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愣住。
艾薇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你确定你没看错?”
邓登登还想要说什么,但艾薇眼神朝着左移,示意她先不要说话,邓登登意识到自己在陌生空间,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她知道自己的不可控制的毛病又要犯了,邓登登近乎渴求地抓着她的手,颤抖地想要将那个她拼命烙印在自己的脑海的图案告诉艾薇。
那是一个奇怪的字符。
歪七八钮宛如孩童的涂鸦,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本能地确定了那是一个字,而随着这股本能所席卷而来的,却是身体上展现的不适,她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浑身激冷。
忽而一双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温暖的感触让她一时恍惚。
抬起眼看到艾薇鼓励的眼神,她心底又激起来一点勇气,在她的掌心依葫芦画瓢,写下了那个字符。
艾薇一直屏着呼吸将字符记住,当邓登登写完后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晕过去的身体,温柔地将她放躺在床上:“多谢你,你拼命带回来的讯息,对我,对整个世界都十分重要。”
她看着那个字符,眼底迸出凛然坚定的锋芒。
——
“叮——”
一滴冷汗从她的额间落下,砸在脚下的石头上,不知这建筑群用的什么石料,发出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陈默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相当强硬了,但她的身体率先开始坚持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这里多久了,她很清楚自己只剩下了一晚的时间,但是自从她进入此地后,节目组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讯息,而陈默打开直播间,确认直播还在行进之中,但是……
没有一个观众互动。
往日热闹的弹幕寂静如空。
她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在了此地,等待孤独地成为一具骸骨。
“不——”陈默的嘴唇阖动了一下,布鲁斯凑近:“你说什么?”
陈默紧闭着嘴,猛然睁开的眼睛迸射出让人心颤的坚定,从袖中拿出来迷幻之音的乐谱,拿起来在刀,在石头上磕碰,伴随着海浪拍打在建筑群上的声音,有节奏的敲击出来了迷幻之音。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陈默感觉到左手狠狠地扭曲了一下,好像被她的鬼哭狼嚎给吓到了。但陈默撕心裂肺地唱着她为数不多记得词的歌,而且她觉得这首歌十分正气沛然,而且阿古斯是外国神,也应当需要知道这传承百年的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精神。
这声音来的突然,也许是她唱的实在是太难听,又也许是声音来的太突然,布鲁斯的脸部扭曲,好似承受着折磨,痛嚎着那一团黑色的影子又开始不断变换,而后同样一张痛苦万分的脸挤了出来,是普兰。
她睁开眼,抓住这布鲁斯失神的间隙,将陈默推远:“快走!”
黑影凝结的面容一直分裂撕扯着,两相无法分裂,就像是两个魂灵不断争斗着抢占着主导位置。
布鲁斯残碎的脸发出咆哮:“你——怎么可能!你的意识怎么会还存在!”
普兰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拖住了布鲁斯,陈默仿佛就在片刻罅隙间,听到她的声音:“按照计划,带走那个盒子!将它藏起来,永远都不要让任何人找到它!!”
布鲁斯惊地:“你们一直都在骗我!怎么可能!我一直都监控着你们!!”
陈默将那本书拿了出来。
那本《巴比斯特的回忆》的童话故事中她曾经破解出来一段话。
【“如果有人发现了我的秘密,
请将它带进坟墓里。
不要怨憎任何人,
我们会走向不朽。”】
生命终会消散,但唯独仅有名字永恒。
她的名字,就是她的墓碑,藏在了每一个普兰身上,她虽然死了,但是她的名字却被传承了下去,而承载这个名字的人,便从此背负上了终结一切的使命。
在芭芭拉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后,在隔绝的地下,陈默被在玻璃舱里,看到在外面燃烧火光后被逼退的暗影。
她面对着格尔的尸骸,神态自若,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这种违和感,让陈默心生疑惑。
在她幻境之中所见,以及在格尔日记本上的记载,格尔与普兰的感情深厚,从小一起长大,经历风云变幻,两个人并肩作战,相互信任,但普兰却对他的尸首多年放在此地漠不关,任凭风化成干尸。
联系多次芭芭拉看向自己时的眼神,放在桌子上的童话书,不顾一切护着自己的目的,面对爱人尸体时的不为所动,都在细节里印证着她的举动都被监视的事实。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灵魂被这股将他们化作黑影的力量束缚在了一起,如同杨澜和她交融在一起时,在陈默使用迷幻之音的技能,也将杨澜的意识短暂地召唤回来了一样。
