月早上还允许他的暧昧与亲密,这也让林栖对这份感情多了些自信。
“什么感觉?”徐祀忽然发问。
徐祀心里的恶念在疯狂翻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初月柔软又明亮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引-诱。
她在林栖家住了一晚,脖颈青红的痕迹未消,被她用黑发遮掩着,压根不难想象林栖会做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做过。
在好友面前,他稍微收敛了点锋芒,漂亮好看的侧脸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林栖淡然开口,“我不是宋连绪,我了解你,也了解初月,我尊重她的选择。徐祀,如果初月选择的人是你,我无话可说。”
“……我会让你放弃的。”徐祀势在必得。
“不一定。”林栖摇了摇头。
他早知道徐祀占有欲和控制欲很强,但他对初月的心思却远不只如此,要破坏掉所有可能接近她的人,让她的世界里能看到的对象永远只有徐祀自己。
徐祀尽量平静地转过来看着林栖,“你想让我接受你,也得做点让我满意的事情才行。”
“我不需要和你分享,我要的是独占,听清楚。”林栖深眸微暗,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偏偏徐祀还是那副傲慢极了的模样,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林栖,你算过吗,你赢过我多少次,我赢过你多少次。”
“……那就走着看吧,徐祀。”
……
在医院的初月焦虑不已。
徐祀替她爸爸转到了广市最好的私人医院,甚至安排了独立的病房,眼看着过几天就会由世界顶尖的心脑血管专家教授为爸爸做手术,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在好转——
初月却觉得惶恐极了。
内心那种强烈的不安提醒着她,现在的发展和原书里的剧情相差甚远。
她本想借着林烟要她追求宋连绪的名头,拿到1200万后,就顺理成章的离开徐祀。
初月也清楚的知道徐祀终究会厌恶自己,爱上女主角温露露,当徐祀和温露露相爱,就会把自己这个拖油瓶丢掉,那个时候,当顾澜出现的那刻,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为了让徐祀更快的讨厌她,初月才把宋连绪带回家,她已试探了好几回,徐祀无动于衷。
他甚至为了让自己开心,不惜动用徐父的权势,为她爸爸请来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初月一度为了爸爸的病会彻底痊愈开心,又为自己的未来觉得心头不安。
她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和顾澜搞到床上去了!
到底该怎么办?
姜父大老远就看到初月蹲在角落里,走廊那漂亮的观赏性盆栽快把她遮盖住大半,女孩精致的眉眼半垂,她的眉头又不自觉的严肃蹙起,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他何尝不知道初月为了让自己康复有多努力。
这一年间,他能住在那样的单人病房,还有破产前家里的佣人照顾他,家里的房产都被拿去抵债还钱,他所享受的这些,都是初月到处借钱为他填上的。
最近的两次手术,光是手术费用都高的令人咂舌,更不用那些价格昂贵的进口药。
如今,他又被转到更好的医院,享受着最顶级的医疗资源……
姜父每每都想认真的和女儿谈一谈,可她总是搪塞着,说这些钱是妈妈给她的。
他怎么会不了解初瑶?除了外貌,她和初月就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妈妈野心勃勃,充满向上爬的冲劲,把任何人踩在脚下都在所不惜,女儿单纯又善良,同理心很强,她受再多委屈也从来不会说出口,只会一个人偷偷地哭。
姜父与初月四目相对。
“……爸爸?”初月哗地起身,连忙跑过来,“你去哪里散步了?我都找不到你。”
“我去了那边人少的公园,只是走了走,”姜父的千言万语在听到女儿的声音那刻,都咽入了肚子里。
他想抬手惯性去摸摸女儿的脑袋,又看初月今天穿的格外漂亮,自己刚才在公园走着走着摔倒了,掌心都是泥,犹豫了下,正要缩回手,初月主动把脑袋送过来,在他掌心下蹭了蹭。
“你不要总是一个人出去,我真的会担心。”初月又想到了上一世爸爸因为得不到救治而去世,她的长睫低低的垂下,强烈的不安感让她抱紧了爸爸的臂膀,只想寻找点安慰感。
初月喜欢扑进姜父怀里撒娇,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对了,你看我送你的礼物,爸爸。”初月扶着他,缓缓走进了病房,她把自己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收集起来,贴成了的第一次考试开始,300分都不到,到最后高考的628分。
最后,初月在手账背后写下了一句话。
送给初月最好的爸爸,小月亮长大啦。
姜父眼眶微红,他在病床上坐下,望着她懵懂的眼神,轻叹口气,“初月,爸爸今天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初月马上抬起头,“要是还是那句不愿意做手术,我可不同意。”
“当然不是,我的女儿这么努力,我也想快点恢复,早点赚钱,把你借的这些手术费都还了。”姜父深吸口气,“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等我康复后,我就去送外卖,攒点钱在你上学的地方开个店。这一年爸爸没有把你照顾的很好,但以后会努力让你过的幸福,不让你再吃苦。”
“爸爸……”初月怔了好久。
她从来不敢想象未来,可姜父这句话,让初月无端多了几分憧憬。
不用看到顾祁阳身亡,也不会被顾澜囚--禁,甚至还能和爸爸一起开店。
她忙点点头,“我也跟你一起!等你出院了以后,我可以去小红薯做分享,也可以接拍,我还会直播啊,也可以继续做翻译,等我赚够钱,我就把我们以前住的房子买回来,好不好?”
