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你——”他立即抬起头。
但司言却闭上眼, 轻轻的躺下了,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眉眼间带着疲惫,那种他曾见过的脆弱感又一次浮现。
“司诺?”牧熙远将医药箱草草收拾到一边, 倾身靠近。
细碎的低语消失在她唇齿之间。
她捏着手机的手也渐渐松开, 呼吸又轻又细。
牧熙远的脑海立即浮现了那瓶有问题的牛奶, 他还没有确认那里放了什么。
想到这里, 他立即翻身上床,一手撑在她身侧,双腿压在床边。
“司诺, 醒醒”
他抬起手掌贴上了她的额头, 触手微凉。随即又捏上了她的手腕,探了探脉搏, 依然平稳有力,并没有任何中毒的征兆。
但牧熙远却心慌了一瞬, 声音更急,“司诺?睁开眼睛看着我,别睡。”
他掏出手机就要立即打急救电话,但下一秒耳边却响起了她浅浅的嘤咛。
“嗯?”司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牧熙远心口骤然一松, “你醒了?”
司诺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身体有种说不出的疲倦感。她小脑袋转了转, 试图弄明白眼下的情形。
他的俊脸近在咫尺, 呼吸轻轻扑在她脸上。宽阔的肩膀挡去了刺眼的光线,一股好闻的草木淡香包裹着她。他的掌心正扣在她的手腕之上, 灼热而有力。
这, 难道是传说中的“床咚”?
牧熙远见她一脸“状态之外”, 立即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小迷糊,确实是原本的司诺。
“咳,抱歉,”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这姿势恐怕不太好解释。
司诺倒是没怀疑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她缓缓撑在床上起身,摸来一旁的手机。视线落在屏幕上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
“刚才,‘她’醒来了,对不对?”她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明明是自己在收拾新闻剪贴本,那时是晚上八点多钟。
“嗯,”牧熙远点头,但麻烦还不止这些,他来不及慢慢解释 ,“我现在需要你立刻跟我去一趟医院,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之后再说。”
“嗯?”司诺心头微微一惊,“医院?”
牧熙远的脸色也有些凝重,“换套衣服,我们去一趟中心医院吧。那里有我的朋友,我带你去做个身体检查。”
司诺有些不明所以,“我一个多月前刚做了体检,身体指标一切正常的。”虽然有些很常见的亚健康状态。
牧熙远走近一步,缓缓蹲下身,似乎是怕吓到她,声音更放轻了两分,“司诺,今天下午我偶然去了趟六元鲜奶,发现这家店已经倒闭一个月了。所以,这一个月以来,你拿到的牛奶,都不是他们送的。”
司诺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了颤,试图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这些天她每天喝的牛奶都来源不明?
有个人在暗中观察她,每天都会到她家门口来?
一种熟悉的寒意自她的尾椎骨慢慢爬上来,像是什么可怕的藤蔓一般,逐渐缠绕上她的心口,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牧熙远握住她的手,“别想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我今天下午也喝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不适。所以,这也只是保险起见。”那牛奶中大概率不会有急性毒药。
司诺脸色微白,“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她起身,低头看了看了自己。这才发现这一身衣服都不是她的,“我,这衣服是哪里来的,是‘她’换上的吗?”
“嗯。”
司诺微微叹了口气,但眼下“她”还不是最大的问题,她也没时间再探究那么多。这些不对劲,之后再慢慢弄明白吧。
等到了医院,牧熙远和司诺都抽血做了一番检查。
如今已经是半夜,医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来看急诊的病人。白色的灯光照在墙上,显得越发凄清,司诺坐在长椅之上,有些心神不宁。
“给——”牧熙远取了两个纸杯,倒了些温水过来。
司诺扯了扯嘴角,接过来,“谢谢。”
“别担心,”牧熙远自嘲笑笑,“牛奶我也喝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至少我们可以同甘共苦。”
他难得的调侃话语,让司诺眼中浮现点点笑意。
不过,困扰她的还不只是这一件事,“今天白天,我在南城大学碰到警察了,就之前我在便利店见过的那两位。”
牧熙远也意识到她接下来肯定要说点什么,正了正色。
“我好像被跟踪了,”她的视线落在掌心的水杯上,蹙着眉,“当时我在便利店的时候,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男人,他在我离开便利店之后,也离开了原本的位置。但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现在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她最近一个月的牛奶不知来源,但能了解她订牛奶的习惯,还能够日日进出小区而不被人警惕的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多。
送牛奶的,和便利店门口跟踪她的,是同一个人吗?
假如是同一个,那他和凶案又是什么关系?是他杀了倪双,而“她”只是碰巧撞见,还是“她”杀了倪双,而他尾随看到?
呼——司诺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这些日子自己经历的事情,似乎有些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
“司诺——”牧熙远打断她的思绪。
“明天早上,我们就报警吧。牛奶的事情,我们必须第一时间采取措施。”
司诺犹豫了一瞬,“但是,如果我们不报警的话,他会不会继续送牛奶来,这样我们就能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如果对方真的是跟踪她的人,那会不会知道她“第二人格”的事情?
牧熙远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想,他今晚找司诺的时候闹出那么大动静,半夜又带着她来医院体检。
如果对方真的一直在暗中观察司诺,恐怕已经发现了。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他们第一时间报警,至少叫对方短时间内不敢再做些什么。
“没关系,眼下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牧熙远又是想到什么,“对了,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设置一下。”
“嗯?”司诺没太明白他的话,但还是掏出手机给他。
牧熙远接过手机,解释道,“我安装一个软件,这样以后我就可以通过我的手机来追踪你的手机位置,”以免再出现类似今天的情况。
只是,当手机屏幕划开,显示屏亮起,牧熙远的动作顿住了。
“嗯?”司诺见他突然怔住,不明所以,“怎么了?”
牧熙远定定的看了一会手机,递到她面前。
【你好,我是司诺,可以认识你吗?】
【小可爱,有坏人跟踪你哦,需不需要我把他干掉?】
司诺瞳孔微缩,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还是牧熙远第一时间托住她的手腕,才没有酿成悲剧。
这是她留给第二人格的字条。
那天,牧熙远说,她可以尝试与“她”沟通试试看。一来对方可能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二来也是趁此机会多收集信息。
她今天醒来以后,兵荒马乱的,根本没来得及看到这便利贴上的回复。
司诺沉默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笑的是,她的第二人格确实对她没什么恶意,还想着保护她。哭的是,这位的手段似乎有些残酷。
不过,“‘她’怎么会知道,有人”跟踪我?
司诺的脑海中立即闪过了白天看到的照片。所以,“那天晚上,‘她’可能已经察觉到了被跟踪?”
牧熙远也沉默了下来。
真实的答案,恐怕只有第二人格自己知道。
“司诺,”他偏头看她,再次将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顶,“我们一件一件事情来,先保证你的安全,然后再慢慢一条一条线索理清楚。”
“我们”,这两个词轻轻碰了碰她的心口。
司诺原本焦躁的心情突然间又被神奇的抚平了许多。
也许是他的声音过于平稳有力,让她下意识相信了。也许是从一开始的凶案谜团,到如今的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她如今倒产生了一种“债多不压身”的感觉。
“好。”
“如果困了的话,可以睡一会。”牧熙远将手收回来,“我认识这里的医生,可以给你临时找张床位。”
司诺摇了摇头,医院实在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闭上眼,只闻到一股浓重消毒水的味道,听到来来往往病人或浅或重的呻.吟与哀嚎。
就像是站在地狱门口,等待发配的地方。
“我可以靠着你,睡一会吗?”
牧熙远点头,“嗯。”
司诺闭上眼,安静的靠在了他的肩头。
这一天下来她太累了,而他身上的味道又很舒服好闻。她原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满脑子都是凶杀案和牛奶的事。
但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朦胧起来,呼吸渐渐平稳了下去。
牧熙远发现,司诺睡觉像只猫。
脑袋蹭来蹭去,好像怎么都睡不舒服,偶尔皱一下眉头,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牧熙远看了看她怎么都靠不上自己肩头的小脑袋,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抬起手,轻轻托住她的侧脸,然后扶着放下来。
这一下,她原本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唇角似乎还翘了翘。
于是,等两个小时以后,梁述拿着化验单出现的时候,就看到牧熙远靠坐在长椅上,姿势奇特。而他的的腿上稳稳枕着一个睡得很香的小姑娘。
啧——
他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不爽的情绪从天灵盖里冒了出来。凭什么他一个英俊潇洒、油嘴滑舌,啊不对,舌灿莲花的优秀医生,竟然还是单身狗。
但这只冷面无情、情商低下的程序员(是的,牧熙远就是),竟然能找到这么乖乖软软的妹子?
“咳——”梁述清了清嗓子。
牧熙远眼疾手快的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说话。
梁述翻了个白眼。他高中起就和牧熙远一个学校,大学时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也经常约着出来。他还是头一次发现,这人还懂“体贴”这俩字。
果然遇到对的人,就无师自通了吗?