这是她笃定普兰的意识还存在的一个赌约。
她相信自己只要为普兰争取一个间隙,普兰一定能够抓住这短暂的机会。
而她成功了。
陈默朝着后面的海中大片游曳的怪物,纵身一跃。
水淹没她的一瞬间,她几乎本能地想要张开手臂向上游,但她死死地用左手抓着右手,任凭自己被纤毛贪婪地缠绕,只有完全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之中,才能百分百地激发出胆小鬼的本能。
胆小鬼从未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海域里一跃而出,拉拽着那纤毛,体内爆发出来的强大的悲鸣,是想要活下去的嘶吼。
在关键时刻,忽而一道火光从陈默的左手指缝中迸出,陈默强大的求生欲直接催化了杨澜和多僧遗留下的道具,之前它们碰撞在一起燃烧起来了白色的火焰之后,便融合成为了一个奇怪的字符,无法再被她催动。
但这次的火光,却是耀眼的红色,直接沉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但是她现在却感觉到了一股力量,贯穿了她的四肢,陈默只感觉自己的脑内涌入了无数人的声音,像是来自寺庙的梵音,不断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竟然浮现出来了一片片奇异的字符,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她感觉自己被打碎了,身体和魂灵也化作了字符,在那金色的长河里随之而游动。
骤然,她的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声音。
是一个男子低沉而惊诧的声音。
“怎么可能!七十二字真言!”
陈默的意识骤然清醒:“谁在说话?”
显然她的出声也让那个男人讶异了,半晌才又有声音从意识里传出来:“……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陈默比起他的疑惑,整个人却轰然炸裂,震得她意识慢了半拍才缓缓地得出一个结论:她的意识已经开始被那只寄生虫入侵了?
“滚!!!”
“讨厌!走开!!!”
陈默失控地发出一声怒吼,没有什么比即将失去自我更让她惊悚,而她的尖叫声也穿透了他的意识,男人无法躲闪,被动地承受着魔音灌耳,原本就淡薄的牵系被震得轰然作响,整个金色的字符长河,顿时逆转倒流,时序失衡。
陈默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这股疼是她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清晰,真实,一把锐利的刀刃从心脏深处往外戳刺刨挖,她的意识一片空白,浑身的感官都因为那痛感而不断放大,在她的体内沸腾叫嚣着。
陈默被击碎的魂灵连重新回归的力量都被抽离了。
她茫然瞪大眼睛,赤色的血充斥了她的整个眼界。
一切仿佛都在离她远去。
一个人影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像是在打量着她,言语之间夹杂着讥锋。
“你要将这具身体拱手让给我了吗?”
【嘭咚——】
“你曾经多少次拼命阻止我的出现,如果这样就认输了,这场胜利也太过无趣了。”
【嘭咚——】
陈默感觉心脏猛烈而有力的跳跃着,如远处传来的鼓点,又像是撕裂阴霾的惊雷。一下下敲击在她的心口,她感觉魂灵和□□都在拼命挣扎想要苏醒,仿佛与天地融一,万物混息。
惊蛰的雷雨,轰颤的大地。她的生命深深地根扎在泥土里,破土而出的瞬间,乍见天光。
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他面容消瘦,眼角上挑,紧抿着的薄唇带着一股我行我素的张扬桀骜,之前就让她印象深刻的眉峰此刻倒是少了几分淡漠,但眼底却锋芒毕露。
但是在陈默的视角下,他那黑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胸肌占据了更大的视野,优雅的线条和被绷直的衬衫,让陈默眼神都发直了。
“醒了?”
陈默一把抓了过去,却发现自己掌心一片弹性极佳的触感。
陈默:“?”
男人:“?”
陈默:“你不是幻觉?”
男人:“……”
男人松手,陈默一整个摔在了硬邦邦的地上,疼的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陈默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棵枯死的巨大榕树下,苍老而又扭曲的树干像是一个人疼痛至极的身躯向着天际挣扎,而陈默仔细看,那树上的裂痕还在缓慢地增多,一道接着一道伤痕,满目苍夷。
“这是什么地方?”陈默看着广袤无垠的天地,衍生出去的海天一线触之不及,宛如走到了天地的终结。
“这是七十二字真言所构成的意识之海。”男人站在她的不远处。
“意识之海。”陈默抬起头打量着那棵遮天蔽日的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抬眼:“我比你更想知道。”
“这里只有一字家族的血亲才能来到此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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