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随你。”
走廊外男人的声音不断传来，是一道凉薄而懒散的声线。
在洗手台的水流中，姜茉隐隐约约听到对面的女声，似乎正在甜甜地撒娇。
但是男人完全不为所动，回应是并不掩饰的冷淡。
她烘干了手走出来，看了一眼倚在墙上的男人。
暗黄的走廊灯遮住他的侧颜，修长的手指间挟着一根香烟。烟雾缥缈间，男人的周身被勾勒出暧昧的轮廓。半挽着白色衬衣的袖子，因为握着手机而露出一截小臂，线条修长、肌理分明。
即使只看一侧的背影，这人就已经是气质卓绝。
理所当然的风流浪子。
“……我们是在月圆包间……茉茉？姜茉茉？你不会要临阵脱逃吧？”
耳机里舍友秦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姜茉收回视线，回道：“啊啊我马上就到！”
“真的？你可不准临阵脱逃啊！”秦悦一副不相信的语气，“剧场后台那件事之后，你都多久没出来玩啦了！”
说起剧场后台那件事，秦悦就来气：“要我说，你躲沈雪干嘛！明明是沈雪应该躲你才对！”
她和沈雪不对付，结果不小心牵扯到了姜茉，一直让秦悦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然而最重要的是，针对姜茉也要采取基本法吧！
就姜茉这张脸，怎么好意思说出她是“小沈雪”这个词！
姜茉悄悄吸了口气。
虽然她确实是剧场那件事之后不出门的，但是她躲的并不是沈雪。
她躲的人……其实是男主们。
姜茉从很早就知道，其实她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而且还是……不可描述文学那种。
她，则是书里的女配。
更确切的说，姜茉同时是书里的三个男主的，黑月光初恋。
因为姜茉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们，男主们的恋爱观逐渐扭曲变态。然后他们就会遇到和她长得相似的替身女主，才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高能情节。
而之前，按照剧情甩掉他们之后，姜茉就跑路了。
所以她才不想参加公开活动，以免被疯批男主们抓到……来报复她的无情分手。
电话对面的秦悦还在念叨，姜茉顿了顿，无奈道：“你放心，我马上就来包间了。”
“就应该让大家看看，”秦悦哼哼道，“到底谁是正品，谁是西贝货！”
姜茉挂掉秦悦的电话，抬眸看向走廊那边，刚才的男人已经离开。
她想了想，那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他并没有抽烟的习惯。
姜茉呼了口气，不作他想，径直走向说好的包间。
*
c大的摄影社团本来是个小社团，但是据说今年有幸招了位太子爷，赞助和成员都成了数一数二的多。
连社团活动也是声势浩大，直接包了希尔顿酒店的一个大厅。
然而，姜茉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吵闹的大厅还是片刻安静了下来。
进来的女孩，实在是太美丽了。
简直像是造物主的恩赐，是浑然的妩媚而漂亮。
纤细的骨架却有着饱满的曲线，绸缎似的黑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更衬出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面容如同天使一般，是不可方物的娇艳，宛如一颗滴水的水蜜桃。
安静中，秦悦举手向她招呼：“姜茉！”
大厅很快重新躁动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话题却已经换成了姜茉。
“这真的是姜茉吗？就是之前论坛说的那个小沈雪？”
“她和沈校花之间，说她是西贝货的话，这我很难评……”
“当时的帖子就说新生有个漂亮妹妹啊，是沈雪出来说姜茉像她的！”
“也没有吧，沈校花只是说希望师妹有自己的风格而已。”
“我只能说，细看确实有点像，但是姜茉很明显更好看吧……”
秦悦得意地拉着姜茉走到她旁边，小声和她说道：“看吧！这就是效果！”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谁更好看这件事是客观的！
姜茉一边坐下一边打招呼，耳边秦悦已经换了个话题：“我刚刚听说，那位太子爷给我们社团赞助了五百万！”
姜茉点点头微笑：“那我们这届岂不是刚好赶上了？”
“不过听说这位，脾气不太好……”秦悦吐了吐舌头，“我刚回国那会儿，在宴会上还没见到正脸呢，这位大少爷不知怎么着，就不高兴走人了。”
秦悦不是珠城本地人，她从海外高中回国读书，秦家就也来珠城发展生意了。
而进入上流圈子的规矩——秦悦刚回国的时候，整天忙着参加宴会。