他将报告单塞到他手上,压低声音,“牛奶验过了,里面没有任何有毒物质,完整的报告明天才能出来。”
“你们验血的报告也在这里,”他指了指最底下,“没问题啊。当然,这也是初步结果,最快明天下午有完整报告。”
不过,洗胃暂时应该是不需要了。
牧熙远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刚才见到梁述带着那种鄙视的神情走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就有数了。
梁述这个人,平时玩世不恭,戏精一个。但关键时候还算是靠谱,也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
“谢了。”牧熙远朝他颔首。
梁述点了点头,也知道这两个人恐怕是碰上事了,也不再出言调侃,收了收神色,“等完整报告出来,我发你。如果还有其他事,也随时开口。”
牧熙远点点头,“谢了。”
等梁述离开,他将报告单折叠起来,放在口袋里,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睡得很舒服的小姑娘,有些犯难。
经历了这样的事,她想必是累坏了。
而且,他好不容易才让她露出这样的睡颜,怎么舍得破坏。
最后,他叹了口气,先小心翼翼将她的头和肩膀扶靠在座椅上,再挪着起身,最后将人拦腰抱在怀里。
她的头埋在了他的颈窝,柔软的发丝在他皮肤上轻轻摩擦,还有温热的呼吸声落在他的耳边。
牧熙远这才发现,只是抱她回家而已,也依然颇具挑战性。
司诺睡的沉,一路上被抱着上车、靠坐在副驾驶、又抱着下车,却也没醒过来。牧熙远也不好直接去掏她的口袋拿钥匙,最后只得将人带回了家里。
一床一沙发的情形下,让女孩子睡沙发,这种事情他自然做不来。
于是,某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霸占了自己教授的床,歪七扭八的睡着。等到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面包香,微波炉“叮”的一声响格外清晰。
司诺迷迷糊糊睁开眼,手往床头柜去摸,想看看几点钟了。但手却摸了个空,连床头柜的高度都不对。
“嗯?”她坐起身,低下头一看。
灰色的棉被简洁干净,不见一丝装饰和图案。米色的床头柜上,是一盏黑色台灯,而她的手机正静静的躺在旁边。
司诺一瞬间以为“她”又出现了,但思绪慢慢回笼之后,才想起来昨晚她和牧熙远去了趟中心医院。
她好像靠着他睡着了。
一掀开被子,司诺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晚出门时的衣服,左脚脚踝处缠绕着的两圈纱布有些扎眼,轻轻动了动腿,还扯得有些疼。
床边放着一双粉色拖鞋,像是新拆封的。
啪嗒——司诺拧开房门走出去。
“醒了?”牧熙远解开深蓝色的围裙挂在墙上,下巴抬了抬,“桌面上有烤好的面包和牛奶。”
他家里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采光很好。现在早上的阳光洒进来,刚好落在他身上,举手投足之间像是镶了一圈金边,叫人有些挪不开眼。
司诺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似乎在某次梦里曾经见到过这个场景。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面容,却知道是自己喜欢的人。
他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中端着香喷喷的早餐。他眉眼间的笑意让那个梦境一下就变得柔和起来。
如今,她“圆梦”了。
牧熙远早就习惯司诺时不时的走神,也不打断她,不紧不慢走到餐桌边,先坐了下来。
司诺回神,慢吞吞的挪着步子到他对面坐下,“昨天晚上,是你带我回来的吗?那,检测的结果”
“嗯,结果正常,暂时没有发现问题。”
司诺微微松了口气,在这一团乱麻的局势中,如果她的身体还出了问题,那她恐怕真的应接不暇了。
她咬了口面包,暖暖的牛奶顺着喉咙慢慢滑到肚子里。
“昨晚,你是什么时候失去记忆的?”牧熙远原本想说“昏迷”,但这个词多少有些不妙,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司诺回想了一下,“大概九点前后吧,我当时正在房间里整理新闻剪贴本,起来倒水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我面前了。”
所以,“她”和牧熙远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后是那种“奇异”的姿势?想到这里,司诺的心情顿时有些微妙。
牧熙远也没瞒她,将前一天晚上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一些不必要的细节略去,主要提到“她”换了套衣服,受了点伤。
“‘她’昨天晚上只提到了脚上的伤,其他地方并没有提。早餐以后,你仔细检查一遍,如果有伤,尽快处理。”
“哦哦,”司诺应了,“那这脚踝上的伤,是牧教授你帮忙处理的吗?”
牧熙远点头。
“谢谢——”她将牛奶杯举起来,遮掉脸上微微的红。
其实伤口只是小事。
真正想谢的,是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试图保护她的那些努力。
刚才他说的轻轻巧巧、语气淡淡,可司诺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他四处奔波,心情焦急的模样,心情莫名的就被治愈了一点。
牧熙远淡淡“嗯”了一句。脑海里却突然浮现起,昨晚替她包扎时候,“她”轻轻落下的一吻。
猝不及防,轻盈如羽。
明明知道那人不是司诺,但他却无法将对方当成为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来对待。尤其是,“她”行为言语中总透露着一种对他的亲昵,让他忍不住有些在意。
司诺像只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包。
“对了,你也跟我到我家里去吧,”司诺想起来新闻剪贴本上的发现,“我找到了一些关于倪双的线索。”
牧熙远也想起了昨晚“她”说过的话,“她”说司诺如今查的是正确的方向。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
等吃完早餐,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门。
刚好这时,旁边屋的房门打开,一位中年女子推门走了出来,手里挎着一个菜篮子,见到面前两人,眼睛微微一亮。
“哟,小两口和好了?”
牧熙远看到来人的时候,心里顿感不妙。
“小两口”?
司诺有些不解,回头看了看牧熙远,但他侧过头去,避开了她的视线。虽然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但她还是敏锐的看出了点窘迫的意味。
大妈一看司诺一副状态之外的模样,明白了什么,“昨晚闹别扭,故意不接男朋友电话了吧?把他急的呀,直接就在楼道里拍门,这楼上楼下全都听到了。”
“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地痞流氓,赶紧就打电话给物业了。”
大妈一手锁门,嘴巴上还在不住念叨,“都是小年轻,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别瞎折腾。”
“想我当年年轻那会啊,可是把我对象训的服服帖帖的,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还不都是”
司诺一见对方打开话匣子,忙点头,“阿姨说的是,下次不会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然后掏出钥匙快速开了门,拉着牧熙远就闪了进去。
她拍了拍胸口,有些招架不住大妈的热情。
而门外的大妈看了看706的门牌号,又看了看对面,满脸疑惑。他们刚从这边出来,又到对面去了?
这原来还是男女朋友专门租了对门?现在的年轻人想法真多,黏黏糊糊的。还有这大白天的,说着有事,结果钻到了房间里
嘿,真有活力。
大妈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提起菜篮子就往外走,准备找老姐妹去唠嗑。
司诺通过猫眼,看到大妈人走了,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是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一直牵着牧熙远的手,没松开。
她下意识的撒手,往后退了退,“这阿姨?”为什么说他们是小两口?
牧熙远一脸镇定,语气平淡,“昨晚找你的时候,她刚好看到,我随口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她就没再多问了。”
司诺点点头,也没怎么多想。
牧熙远的行事风格她还是了解的,自然不会是故意占一个口头便宜。不过,想到这样风光霁月、如玉君子一般的牧教授,被邻居大妈当面吐槽,那画面多少还是有些滑稽。
“就是这个,”司诺跑到桌前,将新闻剪贴本拿过来给他,“这还是我初中时候做的,这是校园小报。”
【“钞”能力解决校园霸凌】
趁着牧熙远看新闻的这会,司诺拿了双氧水、白药和纱布跑到洗手间去检查身体。
前些日子留下来的伤好了不少,除了脚踝,似乎也没有新的伤口。
司诺微微松了口气。
“我看完了,”牧熙远将新闻剪贴本放回桌上。
这条新闻似乎是一个受害者的自述,用了化名。
她自称自己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而倪双就是霸凌的带头者。
起初,倪双还算是有些底线,最多是让同学给她写作业、打扫卫生。但后来,她的声望越来越大,建立了自己的小团体,手段就越发没有下限。
她们会迫使学生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考试作弊、偷盗老师的财物、嫁祸给某个好学生。如果学生们不做,那挨打是家常便饭,还会被排挤、被孤立,被扣上各种莫须有的罪名。
司诺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上网搜索过,但一来那个时候互联网没有现在普及,二来倪双家里可能用了什么办法遮掩,现在网络上几乎找不到什么类似的报道。”
如果不是因为司诺有保存新闻剪贴的习惯,恐怕也不会记得这件事。
“你,”牧熙远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当年没有被这样欺负过吧?”
