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特在房间里惬意地抽烟。他的屁-股坐在椅子上, 两只腿却?翘到了桌子上，皮鞋的鞋跟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他的桌子上还有一小碟子奶酪片，烤肉片, 一塑料杯啤酒, 杯子有点变形了，啤酒从低洼的杯口?处流出来, 在桌子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洼。
他眼神望天，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天花板上的小电灯泡忽明忽暗, 让他的心情也变得很消极。身为小队长, 林特能管理手下八九个人，他可以对这些更底层的家伙呼来喝去；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这里的“工厂”其实是会吃人的，每个月都会吃掉几个人，他却?不用担心自己?被?吃掉。
今天早上, 他们的头领, 护卫队的泰格先生把他们召集起来, 粗声?粗气吐沫横飞地告诉他们, 最近可能会迎来一伙敌人, 让他们加紧戒备。
不过，就算是泰格先生?, 也只知道会有这么一群敌人，这些敌人是谁, 具体的目标是什么，泰格先生?也不知道。
他只是例行在“早会”上大发脾气，例行找了个倒霉蛋鞭打一顿出气——据说泰格先生?是猛虎族人, 猛虎族人是高?级兽人，还是食肉兽人, 这样的大人物脾气一般都比较暴躁。泰格先生?却?还要更加过分?一些，但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又有一个据说：他的脾气和他的父亲和母亲是表亲有关系关系。
帝国有法律规定，禁止近亲结婚的，泰格先生?的父母于?是就私奔去了萨克岛，给?家人们只留了一张“我们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们满意了吧！”的怨气十足的纸条。
他们留在帝国的家人是如何担心，如何发愁，此刻已经是无人知晓。泰格的父母来到萨克岛，很快就生?下泰格，幸运的是，泰格不像很多近亲结婚生?出的幼崽那样有着先天缺陷，他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基因病，智商也不低；但可悲的是，他从小就更加易怒，小时候喜欢砸东西，长大了就发展成一言不合会打人。
其实，如果是在帝国社会里，他也能接受正常教育的话，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子。可惜的是在萨克岛，他只能接受父母的言传身教，而他的父母也并不是脾气温和，情绪稳定的人。来到萨克岛之后，他的父母始终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在帝国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是高?级兽人，又是表兄妹，去做什么都会一起，别人轻易不敢惹他们。
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就常常欺负同学，走进社会里之后也常常和同事起矛盾，一般是他们挑事，同事倒霉。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从没?有受到过教训，也就以为自己?拥有不被?人生?教训的特权。
结果等到他们来到萨克岛才?发现，这边和帝国完全不同，萨克岛没?有法律，没?有任何东西能保护他们，倒是有一大群比他们更强，更抱团，更不讲道理的家伙……总之，他们的优势在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原以为能成为大海盗的梦想，比现实迅速击破了，因为他们的情绪不稳定，小海盗团不敢要他们；又因为他们抱团意识太强，大海盗团也不想要这样的麻烦夫妻。
这对原本就关系畸形的夫妻几乎每天都会争吵，争吵演变为打架，最后甚至会撕咬、搏斗。
泰格先生?在还没?学会认字的时候，就学会了发怒，和用暴力发泄怒火。
据说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他父亲和母亲再?次发生?了激烈的斗争，母亲一时失控咬死了整日酗酒醉醺醺的父亲，清醒之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把自己?关在房屋里，用一把枪结束了生?命。泰格先生?于?是成了孤儿，可他也因此得到了自由！他把父母这些年来勉强积攒下来的财富（约莫有几百星币，还有旧衣服，不值钱的首饰，以及一些比垃圾好一点的家具）整理整理，能卖掉的就卖掉了。
然后，他就带着这笔钱出去“找工作”了。
和他那从帝国赌气过来，做着美梦，美梦破碎后又无法接受现实的父母不同，泰格先生?倒是萨克岛土生?土长的孩子，他知道该如何在萨克岛上生?存下来。
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小海盗团，而宁愿去大海盗团当小工——当时，他去的是战神海盗团。
不过那时候战神海盗团的团长蛮姆已经隐退了，突然失去了顶梁柱的战神海盗团，在一个月内就流失了大量人手，所以面对泰格的加入，他们都没?有怎么审核就同意了。
可惜进团容易，泰格却?并没?有受到重视，在战神海盗团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他是真的从炮灰做起，十年时间才?成了小队长，然后又过了十年才?成为大队长，又过了十多年之后——终于?，他成为了当时战神海盗团团长的贴身护卫！
蛮姆离开之后，接替他的团长没?有什么本事，只是勉强留着战神海盗团的名字而已，泰格早就想杀了他了！
——他想要杀人，并不是因为看不起对方，或者是对方对他不够好，而是为了杀人夺位。
这也是他加入战神海盗团的目的。
他小时候听过很多蛮姆的故事，知道这位战神的赫赫威名，可他却?没?有像别人一样涌起对蛮姆的崇拜，反而每次听故事都会热血沸腾：要是我成了战神，那该多爽啊！
可是怎么能成为战神呢？那当然是当战神海盗团的团长啦！
他只要想到自己?能成为战神海盗团的团长，获得战胜称号，就激动到浑身发抖！
为了这一刻，他愿意蛰伏四?十年！他愿意憋着不发火，只有在四?下无人处才?能砸东西发泄一下！
泰格先生?的机会很快就到了，团长要去参加一个酒会，参会的人也都是泰格先生?认识的——都没?他强。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喝醉了，他可以很轻松地暗杀掉他的团长。
然后，嫁祸给?离他们最近的倒霉蛋，再?把对方杀了灭口?就行。
不要管会不会惹怒其他势力——他的目的就是把水搅浑。最后甚至可以声?称是自己?击杀了团长的仇人，以此鼓动他的小弟们推选他作为下一任团长。
即使泰格先生?这辈子就没?有过道德感，他也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这倒不是说他心软了，而是担心在他动手之后，事情没?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发展。他在盥洗室里，有那么一瞬间，不知为何他突然心里怕得发抖，但野心和欲望马上就重新占据高?地，他走出盥洗室，手放在裤子侧边的口?袋里，攥成拳头，每当他攥成拳头的时候，他就准备好要杀人了。
……可是这一次注定用不到他去杀人。
宴会大厅里的人全都死了。鲜血在地上流淌纵横，红色的地毯被?浸透了，甚至溢了出来，他的脚一踩在地毯上，就有一小股红色黏腻冒着腥气的液体从他的脚下冒出来。
尸体，大量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大厅里……
他的眼前一阵模糊，差点直接晕过去。他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有一道声?音从他的头顶上传来：“要把他也杀了吗？”
泰格的身体立刻僵住了！
他的头顶……头顶二楼有人！很强！对方想要杀了他！他会死！！！
巨大的压力压迫着他，他甚至无法抬起头，冷汗涔涔顺着脊背流下来，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在盥洗室里他突然的一阵心悸并不是出于?自己?即将动手的恐惧，而是对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情的一种潜意识中的恐惧！
——对方杀人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他还是“听”到了，或者说是“感受”到了，所以他本能地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大气不敢出一口?，如同牲畜无望地等待屠刀到来，接着，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来：“既然刚刚没?有杀掉，就留着吧。”
——不用死了！
泰格大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在这一刻提醒了他，他突然福灵心至，双膝一软跪倒在血泊里，大声?说：“我……我是战神海盗团的副团长，收下我，我可以协助你们吞并战神海盗团！”
他说谎了，他并不是战神海盗团的副团长——但是有这群人帮忙，他随时可以当上副团长！
那个病殃殃的声?音发出一声?轻笑?：“协助？”
泰格愣了一下，又用他能发出来的最大的声?音吼道：“我愿意投靠阁下，作为小兵为阁下赴汤蹈火！”
……然后，他的投靠成功了，他成为了这个病殃殃的大人物手下的一枚小兵——护卫队长泰格先生?。
这些事情原本应该很隐私，然而别说林特，他们这些小队长，甚至更下面的小兵，每个人都知道泰格是怎么成为泰格先生?的，这当然都是泰格先生?自己?说的。他说到自己?死里逃生?的时候，总是很骄傲，很激动，这没?问?题，因为当时如果不是他足够机灵的话，恐怕坟头草都进化成恶魔植物了。
然而他直到现在，还说自己?是老大手下的小兵，这就不太符合他好大喜功，喜欢夸张的性格了。
林特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可惜是小兵手下的小兵，是小人物中的小人物，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啊！
他就摇晃着椅子，喝着小酒，悠然度过这个平静的傍晚。
182 林特的记忆（二）
“叩, 叩，叩。”
门从外面被敲响了，但林特不想?去管。
工厂里的门大部分都是铁门, 也?有木门, 不过大家都毛手毛脚的，一不小心就把木门给踹了个?洞, 找人再?修也?很麻烦，不如用铁在外面包上一层, 使用的时?间能?长?一点。
所以久而久之, 这里的门就只剩下铁门，和木门包着?铁的门了。
说?实在的，瞧着像是监狱。
当然，也?有很多人觉得这里就是监狱。会这么说?的都是从外面被抓来的，帝国人, 生活在相对平和的世界里了, 遇到可怕的事情就哭爹喊娘的帝国人, 他们偷偷管这边叫黑监狱——因为工厂区总是黑黢黢的, 有毒的烟雾笼罩大地, 让人怀疑自己吸进?烟的肺都是黑的。
他们悲春伤秋，抱怨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了。也?有人说?总是要死, 不如早死早超生，可是说?是这么说?, 也?没见到他们真的去死。
他们背后也?会议论林特，左不过是说?林特狗仗人势，欺软怕硬之类的。还有人说?萨克岛的海盗都这样, 大海盗作威作福，小海盗夹着?尾巴, 这就是萨克岛的老?传统。
可是这么说?的人，从来没有去过萨克岛。
别说?他们，林特也?没有去过萨克岛。他知道小弟们在背后偷偷喊他“萨克岛狗腿子”，但其实他也?是帝国人，不是萨克岛人。
林特原本是当保镖的，那时?候他在帝国给一个?商店做保安，商店的门店原本在东贸易星球，后来老?板突发奇想?要去巴巴里安碰碰运气，他听说?巴巴里安着?破地方要什么没什么的也?不用卖什么贵重的东西?，就锅碗瓢盆都能?有不少土老?帽抢着?要。
可是巴巴里安也?不太平啊，林特的老?板就又?请了两个?保镖，是一对兄弟。
当时?林特还觉得这老?板纯属是有钱烧得慌——你就是来赚钱的，结果现在钱还没有赚到，先花出去了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喜欢老?板新请的那对兄弟，据说?他们是什么战斗学校出来的，特别会打?，毕业之后不是去格斗场，就是去当保镖的。林特只觉得这俩人鼻孔朝天，带着?一股子看不起别人的烂样子。
他们常常拉着?林特赌，赌什么无所谓，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一根香烟，一杯啤酒，赌的东西?也?不过是“今天晚上会不会被偷”“你能?不能?打?得过眼前来抢劫的巴巴里安大汉”之类的。
时?间长?了，三人都觉得有些无聊，巴巴里安就是个?人类文明外的荒凉地，没有酒吧，没有夜店，没有网络，甚至连个?赌狗的地方也?没有。所以有一天，三人喝多了之后，那对兄弟突然问林特敢不敢赌胆子：“我们就打?赌，看谁敢去黑暗森林另一边……嗝儿！”
酒壮怂人胆，何况林特本来胆子就挺大，所以他立刻就答应了。
他们连这一夜都不愿意等，就催着?林特先去。林特又?拿了一瓶酒，喝了两口便扔到一边，他穿着?自己来到巴巴里安之前刚买的新皮夹克走进?了黑暗森林。
这一路上跌跌撞撞，他遭遇了不少恶魔植物，耳边时?不时?能?听到不知道是什么巨兽发出的吼声，吓得酒都醒了不少，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不知道方向了！
……他连指南针都没有带……
林特只能?数着?数往前走——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哪里是前，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他又?累又?饿又?渴，却一点溪水也?不敢喝，连树上的果子都不敢吃。
他的手表是机械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忘了上发条，已经停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想?到这里，他又?是一惊，因为他意识到黑暗森林里是没有阳光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走了有多久了。
也?许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也?许，已经过去了两天……慌乱的情绪影响到了他的心境，现在他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力。
……林特觉得自己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最后，在他路过了无数个?看起来一样的大石头，和无数根没差别的树木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那很明显是手电筒的光亮。
……是人们发现他失踪了，所以来找他吗？
坏了，他闹出这样的事情……说?不定会被老?板解雇……
看到了生还希望的林特，心思也?一下子活络起来，他忍不住开始盘算自己手上还有多少存款，是否足够支持他找到下一份工作。如果是因为他的个?人失误而被解雇，老?板是肯定不可能?给他写推荐信了。
不，说?不定在东贸易星球，都会流传着?他不靠谱的传说?……所以要不要去密林星过段时?间？那边的农场也?招聘保安，就是报酬会少很多，他不能?再?天天去酒吧喝酒，去赌场赌狗了……
他也?开始怀疑这是一个?阴谋，那时?候，巴巴里安的东半球还没有酒吧，所以他和那对兄弟并不是在什么人满为患的酒吧里面喝酒打?赌的，他们是在一个?无人的土堆后面，现在想?来除了那对兄弟，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做了什么。
所以，会不会对方就是故意的呢？鼓励他走进?黑暗森林，如果活着?出来了，当然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如果他再?也?没出来的话……那对兄弟大可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告诉老?板说?“他就那么失踪了，我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会把那老?板吓一跳呢：原来巴巴里安就是这么可怕的地方啊，然后以他的脾气，大概会给这对兄弟加工资吧……
林特的幻想?也?到此为止。
因为那个?拿着?手电筒的人说?话了，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冰冷的语气：“谁在那里？”
他也?没有多想?，都挥着?手大声喊——由于长?时?间没有喝水，他还干渴地咳嗽起来：“是我——咳咳！我啊！……商人的保镖！快来搭把手吧！”
对方没有动?，林特并不怀疑，巴巴里安人对于黑暗森林闻之色变，这样影响到了外来的商人们。林特心想?，他们一定是因为害怕黑暗森林，所以才不敢进?来扶他一把的。
他蹒跚地走出去。
然后，他震惊地看到……眼前的一切，和他在东半球看到的都截然不同。
黑暗的世界，让他有种并没有走出黑暗森林的错觉。
一群看不见面目的人……拿着?武器，指着?他。
他呆愣愣地举起双手，耳边听到牛皮靴子踏在结实的地面上的声音……咚、咚、咚……
……
“叩，叩，叩！”
包着?铁皮的木门再?一次被敲响了，林特一阵心惊，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他把啤酒杯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谁啊？！”
门外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是他很熟悉的声音：“是……是我，林特老?大，我们有件事情想?问问您……”
妈-的，什么事啊？都这个?点儿了……林特骂骂咧咧地起身，他不想?理睬这家伙，因为他听出这人就是他手下小弟中最不中用的那个?。哭哭啼啼，遇到点小事就吓得发抖，平时?巡逻的时?候这家伙也?不敢走在最前面，也?不敢走在最后面，每次都跟个?小老?鼠似的钻在队伍中间，只有前后左右都是人的时?候，他好像才敢直起腰来看看。
林特看不起他，又?觉得怪可怜的；队伍里的其他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他们都觉得这个?叫小汉斯的家伙是个?小可怜，大家没事的时?候都懒得理他，甚至心里烦了还会踹他呢！但是，看到小汉斯因为抢不过别的队伍的人，饿肚子的时?候，他们又?会偷偷把吃剩下的黑面包塞给小汉斯。
似乎小汉斯是能?支撑着?大家活下去的存在——包括林特在内的人们在他身上找乐子，却又?忍不住安慰自己：连小汉斯这么弱小的家伙，都能?在这里活下去，他们怎么就活不下去？
但林特有时?候又?是真的讨厌小汉斯，因为这家伙总是会给他们找麻烦，很多他认为应该一个?人做好的事情，小汉斯都做不好。
但是出了事，他又?不会第?一时?间汇报，总是想?着?遮掩，直到遮掩不过去，小事情变成了大事情。
上次发生这种事，还是他们一起去冷库里偷食物……偷食物没什么，大家都这么做的，可是走的时?候他们让小汉斯把门关死，这家伙居然忘了关！最后那些冻肉全都坏了！
莱森主管因此要罚林特一大笔钱！
当然，林特把偷来的食物分给莱森主管一半，又?偷偷塞给莱森主管一包好烟，对方也?就放过了他们，把这件事归结于“意外事故”。
这里又?不是实验区，一天会发生多少意外事故，谁说?的清呢？
小汉斯是这么不靠谱，有时?候林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善心大发，才把对方一直留在队伍里。但他知道，这次小汉斯带着?哭腔，大着?胆子来找他，肯定是又?闹出收拾不了的祸事了！
——真该把他撵出去！
林特发着?狠，打?开门，果然看到小汉斯哭咧咧地站在门口，他刚要骂，就看到小汉斯背后有个?高?个?子精壮男人，对方穿着?的是……迷彩服？这材质怎么和他们这边的不太一样……
在他愣神的时?候，对方三人押着?小汉斯，强硬地挤进?屋子里，低声说?：“放下双手，不要反抗，否则你知道后果。”
林特：“……啊？”
183 小汉斯啊小汉斯
小汉斯啊小汉斯！你瞧瞧你又闹出了什?么祸事！
这些人挤进他的房间里的时候, 他还是这么想的。
他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来头，似乎没见过这样穿着的……难道是实验区那边过来的？
林特的确没怎么见过实验区的人。
说来也奇怪，他都?在这里呆了不少?年了, 但还是没怎么见过实验区的人。明明两个园区的距离都?不到二?十公里, 但却像是两个世?界。
他听人家说过，他们?这边那么多工厂, 气死都?是没用?的，只有中?心的地下实验室是有用?的, 因为里面有能?改变人类的世?界的东西?。
什?么叫改变人类的世?界呢？林特初中?都?没毕业就去工作了, 他长得人高马大，很容易就能?让老板们?相信他是成?年人，也不会与?有人敢哄他的薪水。二?十多岁的时候，帝国曾经流行过成?人教育，成?年了也可以考机械师、建筑工人证书之类的, 还有学费补贴, 林特身边不少?同?行都?去了。
林特却知道?, 这些人选择改行只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够强, 不够能?打, 很多老板不愿意带这样的保镖，他们?渐渐找不到工作, 现在有改行的机会，当然?要去。
当时林特还嘲笑那群人太弱小了, 为了一口饭吃竭尽全力呢。
结果他到了巴巴里安西?半球，这么多年，他都?已经从普通队员升职成?了小队长, 却因为自己文?化水平太低，到现在也摸不到实验区的大门。
听说……实验区的人都?很强, 他们?吃穿住宿的条件都?是最好的，当林特在苦哈哈地对着一杯啤酒自娱自乐的时候，实验区的人吃的肉都?是比手掌还厚的炸肉排呢 ！
更重要的是，他听说，实验区的人都?是那位大人物?的心腹，一般不犯错是不会被换掉的！
只要能?混进实验区，他就不用?怕随时死掉了！
是的，即使已经成?为了小队长，可是林特的心里还是没个着落。他记得原本有个和他同?级的新人，还挺受泰格老大的喜欢呢……结果后来有一次，他“进货”进错了，把据说是等级不够的“货”送进工厂了！
那个人的尸体到现在也没找到！
都?知道?他他是死了，可是尸体消失了！还有人胆大去问了泰格老大，泰格老大就往工厂的焚烧炉里一指：“喏，那就是。”
这可把那个问问题的人给吓坏了！
林特就是从那时候知道?的，这里的工厂都?会吃人！
——要是他能?进实验区就好了！实验区一定会安全很多！
他现在面对这三个似乎是从实验区的人，脸上堆满了笑容：“三位是来干什?么的？要不要先坐下喝口水……”
三位并不想喝水，为首的人压低声音说：“我们?是实验区派来调查泰格贪污受贿一案的。”
林特队长：“……啊？”
这个看不清面目的实验区“调查员”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你们?的总队长，泰格长期以次充好，还栽赃嫁祸我部门优秀职员，这件事你知道?吗？”
林特听对方这么说，下意识地觉得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是对方能?说出泰格老大的名字，所谓的贪污受贿，栽赃陷害案子也有鼻子有眼的——虽然?他不知道?，但他相信泰格老大敢做这种事！
