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 > 10、自传
    江不宜看向那盘黄澄澄的土豆丝,稀少的姜丝混在里面完全难以分辨。师尊哪里是给他机会,分明就是换种方法赶他走。


    江不宜眸中神采瞬间消失,一眨眼,豆大的泪珠又滚了下来:“不要,我不吃……”


    常少祖没了耐心,起身:“大玥,拖他出去。”


    大玥无奈走上前来,抬手掐诀。


    江不宜心底一慌,小手死死抓着常少祖的衣角,好似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改口道:“吃!我吃!不要赶我走!师尊!”


    大玥停下动作,看向常少祖。


    常少祖重新坐下,扬了扬下巴:“吃。”


    江不宜太过着急,就这么跪爬到石桌前。


    泪水浸泡着视线让他更加分辨不清土豆丝和姜丝,拿着筷子半晌无从下手,心脏好似放在火上烤,他扭头看向常少祖。


    “两根,行不行……”


    “……”


    常少祖眸底已染上不耐,江不宜心底咯噔一声,不再犹豫,夹起一根,一闭眼,一咬牙。


    辛辣的口感在舌尖蔓延开。


    江不宜睁开眼,眼底绽开晶亮的光芒,指着剩下半根,雀跃道:“是姜!是姜!”


    大玥上前尝了一口,回头看向常少祖,点头:“是姜。”


    老天爷是帮着他的!


    江不宜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可他又不敢太高兴,悄悄去看常少祖的脸色。


    常少祖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好似他的去留并不会引起他半分在意,只留下句“今日起,搬来净方阁住”便转身离开。


    江不宜望着那道颀长的月白背影,心里像堵了块儿大石头,把他刚冒了个尖儿的兴奋全给压灭了。


    江不宜的卧房就在常少祖楼上,房内用品齐全,他并不需要搬多少东西。


    以前他做梦都想搬到净方阁住,可如今却如何也开心不起来,他是真被吓到了。


    蜷成球缩在陌生的床上,江不宜又开始偷偷抹眼泪。


    师尊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他的去留?可师尊分明待他与其他师兄那么不一样!大师兄与师尊最亲密,可师尊就不会做饭给大师兄吃,也不会摸大师兄的脑袋,更不会抱着大师兄坐在他腿上……他就可以。


    可……师尊今日是真想赶他走。


    “还在偷偷哭?男子汉大丈夫,师尊不也没赶你走,怎么成日跟个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的?”


    江不宜哭得太投入,连大玥走到他床边了都不知道。


    闻言,他逞强地擦去眼泪,抬起头,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瓮声瓮气道:“我没哭,只是被子丢了,睡不着。”


    “我再拿床新的给你。”


    “不要新的,要我一直盖的,被子。”


    “那你的被子有什么特征?”


    江不宜憋了半天:“……起球。”


    大玥双手环胸:“想哭直说。”


    他这么一说,江不宜反而抿着嘴不哭了。


    大玥坐在床边,打开一个木制药箱,拿出几个小瓷瓶和一些纱布,拉过江不宜的手刚要上药,他却将手抽了回去。


    “我不包,”江不宜手藏在背后,执拗道:“我受伤,师尊就会出现。”


    “不会。”


    “会!”


    江不宜反驳地极快,说完就耷拉下了小脑袋,片刻后,又缩到了墙角里,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地。


    大玥一怔,放下手中纱布,无奈道:“师尊只是睡觉了,又不是不要你了。”


    小肩膀抖得更厉害:“就是不要我……”


    大玥见他哭得愈发厉害,掰过他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其实你一定会吃到姜。”


    江不宜哭声骤停,抬起水汪汪地眼珠,不解地看向他。


    “因为师尊根本没放土豆丝。”


    大玥无法形容那一刻江不宜的眼神,好似月亮掉进了他的眼中,然后哗啦一声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天渐冷了,常少祖看书时惯爱坐在一楼书房窗边的摇椅上。


    今日他看着看着,一缕风吹来,寡淡的秋风中平添了一抹桂花香。


    常少祖抬头,这才发现窗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花瓶,一簇尚带露水的桂花挤在里面,鹅黄色给沉闷的窗棂平添一抹轻快。


    常少祖又回头看了眼桌案上插着的新鲜兰花,显然这束桂花不是大玥摘的。


    大玥来时,常少祖问:“你跟那小畜生说什么了?”


    “小师弟问您喜欢什么,我说您喜欢花,”大玥一眼便注意到那抹“多余”的鹅黄,顿了顿,道:“不过好像忘了告诉他您喜欢什么花了。”


    常少祖摆了摆手,并未多加在意。


    第二天他坐在窗前时,又被一簇盛放的粉色吸引了注意,是一束木槿。


    第三日,是一束菊花……


    一日日过去,红的,白的,紫的,黄的……常少祖窗边的花就没重过样儿,摘花人好似要把整个秋天的颜色全堆在他的窗口。


    常少祖并不讨厌这些花,有时甚至会小小的诧异一下,万物凋零之际的秋天还有这么多颜色。


    一日午后,常少祖看一个无聊的话本时,躺在摇椅上睡着了,再醒来时察觉到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偏头一看,窗外直愣愣竖着一本书,不偏不倚挡住了朝他射来的刺眼阳光。


    常少祖搁下话本起身,往窗下一瞧。


    只见江不宜坐在摞了好几层的小板凳上,小手高举着书本替他挡光,不知举了多久,竟脑袋一歪,靠在墙上睡着了,也不知上午去哪玩儿了,头发乱糟糟的还沾着几片枯叶。


    常少祖没喊他,转身坐到了桌案前,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砰——啪!!”