司诺一怔,摇头,“没有的,倪双比我大几岁。我上初中的时候,她已经离开晋禾三中了,我甚至都没怎么听过她的名字。”
所以等她后来偶然去整理校报,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一度以为这是哪个学生杜撰的,找同学打听一番无果以后,就搁置在一旁了。
第 18 章
“嗯, ”牧熙远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
如果按照昨晚“她”所说,司诺的发现是正确的方向。那么杀掉倪双的人,应该就是她曾经霸凌过的受害者。
既然司诺不曾是受害者, 那自然也没有了报仇的理由。
不过,“她”所说也未必是对的, 姑且当做一个参考吧。
司诺也想到了这一层, 对于自己是凶手的怀疑, 也打消了一些。只不过谜团还尚未解开, 她依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去找倪双。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司诺的思绪。
“应该是警察,”牧熙远说道。
“嗯?”
“牛奶的事情,我今天一早报了警, 还是在警局留个案底比较好。”
司诺点头, 也意识到今天她回到自己家里时,门口的牛奶箱并没有新的牛奶了。想必是对方已经知道, 她发现了这件事。
门一打开,又是一位熟人。
“高警官?”司诺愣了一下。
“哟, ”高漠挠了挠头,有些意外。接线员说报警人姓牧,是一名年轻男人,怎么上门却看到了司诺妹子?
“是你报的警吗?”
“是我, ”牧熙远从她身后走出来,主动伸出手和高漠握了握, “我叫牧熙远, 就住在对面的708,是我报的警。”
高漠内心哀嚎一声, “你们?”
这位谁啊?该不会是司诺妹子的男朋友吧?可是之前也没听她提起啊。会不会是表兄妹什么的?
牧熙远知道对方这是问他和司诺的关系。
但这个问题似乎没这么好回答。如果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 那他昨晚的行为就不太好解释了, 而且警察可能会找邻居做笔录,大妈那边也“确定”了他们是情侣。
他的视线落在司诺脸上。
她双眸明亮清澈,睫毛卷翘,像是什么软糯的小动物。看向他的时候眼神放柔,叫人产生一种被选择和信任的感觉。
牧熙远深吸一口气,“我们,是男女朋友。”
司诺心跳又漏了一拍,明明知道这人可能是为了帮她遮掩秘密才搪塞警察的,可是听到他亲口“盖章”,还是感觉有些奇妙。
“真的?”高漠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司诺,企图从她这得到否定答案。
司诺忍不住耳根发热,但努力稳住表情,“嗯,真的。”
高漠顿时心里一垮。老齐啊,你媳妇没了你知不知道。不过,也是他没打听清楚,司诺妹子也没说自己是单身啊。
“你们,是刚在一起的?”
司诺不确定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嗯。”
高漠顿时思路畅通。原来那天司诺妹子大晚上的跑到临江庙祈福,是为了找对象啊?他还好奇过呢。
那老齐岂不是就晚了一步?不过这样看,临江庙求姻缘是真的挺准的。等这一波忙完,他倒是可以拉上老齐一起走一趟。
咳,扯远了,正事要紧。
“没事,”高漠摆手,自觉理清了事实真相,“牛奶的事情,麻烦你们再和我们说一说。”
牧熙远将他之前在电话里的说辞再说了一遍,简单交代了自己发现六元鲜奶倒闭的经过,以及昨天晚上的一番折腾。
高漠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希望回收牛奶样本,由警方的实验室全面化验一次。”
“可以,”牧熙远从怀里掏出一个名片,“这是我的朋友梁述,现在牛奶瓶和初步检查报告都在他那。”
高漠接过,“你们现在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
高漠微微叹口气,也是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这还好对方没在牛奶里下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对方又为何送毫无问题的鲜牛奶过来呢?是对司诺有暗恋痴迷的心思?还是说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
他回头看了看正在给邻居们录口供的警员,往司诺屋里走了走,顺便带关了门,“司诺妹子别担心啊,我看这案子挺简单的,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楚了。”
在高漠眼里,每日来送牛奶,太容易留下追踪痕迹了。这楼道里虽然没有监控,但电梯里有,楼下门禁也有。
邻居住户这么多,这一个月以来总会有人看到点什么。
“高警官,”司诺心有疑虑,“这个给我送牛奶的,和那天晚上在便利店外的男人,该不会是同一个吧?”
高漠一拍脑袋,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至少他们可以排除掉一条迷惑性的线索了。
他提步准备出去,却像是想到什么,折了回来,“司诺妹子,你这段时间,如果可以住到朋友家去的话,就不要留在这里了。”
高漠微微叹了口气,“我也给你交个底,虽然我们可能很容易查到送牛奶的人是谁,但鉴于他并没有投毒,我们很难将他定罪。”
这算是一个执法上的漏洞。
明明有一个潜在跟踪狂,可能会对司诺做些什么,但在他做出任何实质性伤害行为之前,警方能做的相当有限。
司诺点头,“好,我明白了。”
听到这话,牧熙远下意识的就牵住了司诺的手。
温温热热的手掌碰上来,她原本有些低迷的情绪莫名散了一些。抬头看向他的时候,视线像是落入了幽深的清潭。
“咳,”高漠看这两人的模样,也知道司诺的住宿问题,暂时不需要他操心了,“行了,我们去调监控,就不打扰你们了。”
牧熙远瞬间清醒了一点,松开了手。
高漠正往外走,手机却突然亮了起来,“喂?老齐,你可能猜不到我碰到谁了什么?你慢点说记者?你,你等会。”
他折返回来,表情有些不好看,“司诺,你这有电视机吗?”
司诺点头,取来遥控器给他,将电视机打开,“怎么了?是需要看哪一个台?”
“我来吧,”高漠接过遥控器,按了本地电视台,而画面之中是一段对于凶案的现场报道。
“据本台记者消息,昨夜东郊发生一起命案。一名年轻女子在自己的私家车中惨遭杀害车辆被丢弃在东郊河堤边,警察已经第一时间赶往”
“现在,我们将画面切回现场。”
“感谢主持人,我身后那一辆深红色的宝马车,就是受害者所在的车辆。正如大家看到的那样,现在警方已经将附近区域封锁起来。”
“今天早晨,附近村民外出时,发现该车辆停在原地,车门打开,察觉不对,走近以后发现留下大片血迹,第一时间报警。现在就让我们采访一下,发现案发的目击村民”
“艹,”高漠咬了咬牙,“这帮记者真的是闻到血的秃鹫,来的比谁都快。”
司诺瞳孔地震,呼吸略快了一些,试图平缓着语气,“那赶到现场的是齐队长吗?我好像在镜头里看到了他。”
“对,”高漠叹了口气,“今天早上接到报案,老齐带队赶过去了。村民和记者将现场破坏的不轻,脚印之类的恐怕很难取证了。”
司诺:“那,现在知道受害者是谁了吗?”
高漠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转身将视线投向她,语气也略放轻,“司诺妹子,你该不会认识这车吧?”
司诺呼吸一滞,随即摇头,“不认识。”
高漠想想也是,刚好认识受害者,这种几率能有多大?“老齐那边正在处理,如果受害者带了驾照,那查出她的身份应该很容易。”
“行啦,”高漠朝她摆手,“你别想这么多了。多注意安全,这段时间不要落单,有事随时联系我们。”
司诺点点头,送他出去。
房门一关,她就安静了下来。
怎么偏偏又这么巧?上一次“她”出现的时间,刚好发生了一起凶案,这一次“她”出现,也是一场凶案?
她吞了吞口水,抬头看向牧熙远,“‘她’昨天晚上是去了案发现场吗?”
牧熙远想了想,最后还是诚实回答,“大概是的。”
“她”昨晚回来的时候,说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就会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指的恐怕就是东郊了。
司诺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自第一次之后,她没有那么恐惧了。正如牧熙远说的,“她”没有动机,也无法策划这样一场周全的谋杀案,不是吗?
尽管这样想着,但她还是抑制不住的脚底发凉,指尖微颤。
“我有点在意今天这位死者的身份。”
或许警察现在还没有找到倪双和今天这位死者之间的关联,但是在司诺这里,“她”都去过案发现场,就是最直接的联系了。
“‘她’昨天晚上还说了什么吗?”
牧熙远摇头,“没有,我的问题,‘她’都是避而不谈。不过,她倒是告诉了我,‘她’的名字。”
他原本在犹豫是否要告诉司诺,但眼下线索又多又乱,直接告诉她,和她一起想办法,恐怕是最高效的路径。
“嗯?”司诺一怔,“‘她’叫什么?”
“司言,”牧熙远顿了顿又道,“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他下意识认为这是司诺的兄弟姐妹的名字。
以往的电影中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两个孩子一起遇到危险,活下来的只有一个,而活着的孩子处于愧疚、害怕等心理,衍生出一个以死去孩子为意识的第二人格。
牧熙远有些忐忑,这个名字是否是司诺心底不可触碰的禁忌。
“啊?”司诺有些愣。
她的神情变幻着,一会像是困惑,一会又像是想笑,最后抛给牧熙远一个同情的眼神,“‘她’可能是在耍你。”
“嗯?”牧熙远不解。
“我不是独立漫画家吗?我在网上留的名字,也就是我的笔名,就叫做司言,是我自己虚构的。”
“言诺,我觉得这就是和我本名很配的一个代称。”
牧熙远微微松了口气,一点也没有被欺骗的恼意,“那就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挑“司言”这个名字,应该并不是随机的。“她”想借此告诉他什么?
