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
总之不管怎么说, 反正杨常松和刘公安一起去羊城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你也别太沮丧，真没什么危险, 而且羊城那边的公安会配合咱们的。”刘公安看着他无奈的说道, 他就没见过听说出差就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的人。
杨常松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懂什么，我是怕危险吗？不是，我是在想这次出去最起码得十天, 我一想到十天见不到我家女同志, 我心里就难受。”
至于危险不危险的，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刚才在办公室也只是随口编的，希望能打消钱局长让他出去的想法, 可惜他白装了，钱局长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刘公安被他噎住，无语的说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
杨常松摇头，出息？那是什么东西, 他杨常松根本就没有出息这个东西, 他做公安好好干最大的动力, 就是让他家女同志开心，哎, 他家湘湘那么好, 他要是不好好干，传出去他家湘湘在别的女同志面前多没面子。
就算是为了他家女同志, 他也得好好干啊。
想到这儿, 他深吸一口气, 握紧拳头大声说道：“咱今天晚上就收拾东西, 早去早回。”
他得赶紧回来, 他们家里过年的东西还都没卖呢，他可是知道的，现在都是半夜就排队去买吃的，所以他得赶紧回来排队买去，绝对不能让他家女同志挨冻。
于是，刘公安就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萎靡不振的杨常松瞬间斗志昂扬的往外跑，他满脸疑惑的看着杨常松的背影，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此刻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年纪大了，不然怎么不明白杨常松同志在想什么呢。
哎，刘公安摇摇头，他也背着手往外走，准备一下去羊城，杨常松同志有句话说的对，早去早回，不然啊，说不定要在外地过年了。
等楚湘知道杨常松要去羊城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他要离开这么久，而是这么巧……
咳咳，对上杨常松悲伤的眼神，她赶紧说道：“你放心去羊城，我肯定能照顾好家里，照顾好咱娘，所以你别挂念家里。”
“湘湘，我一点也不担心娘，我担心你，你这么善良，万一咱娘欺负你可怎么办呀。”杨常松哀愁的说道，他娘性子那么霸道，他家湘湘又这么温柔，他要是不在，肯定会被欺负啊。
听到这话，楚湘没忍住沉默了，她看着杨常松认真的样子，她想了想抿着嘴唇说道：“常松，娘差不多都快把我当亲女儿了，所以你别担心我和娘，我们两个绝对不会有婆媳矛盾的。”
后面还有一句话她善良的没有说出口，那就是相比于婆媳矛盾，她觉得他们家更多的是母子矛盾。
杨常松仔细想了想她的话，最后竟没忍住跟着点头，赞同的说道：“没错，幸亏咱娘还有良心，不然都对不起你对她这么好。”
楚湘这次只能保持微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杨常松好起来是真好，但要是气人，那也是真气人，所以不怪她婆婆每次都想拿着扫帚打人。
等回到家，杨常松不情不愿的告诉杨婆子：“娘，我明天要出差，差不多十天左右，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好湘湘啊。”
“你要出差？”杨婆子瞪圆眼睛重复道，而那语气里的开心，哪怕楚湘也听的一清二楚，更别说就站在杨婆子对面的杨常松了。
杨常松不满的说道：“娘，把你脸上的笑意收一收，我毕竟是你亲生儿子。”
“咳咳，要去哪里啊，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要带被褥吗？还有衣服……哈哈哈。”杨婆子说到最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真的尽力了，但是她忍不住。
杨常松看着他娘，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湘湘，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回娘家住吧，你和娘住在一起我实在不放心。”
他娘这样子，看起来就不是很正常，这到时候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杨婆子立马不笑了，板着脸说道：“你怎么那么多事，老老实实出你的差就行，家里的事不用你管。”
哼，等这不孝子走了，她立马就撺掇儿媳妇买肉，吃完，绝对不能给这不孝子留一块肉。
而杨常松眯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冲旁边的楚湘说道：“湘湘，我在外面出差也很危险的，等我回来想要好好补一补才行。”
楚湘秒懂，她点头：“行，等你回来就吃肉。”
“湘湘你真好。”杨常松得意的说道，同时还给了他娘一个炫耀的眼神。
杨婆子：……
这儿子不能要了，为了吃肉连亲娘都不顾的儿子留着有什么用。
不过杨常松一点也不觉得不能要亲娘，等到吃饭的时候他甚至还不忘说道：“娘，我这次出差回来时间不定，你留意着点，要是供销社和副食品店有供应，你别忘了去抢。”
“尤其是副食品店那边，都是半夜去抢，你提前得到消息可以往家里打电话，让我爹或者大哥他们半夜去排队，等天亮你和湘湘在去。”
“放心吧，你安心去，家里的事不用你管，我都打听着呢。”杨婆子瞪他一眼说道，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专门交代，她又不傻。
杨常松撇撇嘴不再说话，对于这件事情他还是挺放心的，毕竟他家里要是没吃的，他就吃他娘的粮食……
所以啊，他相信对于买粮食这种事，他娘一定会很积极。
楚湘端着碗若有所思，她该怎么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去黑市呢？
看来她得想办法把她娘支走一天才行。
第二天，楚湘把杨常松送走以后，她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往纺织厂找人，哦，因为杨常松出差，所以家里的自行车现在是她在骑。
等到了纺织厂以后，她照例被拦在外面，等她说了找谁以后，没多久钱桂玲就从里面跑出来。
“楚会计，咱们真是好久不见啊。”看见她，钱桂玲惊喜的说道，自从算完政府的那些账，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楚湘同志呢，不过虽然如此，但她可没少听孟会计提起楚湘的大名，据说是越来越受郝会计的重视，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所以上次别后，她还有些遗憾补能和楚会计继续保持联系呢，没想到这就见到人了。
楚湘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钱会计，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听到她的话钱桂玲眼珠一转，甚至下意识的看向她的小腹，激动的说道：“你有了？”
楚湘：……
“没有没有，是我嫂子有了。”楚湘红着脸摆手，这话题跳跃的让她有些接不住啊。
钱桂玲看她拘谨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拉着楚湘往角落里走去，压低声音说道：“今天你来得巧，正好我们这边有一批瑕疵布，不要票，我给你留点？”
楚湘眼睛一亮，她激动的看着钱桂玲说道：“我婆家是农村的，前段时间给我们送了点了粮食，我家人少，再加上我和我对象都很少在家吃有多余的，你要吗？”
钱桂玲：……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湘，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竟然有粮食，不过她也不傻，什么多余的粮食，现在谁家有多余的粮食啊，都是省着吃的，楚会计这么说，明显是因为从她这儿拿瑕疵布不好意思啊。
“我要，就今天晚上吧，我带着布，你带着粮食，对了，你有多少粮食，不够的我用钱补，票也行。”钱桂玲激动的说道。
楚湘小声说道：“我能匀给你二十斤细粮，钱和票都行，你也知道，这些东西在农村都是稀罕物。”
“行。”钱桂玲激动的说道，二十斤细粮啊，有了这二十斤细粮，她们家就能过个好年了，想到什么她又赶紧说道：“楚会计你放心，规矩什么的我都懂，这事绝对不可能告诉别人。”
楚湘笑着温和的说道：“钱会计，我相信你。”
虽然她知道要是告诉钱会计自己手上还有粮食，钱会计肯定要，或者说能找到买家，但是对比钱会计，她更相信钱货两讫，谁也不认识谁的黑市。
再说了，她之所以找钱桂玲，其实也不是为了出手粮食，而是为了瑕疵布，有了这些布，她就能让她婆婆回家住两天，而这两天，就是她去黑市换钱的机会，为了新房子，努力一下。
等到晚上的时候，钱会计和楚湘趁着天黑在纺织厂家属院附近做的交易，两人悄无声息的交换布袋，谁也没多说话就散开了。
吃完饭以后，楚湘把买的瑕疵布拿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杨婆子就震惊的说道：“湘湘，你从哪里买这么多布呀，你不会去黑市了吧？”
看着一脸惊恐的婆婆，楚湘一脸乖巧的说道：“娘，你看你说的，咱家又不是没有吃的，我怎么可能去黑市，这些是瑕疵布，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纺织厂的会计，从她那儿拿的。”
听到这话杨婆子松了一口气，没去黑市就好，她可没少听附近的老太太说黑市有多黑，还有被人骗的，她儿媳妇这么乖巧老实，要是去黑市，那不得被黑心的坑死啊。
“这些布说是瑕疵布，可我看着跟好布也没什么差别。”知道儿媳妇不是去的黑市，杨婆子这才有心思去看桌子上的布，这一看就把她给惊住了，虽然她没抢到过瑕疵布，但是她见到过啊，这根本就不一样。