怎么办？本里以为是小汉斯掉链子得罪人，没想到是泰格老大出事了啊！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只是个小人物?啊！
啊惹不起眼前这三个实验区过来的人，更惹不起泰格老大……林特越想越害怕，越不知所措，终于扑通一声，他跪了。
他趴在地上，觉得自己命真苦：“你们?问我泰格老大的事情，我不敢说啊！万一你们?没办法扳倒泰格老大，我不就完蛋了！”
他这句话说完，似乎面前的三人也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还是那个领头人开口了：“起来吧，这一次一定会扳倒这个……泰格老大。”
“你收拾好东西?，跟我们?走一趟。小汉斯，把该带的东西?带上。”
小汉斯抹抹脸，他还在瑟瑟发抖呢，被吩咐了也就小声嗯了一声，随即熟练地打开了林特的柜子，从里面抱出来好几套备用?制服。
他对林特的房间也很熟悉，毕竟他这样的小兵，是常常会被要求给大哥们?收拾打扫房间的。所以他不仅知道?林特的柜子钥匙在哪里，连里面有几套制服都?很清楚。
不过要制服干什?么？林特不敢问，他只能?用?眼神示意小汉斯。小汉斯却完全不敢看他，抱着一堆衣服，看起来像是做贼似的。
“咳。上头担心打草惊蛇，让我们?小心检查。得先从你这里借几套制服。”还是那个领头的男人说话了，他对林特说：“走吧，接下来我们?会交给你非常危险的任务，如果不认真听的话，你的小命我们?是没办法负责的了。”
林特连连点头：“哦哦！我一定听话！大哥您放心！我最听话啦！！！”
……
龙首部队的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虽然?启动得晚了一点，但此时也到了巴巴里安东半球。他们?绕过敌人的封锁，找了个偏僻一点的地方降落，又疾驰到了目前已经相对比较稳定的白土镇。
白土镇镇长熊长老这么多年，可算见到了这么多同?胞，尤其?还是军人，当场就老泪纵横了。第一大队队长同?他大概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之后，就把对方最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放心吧，熊长老，在我们?出动之前，就听说被带去萨克岛的幼崽园师生?们?，共计二?十三人，已经被月鲛海盗团安全带回了。”
他看到熊长老一脸懵逼，就知道?自己没说明白：“是这样子，您不用?安心月鲛海盗团出问题，他们?在很早之前就被策反了，不会对幼崽园师生?不利的。”
“我倒是相信这个，”熊长老是不知道?月鲛海盗团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既然?对方敢这么确定的说，他就明白这个海盗团是信得过的，可是，问题是……“我们?被带过去的所有幼崽，加上牧老师，一共只有十六个人啊。”
这一趟深入虎穴，没有减员当然?是好事，可怎么还能?多了呢？
第一大队队长休恩：“啊？啊……也许园长牧老师在萨克岛也招生?了？我听维……咳，战友说过，这位牧老师心胸宽广，有教无类，说不定他在萨克岛也收留了一些学生?？”
——这话一说出来，休恩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因为那位和牧老师“共事”了好几个月的战友维亚菲特殿下，他同?样也说过，牧老师是普通人类的体质，虽然?头脑优秀，很擅长教育幼崽，但同?时战斗力较差（这很有可能?还是给面子的说法）。
这样一个人，在萨克岛，招生?？
好像是说不过去哦。
184 备受期待的瑞尔镇（一）
让休恩想不到的是, 他们觉得很难相信的事情，熊长老居然在一阵沉吟之后就接受了?！
这位老先生沉着地说：“是的，应当相信牧老师的能力……我一直相信牧老师会成为非常优秀的幼崽园园长, 说不定?那时候, 他的学园能开到那个晨风星球呢！”
休恩想说这期待也太高了?吧！人人都知道晨风星球在整个帝国的教?育地位是多高！但他是看过牧遥的生平记录的，知道这人是幼崽专业毕业的大学生, 还是孤儿，好不容易毕业了?又被安排到巴巴里安, 而他也没有什么怨言地干了下来, 只看这些，别的不说，这人的心性确实不错。
不过牧老师到底不是重点，休恩和战士们在白土镇忙活起来?，他们帮忙加固了?地下?防御工事, 还在周围埋下?了?雷区——在这里他们用的是麻醉性地雷, 爆炸之后会变成无数枚细针, 细针刺入人体之后很快就会融化, 麻醉药就这样深入到人的体内。
这种药物能让人熟睡二到六小时——具体时间要看各人体质, 不过基本上都会熟睡四小时左右。休恩说：“这种地雷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击杀敌人，而是为了?控制住敌人——当然, 麻醉针的杀伤力不太大，也是为了?保护村民。”
白土镇居民们到底不是转业军人, 即使记住雷区，也很难保证没?有误伤。
做好这一切之后，休恩又留下?了?五十名?战士在白土镇内驻守下?来?。他们很快就盖起了?巴巴里安传统的“房子”, 就是用当地树枝、巨大的蒲扇一样的树叶搭建棚子，然后才慢慢开始搭建木头房子, 泥土房子，可?以?说他们表面上已经完美融入了?当地。
至于地下?隐藏着多么复杂且稳固的地道……以?及各种机械，这就是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了?。
休恩和他的副官魏利接下?来?就前往白木镇，他们惊讶地发现白木镇在这三个镇子里似乎是保存最良好的，这有可?能是因为白木镇同时也是一个富裕的小村。似乎在和平年代的时候，商人们都是在白木镇售卖货物的，这也方便?了?一些商人的走私行为。
普通的巴巴里安居民向商人们购买的是布料、粗糖等生活必需品，他们也会把一些手工品和巴巴里安特?有的魔兽卖给商人们，这些商人们在巴巴里安的收入也不会报税，因为没?办法计算收入。这当然不太合法，不过因为都是小生意，而且的确有利于巴巴里安人提前接受帝国生活，所以?也没?有人管。
但这绝对不包括……走私各种火炮、战车。
休恩大老远就看到白土镇里面高高低低地架了?不少枪炮……看起来?威力不小，萨克岛想拿下?这个小村子，看来?是要花不少心思的。
他们显然也不愿意这样做。
事实上，在帝国空战部队开始轰炸萨克岛本土之后，骚扰这些小村子的星际海盗就撤退了?，应该也是忙着去支援本土了?。
休恩和魏利来?到白木镇门口，里面出?来?一男一女，都上了?年纪，皮肤很白，他们的长相看起来?很像普通中老年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休恩总觉得他们从身上隐隐冒出?一股湿滑的凉气。
如果牧遥在的时候，他估计会在心中暗自?惊讶：这两个老人好像白老啊！
不过他们没?有白老那么老——就是给人的感觉很像。
休恩没?见过白老，只能从气势上感觉到这两位老人不太一般。
……不像什么好人的样子。
但也不像是萨克岛的人，海盗的身上匪气很强，和普通人有很大差别。这两个老人头发整洁，衣服朴素，双手粗大，手上有茧子，看位置的话好像是常年做农活留下?来?的。
不仅如此，他们的手上胳膊上，小腿上，脸上都没?有疤痕，眼神?也比较平静，不像是包藏祸心的样子。
只是气质有点冷冷的。
在休恩打量两个老人的同时，这两人也在打量他——这就是这一代龙首部队的队长么？和他们那个年代的比……似乎有点弱啊？
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很多年，龙首部队服役人员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当年的仇怨怎么也算不到现在的休恩头上。两位曾经在白老手下?征战星际，给帝国带来?过不少麻烦，同时也被帝国军队反击过很多次的左右手目光微动?，他们能认出?休恩的身份，主要是因为休恩制服上的暗纹看着很眼熟。帝国军人的制服是很讲究的，每个部队不仅有自?己的旗帜和徽章，暗纹也不一样，只是普通人不仔细看的话，连纹路本身都看不到，更加无法辨别其中的细微差别。
休恩长着一张国字脸，是相当成熟稳重的老大哥型长相，在龙首部队内深受大家?信赖与敬重，然而在这两名?姓怀特?的老人看来?，却是稚嫩青涩的“晚辈”。
现在大家?有共同的敌人，他们就主动?招呼休恩和队员们进白木镇：“你们是帝国军人？放心，白木镇目前还是安全的。”
……是安全，你们那么多武器，也没?办法不安全啊。
休恩之前从维亚菲特?那里知道，白木镇的镇长很有可?能是多年前成名?的大海盗，和战神?蛮姆一起隐居在巴巴里安——能和那位蛮姆做邻居，这么多年既没?有闹出?什么大矛盾（或者是闹出?矛盾但是维亚菲特?不知道），也没?有被压制住或者是气得跑路，白木镇镇长的身份似乎也就呼之欲出?了?。
只是不管是休恩还是维亚菲特?，都没?有见过早年的这些海盗大佬，所以?只能推测其身份，而不能直接确定?。
现在一边是帝国军人，另一边是前任星际海盗，身份看似泾渭分?明，但却又有了?一样的立场，休恩心中虽然还是防备，却并没?有明显的敌意，他和两位老人握手，相当礼貌地说：“有两位老前辈坐镇，白木镇的情况我们很放心。”
“只是不知道白木镇是否缺少物资？我们这次带了?药物、急救包，武器弹药……两位老前辈可?以?看一下?。”
他说的客气，对面两位“老前辈”却不客气了?，直接招呼人搬走了?两箱子消炎药、绷带、双氧水等等，那位自?称叫“阿彻”的老阿伯还很诚实的说：“我们不缺武器弹药，就是现在大家?吃住都在地下?，伤口不能晒太阳，好的很慢，你们的药倒是救急了?。”
不缺武器弹药……
休恩暗暗记下?来?，现在就算了?，但等到事情彻底过去之后，还是要立案调查这些走私商人的。
竟然偷偷运输武器弹药！太危险了?！
至于还需要什么……阿彻阿伯说：“打来?的猎物做成腌肉，足够支撑三个月，我们还蓄了?很多淡水，但是星际海盗曾经在附近水源下?毒，被我们发现，以?后难保还会有类似下?作的手段。”
休恩记下?来?：“食物，饮用水。”
阿彻阿伯的妹妹，玛莉阿婶则是更细一些：“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们带来?一些盐巴，能做腌菜吃。天天吃肉，大家?都吃得上火。”
休恩：“……好好，还是要荤素搭配嘛。”
他到底还是留了?两个通讯员在白木镇（奇怪的是，阿彻阿伯和玛莉阿婶似乎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布置任务：“你们要及时汇报白木镇的情况，如果白木镇受到了?攻击，或者是急需战略物资，也要立刻汇报。”
“你们在这里也要服从阿彻阿伯和玛莉阿婶的领导，做事情要灵活变通，不要傲慢固执，不懂的要多看多问。”
那两个通讯员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保证会端正态度，完成任务。阿彻阿伯和玛莉阿婶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慢吞吞地表示：“放心，不会害得他们违反纪律的。”
“……我们不会让他们当叛徒、抢劫、乱杀人的，年轻人，别害怕。”
休恩大队长：“……”
好吧，被这两位称作“年轻人”，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此刻也只能咳嗽一声，敬了?个“战士礼”——他不能对这两位敬军礼，对于所有战士都适用的战士礼反而很合适。
“白木镇的平民就交给两位老前辈了?！”休恩说。
……
从白木镇继续往西南方走，最后一站是瑞尔镇。
休恩和魏利，还有很多第一大队的战友们也听?说过“瑞尔镇”的奇迹，瑞尔镇镇长是那位战神?蛮姆，听?起来?可?真是如雷贯耳，可?是瑞尔镇并没?有因此就从巴巴里安东半球的众多小镇中脱颖而出?，镇民们还是那么贫穷，设置连瑞尔镇的租金，都是附近几个镇子里最便?宜的……
好像战神?也不一定?什么都强，蛮姆就很不会经营嘛。
不过这样的瑞尔镇，却有一家?幼崽园，幼崽园前任园长是夫妻俩，已经因为空难去世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去世，才会让刚刚毕业的牧遥牧老师来?到瑞尔镇的幼崽园工作。
这位牧老师虽然不能战斗，在其他地方却堪称全才，他会烹饪，会做手工，会种植——这些手艺放在帝国，都够他开餐厅、手工坊、植物园的了?！
可?是他还会教?育幼崽，会做生意，会处理邻里关系……这可?是巴巴里安的邻里关系诶！
虽然这些都是维亚菲特?殿下?说的，而他们的维亚菲特?殿下?又对牧老师显然有着极为深厚的滤镜，所以?可?能会有点夸张的成分?。但是休恩很了?解他们这位殿下?端方的性格，对方既然能这么说，水分?还是很少的。
因此，在真正来?到瑞尔镇之前，所有人都对这个小镇充满了?期待。
185 备受期待的瑞尔镇（二）
……瑞尔镇却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维亚菲特殿下口中的?瑞尔镇, 最初是灰扑扑的?，很?破烂，很?简陋的?小村子, 住的人也很少。瑞尔镇的居民除了?一位名叫巴尔的?木匠师父, 因为专业对口，给自己?建造了一栋相当漂亮的小木屋之外?, 包括镇长战神蛮姆……都住在?土屋子……甚至不如土屋子的?草棚子里。
瑞尔镇是经历了两次“翻修”的。
第一次是因为翻修绒宝幼崽园，之后幼崽园的小土楼变成了结实的?漂亮小楼, 功能区域也更多了?, 前院还打了?不少大玩具，滑梯和秋千不仅幼崽们很喜欢，水獭兄弟、罗伊这样的青年也眼热呢！
而且巴尔师父在?翻修幼崽园的?时候，很?符合实际地给他们设计了?一圈恶魔植物的?“护栏”，这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幼崽们。
休恩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惊呆了?！
在?帝国人看来, 恶魔植物是相当危险的?！甚至比食肉魔兽更危险！因为他们也是从?兽人进化?来的?, 他们理解魔兽的?“行为”, 却无法理解植物！
现在?却有个幼崽园用恶魔植物来……看门！他们难道把恶魔植物当成了?乖巧的?家养汪汪兽了?吗？
他问维亚菲特的?时候, 这位殿下却好像是刚刚想到这个问题似的?：“休恩, 那里是巴巴里安啊。不过你放心，我们移栽的?恶魔植物都是很?温和的?。”
……恶魔植物还有温和的?吗。
不过维亚菲特说的?是对的?, 这里是巴巴里安，这里的?幼崽恐怕还真不怕恶魔植物。
结果, 不仅幼崽们年纪小不知道害怕，其他村民也觉得恶魔植物看门挺好的?，就?都跟着巴尔师父学习养恶魔植物……最后家家户户都种?上了?！
休恩只觉得自己?短短时间无语了?好几次：“………………”
这就?是瑞尔镇的?第一次翻修, 是以幼崽园为起点，最终波及了?整个村子。不过和第二次翻修比起来, 这次只能算是小修。
第二次翻修则是因为萨克岛海盗的?威胁，这次的?主力还是幼崽园，主要?设计师从?巴尔师父变成了?他们的?战友维亚菲特。
维亚菲特殿下很?自豪地说：“我挖了?三条地道！为整个瑞尔镇的?地下系统打好了?基础！”
休恩觉得，以这位殿下实诚的?性?格……他说自己?会挖三条地道，说不定就?是他真的?挥汗如?雨，亲自挖了?三条地道的?意思吧……
虽然大家一起战斗了?那么多年，早就?知道维亚菲特不是好逸恶劳的?大少爷，平时在?部队里也身先?士卒的?，但是对方居然会拿着铲子，背着箩筐亲自去挖地道……
这可真是无法想象啊。
维亚菲特殿下显然对瑞尔镇充满了?感情，他在?描述这个小镇的?时候，用的?词汇都有些浪漫了?：“你一进入镇子，就?会发现这是一个被管理良好的?地方，只要?在?幼崽园的?二楼架起几把重火力机枪，就?能够防守住整个镇子……这里的?居民们勇敢，坚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到。但他们同时也友好，热情。牧遥，就?是牧老师，他就?是最勇敢热情的?人，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们他有多好。”
休恩奇怪地想：他好像怎么都会扯到这个牧老师身上。
是这样的?，维亚菲特不管讲什么，讲到谁，都会莫名其妙扯会到这个牧老师，他有时候夸赞，有时候又埋怨，不过埋怨的?也是牧老师人太好了?，在?萨克到不知道会不会被人骗，被欺负。
休恩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但他也说不上来。最后只能归结于维亚菲特殿下的?生长环境太单纯，不管是军校，还是部队，都是比较严肃的?地方，，再加上身份不同，他可能一直没办法轻松愉快地交朋友吧。
这么想还是挺难受的?，休恩也就?不再胡思乱想了?。
他心目中的?瑞尔镇，是一个从?外?面看比较整齐，漂亮，内部却被收拾地很?适合打巷战、易守难攻的?镇子。这也是阿维说的?，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呢？
简直是一座堡垒！
一座……戒备森严的?，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堡垒！
从?外?面看，这座堡垒并不是四四方方的?，很?多地方都是弧线，甚至有些歪歪扭扭。肉眼能看到的?大门只有一个，不过休恩知道，一般这样的?地方都会有无数的?暗门暗道。
他只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正对着他们的?“高?塔”里面有个人，对方也看到他们了?，这人没有打开窗户，而是在?手里拎着一个灯泡一样的?亮晶晶的?圆东西，这人拿着这东西，挨着窗边，对着休恩等人闪了?几下。
休恩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旁边的?魏利倒是惊呼出声?：“是灯语！他在?打灯语！”
灯语和旗语一样，是非常专业的?人才知道的?“语言”，在?帝国，一般也只有救援志愿者、专业冒险者，和军人才会学习灯语。他怎么都想不到，这瑞尔镇的?巴巴里安土著居然会打灯语！
对方打得甚至还很?熟练！魏利一个词一个词的?念：“我，是，这里的?，哨兵，你，是，什么，人？”
魏利看向休恩，休恩沉吟了?一下说：“维亚菲特队长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说不定是他教了?村民们灯语。我们实话实说，不必隐瞒。”
第一大队的?通讯员立刻也打出灯语：“你好，我们是帝国军人。”
“高?塔”里的?那个人似乎也卡住了?。
他背过身，开始忙活起来——离得太远了?，再加上角度太低，实在?是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休恩怀疑他是在?通知同伴？总之大家又再次警惕起来了?，如?果瑞尔镇实际上已经落入了?星际海盗的?控制，刚刚打灯语的?人也是星际海盗的?话……
不过，很?快对方就?完成了?手上的?工作，重新回到窗户边上打旗语，这次不仅是魏利，队伍里的?所有人，包括休恩都忍不住一个词一个词地读起来：“欢迎，帝国的?，军人，我们的?，老师，说过，你们。”
“他，说，帝国的?，军人，会来，协助，我们。”
“不过，要?，先?，确认，你们的?，身份。”
“会，有一个，人，去，和，你们，交换，信物。”
“请，不要?，攻击。”
灯语到这里就?结束了?。
休恩让部下放下武器——不过要?做好随时可以战斗的?准备，他们摆出一个看似松懈，其实严谨的?，适合防守的?队形。
至于对方说的?交换信物……休恩想了?想，询问魏利：“维亚菲特队长是不是给了?我们很?多，他在?巴巴里安找到的?特产？”
确实，每个人都收到了?礼物，有大有小，都不贵重，只能算得上有趣。
不过这不正好能证明他们的?身份吗？
魏利想了?想，把自己?口袋里的?手帕拿出来：“这是维亚菲特队长给我的?，他说，这手帕是瑞尔镇子的?人亲手织的?，我想，可以把它当成我们的?信物。”
土线手织的?手帕没有帝国消费者想象的?那么好，土线很?粗，手帕织的?也很?粗。上面还绣了?一朵红色的?小花，小花旁边有一片绿色叶子，不知为何，这片绿色叶子很?扭曲，甚至有些狰狞。
这肯定是瑞尔镇的?人的?作品，绝不可能是维亚菲特从?别?的?地方买来充数的?！
……其他地方的?商人也不敢卖这么简陋的?产品啊！
186 堡垒内部
让休恩他们没?想到的?是, 从塔楼里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相当“专业”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身材高瘦，头发用草绳扎成粗粗的短马尾, 相?当利落。在休恩看来, 这小姑娘要是在帝国的?话，估计也就是刚刚上大学的年纪, 虽然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她朝气蓬勃, 目光好奇, 显然还是青少年人。
她恐怕没见过多少帝国人……更别说帝国军人?。
估计她之前见过的帝国军人就只有维亚菲特队长吧。
不过，真正让休恩等人?吃惊的?，是这个小姑娘穿的?居然是“迷彩服”！——虽然仔细看去，会发现这迷彩服做的?很粗糙，衣服是棉布的?, 裤子是土布的?。土布和棉布区别很大, 很容易分辨, 棉布细软, 土布粗硬。
迷彩花纹也不知道是怎么染的?, 土绿，翠绿, 青绿色一团一团，远远看过去效果居然很好。
难道也是维亚菲特队长教这些巴巴里安土著人?染的?……？可是他怎么会呢？他也没?有在工厂里看过迷彩服制作过程啊……
小姑娘在休恩大队五米前?的?地方停下, 她有点紧张，不过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阿维老师留给我们的?，他说, 如果帝国军人?来了，就给你们看这封信。”
说完很快又加上一句：“不过这是……是复印件！你们不要想着抢走这封信, 没?有用的?，原件在巴尔师父手里！”
巴尔师父就是维亚菲特队长说过的?那位木匠吧……
双方交换信物，小姑娘一看到那面简陋的?手帕，立刻惊喜地叫出声：“哎呀！这是我织的?呀！”
魏利：“啊？”
小姑娘还?记得这帕子是自己送给阿维老师的?呢——当时阿维老师要离开了，大家都很难过，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所以每个人?都把自己做的?小玩意?儿送给阿维老师，让他拿去送朋友们。
说到这件事就叫人?伤心?，牧老师走得很急，他们都没?有时间和牧老师还?有幼崽们好好告别……
另一边，休恩也快速扫过这封信，和小姑娘说的?一样，这封信的?确是复印件，不过不是复印机印出来的?，信纸上有些地方被?油墨弄脏了，还?有的?笔迹断断续续，只能看出的?确是维亚菲特队长的?笔迹。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印出来的?。
信不长，维亚菲特队长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估计并不知道之后谁会读到这封信，所以里面还?是简单地介绍了瑞尔镇，以及如何同居民们相?处，不要激怒这里的?居民等等。信的?最后他也写明了自己的?身份，所在部队番号、职务，方便后续联系等等。
很细致，的?确是维亚菲特队长的?口?吻。
这样就能确认是自己人?了！
双方这样就放松下来，魏利还?好奇地问那个哨兵小姑娘：“你一眼就能看出，这帕子是你织的?？”
“那当然啊！”小姑娘自信仰头：“我叫茜卡，不过这不是手帕，这是块抹布！你看，下面这里不是有我的?名字吗？”
魏利凑过去一看，呵！歪歪扭扭的?……不认真的?话还?以为是花纹呢！
茜卡说：“这是牧老师教我的?，不过我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朵玫瑰癞蛤蟆花也是我绣上去的?，这是我们这里的?一种?恶魔植物，它的?花就是普通玫瑰花，但是叶子长得像癞蛤蟆！上面会分泌有毒的?粘液。”