司诺的视线重新回到桌上的新闻剪贴本,“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两件事。一件是送牛奶的不明人士,意图不明,身份不明,但警察们应该很快就能追查到。
另一件,则是第二桩凶案。虽然第一桩还是一团迷雾,但随着第二位死者的出现,司诺有预感,真相会越来越清楚。
牧熙远:“接下来我们按兵不动吧。牛奶的事情正在调查中,我预计一周以内会有结果,与此同时,我会尝试接入警察局的系统,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他的视线下移,扫到司诺的手腕上,微微出神。
“你想暂时搬到对面去住吗?”
刚才警察建议司诺近期最好搬到朋友家去住,但牧熙远和司诺聊,也知道她家人远在晋禾,平时只有颜白安一个朋友,而颜白安又住在学校宿舍。
所以,她似乎没有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
而独自一人住酒店,似乎也不是什么安全的选择。
司诺有些诧异,瞪大双眼看他,“你,你愿意吗?”
平心而论,如今她只有牧熙远一个队友。如果能和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他的身边,似乎是她眼下唯一可以安心入睡的地方。
但他们孤男寡女确实有不合适的地方,况且她还没法说自己“心思纯净”,绝对没有旁的想法。
牧熙远琢磨着这句话,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既然问出口,自然是“愿意”的,但直接说出来,又似乎带着点别的意味。
“你可以收拾一下东西,平时晚上到我那边去睡,白天的时候可以回来做你的事情,并不算是真的住过去。”
司诺眼睛一亮,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压了压上翘的嘴角,“好。”
本来没怎么多想,但现在“同居”两个字在她脑海中冒出来。
一想到以后有一段时间,她每天起床都能像今天一样,推开门看到他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桌上放着简单的早餐,心情就雀跃了起来。
“那,我去收拾一下。”
“好,”牧熙远淡淡应了句,靠着门板等待。
“这个要带,”司诺打开一个粉色小包,开始往里装。左手一个毛绒小抱枕,右手一个蒸汽眼罩,一会又蹬蹬蹬跑到洗手间,瓶瓶罐罐的往包里装。
她神情轻松,时不时嘴里嘟囔两句,仿佛是准备出发去郊游。
牧熙远微微出了神。
虽然司诺看上去柔弱娇小,但其实内心远比外表看上去强大的多。起初遇到她时,还以为她是被一些小女生心思困扰。
但深入了解下来才发现,她所经历的事情,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一辈子经历的都还要多。但她还是会笑,会期待。
柔软却坚韧。
像山崖石壁里开出的花,或许外表很寻常,但因为它生长的地方不同,会让人觉得那是一种值得珍惜的存在。
“我好啦,”司诺背上粉色小书包,站在他面前。
牧熙远回神以后,才发现她站的离自己有些近。从他的视角,可以很轻松的看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清润如水的双眸。
“咳,”他打开门,“那我们过去吧。”
就这样,司诺和牧熙远愣是把一栋楼里对门的两户,住成了套间的感觉。某人简约整洁的卧室里,摆着五颜六色的各种可爱物件,从小夜灯、抱枕到玩偶、发箍。
早晨起床,司诺和牧熙远互道早安,一起吃早餐。有时候是牧熙远亲自下厨,有的时候则是直接叫的外卖。
牧熙远去学校上课,司诺也一起蹭着车去学校。有时候是找个地方蹭课,休息,找找漫画灵感,有的时候是接受颜白安老师的“防身术”培训。
司诺没敢把牛奶的事情告诉颜白安,只是默默的将自己学习防身术的认真程度提高了一个档次,看的颜白安啧啧称奇。
时间转眼来到周一傍晚,司诺正在南大体育馆训练。
“好了好了,”颜白安比了个手势,“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看你最近也是很努力的在训练了,进步很快!”
“嗯,”司诺穿着一身白色武术服,瘫倒在软垫上,发丝贴在耳畔,胸膛轻轻喘了喘。她确实也有些力竭了,再坚持下去也只有挨打的份。“你外公的手术安排进展还顺利吗?”
颜白安走到一旁,拿着一瓶矿泉水,灌了两口,“嗯,放心,已经安排好了。下周在中心医院动手术。目前他状态还挺好的。”
司诺:“嗯,等外公手术结束,我过去探望。”
“好啊,正好约个饭,”颜白安自然举双手赞成,外公其实挺喜欢司诺的,只是之前他状态不好,也不想别人看到,她就暂时没提这茬。
咚咚——有人敲了敲门。
门口原本徘徊着的男生笑的和煦,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球衣,面色红润,额头上浮着一层浅浅的薄汗,像是刚运动结束。
“嗨——”
颜白安抬手向他招了招,“嗨?”
“我叫安缙,是学校篮球队的,”他递了两瓶奶茶过来,“这些天来体育馆,总看到你们,所以想认识一下。”
颜白安心里暗暗吹了个口哨,上来就是直球,不错不错。
“安缙,现在校篮球队的队长嘛,我还是认识的,”颜白安接过他手中的奶茶,“我叫颜白安,是金融系研一的学生。”
司诺浑身酸痛,实在有些懒得起身,但有男生进来,她就这么大字躺着到底有些不雅,只好撑着身子坐起来,敷衍的挥了挥手,“嗨。”
安缙眼神亮了亮,笑的弧度更饱满了。
颜白安心里吹了个口哨,八卦之心砰砰跳动,“这位是司诺,以前是我们学校中文系的,现在已经毕业了。”
安缙上前两步,话里暗含期待,“刚好我们篮球队训练结束,打算去吃饭,你们应该也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
颜白安心里乐开花,脸上却遗憾的摇头,“不了,司诺的男朋友一会来接她去吃饭,我还有晚课。”
“男朋友?”安缙怔了一下,眼中浮现一些尴尬又懊恼的神色,“那,不好意思,是我打扰了。”
看着小男生一脸受伤的踉跄离开,颜白安啧啧摇了摇头,又回过头看向丝毫没察觉发生了什么的司诺,“一会,牧教授来接你?”
司诺点点头,“嗯,”也爬起来,拧开矿泉水喝了口。
颜白安毫无形象的撒腿坐在软垫上,将刚才安缙送的其中一杯奶茶取出来,啪的插上吸管,“你究竟是怎么拿下牧教授的?”
司诺顿住。
第一天晚上,牧熙远过来接她一起回家,被颜白安碰到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他们正在恋爱,毕竟这是他们如今的“对外官方说法”。
不然怎么解释,她和牧熙远每天同进同出,来往密切呢?
颜白安差点当场炸毛,但看到走近的牧熙远,也只能强自镇定下来。
后来在V信上逮着司诺问,司诺却支支吾吾,搞得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你该不会,”颜白安凑近她,压低声音,“把他睡了吧?”
颜白安想想觉得这个可能性还不小。虽然司诺不像是会这么胆大的人,但是他们现在是邻居,一起吃个饭,喝点小酒,发生点什么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司诺无语,“真不是。”
“哦——”颜白安信了一半。
“那你们牵手了吗?亲了吗?”
司诺下意识环顾一周,就想扑上去捂住她的嘴,这种事情是可以大庭广众随便问出来的吗??
“好,好,”颜白安举手投降,“我不说了。”
其实她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复杂的。说好的一起做单身狗的,竟然背着我偷偷脱了单。她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谁,但转念一想,就她如今的情况,还是先想着老实赚钱还债吧。
至于司诺和牧熙远,颜白安也不是百分百支持。
怎么说呢?倒不是牧熙远的硬性条件哪里不好。只是他的作风如何,全校师生都有所耳闻。性情淡漠,对什么都不太上心,这样的人真的会把哪个女孩子捧在手心里吗?
白安更希望司诺在一段爱情里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你等会要记得和你家教授说一下,刚才那个小男生的事情。”
司诺满头问号,“我和他说什么?”
颜白安一脸恨铁不成钢,“当然是刺激他,让他知道,自己女朋友也是有人追的,可得好好捧在手心。”
司诺哭笑不得,“你确定牧教授会上当吗?”
她总觉得,他那样理智冷静的人,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既然对方被拒绝了,就代表没有威胁,不是吗?
“怎么不会上当,”颜白安不服气,哪有人在恋爱之中还能时刻头脑清醒的,“你不说的话,那就我来说。”
为姐妹助攻这种事情,她乐意的很。
此时,两个人背对着的门口,牧熙远正一手提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搭着西装外套,提着一杯奶茶。
“要和我说什么?”
第 19 章
司诺一个转身, 有些微囧。颜白安不清楚内情,她这个当事人还是很清楚的,她和牧教授是形势所逼的“塑料情侣”, 哪里能耍这些花样?
