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重新回到地面，少了两人——姜雾和周断羽，听说是飞到山的另一边打架去了。果真，远处奇光闪烁，烟滚云绕，地面时不时传来轻微晃动。叶轻酌懒得管他们，打就打吧，记得回来比赛就好。
第一轮格斗赛全部结束，副本玩家战况不佳，16人中只有5人得到1分，遇上顶尖玩家的对局全军覆没，棋逢对手的有胜有负，只有抽到中低级玩家才能大获全胜。
格斗赛开始之前，玩家们默认他们有1/2的胜率，运气好的话还可能更高；第一轮结束之后，玩家们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保住一半胜率都是一件难事。
“你们发现没？抽到的系统角色不会重复。”
“对，我原本以为只是个人的5轮格斗赛对手不重复，没想到一大轮里都不会重复。”
“难怪让我们自己决定顺序，先抽签的赢面更大啊！”
“就知道这破游戏花样多，我猜是主神在作妖。”
“让他滚出来！老子亲手捏死他！”
叶轻酌捏一把冷汗，喂喂喂，这和主神有什么关系？主神也是受害者啊，主神也是打工人啊。
只是这个副本他恰好是npc，不用承受死亡压力而已。叶轻酌仔细研究表格，如果这种低胜率的情况持续下去的话，副本玩家为了求生，必然会做出一些反其道而行的举动，比如……自相残杀。
“主人，副本进行这么久，火焰玩家应该出现了。”
叶轻酌打开副本地图，查看人数和玩家分布。由于这个副本是由一个个游戏组成，地图全部用文字显示，目前进行的游戏有四个，初始的130人还剩62人，其中最亮眼的红点是火焰玩家，正在“神庙逃亡”里。
“不在这里，可能下个游戏能遇到——诶？”叶轻酌眼睁睁目睹红点消失，片刻后在另一个游戏“加纳战机”里亮起。
根据副本规则，这是火焰玩家在副本里正常死亡，系统自动更换最高任务的宿主了。不过换到加纳战机，估计会死得更快，作为一款经典的fc射击游戏，加纳战机的正常难度已经足够让人手忙脚乱，更别提它还能调成满屏尸弹的上帝模式，以《降临》的风格，只会火上浇油，使其达到一个非人的难度。
18，17，14，12……玩家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很快变为个位数，幸好火焰玩家依旧存活。叶轻酌正看得出神，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在看什么？”
“背包格。”叶轻酌瞟一眼，“你到底要过来几次？”
每个人召出系统界面时只有自己可见，除非是将窗口由隐私调成公共状态，否则在别人眼里，都只是盯着一片空气发呆而已。弋淮烟不疑有他，向叶轻酌提出交易。
叶轻酌迟迟未接受，大哥，你不会是要打钱吧？
“给你金币，去苍之麓多买一些好的防具。”
还真是。他拱拱手：“多谢美意，不需要。”
“不用还的。”
“那更不行，”叶轻酌深谙人情世故，“免费的都是最贵的。”
弋淮烟无奈叹气：“小酌，你为什么会对我的敌意那么大？我们在上一个副本里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吗？”
？叶轻酌感觉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你从哪儿感觉到‘愉快’的？跟你在一起九死一生好吗？”
“果真是怪我没保护好你。”
身后一把小阳伞飘过：“我说，能不能别秀恩爱了？”
叶轻酌回头，赵鹿一手撑伞一手叉腰：“每次都是你们俩耽误事，拖拖拉拉卿卿我我，这么喜欢虐狗啊？”
她身后的一众玩家齐刷刷盯着二人，眼神指指点点，快把脊梁骨戳破了。
“……”叶轻酌走回大表格前面，拿起签筒，“十分抱歉，第二轮格斗赛正式开始。”
排序第一的玩家上前抽签，明显没有第一轮那么自信，他咽了口唾沫，拿签纸的动作犹犹豫豫，打开后脸色骤变，额上沁出汗珠。
抽到谁了这么惊恐？叶轻酌探头，哦，赵鹿，那不奇怪了，怪就怪命不好吧。
他拿过签纸刚想公示，那人伸出尔康手：“等等！”
“怎么？”
“我……我要重新抽签！”
叶轻酌把签纸扔进签筒里，上下左右摇晃几次，递过去：“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后续比赛都不能再更换选手了。”