魏利：“怪，怪不得，一看就觉得怪怪的?哈哈。”
茜卡接着就邀请他们进入堡垒，然而第一大队人?数太多?，全都进去堡垒根本放不下，休恩就让战友们在外面搭建临时营地。
这样也可以，茜卡说：“黑暗森林里也有不少普通树木，并不全都是恶魔植物。你们要是不敢进去，就请巴尔师父把植物图鉴借来看看，熟悉之后就不怕了。”
休恩：“你进过黑暗森林，你不怕么？”
“怕什么，”茜卡摇摇头：“以前?没?进过，还?以为多?厉害呢。后来海盗来打我们，我们也只能去黑暗森林里移栽恶魔植物……不怕了，恶魔植物比星际海盗好多?啦。”
……
最终，只有休恩带着一个十人?小队进入了堡垒，魏利和其他士兵在外面探索周边，争取今天就搭建好临时营地。
进入到堡垒之后，休恩立刻感到一阵阴凉。
其实现在瑞尔镇每天最高气温也只有三十二?三度了，最炎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休恩他们到达瑞尔镇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左右，三十度。巴巴里安东半球多?是旷野，微风环绕着他们，还?挺舒服的?。
堡垒里面似乎就只有二?十五度了。
从外面看，堡垒是黏土和植物枯黄的?杆子建成的?，这样的?房屋不好看，不过用来居住的?话也勉强可以——植物杆子能起到钢筋的?作用，就是强度会弱一点。
不过进入到堡垒里面之后，休恩却?发现堡垒内部用了很多?黑色的?支撑柱，他不认识这是什么，用手摸了一下，这柱子的?材质像是木头，又像是金属——很坚硬，实在，用手敲也没?有声音，看来是实心?的?。
“这是铁木，我们把它当承重柱子来用，”休恩还?疑惑的?时候，他头顶上响起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一抬头，却?差点被?吓了一跳！
原来他们头顶上黑咕隆咚的?，其实也有通道，只是上面没?什么人?，所以大家就没?有注意?到。现在通道上那个人?对着他们伸出头，对方毛茸茸的?——居然是一只巨型吱吱兽！
这吱吱兽还?是个独眼，两只伸出来的?爪子上抓着圆圆的?东西，胸前?挂了一串……这是子弹吗？
光看造型还?是个悍匪吱吱兽！
这吱吱兽不仅打扮惊人?，身手很灵活，从绳梯一溜烟就顺了下来，战士们才发现对方只有一米二?，不过是双腿直立行走的?，很明显他并不是吱吱兽，而是原始种?是吱吱兽，返祖情况比较严重的?吱吱兽人?。
……维亚菲特队长说过，瑞尔镇有一位手艺精湛，脾气似乎有点急躁的?吱吱兽人?，是叫……“巴尔师父？”
他们能喊出巴尔师父的?名字，巴尔师父很高兴，就是喊得不够明确，巴尔师父必须纠正一下：“是天才木匠巴尔师父，咳咳。”
休恩等人?：“……”
天才木匠巴尔师父挺胸抬头，现在瑞尔镇情况不好，需要他们时常工作，他也不能再穿西装三件套，而是换上了背带裤和格子衬衫，至于一开始休恩以为他是独眼，是因为他戴了一片眼罩，巴尔师父说：“前?几天焊接的?时候，不小心?把眼睛闪着了，这几天不能用这只眼。”
他的?两只手戴着手套，作为一个重视礼仪的?人?，巴尔师父把手套脱下来，和休恩握手，看到休恩盯着他的?胸口?看，巴尔师父也很善解人?意?地把那串奇怪的?“项链”拿下来：“是弹壳串起来做的?小链子，战利品，不错吧？”
休恩：“不错不错……”
这一定是从星际海盗身上缴获的?吧？
虽然没?有直说，但这一切都说明了，瑞尔镇居民最近一直是被?死亡威胁着的?。
只是现在，不必多?言。
巴尔师父让茜卡回去继续当哨兵去，客人?们他来招呼。茜卡却?说正好到了换班的?时候，她弟弟杰瑞补上了。
巴尔师父无奈地说：“你就是想跟着客人?，行吧！好奇心?旺盛的?小姑娘，小心?以后被?坏人?卖了哦！”
说是这么说，他也没?有撵茜卡离开，而是又问了休恩一些问题，确保他真的?是“阿维老师”的?战友。最后就连巴尔师父也没?挑出什么问题，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帝国人?总算没?有忘记我们，跟我来吧，既然你们来帮忙了，我也得展示一下我们的?价值。”
“我们去实验室，看看我最近的?发现吧。”
居然还?有实验室？
休恩和战士们很是好奇，他们跟着巴尔师父，排队进入了一个位于地下的?房间，巴尔师父说：“这是我们最重要的?房间，安保措施也是最好的?，你们不能单独进来，这里的?恶魔植物不认识你们的?气息，会攻击你们的?。”
这房间内外都有恶魔植物，的?确，在陌生人?气息的?刺激下，这些植物有些躁动不安。巴尔师父给它们投喂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它们就又安分了。
实验室里有一台小小的?电灯——这栋堡垒内部是有电的?，休恩记得维亚菲特队长说过，他们幼崽园之前?弄了一个二?手的?家用发电机。
看来瑞尔镇居民们把发电机运用的?很好。
除了电灯之外，还?有会发光的?恶魔植物，休恩他们认不得这叫什么，巴尔师父就介绍说：“这叫夜光花，它的?光发蓝，不够正，所以得找个电灯中和一下。”
夜光花发蓝，电灯发黄，两种?光在一起就发白了。
巴尔师父说：“这是我们之前?抓到的?萨克岛海盗的?血，这是最近萨克岛敢死队海盗的?血。我们这里没?有专门的?仪器，只能做大概的?化验，你看看报告。”
所谓的?化验其实不算是化验，而更像是“生物验”，巴尔师父把两种?血的?样本喂给恶魔植物吃，之前?抓到的?萨克岛海盗的?血，恶魔植物吃了，没?事。后面萨克岛敢死队海盗的?血，恶魔植物吃了之后就狂化了，然后迅速枯萎。
巴尔师父说：“这是魔金污染的?结果，我们怀疑，萨克岛正在给部分海盗注射魔金试剂，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187 堡垒里的日子不好过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每个人都脸色铁青，萨克岛的行为无异于突破人类的底线，休恩低声说：“……他们会创造出一群怪物。”
“确实是怪物?,”巴尔师父说：“部分敢死队员已经失去理智, 被我们抓住之后，他们中间有些人恢复了神智, 求我们快点杀了他。”
“他们很痛苦，活着的每一秒都是痛苦, 魔金对他们的大?脑、神经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这?种?损坏是无法逆转的。魔金同时还会激发出他们的生命潜能，让他们变成一个个只知道战斗的人型机器。”
这?些?人清醒的时?间?短，疯狂的时?间?多，而他们发起疯来造成的破坏太大?了，实在是没有办法, 巴尔师父只好和其他人一起“处死”了这?一批萨克岛俘虏。
巴尔师父说：“其实, 我们不想这?样的, 阿维老师说, 帝国有一套优待俘虏的规定?,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让他们活下来, 被帝国军队接管。他们……太可怜了。”
最初被星际海盗轰炸袭击的时?候，瑞尔镇居民们真的很生气, 好在大?家提前做好了防御，只有少部分居民受伤。而后来看到攻击他们的人……不，不像是人, 那些?长得像人，但要么是眼睛发红毫无理智, 要么是身上的皮肤长出可怕的瘤子，还有些?皮肤已经溃烂了，他们嘶吼着攻击着，打砸村子的外墙，但却完全无法缓解自?身的痛苦的时?候，瑞尔镇的居民们很害怕，又觉得这?些?人很可怜。
不过那时?候，居民们还不知道魔金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这?些?星际海盗是怎么了。就连见多识广的巴尔师父，也?只是听说过有些?犯罪分子好像会给自?己的手下注射违-禁-品，以此来控制手下。但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这?么厉害。
他们费尽心思，抓住了几?个人，还给他们抽血，试图用一些?草药安抚这?些?疯狂的俘虏。巴尔师父说：“我年轻的时?候，在一家黑工厂里见过一次魔金，那真是一种?恶魔的产物?，拥有着能让人疯狂的能量。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魔金给我的震撼，我到现在还记得。而我们在那些?人的血液沉淀物?里，发现了和我当?年看到的一样的东西。”
“魔金药液并不能完全溶于血液，时?间?长了，这?些?人即使不被杀，也?会被身体里代谢不掉的魔金害死。我怀疑……他们是一批失败品。”
这?位老工匠对休恩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萨克岛的人一定?做了很多次实验，才慢慢制作出能够激发人的生命潜力，而不会立刻把人害死的魔金药液。最初每一次实验，都会牺牲掉很多失败品，不过他们也?会调整剂量和配方，之后慢慢的就‘进化’成现在这?样。”
“但我认为，在萨克岛头领看来，这?一批人也?只能算是失败品。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不受重视了，萨克岛的人把他们编成了一个敢死队，让他们攻击瑞尔镇，然后就不管他们了。他们在萨克岛人眼里也?不算是人，只能算是消耗品。”
“……这?样的程度，萨克岛头领不会满意的，他们会继续做实验。”
虽然没有见过那位萨克岛头领，巴尔师父甚至连萨克岛高层都没见过，他也?没有去过萨克岛，可是根据他的过往经验，他仍然能作出比较准确的猜测。
巴尔师父说：“天?下的黑心老板都是一个样子，他们不在乎人命，只在乎产品做的符不符合他们的要求。如果?还不符合要求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催手下继续做下去。这?些?星际海盗身体里注射了魔金药液，他们的战斗力还是打不过我们这?里普通的居民，这?样的结果?，萨克岛的头领不会满意的。”
他把从俘虏身上抽出来的血液给休恩看，这?些?血液中加入了一些?休恩不认识的恶魔植物?做成的草药粉，并且静置一段时?间?之后，底部果?然析出了一些?捷径……这?就是魔金的结晶。
休恩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一管血液，他说：“我要尽快把样品送回帝国研究室，巴尔师父，这?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样品？”
巴尔师父并没有反对，他说：“还有很多，除了这?个之外，我还解剖了两具尸体……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没有法医证书，但是当?时?情况非常危急。”
那两个星际海盗炮灰被他们俘虏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就口吐鲜血，胸口也?裂开了，肚子鼓起来，很快就像怀胎十月的孕妇一样，可他们又不是孕妇，而且孕妇的肚子也?不会这?么可怕。他们的腹部高高地鼓起来，皮肤被撑得薄得只有一层，布满了血管，好像随时?要炸开一样。
然后，他们的肚子真的炸开了。
好在在这?之前，瑞尔镇居民们发现不对，就都远远地撤开。有几?个机灵的瑞尔镇居民连忙去找巴尔师父。
巴尔师父低声说：“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奄奄一息，腹部有很多脓水，很可怕。我看到他们的内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腐蚀了，也?不知道他们活着的时?候糟了多大?的罪，唉，真造孽啊。”
这?两人很快就死了，说不定?这?对他们而言还是件好事。巴尔师父发现脓水好像是某种?酸，他就让居民们小心地用沙土混着脓水，运出去，深深地埋在距离村子有一定?距离的地下——那里没有暗河，周围也?围了起来，不会有野汪汪兽来扒拉。最近击杀的星际海盗尸体也?都埋在那里。
至于这?两具尸体，他就进行了简单的解剖。
他说：“这?两个人有可能和其他人不是同一批的试验品，他们身体里的魔金药液比别人的更加猛烈，这?也?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这?里是他们的内脏组织样本，你们一起送去帝国研究室吧。”
休恩说：“我会派交通小队完成这?一任务。我们的大?部队还是要留在巴巴里安东半球，巴尔师父，敌人虽然暂时?离开了，但他们随时?卷土重来，巴巴里安东半球的普通居民也?在我们保护范围内。”
巴尔师父叹息一声：“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啊。”
大?家都生活在堡垒里，虽然很安全，但也?很压抑呢。巴巴里安人最习惯的生活就是饿了出去狩猎，困了回家睡觉，虽然他们的房子可能又小又破，就是个歪歪斜斜的小棚子……但是对大?家而言，这?小棚子只是个休息室，储存室，真正的家是能晒太阳，能淋雨的大?地啊。
在堡垒里面?，晒不到太阳，也?淋不到雨，太难受啦！
巴尔师父、奥克斯大?叔和他的野哞哞兽弟弟更难受。因为他们曾经在可怕的西半球工厂里“工作”过，更加害怕这?种?幽闭的环境。巴尔师父在这?里栽种?恶魔植物?，也?是为了能多一丝“生气”时?刻提醒他已经逃出来了。
奥克斯大?叔和野哞哞兽弟弟则更夸张一些?，堡垒里有个小小的广场，他们就把广场当?成家，每天?都睡在那里。广场上有一口公用的大?锅，人人都可以去煮食物?吃，奥克斯大?叔就自?告奋勇成为了瑞尔镇的“大?厨”，他自?称和牧遥学过几?手，就算手艺比不上牧老师，但是炖炖肉啊，烤烤肉干啊，这?种?简单的还是能做到的！
一开始没有人相信五大?三粗，看外貌说他吃生肉也?有人信的奥克斯大?叔会做饭，可是第?一个敢于尝试的人很快就出现了！
他就是罗伊，罗伊把自?己存的，牧老师之前送他的火腿交给奥克斯大?叔，奥克斯大?叔只用了四分之一只火腿，加上他之前囤的干菜，烧了一锅很香的肉汤！
——从此，奥克斯兄弟餐厅就开张啦！
大?家都以为奥克斯大?叔住在小广场，是为了方便做饭，看炉子。但只有巴尔师父知道，奥克斯和他弟弟……实在不能呆在那狭小的房间?里，即使这?房间?是黏土垒成的，不是钢铁工厂，他们也?不愿意进去。
而广场上时?常有人来人往，别人觉得吵闹，奥克斯兄弟俩却觉得刚刚好！
大?家吵吵嚷嚷的，多安逸啊！
这?种?事情，巴尔师父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只是暗示休恩大?队长：大?家已经很烦躁啦，希望帝国给力一点，快点战胜萨克岛！也?把瑞尔镇的大?家解放出来吧！
休恩大?队长当?然听懂了，他抱歉地说：“我们没办法立刻战胜萨克岛……我们会尽快的，我保证。还有一件事需要瑞尔镇的居民们帮忙。”
巴尔师父：“唉，我就知道……什么事？”
休恩大?队长：“是这?样的，我们的第?七战队队长维亚菲特……就是你们的阿维老师，他带队去了巴巴里安西半球进行偷袭，但是，接下来也?许他会需要我们在东半球支持他们的行动。我们决定?在距离黑暗森林最近的地方建造一个营地。”
距离黑暗森林最近的地方，直接报瑞尔镇的名字不就得了么。巴尔师父想了想说：“阿维老师有需要，我们一定?会帮的。不过他居然是什么第?七战队队长？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啊！”
休恩大?队长心想，哦哟，更厉害的您还不知道呢……
188 帝国的生活
休恩这边安排了一整个交通小队, 把内脏样?本，血液样?本送回去?。巴尔师父很担心路上?出问题，休恩解释说：“他们只是?把这?些样?本送到飞艇站, 我们的?第二大队已经形成了运输网络, 他们会负责下一步的?运输。”
是?的?，第二大队是和第一大队一起出发的?, 只是?两个大队的?任务不?同，目标不?同, 所以到现?在第二大队也没有深入巴巴里安东半球这?些村子。
第二大队的?目标是铺设一张坚固的信息网络, 让巴巴里安发生的?事情能够及时汇报给帝国。
他们送回帝国的?第一件东西，就是?瑞尔镇居民们收集的这一批样本。这之后，他们也在持续完善运输和交通信息网络，而驻扎在瑞尔镇复印的第一大队当天晚上?，就接收到了维亚菲特队长从西半球传过来的信息……或者说是?, 几个活人。
这?个人是?由两个三人小队押送过来的?, 共计五人, 他们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 身上?的?装备都?被卸下来了。这?些人四高一矮, 除了最矮最瘦小的?那个，其他四人看起来都?是?当保镖的?好料子。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虽然他们的?武器全都?被收走，双手也被控制, 但每个人背后都?被士兵用枪指着，毫不?放松一丝警惕。
这?是?什么意?思？
休恩大队长亲自迎接，那两个三人小队的?队长敬了个礼：“休恩大队长, 这?是?我们队长让送来的?俘虏。他们都?是?我们队长在西半球抓到的?，是?西半球工厂的?巡逻小队保安。”
……还真是?做保安的?啊。
等等, 巡逻小队？
休恩让他们仔细说说西半球的?情况，以及维亚菲特队长目前有什么需求，那两个小队长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把西半球黑蒙蒙的?天空，那无数根短的?烟囱，不?知道在做什么反人类勾当的?工厂，以及外松内紧的?管理模式汇报完了。至于?他们的?维亚菲特队长需要什么……两人对视一眼说：“维亚菲特队长说，为了成?功潜入工厂，他们需要一些伪装工具，比如说□□，能用来伪装伤口的?彩泥，油彩之类的?。哦，最好能有说明书。”
这?些东西都?简单，休恩沉吟道：“□□，就做这?个俘虏的?吗？”
小队长：“先?做这?几个俘虏的?，之后还会继续抓人。”
休恩说：“这?个计划的?问题是?，时间长了，被对方发现?的?风险很大，要做好战斗和撤退的?准备，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侥幸心理。”
说是?这?么说，他也相信维亚菲特队长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位年轻的?队长出身高贵，年纪轻轻，实力强，在部队里也自己拼出了一定地位，可以说他是?世界上?最有资格趾高气扬的?人。
但根据他对维亚菲特队长的?理解，这?位队长恰恰是?世界上?最谦逊的?那类人……尤其是?从巴巴里安回来之后，他变得更加谦逊了：张口闭口就是?夸那位牧老师，夸幼崽园的?幼崽们，什么“幼崽们勤奋爱学?，教他们什么都?学?得很快”啦，“他们跟着牧老师学?习文化课是?很有好处的?，他们的?理解力远比帝国同龄学?生要强”啦，什么“一切都?归功于?牧老师教得好”啦之类的?。
甚至在小兵训练的?时候，他还会围观着围观着来这?么一句：“看来，绒宝幼崽园的?幼崽们纪律性还是?很强的?……”
休恩当时就站在他旁边，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好伤人！
你要不?是?个队长，被小兵围起来套麻袋都?是?可以的?！
而那几个俘虏一开始好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站着，听到这?里才觉得不?对劲：“等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你们不?是?试验区的?人！”
“你们是?骗子啊！！！”
被人缴了枪，绑起来，带着一路过了黑暗森林，一直到达东半球……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这?智商也的?确令人落泪。休恩叹了口气，说：“带上?他们，去?□□吧。”
这?五个俘虏更加惊恐：“啊？！□□？！”
押送他们的?人还要负责解释：“□□并不?是?用人皮制作的?……放心吧，就和电影里常见?的?用来做特效的?面具一种远离——喂！老实点！别想跑！你往黑暗森林跑是?想找死吗？！”
——的?确不?太聪明的?样?子。
在制作这?些人的?面具之前，还要给他们做个体检，确保他们身上?没有传染病，没有植入芯片……最后再?把这?些数据一起全懂送到帝国的?研究室吧，更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更专业的?人员了。
……
帝国，蜜林星，首府的?一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学?院内，人们步履轻快，忙而不?乱，正在认真工作着。这?里对外是?蜜林星农业研究学?院，但其实不?仅仅研究农业，同样?也设有基因，医学?等学?科。
这?看起来似乎有点杂，不?过倒是?很容易理解——毕竟农业本来就需要研究转基因之类的?东西，至于?医学?……畜牧业也属于?农业，兽医也是?医学?啊！
然而，这?家名叫密林星农学?研究学?院的?院校，是?实打实的?帝国精英学?院——公立，学?费低，师资力量强大，最重要的?是?可靠。
很多人都?知道，密林星农学?研究学?院在农业这?方面真的?是?每年都?大放光彩，什么又甜又大的?西瓜甘夏1214号，什么超高产还超耐旱耐寒的?番薯大王，还有可以生吃，和水果一样?好吃的?真-水果玉米……这?些全都?是?密林星农学?研究院研究出来的?！简直是?造福星际吃货人民！让星际人民在乏味枯燥的?营养剂之外，也能吃到这?么多美?味的?食材呢……
也因此，密林星农学?研究学?院内部，那几个实验园区的?保密性也很高，外人也就不?可能知道，这?里的?研究员们中有那么一批，不?仅没有好好地研究美?食，反而和部队有很深入的?合作！
这?些实验园区占地面积很大，里面不?仅住着部分学?院师生，还有工作人员的?家属、幼崽们，时间长了学?院干脆在周边开辟出一片地方，开办养老院和幼崽园，并且以此来吸引更多研究员。
牧遥和幼崽们刚刚来到密林星农学?院时，还以为这?只是?他们旅程上?的?一个中转站呢，不?是?他们过于?看重自己——毕竟是?巴巴里安来的?诶！而且他们还去?过萨克岛！现?在局势紧急，应该把他们送去?罗慕路斯星才对吧！
虽然直接被送去?帝国首都?星球会让人很害怕，帝国越是?看重他们，监管也会更加严格，但是?，他们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结果现?实却是?，部队的?人把他们接到一艘很巨大的?飞艇里，给每个人都?做了登记，给他们做体检、智力、体能方面的?检查，还给他们分配了四人一组的?临时宿舍，虽然没办法和牧老师住在一起，但是?每天牧老师还是?会为大家上?课，主要是?帝国小学?生安全规范之类的?。
大家的?身上?，原本或多或少有些虱子、跳蚤，洗了澡也全都?没有了。油腻结板乱糟糟的?长头发被清洗，修剪……他们才知道自己原本那么脏！还好在萨克岛没有生病呢！
他们原本的?衣服帝国人也没有直接扔掉，而是?清洗消毒之后问他们还要不?要，于?是?大部分幼崽还穿着自己带来的?衣服——当然，是?干净版本的?。
晚上?睡在软软的?床上?，不?用再?担心被星际海盗们发现?那藏身的?地洞，也不?用担心鲛人海盗团被其他星际海盗打败了！
更加让幼崽们高兴的?是?，三天之后，鲛人海盗团的?幼崽们也被送过来啦！
两伙幼崽之前有过矛盾，还偷偷打过架，但到了陌生的?环境中，见?不?到对方又挺想念。现?在终于?汇合了！
双方趁着牧老师上?课告一段落，让他们自由活动的?时候，迅速交流情报。
鲛人幼崽：“我们的?两位族长大人说，不?能就这?样?接受帝国人恩惠，他们也要战斗！要立功！不?然帝国人以后也不?会看重我们的?！”
绒宝幼崽园幼崽们：“是?这?样?，你们的?两位族长很勇敢。但我们也不?差！牧老师说了，等他考取高级幼崽园园长资质证书，我们幼崽园就会变得更强了！”
鲛人幼崽们：“哦！那是?什么？今年能考上?吗？”
牧遥：“……”
他的?确是?这?么说过，不?过那可是?高级幼崽园园长资格证书诶！五年之内能考上?都?算他天赋异禀了，毕竟那并不?是?只有笔试的?，还需要他根据自己的?工作经验，写一篇正经园长工作论文呢！