“没什么,”司诺忙起身, “我去换一下衣服, 你稍等一下。”说完, 她就收拾了一下包, 一路小跑进了女生更衣室。
刚才还理直气壮的颜白安心里有些发憷。眼前这位毕竟是她的教授,掌握着她基础编程课的生杀大权。
不,不对, 她思绪一转, 又回过神来。
这又不是课堂,他才不是自己的教授, 而是司诺刚刚上任男朋友。她身为司诺最好的朋友,可是他需要讨好的“娘家人”!
“咳, ”颜白安挺起胸膛,“这两天,我发现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一直在暗处观察司诺, 刚才还想请她吃晚饭,不过被我们拒绝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 眼睛死死的盯着牧熙远的脸。
白安觉得, 他怎么也应该吃醋、生气,或者至少要皱眉、不爽, 但事实上, 牧熙远面色平淡, 看不出任何波动。
“是吗?”
颜白安认真点头,抬了抬手里的奶茶,“喏,这就是那位安队长送的,我和司诺都有一杯。”
牧熙远点了点头,语气清淡,“来历不明的东西,最好不要喝。”
颜白安卡壳,对方是怎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的?明明她们是在说有男孩子喜欢司诺的事情,可这位教授偏偏能拐到人身安全上去。
那位安队长还能是什么犯罪分子吗?这奶茶还能有毒不成?
看来,学生们吐槽他是个老古板,不是没有道理。真不知道司诺那丫头喜欢他什么,这张俊脸吗?可这张脸,它会说话,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
“我好了,”司诺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走了出来,走向牧熙远,“抱歉,久等了吧,我们走吧。”
她又回过头,朝颜白安挥了挥手,“拜拜,辛苦啦,回去快洗澡休息吧。等外公出院,我们好好聚一聚。”
颜白安点点头,咬着吸管,一脸复杂的目送他们离开。
“今天怎么这么早?”司诺走在有些暗的校园小路上,开口问道。
牧熙远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奶茶往身后拢了拢,“工作完成的顺利,想早点回去休息,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嗯,”司诺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过去找你就好了。”
他们两个人又不是真的情侣,反而是牧熙远一直在试图帮助和保护她。这种情形下,她哪里好意思要求那么多?
“没事,”牧熙远依然语气淡淡。
司诺也没多想,只当是他绅士风度使然。
她刚钻到车里,系好安全带,就注意到了牧熙远放在驾驶座中间杯架上的奶茶,脑海里浮现出前两天在车上的一幕。
那天晚上,牧熙远带她回家,她趴在车窗上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奶茶店。刚好那时她也有点饿了,就饶有兴致的给牧熙远介绍了一番。
数了一堆诸如“黑糖奶茶波波芋圆”、“多肉椰椰芒芒甘露”“芝芝奶香柠打茶”之类的茶品名字。
他当时就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她还以为,他根本没留心听。
但眼下,这杯椰乳芋泥奶茶,刚好就是她的最爱,还是“少糖”、“温热”、“加奶冻”的“最优配置”。
她将茶捧了起来,温温热热的放在手心,格外的舒服。
这应该是给她买的吧?毕竟牧熙远说过,他很少喝饮料。可是,为什么不主动给她?反而就这么放在这。
本着“队友之间坦诚相待”的原则,司诺也不纠结了,直接问了出口。
“这个是买给我的吗?”她举了举杯子,看向他。
牧熙远握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脑海中莫名就响起了刚才颜白安说的话。学校的篮球队长喜欢她,还给她买了奶茶
“嗯,”他扣上安全带,“办公室里大家都在点,我顺手买的。”
“哦,”司诺了然,心头某个死灰复燃的想法又被按了下去。果然还是不能想太多,自作多情要不得。
啪——司诺将吸管插上,暖暖的喝了一口。
牧熙远偏头,看到的就是她像小仓鼠抱着松果一样,一脸满足又放松的神情。他不禁嘴角弯了弯,视线落回路面上。
其实,哪有什么顺手,确实是特意给她买的。
自从那天,他对邻居大妈说,司诺是她女朋友开始,他似乎越来越习惯这个身份了。
给她做早餐,送她来学校,接她一起回家。
或许是司诺太过乖巧懂事,养她就和养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很多时候,他下意识就那么做了,也没来得及去多想什么。
等回过头再来看,才发现他有些“失了章法”。
比如今天下午,草草结束掉工作,特意跑到校门口的奶茶店去排队。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到手的奶茶,临了却突然又不想送出去了。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今天晚上我们是不是在家里做饭?”司诺觉得他们昨天叫了外卖,今天自己做会好一些,“那我们可以去超市先买菜。”
牧熙远的神志被她唤回来,“好。”
司诺可喜欢逛超市了,总觉得有种很温暖的生活气息。一进到超市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左边跑跑拿两盒麦片,右边跑跑就是为了看别人捞鱼。
“我们今晚吃酸汤鱼片吧,”司诺指了指冷藏柜里切好的黑鱼鱼片,拍了拍胸脯,“我来下厨。”
牧熙远颇为奇异的看了她一眼,毕竟这么些天下来,他还不知道司诺点亮了厨艺技能。
司诺指了指一旁的“酸汤鱼调料包”,一点不心虚,“快手菜,没有操作难度,所以大概率也不会翻车。”
“好。”牧熙远将鱼片放到购物车里。
“那配菜你喜欢吃什么?”司诺在蔬菜区左右看了看,拿起一卷金针菇,“我买这个,你有别的爱吃的吗?”
牧熙远伸手,取了一盒青笋,“我选这个。”
司诺勾了勾唇角,她就怕这一顿饭就她一个人兴致勃勃,难得牧教授也愿意积极参与,发表意见,“好。”
等回到家里,牧熙远熟练的打开笔记本,开始干活。司诺则是钻到了厨房里,打算一展厨艺。
她取来酸汤鱼调料包上的介绍,才发现这道菜也没简单到“毫无难度”。她需要先剥一些蒜,和干辣椒一起在锅里油炸一下,再倒入调料包。
说干就干,司诺穿好围裙,准备动手。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我来,”牧熙远起身,向门口走去。
司诺以为是快递,也没多想,继续研究着手上包装袋上的菜谱。但还没等她进行下一步,就听到了牧熙远的声音。
“司诺,出来一下。”
她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走到门口才发现,来人竟然是齐修诚。
“齐警官?”司诺微微瞪大双眼,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突然见到他,“你,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他是直接负责倪双和东郊两案的警官,突然不告而来,是发现了她和凶案现场的联系?还是上次跟踪她的人有了眉目?
齐修诚的视线落在司诺身上,她将头上的头发包成了一个丸子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此时身上穿着尺寸偏大的围裙,衬得格外娇小可爱。
“是,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
司诺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意思是不能有牧熙远在场吗?为什么?
可警官人都到眼前了,她也没法说自己不方便。
“啊,好,”司诺伸手要摘围裙,指了指对面的706,“那请齐警官到我屋里,可以吗?”
“我来——”牧熙远抬手,按住了她有些慌乱的手,帮她解开后腰的绳结,再将围裙轻巧的从她头顶取了出来。
齐修诚的视线在牧熙远的脸上停留片刻,再度转向司诺,“可以。”
司诺心跳的有些快,连呼吸也不似刚才的平稳,下意识的看向了牧熙远。他的神色依然镇定,手轻轻牵了牵她。
“别担心,我就在屋里,等你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我就在这里”“等你吃饭”,这样的字眼稍微平缓了司诺心底的那些焦躁,她舔了舔唇,轻轻点点头。
司诺回到自己家里,打开灯,搬来书桌椅,“齐警官请坐,我这边是个单间,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座位。”
齐修诚的视线在她房间里轻轻扫了一圈,这里的装潢装饰果然如她一样,温馨简单,入目舒适。
“没关系,”他坐了下来,拦住准备去倒水的司诺,“不用忙了,我只是过来和你说两句话就走,你也坐吧。”
司诺吞了吞口水,她其实是在用这些遮掩她有些慌乱的心思,但眼下也只能听他的话,便也坐在了床上。
“那,齐警官,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齐修诚正了正色,“我想和你说一下你的案子。”
司诺一愣,半晌才意识到他说的并不是那两起案子,“是偷偷给我送牛奶的这个案子吗?你们追查到幕后黑手了?”
齐修诚面色凝重,微微摇头,“牛奶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确实没有任何有害物质,这点我们可以确认。至于嫌犯,很抱歉,我们没有拿到实际的证据来指正任何一个人。”
司诺微微瞪大双眼,这怎么可能。那人在她的住处每日来往,持续一个月,竟然没有留下可疑的痕迹吗?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一无所获,”齐修诚补充道。
司诺怔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他们没有证据去逮捕任何一个人,但并非没有怀疑的对象。
她有些不自在,还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捧在手心,“那,你们怀疑谁?”