姜父微笑着,“好。初月,不过你也要答应爸爸,除了这次的手术,永远别再为我做任何事了,好吗。”
爸爸一直都是这样温柔,细心。
他或许早就察觉到自己拙劣的借口,还是不会拆穿他。
初月认真的看着爸爸那张温和的脸,她无比认真,“我会的,我发誓,我借过的每一笔钱我都会还给他们。”
姜父轻咳了好几声。
初月知道他现在身体还虚弱的很,还需要休息,她连忙搀扶着爸爸,把病床调整到可以坐着的姿态,才又去洗了下带来的新鲜的水果,独立病房的好处就是连洗漱间和厨房都一应俱全。
她将所有水果都切成小块,才端到姜父面前。
“初月,老师有建议报考的大学么。”姜父低下头,吃下了初月喂过来的火龙果。
她想了想,“于老师倒是说我这个成绩可以去华科大,可我不想离你太远……就留在本地也挺好的。”
“中大师资力量也很好,只不过……广市的教育资源还是无法与沪市和首都比肩,如果你能去首都,到时候研究生也能留在那里,爸爸可以跟着你一起。”
初月露出了有点嫌弃的表情。
她是典型的广市人,压根就受不了首都那个天气,她对首都那些所谓的豆汁儿、老式甜食也压根没兴趣,只想留在广市,吃最地道的早茶,偶尔再尝尝粤菜。
陪姜父聊了会儿,看他露出困倦的神色,初月才起身把病床放下,细心地将被子掖好,看着他睡着,自己才长舒口气,确保爸爸醒来不舒服可以第一时间呼唤医生和护士,她才默默地转身,关好门。
沿着安静的走廊,初月光是看着路过的护士那明显惊艳的表情,直觉告诉她背后有人来了。
她背对着徐祀,纤长的睫毛细微地颤了下,走廊的光线冰冷极了,徐祀款款向前,来到她的身边,初月毫无防备的被他揽住了腰身,抬眼就看到徐祀那矜贵又漂亮的脸庞。
“叔叔已经休息了?”徐祀借着薄光打量她。
“嗯……我今天陪他聊了很久,他有点累了。”初月对于徐祀着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是不太习惯,她仓猝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点点头。
“走吧,我们回家。”徐祀唇畔含笑,“我在家里给你准备了惊喜。”
“什么呀,最近有什么值得庆祝?”
“这次考的出乎我的意料,要给你奖励。”徐祀侧头望着她,好整以暇道:“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地下车库,停着辆暗灰色的超跑,徐祀眼尾微挑,漆黑短发下的五官俊美精致,低沉的嗓音有几分慵懒,温和,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又是辆新车。
初月知道,徐祀生在显贵门第,花钱压根不会心疼,眼都不会眨一下。
初月刚坐上车,车子开出没多久,她就眼尖的看到远处高楼后的夜幕里,漆黑一团的乌云,明显就是要下雨的趋势。
果不其然,雨点丝丝缕缕的袭来,初月下意识的开口,“徐祀,头顶。下雨啦。”
“嗯。”徐祀应了声,仍旧朝前在开着,她看着他,雨点渐渐地变成了雨滴,冷风一吹,裹挟着凉意朝初月袭来,她困惑的看着徐祀,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雨势更大了。
黑夜几乎是瞬间降临,乌云下的闪电轰鸣,初月惊呼了声,“徐祀!你想让我感冒吗?”
伴随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入车内,初月更害怕的是周围开始变得漆黑,雨幕开始让她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初月的手指搅紧了裙摆,拼命地看着路旁还亮着灯的便利店。
这点连萤火都算不上的光芒,是她在茫茫雨夜里最后的依靠。
“徐祀……你别这样,我真的很害怕。”初月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下。
徐祀握住她纤细的颈,感受到了女孩脉搏跳动着的紧张。
车子不知道何时就停在了路边,俯身欺了上去,冰冷的雨水从他完美的下颌滑落,到她已经淋的湿透的连衣裙领口内,车窗这才缓慢地升起。
她这身又薄又嫩的皮肉格外容易留下红痕,徐祀看到了初月黑发下藏着的吻痕,猛地伸手,将她捞到眼前。
“徐祀!”初月的挣扎被完全吞咽,他捏住了初月的下巴,那双手也如同他的长相那样,完美的无可挑剔,可他原形毕露,丢开了克制,从容,仿佛捕食者,只要对她进行全方面的侵略,和她纠缠在一起。
初月很怕,到处都很黑,她手指颤抖。
徐祀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只能,也只有依赖他。
初月恼怒的咬着徐祀,徐祀的手压着她后脑勺,修长的手指迫--使她抬头,让她继续承受着这个吻。
“初月,看清楚我是谁。”
“徐祀……”初月咽喉微微发紧,这么近的距离,她清楚看到徐祀眼底的兴奋,快意,和势在必得。
“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再被我发现你跟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在一起,我就c了你。”他锁牢了她的手腕,看着初月那双已经被吻的微微发红的唇瓣,兴致来势汹汹。
他身上压-迫和侵略的气息太重了。
徐祀看向她。
初月红着眼尾,眼睛雾蒙蒙的,让他徐徐掠夺。
“在这里,还是回家,初月。”
徐祀的手指在她唇角一摩挲,他看着她,“初月,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车子在公寓地下车库内停稳。
徐祀将她打横抱起,初月一脸湿漉漉的泪,委屈又别扭的看着他,他们通过室内电梯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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