不?过幼崽们不?知道这?短短几个字的?分量，他们聊的?更欢了，鲛人幼崽很懂地询问：“在这?里生活，要守帝国人的?规矩吧？”
“帝国人的?规矩还好，这?里其他都?挺好的?……”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莉莉，而随着她?的?停顿，所有的?幼崽们似乎也知道她?要说什么，齐刷刷地下撇了嘴角：“就是?帝国人的?营养餐吧……也不?是?很难吃，但是?就……好单调啊……”
吃人家喝人家的?，还要说人家给的?不?够好，这?似乎不?太礼貌，阿晴想了想，帮莉莉找补了一句：“帝国人提供的?食材很好，和我们在瑞尔镇种出来的?差不?多一样?好吃。但是?，他们喜欢煮食材，或者是?生吃，或者是?烤肉……烤肉也没有什么调料……”
——和牧老师的?小食堂比起来，真是?好枯燥，好乏味，好无聊啊！
189 帝国的食堂
帝国人的食堂哪里都好, 但他们的食谱……的确稍显抱歉。这一点别说幼崽们不太习惯，牧遥也不习惯。
他来到这个世?界很长时间了，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土生土长的, 现在他回忆上辈子的事情越来越少了。然而?相对的, 他也很少会想起原身的记忆——有?时候遇到了一些东西，正好也是原身遇到过的, 记忆就会突然出现，让他有?种和原身隔空对话的感觉。
其实这辈子的原身和他在很多地方?都很像, 比如说都是孤儿?出身, 但是都得到了还算不错的照顾。在上学期间遇到的同?学老师人都挺好，这方?面他比原身还要“幸运”一些，他志愿去扶贫，去帮助和自己一样有?困难的人，而?且也获得了相应的支持, 还有?小报社记者来采访他和同事们呢！而原身去巴巴里安, 却有被坑的成分。
……当然, 最终被“坑”了的倒霉蛋是穿越过来的自己。
好在牧遥有?丰富的对抗贫困的经验, 他还懂得种点东西, 也会做饭，所以能把绒宝幼崽园经营下来。在瑞尔镇的日子, 虽然不能算是安逸舒适，但是很多难题的确是大家一起突破了。现在回到帝国, 他就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困难了！已经安全了！接下来只要阿维老师和月鲛海盗团，以及在萨克岛帮助过他们的人也能安全归来，蛮阿爷也回来了, 巴巴里安东半球都能好好的……他就彻底安心啦！
他果然是个庸俗的人！只要亲朋好友们好好的，他就觉得好好的！
结果吃了几顿帝国营养餐之后……牧老师无?奈的发现, 自己果然是个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庸俗的人……因为他和幼崽们的想法一样，就是，这里的饮食，好像有?些一言难尽啊……
明明都是很好的食材啊！怎么?做成那样的！
帝国人太喜欢煮食物?了！那都不是炖煮，就是单纯的煮啊！
帝国厨师非常在意营养与?健康，他们会把不同?食材放在不同?的锅里煮，有?的食材煮出来的汤汁对人体不好，就过滤扔掉；有?的食材营养会流失到汤汁中，就专门盛出来做饮料、咸汤。煮好的食物?一半盛在盘子里，另外一半，可能是为了保证口感的丰富性把，厨师会把食材打碎，随后放入一些调味料，做成糊糊。
真正端上来的时候，里面又会加上主?食面饼若干，玉米、红薯之类的杂粮若干，另外考虑到部分兽人的特殊需求，原始种是草食魔兽的兽人可以多要一个很硬的青草饼干，而?原始种是肉食魔兽的兽人则可以要一块带脆骨，连着筋的大骨头，基本上都是用来磨牙的。而?如果是纯人类的话，可以请厨师帮忙把大块的肉类切开，因为纯人类的牙齿不如兽人那么?好用。
儿?童营养餐里还会有?一些小零食，要么?是甜果汁，要么?是酸奶冻，好看还好吃。
这样的餐品，就算是牧遥也直呼丰盛，更别说一系列人性化服务！这里的厨师似乎知道他们是从?何而?来的，格外心疼这群“看着就营养不良”的孩子，还说会帮忙申请微量元素补剂之类的。
牧遥当时可感动啦，他忽视掉心里莫名升起的隐隐不安，快乐地吃了第一餐。
然后是第二餐，第三餐……
接下来的每一天，菜品都没有?什么?不同?……也许食材有?变化，但他实在吃不出有?什么?本质区别。有?时候厨师会把菜花换成西兰花，有?时候会把红薯换成紫薯。牧遥表示这不就只是颜色变了吗！
求求了，展示出更多先?进的做菜技巧吧，难道你们就只会水煮和打碎嘛……明明帝国也是有?类似酱油的调味料的，明明也是有?糖的，为什么?不能炒个糖色，然后快乐地做红烧肉呢……
可是当他委婉地表示心中疑惑时，厨师也感到非常疑惑：“酱油？哦，你是说咸豆酱啊，我们一般用那个当蘸料，用来蘸肉，是很美味的。”
牧遥：“……”
他觉得酱油在帝国真的是错付了！
至于第一餐时心中升起的那种不安，他也在记忆中找到了答案——原来帝国公?立大学的食堂虽然有?补助，但目的也是让贫困学生?都能吃得起饭，营养也跟得上，所以特供给贫困生?的营养餐只有?一个“规格”，其做法，配方?，就和牧遥他们在这里吃的差不多。
有?钱的同?学们可以选择吃这种基础餐，也可以选择吃些小吃零食，小吃零食往往是油炸的，或者是冻干食品——要说多好吃也算不上，主?要是换个口味。
原主?还在勤工俭学呢，当然换不起这个口味，所以他是实打实吃了好几年的水煮餐。老师和同?学们不知道其中内情的，还以为他就喜欢健康餐，看不上零食小吃……所以班级聚餐的时候，大家都把健康餐往他面前推，还劝他多吃点。
牧遥每每想到这里，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太惨烈了！真是太惨烈了！原主?一个人默默咽下水煮鸡胸肉和菠菜汁的记忆真是太让人心疼了！他好想给原主?做一桌四菜一汤的家常菜啊！
……然而?现在承受这一切的变成他自己了！
关于吃的难题在大家来到密林星农学院之后得到了部分解决，一开始，牧遥还觉得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把自己和幼崽们转移走，也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但是在询问过，确定他们要在这里住到战争结束后……牧遥有?些忍不住了！
直接说自己是个吃货，吃不惯水煮健康餐似乎不太好。牧老师很爱面子地决定把自己“洗白”一下，他对专门负责他们的工作人员说：“是这样的，其实我们幼崽园一直奉行德智体美劳，都要从?娃娃抓起的准则。所以我们园子里的幼崽们，平时也是要劳动的……”颜姗挺
这工作人员是个圆圆脸，双马尾的小姑娘，她以前在幼崽园工作过，不过那是部队家属幼崽园，和普通的幼崽园不太一样。小姑娘名叫南希，好奇地看着牧遥：“牧老师，我会将您的需求上报的，不过能不能让我观摩一下？以后我还要急需回到部队家属幼崽园工作，想要学习您这边的先?进经验。”
“没有?没有?，”牧遥连连摆手，他那算什么?先?进经验啊：“其实只是之前人手缺乏，幼崽们也要学习做家务，这样，以后我们的三餐就自己做吧，餐后卫生?我们也会打扫……”
这年头帝国各行各业的分工已经非常细致明确，厨师是要考厨师证才能出去营业的。牧遥和幼崽们显然没有?厨师证，南希有?些为难。不过牧遥师生?现在已经能通过帝国体检，健康证已经办了下来，他们又是自做自吃，南希把这件事情汇报上去，很快得到了批准。
她的上司是一位心思缜密的灰希律律兽女士，虽然批准了三餐自作，但还是要嘱咐南希：“能批准这一条，主?要是考虑到他们长期在巴巴里安生?活，已经形成了与?我么?不同?的生?活习惯。如果强行让他们改变，只会加重?他们对帝国生?活的不适应。但是，南希，你也要注意他们的操作，如果他们有?危险操作，你要及时制止，如果你发现他们制作的食物?吃下去对人有?害的话，还要制止。你还要检查卫生?。”
“当然，我们会派人提前对他们进行各种仪器的教学……虽然家庭厨房里的厨具都是很安全的，但还是要小心……”
南希看着上司头疼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这位上司以前是律师出身，据说在法律援助做了二十年，对于责任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南希总觉得自己是给上司添麻烦了。
但她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牧老师，得到牧老师真挚的感谢，她又觉得这是应该做的，毕竟绒宝幼崽园的师生?也算是“背井离乡”，大家突然来到帝国，一定有?很多不适吧……
等到完成安全意识培训，和操作培训之后，牧遥和幼崽们终于能大展身手了。南希在厨房的角落里看着，记录着。她看到牧老师让幼崽们排队洗手，带上手套，长头发的幼崽把头发扎起来，带上防止掉头发的小帽子。又看到幼崽们一个个训练有?素似的——就连鲛人幼崽们也很听话，大家做好卫生?，整理好着装，排成一排。牧老师又让他们分成好几队，去清洗蔬菜，肉类，或者是洗餐具，检查炉灶、锅具之类的。
到这里，南希虽然觉得稀罕，但她还能看懂，但是之后牧老师煮肉，但明显没有?煮熟就捞出来，她刚刚想提醒就看到牧老师把肉块放在锅里炒……是提前放了糖吗？肉呈现出晶莹的琥珀色，之后又和一些葱姜蒜，和她不认识的香料一起煮……幼崽们在揉面团子，他们揉的很认真，很快揉出很多个面包似的面团，然后放在那里用什么?盖住，面团就“长”大了……
南希没有?厨师证，自己在家做饭也是用买到的半成品随便做做，她对厨房其实并不了解。
但是，当她闻到难以言喻的香味……肉的香味，可是她吃过很多水煮肉，炸肉排，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总之，她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同?时，她的嘴角流下了一丝迷茫的眼泪，呜呜，工作时间突然饿了这可怎么?办啊……
190 久违的美食氛围！
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 绒宝幼崽园师生的炖肉和烤饼就都做好了——其实按照牧遥的习惯，他肯定要再炒个青菜，或者西红柿炒蛋, 最后能再烧个汤——绒宝幼崽园在巴巴里安的时?候, 有储存食品的习惯。因为没有冰箱，所以他们会作腌肉, 熏肉，还会泡几坛子酸菜, 糖蒜。萝卜豆角洋姜都泡在缸子里, 要吃的时?候捞起?来切一切，可?以当?成小菜，也可?以炒一炒，可以极大地丰富口感。
他们在离开的时?候，把这些不好带走的食物都留给?了瑞尔镇居民。先在到了密林星, 也没时?间, 也没有需求去泡酸菜腌肉, 所有的食物?都是现?成的, 南希曾经骄傲地说过, 就算帝国再次遭遇一百年前的那种?□□，也饿不到密林星, 因为密林星就是蜜和奶的星球！
牧遥：……□□这种可怕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总之，今天时?间比较紧, 只能?吃得“简单”一些了。牧遥还是按照幼崽园的规矩，让每个幼崽自己盛饭，吃多少盛多少, 可以不限量加餐——烤饼也许不够，但食堂的土豆泥管饱, 原本只有点咸味的土豆泥，泡在香浓的肉汤里，可?口?度立马翻倍。牧老师略显抱歉地对幼崽们说：“下次，老师会带着大家一起?制作更?多美食，咱们今天先吃点这样的将就将就，好不好？”
幼崽们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算是将就，尤其是鲛人幼崽，之前在萨克岛毕竟比较紧张，牧遥也不能?专心带着大家改善伙食，鲛人幼崽们倒是听?绒宝幼崽园的同学们说过，牧老师是故事里食神一般的人物?，可?他们自打出生就在吃鲛人厨师做的，只能?保证熟了的食物?，并不知道美食真正的力量。
现?在鲛人幼崽们就忍不住吞口?水了，牧老师这边说可?以开饭了，那边幼崽们就大口?大口?吃起?来，牧老师也盛起?自己那一份，他把烤饼掰成小块，扔进炖肉里泡一泡，等烤饼从内而外沾满了肉汤再品尝：“……还是不够好。”
就是，肯定不够好，给?幼崽吃这么油腻，这么重口?味的东西……南希吸溜了一口?口?水，才?尴尬地意识到自己的肚子居然在咕咕叫，她尴尬地涨红了脸，想要离开这里，牧老师却端着搪瓷缸子走过来：“南希老师，你不来一点吗？”
他说，这个搪瓷缸子是他在厨房找到的，原本是用来放水果的，已经清洗过了，里面的炖肉是用公勺盛进来的，没有被任何人碰过，很干净。
牧老师把搪瓷缸子放到南溪面前。
南希心里想着不健康不健康，但香气?已经冲昏了她的大脑，她轻咳一声，尽量矜持地说：“也许，我应该学习一下绒宝幼崽园先进的饮食经验……”
牧遥：“嗯嗯，请用，要来个烤饼吗？”
南希用勺子捞肉吃，她觉得这肉炖得好烂！虽然不是彻底打烂的肉糊糊，但口?感柔嫩肥美，别有一般风味！可?恨的是这肉吃起?来真的好不健康——不健康！但这不健康的肉，到了口?中却抿一抿就化了！她越吃越不够吃！
听?到牧老师的问题，南希觉得好丢脸……可?是她还是吃得鼓起?腮帮子头也不抬：“——嗯！要烤饼！”
……一顿美餐之后，南希自觉地和?幼崽们一起?收拾厨房，洗刷炊具去了。牧遥想了想说：“南希老师，恕我直言……其实，炸物?和?烤肉也不算健康食品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的那些油炸小吃，烤肉之类的，还比不上咱们的炖肉呢！
南希想了想，觉得牧老师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再一想，她作为自律帝国人，可?不会天天吃炸物?啊！也就是朋友们聚会的时?候会点一盘子罢了！牧老师你们是把这些当?正餐吃呀！
她不服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完全难不倒牧老师，只见牧老师神秘一笑：“南希，你说我要是写一本美食食谱，在帝国会大卖吗？”
南希不确定地说：“……会吧……？”
……
这段时?间，牧遥虽然和?幼崽们一起?生活在密林星，却也能?一直接收到外界的信息。幼崽们也时?常能?接到“礼物?”，比如说斐。小姑娘因为原始种?的缘故，眼神不太好，牧遥之前想给?她配个眼镜，到了帝国这边，体检的时?候就和?医生说了，医生立马去检查斐的视力，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小姑娘的原始种?应该是某种?蝰蛇，幼年的时?候视力比较差，青少年时?期会慢慢恢复，成年之后基本上可?能?就只比纯人类差一点了——大概是近视一百度以内那种?，不太影响生活的。
不过也正品如此，她的镜片要专门定制，并且每半年都要更?换——不仅是她，还有小布鲁的，小布鲁也该重新配眼镜了。
今天，他们两人的新眼镜都到了。
小布鲁前段时?间有些沉默，牧遥知道他是想念爸爸妈妈了。他年龄很小，比椿宝才?大了一两岁呢。他的父母现?在还在巴巴里安。现?在的小布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读书?，对现?实并不了解的掉书?袋了。有一次他睡不着觉，自己出来溜达被牧遥发现?了，牧老师抱着他，小布鲁说：“牧老师，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呀？”
牧遥沉默了一会儿说：“快了，军队已经出动，萨克岛的势力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大。”
小布鲁小声说：“牧老师，书?上写的战争，没有这么恐怖……琪琪姐姐他们也很害怕，他们也想爸爸妈妈了，露莎姐姐说，月巫族的人也跟着鲛人族一起?去打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牧遥知道小布鲁是很聪明?的孩子，他也从来不想哄幼崽园的孩子们，大家都不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也没有条件生活在温室之中。他把小布鲁放在窗台上，让他坐着，他自己则是在玻璃上写写画画，给?小布鲁讲一下现?在的局势：“你看，小布鲁，帝国是很大的，萨克岛其实只有一个半星球。一个是萨克岛，半个是巴巴里安西半球。”
“还记得在战争来临之前，瑞尔镇的大家都在努力囤积物?资吗？战争不仅仅是血与火的斗争，粮食，工业水平，医疗能?力都是很重要的，而在这些方面，萨克岛远远不如我们。”
小布鲁点点头：“我懂的，牧老师说，最终我们会胜利的。”
——但是，胜利不会没有代价，他们只能?希望帝国更?强一些，更?强一些，付出的代价能?更?小一些……
……
第二天，也许是为了减轻牧遥等人的焦虑，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来到了绒宝临时?幼崽园。
是帝国元帅阁下。
牧遥大早上起?来，看到休息室沙发上坐着个瘦削老头，还以为对方是南希的同事，来检查幼崽园运转情?况的呢。这老人家长相平平无奇，如果不是很快又来了个年轻人，年轻人还带来了密林星农学研究院院长作保，牧遥都不敢相信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帝国元帅。
原因无他……元帅现?在不是应该在战场上么！
也许是因为他的情?绪过于明?显，元帅也明?白他到底在怀疑什么。这位老人很坦然慈祥地说：“虽然是元帅，但现?在也不过是挂个名罢喽。我对小牧老师你，还有你们幼崽园，可?是好奇已久了。”
好奇已久……是阿维说的？阿维可?不像是会闲聊这种?事的人……也可?能?是他把幼崽园的事情?汇报上去了？牧遥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僵硬地笑笑：“元帅大人要参观一下 幼崽园吗？幼崽们也快该起?床了，我让他们洗漱完就列队过来吧。”
老元帅摆摆手：“不用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们了，明?明?是我突然过来，你们该怎样就怎样就好，不必客气?。小牧老师，你可?以放心，我绝不是那种?乱摆架子的老古董。”
人家都这么说了，牧遥干脆放松下来：“元帅大人吃过了吗？我们马上要吃早餐了，有土豆饼，葱油饼可?供选择……额，也许您愿意试试昨天刚做的香菇青菜包？我们还有煎蛋，水煮蛋，还有卤了一夜的小鸡腿……”
——除了土豆饼和?水煮蛋，其他的都是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元帅身边的年轻人神色大变，似乎想要怒斥牧遥想要给?他们的元帅吃什么垃圾食品。元帅本人到是很有冒险精神：“哎呦，都是新东西，看来有口?福咯！看来我们的维亚菲特战友说的不错，小牧老师真是美食家！”
的确是很随和?的老人家啊，牧遥又问那个年轻人，和?被拉来的院长：“二位也留下用餐吗？”
这两人对绒宝幼崽园的奇怪早餐不感兴趣，再加上他们有各自的工作，全都婉拒了——唯一不委婉的是，那个年轻人最后还不忘了说一句：“别给?元帅大人吃你做的奇怪食物?。”
牧遥说：“不是我做的，是幼崽们和?我一起?制作的。”
年轻人的脸更?加扭曲了：“你的那些小崽子——”
牧遥：“放心，大家都会提前洗干净手，带上围裙和?厨师帽的。”
年轻人被他这样堵了一句，有点愤愤地走了。
191 帝国元帅（一）
和过分?担忧的年轻人不同, 帝国元帅本人坐到餐桌上之后，对于一桌子他能叫出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早餐并没有任何偏见，他会询问幼崽们“包子怎么吃？”, 还会给大家展示在战争期间怎么吃水煮蛋。
没有剥壳的水煮蛋, 被元帅大人直接塞进嘴里！
牧老师和幼崽们一起惊呆了！
“哈哈哈，战争时期就是这?样?的, 时间很紧急，没办法慢慢剥壳啦,”元帅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水煮蛋, 慢条斯理剥起来，原来他刚刚当众表演了个小魔术：“我听说，有不少幼崽想?要参军，是受到了维亚菲特……你们的阿维老师的影响吗？”
没等幼崽们说话，牧遥就开口了：“阿维老师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格斗和战斗的知识, 不过没有和我们说过军队相关的事情。”
毕竟不知道元帅是什么意思, 万一不小心说错话, 给阿维老师招了祸可?就不好了。
没想?到, 老元帅反而被他的反应给逗乐了：“抱歉抱歉, 是我说的不严谨了。不过放心吧，小牧老师, 就算不小心向你泄露了军事机密，你们的阿维老师也不会因此被罚的。”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 似乎意有所指的样?子，牧遥下意识地想?说什么，老元帅却立马打了圆场：“毕竟, 小牧老师你的口风也很紧啊，完全不用?担心你。”
一餐结束之后, 老元帅说想?看看阿维老师教?了幼崽们什么。他说，他之前视察过帝国军校附属幼崽园，里面?的幼崽从二到十?岁不等——虽然帝国的教?育制度一般也是六岁上小学?，十?二岁左右中学?，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有的幼崽受到原始种?影响，发育地会慢一些?，就要在幼崽园里呆更?久。在社会上，这?样?的幼崽一般要去上特殊幼崽园，费用?当然更?高。
军校附属幼崽园，里面?也有很多烈士子女，所以开了不少特殊班级，就是为了能照顾到不同需求的幼崽。
从这?个角度来看，军校附属幼崽园的学?生年龄构成到是和绒宝幼崽园差不多。
老元帅沉声说：“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大仗，军校内部也出现了浮躁之气。学?生们时常爆发内斗，争当老大，甚至连幼崽园也有了不健康发展的趋势。”
别看只是一群幼崽，他们之间的关系复杂着呢。幼崽园里有军官子女，有烈士子女，有军校教?师和工作人员子女，还有一些?被选拔来的天赋极佳的孤儿。他们在幼崽园里很快就抱了成好多小团体，等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升入军校附属小学?，那?就会把这?些?复杂的小团体一起带过去……
牧遥听得都惊呆了，真复杂啊！
老元帅说：“这?样?下去，等他们进入军队，又会成为军队中的毒瘤……但?我发现你们幼崽园似乎没有这?些?事，你们这?里，也有好几拨不同的幼崽。先在我基本上已经是退休的状态，也就只能在幼崽们身上帮帮忙啦。”
牧遥明白了。
他问老元帅：“需要我做什么？”
老元帅：“不用?做什么，小牧老师，让我和幼崽们聊聊就行了，别担心影响到你们的阿维老师……他的身份，咳，总之，不用?担心我会给他穿小鞋。他从来没有说过吧，他也是从帝国军校毕业的，不仅如此，他还是他们那?届综合成绩最强的呢，他是对帝国非常重要的冉冉新星啊。”
有那?么厉害吗？牧遥有点迷糊，邻家青年一样?的阿维，突然变成了明星一样?的人物，这?也太奇怪了。不过仔细一想?，阿维似乎的确什么都会……战斗力很强就不用?说了吗，他还会维修机械，能制定作战计划，似乎文化素养也很高……
妈呀，原来阿维老师那?么厉害啊！
牧遥端来茶水，让幼崽们排排坐好，元帅就坐在他们中间，这?位老先生听着小牧老师有模有样?地对幼崽们说：“元帅大人是来检查你们有没有好好复习阿维老师布置的作业，你们大家一定要认真回答哦。”的时候，忍不住失笑，再看幼崽们，也是互相不服气，都在争当第一似的，他们身上有着蓬勃朝气，看着就很叫人喜欢。
这?里的孩子所代表的，应该就是帝国的未来，同时也是人类的未来吧。
未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
牧老师交代完便离开了，这?位维亚菲特殿下三句话不离口的小牧老师，即使已经身处安全的帝国也总是忙忙碌碌的样?子，不得不说，牧老师当幼崽园园长都有点屈才了，在维亚菲特殿下口中，牧老师似乎至少应当是个星球球长之类的。
老元帅想?起维亚菲特殿下说起小牧老师的表情，只觉得一阵牙酸，不能多提。这?些?事情不用?他说，以后自有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夫妇，还有大皇子殿下去发愁。而他到时候就只是个不再担任军人职责的退休老头，他有他该做的事情。