齐修诚见她明白过来,也微微松了口气,“这就是我私底下来找你的原因。因为警察办案,明面上没有任何证据,我们不能采取行动。”
“疑罪从无,也使得我们不能随便将违法犯罪的帽子扣在谁头上。但我和你是朋友,我不希望你陷入这样被动的情形。”
事实上,警察们对于这种踩着法律灰色地带,为非作歹的人,也是深恶痛绝。
“我们原本想查过去一个半月的监控录像,但物业这边由于网络存储空间的限制,所有的监控只能保存两周,所以我们拿到的监控录像并不完整。”
“在录像排查中,我们找到了一些可疑人员,甚至还抓到了一个企图入室行窃的团伙,但是并没有找到给你送牛奶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我的推测是,能够在这栋居民楼里来去自如,而不被怀疑的人,都有嫌疑。”
“比如这栋楼的住户、借住的亲戚、保洁人员、物业人员、修理工、快递员、外卖员、定期送水、送牛奶的配送员等等。”
司诺越听,脸色越发不好看,这范围似乎有些太广了。
“那,你们有查到这些人当中,谁有过犯罪记录或者被人投诉警告之类的吗?”
“事实上,”齐修诚目光注视着她,“我们有查到三个,其中一个是给楼里送桶装水的配送员,他曾有过性骚扰的指控,目前已被停职。”
“第二个是三楼的一名住户,他曾与人打架斗殴被行政拘留。第三个是九楼一名女住户,她曾在多年前被诉挪用公款。”
司诺听着,觉得可能性只能是第一个配送员了。
“不过,还有件事,我希望你知情。”
“嗯?”司诺抬头看他,总觉得他的语气莫名郑重。
“你和住在对面的牧熙远正在交往,是吗?”
司诺点头,不理解为什么他突然将话题扯到牧熙远身上,“嗯,是的。”
齐修诚沉默了一瞬,“这件事或许不该我来说,但眼下你牵涉到两起案件,考虑你的个人安全问题,我想你还是知情比较好。”
司诺心里有个黑点在不断扩大,莫名不安,“你,想告诉我什么?”
齐修诚:“在调查犯罪记录的时候,我们通常会查的全面一些,所以可能会查到家属的情况。你的邻居,也是你的男朋友的父亲,名叫牧景同。”
司诺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只安静等着他说下去。
齐修诚从怀里取出手机,点出一个页面,“牧景同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犯人,目前正在怀港监狱服刑。”
司诺瞳孔紧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环杀人?服刑?这样的字眼像是锤子一样,在她脑海里砸出两个坑。
一时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她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
齐修诚并没有再开口,而是给她时间消化这消息。
他的手上举着新闻界面,隐隐约约看到“怀港”、“杀人狂”这样的字眼。
司诺缓了缓呼吸和心跳,有些颤抖的接过齐修诚的手机,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出卖了她的情绪。
【连环杀人案凶手落网牧某残忍杀害三名女性被警察当场抓住被判决无期徒刑】
她端来旁边的温开水,吨吨吨灌了一大口下去,这才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水里的鱼,重新找到了声音。
“这,这是十几年前的案子了,”她的气息略有些不稳。
齐修诚没有开口。
司诺继续说着,声音大了一些,“而且这是牧熙远的父亲,不是他本人。他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这说明不了什么。”
“他是一个聪明又自律的教授,对学生严厉但很公正。他表面看上去很冷淡,但实际上心细又温柔。”
齐修诚见司诺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忙抬了抬手,“司诺,我并不是想暗示什么。”他缓了缓,见司诺神情放松一些,才继续说。
“说起来,我不应该向你透露这些,只不过,我”他微微露出点苦笑,“关心则乱,所以才多此一举。抱歉。”
空气陷入一阵沉默的凝滞。
司诺的思绪还是很乱,她太意外了,完完全全没想到过牧熙远的家庭会是这样。可要说害怕,她似乎也没有多少。
明明这个人在她手机上安装了追踪,还给了个监控她的手环,明明她听到这样的事情以后应该警惕,应该想逃离。
可她并没有。
齐修诚将手机收回口袋,“由于这次的事件中,你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失,不论是人身上的还是经济上的,所以我们无法一直将警力分配在这次的案子上。 ”
他起身,向她投去歉意的一眼,“司诺,你多保重。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和困难的话,可以联系我。”
“至少在我眼里,我们算是朋友。”
说完,齐修诚就向外走去。
刚一推开门,齐修诚的神情就略冷了下来。对面房间的门打开,牧熙远穿着一身衬衣西裤,系着围裙,静静的站在门口。
两个人的视线相撞,彼此都能察觉到对方隐约的敌意。
齐修诚垂下头,遮掉眼中的情绪,也没有和牧熙远说什么,径直的提步就向外走了出去。
司诺也缓缓起身,将水杯放好,重新走到门口。
牧熙远偏头看她,语气淡淡,“酸汤鱼片做好了,放了金针菇和青笋,还炒了个青菜,可以吃饭了。”
司诺的视线落在他清隽出众的脸庞上,有一瞬间的恍惚,“嗯,那我先去洗个手。”
她走到洗碗池,任温热的水在手上冲刷,却听到微波炉“叮”的一声响,将它打开以后,却发现是她还没喝完的奶茶,如今倒在她专属的熊猫瓷杯里。
牧熙远装好饭放在桌上,摆好碗筷,见她动作,轻描淡写道,“我看已经凉了,倒出来热了热。”
“嗯,”司诺托着杯子走到餐桌边。
酸汤鱼片散发着一股很香很开胃的味道,汤里飘着些许的花椒和干辣椒,淡黄色的汤和白白的鱼片混在一起,十分诱人。
司诺拿起碗筷,加了一片放在嘴里,味道果然很好。
“他刚才说了什么?”牧熙远吃着饭,看似随口一问。
司诺心头微颤,将嘴里的饭咽下去,又喝了口奶茶,这才开口,“他说,牛奶的案子恐怕得不了了之了。牛奶中确实没有检查出有害物质,他们也还没找到相关可疑人员。”
牧熙远点了点头,这么些天下来,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个结局他也有所预料了。正如之前高漠说的,牛奶无毒,则警察能做的就很有限了。
“就这样?”他总觉得应该还有其他,否则那位齐警官不至于非得避开他,找司诺单独聊。
况且,他认为,那位齐警官似乎对他有些敌意,虽然表现的并不明显。
司诺点点头,继续吃着饭,“嗯,就这样。”
牧熙远直觉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一二。一股莫名的烦躁就渐渐蔓了上来,他以为他和司诺之间至少是相互信任的,但现在看来,并不完全是这样。
他干脆不再开口,只是安静的吃着饭。
司诺心不在焉,虽然菜的味道很好,但她的食欲早就没了一大半。
她并不是怕牧熙远。她很清楚的知道,牧景同做了什么,本质上和牧熙远没有关系,甚至会让他受人指点,遭人排挤。
那样的滋味,她也曾体会过。
不过,有一些她曾疑惑而找不到的问题,如今可以被解答了。
比如为什么她的第二人格可能杀了人,这样常人听了会被吓到、会逃走的事情,在牧熙远眼中却并不可怕。
比如他为什么会愿意付出这么多来帮助她,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背负罪名是多么沉重的事情?
明明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可司诺却开心不起来。原本心底那一簇在她的希冀中生长起来的小火苗,如今渐渐消失。
“我来洗碗吧,”吃晚饭,司诺主动开口。
平时他们都是这样分工的,谁做饭,就另一个人洗碗,这样比较公平和和谐。不过有时候,牧熙远嫌司诺干活慢吞吞,也会把活抢过去干。
“嗯,”牧熙远什么也没说,放下碗筷,折回到了沙发上,拿起笔记本电脑。
司诺知道现在的气氛莫名的尴尬起来。她平时叽叽喳喳,总会拉着牧熙远说这说那,但她今天却莫名沉默,牧熙远也没有要主动找话说的意思。
她干脆放空心思,慢吞吞洗完碗,回了自己家中,洗漱、然后涂药。因为她的“防狼术”训练,每天身上都免不了要喷一些白药。
等一切收拾完,她坐回到床上,突然发现房间里似乎格外的空旷。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继续调查凶案但没有足够的信息。
但让她放下一切纷扰,重新开始画漫画,她又觉得自己没这样的心情。
连司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似乎是介意牧熙远的身份,但又并不是完全的介意。最后,她只好摆弄摆弄绿萝和多肉,翻出一些视频来刷。
咚咚——
敲门声响起,司诺从床上翻身下来。
她不知道门外是谁,但现在就很希望那是他。
司诺穿上鞋,哒哒哒跑到门口,先看了看猫眼,果然是牧熙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唇角翘了翘。
等门打开,司诺的笑又敛了去,“嗯?”
牧熙远:“到我这边来吧。”
司诺怔了一下,点点头,将门关好,来到他家里,“怎么了?”虽然她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心里明白,牧熙远恐怕是有正事要说。
“我进入系统了。”
司诺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现在可以接入警察局的档案系统了,“真的,那我们现在可以查看案件信息了?”