楚湘抿着嘴唇笑，当然没什么差别，这些虽然说是瑕疵布，但查的要是不那么严，或者说要求稍微低一点，这些都可以当做好布卖出去，再加上纺织厂的瑕疵布，纺织厂的内部工人自然能拿到最好的，然后才是供销社里的售货员，最后才是摆上柜台的……
“娘，你哪天要是有时间，就抽空回趟家，这些都是我给你，还有大嫂二嫂买的，尤其是二嫂，正好可以给小孩做两身衣服。”楚湘把布推到杨婆子身边说道。
听到她这话，杨婆子红着眼眶说道：“湘湘啊，她们哪里值得你对她们那么好，再说了，她们整体待在农村不出门，做那么多新衣服做什么，还有小孩，刚出生的孩子拆两件破衣服就行……”
看着长篇大论的婆婆，楚湘竟有点摸不清，她婆婆这是感动的还是心疼的？
等杨婆子说完，她才开口说道：“娘，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就当提前给大嫂二嫂她们的年礼了。”
杨婆子：“给啥年礼啊，你这给她们都是打水漂，她们啥都没有。”
楚湘：……
她不吱声了，再说下去，她婆婆非得搅合得她和大嫂二嫂吵起来才行啊。
虽然杨婆子百般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答应明天回阳光大队了，哼，她得回家看看，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她得都给湘湘带来，这么好的儿媳妇哪去找啊。
听到婆婆松口，楚湘松了一口气，明天，就明天了，她明天上午请假，下午就去黑市，晚上睡觉的时候，楚湘先去农场看了一眼，之前收获的粮食都在一角堆着，她先找了一个大背篓，然后把整袋的粮食分成半袋，这样她就能背的动了。
她准备卖的是麦子和大米，大米是处理好的，不过麦子还需要去压成面，所以可以稍微便宜一点……
除此之外，她还翻出两件深颜色的衣服，去黑市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千万不能被人认出来。
第二天早上，楚湘先把杨婆子送上车，然后才骑着自行车去钢铁厂上班。
“湘湘，我和你说点事。”半上午的时候，刘婷婷跑进来抓着她小声说道。
楚湘抬头，对上刘婷婷忐忑慌乱的眼神，她拉着人往外面走去：“怎么了？”
“湘湘，出大事了，而且我好像被骗了。”刘婷婷撇着嘴说道，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
听到这话楚湘挑眉，她淡定的说道：“被傅博书骗了？”
刘婷婷到嘴边的话顿住，她不满的瞪楚湘一眼，然后抽噎着说道：“什么呀，和傅博书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突然发现，除了傅博书，其他人好像都是骗我的，尤其是我爹娘！”
看着气呼呼的刘婷婷，楚湘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还以为刘婷婷是发现傅博书的真面目了，所以才哭着来找她，但现在看来，这明显不是啊，而且刘婷婷不止没看清傅博书的真面目，甚至还被骗的更深了，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先别哭，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娟姨偏心，那我就去找娟姨谈谈，绝对不让你白落金豆豆。”
“湘湘，我就知道只有你和傅博书是真心对我的。”刘婷婷抱着她的胳膊说道。
楚湘：“……你还说不说了？不说我走了。”
她一点也不想和傅博书在一条线上。
“哎哎，别走呀，我还指着你帮我呢。”刘婷婷赶紧拉住她说道。
楚湘配合的顿住脚步，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大有一言不合就分道扬镳的意思。
刘婷婷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不是已经跟着傅博书去过傅家，然后被他继母尖酸刻薄的样子给吓住了，我问他为什么骗我，但是后来傅博书又给我解释了，其实他的本意不是吓我，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但又因为我太过执着，所以想让我知难而退，但实际上就像杨婶说的那样，他的家庭氛围特别好，特别幸福。”
“后来我又跟着他回了两次家，他继母对我可我可好了，比我娘对我还好，而且还不骂我，这一次咱们厂里不是要建房子吗，我也想着买房子，这样就能傅博书在一起了，但是我娘竟然不给我钱，哪怕是之前说好的给我攒的嫁妆也不给我，你说这是不是骗我，他们根本就不爱我。”
“……”
楚湘看着满心怨气的刘婷婷，她看着对方的眼神原来越陌生，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没救了，刘婷婷绝对是中了傅博书的毒。
她本来想生气骂人的，但是想到傅博书这一连串的手段，也不怪自小被宠着长大的刘婷婷顶不住，她想了想说道：“你想拿娟姨他们给你攒的嫁妆买房子，但是这事你问过傅博书的意见了，从他和你平常的相处来看，他应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同志，你私自拿嫁妆买房子，恐怕非但不会让你们走到一起，恐怕还会适得其反，把人推得更远，你仔细想不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气死她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刘婷婷这么好骗的，就出来一个没什么本事，而且还吊着她的男人，只一句是为了你好，不想拖累你，就直接让刘婷婷沦陷了，甚至还为了他连爹娘都不要了，这都是什么事啊，就是扶贫也得找个……
长得好看的呀，最起码看着心情好。
刘婷婷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想了一会，她才嘟着嘴说道：“湘湘，我觉得你说的对，而且我不能问，我要是问了他会觉得我看不起他，但是如果没房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啊。”
“这简单啊，你不要提傅博书，只说你想趁这个机会买个房子，我想娟姨和刘叔应该不会反对。”楚湘抬眸轻声说道。
傅博书出现的太巧，也太突然，这就意外着他肯定是有所图，但无论傅博书图什么，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拖着，早晚有一天傅博书会露出狐狸尾巴，当然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就是稳住刘婷婷，免得这傻姑娘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而房子的事情，那就更不是一朝一夕能弄完的了，最起码也得等到明年五六月份，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傅博书还不暴露出真实目的的话，那就瞒一辈子好了。
刘婷婷有些怀疑：“不可能，我娘肯定不会同意的，她一直想让我和傅博书分开，哼，我偏不，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了，我才不要包办婚姻。”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扫了一眼刘婷婷什么都不想说，自由恋爱的前提是彼此真诚，而不是算计，但很明显，刘婷婷的同志的自由恋爱里面充满了算计，可偏偏对方看不透。
“打个赌，我去找娟姨，娟姨要是同意给你拿钱买房子，我未来一个月的食堂你包了，要是娟姨不同意，那你未来一个月的食堂我包了。”楚湘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刘婷婷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她咽了咽口水说道：“可是我最近都和傅博书一起吃饭。”
她倒不是不想请湘湘，可关键是饭票有限，她要是输给湘湘，那就意味着未来一个月她都没办法补贴傅博书了，可要是不答应吧，湘湘肯定会生气的，毕竟这也是为自己好。
“……没关系，我不介意和你们两个一起，再说了，正好你把你的粮食供应都输给我了，和傅博书一起吃饭，他也能稍微救济一下你，免得你饿着。”楚湘沉默一会说道，这么好的机会，她绝对不可能做过。
她要看看，在必须有一个人饿肚子的情况下，傅博书会怎么选，要是选的不好，可别怪她暗中作怪。
刘婷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两人认识认识这么久，她对于楚湘还是了解的，说得出做得到，她小声说道：“这样不好吧？”
楚湘撩起眼皮淡定的说道：“哪里不好，而且这明明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看出他到底爱不爱你的机会，要是他愿意为了饿一个月的肚子，我都能去说服娟姨同意你嫁给她。”
“怎么，你不敢赌，到底是害怕娟姨答应给你买房子，还是害怕最后饿肚子的是你，怕傅博书没有你想象中的爱你？”看刘婷婷沉默着不说话，楚湘直接用激将法。
果然，刘婷婷中计了，她大声说道：“不可能，我会证明给你看，傅博书很爱我，像我爱她一样爱我，我们是彼此相爱的。”
“你不要忘了你说的，要是他愿意为我饿一个月，你就帮我说服我娘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最后，刘婷婷还不忘扭捏的提醒道。
楚湘不耐烦的摆手：“知道了，不过我下午有事请假了，所以我明天再去找娟姨，但是绝对不会晚了你的房子，对了，房子的事你别乱传啊。”
这种大事，是需要开全厂大会通知的。
刘婷婷点头：“你放心吧，我又不傻，这种事肯定不敢乱说。我连傅博书都没说。”
看着刘婷婷一副自己可聪明的样子，楚湘转身就走，在不走她怕被这大傻子给气死。
感情傅博书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刘婷婷同志已经因为房子和爹娘闹一通了。
大傻子！
第84章
◎楚大忽悠◎
下午, 楚湘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衣服，又拿布把头发裹起来, 然后又拿仅有的一些化妆品在脸上捯饬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只要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肯定认不出她。