他看到其中一个孩子，十?一二岁了，有点瘦，但?脸色红润，头发乌黑，眼神明亮，神态自信，即使他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个大人物，也毫不畏惧怯懦。这?里有那?么多孩子，鲛人幼崽，月巫族幼崽，绒宝幼崽园的幼崽——甚至就连绒宝幼崽园的幼崽，都可?以分?成两派，一派是一直在幼崽园里的，以阿奇，阿晴这?些?人为首，另一派则是白土镇的幼崽，他们是这?几个月才开始在一起生活的。
可?是这?个叫阿奇的孩子，他似乎已经隐隐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周围的孩子自觉不自觉地，都把他当成了“老大”一样?的人，就连鲛人幼崽们，大了好几岁的琪琪和露莎，在小牧老师离开之后，也忍不住往阿奇那?里看。
这?是个特殊的孩子。
老元帅按捺住心中的惊喜，他像个慈祥的老爷爷那?样?问：“阿奇，这?是你的名字，对吧？阿维老师说，你是幼崽中成绩最好的，真的吗？”
……
老元帅当天上午十?一点就离开了，还是那?个总是气呼呼的小助理来接的人。在听牧遥说老元帅和幼崽们一起呆了大半天的时候，小助理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啊？！”
老元帅拍拍他：“别这?样?，孩子们都很有礼貌，要我看，比你们当年强多了。”
那?小助理看牧遥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牧遥：“………………”
他觉得和这?种?保护欲旺盛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对方似乎也觉得他无可?救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老元帅笑呵呵地表示明天还要来，孩子们真好，牧老师这?边的伙食也好，还可?以研究一下制作成即食食品，说不定能大卖等等。
送走?他们之后，牧遥原本以为今天不会有别的客人了，可?是没想?到，就在他们吃完午餐，安排幼崽们午睡的时候，有一位特殊的邮差来到密林星农学?研究院。
这?位邮差身着变装，但?牧遥一眼就看出他是军人，原因无他，气质和阿维实在是太像了。对方则是说自己有一封信，要交给小牧老师，很急。牧遥过去之后，对方递给他一封密信，看着是没有被打开过的样?子，这?人说：“是你在萨克岛的故人送来的。”
萨克岛的故人……可?是，就连阿布和阿克纳，都跟着他们来到帝国了啊？
他心中闪过阿金和米娅的脸庞……难道是他们吗？
打开信封，上面?是板板正正地用?从报纸上裁下来的字拼成的一行字，牧遥看到这?种?侦探小说里常见的恐吓信一样?的形式，第一反应是有点想?笑，这?是在搞什么？可?是当他认真看信的内容的时候，心里却是一惊。
这?句话很简短：“我们这?里有内鬼，现在我处于危险之中。如果可?以的话，救救我。”
……看起来是求救信，是说他们自己的处境很危险，需要牧遥去救他的意思。
牧遥对送信的人点点头：“谢谢您，这?是我的老朋友，他好像也是帝国的线人，在萨克岛遇到了危险……所以写?信给我求救。”
送信的士兵说：“是的，这?封信来自帝国驻萨克岛地下情报社。但?恕我直言，他向您求救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牧遥担忧地说：“他的处境很危险，也许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求到我这?边，可?以想?个办法让他们先撤离出来吗？”
这?个问题让他显得很无知，很缺少大脑，送信的士兵眼神中掠过一丝无奈，似乎他对于牧遥这?样?啥都不懂，就会乱出主意的普通人见得太多了，他也不好解释太多，只能硬邦邦地说：“如果时机合适的话，会将他们有组织地撤离的。”
牧遥一副担忧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唉，希望和平的那?一天早日到来吧。先生，这?封信你们需要带走?吗？”
军人摇头：“不用?，已经检查过了，信封里外都没有病毒，细菌以及其他危害物品，也没有夹带情报。”
——所以还是打开过了是吗！
想?也是这?样?，不然这?封信怎么能被送到自己手里来……牧遥点点头，他说：“太好了，我很想?把这?封信留下来，做个纪念。”
那?士兵了然地点头，看来这?也很符合他心中的刻板印象。
他很快离开了。
192 阿奇说
牧遥走到自己的房间里, 为了?确保隐私，卧室和浴室、卫生间这样的地方?是没有监控的，过了?一会儿, 他又长吁短叹地出?来, 去厨房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又拿了?两?块方?糖。
希望这里的方糖和萨克岛的成分一样吧。
回?到卧室里, 他脸上那层虚浮的哀叹立刻不见了?，牧遥把信纸贴在热牛奶杯子?外壁上, 又把方?糖化开一点点, 涂在信纸的角落……右下侧，露出?了阿金曾经交给他的“标记”。
这是阿金寄来的。
阿金说，他和朋友们——这个朋友专指米娅，罗宾逊夫妇等人——他们这群人的标记和暗号都是独一份的，外人绝不知道, 萨克岛的人不知道, 就连他师父也不知道。
阿金作为帝国在萨克岛的线人, 其实并不是孤军奋战, 他有他的上线, 就是他的师父。阿金说，最初也是师父发展他成为帝国线人的。
师父也是他真正的师父——阿金是个维修店店员, 师父是个老工匠。他们维修店属于比较小的那种，有时候还?要自己出?去揽活, 这也方?便了?他们搜集情报。这家?店并不全都是帝国线人，除了?阿金和师父之外，其他人就是普通的萨克岛人。阿金是十几岁的时候才去工作的, 一开始就是打小工，他和其他小工不一样, 他不赌，不喝酒，不抽烟，赚了?点钱都补贴给自己那群朋友，比如说米娅，比如说罗宾逊夫妇，再比如说其他的朋友们。一开始阿金的师父以为他是个大冤种，后来发现并不是，阿金和他的朋友们收入都不稳定，其中有一个人赚了?钱，就会去自觉地补贴其他人，这种关系已经持续了?很久。
阿金的朋友们来过店里几次，他们也和普通的萨克岛年轻人不同，总之，时间长了?阿金的师父认为阿金很踏实，生活作风比较好，似乎是可以发展的对象。
这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由于阿金平日里虽然不爱说话，却隐隐表现出?了?对萨克岛的不满，他会可怜后门口要饭的断腿大爷，这老大爷年轻的时候还?是个小海盗团长呢，后来一朝失势变成这样。阿金有时候会把剩饭给这大爷吃，大爷给阿金讲了?些故事，后来阿金也是因此理解了?：在萨克岛这种环境中，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很难过得好这个道理。这可就可怕了?。
阿金对牧遥说：“之后，师父在发现我有这样的倾向之后，就开始发展我。”
一开始阿金的师父只是指定让他当学徒，后来又让他跑了?几次腿，这样前前后后过了?一年，才正式摊牌的，那时候阿金基本上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阿金说：“师父不是萨克岛人，他在帝国原本的身份是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师父是信仰坚定的战士，你?可以相信他。”盐擅听
“师父的名字是……联系方?式是……他的外号是……如果以后能再见面的话，我一定介绍师父和你?认识，你?们肯定聊得来！师父也特?别喜欢教幼崽学技术！”
聊起师父的时候，阿金露出?少见的孩子?气?。
最后的那次见面，他们一共只说了?十多分钟的话，很快就分开了?，最后，阿金对牧遥说：“我担心帝国内部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安全……希望是我想错了?，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先约定一件事。”
阿金口中的万无一失，并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是为了?牧遥，而是为了?阿奇。
阿奇是阿金的伙伴，罗宾逊夫妇拼死也要带出?来的孩子?。
阿金说：“我保证，绝对向你?求救，不管发生任何事。所以以后如果我给你?写信，比如说‘救救我’这种的，你?把‘我’，替换成‘阿奇’，那才是我真正的意思。”
牧遥看着手?上这封信。
阿奇身边有内鬼，很危险，救救他。
信很简单，里面的意思也很简单。牧遥一下子?就理解了?阿金的意思。
但他不明白?的是，阿金是怎么知道的？阿奇身边会出?现内鬼吗？是谁？为什么？
他大脑疯狂转动?，一时间甚至把身边所有人都怀疑了?个遍，包括来送信的那个小哥。他刚刚的表现应该算自然吧？没有被人发现问题吗……牧遥紧张地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正在此时，卧室门被敲响了?。
牧遥差点吓得跳起来！但他很快想到，这时候敲卧室门的不会是外人，一定是幼崽园的学生们，他打开门，发现阿奇站在外面。
“阿奇，怎么了?？”牧遥努力平复呼吸和心跳。阿奇有点担忧地看着牧遥：“牧老师，你?不舒服吗？”
牧遥说：“没有，刚刚做噩梦了?，还?好阿奇把我喊醒呢。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想带着阿奇在休息室沙发上坐下来，阿奇却摇摇头：“牧老师，我也做噩梦了?，我想抱抱你?。”
阿奇抱住牧遥，像是小孩子?依偎着自己的大哥哥似的，他自然地带上门，小声趴在牧遥耳边说：“牧老师，我不喜欢元帅大人。”
牧遥也小声问：“为什么，他怎么了?？”
阿奇说：“他问我的事情，还?老是盯着我看，我……我觉得他不太对劲。”
不只是不太对劲吧。
阿奇的手?掌凉凉的，这孩子?很少会这样，兽人的幼崽体温比成年人高不少，一般手?脚冰凉就是生病了?。牧遥刚来到绒宝幼崽园的时候，孩子?们基本上各个严重营养不良，每个人的手?脚都凉凉的，后来吃饱喝足了?，即使是在萨克岛的那段时间，大家?的手?脚也是温热的。不过阿奇在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牧遥是知道的。
能让阿奇感到紧张，老元帅绝对不是“不对劲”那么简单了?。
牧遥盯着阿奇的眼?睛。
卧室没有监控。
可是，万一真的有人……牧遥盯着阿奇的眼?睛，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看起来很温柔，但和他平时的笑容大不相同的微笑：“阿奇，我想，也许是你?们还?不熟悉，对吗？老元帅是个很亲切慈祥的老人家?呀。”
在这样说的时候，他一直轻轻捏着阿奇的手?指。
阿奇看着有点陌生的，不自然的牧老师，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眨眨眼?睛，小声说：“好吧，可是，元帅好像对我很严格，他还?问我要不要考军校。我觉得他有点吓人。”
牧遥“哦”了?一声，说军校很好啊，阿维老师也是军校生出?身。他对阿奇说：“元帅大人对你?们寄予厚望，才会这样，阿奇你?的天赋很好，阿维老师不也是这样说的吗？可是天赋好的孩子?，如果一直不训练，也会退步的哦。”
“——元帅大人还?说过什么？”
阿奇捏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他说：“元帅大人问我，我是不是绒宝幼崽园的第一个幼崽，像我这样的幼崽，在巴巴里安多吗？他还?问我，在牧老师和阿维老师之前，来教我们的人是谁？他说，那一定是很平庸的老师吧，所以才会浪费我和同学们的天赋。”
说到这里，他就像个真正的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委屈地说：“牧老师，我还?是不喜欢元帅大人，他说罗宾逊老师他们的坏话。”
“是啊，”牧遥轻声安慰：“这是不对的，罗宾逊老师夫妇为了?你?们，付出?了?很多……”
他感到不仅是阿奇，就连自己的手?心，因为过度的紧张和焦虑，也一点一点变凉了?。
——帝国元帅……难道是在试探阿奇，打听?罗宾逊夫妇吗？
——可是，为什么啊？
193 牧遥的猜想
牧遥想来想去?, 他觉得要么是罗宾逊夫妇的身份有问题，要么是阿奇的?身世有问题。总之，这其中一定还有更多他不了解的?事?情。可惜罗宾逊夫妇双双死亡, 他们留下来的?日记本?也?没有记录太多信息, 牧遥当时和阿维一起看过，发现那是一本?暗号本?。
普通人怎么会想那么多暗号？罗宾逊夫妇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发现的?事?情, 一定和阿奇有关?系，或者说, 阿奇就是这件事的核心、重点。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他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好在幼崽们已经?开始习惯在这边的?生活，生活基本?上?都能自理?了。幼崽们的宿舍还是四人房间，年龄大小打乱了混住，每个宿舍里都有一个十岁以上?的?大孩子，自然成为了舍长, 牧遥对他们说, 虽然他们年纪大一点, 但也?还是幼崽, 所以不用让着其他年龄小的同学们。作为舍长, 他们的?任务是，在发现危险的?时候及时汇报, 宿舍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也要出来找人。
这些大龄幼崽们脾气各不相同，有的?细致温柔, 有的?直白霸道，但能成为舍长，对他们而言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牧遥发现幼崽的?荣辱心可能比成年人更重一些, 他们一开始对于分宿舍这件事?也?许还不太满意，因为同宿舍的?不仅有自己的?弟弟妹妹, 还有别人的?弟弟妹妹，牧遥在分配宿舍的?时候几?乎全打乱了。可是很快，在发现每周都会评选最佳宿舍之后，幼崽们似乎就顾不得之前的?不开心了。
先在，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牧老师只需要说一句：“如果晚上?不舒服，可以按铃呼叫医生。明早值日生六点半起床做值日，其他同学可以睡到?七点钟——同学们，回宿舍睡觉吧。”
幼崽们就乖乖排队去?睡觉了。
有几?个幼崽还一边走?，一边讨论：“上?次值日的?时候，没有倒垃圾，明天不要忘了。”
“原来鱼刺，咩咩兽骨头算是垃圾啊！”鲛人幼崽说：“我?们以前不都是嚼一嚼全都吃掉了！”
牧遥虽然被白天的?信息量震惊地有点心不在焉，这时候听到?鲛人幼崽们这么说，也?心中一酸：天呐，这些孩子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别胡说 ！”另一个鲛人幼崽说：“咱们吃的?鱼刺，咩咩兽骨头，都是爸爸妈妈给咱们处理?过的?，上?面还有肉呢，专门用来磨牙的?——好哇，我?是知道了，怪不得我?上?次打包好的?骨头垃圾破了个洞，不会是被你挠开偷吃了吧！”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鲛人幼崽：“啊？不是我?啊！是小白啊，我?看到?了他蹲在厨房偷吃！”
牧老师：“……”
这次不用他说，舍长们便?互相使?了个颜色，等回宿舍一定要开会！牧老师说了，不卫生也?要扣分！偷吃垃圾肯定不卫生！
……
夜里，牧遥关?上?灯，闭着眼睛，不过并没有睡着，他还在盘算白天的?事?情。
首先，元帅会不会是阿金说的?那个“内鬼”呢？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这个想法甚至都不用深思，就觉得很荒谬，那可是帝国元帅诶！
如果这个帝国元帅其实是个骗子呢？——这也?不对，因为人家为了取信于自己，是把密林星农学研究院的?院长给找来了，如果这是假的?，那么密林星农学院的?院长也?是假的?。可是他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见过这位院长了，带他来的?军人也?认可对方的?院长身份，不是军人，也?不是密林星农学院的?员工的?的?南希也?认可对方的?身份。
所以，要么今天来的?这位院长戴了□□之类的?东西，要么他和带牧遥来的?人，还有南希他们都是假的?。
前者还好说，后者的?话，就要牵扯出一大群人了。
而如果这个院长是假的?……在密林星农学院里面，搞出一个假院长，这种事?情怎么说都很离谱。而且牧遥记得，这个院长当时还接了个电话，说自己正在陪同老元帅，让电话那头的?人等等，自己接下来就去?会议室，他的?语气自然不做作，如果是假的?，这演技将胜过大部分演员。
牧遥想来想去?，都觉得造假的?可能性极低。所以，暂时可以认为这些全都是真的?，老元帅和所有其他人都是真的?。
所以老元帅是不是那个内鬼？
……对方可是帝国元帅诶，作萨克岛内鬼，图什么？
萨克岛的?实力，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强。帝国一直没有全力围剿萨克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五十年前的?打仗让帝国也?失去?了不少元气，并且前几?十年国内并不算很和平。牧遥原主的?记忆中就有那么一段：原主最初所在的?星球“灭亡”了，在星球开始衰败的?时候，星球上?就出现了很多混混，抢劫的?、偷窃的?、还有天天发表暴力言论的?、搞诈骗的?，其中有些人原本?就在从事?非法行业，也?有些人是由于贫穷和恐惧加入这些行当，总之，那颗星球在灭亡之前，星球上?的?秩序就彻底乱了。最终帝国派遣了军队介入治安，帮助普通平民?撤退，牧遥原主才能安全离开那颗星球。
而这样?灭亡的?星球，过去?的?几?十年间，出现了五六颗——其中有三颗是自然行星，还有两颗是人造行星。而在帝国星系坐标最北边，五年前，有一颗人造恒星报废，这也?牵扯住了很多人力物力。
帝国是很大的?，可是这么大的?帝国，想要运转起来并不容易。
牧遥猜测，之前帝国一直容忍萨克岛，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是这一次，帝国大概也?是做好了准备的?。每一分每一秒，砸向萨克岛的?导弹都说明这次绝对不是闹着玩，而且帝国人也?是第一次决心探索巴巴里安西半球，之前牧遥听阿维说过，帝国人对巴巴里安西半球的?探索总是浅尝辄止，由于每次进入巴巴里安西半球的?人都是有去?无回，逐渐地，帝国军方也?对这半颗不祥的?星球失去?了兴趣。
牧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他今天真的?太紧张，所以睡的?也?不安稳。一开始他似乎走?在松软的?土地上?，周围黑暗无光，他很快便?感到?恐惧。他现在在哪里呢？
“巴巴里安……西边，我?们以前也?没有去?过这里。”
——一个声音响起来了，有些熟悉。
另一个声音似乎是在回答之前那个人：“你觉得这里有什么？”
第一个说话的?人说：“我?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如果这儿有问题的?话，应该早就派人过来暗访了。为什么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萨克岛本?岛，巴巴里安西半球，萨克岛就像是太阳，”他说着，似乎距离牧遥越来越近了，他的?脚步稳重踏实，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手里拿着手电筒之类的?东西，一只手拨开了牧遥面前的?灌木丛，另一只手用手电筒照着牧遥的?脸。
牧遥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不过电光一闪而过，他看到?那个拿着手电筒的?人正是阿维，阿维却像是不认识一样?，皱着眉头，神情有些吓人，他说：“看来抓到?了个俘虏。喂，你来说说吧，萨克岛本?岛，和巴巴里安西半球，哪个更重要？”
“呼！呼！”牧遥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听说梦是人潜意识的?体现，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这个道理?。但这个没头没尾的?梦到?底要表达什么？萨克岛本?岛和巴巴里安西半球哪个更重要？当然是萨克岛本?岛，毕竟，这段时间帝国空战部队已经?逐渐围死了萨克岛本?岛，萨克岛上?有不少小鱼虾已经?投诚了，可是那位传说中的?一把手并没有离开。牧遥会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有时候会有人来给他这个“巴巴里安人”送信，和他说一些不算机密的?事?情，比如说萨克岛内部目前还能运转，底层已经?很混乱了，但是高层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之类的?。
送信的?人告诉他：“虽然这些事?情，在帝国报纸上?也?能看到?，但维亚菲特准将阁下还是让我?们和您说一声，不要着急，战争暂时还未结束。为了确保安全，您最好不要与外人说这些事?。”妍姗亭
牧遥对幼崽们和南希都是守口如瓶的?。
萨克岛和帝国一样?，在战争初期，都展现出了不顾一切也?要胜利的?决心。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个萨克岛的?领袖估计早就跑了吧。
这家伙能撑到?现在，已经?非常有勇气了。
不过阿维居然是准将……那不是大人物了吗！当了两辈子小老百姓的?牧遥没想到?自己还能认识这么个大人物，而且对方看起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阿维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战争才刚开始，接下来如果要打个几?年的?话，阿维不就几?年都回不来了么。不止阿维，还有那么多帝国军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家人都在什么地方呢……
这么迷迷糊糊的?，牧遥又睡着了。
此时天微微亮，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是牧遥起床的?时间。
而今天，老元帅也?来了。
194 他的身世
也许是因为在心里有了怀疑的缘故, 牧遥现在?看老元帅，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对孩子们?很慈祥，像个没有啊脾气的老头儿, 但他询问的问题几乎都?和两?个人有关——阿奇, 还有阿维。不过他的问题都很普通，比如说阿维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谁啊, 阿维老师都教了你们什么啊之类的。阿维老师在?教学上对每个学生是因材施教，他喜欢所有勤恳认真的学生, 所?以并没有什么偏好, 可是阿奇是年龄最?大的，同时也是幼崽中?最?能打的，因此这些问题最终还是会自然地指向他。
牧遥在?一旁听着，他发现阿奇有些紧张了。
也许是因为经历地最?多?的缘故，阿奇的警戒心其实是很强的。和小希、椿宝他们不同, 阿奇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一天只能吃一顿饭, 有时候罗宾逊夫妇出门?打猎, 却颗粒无收地回来了, 他和弟弟妹妹们?就什么都吃不上……他还记得最?初, 是罗宾逊夫妇带着他，那时候幼崽园没有其他幼崽, 弟弟妹妹们?都?是后来才被罗宾逊夫妇一个一个捡回来的。
他曾经思考过一件事：罗宾逊夫妇似乎并不强大，也不富裕——虽然生活在?巴巴里安, 但早慧的阿奇也知道强大和富裕是什么样子的，村子里的蛮阿爷就很强大，富裕的话?, 会打劫商人的奥克斯大叔也比罗宾逊夫妇富裕一些。