第 20 章
“嗯, ”牧熙远将笔记本放在餐桌,拍了拍身边,“过来。”
司诺微微失神一秒, 然后提着步子走到他身边,看向电脑屏幕, 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曹野云, 26岁, 死亡时间4月4日晚上10点-11点,地点东郊树林河堤边,临近南雀村”
“怎么样?”牧熙远偏头看她, “有印象吗?”
司诺摇摇头, “没有,我应该没听过这个名字。”她努力回想了下, 似乎也没在报纸上见过这人的名字。
牧熙远往下翻,随即露出了这人的家庭背景介绍。
【初中:晋禾三中 高中:晋禾二高 大学:南城大学艺术系】
【父亲曹洪, 为一家连锁超市所有者,2019年曾当选本市十大优秀企业家,目前超市正在筹备上市。】
司诺指了指屏幕,“晋禾三中, 这和倪双是同一个学校。你记不记得,那篇报道里写过, 倪双在学校纠集了一个小团队, 这个曹野云,会不会就是她小团队中的人?”
“有可能, ”牧熙远点点头, “但遗憾的是, 曹家超市即将上市,大概对网络上的负面消息进行过清洗,如果查曹野云的名字,只会查到她大学获奖之类的消息。”
屏幕接着滚动,接下来是死亡的信息。
【经过初步鉴定,死者为刀伤致死,伤口共计一十六处,深浅不一,鉴定为同一凶器造成的伤口。通过打捞,最终在4月6日早晨,于车辆旁的江中打捞出凶器一把,符合死者伤口,但无指纹等残留。】
司诺蹙了蹙眉。
倪双也是刀伤致死,也是十几刀后失血而亡。看来凶手一定是对这两个女孩子恨到一定程度了。
不仅如此,倪双尚且还可以说是被人入室所伤,但曹野云却是死在自己车中,被抛在江堤边上。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三更半夜独自一人开车去郊外?
她是与人约定好见面?还是路过那里,被人拦车杀害?
司诺总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甚至于凶手可能和她一同坐车去郊外,最后伺机动了手。
牧熙远也想到了这一点,翻了翻接下来的卷宗信息,“目前死者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曹野云会到郊外去,她手机上通讯记录被删除,正在恢复当中。”
“目前警方已经注意到她和倪双死亡方式的相似性,但尚未确认为同一凶手所为,如果我们想利用晋禾校园霸凌这条线索,”
“恐怕,我们得走一趟晋禾。”
司诺一怔,她也明白过来,由于网上的信息被抹除干净,调查当年事件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接回一趟晋禾镇。
从南城回去也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并不会很耗费时间。
但司诺还是犹豫了,她如果回去调查,恐怕她妈妈很快就会发现她正在做的事,甚至邻居们也会传出不好听的流言。
毕竟,她从前的名声就不怎么好。
“怎么了?”牧熙远注意到她凝重的神色,“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那我们就暂且搁置,等警方进一步调查。”
司诺摇摇头,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况且这案子一天没破,她就一天没办法安心过自己的生活。只不过,“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但你还有课”
牧熙远回答的很干脆,“我一周只有周二上午有课,明天上午去一趟学校,下午就可以出发。”
司诺咬了咬唇,点头答应,“好,那明天和你一起去南大。下课以后,我们再一起去晋禾。”
牧熙远随即退出系统,查询去晋禾的路线。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晋禾是司诺的老家,也就是说她的父母在晋禾。如果他明天跟着司诺一起回去,可能会碰上他们。
到时候,该怎么对外解释,他们的关系?
按理来说,应该保持口径一致,坚持说他们是男女朋友。但那不是旁人,是司诺的父母,他们真的要撒谎吗?
他的视线落在司诺的侧脸上,思绪又开始有些漂移。
那个姓齐的警察,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以至于她这样闷闷不乐的?是没有找到嫌犯,还是有了怀疑对象却无法限制对方?
两个人各怀心思,开始准备第二天的行程
第二天
司诺来到阶梯教室,俯身对着坐在过道的女生轻轻说了句,“不好意思,借过一下,”然后指了指中间颜白安旁边的空位。
“啊,”女生立即起身,“你进吧。”
司诺偏头笑了笑,小心侧身走了进去,坐在了白安身边。
“刚才那个,是不是就是?”
“我擦,我觉得是啊!侧脸很像,而且也是这堂课的学生。诶,不对啊,她是这堂课的学生吗?我怎么不认识她?”
“好像不是吧,我之前看她进楼是刷的校友卡,应该已经毕业了。”
“我去,那就是石锤了啊,她果然是来看牧教授上课的。艾玛,原本以为是积极向上大好青年剧本,谁知道是冷漠教授小娇妻剧本。”
司诺扫了眼后排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女学生,笑了笑,坐下来。
“嗯?”颜白安注意力一直在手机上,“诶,你今天竟然来了?我以为你”她话说到一半,想起什么,“哦,明白了。”原来是陪男朋友上课来的。
司诺没理她那丰富的表情,扯了扯她袖子,压低声音,“我怎么听到有人在议论我,我今天打扮有什么不对吗?”
颜白安上下扫了她一眼。
她今天穿着一身简约的条纹针织衫和黑色收腰半裙,慵懒又随性。长长的黑色头发如柳枝一般柔软,散在肩头。
明明之前都是随便套件卫衣牛仔裤就来上课,现在竟然这么用心打扮了吗?果然美色比朋友重要。
“没有不对。”
“那,她们为什么都在看我?”
颜白安一拍脑袋,“你等会啊,”她赶紧登上学校论坛,翻出一个帖子,“这个,有人拍到牧教授和一个女生在学校里肩并肩的走。”
司诺拿起来一看,那是一张模糊的偷拍。在夜色之中,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男人身姿挺拔、气质卓然,看得出是牧熙远,而另一个娇小的女孩正抬头看他,发丝遮掉了部分侧脸。
评论区各种精彩留言。
【哟呵,这是牧教授和未来牧夫人吗?这个身高差,我粉了!】
【为啥是未来牧夫人啊?他们又没牵手,完全有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哦。】
【普通朋友,那牧教授提着杯奶茶是给谁的哦?一看就是学校门口那家,不敢想象牧教授去买网红奶茶。】
颜白安凑近看了看司诺的神情,有些不解,“你怕什么,反正你们又不是师生,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正好宣誓主权了。”
司诺瘪了瘪嘴,两只眼睛水汪汪,“我是不是真的有点矮?”
颜白安卡壳一秒,原本心里那些情绪又给堵了回去,敢情看了半天在纠结这个?“额,一米六二,不算矮了,虽然在牧教授面前是有点不够看。”
“哦,”司诺把手机塞回给她。
“今天我们来讲一下第四章”讲台之上,牧熙远已经开始讲课。他的语速不急不缓,音色还格外有磁性,听得司诺有些耳朵发酥。
颜白安是要正经参加期末考试拿学分的,所以听得还算认真,一直在做笔记。而司诺就是蹭课旁听的,所以一直在开小差。
也不能算开小差吧,她正拿着素描本,画着牧熙远。
先画了个写实的版本,把他的头发、神态、身材一一勾勒出来,一会又画了个Q版,板着脸的可爱小人。
坐在她身后高一台阶,被编程理论折磨的大脑爆炸的女生,正好扫到了她的素描本,顿时两眼放光。
她举起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传到了学校论坛。不过这一次,她还是有注意一点,没有拍到司诺的脸,只拍了她的画本和手。
#神仙小姐姐在线画教授#
司诺还恍然未觉,但事实上,一些在课堂上开小差刷论坛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东张西望,都准确找到了这个她这个画手。
正从楼下电梯下来的于雅,就被身旁的同事拉了拉。
“喂,于教授,牧教授是不是真的脱单了?”同事微微瞪大双眼,“你不是和他隔壁办公室的吗?知道内情吗?”
于雅脑海立即闪现出上次牧熙远提到“家里小朋友”的模样,勉强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啊,没见过,为什么这么问?”
同事将手机递过来,“你看,这两个帖子。一个是牧教授和女孩子走在学校路上,一个是女孩给他画素描。你别说,画的很传神。”
于雅蹙了蹙眉,“这也看不出来什么,应该就是哪个学生随手涂鸦吧。”
同事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于雅是不是之前对牧教授有点好感来着?糟,她这是撞枪口了。
“对对,”同事赶紧将手机收起来,“都是传闻,谁知道呢。我还得回办公室,先走了啊。”
等电梯一落地,女同事就跑的没影了。
于雅的视线却落到了一楼的某间阶梯教室门口,如果她没记错,牧熙远上课的地方就在这里吧?
“小组作业4月20日提交,三到五人一组,请大家自行组队,将队名和人数报到助教那里,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
学生们都开始各自收拾东西,有些溜得快,但有的磨磨蹭蹭,显然八卦之心不死,想看看热闹。
司诺是要和牧熙远一起出发的,也磨磨蹭蹭,准备先溜出去,再和牧熙远汇合。
只是刚从教室后门溜出来,就发现等在门口的于雅。
颜白安瞥了她一眼,果断打算抛弃小姐妹,“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去晚了就没了,我看你也不会和我一起吃饭,那我先溜?”