玩家双手合十，闭上眼不停念叨，祈求祖宗保佑，让这唯一的机会变成一个好签。再次摸出签纸，他迫不及待打开，松了一口气。
先前给陆幽揍得鼻青脸肿的陈磊走出来：“第一个就是我啊？大哥，能不能手下留情？一枪打死我算了，好歹受的罪少一点。”
那名玩家心情颇好，爽快答应下来，双方血条刚刚亮起，他就一枪爆头，清空了陈磊的血条。叶轻酌用毛笔记下1分，陈磊爬起来不停拱手感谢，带着一脸血回到人群里。
接着上场的陆幽抽到一名旗鼓相当的对手，一阵叮叮当当的打斗，最后险胜。她已经拿下2分，仿佛胜券在握，回去时和丁远培擦肩而过，多看了一眼：下一场是他的比赛？不对吧，表格上明明是一个女玩家。
丁远培肩头扛着相位炮筒，站在叶轻酌对面：“裁判，问你个问题。”
“什么？”
“现在有16名玩家，如果比赛未结束时人数减少，那么系统角色数量是保持不变还是和玩家持平？”
“这个……”叶轻酌茫然，“我也不清楚，规则里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细则。”
“哦，这样。”丁远培笑了笑，“那试一下就知道了。”
试一下？叶轻酌瞬间反应过来：“喂！你难道是想？！”
“砰——”激光炮打中丁远培斜对面的玩家，在胸口开出一个大洞，他的脸上写满错愕，不断吐出鲜血，抽搐着瘫倒在地，变成一具新鲜尸体。
死掉的是排序第六的玩家。
全场鸦雀无声，丁远培用手指数了数对面的系统角色，笑道：“还是16个，看来不论我们死多少人，对面都是保持不变的。”
游梦乙肩头一颤，喃喃自语：“对啊，人数减少而系统角色不变，那么胜率就会不断增加。”
很快更多的玩家醒悟：“没错，既然排序越往后越不利，那么只要前面的人少了，不就会自动靠前了吗？”
“只要对手减少的话，抽到低难度对手的概率就会增加！”
叶轻酌右眼皮跳个不停，最不想看到的剧情还是发生了。他原以为至少得等到三轮结束，有玩家确定晋级后才会面临这种局面，怎么这么快就开始了？！
一旦关乎到自身利益，副本玩家们从来不会手软。他们纷纷拉开距离，拿出各自的武器，浓厚的火药味渐渐散发到每个角落，混战一触即发。
系统角色们则是充当一帮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江妃玉纤纤玉指勾起长发，淡淡道：“等会儿又要修城了。”
“跳来跳去的，腿好酸。”赵鹿揉揉脚踝，向方夺撒娇，“老大，能不能把梨花叫出来？我站得好累。”
方夺召唤出一头威武雪白的北极狼，赵鹿骑上去，抱住它的脖子扎进蓬松的围脖里揉来揉去：“梨花~想不想姐姐~”
……这恶女撒起娇真恐怖。余广白抖抖鸡皮疙瘩，站起来粗声粗气道：“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开个赌局？”
“怎么赌？”
“就赌死亡人数吧。”
“那最好具体到数字，每注100点。”
“来来来，说干就干！”
……
那边一片欢声笑语，兴趣盎然，叶轻酌深感无语，你们还能更不靠谱一点吗？
“这样不太好吧。”澹台谷雨从墙头跳下来。
诶？叶轻酌眼前一亮，他果然是顶尖玩家里的一股清流。
“100点太少，赌得多没意思。”澹台谷雨打个响指，“200点一注吧，5注起下，怎么样？”
……我在期待什么？叶轻酌的视线移到旁边，弋淮烟抬头看天，不知在干嘛。
算了，这帮闲人不能指望。叶轻酌扭头，重点观察玩家们，每个人神情严肃、精神紧绷，处于战斗状态中，先发制人的丁远培没有继续杀戮，因为在三个方位有三名玩家将武器对准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陷入混战局面，可能在场会有一半以上的玩家死于非命，该如何劝阻？看他们一个个气势如虹，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主人，您在想什么？难道您想介入吗？”卡芮秋问。
“废话。”
“天呐，是什么让您产生这种诡异的想法？您是npc，玩家的争斗不在您的职责范围内。”
“不仅不在，这还是系统所希望看到的，对吧？”叶轻酌咬牙，“但我是人，并且生活在和平年代，具有正常的同理心。在不会威胁生命的情况下，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同类自相残杀，我做不到。”