所?以他很奇怪，为什么这样的罗宾逊夫妇还要坚持不停地捡幼崽？罗宾逊夫妇很喜欢幼崽吗？他看不太出来, 镇子里有个叫玛雅的婆婆曾经说他们?一看就是没妈没爸的孩子，玛雅婆婆说，有妈妈和爸爸的话?，不会让孩子天天脏兮兮的。不过玛雅婆婆也说了，不能责怪照顾他们?的罗宾逊夫妇，玛雅婆婆说：“他们?对你们?很好啦，小崽子们?，这对夫妻俩一看就没有生养过孩子，所?以毛手毛脚的，但他们?愿意照顾你们?，已经是不得了的大善人啦。”
阿奇忍不住问玛雅婆婆，这个年纪大了，有些絮叨的老婆婆就慢慢告诉他，没有人是天生就会做父亲和母亲的，也许帝国人会吧，听说帝国人在?结婚之?前还会上课呢。但是这里是巴巴里安，巴巴里安的人都?是自然而然地有了幼崽，然后就去?抚养这个幼崽，新手父母有时候会闹出笑话?，有时候则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
玛雅婆婆一脸沧桑地说，她曾经就丢过孩子，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当时她还很年轻，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觉得小孩子哭起来真?烦，就把他放在?棚屋里面，她喂了奶就睡在?外面，心想?眼不见?心不烦。然后有一天夜里，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听到孩子哭声，进到棚子里一看，草棚底下被掏了个洞，她的幼崽已经不见?了。
玛雅婆婆的眼神?浑浊，她在?说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因为实在?太久了，所?以几乎也不再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她记得她那时候是哭过的，一开始是不知所?措，慌乱，然后就哭了。她对阿奇这样的幼崽说：“可能是被什么会刨洞的魔兽偷走了吧。第一次当妈的人总会犯错误的。”
巴巴里安还有很多?这样的糊涂父母。
玛雅婆婆随口说：“看一个人以前有没有过孩子，看他现在?怎么照顾小孩就知道了。罗宾逊先生连奶粉怎么冲都?不会，罗宾逊夫人还给你那个叫阿晴的弟弟吃草饼——角牛族兽人是可以吃草饼的，但是幼崽可不能吃啊，幼崽肠胃弱，你弟弟拉肚子了吧？”
阿奇点点头，这两?天阿晴都?在?拉肚子。
玛雅婆婆说：“这就对了，他们?没有过孩子啊，所?以才会这样。”而玛雅婆婆似乎有过很多?个孩子，在?经历了小崽被偷走之?后，她又生过很多?，每一个都?被好好地养大了！玛雅婆婆的原始种似乎是平原蹦蹦兽，原始种是蹦蹦兽的兽人一生会有很多?幼崽。但是蹦蹦兽族兽人并不强大，玛雅婆婆年轻时被咬伤了腿，还因为冬天没有打过一个巨鹿族兽人，被撵出来了，所?以她腿脚不好，到了冬天就老是打喷嚏——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罗宾逊夫妇没有孩子，他们?会收养一堆孩子，绝对不是出于对于失去?孩子的补偿心里——阿奇之?前怀疑过，但现在?已经打消了。
不仅如此，罗宾逊夫妇对他们?也有点淡淡的，这对夫妻似乎很害怕会失去?他们?，但另一方面，他们?的情?绪似乎被另一些阿奇完全不明白的事情?牵扯着。阿奇曾经怀疑罗宾逊夫妇是人贩子，巴巴里安不是没有这种人，有的成年兽人会偷别人家的兽人幼崽，卖给帝国商人的，据说有帝国商人专门?收这样的幼崽。似乎是卖去?什么地方供人参观。所?以有段时间，阿奇也很防备罗宾逊夫妇，不过后来他发现也不是，这对夫妇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东西，而不是心怀鬼胎。
阿奇不明白罗宾逊夫妇在?害怕什么。
不过，在?幼崽园里，阿奇和别的幼崽都?不一样，这一点阿奇是隐隐约约有意识到的。
其他幼崽都?是在?幼崽园建立之?后，才被捡回来的。
但他记得，他在?更早的时候就跟着罗宾逊夫妇了。他们?原本不在?瑞尔镇，是后来才到这里来的。
他曾经问过罗宾逊先生，罗宾逊先生却大吃一惊，接着就很严肃地告诉他，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些事。罗宾逊先生说，巴巴里安的幼崽很值钱，很多?人想?买，阿奇这样有天赋的幼崽更值钱，如果被帝国商人见?到，他一定会被卖去?实验室，天天被人做研究，到死为止！所?以为了安全，绝对不能让人知道阿奇的父母是谁！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罗宾逊先生说：“阿奇，有些事情?，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我们?……我们?是为了你好。”
阿奇就答应他们?，不再问了。
他当时年龄还比较小，罗宾逊先生的说法似乎也挺可信，可是后来罗宾逊夫妇死去?了，那些当时还不能告诉他的事情?，永远也不能由罗宾逊夫妇告诉他了。牧老师来了之?后，阿奇一开始很紧张，他害怕自己和弟弟妹妹们?被卖掉，可是牧老师似乎完全不了解巴巴里安的孩子的价值，后来牧老师甚至带了他们?去?白木镇……白木镇商人那么多?，阿奇也很紧张！然而，白木镇的商人也没有要把他们?拐走卖掉的意思。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罗宾逊夫妇的话?……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很小气。可是他总是忍不住一直想?，想?不通就不能停下。
他觉得，罗宾逊夫妇的确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世，为了确保安全，甚至连他本人也不能知道。
但是，原因绝对不是担心他被帝国人拐走。
罗宾逊夫妇在?害怕更加可怕的东西。
……阿奇看着眼前慈祥的，一点大人物架子都?没有的帝国元帅。其实昨天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紧张了，因为好像只有他觉得不对劲，其它幼崽们?，甚至包括在?萨克岛住了很久很久的鲛人幼崽们?，都?把这位老元帅当成好脾气的老爷爷。
但阿奇就是不舒服！每次和这位老人对视，他都?觉得自己正在?被“审视”！说不定眼前这个老人知道他的身世！
可是，为什么呢？
幼崽们?没有发现，今天的阿奇哥哥尤其沉默——阿奇本来就不爱表现，所?以大家也觉得没什么问题。这给了阿奇一些思考的空间，他的眼神?飘向牧老师的方向。
就看到牧老师也微笑着看着他，牧老师说：“阿奇，别紧张啊，你这孩子，就是容易怕生。老元帅又不是大怪兽，不会吃掉你的。”
这句玩笑话?把幼崽们?都?逗笑了。
阿奇却突然冷静下来。
是啊，牧老师说得对，这是在?帝国学院，这位老元帅……在?这里，只要他还是帝国的元帅，他就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他胸中?升起一股勇气，迎着老元帅意味深长的眼神?，阿奇笑着说：“是的，我是阿维老师最?喜欢的学生，阿维老师说，如果时间足够的话?，他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交给我。我以后会比阿维老师更强大的。”
老元帅的神?色微微一凛：“好孩子，你有这样的志气，这是好事。恐怕你并不知道，阿维老师在?帝国的地位……不过，当然，我会帮你变强的。”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于是换上更加柔和，甚至有点引诱的口吻说：“阿奇，我带你去?上帝国最?好的军校看看，好不好？以你的资质，说不定能被破格录取呢。”
阿奇没说话?，反而是好胜的红鲛幼崽争着说：“我要去?我要去?！元帅爷爷，你带我们?去?吧！”
老元帅像个普通老人似的“唉唉”应道：“好啊，元帅爷爷爱你们?一起去?，好不好？你们?都?是好孩子，看到你们?在?一起，爷爷真?开心啊。”
……
这一次老元帅也在?傍晚之?前离开了。走的时候他还拉着牧遥的手，感慨于“巴巴里安的孩子们?素质真?的很高，早知道应该早去?巴巴里安看看”呢。
牧遥只觉得怪怪的。但是，就和他对阿奇说的一样，在?这里，即使是老元帅，也最?多?只能试探，而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
即使对方想?要强行带他们?离开，也要打报告才行。
如果现在?阿维在?这里就好了……
想?到阿维，牧遥又想?起了老元帅对阿维的评价。按道理讲，这位老先生对阿维评价是挺高的，牧遥原本应该为阿维高兴，可是一想?到这位老先生有可能是“内鬼”，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晚上的时候，之?前的信使小哥又来了，他给牧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捎带的还有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据说阿维在?巴巴里安西半球进展还算可以，明天可以给在?帝国的“亲人”进行一次远程对话?，阿维选择把这次机会留给自己和牧遥。
信使说到这里，也是有点无语的样子，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位维亚菲特?殿下会对这个牧老师这么好！有什么话?非要这时候说呢？不过他还是认真?地传达了这个信息。
还有个坏消息，是牧遥看信使小哥表情?不好，问了一句。信使小哥说：“没什么，和你讲这个有什么用……唉，乌勤先生被刺杀了……”
这是个很陌生的名字，牧遥也是想?了一下，才回忆起来，原来阿金说过，他的师父叫乌勤。
上次的那封信，虽然是阿金写的，但却是以乌勤老师的名义送来的。信封上有这个名字。
牧遥木然地说：“唉，战争时期，节哀顺变。”
他的手却紧紧攥着，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冰冷过。
195 位高权重
牧遥感到自己的大脑放空了一小会儿,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僵着一张脸，把信使小哥送走的。甚至在对方离开之后，他还在思考：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不对劲？他会对自己起疑吗？他会把自己?的异常汇报上去吗？
这几个问?题都指向同一个问?题：如果老元帅真的是内鬼的话, 至今为止, 他的手伸到哪里了？
自己?的身边，如果全都是敌人的话……即使南希, 还有密林星农学院院长等人都是清白?的，牧遥也一直受到了监控——当然, 只有客厅, 餐厅，休息室，还有给他们改造出?的“教?室”有监控，卧室和卫生间浴室是没有的。这一点牧遥可以确定，因为他曾经?听阿维说过, 如何测试自己?正在被监控。在搬进来之后, 他下意识地按照阿维的教程做了一遍。
即使是在这里, 也还是有“安全区”的。
没想到在帝国还要考虑自己?的“安全”, 牧遥只能苦笑。
他的理?智逐渐回归之后, 大脑又飞速运转起来。牧遥仔细回忆了一遍阿维的话，阿维以前提起过老元帅, 他对老元帅很?是推崇，认为帝国能有现在的安定, 多?亏了老元帅当年征战沙场，其他的就是帝国的宰相似乎还是个非常务实勤恳的大臣，至于帝国皇帝和皇后, 还有大皇子……这些人的存在感反而?比较低。
阿维说：“这几十年来，帝国的皇室存在感逐渐降低, 长远来看也许是好事，但是短时期也的确引发了很?多?恶果。比如权力分散之后，各地、各阶级自然会出?现争权夺利的现象。甚至直到现在，很?多?部门之间也存在恶意竞争的行为，这是因为最高领导给出?的指示不明确，权力无法统一，内耗也愈演愈烈。”
牧遥当时听着都觉得瘆得慌！拜托，这是他能听的么，他只是个小老百姓啊！
可是阿维却说，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实。他学习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改变帝国的现状。
牧遥没想到阿维还有这么大的志向！当时的他还在巴巴里安当老师呢，对帝国的了解只存在于原主略显模糊的记忆。原主上过政治课和历史课，上学的时候成绩自然是很?好的，但由?于他注定接触不到什么高级的东西，以后也用不上这些，所以在考完试之后，很?多?死记硬背住的东西就忘得差不多?了。
反而?是阿维懂得很?多?，他虽然是闲聊，也能和牧遥科普不少东西。
牧遥开始努力回忆起来——
现在的帝国元帅似乎出?身并不高，背后并没有什么家族势力，别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年轻的时候都是个正直的军人，和熊长老的情况有点像。不过和熊长老不同的是，在阿维口中的帝国元帅，是一个有点“殉道者”感觉的孤高的人。
阿维说：“熊长老被人诬陷的话，会逃跑到巴巴里安，老元帅如果遇到同样的事情，他可能会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战斗到最后一刻决不罢休吧。”
“老元帅对公平有种极度的追求，这也可能是因为，在他身上发生过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大部分已经?被解决了。你知道吗？老元帅年轻的时候，曾经?把一个组织考试作弊的军校生打断了腿，而?那个军校生是贵族出?身。当时，有一条法律是贵族享有更高级的权利，虽然组织考试作弊，接受这样的处罚并不算严重，但对方的出?身却成了一个迈不过去的坎。”
“老元帅被拘留了。不过他在看守所里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写申请，给自己?的老领导写信，后来，老领导找来中间人进行斡旋，认为为了一个纨绔子弟而?放弃一个年轻人光明的前途，是不合理?的。所以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了。不过在第二年，老元帅还是以那个纨绔子弟多?门考试挂科，逃课，酗酒等理?由?把他劝退，并且后来也一直在推动‘贵族平等法案’的制订。”
牧遥当时就觉得，老元帅是个很?倔犟的人。
这样的人，当好人的时候会比普通好人更好，当坏人的时候也会比普通坏人更坏……
阿维还说过，老元帅的身体不太好，所以从好几年前就是半退休的状态。不仅是老元帅本人，他的家人也几乎都已经?死去了，有的是战死的，有的是病死的。这样的命运给老元帅光辉的人生染上一丝阴霾。
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这位老先?生会继续当帝国的吉祥物?，平日里走在街上和普通老头没有区别。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次对萨克岛的战争，老元帅也只是挂了个名，并没有亲自上场战斗。
牧遥发现他记忆中——或者说是阿维的叙述中，老元帅其实是个严肃认真，有点清高的人。
但是在他们面?前，对方却一直表现得很?慈祥——这种故意表现的慈祥，一般都是有目的性的。
但是牧遥仍然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如果老元帅真的变坏了，那么他为什么会投靠萨克岛？以他的身份，地位，他应该能自成一派才对吧。
难道他和萨克岛是合作的模式？
可是为什么？
选择萨克岛有什么好处？
萨克岛是个散乱的组织，却能完全独立于帝国的社?会之外，和这样一个人组织合作的话，就可以向帝国隐瞒很?多?事情了。牧遥尽量代入反派视角，想想如果是自己?的话，他会做些什么……他又想起来自己?做的那个噩梦，梦中，他好像出?现在了巴巴里安西半球，还见到了阿维，梦里的阿维说这么多?年来，帝国人一直没有探访过巴巴里安西半球。
梦里那个阿维一直在问?他：“萨克岛本岛，和巴巴里安西半球，哪个更重要？”
不知为何，这个噩梦给了他很?大的精神?压力，似乎不仅是因为梦里气氛阴沉，甚至连阿维都不认识他了，真正吓到他的，恰恰是因为阿维一直在问?的这个问?题。
萨克岛本岛，和巴巴里安西半球，哪个更重要？
他下意识地觉得是萨克岛更重要……
就好像，帝国元帅和萨克岛合作，他下意识地也认为，元帅是投靠了萨克岛。
然而?，巴巴里安西半球隐秘那么多?年，没有人能把里面?的消息带出?来，这是否说明，是帝国内部高层做了手脚，刻意的隐藏了巴巴里安西半球呢？阿维说过，帝国的军队在执行任务之前，都是要听长官指挥的。而?长官们在发布任务之前，往往要开会，从经?费，人手，舆论，收益等等各方面?进行权衡，而?作为帝国元帅的话，他甚至不需要做出?明显的行为，只要在开会的时候说几句有导向性的话，就能够成功转移话题，把派遣往巴巴里安西半球的部队转到另一个项目上去。
而?对于帝国元帅而?言，萨克岛的隐蔽性甚至不如巴巴里安西半球。
所以，巴巴里安西半球，和萨克岛，哪个更重要？
牧遥又想起了萨克岛的历史……这个最初是一片荒芜的星球历史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在距今一百年前，萨克岛的星际海盗势力就已经?是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了，而?帝国元帅好像也就八十岁左右。所以，牧遥下意识地觉得，萨克岛比元帅老牌得多?……
然而?五十年前，萨克岛势力经?历过大洗牌……这件事阿维也讲过的。
之后一直过了二三十年，萨克岛内部才慢慢稳定下来。
那时候元帅正好四五十岁。
大好年华，位高权重，他好像什么都能做到。
196 孤独的巨兽
牧遥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最难受的是，他也不能找人讨论，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身边有谁是可信的。幼崽们还小?, 他们也不了解帝国的情况, 问他们也没有用。
最后，牧遥只?能把他对老元帅的观察再回忆一遍, 一遍又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不错过。
他发现, 除了阿奇之外, 老元帅也很“看重”阿维老师，当然，老元帅看重的是帝国准将阿维。
他说?阿维是天之骄子，言语之中，似乎隐隐透露出阿维的出身也不同寻常的意思。牧遥想?起老元帅是平民?出身, 难道他是在嫉妒阿维吗？可是又不像。牧遥总觉得与其说?是嫉妒, 不如说?是一种“淡漠”——老元帅夸赞阿维的天资, 说?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浪费自己的天赋, 每一天都在锤炼自己的时候, 他就像是在说一个“死物”。
牧遥突然明白为什么阿奇那么讨厌老元帅了！
因?为老元帅看阿奇的眼神?也一样！
阿奇是孤儿……是罗宾逊夫妇带来的……可是，他不是罗宾逊夫妇从萨克岛带来的。
阿金说?, 罗宾逊夫妇和阿金他们一样，在萨克岛出生。后来他们是几岁了, 要找工作，有的去当了海盗，比如说?米娅。
有的去当了工匠学徒, 比如说?阿金。
有的，去了巴巴里安西半球, 比如说?罗宾逊夫妇。
牧遥突然觉得都连起来了。
……
他站在跨星球通讯器前，操作员帮他接上了阿维那边的信号。
——巴巴里安原本是没有信号站的，但是最近龙首部队里有一支通讯兵在巴巴里安建造了临时信号站，所?以巴巴里安也算是第一次进入了“高科技时代”。当然，现在的信号站都是军用的，还不能民?用。
可想?而知的是，如果帝国成功打败了萨克岛，能够建设巴巴里安的话——以后会有更多民?用的信号站。
军用临时信号站很朴素，牧遥看到了一张没有美?颜过的，灰扑扑的脸。他听?说?巴巴里安西半球环境不好，萨克岛不知道在那里搞了什么，污染很严重，阿维和其他战士们潜伏进去之后，为了不引起注意也不能戴护具，所?以身上脸上都变得脏兮兮的。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吸入被污染的空气……
他并没有明知故问，也没像那个信使小?哥以为的那样，对着阿维嘘寒问暖，他只?是仔细的看着阿维，阿维的脸上没有伤口，这是好事。他的眼神?还是明亮有力，真?好。他好像变瘦了很多，巴巴里安西半球的战斗一定很艰难……
阿维也在盯着牧遥看。
他们有段时间没见面了，自从牧遥离开巴巴里安之后。
那天，阿维本来是想?把牧遥直接送到帝国的，他已经汇报好了，却没想?到牧遥和学生们全都被送去了萨克岛。
萨克岛是个什么地方?？就连阿维也没有亲眼看到过，他只?看过萨克岛的影响，那是一个混乱危险的地方?。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后来，他听?说?牧老师在萨克岛也收了不少学生，居然还和月巫族搭上线，后来又有帝国的帮助，于?是顺利被月鲛海盗团带走了。
那真?是他最高兴的一天！和这比起来，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帝国第一军校都不算什么了！
那之后他每天都盼着牧老师师生被送回帝国。
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对话的机会。
他想?知道牧老师在帝国生活的怎么样——一开始，他认为这是感情用事，因?此默默按捺着心中的冲动。可是这段时间，他在巴巴里安西半球发现了一系列疑点……
巴巴里安西半球有很多工厂，其中大部分都是用来加工魔金的。这里还有个矿，每天源源不断地生产魔金以及各种其他矿石。工厂粗加工出来的魔金良品率并不高，这里的工人每天愁眉苦脸，怨声载道，当然不会有什么动力去提高劳动效率。但萨克岛人也不在意这些，他们并不是企业家?，工厂主，而是土匪强盗，土匪强盗天生就会糟蹋东西，一点也不珍惜。
至于?所?谓的会吃人的工厂，阿维也大概弄明白了——有时候因?为没有受过培训的缘故，工人们操作不当，有时候会出现事故，被机器绞伤，绞死的，不小?心掉进熔炉的常有。有些人当场死亡了，尸体?也只?是草草埋进“垃圾场”，还有些人没有死，只?是受伤了，不能劳动，萨克岛的海盗怎么会心疼这些人？在他们看来，坏掉的工具换一个就是了，人和工具又有什么区别？
这段时间，阿维和他的队员们已经逐渐替代了很多小?队，还有些队员去扮演工人。戴上□□之后，他们又花了点时间学习这里的人的行为——这里的人喜欢佝偻着身躯走路，还总是咳嗽，这是因?为空气太污浊，时间长了人的身体?也受到了伤害的缘故。让阿维感慨的是，不仅工人是毫无防护的，就连巡逻小?队，乃至小?队长也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就这样暴露在污染之下。
那位泰格老大，他也见到了，泰格老大是这里面色最红润的人，他平时也不戴口罩等物，但他说?，每过半年他就会回到萨克岛“洗肺”。
洗肺是一项比较昂贵的手术，在帝国，一些长期抽烟的人最终就要去洗肺，阿维也决定在他和队员们凯旋之后，一定要去洗一次肺——鬼知道他们在这呼吸了些什么东西！
他们执行任务的，或者是由于?特殊行业导致必须洗肺的，费用都可以报销，如果是自己抽烟或者是“冒险”导致的，一次性的账单大概也有四五万。这个价格对于?大部分帝国平民?而言，都是一年的工资了，有些比较严重的人甚至要做个两三次才能彻底痊愈，有不少人看到账单就发誓再也不抽烟了。说?明这对于?帝国普通老百姓而言，是多么昂贵的支出。
可是这样的手术，对于?泰格老大而言，却只?能算是半年一次的消费。
这里的普通工人，巡逻队员们呢？洗肺对于?他们而言就不是什么昂贵消费了，而是不可能得到的赏赐。
所?以即使没有任何操作失误，一直不受伤，这里的工人也很少有活到五十岁以上的。