司诺没怎么听清她说的话,胡乱点了点头。
颜白安有些鄙视的瞟她一眼,转身就溜。
牧熙远收拾好东西,回答了两三个学生的问题,再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司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他提起笔记本和文件就往外走。
他刚一出教室前门,于雅就走了过来。
“牧老师,这么巧,”她露出柔和的笑意,“我也是刚下课,中午有时间吗?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司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个人。
于雅虽然年近三十,但打扮格外青春活泼,一头褐色卷发随性挽起,露出两分成熟女人的风韵。她长得也比较高,踩着高跟鞋几乎能与牧熙远平视,露出白皙的小腿和纤细的腰肢。
“午饭”两个字在耳边响起,司诺脑子突然一空。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跑了过来,伸手抓住了牧熙远的袖口。
牧熙远本想出言婉拒,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了从一旁小跑过来的司诺,轻轻扯动他的手。
司诺感受到了他们投过来的视线,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我,我想吃糖醋排骨,去晚了,就没有了。”
她听到自己耳朵里满是心跳的扑通声,脑子里全是懊恼的声音。糟了,怎么在学校里做这样的事?
万一他甩开她的手怎么办?
万一这个女老师问他们什么关系,怎么办?
“抱歉,”牧熙远看向于雅,“中午我和女朋友有约了,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于老师吃饭,可以喊上陈老师他们,上次聚餐我就没去,该我请大家的。”
他的声音如涓涓流水,哪怕是拒绝,也说的滴水不漏,叫人轻易下的来台。
司诺双眼微微瞪大,“女朋友”三个字像是烟花一样在脑海炸开。他,他在学校里说自己是他女朋友了。
这是假戏真做?还是说为了配合之前他们的对外说法?
明明心里在不断告诉自己,这并不是真的,他不久前还拒绝过她,可是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加速。
她正好松开手站好,却被人轻轻牵住。温热的掌心是她曾体会到的触感,和他冷淡又疏离的外表格外不同。
“原来是这样,”于雅笑了笑,“刚才在论坛看到有人在课堂上画牧老师,我还说是谁,原来是你女朋友。”
于雅不是初入社会的小女生,知道成年人之间的潜规则。既然对方这么坦荡的表示,她也应该接受这份体面。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她又看向司诺,“可以直接去教师食堂吃,菜式更多,而且也不用担心没菜了。”
司诺呐呐应了句,“好。”
于雅踩着高跟鞋,姿态依然优雅的离开。
“走吧,不是想吃糖醋排骨吗?”牧熙远牵着司诺向外走。
司诺看着周围不断投来的注目礼,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一般,有些雀跃也有些紧张。她看向他牵着自己的手,咬了咬唇。
来到教师食堂,牧熙远带着司诺拿着餐盘排队,“喜欢什么就拿,刷我的卡就可以。”
司诺点点头,环顾一周。其实教师食堂和学生食堂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更加整洁和精致,没有那么拥挤和喧闹。
她果然看到了糖醋排骨,拿了一份,然后又拿了份清蒸鱼和炒花菜。结果走到结账区,她准备买米饭的时候,却发现竟然还有章鱼小丸子这种点心。
她一下子就犹豫了,可是一份六个她吃不完,如果有两个一份就好了。
“拿吧,”牧熙远看出了她的心思,“吃不完我来解决。”
司诺咬唇点了点头,感觉到了自己脸颊微热。明明他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可做出的事情,却有点戳人。
谁说牧教授是老古板,不会撩妹的?司诺觉得他会的很。
等拿完饭菜坐下来,司诺才发现他们没拿喝的。
“我去吧,你看看招牌想喝什么?”牧熙远主动起身。
司诺扫了一眼,“那红豆芝麻饮吧,谢谢。”
牧熙远点头,走到了饮料区的队伍后面。不过这里的队伍移动的比较慢,似乎是因为五谷饮需要熬煮。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脑海却突然浮现刚才于雅说的话。接着,手指轻点,打开了校园论坛。
于雅提到的帖子也很好找,现在已经是#热的标签了,顶在头三个位置。
【哇哦,神来之笔,画的好传神。就真的不是单纯的像,就是很传神,看这Q版人物的小眼神!】
【啊这,哪位女同学对牧教授这么厚的滤镜啊?明明就是大魔王,画成这么可爱合适吗?】
【被大魔王支配了这么久,都忘记他其实长得很好看了。小姐姐这画工超绝,更重要的是,细节捕捉超好,看牧教授的小动作都画下来了,可见是真用心。】
牧熙远忍不住弯了弯唇,手指轻轻一点,长按了保存。
她的画工确实不错。不过这个Q版是什么风格?他的脸有这么胖吗?还莫名矮了一大截?而且衣服也不太对,他没有穿西装、打领带
五分钟后,牧熙远端着饮料折回来。
“谢谢,”司诺端过杯子,轻轻喝了口。不愧是熬煮出来的五谷饮,很细腻绵软,味道上佳。
司诺咬着章鱼小丸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很想开口问一问。刚才你和那位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还是在“假装”情侣吗?
但,除了假装,还能是什么?他们之间没有过其他的约定啊?说不定牧熙远只是为了婉拒那位女老师,所以拿她当挡箭牌?
这其实很合理啊,他帮了她这么多,小小的利用一下也没什么。
司诺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脑中那些胡思乱想,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不吃了?”牧熙远指着剩下的三个章鱼小丸子。
“吃不下了,”司诺的声音又轻又细,明显有点心虚。
牧熙远也没多说什么,筷子夹起来,一口一个,也没对这些小零食发表意见。他吃饭的速度不慢,但赏心悦目,仪态极好。
一顿午餐结束,两个人随即出发。
晋禾离南城大约只有两个小时车程,但加上从南大出发的市区的路,差不多要开两个半小时。
“安全带?”牧熙远坐上车,点开导航。
“系好了,”司诺坐的乖乖巧巧。
“晕车贴?”
“贴好了。”她歪头指了指耳后。
“嗯,座椅前面有零食和水,如果困了可以睡一会。”牧熙远将车发动,慢慢驶出南大。
司诺心情微妙,说不上是好或者不好。纠结了一番之后,她还是决定鸵鸟一点,“活在当下”。
或许在这件事情落幕之前,是她唯一可以和牧熙远以男女朋友相处的机会。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亲手破坏它呢?
“我们到晋禾大概是下午三点十五分,直接去晋禾三中见你的初中班主任,对吧?”
他的声音将司诺的思绪拉回来,“对,我的班主任叫彭冉,她现在还在晋禾三中当老师,已经是年级主任了。”
“我今天早上给她打过电话了,她说今天下午就在学校,让我们随时过去找她。不过,”司诺顿了顿,“我还没和她提及,我们回来的原因。”
毕竟,这件事也有些敏感,不适合在电话里讨论。
“她当年教过倪双吗?”
“这我不太确定,但是她教我的时候,就已经在三中待了五六年了,我想她至少是听过倪双的传闻的。”
“嗯,明白了。”
司诺以为自己可以陪着牧熙远一路闲聊,但晕车加上今天起的早,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他们已经到了晋禾。
“听说现在,彭老师还是在教物理,但是已经不当班主任了。今天下午她应该没课,我们可以直接去办公室找她。”
司诺领着牧熙远,一路走到初二六班办公室。
“彭老师?”司诺探头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年近四十、面善温柔的女子,笑得露出两个可爱梨涡。
“司诺回来了?”彭老师摘下眼镜,笑得很是开心,“来来,快进来。”
她连忙起身,取来两个一次性杯子去倒茶,视线落在司诺身后的牧熙远身上时,怔了一下,“哟,这是带男朋友回来了?”
司诺将提前买好的果篮放在书桌边上,厚着脸皮应了下来,“嗯,回来看看老师,他叫牧熙远,现在在南大任教。”
“不错不错,”彭冉上下打量了一番牧熙远,见他身姿挺拔、目光清正,满意点点头,“还真被你这个丫头找到个这么好看的男朋友。”
“老师好,”牧熙远恭敬的接过彭冉递过来的茶水。
“你是不知道,当年这丫头就爱在课上开小差,画各种小人,还说将来要找个男朋友像动漫里这么好看,还被我们老师们笑话过。这下,就没法笑话咯。”
司诺听着老师翻她的黑历史,有些不敢看牧熙远的表情。事实上,她当初表白牧熙远,十有七八还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牧熙远勾了勾唇,似乎还挺感兴趣,“这我还真不知道。”
这话简直一下子打开了彭冉的话匣子,原本陌生的气氛一扫而空,也免去了不必要的寒暄。
过了十多分钟,司诺被数落的形象全无,也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起正事,“那个,彭老师,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彭冉笑笑,就知道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行,你说说看,我知道的话,一定坦白告诉你。”
司诺取出家里那新闻剪贴本上的校报片段,递到她面前,“您看看这篇文章,倪双这个学生,您有印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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