她背着背篓, 往早就打听好的黑市走去, 到了黑市入口，她先拿了一毛钱给看守的人, 然后才往里走，这也算是这里人规矩吧, 买东西的可以免费进，但卖东西的不可以。
当然了，这个钱也不是白收的，如果有带红袖章的人过来，外面看守的人会提醒。
进去之后, 楚湘没忍住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来过黑市了, 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今天黑市里的人有点多了, 甚至外面还有人陆陆续续在往里走。
她抿紧嘴唇顺着人流往里走, 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都别抢，水果还有呢, 但都是按个卖的, 没钱的往后靠, 让有钱的往前走。”
“不, 只要钱不要票。”
“……”
楚湘站在不远处, 她看着那边筐子里的水果，有苹果，梨，橘子，香蕉，葡萄……
她敢发誓，这里的水果绝对是她在这个世界见到的最好，最大，最新鲜的，她都快要忍不住口水了！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些水果不对劲啊，她不相信有人能拿出这么多的新鲜水果，要知道供销社和副食品店都没有啊。
前一段时间副食品店供应了一批水果，好多人半夜都去排队，结果还都蔫巴的水果，但现在这么多的新鲜水果……
很快，楚湘就压下快速心里的紧张和激动，她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出手粮食的好机会，她农场里有很多粮食，她正好可以跟在这批水果后面把粮食出了，而有这些水果在，她的粮食也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想到这儿，她克制住往里走的心，背着背篓走到一个角落里，她放下背篓就松了一口气，装作累的不轻的样子，然后她把背篓上面盖着的布拿走，此时里面原本放的稻草已经被她换成了粮食，两个半袋。
她蹲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悄悄把袋子打开一个小口，然后就等着买家自己过来。
没多久就有人被她背篓里的粮食吸引了，一个中年男人压低声音问道：“大米和小麦怎么卖？”
“麦子没有处理，稍微便宜一点，凑个五毛钱一斤，而大米是今年的新大米，八毛钱一斤。”楚湘头也不抬的说道，淡定的不得了。
中年男人沉默片刻，抽搐着嘴角说道：“……你这都比副食品店贵一半了，还便宜？”
“那你要不要？”楚湘这次才抬起头问道。
中年男人想到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咬着牙说道：“要，你要票吗？”
“如果你有票，我可以给你便宜一点。”说到这儿，楚湘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要粮票，如果是全国粮票还可以。”
中年男人：“……你这还挺挑。”
虽然这么说，但最后中年男人还是没少要，大米要了二十斤，麦子要了五十斤，楚湘从背篓里掏出秤，而中年男人则是拿出袋子……
等中年男人离开以后，楚湘继续等下一个，没多久，她就背着背篓离开，然后半个小时又回来，一下午陆陆续续折腾了使劲次，等到天黑她才收手，而这个时候，她已经买了上千斤的粮食。
而庆幸的是，卖水果的人还没走，周围甚至还围着一圈人，楚湘粗略估计，恐怕周围的人都快来一遍了！
她没有往里挤，而是拿着背篓悄无声息的离开，她也算是沾这波人的光，跟着狠狠挣了一笔，所以还是知足吧，吃不上水果没事，把自己搭进去就坏了。
动静太大啊。
所以天一黑，楚湘就离开了黑市，而她也很谨慎，离开黑市没多久，她就找个漆黑的巷子进农场，先把自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然后才骑着自行车回去。
这不知道的看见她，还以为她刚下班回来呢。
楚湘回到家，她先把炉子扒开，随便熬个米粥，然后把馒头热上，就去看自己今天的收获了。
她虽然没数，但大概也心里有数，收到的钱差不多有一千多，其余乱七八糟的什么票都有，糕点票，工业券，布票，棉花票，全国粮票……
总之，她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票，她把钱先数好，一共有一千一百多，她把零的放到梳妆台的盒子里，其余的放到家里存钱的地方，正好快买房子里，也不用存。
然后剩下的就是票，她把快过期的挑出来，如果自己用不了，等过年的时候就带回阳光大队，相信那些知青能帮她消化掉，肯定不会浪费。
她这边把下午的挣得钱收好，外面的饭也好了，她去厨房橱柜里把咸菜翻出来，然后坐下开始吃饭，吃的时候还在想，她婆婆在的时候吃炒菜，她婆婆回家她就吃咸菜……
这生活水平竟然下降了。
“湘湘。”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玉花在外面敲门，她赶紧起身去开门，等看到王玉花还提着篮子的时候，她有些惊讶的问道：“嫂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王玉花警惕的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湘湘，你快去拿东西，黑市有好东西，咱赶紧去，晚了就没了。”
“……什么好东西？”她沉默片刻问道，她有一种直觉，王玉花说的是水果。
果然，王玉花抓着她的胳膊都在用力：“水果，是新鲜水果，机会难得，咱赶紧去，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这一次了。”
听着王玉花激动到颤抖的声音，她赶紧说道：“嫂子，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篮子。”
王玉花跟着她往里走，同时还不忘提醒：“你多带点钱，那些水果有些贵，按个卖。”
说到这儿，王玉花没忍住打个哆嗦说道：“听说这水果都卖一下午了，这得挣多少钱，怕不是赚翻了吧。”
楚湘心里想到却是，这么多钱，这么多的声音，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她就不信革委会不知道，肯定知道，但是革委会却没管，看来背后的人早就把关系打通了。
就是不知道，这是一次性的生意还是还有以后，要是还有，她还想搭个顺风车卖粮食啊……
“嫂子，咱们出发吧。”楚湘把梳妆台上盒子里的零钱全部带着，然后又提了一个大篮子，她本来都以为自己要和这些水果错过了，没想到峰回路转，那她肯定是要多买点。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陆陆续续遇到其他人，有和她们一样提着篮子往前走的，也有提着篮子往回走的，两方对上，满意的笑了笑。
楚湘抿着嘴唇想笑，她压低声音说道：“有点像大晚上排队抢供应。”
“那这可比供应好多了。”王玉花直接接上她的话说道。
就算是副食品店，也没有这么好的水果，也没有源源不断的水果！
说完话两个人互视一笑，接下来谁也不再说话，但却都默契的加快脚步，没办法，人越来越多了，说不定黑市卖水果的什么时候就走了。
等她们到黑市的时候，就看到这里密密麻麻的人，就跟排队抢供应一样，可以这么说，站在那里都不用动，后面的人就会挤着她们往前走。
大概挤了半个多小时，她们就看到了买水果的人，楚湘踮脚看了一眼，还是那几个筐子，不过周围站着好几个健壮的男人，从后面往前提筐子的同时，还疏通买完水果的人从另一边离开。
很快就到了楚湘她们，同样的，她们也早就想好买什么了，楚湘各种水果各要十个，比如苹果，橘子，梨，至于香蕉和葡萄则是各要一串，这些一共花了五十多。
“湘湘，你也太舍得了吧。”王玉花拿着篮子和楚湘一起往外走，她觉得自己腿都是软的，别人最多买三四个尝尝，而楚湘则是恨不得买一堆。
楚湘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嫂子，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水果，我就一时没控制住，而且这些水果可遇不可求，谁知道还有没有，放着慢慢吃就是了。”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买的多，因为她买的时候卖水果的人还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王玉花没忍住跟着点头：“你说的对，这些水果虽然贵了点，但物以稀为贵不是。”
不过她虽然这么说，却没有转回去再买的意思，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挣钱，她得省着点花，她不像湘湘，湘湘小两口还没有孩子，再加上湘湘在家里有绝对的话语权，花多少钱都没人管……
这样想到最后，王玉花竟觉得，嫁个农村人竟然还挺好！
想到那些拼死拼活要留在城里的人，她赶紧摇摇头，把脑子里不靠谱的想法摇出去。
第二天早上，楚湘到了钢铁厂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娟，她还没忘记昨天和刘婷婷打的赌呢。
结果等她找到李娟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娟姨一句话给说懵了。
“湘湘，你要是来替婷婷说好话的，那就别说了，我看就是把她惯的，她以为自己多能耐，我倒要看看，她离了家能怎么样。”李娟气的脸色都变了。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有些茫然的看着李娟问道：“娟姨，你和婷婷又吵架了？”
李娟看着她不解的问道：“你不是来劝架的？”
“……算是，也不算是。”楚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楚湘不等李娟问，她就直接把自己和刘婷婷打的赌说出来，然后她又接着说道：“娟姨，现在婷婷明显是被傅博书给骗了，我们要做的是帮她看清傅博书，而不是和她吵架，把她推到傅博书那边。”
现在如果只顾着逞一时之气，那以后，恐怕就只剩下后悔了。
李娟气的拍桌子，她咬着牙说道：“你知道刘婷婷一开始怎么给我们说的吗，说她要和傅博书结婚，要在厂里买房子，还给我要钱，她是没脑子吗？”