有任务在身，阿维等人只?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不过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他们发现，有些受重伤的工人，会被送去实验室。
这里有不少实验室，可是和工厂不同，实验室就没那么容易进入了。阿维花了很多心思，最终他观察到，每过一周，实验室的研究员都会捕捉一些魔兽送进实验室，而而等到魔兽出来的时候，一般就只?剩下骨头了，研究员们会把这些骨头也扔进垃圾场。
阿维等人去垃圾场翻找，查看，发现这些骨头上有啃食的牙印，甚至有些骨头上还有牙齿的碎屑。
这些牙印是属于?大型魔兽的，不过他们不是魔兽学家?，无法从牙印辨别魔兽的种类。只?能看出实验室里大概养了不止一头魔兽——因?为牙印明显有区别，并不是同一只?的。
这些魔兽都食肉，性格暴躁，所?以它?们啃食的痕迹很杂乱、粗糙。
研究员似乎有意识地在保留这些魔兽的凶性，因?为从骨骼能看出来，这些魔兽吃的是生食，而且在给魔兽食用之前，猎物并没有被切割。
有时候，研究员偏爱巨大的猎物，他们猎到了一头巨型野牛，这头野牛有六七米高，普通人看了估计会双腿发软。可是阿维却知道，他们的机会到了。
野牛的脖颈、腹部都被研究员割开，已经死了，阿维见状便和另一个士兵两人从野牛的腹部钻进去，两人忍着腥臭，戴上呼吸器，甚至还带了一小?包偷到的研究员穿的衣服，以便之后脱身。在研究员们的“欢声笑?语”中他们成功混进了实验室！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很快，他们和这头野牛一起被送进了一个漆黑的巨大坑洞里。周围响起了咆哮声，阿维爬出来，就看到面前有一双血红色的巨大的眼睛！
这双红灯笼一样的眼睛瞪着阿维，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维突然能够“理解”这个大家?伙的感受：他很痛苦。
他谨慎地摊开双手，给大家?伙看自己的手中没有武器，大家?伙的脑袋凑过来，其他的脑袋凑过来了。
阿维僵住了。
即使是他……也没办法理解自己看到的景象。
三颗脑袋，一起拱过来，围住了阿维，也围住了刚刚才从野牛肚子里爬出来的小?战士。小?战士被臭得干呕两声，一抬头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三颗脑袋！连在一个身体?上！
小?战士：“啊——呜呜呜呜！”
是阿维捂住了他的嘴！
——只?在神?话传说?中出现的怪物，居然在现实中看到了！
可是这并不是传说?中的地狱三头犬——这三颗脑袋，一颗是地龙的，一颗是有翼龙的，还有一颗……好像是狮子的？
这是社?么合成兽吗？
合成兽的身上有不少伤痕，除了龙头的两只?眼睛完好，其他的眼睛或是流眼泪，或是已经化脓了只?能半闭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阿维一开始只?看到了两只?眼睛。
它?似乎很饿，一直在流口水，但阿维摸了一下它?的牙齿，发现它?完全没有攻击的欲望，流口水也不是因?为饿，而是因?为它?的牙齿里卡进了一根巨大的骨头，它?的嘴巴合不上了。
它?很痛苦。
不仅仅是因?为牙齿被卡住的原因?，不过阿维还是把这根骨头拔掉了。
阿维给他“整牙”的过程看起来很惊悚，因?为这头巨兽比巨型野牛更大，一张嘴几乎就能把阿维包裹进去了，所?以外人看来，就像是它?把阿维给吃了。
和阿维一起来的士兵看起来就要被吓晕了——
但巨兽却一直很“友好”，在阿维把它?嘴巴里的骨头拔出来之后，它?更加摇头晃脑地想?要亲近阿维。它?是两种龙兽和金狮兽“合成”的，估计还没成年吧，所?以对阿维这个龙族兽人有种天然的亲近。
虽然还没有成年，也没有被“亲生父母”教育过，但它?毕竟是高等魔兽，天生具有一些智慧，此刻努力低吼着，对阿维，这个它?心目中的“同族”诉说?自己的痛苦。
“很痛……他们……割伤我……抽血……”
“每天都……吃不饱……”
“哥哥死了……姐姐也死了……”
阿维心里一沉——这里还有其他的，和这头魔兽一样的“试验品”，只?不过其他试验品已经死了，它?们就是巨兽口中的哥哥姐姐。
他摸摸巨兽中间的那颗龙头：“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巨兽呜咽着，以它?的智慧，其实是很难说?清楚的，不过阿维还是能脑补明白：“过段时间……他们会带我出去……”
“吃石头……很痛……”
石头？难道是让它?进食魔金半成品？
萨克岛人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实验？
巨兽还在说?：“快到了……马上就要去吃石头……”
阿维说?：“帮我个忙，好吗？带我们一起去，我们是他们的敌人。”
他想?说?，等把他们打败了，就带你走；又想?说?以后都给你吃饱，不抽血，也不让你吃石头，但是还没等他说?，巨兽就懵懵懂懂地低吼着蹭过来：“好……好……”
“你的味道……和哥哥姐姐一样……”
阿维摸摸它?的巨大脑袋，一颗热热的眼泪顺着阿维的手留下来，最后砸在肮脏的地上。
197 我们在研究永生
阿维最终和士兵一起, 躲进巨兽的嘴里，成功混进了实验室。
这里的研究员在外面的时候，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到?了研究室里面倒是只穿了一层低级防护服, 手上戴着普通外科手术手套。
他们也挺喜欢聊天——聊天内容一般是嘲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的工人，低级巡逻队员, 还有被他们合成出来的，这头巨兽。
虽然是上头的顶尖科学家花了很?多力气才想到?的办法, 用三种?最强大的魔兽做“杂交”, 在浪费了无数个死胎之后?，才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巨兽，但他们“使用”起?来，似乎也并不多珍惜的样子?。甚至觉得这头巨兽战斗力一定很?强，在角斗场一年能为主人赚下几个亿, 此刻却被他们用魔金锁链拴着, 让干嘛就干嘛, 不高兴了就饿它?几顿, 这好?像很?有趣似的。
他们笑骂着, 连巨兽前几天一直莫名其妙流口?水，今天突然不流口?水了, 能闭上嘴了，也变成一件搞笑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巨兽默默低下头。
然后?, 张开嘴巴。
在所?有人目光的死角中，一只手从巨兽的嘴里伸出来，这只手上握着一只电磁干扰器, 房间里的摄像头发出滋啦声响，研究员们四下张望,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很?快，巨兽口?中又冒出来阵阵白?雾，这些白?雾笼罩在慌乱的研究员头顶，很?快又挥发掉了。
阿维和小士兵——其实还是柯杰，一起?从巨兽嘴里钻出来。
似乎是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次任务的“特殊性”，柯杰现在的表现比刚才好?多了，至少没有干呕，他熟练地把这些被?白?雾迷得双眼发直的研究员们挨个检查一遍——翻开眼皮，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进入了“吐真”状态，又把他们身上的通讯器、光脑之类的都翻出来，其中有得是关闭的，需要?密码，暂时打不开，有些正好?是开启的状态，但都没有联帝国网络，倒是有个“内网”，还挺严格。
柯杰作为通讯兵，很?快就发觉这些小东西上潜藏着巨大的价值——虽然有些文件夹想要?打开，还需要?指纹或者眼瞳解锁，但现在通讯器的主人就在身边，想要?解锁也很?容易。
他一边查看一般拍摄，另一边阿维则是对这群嗅了吐真气雾的研究员询问问题。以前帝国是不允许用吐真剂的，因为对人伤害太大，效果还不好?，有时候把人脑子?弄傻了都问不出什么来。
不过一代一代研究下来，现在的吐真剂也比以前先进得多。像是他们现在用的这种?吐真气雾，能很?快被?人体吸收，而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则会迅速挥发分?解掉，不仅在审讯室的环境中很?好?用，带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好?用。
比如说现在，就很?好?用。
这玩意儿还有混淆记忆的效果，十分?钟之后?，这些人会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他们会晕乎一段时间——这就像是在做梦，做梦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也不会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等到?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只会觉得刚才好?像是困迷糊了。
这群刚刚还在嬉笑吵闹的研究员，此时个个都像乖宝宝，阿维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他们就回答：“……五年前。”“六年前。”“十一年前……”
这个房间里的人年龄参差不齐，资历也有深有浅，最老的“员工”已经在这呆了十三年了，最小的一个是两年前被?自己的导师骗来的。阿维就问他：“你的导师是谁？”
他以为这人的导师会是个学术骗子?，没想到?对方语出惊人：“是帝国工业大学教授莫利主任……”
莫利主任这个名字，阿维听着很?陌生，但对方居然是帝国工业大学的教授！
帝国工业大学，在整个帝国，排名也在前二十名了！要?知道每一个“帝国”开头的院校都是非常强大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说谎了。或者他可能是被?骗了，他口?中的莫利主任的身份是有问题的。
可是他问下去，发现这人能说出莫利主任的相貌、职务，以及自己是哪一届的学生，甚至连毕业论文写了什么都一清二楚，不像是被?学术骗子?哄骗了的学渣。阿维皱着眉头，他又问这些研究员在这里是做什么的，结果有的人说自己在研究分?子?生物，有人说自己在研究演化论，还有人说自己研究古生物史……各种?回答五花八门，最后?，是那个十三年“工龄”的老人沉稳地说：“我们在这里研究人类的未来。”
阿维：“……很?有理想。”
在吐真剂的影响下，每一个人都变得格外健谈，这个戴着眼镜，有点阴郁，一看就是不爱说话的老研究员也两眼放光：“现在的人类——或者说是兽人，已经和远古时期的兽人完全不同了。不管是寿命、智力，还是战斗力，都有着天壤之别。可是，我们仍旧是自然孕育的生物，仍旧无法摆脱自然的束缚。”
“我们要?找到?人类的极限！创造出最强大的人类！”
他看起?来狂热又虔诚，好?像疯了。阿维谨慎地问：“目前进展到?哪里了？”
老研究员：“我们……我们把几种?最强的魔兽的基因组合成了更强的魔兽！它?会震撼整个帝国的！”他说得唾沫横飞，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低沉下来：“可惜的是，我们仍旧没有复刻十二年前的奇迹……”
这次，不用阿维追问，老研究员就自觉地说下去了：“十二年前……我的老师……把不同种?族的高级兽人基因，同龙兽基因组合出了人类胚胎……最终，一百个胚胎，只有一个成功成长、出生……”
阿维：“那么现在，他也该十一岁了。”
老研究员：“不，它?来到?这个世界上，有十二年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它?现在是死是活，它?被?该死的内鬼偷走了！”
阿维：“内鬼抓到?了吗？”
老研究员颓然道：“没有……没有，他们偷走了这么有价值的试验品，一定早就卖掉了吧……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只试验品的巨大价值！！！这是生命的奇迹！”
嘴上说着生命的奇迹，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敬畏，有的只是贪婪和扭曲。阿维见过很?多贪婪的人，有的人爱财，有的人爱名，有的人一心一意追求社会地位，眼前这个老研究员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如果要?问他的话，他一定会说自己热爱科学，可是与其说是热爱科学，不如说是毫无底线地利用手中的技术，追求自己狂热的野心。
这种?人造成的恶果，恐怕不会比谋财害命的恶人好?多少。
……还不能除掉他。
不能打草惊蛇。
阿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他问了老研究员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研究生物的目的是什么？创造出生物武器？最强魔兽？”
老研究员眼神发直，神情有种?诡异的虔诚：“……我们在研究永生。”
……
这之后?，阿维和柯杰又藏进巨兽嘴里。这些人给巨兽抽血，又喂给它?吃了几块魔金粗制品，就把它?带回去了。回到?原来那个黑暗无光的环境中之后?，阿维给巨兽喂了一管能缓解魔金中毒的药剂。毕竟之前就知道西半球有魔金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些，他还给巨兽打了一针“芯片定位”，这样等他们离开之后?，也可以随时回来找这只可怜的巨兽。
阿维抬起?手，摸了摸巨兽低垂下来的脑袋：“抱歉，这次不能带走你，等我们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巨兽发出一阵委屈地呜咽。
它?开始吃巨型野牛，但并没有吃光，只吃了四肢、北部?和脑袋，还有一些内脏，胃和肠子?之类的没有吃，阿维和柯杰正好?能躲回去。
其实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他们带了研究员制服，本来的计划是成功窃取信息之后?，穿着研究员的制服做好?伪装，然后?抓住一个研究员，就和之前对付那些巡逻小队队员一样，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可是在问完问题之后?，阿维很?快改变了计划。
原本的计划是有暴露的可能性的，不过当时他们已经做好?了总共巴巴里安西半球的准备。萨克岛在这里的部?署似乎并不强横，所?以原本是准备混进来之后?里应外合，多点开花，直接用武力战胜萨克岛。可是现在，阿维认为有必要?就今天得到?的信息好?好?讨论一下。
所?以他和柯杰最终还是躲在牛胃里，被?扔出去。野牛的胃里有很?多没有被?完全消化的草料，巨兽原本也不爱吃，有时候会剩下，所?以“扔垃圾”的人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
他们把阿维和柯杰扔到?垃圾场。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之后?，阿维和柯杰摸回临时基地。柯杰把搜集到?的信息汇报给副队长夏奇，奇怪的是，阿维一言不发。等到?夜深人静之后?，阿维一个人去找夏奇，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总之就是一夜都没有睡的样子?。
到?了第二天，阿维把自己的□□交给夏奇，让他去帮自己伪装之前的巡逻队长。阿维则是去了巴巴里安东半球。他的这趟行程很?秘密，就连第七大队里也只有夏奇知道。
到?了东半球，阿维直奔瑞尔镇，见到?第一大队队长休恩，立刻要?求对方为自己安排一次“通话”。
他说，他最好?在两天之内联系上牧遥牧老师，因为在西半球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关于东半球的事情，他知道牧老师有一个记录东半球事项的记事本，没有留在巴巴里安，所?以有些事情要?向牧老师确认才行。
可是，说是这么说，他微微冒汗的额头，焦急的眼神，还有绝对不“公事公办”的眼神，都让休恩想到?了其他方向，休恩并不知道西半球的研究室里有什么，就冲着阿维挤挤眼：“嘿嘿，想家了是吧？”
阿维：“……啊。”
绒宝幼崽园算是他的家吗？应该也算吧，虽然只住了几个月，但却?好?像在幼崽园里和大家一起?呆了很?久似的。从这个角度来看，幼崽园也是他的家，牧老师当然是他的家人。
休恩大队长：“唉，这次的任务是有点太紧急了，那位牧老师才刚回来，你又出任务了，也没有见到?，让你们趁这个机会互相报个平安也不错。他一定很?担心你。”
牧老师一定很?担心自己，但是，更多的应该是信任……阿维想要?反驳，却?没办法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因此也不能解释，他只好?点点头，承认自己“实在是太想念牧老师了。”
休恩大队长一脸同情：“唉……我刚结婚那会儿也这样……我是说，当时我要?离开所?有的家人，去参军，咳咳。”
“嗯嗯，长期的分?离真的很?难过。”阿维感?同身受，不过他不明白?，休恩大队长为什么一副说错了话很?尴尬的样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这段时间，包括他的父母，一说到?他和牧老师，和幼崽们，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真奇怪啊。
有什么问题吗？
阿维暂时想不清楚，不过他向来不是纠结的性格，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吧。等到?他见到?牧老师，一定就什么都明白?了。
198 牧遥的提示
阿维觉得这次通话机会非常难得, 他一定要很紧凑地利用这段时间才行。
恰好，牧遥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当他们站在通讯屏幕前，看到对方似乎有些变化, 可又好像毫无变化的面容时, 心中又无端柔软下来。他们僵硬地问好，阿维问牧遥在帝国过得怎么样, 牧遥说很好，阿维又问孩子们怎么样, 牧遥说幼崽们一切都好。
他们沉默了约有两三秒, 牧遥抢先开口了?，他仿佛下定了?决心，问的问题却很家常：“阿维，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巴巴里安东半球的时候就很爱吃鱼。”
阿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牧遥继续说道：“我们那时候, 有一次还钓到了?金色的变形鱼呢, 好珍贵的鱼, 所以没有吃, 就把他放了?，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很有趣啊。”
——他在说阿金。
阿维听?出来?了?, 和他自己一样，牧遥一定也发现了?一些事情, 所以在这样隐晦地传递信息！
为什么？
他选择隐晦的表达，是因为知道部?队里一定有内鬼。牧遥在帝国，不可能了?解这样机密的信息, 可他还是这么小心。为什么？
但他的表情还是很怀念，甚至有点悠闲的：“是啊, 后来?还抓到了?一只?红色的鱼，你说很好看，所以也没吃。”
——这是米娅。
牧遥一听?就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搭上线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多说废话，他把自己准备了?一夜的“台词”拿出来?，确保足够自然体贴：“我们在东半球的时候，还抓到了?青鱼呢。阿维，你还记得吗？当时你夸我厨艺好。”
阿维：“是啊……青鱼。那可是很令人?难忘的一餐。”
的确很难忘，因为青鱼是曾经出现在罗宾逊夫妇的日记中的，牧遥当时看到的时候就说，他记得青鱼有“谎言”、“欺骗”的意思，而他以前看过一本推理小说，大?概是十个人?被骗去了?一个孤岛，这十个人?都?犯过错，有的人?是谋杀犯，有的人?因为玩忽职守害死了?人?之类的。骗他们去孤岛的人?表面上是邀请他们来?旅游，但其实是要把这些人?一个一个全都?杀死。
随着一条又一条生命的流逝，岛上的人?们调查了?整个岛屿，发现除了?他们之外，岛上没有藏匿任何外人?。只?能确定凶手就藏在他们之中……这期间，真凶骗取了?一个医生的信任，让他帮助自己伪造死亡，随后又去杀死了?医生。这里作者用一句童谣比喻凶手，说他是“青鱼”。
这里当然也是引用了?青鱼“欺骗”的意思。
但是，在牧遥的故事里，青鱼当然也有了?“内鬼”的含义。
阿维当时也说，帝国也有类似的说法，青鱼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杀手之类的。因为帝国有一种青蓝色的，名叫青鳄雀鳝的食肉鱼，和一种食素的孔雀鲤混居。这种青鳄雀鳝小时候和孔雀鲤很像，就会以孔雀鲤为食，等大?长大?了?再去其他海域。
罗宾逊夫妇的日记本里有很多鱼，当然也提到过青鱼，在罗宾逊夫妇的日记里，他们把阿奇带走，自己也成了?别人?眼里的“青鱼”。可他们觉得自己没做错。
牧遥说：“青鱼很好吃，对了?阿维，你知道吗？帝国居然也有青鱼！很好吃！就是有点厉害，听?说价格比较贵，等你回来?了?带我们去吃吧！”
——他身边有内鬼，地位比较高，或者实力比较强，所以只?能由阿维回来?了?搞定。
阿维温柔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很快回去的。”
牧遥笑得就像是个正在带幼崽的幼崽园老师，他很温柔地说：“注意安全，阿维，我不懂战争……但是，不管是书?里还是电影里都?讲过，战争是很残酷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敌人?的目标……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他们的通话很快结束了?，这段对话也当然正在被监听?。隔壁监听?室的人?表情从淡定轻松变成了?牙酸难忍，也是相当精彩。
“维亚菲特殿……队长，没想到他平时是这么温柔浪漫的人?啊。”
——好不容易通上话，除了?一开始的问好，接下来?两边人?就开始聊日常聊感?情了?，什么吃鱼，我们以前一起吃的青鱼很令人?难忘之类的。这在监听?人?员的耳朵里，简直就是没话找话！
虽然感?情上能理解吧……但是，还是有种幻灭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维亚菲特队长平时表现得太老成，太沉稳，所以他们也会忘记，这位队长其实也是个年轻人?吧……
他们感?慨着，唏嘘着。另一边阿维——也就是维亚菲特队长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他没想到，原本是他想要提醒牧遥，现在却变成了?牧遥向他传递信息。
他想要告诉牧遥的事情是：十二年前那批胚胎中，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很有可能是阿奇。后来?阿奇被罗宾逊夫妇带走了?。听?话听?音，之前那个研究员口中，那个活下来?的胎儿是被可耻的叛徒偷走的，这里的叛徒也有可能就是罗宾逊夫妇。
罗宾逊夫妇当年也许也是研究员，可是在这里工作的过程中，他们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做有悖人?伦和道德的事情，虽然出生在萨克岛的他们，可能并不在乎世俗眼中的道德，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不是天生的反社会性格，就会下意识地反对不人?道的行为。他们想要反抗，但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他们选择冒着生命危险偷走这个唯一活下来?的孩子。他们会在巴巴里安东半球办幼崽园也有了?合理的原因：因为罗宾逊夫妇也是萨克岛出身，他们没有帝国身份证，没办法带着阿奇去更安全的地方。