    不一会儿,高举的书本一歪,碰倒了花瓶,花瓶滚了两圈砸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窗外紧接着响起重物落地的闷响。


    常少祖好似没听到,依旧低头写着什么。


    窗外异常地安静了片刻,很快,窗口缓缓冒出半个小脑袋,黑亮亮的大眼睛往下看到空荡荡的摇椅时,懵了一瞬。


    “鬼鬼祟祟的在看什么?”


    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小脑袋吓了一跳,赶忙要藏却一个不稳又要摔下去。


    常少祖左手一抬,隔着远远的距离,却好似托了他一把,让他稳住了身形。


    “小心点,”常少祖始终未抬头,淡淡道:“别在那杵着,进来。”


    江不宜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小手扒着窗棂,一抬腿就要往屋里翻。


    常少祖笔尖一顿,微蹙眉,掀起眼皮:“走门。”


    江不宜动作一僵,连忙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师尊。”


    江不宜走到常少祖身前的时候,头发上挂着的枯叶已经摘干净了,小手揪着衣服,一边观察着他脸色,一边悄悄往碎掉的花瓶那瞅。


    常少祖应了声,等了半日,一抬头见他还傻愣愣站在那,眉心又轻蹙了一下:“磨墨。”


    江不宜这才手忙脚乱走上前,拿起墨块在砚上开始磨。


    “磨墨要轻而慢,保持平正,垂直打圈。”


    清冷的声音复又温和平缓,江不宜打圈儿的动作也渐渐放缓。


    良久,常少祖放下笔,抬眼时正巧抓到江不宜偷看的目光:“很好奇本尊在写什么?”


    江不宜支支吾吾应了声,常少祖整理了一下刚写的几页纸,将最后一张摆在上面,指着上面一行大字:“念念。”


    “杀死敌人的三百种方法及……实操指南,”江不宜念完,一脸茫然,疑惑问:“这是什么?”


    常少祖掀起眼皮,意味深长道:“是……为师的自传。”


    “自,传……”江不宜思索片刻,再抬眼,黑眸清澈中透着亮:“师尊好厉害!”


    “好厉害?”


    听惯了溢美之词的常少祖好似被他这单纯的话取悦了般,薄唇微弯,眼底都染上了笑意。


    常少祖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温声道:“你说说,师尊哪里厉害?”


    “师尊明明一剑就能,杀死坏人,却还能想出三百种方法。”


    常少祖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如果用了三百种方法都没能杀死呢?师尊还厉害吗?”


    “厉害啊!”


    出乎他的意料,江不宜依旧回答得毫不犹豫,掰着手指,小脸上满是理所当然:“师尊会做很多很多菜,会写好多好多字,救过很多很多人……就算,杀不死那个坏人,师尊也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常少祖嘴角笑意渐渐消失,看向他时,眼底好似蒙着一层化不开的迷雾:“如果一定要杀死呢?”


    江不宜眨了眨眼:“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呢?”


    常少祖沉默片刻,手轻抚着他的头发:“他让师尊受过很严重的伤。”


    “那等我长大了,我替师尊杀!”


    江不宜跪爬起来,抓住他的手,黑眸望着他,发誓般认真。


    常少祖平静地看着他,末了,唇角一勾:“那师尊等你长大。”


    接下来几日,常少祖发现江不宜明显忙了起来,因为一直带着护身法器,也没有受伤,他也就当小孩子爱玩儿并未多管。


    直到某日江不宜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五张符纸,问他效果如何。


    常少祖接过符纸,上面墨迹未干,尽管都是基础的符咒,但繁复的线条流畅而清晰,还散发着淡淡的白色荧光,属极上品。宗内弟子若想画到这个程度,少说也要一年。


    常少祖看了眼几乎满脸写着“求夸奖”的江不宜,心下了然。


    他从不质疑江不宜的资质,只是这份卓越天资,在常少祖眼中并不算好事。


    常少祖并未回应江不宜的期待,而是转头看向整理书稿的大玥,晃了晃符纸:“教画画的先生,还教这个?”


    大玥看了看符纸,又看了看江不宜,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惊讶。


    他这才告诉常少祖,因为净方阁布有结界,除了宗门弟子谁都进不来,所以自从江不宜搬来后,先生便再也没来过。


    净方阁阁外每日有弟子晨练,江不宜就爬到树上去看,看到师兄们做什么,他就有样学样也做什么。


    常少祖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能这样任他发展下去。


    他叠好符纸放到桌上,蹲下身,手捧着他的小脸,指腹蹭掉他脸颊溅上的墨汁,眼眸微弯,温声道:“不学这个,本尊教你些别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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