楚湘默默低头，确实没脑子，因为这话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哎，婷婷如果要自寻死路，那谁也拦不住。
“我就想不明白了，傅博书看着也不像是喜欢刘婷婷这个傻子，那他到底想做什么？”李娟咬牙切齿的说道，她现在都想让傅博书离开钢铁厂了，哪怕是想法子高升呢，别在这儿祸害人了。
楚湘蹙眉说道：“我觉得傅博书接近婷婷肯定有所谋，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暴露自己的目的，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撑太久，所以我们只需要再稳住婷婷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李娟以手抚额，她诚实的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一天也忍不了。”她现在真心想和刘婷婷断绝母女关系。
楚湘嘴角抽了抽，其实她也觉得现在的刘婷婷多少有些不可理喻，她咳了一声提醒道：“娟姨，亲生的。”
李娟：“……这要不是亲生的，我早把她赶出家门百八十回了！”
想到刘婷婷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事，楚湘觉得自己很难不赞同啊！
“娟姨，傅博书同志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同志，最起码在婷婷面前是，你从这方面劝婷婷，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楚湘眨了眨眼睛说道。
李娟被她这话说的一愣，但随即就眯起了眼睛，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是一点就透，她蓦地一拍手：“你说的对，对付刘婷婷这个不孝女，就得从傅博书身上下手。”
说这话的时候，李娟可以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那可是她亲闺女，结果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她还得和女儿斗智斗勇，这都是什么事啊。
楚湘继续说道：“我觉得买房子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对，等刘婷婷打赌输了，我倒要看看最后饿着的是谁。”李娟赞同的点头，同时恶狠狠的说道，她倒要看看是情比金坚的感情重要，还是肚子重要。
楚湘抿着嘴唇笑了笑，在这件事情上，她肯定会帮刘婷婷饿肚子的，毕竟饿着才能清醒。
两人又在办公室盘算了一会，楚湘这才慢悠悠的离开办公室，她背着手往工会办公室走去，得告诉刘婷婷这个好消息才行。
刘婷婷：“湘湘，我要和傅博书同志结婚，领证。”
她告诉刘婷婷一个好消息，而刘婷婷同志也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不过早就从李娟那边有所听闻的楚湘很淡定。
她只是抬眸看着刘婷婷问道：“结婚之后住哪里？”
刘婷婷昂起头气呼呼的说道：“我都想好了，等结婚以后我就搬到傅家去，到时候和你一起上下班，有你在，我不怕远。”
“……我和你不一样，我怕远，所以这次我是要在钢铁厂买房子的，最起码上下班方便。”楚湘沉默片刻说道。
刘婷婷听到这话都懵了，茫然的看着她，啥情况这是？
楚湘发自内心的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和傅博书同志商量一下，你觉得呢？”
反正她要是傅博书，她肯定不会同意的，结婚还有搬回去住，这不纯属浪费时间吗。
“傅博书什么都听我的。”刘婷婷用手捧着脸幸福的说道。
“……那你们去领证吧，领完证搬回他家住，然后让他每天接送你。”楚湘顿了顿，她语气平淡的说道，真要住到一起，恐怕过不了三天就得分道扬镳！
看她生气了，刘婷婷赶紧抱住她的胳膊：”哎呀，湘湘，这都是之前的想法，现在你不是说服我娘给我买房子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着急结婚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你都要搬回来了，那我过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看着一脸讨好的刘婷婷，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真心想问一句，这结婚到底是图什么呀！
她看着刘婷婷不经意的问道：“买房子的事情你和傅博书说过了吗？”
刘婷婷想也不想的说道：“我又不傻，这种事当然不会告诉他了，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我觉得你不如告诉他，让他提前准备钱买房子。”楚湘靠在墙上慢慢的说道，反正听娟姨的意思，公布房子的事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刘婷婷不解的说道：“我自己有钱，为什么要让他准备钱？”
楚湘努力保持微笑，但凡刘婷婷不是她朋友，她今天转身就能走。
“当然是因为他是男同志，男同志的自尊心都是很强的，他要是住你的房子那算什么？入赘吗？”楚湘挑眉故意问道。
“怎么会，我又不这么想。”刘婷婷皱着眉说道。
楚湘轻笑：“你不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不这么想，你要知道当初我和杨常松在一起的时候，别人都是怎么说的，你觉得傅博书能忍？”
“……他肯定忍不了。”刘婷婷果然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说道。
楚湘：“那不就得了，他忍不了，那你们肯定就会有矛盾，所以啊，为了以后你们两个的和睦生活，你啊，还是得让他买，傅博书在钢铁厂工作这么多年，买不起大的，买个小点的肯定够了。”
钢铁厂内部建房子，房价肯定很便宜，她估摸着十几块钱一平吧，而最小的房子是三十平，几乎可以说，只要想买，都能买。
“他的钱能够？”刘婷婷有些迟疑的问道。
楚湘噗嗤一声就笑了，她上下打量一番刘婷婷说道：“你可以自己算算，傅博书最起码在钢铁厂干了五年，一个月取平均20块钱，他吃喝在厂里，也没处对象，家里也不用他的，你自己算算他有多少钱。”
“说不定到最后咱们还可以做邻居呢。”最后她意味深长的说道。
刘婷婷同志真是棒极了，竟然还担心别人没钱，她怎么不担心自己有没有啊。
刘婷婷掰着手指头算了好半天，最后咽了咽口水说道：“他有好多钱啊，比我有钱多了。”
楚湘赞同的点头：“所以啊，你别老觉得傅博书不容易，老想给他省着，可你是他对象，他的钱和票不给你花给谁花？我给你讲，以我的经验啊，男人啊，心眼小，有时候你不花他还难受呢。”
“你继续说。”刘婷婷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她，就差拿个小本本记着了。
这都是宝贵的经验啊，别人的经验可以不听，但湘湘的不能不听，现在钢铁厂的女同志谁不羡慕湘湘啊，她得好好学。
楚湘咳了一声继续：“你自己才上多久的班，手里才有多少钱，你还给他花钱，你这不光是自己打肿脸充胖子，还让对方脸上不好看，会让他觉得你这是施舍，看不起他。”
“刘婷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爹娘有钱，可是你不提这些还好，你提了岂不是让他更难受，你这就是一次次的再提醒他你们两家的差距，提醒他配不上你，你说说，他是不是经常说这句话？”楚湘一脸严肃的说道。
哼，这一次，她要是还不能拆穿傅博书的真面目，那就只能说，活该刘婷婷跳进火坑了！
“对，他总是说配不上我，原来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啊。”刘婷婷喃喃的说道，她现在有些怀疑人生了。
楚湘赞同的点头：“肯定是你自己啊，你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给他一种配不上你的感觉，比如吃饭你总是积极的付钱，出去玩也是你付钱，你这样会让他觉得他没有价值，没有存在感。”
看着刘婷婷不住点头的样子，她骄傲的抬起下巴，从今天开始，请叫她楚大忽悠！
最后，刘婷婷背着手一脸认真的说道：“湘湘，我终于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在傅博书同志面前抢着花钱了。”
以前傅博书总是说他家庭条件不好，配不上她，她竟然当真了，殊不知这都是她留给傅博书的错觉，以后她可千万不能做这种事了。
“对，你要知道，抛开家庭，你和傅博书两个人是平等的，要按照正常男女同志处对象的流程来，不然傅博书同志会自卑，会没自信。”楚湘满意的说道。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楚湘才以有工作为借口离开，不过走之前她还不忘提醒刘婷婷履行两人之间的赌约，请她吃一个月的饭。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饿着你。”刘婷婷拍着胸脯大声说道，不用和傅博书抢着花钱花票，她的工资足够了。
楚湘笑着说道：“你放心，凭傅博书同志对你的心意，也肯定不会饿着你。”
说完这句话，两人发自内心的互视一笑，大概这是一次只有傅博书受到伤害的交流吧。
傅博书：……
第85章
◎坐的方式不对！◎
晚上等楚湘回到家的时候, 就发现她婆婆已经回来了，看着已经做好的饭菜, 楚湘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还是她婆婆在家好啊。
只不过她原先想的借着黑市水果的东风再卖一波粮食的计划彻底破产了。
“娘，你怎么没在家多待两天，二嫂怎么样？”楚湘洗完手坐在椅子上问道。
杨婆子满脸笑意的说道：“你二嫂能有什么事, 看到你给她们买的布, 把你大嫂二嫂都开心坏了，一个劲的说让我谢谢你, 还说过年等你回家，给你做她们的拿手菜, 而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其实她也是不放心，儿媳妇一个人在家，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家里冷锅冷灶的得多难受啊, 她在这儿, 湘湘最起码回来就能吃口热乎的。