他们最终选择瑞尔镇，这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认出了?蛮阿爷的身份，希望得到庇护。
至于之后不停收养幼崽，则是为了?做掩护。想要隐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办法是把它扔进?树叶堆里，想要隐藏一个幼崽……就把他放在幼崽堆里。
罗宾逊绝对不是他们的真实姓氏，他们甚至不一定真的是一对夫妇，也可能是朋友，用夫妇的关?系和假名来?隐瞒真实情况。
——如果这一切猜想属实的话，阿奇现在也未必能彻底脱离危险。谁知道他身体里面有没有还未被发现的基因病呢？用兽人?、魔兽来?“组装”人?类胚胎，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即使?是最疯狂的科学家也不敢这样做！
所以，也完全找不到任何参考经验！
可是没想到却被牧遥反向“输出”了?。
阿维想，小遥有个习惯，他会把最关?键的信息留到最后。他一开始以为小遥只?是发现身边有搞不定的内鬼，但是最后，小遥说的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遥在担忧他，而且，以阿维对小遥的理解，小遥绝对是在确定自己的担忧有理有据的情况下，才这样说的。
阿维复盘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做出一个艰难且大?胆的决定。
他要撤退。
不仅是他，还有所有的队员，都?从西半球撤退。
事不宜迟，现在就该行动起来?了?。
199 蛮阿爷再次出现
阿维并没有立刻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花了一夜时间重新回到?西半球, 和夏奇等队员们汇合，一群人?暗搓搓地?开了个会议，对现在的情况进行总结, 并且, 夏奇还分享了一个新的情况。
他说，在阿维他们离开之后, 柯杰在实验室留下来的昆虫监控器传回来了一些画面——虽然是?不起眼的昆虫，但也要小心地?避人?眼目, 所以只能在研究室监控器和研究员们的盲区抓拍, 一旦人?多了就只能躲到?柜子下面，或者是墙缝里。现在的机器人智能比较高，它们能简单地?分析文字，甚至还接入了数据库，如果拍到?通缉犯的脸, 会迅速对记忆库里录入的面容做比对。
现在, 昆虫监控器传回来的是几张文字档案。
这些档案看起来像是病历, 上面有很多地?方被涂黑了, 估计是?保密等级比较高, 第一张上面记录了一个人?以为污染和战争的原因，身?体受到?了较大的侵害, 这之后他在几家医院进行过治疗。
这几?家医院分别是?帝国爱心医院，某星球公立医院, 某私人?医院，和一位帝国曾经的医学泰斗——前几?年已经去世了，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十年, 开办了一家专治疑难杂症的专家医院，现在这张档案上的第四家医院就是?这一家。
如果这是?按照时间来排列的话, 估计能说明病人?的心路历程：一开始他可能觉得自己没有得什么大病，所以去的是?爱心医院，在帝国，爱心医院的功能和一些?社区诊所有点像。后来这人?去了公立医院，但是?仍然解决不了他的疑难杂症，所以他去了顶尖私立医院，甚至去找过医学界巨擘来解决自己的麻烦。
第二张档案上的文字被涂黑的地?方更多了，只能大概看出?，这个人?的身?体机能实际上已经破败不堪，而且最严重的还并不是?他后天受到?的各种伤害，他的基因缺陷才是?隐性的杀手。
夏奇，阿维等人?都懂医学专业术语，所以接下来只能大概看懂：似乎这个人?是?比别人?更容易受伤的体质，但表面上不会体现出?来。在这个人?常年作?战的时候，各种伤病也在慢慢积累，直到?有一天爆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第三张，第四张档案都是?体检报告单，反而是?这两张纸几?乎没有涂黑的地?方。
最后是?一张“医嘱”，上面是?医生龙飞凤舞的很难懂的字，夏奇甚至是?使用了认字软件，才分辨出?这是?“好好休息，不要劳累，可以考虑申请提前退休”。
夏奇啧啧称奇：“哇，都这样?了还没退休吗，这人?很坚韧啊。”
阿维也掐指算了一下，根据档案上暴露出?来的这个人?的履历……他这时候也该工作?了几?十年了吧？如果是?特?殊兵种的话，服役时间和工作?时间都会酌情减少，像是?阿维这样?的，也属于?“特?殊兵种”，所以以他自己作?为例子，如果他想要正常退休的话，大概是?六十五岁就能退休了。
当然，如果他一直没有什么伤病，也可以工作?到?一百岁（……），或者是?中间他想去做别的，可以申请转业，这个就看个人?规划和帝国需要了。他们算到?最后，发?现档案上的这个人?当时应该得有八十岁左右了……时间对不上啊。
柯杰作?为新兵，反而更好奇另一件事：“你们说，要是?这个人?还活着，得是?什么职务啊。”
“职务么不好说，”夏奇下意?识地?回答：“你看他的身?体都成这样?了，很可能是?授予军衔，但并没有实际职务，当然，也有可能会有荣誉称号，比如说咱们帝国有个猛犸师长，你知道吧？猛犸师长在冰天雪地?中率领士兵突出?重围，完成了被称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来那个师就被称作?猛犸师，他就是?猛犸师长，知道他退休之后，人?们也会称呼他为猛犸师长，这就是?他的荣誉称号了。”
“这可真是?……”柯杰听得一阵目眩神迷，他还年轻，很容易被功劳、荣誉影响，夏奇郑重地?说：“但是?，猛犸师长却说，那场战役让他们损失惨重。前期因为信息不足，再加上事态紧急，他做出?了几?个错误的判断，虽然后期已经努力补救，但还是?付出?了一些?牺牲。”
“在他的回忆录中，常常说想要回到?过去，想要把没带出?来的老部下，老战友们带出?来。咱们拍了好几?部那场战役的电影，但是?老师长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说那是?心痛的历史。”
后面的话，夏奇没有说，柯杰却已经明白?了。外人?眼中传奇的故事，对于?当事人?，可能是?一段苦难记忆。而帝国只要还有战争，总有一天这样?的苦难记忆也会降临到?他们身?上。
到?那时候，所有的浪漫啊、荣誉啊，都会变的沉重非常，不容遐想。
柯杰就觉得自己稍微有点飘忽的心又稳下去了。
关?于?这几?张档案，其他士兵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的人?说：“这个人?的档案出?现在实验室，估计也已经成为了试验品。”
也有人?说：“他有可能是?自愿过来的，因为伤病在帝国无法?完全治愈，但是?在这里，可以用非法?手段，比如说器官买卖等等。”
“他有可能有一定的地?位……至少是?少校，如果他一边和萨克岛合作?，一边又在帝国给萨克岛当钉子的话……”
是?啊，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如果他不是?被掳来，而是?自己跑来寻求治疗的，萨克岛人?又凭什么救治他？这会变成一场交易。那么，他能提供给萨克岛的会是?什么呢？
阿维说：“不止，他至少是?一位将军。”
——阿维这样?说，但其实还是?留余地?了，他心中有一个更加可怕，更加不可思议的猜想。
——从年龄可以看出?来，他是?在短时期内参加了多次战役的，这种事情其实很难发?生，因为战争并不是?靠某一个人?定胜负，帝国军队也不会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毛。事必躬亲，连续作?战，最终拖垮了身?体的，他只知道那一个人?。
那一个……据说最近去小遥那里学习幼崽教育先进经验的，令人?尊重的老前辈。
但最终，为了稳定士兵情绪，他还说出?了另一个可能性：“也许，这只是?参考资料。是?有人?偷到?了帝国军队中的极端病历，作?为研究素材。”
好像这也说得过去！
连带夏奇，所有人?都偷偷出?了一口气。
“也许，和你们想的一样?，在队伍里出?了叛徒，”阿维给他们紧紧弦：“所以，我宣布：潜入计划立即中止。我们需有序撤退。”
没有人?反对，也不需要讨论。只有夏奇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中止计划，撤退的话，会立刻被发?现的吧。要不，咱们再把人?给换回来？”
这个办法?挺不错，就是?有点孬心眼儿，然而再怎么孬心眼儿，坑的也是?萨克岛。于?是?也立刻全票通过了，大家兵分两路，一队人?继续按照原本的计划巡逻，装模作?样?，另一队人?而是?去把之前绑走的俘虏又押回来，让他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声张，不要想着打报告，露馅了萨克岛人?为了确认真假，他们个个要吃一顿好打。
两波人?马互换，计划顺利进行。这些?人?到?了东半球就一直被蒙着眼睛，绑住手脚，想说也说不出?什么。何况就和阿维他们威胁的一样?，这些?被俘虏过的倒霉蛋也不敢说什么。他们对萨克岛既没有感情，也没有忠诚，其中有几?个甚至还哭了，私下说愿意?帮助帝国搜集情报，希望能将功折罪，以后可以被带走当普通公民云云。
…………
在工厂区的边缘处，一座高高耸立的眺望塔上，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这场“闹剧”。
“胡闹，真是?胡闹，居然没有大闹一场就离开了！亏得阿爷我还等了他们半天！”——如果瑞尔镇的居民们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这居然是?失踪了很久的蛮阿爷的声音啊！
不过，现在站在这里的却并不是?牧遥记忆中慈祥、可爱，喜欢带着幼崽们到?处跑着玩的蛮阿爷了。
这个头戴牛角帽子（一只角仍然是?断的），胡子邋邋遢遢，身?上穿着简单麻布衣服的老人?，他的眼神认真，坚定，充满战意?。
两个黑影跟在他的身?后，这是?他的老朋友们。自从他离开萨克岛之后，老朋友们也隐居在海盗密集的萨克岛……这样?过去了很多年，最近蛮阿爷才去把“他们”找回来。
说是?“他们”，是?因为这两个并不是?人?类，而是?两头体型中等的，甚至有些?不起眼的魔兽。一丝月光照入瞭望塔，才能看到?两头魔兽的全貌：一只是?缺了两只翅膀的有翼龙兽，另一只则是?跛脚的地?龙兽。在蛮阿爷还是?星际海盗的时候，它们也是?一同冲锋在前的好伙伴。
后来传奇海盗蛮姆不知道去往何方，可他的基地?——一栋位于?黑金区边缘的二层破旧小楼却还在，两头龙兽就生活在里面，饿了就出?去捕猎，或者打劫其他星际海盗（……），因为它们只抢食物?，从不杀人?，有时候甚至还帮忙送送东西，反而成了比较受欢迎的好魔兽。
也有海盗想要袭击它们，这些?海盗就都进了两头兽的肚子。
他们就这样?吃吃喝喝，很久都没有真正战斗过了。
蛮姆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他们不打，咱们打。萨克岛的小崽子不听话，不打一顿是?改不了了。”
200 他等到了
从巴巴里安西半球撤退, 还要经过黑暗森林。
被称做“危险无人区”的黑暗森林，最近人来人往，简直热闹得像个庙会。士兵们也不像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那样无措, 他们戴好护具, 看到一些千奇百怪的恶魔植物也忍住了不去碰，小心翼翼地避开。一切都显得更加训练有素了。
别说他们, 就连黑暗森林的原住民们似乎也慢慢习惯了，这一次“大部队”进入黑暗森林之?后, 几乎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夏奇小声说：“这里的魔兽还是比较悠闲的。”
和想象中不同, 黑暗森林有?一套独特的生?态系统，这里有?很强大的魔兽——最强大的族群就连阿维也完全不敢招惹，比如说之?前的有?翼龙族，那可是铺天盖地的一大群，小爪是其中比较稚嫩的、未成年?的幼崽, 可是这样的小爪到了瑞尔镇, 却变成了居民们害怕的话庞然大物。
当?时那一群有?翼龙族……阿维粗略算了一下, 有?四五十头?了。
这么多头?有?翼龙族, 如果全都出动的话, 其攻击力和帝国派出的中型战斗飞艇部队差不多吧。只是魔兽在战术上?要差一些也不懂的补给?，不懂科技……然而同样的, 魔兽比人更好斗，更记仇。
阿维说：“尽量不要惊动强大的魔兽, 咱们撤得越快越好。”
如果所谓的内鬼，真的是那位元帅大人的话……他们现在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他不知道元帅是为了身体?，被迫和萨克岛合作, 还是主动合作，后者?似乎更糟糕一些。他也不知道这种合作持续了多少年?。
从情感上?来讲, 他当?然更加愿意相信“元帅的病历被偷了”这样的事情，可是战争中最怕的就是侥幸心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在思考小遥提醒他的时候说的话：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元帅的目标会是自己吗？
是有?这样的可能性，毕竟他的身份敏-感而重要，如果能把他俘虏了，萨克岛和帝国谈判的时候会多出许多筹码。
但他更加想要知道的是，小遥是怎么发现元帅有?问题，而且目标可能是自己的？
他想，小遥一定没?有?抓住证据的，就和他自己一样，小遥也只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一些间接的东西。如果有?实?证的话，以小遥的性格，他会想办法向上?汇报，而不是暗搓搓地用这种方法告诉自己。
小遥发现了什么？
阿维……维亚菲特殿下，一个有?着龙族血脉原始种的兽人，他想到了作为试验品被罗宾逊夫妇救走的阿奇。
……
他觉得自己苍老的心脏正在砰砰跳动。
肖恩，帝国元帅——其实?大家基本上?都会喊他元帅大人，老元帅，很少有?人还知道他的本名?。当?然，肖恩其实?也不算是他的本名?，这是他的父亲的名?字。他的父亲不算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在他出生?的时候，父亲把自己的名?字送给?了他。
这个行为至今来看不算明智，因为父亲没?过几年?就去世了。母亲抱着他哭，能看到月亮的晚上?哭，有?时候看不到也会哭。母亲有?时候会说不该让他叫这么个名?字，因为“不太吉利”。他不知道这里的不太吉利是指“父亲把自己的名?字给?了他之?后就去世了，失去名?字的人失去生?命”，还是指“父亲的身体?不太好，不应该给?孩子?起身体?不好的人的名?字”。
他很难从母亲口?中问出一个答案。他的母亲是个忧伤的女人，看待事情的方式很消极，母亲有?时候会抱怨父亲的早死，病弱，有?时候会哭着说不知道为什么会找这样一个男人结婚，有?时候又说不管如何，既然结婚，就应该一起过一辈子?的，可是父亲居然早早地死掉了，这真是不负责任！
他觉得自己的性格，也受到了很多母亲的影响——一些相反的影响。他似乎从小就有?一些反抗精神，这是因为他的母亲太不知道反抗了。小时候他听母亲的抱怨时，是很不理解的，他觉得母亲可以离婚，可能这样做会抛下病弱的父亲和年?幼的他，但是这对母亲能有?多大的坏处呢？她可以离开这个环境，然后很快就会把不愉快的事情忘记了。
如果不离婚的话，在父亲死后她也可以改嫁，当?然，带着一个小“拖油瓶”，是要困难一些，但是只要想找，总是能找得到的。
他的母亲最终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去世。她生?了病，很不舒服，奇怪的是这都是生?理上?的疾病，而不是心理疾病。天天哭泣的母亲并不抑郁，不焦虑，也不痛苦，她的眼泪如河流静静流淌，把一切的悲伤都带走了。医生?说，哭泣有?时候也是缓解压力的方式，他的母亲靠哭泣度过了这么多年?。最后，在临终前，母亲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死了，因为他那时候在考军校，这是一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了。
他是在考试结束后的下午，回家时才?被告知母亲去世的。
医生?，护士，还有?护工们都满怀歉疚地看着这个少年?人，所有?人都在为他悲伤，只有?他自己呆呆地，似乎并没?有?多么悲伤的样子?。
……他好像真的并没?有?多么悲伤的样子?。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可怜的孩子?，不要怨恨你的母亲啊，她这一辈子?也够苦了。”
他为母亲办理了殡葬手续。这之?后才?有?时间好好思考自己的感受，他的确不太伤心，甚至比起伤心，他更像是松了一口?气。医生?说他母亲这一辈子?也够苦了，可是他觉得，最难过的并不是苦，而是母亲一直没?有?主动去做过什么事。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他一定要做出一些改变！别管这改变的结果是好是坏，他总得做点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军校没?有?考上?，但他还是想参军；平民不好升职，他就尽量去前线，去危险的任务；他结婚了，没?有?理睬那些冲他抛媚眼的贵族小姐，而是找了一个和他一样是平民的女人；婚后的生?活不能算多么幸福，只是平淡悠闲……他的妻子?因为意外去世，后来他的儿子?也死去了。家人的接连离世是给?他造成了一些打击，但是远没?有?接下来得知的真相更大：原来，他的父亲和儿子?都死于家族的遗传病，而这种病，在他的身上?其实?也早已发作了。每一次战斗，他的身体?受到的负荷都会更大。嬿杉汀
这种基因方面的问题是这些年?才?被发现的，几百万人里才?有?一例的，没?想到他们家老中青三代全都被病魔瞄准了。他不准备认输，他从来不认输，他去各大医院，后来甚至动用人脉关系找到了一些专家来看，但都没?有?什么用处。不过他活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事情是完全做不成的呢，帝国的医生?做不到的事情，只是因为帝国医生?受到法律约束罢了。
他把目标瞄准了萨克岛。
在他到处求医问药的时候，他还在派人在各种福利院，孤儿院寻找有?同样病症的孩子?，一开始的想法当?然是研究对照。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病殃殃的，面容阴郁的孩子?，这孩子?当?时就已经坐上?轮椅了，行动不方便，无法自理，应该是最容易被欺负的那种，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所孤儿院里，一直是他在欺负别人。孤儿院院长说这孩子?桀骜不驯，总是主动找事。
……他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于是顺其自然地收养了对方。他一直在培养这个孩子?，把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也培养成这孩子?的护卫，后来找到机会，把他们送去萨克岛。他没?有?看错这个孩子?，阴狠，狡诈，永远不知满足，永远惧怕死亡。这孩子?头?脑很好，很快就把一盘散沙的萨克岛给?攥住了。而且他还很听话，他知道是谁让自己活到现在的，要是想继续活下去，就必须一直听话才?行。
而老元帅呢，他也想要活下去，他并不是惧怕死亡，可能更多的还是不服气。母亲的经历烙在他的身上?，他年?轻时的愤懑，不满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深沉的仇恨。曾经有?个士兵，被长官训斥过“懦弱”之?后，在每一次战争中都比别的士兵更加勇敢，他是故意的，因为他永远记得长官说自己“懦弱”，“懦弱”是一根鞭子?，时时鞭打他。老元帅觉得，他好像也被鞭打着，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就会在心里鞭打自己。
他想了很多方法，来反抗自己的命运，生?物研究，克隆技术，魔金研究……有?些似乎是有?用的，比如说魔金的确对人的潜力有?激发作用，也的确研究出了用几种魔兽基因组合起来的“孩子?”，其中有?些技术已经用在了他的身上?，但他还是觉得不够。
一定还有?更强的基因，比他们现在能拿到的基因……还要更强的基因。
他们好不容易“创作”出了一个合成胚胎，结果这个胚胎居然被偷走了……一开始甚至没?有?人意识到这是偷窃，他们以为这个胚胎也死了，被扔掉了，直到几天之?后才?发现有?两个研究员失踪了。这样的胚胎，在黑市上?简直是价值连城，那两个研究员都是萨克岛来的，很明白胚胎的价值，他们认为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定是转手给?卖掉了。
按照这个思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几年?后他们就不找了，毕竟没?有?人相信这个胚胎能活下来。没?想到在那家可笑的幼崽园里，他看到了那个胚胎。
他长大了。
十一岁，或者?以试验品的年?龄来算的话，就是十二岁，很健康，精神饱满，毫不畏惧，被教育得很好，像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
他老朽的心似乎动了一下。
这个孩子?是与众不同的，他的身上?有?一滴自己的血……那一批的所有?胚胎都被加入了自己的血这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因为这滴血，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
这是个很敏锐的孩子?……他应该也发现了吧，两个人之?间的，难以言喻的关系，但他很警惕，很小心，他不是一个容易讨好的孩子?，对他越是慈祥，他就越是警惕，他应该是和那个牧老师说了什么。所以牧老师才?会想方设法的地劝维亚菲特回来，回来保护他们。
真是可笑，在这个愚蠢的幼崽园老师眼里，维亚菲特也只不过是他们的保护伞而已。
只是，这却恰好和自己的计划相悖了。
如果是以前的维亚菲特，那么大可以不用担心，维亚菲特殿下似乎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他勇敢，坚定，不服输，要说还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就是太正直了。年?轻人都是这样的，等?到年?纪大一点之?后，就会知道这样的正直没?什么用。
不过，这种正直也是可以被利用的。
如果维亚菲特殿下没?有?这么正直的话，他就不会被这么轻松地引到巴巴里安西半球了……这段时间，他和他的士兵的小动作都被记录下来，每天都有?上?报。平时的巴巴里安西半球当?然没?有?这么仔细，这里仍然是那个有?人失踪，需要过几天才?能出现的西半球，但帝国元帅的命令下，这些懒皮子?也该小心点了。
他们原本可以慢慢布置天罗地网，把猎物收在里面。可是现在，他却要提前回到巴巴里安西半球——不是西半球，是黑暗森林，他让人在几个可能的撤退路线上?都设了埋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自己也在最有?可能的那条路上?等?待着。
微弱的魔法元素躁动不安，树叶沙沙作响，轻快的脚步声还没?有?传过来。
但他已经知道，他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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