秦悦偏头吃了块西瓜，继续说道：“据说他今天要来，要不社团聚会来得这么齐呢！”
姜茉本能感觉有些不妙。
从男主们身边跑路之后，她就尽可能远离上流圈子的人。毕竟珠城的上流圈子人都互相认识，冷不丁就有可能扯出什么麻烦。
姜茉小口喝了口温水，旁边的男生就殷勤地给她倒了一杯梨汁。
她微微点头感谢，轻声问道：“他的名字叫什么啊？”
“哦，他是霍家这一代的继承人，据说是几年前被找回来的……”
秦悦的声音随着开门响起，紧接着就是熟悉的男声高喊：
“言哥来了！”
姜茉的目光猝不及防对上推门而进的男人。
颀长清瘦，白衬衣被随意挽到小臂。
上乘的骨相流动着光影，露出一副极为标致的俊颜。高挺的眉骨透着疏离，一双桃花眼却是上挑状，多情又风流的模样。
是她在走廊见到的那个男人……也是霍言。
自从分手两年后，或者说是她单方面甩掉他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霍言直直地迎上姜茉的目光，并没有遗漏她的惊讶，一双眸子露出似笑非笑的笑意。
姜茉：“……”
不是说男主和女配没有售后的吗！为什么他们俩还能遇见！
“言哥往里坐！”社长蒋进热情地把霍言往里边招呼。
包的大厅有三四个桌子，新生大多都坐在门口桌子附近，社团核心人物都坐在最里面那张圆桌。
因此霍言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有眼色地纷纷站起来让路。
毕竟这位不但是摄影社团最大的金大腿，得益于家世和长相——尽管脾气相当不好，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但凡他手里漏一点资源给朋友，都是能让人惊叹的程度。
“不用了。”霍言似乎是犯懒走路，一双长腿直接走到新生桌，随意拉开一把椅子就坐下了。
刚才还热闹的新生桌顿时安静下来。
蒋进习惯了这位大少爷忽冷忽热的脾气，拉开他旁边那张椅子就坐下。
一边坐一边招呼社团：“大家开开心心玩！全场我们霍少爷买单！”
大厅重新热闹起来。秦悦附在姜茉耳边小声说：“看来这位大少爷今天心情挺好。”
姜茉暗暗咬了一口脸颊肉，心道她可真没看出来。
虽然似乎噙着笑意，但是眸光只有疏离和冷淡。
挑个位置，还“随意”地挑到了她的对面。
照姜茉和他相处的习惯来说，这种时候霍言唇角弧度越向上，就代表他心情越不好。
只是以前他的这种态度，从来没对过她而已。
而霍言垂眸扫了一眼对面的女孩，唇角弧度更向上了。
旁边的蒋进注意到霍言在看姜茉，以为他是好奇，随口和他介绍道：“这我们社团新招的师妹，漂亮吧！”
“沈雪还说她像自己的替身，怎么看都是师妹漂亮吧！”
“替身？”霍言语焉不明地重复了一句，唇边逸出一声冷笑。
蒋进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的话，无意之中拉踩了沈雪。虽然不一定真有传言里说的联姻，但是毕竟沈雪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圈子的人。
蒋进拍了拍嘴，连忙改口：“我错了！还是校花漂亮！”
霍言这次转过头来看向他，一副“你是不是瞎”的眼神。
蒋进：“……”
见霍言和蒋进聊了起来，新生桌氛围也热闹起来。
刚才给姜茉倒梨汁的男生，有些害羞又鼓起勇气来问：“姜同学，请问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姜茉摇头：“没有。”
男生刚要乘胜追击，对面传来一道懒散又低沉的声音。
“那姜茉同学，以前有过男朋友吗？”
姜茉抬头望去。
霍言好整以暇地对视，唇角轻勾，目光悠悠。
似乎真的只是一个不经意的问题。
大少爷脾气是远近闻名的懒散，一般在这种局上更是疏于交际。毕竟他不说话，自然身边人都会捧着主动搭讪。
大家都没想到他突然的发问，气氛一时有些冷场。
而被问到的姜茉顿了顿，点头道：“有过。”
她神态淡然，语气从容。话毕，还回了他一个甜美妩媚的微笑。
就像过去一样，只要她朝他这样撒娇一笑，任何请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霍言眼底卷起无声的风暴，但表面上似乎只是掀了掀眼皮。
而姜茉眨了眨眼睛，内心感叹果然已经是前任，真是不一样了啊。
过去那个雨天不舍得她湿鞋、背着她走过校园的男生，现在也会这么冷淡地和她说话。
姜茉旁边的男生，见状解围道：“现在大家恋爱过都很正常啊！”
“对对对！”蒋进没搞懂状况，被迫热场子，“现在谁没个前任啊，都是过去了嘛！”
“是吗？”霍言唇角勾起浅浅弧度，散漫地挑起眉毛。灯光下俊美的眉目冷淡下来，开口也含着几分莫名的讽意。
“可能我不太一样。”
“我这人，对初恋最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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