“娘, 你一个人回来的？”想到什么，楚湘抬头问道。
杨婆子：“这怎么可能, 是你大哥送我回来的。”
楚湘：“……那大哥人呢？”
杨婆子自然的说道：“肯定是回去了啊, 他把我送到就回去了，不然留在这儿干嘛, 家里可没他的饭。”
听到这话楚湘没忍住扶额, 她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在心里为杨大哥默哀, 可怜人。
等到吃完晚饭, 楚湘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洗了洗切开和杨婆子一人一半。
杨婆子搓搓手，接过苹果看了半天才说道：“还是做工人好啊，老婆子我上次吃苹果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还没这个好，这是我吃过的最大最好的苹果。”
“哎，这次我回去啊，发现狗旺他们都被压着读书呢，这读书果然有用，不然连个苹果都吃不上，让他们读书，往死里读，以后都去钢铁厂给我挣苹果吃。”
楚湘看着她婆婆一脸恶狠狠的样子，拿着苹果的手抖了抖，忍了又忍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娘，这苹果不是厂里发的福利，是我去黑市买的。”
这次手抖的换成了杨婆子，她拿着苹果抖了好半天，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黑市？这苹果竟然是从黑市买的，那得多贵啊。
这么想的杨婆子也就直接问了：“湘湘，这苹果多少钱一斤啊？”
她猜着，怎么着也得两三毛钱一斤吧。
“娘，这苹果按个卖，一块钱一个。”楚湘实诚的说道，她这也瞒不住啊，周围去黑市买水果的多了去了，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一块钱？”杨婆子没忍住尖叫，这吃的哪是苹果啊，是金子吧。
楚湘小心的说道：“娘，你先冷静一下。”
杨婆子挥手：“我冷静不了啊，这咋这么贵呢，这是抢钱呢，我就说这黑市黑啊，这哪是卖东西啊，这就是明抢。”
“……娘，不是明抢，给苹果了。”楚湘忍着笑说道。
杨婆子瞪眼：“是，那他们还真善良，在能明抢的情况下还给一个苹果，湘湘，你买了几个？”
听到这个问题，楚湘垂眸保持沉默，她不敢回答，她怕说了，她婆婆会直接晕过去。
“三个？五个？七个？”杨婆子看她不说话，自己慢慢的猜，声音也越来越高，最后就又要撸袖子了。
“差不多，就这么多。”楚湘赶紧说道，在杨婆子开口之前她赶紧说道：“娘，赶紧吃吧，时间久了就不好吃了。”
杨婆子扶着头艰难的说道：“我实在是吃不下去，难受。”
她吃不下去钱啊。
到最后，说着吃不下去的杨婆子跟啃仇人骨头似的，一口一口把苹果啃完，要不是楚湘拦着，恐怕苹果核也能直接给吃了。
“湘啊，咱以后不去黑市啊。”临去睡觉之前杨婆子还不忘叮嘱，楚湘乖巧的点头，嗯，她不去。
等确定婆婆去睡了，楚湘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些发愁，光拿出一个苹果她婆婆都这样了，那她要是把买的水果都拿出来，她婆婆不会心疼的晕过去吧？
此刻的楚湘，她多多少少是有点想念杨常松的，最起码杨常松在，背锅的人有了呀。
刚赶到羊城的杨常松和刘公安，两人都顾不上歇着，出了火车站就直奔医院。
等见到潘公安的时候，饶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刘公安还是惊着了，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小潘，你这是和别人打架了？”
“是被打了？”看胳膊都被吊起来的潘公安，杨常松补充道。
潘公安：“……我都这么惨了，你们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这都是一群啥同事啊，也不说关心他，净说没用的。
杨常松摇头叹息着说道：“同情心没用啊，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吸取你的教训，早日找到潘会计。”
“你这说的也对，早点把潘会计抓回来，也是为我报仇啊。”潘公安对这话很难不赞同啊，他点着头激动的说道。
刘公安：“那你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潘会计怎么失踪的，是有同伙把她救走了吗？”
潘公安靠在床上说道：“是有同伙，我和孟公安带着潘会计刚到羊城，准备从羊城坐火车回去，结果刚到火车站没多久就被盯上了，趁着上火车人多的时候，有人从我们手里把潘会计抢走，我下意识的抢啊，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随着潘公安的话，杨常松和刘公安都把视线投向他吊着的胳膊，这是真惨啊。
“孟公安呢？”杨常松咳了一声问道，这是同事，他们得有同情心。
潘公安耷拉着脑袋说道：“还在外面找人呢，哦，和羊城公安一起。”
杨常松仔细想了想，没多久嗤笑一声说道：“我觉得咱们大概率可以放弃了，潘会计是在火车站被人抢走的，说不定现在已经离开羊城了，全国这么大，怎么找？”
潘公安本来就耷拉着脑袋，听到这话更沮丧了，因为潘会计是在他手上丢的，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潘会计能被人抢走，那肯定是因为她知道的事情太多，背后的人怕她说出什么啊。
很显然，潘公安知道的事情刘公安也能知道，他一脸严肃的想了一会，看着满心想回家的杨常松说道：“我要是没记错，潘会计害的人里面，似乎就有你岳母，这么回去，你想好怎么和你对象交代了吗？”
想回家的杨常松浑身一震，在潘公安和刘公安的注视下，他缓缓坐直身子，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们先讨论一下当时详细的情况，以及潘会计可能去的地方……”
看着认真做事的杨常松，潘公安眼里满是惊讶，刚才还说不可能找到人，一眨眼就要努力找了，这人怎么变化这么快。
成功拿捏住杨常松的刘公安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杨常松还在努力思考：“潘会计在火车站被抢走，这也给了我们一个错觉，那就是她们一定会离开羊城，咱们会把注意力都放到外面，可如果对方反其道而行之，现在还藏在羊城呢？”
“当然了，就算藏在羊城也不一定好找，毕竟羊城那么大，想悄无声息的藏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不过同样的，咱们找人也很容易，因为现在哪个地方多个陌生人都会很明显……”
刘公安和潘公安一开始还在认真听，后来就全部木着一张脸，不是他们不认真，不是他们不思考，而是什么都让杨常松说完了啊，他们除了听还能说什么？
“所以，咱们只要找到潘会计，肯定能拔出萝卜带出泥，因为能在这个时候帮她的，肯定是她同伙。”最后，杨常松总结道。
刘公安：“……说了那么多，一切的前提都是要把人找出来，你有把握吗？”
“我努力。”杨常松握着拳头说道。
刘公安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你人生地不熟的努力什么，还是去找孟公安他们吧，有本地公安帮忙，会简单很多。”
听到这话，杨常松再次笑了，他翘着腿问道：“刘公安，你知道在这里，谁的消息更灵通吗？”
“当然是公安同志。”潘公安特别有底气的说道。
杨常松冷笑：“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你觉得咱们县城有什么消息，或者有陌生人，你觉得你们是最早知道的吗？”
潘公安瞬间蔫了，很显然，县城里很多消息，他们都不是最早知道的！
“看来你是有眉目了？”刘公安看着他所有所思的说道。
杨常松自信的说道：“当然，我告诉你们，这城里啊，要是论谁的消息更灵通，那还得是家属院里那些不上班的老太太，你就往那人堆里一坐，就没有不知道的消息。”
“……你不觉得咱们坐在人堆里更引人注意吗？”刘公安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对，有可能是还没坐下呢，就直接被赶出来了。
“那就是你们坐的方式不对。”杨常松扬起下巴不屑的说道。
刘公安咬牙：“那你去，我倒要看看你能打听到什么。”
“就凭我这张脸，我在哪儿都能打听到消息。”杨常松拍着自己的脸得意的说道。
刘公安和潘公安同时抬头朝他看过去，然后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没错，这是一张能吃软饭的脸，他们确实比不过。
于是第二天，刘公安去跟着其他公安到处走访，而杨常松则是找个家属院，然后溜达到老太太人群里一坐……
而等到夜里交换消息的时候，杨常松同志拔得头筹！
由此可见，这些老太太们的消息有多灵通！
“娘，你要去哪？”楚湘下班就听到她婆婆说要回家，她没忍住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才刚回来没两天啊。
杨婆子解释道：“湘湘，是这样的，我听说啊，城里可能要供应粮食了，还有肉啊鱼呀之类的，我回家喊人去，就咱俩可抢不过那些人。”
“……我咋没收到消息呢。”楚湘沉默片刻，她有些茫然的说道，目前整个县城的供应都没来，要是真有这事，恐怕厂里早就传遍了才对呀。
杨婆子肯定的说道：“这绝对是真的，消息是从供销社主任他媳妇娘家的二婶子儿媳妇娘家……”
楚湘：……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这消息的来路可真是九曲十八弯呀，反正不管她懂没懂，第二天杨婆子一大早就走了。
等楚湘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到办公室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特别兴奋，能不兴奋吗，这都要过年了，再没有鱼肉之类的供应，那过年直接啃咸菜疙瘩得了。
“我都想好了，今天半夜就让我对象去排队等着，今年绝对要过个好年。”朱会计兴奋的说道。
杨会计也在旁边附和，不过她想到什么，看着楚湘问道：“湘湘，你们家怎么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向楚湘，她们可是知道的，杨常松同志出差了，楚会计家里现在就剩她和她婆婆两个人了。
