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陈默一直都对眼前的男人认定为居心不良,但此刻也能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更像是被人控制了。
无论他是不是主动,她现在就要一尸两命了。
但总是被胁迫,她并不是一个习惯性让自己处于劣势的人。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毫不客气地闭上眼,在意识里飚起来了歌,成功地看到男子之前还僵直木讷的脸部微微一抽。
她加大了伎俩,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都倒了出来,她的山歌水平相当不错,曾经被爷爷评为千万不要说自己是他孙女的地步。渐渐地,男子的神情越来越抽搐,他想逃,眼神里充斥了清澈的绝望。
左手的力道越来越减轻。
陈默默念催动了之前沉入了自己掌心的那股力量,轻易推开左手。恍惚间又看到了自己的身畔浮现出来了金色的模糊的字迹,但她能够感觉到那股蕴藏的力量在她的身畔流动,左手好像也察觉到了这股灼热的光,手劲开始松动。
但她也好不到那里去,尤其是自己的氧气就要告罄之际。
只要再一点点,只要能让她保持片刻意识。
她就能催动那字符的力量了。
陈默感觉水不断往自己的肺腑里涌入,海底的压强让她已经耳朵轰鸣,胸腔爆炸,求生的本能让她向上,胆小鬼的本能压着她不能碰触纤毛,陈默咕地一声意识断裂,身体开始向下沉落。
身畔的金色字符,像是围绕着她,想要拯救她一样。
但是太过微弱,犹如稍纵即逝的荧光。
但……
荧光忽而慢慢地开始发亮。
陈默沉入了一片空白中。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不会活下来了,她用尽全力将她找到的秘密用双手紧紧抱着,期望有一日,如果有人能够来到这里,找到她的骸骨,发现她保存的属于普兰的秘密。
在普兰用身体堵着的那个洞里,她发现了被普兰藏起来的盒子,打开盒子之后,是一个银色,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但做工极其精巧细致的一个球体物件,但整体却是镂空状态。
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纹和凤花,每一层似乎都能移动,十分轻巧,拿在手中,就像是一件绝世罕见的东方艺术品。
在格尔的日记本中记载过,有一个自称是神的使者的神秘东方人曾经来到过此地,普兰与他有过什么接触这不得而知,但此物如此精巧,想必其中的奥妙并非一言两语就能解开。
陈默将它好生贴身保藏了起来。
一件来自故国的宝物,让她油然而生出来一股亲近。
如果不能死在自己的故土,有这么一件宝物陪伴在她的身边,倒是让她不至于成为野鬼,无法魂归故里。
艾薇将手机阖住,详装摔倒,手上的文件落了一地,艾薇连忙俯下身去捡拾,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保镖们岿然不动,她稍微走近了一点,想要俯身,一个保镖拦住了她,将落门口最近的那张文件拿了起来。
“多谢。”艾薇轻笑。
她将纸上拿回来的瞬间,猛然抬脚踹向了他的裆部,保镖猝不及防,痛得弯腰,艾薇猛地拽着他的领带将他抓着向前猛扑,转身从他的背部借力闪过其他保镖的袭击,用手臂格挡住,她的姿态行云流水,动作干净利落,在进来时她浑身的金属类制品全都被没收,但是她的耳钉是用特殊材料做成,里面混入了麻醉喷雾。
门口的电子锁应声而落,几个人冲了进来。
“都举起手来——!”
“艾薇姐我们来帮你——”
他们一腔的热血在看清了场面后哑然。
艾薇看着门后空荡荡的房间,用高跟鞋踩着一众在地上呻|吟不停的人,眉毛一挑:“还愣着做什么?人都跑了,还不快去追!”
一部分人上前将躺在地上挣扎不休的人控制住,其他人恍如初醒,连忙又抄着武器一哄而散。
艾薇点开短信,快速发送了一句话:“启动第二方案。”
依旧没有回复。
艾薇无可奈何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愧是艾薇姐。”几个人又是敬佩又是惊异地将躺在地上哀嚎的保镖拽了起来:“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是好对付的,您竟然一个人将他们全都撂倒了!”
“你惊讶什么啊,艾薇姐当年可是调查组的第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是最近三年被一个新人抢了风头——啊不,对不起艾薇姐,我错了!我错了!”
那个人慌慌张张地闭了嘴。
艾薇舒缓了一下筋骨,她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对战过了,喘了几口粗气:“邓登登呢?”
“已经依照您的吩咐,早就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她好像——嗯——有些奇怪。”
不等艾薇说话,一旁的人一边用绳子绑人一边说道:“她有不奇怪的时候吗?”
“但她的奇怪和之前不太一样。”他沉吟了一下:“她试图想要还原那个阵法。”
艾薇神情微动:“她在什么地方?”
邓登登心火如焚。
她清醒之后她一直抱着直播间,在陈默的视角之下很模糊,她最多只能判断她沉入了水里,不知是不是她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直播间所能看到的内容实在太少。
但她知道,陈默在经历最危机的时刻。
她想要救陈默,但是她根本无能为力。
但她想到了自己在意识断绝之前,她的意识好像与陈默所在的世界有一刹那地衔接,当时她的脑海里都是奇怪的吟唱,她拼命记得那个阵法,想要试图与陈默的意识相衔接。
她一边忍着头疼,一边将阵法勾勒出来了大概的模样。
忽而一双脚站在了她的面前。
邓登登有些茫然地抬头,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短发男人。
他长得并不帅气,神情犀利,眉骨突出,脸部线条紧绷着,像是锋利的刀刃,夹克外衫将拉链拉到了最上面,将他的下唇挡住,但隐约可以看到他左半边脸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疤,直裂到了左耳根部。
他站在那里,冷漠的神情就让人望而生畏。
但是邓登登却对他没有感觉到碰触陌生人时的不适感。
“你是谁?”邓登登也感觉到十分讶异自己的反应,她还是第一次有陌生人出现,但是自己却没有排斥的。
男人俯下身,眯着眼看着她画的阵法,从裤兜里拿出来一个老式的诺基亚,他似乎不适应使用这个东西,手指缓慢地摁了半天,将黑白的屏幕举在了她面前。
“者哥是泥话的。”
邓登登:“?”
因为脑子反应不过来,邓登登念了出来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
男人又将打的字删除,又缓慢地用力摁着已经褪了色的键盘,不堪摧折的键盘发出滴滴的声音。
“窝续要尼棒窝。”
邓登登将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脸上,一乍看这个人虽然很凶不好接近的样子,但是他那笨拙的打字成功地缓解了她不少的压力。
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男人将手机好好地收了起来,抬起手,将她从地面扶了起来。
然后,他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头,血涌了上来,邓登登心底骤然一颤,身体涌上来了想逃的冲动。
但是她还是强制地对抗自己的冲动,男人好似感觉到了她在痛苦,将手搭在了她颤抖的手背上。
温暖的温度覆盖了她的手背,奇迹般地让她停止了震颤。
男人将血抹在了她所画的阵法上,每一笔,每一画,浸透了血的阵法,像是要活过来一样,鲜活立体地在她眼前跳跃,她感觉更头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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