卡芮秋的叶片抚摸下唇，像是模仿思考的动作：“人类真的是一种个体差异巨大的生物，我之前遇到的某一位主神，甚至每次都会积极主动制造这种场面呢。”
“别人我不评论，只要我问心无愧就好。”叶轻酌将它塞进口袋里，“你是电子产物，系统也是，硅基生命是无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的。”
不远处亮起紫光，有玩家开始动作，启动了魔法阵。
“是静默阵！”卢绻绻拉住游梦乙，快速跳至半空中，一条缰绳缠住她的脚，那人用力拽住另一端：“两个精神力玩家，你们不先死怎么说得过去！”
游梦乙打开双手，梦网尚未张开便被短棍抽中腹部，陆幽笑道：“之前就看你不爽，柔柔弱弱茶里茶气的，杀了最好。”
游梦乙捂住痛处，反讽：“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活着才是浪费空气。”
“梦乙，你到我身后来！”卢绻绻手持双枪，双臂挥舞轮番扫射，这仿佛是混战开始的信号，众人伺机而动，站在边缘的男人双手结印做法，将杂草变为利刃，垂柳化为毒蛇，向卢绻绻和游梦乙扑去。
游梦乙张开双手，梦网将两人包围起来，毒蛇和利剑隔绝在外，头顶却亮起绿光，丝丝瘴气伸出死亡之手。
“区区蛊毒阵法就想要我们的命了？都是雕虫小技！”
梦网弹性巨大，向上延伸交织成一个透明的茧，卢绻绻拿出窃谕戴上，片刻后摘下，双枪换上新弹匣，“尽管上吧，你们都得死！”
不行，再这么发展下去，她看到的未来肯定成真。叶轻酌大喊：“等下！”
数道视线投来，交锋暂缓，他急急走过去，拦在中间：“你们清醒一点！对手是系统角色！抽签都是随机的，运气不好的话，哪怕只剩下一人，也有可能五次全部抽到不想要的对手。”
“我天生非酋，现实里的游戏氪金几十万都抽不到ssr，在这里可不想重复这种悲剧了。”手持加特林的男人杀红了眼，“裁判，你再不走的话，被流弹扫到就不怪我了！”
另一名女玩家召唤出地狱看门犬——刻耳柏洛斯，不耐烦提醒：“裁判，你快闪开，我们不想把弋淮烟扯进来。”
一道光快速平移过去，她的表情定格，颈部出现一道血线，头颅缓缓滑下来掉在地面，身体“砰”地倒下，随着她的死亡，地狱犬同时消失，地面上只剩下一具新鲜尸体。
叶轻酌怔了怔，刚刚一闪而过的是什么？虽然也是光，但绝不是弋淮烟的光箭。
“靠，这是你干的？”男人举起加特林，对准叶轻酌，“别过来，我真的会开炮的！”
“你别动！”
叶轻酌瞪大双眼，这次看得清清楚楚，对方身后出现一道激光，散发幽蓝冰冷的光芒，再加上那名女玩家的死状，他已经能确定这玩意儿和《生化危机1》通道里的防御武器如出一辙！
激光平移而来，叶轻酌拽住男人趴下，加特林不幸被割到，“砰！”半个炮筒砸在地面，异常平整的金属断面恰好就在两人眼前，飘散袅袅青烟。
玩家们终于注意到停在半空中的杀人凶器，惊疑不定地猜测这是什么鬼东西，紧接着，它当着众人的面加粗加长，从一道激光束变成一面激光墙。
“靠靠靠靠靠！”
大家急急退后，拿出防具，以最快速度躲开，还是有两人不幸被碾成血沫。常乐启四处张望，不是，不是，都不是，在场玩家没有一个有操纵激光的动作！
叶轻酌已经连续打了几个滚，灰头土脸，他也在观望，这道激光肯定有操作者的，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想将他们全部杀死。
熔岩射线和激光相碰撞，也没能将其融化，丁远培“啧”一声：“无法抵消又能穿透屏障，看样子是特级武器，不好对付啊。”
激光再次变形，这次延伸弯曲，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从半空中罩下来，玩家们惊叫、怒骂，游梦乙抬起双手，梦网飞上去，和激光网纠缠在一起，虽然没有相互抵消，却延缓了它降落的速度。
激光网像一个贪婪的魔鬼，它的边缘延伸出一条条触手，将范围之外的玩家缠住、融化，强迫他们向内里集中。
完了。叶轻酌额头冒出冷汗，第一条命，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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