楚湘抬起头，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要上班，我婆婆年纪大了，都没法半夜去排队，所以我婆婆今天回老家喊人去了，可能是大哥或者二哥他们来吧。”
办公室其他人：……
她们光想着楚会计家里没人，却忘了人家婆家在农村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
不过比供应更先倒的，是厂里的大会，上午十点，刘厂长在广场给所有人开会。
“开全场大会，这得是什么事啊？”杨会计看着呜呜泱泱的人，小声说道。
朱会计不走心的说道：“这种全厂大会每年年底不都有吗，可能就是今天吧。”
楚会计眼珠微转，朱会计说的大会也可以说是表彰大会，每年年底进行，主要就是发福利，给各个车间和办公室里的劳模，先进工人，优秀工人……
当然了，这各种各样的模式，其实就是变相发福利，反正就她所知道的，钢铁厂的过年福利就好的让人羡慕，唔，大概是她用自行车一趟都带不完！
想到这儿，楚湘瞬间就觉得，当工人真好真幸福，怪不得现在的人削尖脑袋想进厂啊。
“也不知道今年咱厂里的福利是啥。”杨会计说着话双眼放光，她记得去年有一箱水果，两斤猪肉，其他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朱会计摇头：“不知道，不过今天咱们厂里比去年好点，福利应该会多点。”
“湘湘，你觉得呢？”杨会计发现今天的朱会计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她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楚湘问道，郝会计喜欢楚湘，说不定会透露给她一点内部消息呢。
楚湘挑眉，她抿着嘴唇说道：“大胆想，说不定会有比福利更好的事情呢。”
“难道要涨工资？”听到这话，朱会计第一时间问道。
楚湘：“……谁家涨工资开全厂大会？”
这下杨会计和朱会计都被她问懵了，那还能有啥好事啊，最好的好事不就是涨工资和发福利？
然而等坐在广场的时候，她们才发现确实还有更好的事！
几乎是刘厂长刚说出房子的事情，整个广场就热闹起来，一群人在下面喊自家在厂子里工作了多少年，家里有几口人，现在才住着多大的房子，多么困难之类的……
“这真的是比福利更好的事情啊。”朱会计喃喃的说道。
但等她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家根本就分不到房子，因为厂里有很多比她更困难的双职工家庭，想到这儿，她无奈的叹息，这真是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福利啊。
但是她真的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样就不用和她那个偏心眼的婆婆住在一起了。
楚湘在旁边安慰道：“别着急，刘厂长话还没说完呢。”
果然，就在楚湘话落没多久，刘厂长在台上抬手，他举着喇叭大喊让人安静，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继续往下说。
“这次的房子采用一种新的模式，那就是由工人集资，以厂子为集体，出面盖的房子，这种房子虽然是厂里的，但因为是工人出钱，所以对于房子……”
听着刘厂长的长篇大论，下面所有人都沉默了，自己出钱盖房子，而且还是盖在厂里的地基上，这就意味着房子其实还是厂里的，她们只有使用权，而家属院那边的房子确实免费分的，这样一比，谁愿意花钱啊？
刘厂长继续说道：“如果有意愿的工人，可以去后勤询问不懂的地方，接下来就是厂里的先进工人……”
后勤：……
她们也不知道啊，这多少有点突然了。
不过接下来的话题就一直围绕着房子的事情打转，哪怕上面刘厂长举着喇叭大声说着先进工人的福利之类的，也没能吸引大家的主意。
没办法，说句不好听的，对于城里的工人来说，在房子面前，什么都得往后站，哪怕是福利，毕竟这些东西又不是买不着，只要有钱有票，总能买到的。
但房子能一样吗？那肯定不一样，不然也不会很多家庭都是十几二十口子人挤在三四十平的小房子里！
于是等全厂大会结束的时候，一群人只记住了两件事：第一是去后勤问房子的事情，第二则是去下午发福利。
“杨会计，你要买房子吗？”朱会计看着杨会计兴奋的问道，同时咬牙切齿的说道：“反正我是要买的，哪怕借钱，我也要从现在都家里搬出来，我真是受够啦。”
最重要的是，她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大儿子都快要结婚了，有了房子找对象什么都也都更容易一点。
“我对象是老大，买也不该我们买。”杨会计特别光棍的说道，除非家里的婆婆和公公不让她们养老，不然他们绝不搬出去。
朱会计一脸羡慕的看着她：“我要是再年轻十岁，我也要耗死她们，可惜我现在得为孩子着想了。”
“对了，湘湘你买房子吗？”朱会计看着楚湘好奇的问道。
杨会计说道：“楚会计应该不买吧，她家里不是有房子吗？”
旁边的楚湘被问懵了，她反应过来说道：“要买的，我们现在住的地方离这边实在是太远了，每天上班都得浪费好几个小时。”
朱会计赞同的点头：“你说的对，住的离厂子近确实挺好，现在显不出来，等你有了孩子就跟明显，先不说你照顾孩子方便，就光是咱们厂子里专门照顾孩子的地方，那别的地方都没有。”
楚湘没忍住赞同的点头，而且钢铁厂是有自己的学校的，另外从小孩两三岁就可以放在厂子里，有专门的人照顾，每月只需要两三块钱，这真是为双职工家庭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那咱们一起去后勤问问？”朱会计抓着她问道。
楚湘：……
她该怎么说呢，不用问她也知道房子是什么样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房子详细的定价了，但根据她的猜测，顶多十五块钱一平，只会少不会多。
“现在后勤那边的人肯定很多，咱们可以回去问郝会计。”楚湘想了想说道，这种大事，她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太多。
朱会计：“……你问，我听着？”
楚湘挑眉，干脆说道：“那房子别买了。”
朱会计：“……”
“噗嗤。”杨会计在旁边没忍住笑了，笑着说道：“朱会计，你竟然想让楚会计给你顶锅，你这是在想什么好事呢。”
认识楚会计这么久，她就没见过谁能让楚会计给顶锅的，就算有动心思的，也被楚会计干净利落的手法给吓没了。
“算了，我自己问。”朱会计耷拉着脑袋说道。
楚湘淡定的提醒：“该吃午饭了，我先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朱会计和杨会计同时陷入沉默，过了好久，朱会计才喃喃的说道：“你说，有几个女同志能有楚会计的魄力啊。”
知道娘家靠不住，就提前找一个能拿捏住的婆家，婆家找好了，不止能反拿捏住娘家，婆家还可靠，看看楚会计现在的生活，谁能说不幸福呢。
最重要的是，楚会计现在也要买房子了，在完全不靠娘家和婆家的情况下。
“没有，不止女同志没有，很多男同志也没有。”杨会计冷静的说道。
再说了，这缺的是魄力吗？不，缺的是本事！
“你说，我要是让我女儿也找个农村对象怎么样？”朱会计眯着眼说道。
杨会计：“……你冷静。”
她还没见过这种想亲手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亲娘呢。
朱会计：“哎，我就是觉得楚会计这样挺好的。”
杨会计冷静的说道：“如果楚会计亲娘还在，她过的或许比现在还好。”
朱会计：“……吃饭去吧。”
已经和刘婷婷汇合的楚湘可不知道杨会计她们在怎么讨论自己，她只是看着远远走过来的傅博书眯起了眼睛。
傅博书：危！
第86章
◎加更◎
“傅博书同志, 这次咱们厂里自主买房子的政策非常好，不用遥遥无期的等着了, 你想买在哪儿？咱商量一下, 我想继续和婷婷做邻居。”楚湘笑眯眯的说道。
刚走过来的傅博书脚步一顿，他面无表情的脸下意识的看向刘婷婷，结果却对上刘婷婷期待的眼神, 他心里一个咯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觉得, 好像有什么突然失控了。
他扯了扯嘴角说道：“买房子不是一件小事，我要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婷婷，你应该能了解我的吧。”
楚湘挑眉，这男人可以啊，竟然还知道谁好拿捏，在刘婷婷开口之前, 她笑眯眯的说道：“婷婷向来善解人意, 自然会理解你, 不过你爹娘也是体贴的人，肯定也会为婷婷着想的, 毕竟理解是相互的。”
刘婷婷听着她的话, 不由自主的点头，没错, 理解是相互的。
“会的。”傅博书面无表情的想。
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不能再让刘婷婷和楚会计在一起了, 不然刘婷婷早晚要脱离掌控。
楚湘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点头就好, 她就怕不吱声，她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先打听好房子的事情，提前把钱准备好。”
傅博书：“……”
他只是说会考虑，可没说要买啊。
“一套房子应该不便宜，我不想让我爹娘为我花钱，毕竟我都这么大了，应该靠我自己。”他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刘婷婷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刚想说什么，就被楚湘抢先说道：“那可真是太巧了，婷婷也是这么想的，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湘湘。”刘婷婷不好意思的喊道，至于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她完全忘了。
楚湘笑着拍了拍刘婷婷的手说道：“婷婷，你和傅博书同志都年轻，未来无限可能，只要两人一起奋斗，相信什么都会有的。”
所以不要总是想着拿家里的。
傅博书已经红着脸点头的刘婷婷，又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楚湘，这一刻他心里也有点怀疑，刘婷婷到底是谁的对象？
“好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确定已经给傅博书上完眼药的楚湘说道，房子的话题暂时跳过，吃完饭继续。
提起吃饭，傅博书心里又是一哽，每次他都吃不饱，要不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他是真不想和楚会计一起吃饭啊。
果然，等到了餐厅，傅博书就看到刘婷婷买的饭菜多是楚会计爱吃的，而楚会计则是在旁边等着。
忍了又忍，等吃饭的时候傅博书还是没忍住，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楚会计是没钱和粮票了吗？”
楚湘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脸上没了笑意，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什么意思？是嫌弃我吃婷婷的？可我又没吃你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不是，湘湘你别误会，傅博书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不等傅博书说话，刘婷婷赶紧说道。
傅博书：……
他该怎么告诉刘婷婷，他就是这个意思呢？
楚湘还在继续咄咄逼人：“那他是什么意思，咱俩这么多年的友情，别说你还没结婚，就算是你结婚了，难道咱俩的关系就断了？你说，我和傅博书谁重要？”
傅博书捏着筷子的手发白，他咬着牙气的脸色都变了，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问问杨常松同志，到底是怎么忍得了楚会计的胡搅蛮缠的！
刘婷婷现在都不敢傅博书，她硬着头皮说道：“怎么可能断，就算我结婚了，咱俩也是最好的朋友，我请你吃饭也是应该的，傅博书你说对不对？”
傅博书：……
你们两个都商量好了，还问他干什么！
确实不用问他，因为听到刘婷婷表态，楚湘就不生气了，她甚至还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咱们两个的友谊不会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而受到影响。”
乱七八糟的傅博书：……
拳头都硬了！
“那当然了，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刘婷婷一脸认真的保证。
傅博书木着脸看向刘婷婷，怎么这么好骗呢，她就不能用脑子想一想有些话更深层的意思吗？
想到什么，楚湘不经意的说道：“未来一个月我都要和婷婷一起吃饭，所以，傅博书同志，身为婷婷的对象，接下来一个月，婷婷就交给你了。”
傅博书瞳孔猛地一缩，未来一个月？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刘婷婷，结果却对上刘婷婷期待的眼神，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
他扯着嘴角艰难的说道：“一个月是不是时间有点长了，我怕会饿着刘婷婷同志。”
楚湘看着傅博书难看的脸色挑眉，这就不行了，她心里只觉得好笑，这才哪到哪啊，要是不让傅博书掉一层皮，她就不叫楚湘。
她抿着嘴唇说道：“一个月还好吧，至于饿着婷婷？那完全不可能，凭你们两个的供应，三个人完全足够吃，谁都不会饿着。”
“应该是这样的，我记得婷婷说过，你的福利和工资都在自己手里，所以饿不着的。”想到什么，楚湘看着他补充道。
傅博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还能说什么，说爹娘虽然不要他的福利，但他的福利另有用处？就算要说，要撕破脸，但也不是现在啊。
于是在傅博书的沉默下，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只要哪天傅博书不来，那就别怪她使坏，楚湘心里暗暗想着。
吃完饭以后，傅博书拿着饭盒一语不发的就往外走，楚湘和刘婷婷跟在后面，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没一会儿刘婷婷就笑了。
前面的傅博书默默咬紧牙关，他真是快被气死了，他就没见过比楚会计更能管闲事的，也没见过比刘婷婷更没主见的。
“婷婷，你有时间记得打听一下房子的事情，你要相信傅博书同志。”分开之前，楚湘看着刘婷婷说道，当然了，她也没忘记最后的提醒。
“我相信他。”刘婷婷重重的点头，抛开别的，傅博书同志比她有钱，所以她没必要急着表现自己。
看着刘婷婷认真的样子，楚湘冲她们两个点点头就走了，转过身她就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她等着傅博书在钢铁厂买房子，只要有房子在钢铁厂，傅博书有什么主意都得憋着。
而在她身后，傅博书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婷婷，楚会计是不是有些强势？不然你怎么那么听楚会计的话？”
刘婷婷怔了一下，随即才皱眉说道：“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湘湘怎么可能强势，她脾气可好可温柔了，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看着格外认真的刘婷婷，傅博书神色复杂，要不是情况不合适，他都想让刘婷婷去医院看看眼了，这八成是瞎吧。
然而刘婷婷的话还没完，她继续说道：“傅博书，湘湘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那种，所以你不要说她强势，我不喜欢。”
傅博书：……
“好。”他努力咬着牙说道，他真是没想到，接近刘婷婷，最大的阻力不是刘厂长和李娟同志，而是楚会计！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刘婷婷看他点头，立马又开心了，她蹦跳着说道：“你下午别忘了去打听房子的事情，我是要和湘湘做邻居的。”
傅博书：“……好。”
……
“湘湘，房子的事情我打听清楚了，十三块钱一平，房子有三种户型，大户型是100平方米，中等户型是60平方米，小户型是30平方米，价钱分别是1300，780和390，另外这一次买房子不看工龄之类的，只要是在厂子里的工人，就可以买，只要有钱，买哪个都行。”朱会计说到最后特别兴奋。
虽然和婆婆没分家，但是她也赞了四五百块钱，如果她主动提出要搬出来买房子，她婆婆怎么着也得给她们二百块钱，到时候她再找别人借点，应该能买个60平方米的房子……
听着朱会计的话，杨会计没忍住羡慕的说道：“真好啊。”
楚湘在旁边点头，没错，确实挺好的，尤其是三十平方米的小房子，不到四百块钱，很多年轻男女同志在家里的帮助下应该都能买的起，这样一来，恐怕厂子里会成很多好事啊。
“你想买个多大的？”楚湘看着朱会计问道。
朱会计握着拳头问道：“努力买个60平方米的房子。”
杨会计：……
更羡慕了，现在她们一家十几口人，也不过是住在六十多平方米的房子里，每天都挤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这还是孩子小，等孩子都大了，家里恐怕都没法转身，如果她也能买个房子……
不行，绝对不能买，他们是老大，只要她坚持，家里的房子以后就是他们的。
“你的钱够吗？”杨会计没忍住问道。
朱会计：“……不够，所以我准备回家就提，看看我婆婆能给我多少钱，剩下的我再找娘家借借。”
楚湘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压低声音说道：“朱会计，你去后勤问问，能不能先预支几个月的工资。”
她记得当时开会的时候郝会计曾经提过一句，但是有些领导不同意，有争议，但她觉得郝会计既然提了，那肯定能成，只不过就是几个月的问题。
朱会计眼睛亮了，但注意到她的神色，她小幅度的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就去。”
她要把能预支的都预支了，反正她一直待在厂子里，慢慢还就是了。
楚湘等朱会计离开以后，回头就看到杨会计羡慕的眼神，她稍微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咳了一声不经意的说道：“这次买房子机会难得，错过可就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
杨会计眨了眨眼睛，挣扎了一番还是坚定的说道：“我不买，要买也是我弟媳妇买。”
楚湘：……
行吧，她劝不住，放弃吧。
“对了，你准备买个多大的？”不想买的杨会计，没忍住问道。
楚湘抿着嘴唇说道：“我也不知道，杨常松现在又不在家，等他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而且还得问问朱会计，看能预支几个月的工资，还有杨常松那里，最好也能预支一下，看我们能攒多少钱吧。”
虽然她钱准备好了，但是她也不能这么告诉别人啊。
杨会计了然的点头，也是，楚会计两人只能靠自己，娘家和婆家都靠不住，哎，也是不容易。
很快朱会计就回来了，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能预支一年的工资，不管是谁，都是一年，工资多的能预支的钱就多，工资少的能预支的钱就少。
“我问好了，明天才能开始预支工资和定房子。”朱会计说着话摩拳擦掌，她已经准备好了，大房子，她来了。
听到是一年，楚湘也笑了，如果不预支工资买房子，她也能买得起，但是买完房子家里就真的没钱了，但要是可以预支工资，那家里就完全没压力，还能留一些应急的钱。
等到下班，楚湘拿着包就走，到车棚推出自行车，回到家就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说话声，她眼角微扬，她好像听到了狗旺的声音。
“三婶。”听见门口有动静，狗旺扭头就看到他三婶，她立马就激动的喊道。
楚湘把自行车放到院子里，就看到杨大嫂有些拘谨的站在院子里，而杨大哥在劈柴，另外还有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走到杨大嫂旁边，笑着说道：“大嫂，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饿了吗？咱们先吃饭吧。”
“三婶，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了。”狗旺大声说道，他就知道人美心善的三婶不会生气。
于是激动的狗旺没忍住大喊道：“三婶，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仙女。”
楚湘：……
杨常松，你完蛋了！
第87章
◎孩子来了？◎
吃饭的时候, 杨婆子看着杨大哥说道：“老大，你们两口子夜里十二点就去排队, 老大排粮食, 老大媳妇去排水果。”
楚湘蓦地抬头，她赶紧说道：“娘，不用这么早, 四五点就行。”
杨老婆子摆摆手：“你不懂, 我都打听清楚了，而且听说明天还供应水果, 按照户口本供应，这一看就不多, 所以得抢，粮食那就更不用说了，去晚了就得等下一天。”
“行，娘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早早的就去排队, 保证做第一个。”杨大嫂认真的说道, 她们一家子这么多人来三弟妹家里白吃白喝, 不干活怎么能行。
楚湘挣扎：“真不用那么早，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没什么差别。”
这又不是别的, 供应福利这种东西, 早晚都一样。
“有差别，去的早能自己选, 去晚了只能要人家挑剩下的。”杨婆子认真的说道。
要不是因为这个, 她也不能答应打着三个小拖油瓶啊。
楚湘：……
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选择权, 只能在旁边听着, 因为她说的也没人听。
但是等吃完饭她又挣扎了最后一把, 那就是让杨大哥自己去排队就行了，杨大嫂不用去，家里有水果，没必要去排队。
想到那些在黑市买的天价水果，杨婆子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不买水果了，不买了。”
对上杨大嫂不解的眼神，楚湘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然后没多久她就在杨婆子不敢置信的神色下拿出来一串葡萄。
杨婆子蓦地抓住她的手问道：“这葡萄多少钱？”
楚湘老实的说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买了多少水果？”杨婆子压根不信，但也只能继续问道，这但凡要是换个人，她早就动手了。
楚湘眨了眨眼睛：“我也不记得了。”
杨婆子：“……杨常松快回来了吧？”
她忍不了了，不能动媳妇，但是她打儿子还是可以的。
“……应该快了吧。”楚湘迟疑了一下点头，要对象是干什么的，就是来背锅挨揍的呀。
就在杨婆子和楚湘说话的时候，荷花和狗旺已经带着狗蛋去洗葡萄了，三婶负责买好吃的，他们负责干活。
……
正在和刘公安说话的杨常松突然打了个哆嗦，他摸着胳膊说道：“有点冷。”
刘公安看着他身上的军大衣抽了抽嘴角，一堆人里面都没杨常松同志穿的厚，结果这人竟然还好意思喊冷，以他看啊，肯定是有人在骂杨常松！
“杨公安，人会在这里吗？”孟公安看着眼前塌了半边的小院子，他小声的问道。
他怎么都不相信，当初那个钢铁厂的潘会计，竟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要知道哪怕被下放，潘会计也没住过这种塌半边的房子啊。
杨常松头也不回地说道：“肯定是在这里，附近家属院的老太太说了，这里已经多半年没住过人了，可就在这几天，夜里突然有灯了，大早上还见到有人从这里面出来，错不了。”
“那你怎么能确定是潘会计？”孟公安皱眉问道，羊城这么大，万一是别人在这里停留呢。
杨常松像看傻子看了他一眼：“别人出远门都有证明，所以住招待所，而潘会计没有证明，所以只能住塌掉的房子。”
其余人：……
这个逻辑非常强大，没有一点问题。
不等别人问，杨常松继续说道：“我问过羊城的混子，说是在你们来羊城之前，就有陌生的人在这里和火车站来回转悠，所以这里面是潘会计的可能性非常大。”
刘公安：“你不是一直蹲在老太太中间听消息呢，什么时候又和这边的混子联系上了？”
杨常松摸着头得意的说道：“我人和善，别人都愿意和我做朋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其余人：……
所有人都不想说话，等到天黑，几个公安直接冲向半塌的房子，十几分钟后，押着两个男人以及潘会计走出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一直到公安局，潘会计都在不敢置信的问，她一直以为自己藏的跟严密啊。
杨常松看着潘会计嗤笑一声说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公安：“……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回去。”
他推着杨常松往外走，赶紧走吧，知道你对潘会计不满意，但再不满意也不能揍人一顿不是。
潘会计看着他们走出去，脸上的表情阴沉无比，尤其是看着杨常松，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杨常松早就是百八十遍了。
等门关上，潘会计才泄气一般闭上眼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完了，彻底完了，她所有的安排再被抓到的时候就白费了，没有后手了，也没有人会再来救她了。
想到自己筹谋小半年，结果竟然还被抓住了，她没忍住用头狠狠的砸桌子，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就不能站在她这一步，这世上这么多在外面逃的赌徒，多她一个怎么了。
潘会计只觉得老天不公平，觉得自己可怜，却完全没想过自己落到这一步，完全是自作自受！
早上六点，杨大嫂做完饭就匆匆往外走，她得去副食品店替杨大哥，让杨大哥回来吃饭，她去排队。
“湘湘，你不用请假，家里人多着呢，用不着你，你上班去。”在楚湘刚提出请一上午假的时候，就被杨婆子给打断了。
狗旺点头，拍着自己小胸脯说道：“没错，三婶你去上班，有我们呢。”
三婶给吃葡萄了呢，那可是他第一次吃，他想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葡萄的味道，有葡萄吃，他什么活都能干。
楚湘有些不放心的问：“你们行吗？”
杨婆子不耐烦的说道：“你就放心吧，我都和别人打听好了，绝对没问题，等你下班回来，保证家里啥都买齐了。”
楚湘：……
行吧，既然婆婆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只能放心，再说下去，她也怕把婆婆气着，想到什么，她回房间数了五十块钱和一堆票，出来把钱给她婆婆。
“娘，这是钱和票，那我先去上班了。”
杨婆子把钱接过来说道：“赶紧去吧，挣钱要紧。”
楚湘：……
等楚湘离开以后，杨婆子带着三个小的气势汹汹就往外走，她杨婆子可是能在不买东西的情况下挤到供销社最里面，更别说现在要买东西，她只会更凶。
楚湘到办公室，就听郝会计说杨会计和朱会计都请假去买东西了，下午才会回来。
同时郝会计关心的问道：“杨常松同志不在家，你不用去排队买东西吗？这可是过年的吃喝，可不能马虎。”
楚湘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郝会计，我婆婆带着杨常松他大哥和大嫂来了，大哥昨天半夜就去排队了。”
郝会计：……
好家伙，这么积极的婆家，她是真没见过啊。
“行吧，那你今天去后勤那边，今天就开始预订房子了，你去记账。”郝会计笑着摇头说道。
楚湘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好。”
等她走的时候，郝会计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说道：“让小刘和你一起去，你去记账，顺带把福利领了，让小刘把咱们办公室的福利拉回来。”
说着郝会计递给她几张条子，她数了数，正好是办公室所有人的，一人一张。
楚湘拿着条子，喊了一声小刘，就带着人走了，等到后勤，她就发现已经有人开始来排队问房子里，她赶紧把条子交给后勤的工人，先把办公室的福利领出来，她都没顾上看一眼，然后就和娟姨一起去忙了。
“湘湘，你记账，我收钱，小曹给她们开条子。”李娟看见她松了一口气，房子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只有她们后勤的人在，财务必须得有人。
楚湘点头，她翻开本子，然后就开始登记，人名，哪个车间的，买什么样的房子，预支几个月的工资，付多少钱……
等等，这些都必须要记清楚，不止如此，她还要确定这人是不是双职工家庭，如果是的话，必须得把另外一个人也记下来，两个人只能买一套房，免得有人想占厂里的便宜。
有些本来就在处对象，却因为没有房子而无法结婚的男女同志，直接就去领证了，然后拿着结婚证明，同时预支两人一年的工资，勉强凑着定了一套三十平方米的房子。
总之，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这些工人做不到的，为了买房子，大家也算是各显神通。
李娟转着数钱数到疼的手腕说道：“以前就知道房子紧缺，但谁能想到竟然缺到这个地步。”
楚湘听到这话，翻了翻手里的本子，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就定出去了几十套房子，这个速度确实让人惊讶，如果这些人都等着厂子里分房子，那这辈子可有的等了。
“对了，我听婷婷说你也要买房子，想买个多大的？”想到什么，李娟看着她问道，同时她心里想着，要是湘湘钱不够，她手上能腾出来多少。
楚湘轻声说道：“娟姨，这事还没定下来呢，我等杨常松回来和他商量一下。”
听到她的话，李娟先是一愣，随即没忍住笑着摇头，的确，不管怎么样，买房子这种大事，确实得两口子商量着来。
不过提起买房子的事情，楚湘靠近李娟小声把最近几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着重说了傅博书要买房子的事情。
李娟：……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湘，这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但想到最近几天突然得意洋洋的女儿，她觉得似乎也有迹可循，感情是觉得不用靠她们了，所以那死丫头开始放飞了。
“你觉得傅博书会买房子？”她眯着眼问道，她怎么觉得那么不可能呢。
楚湘靠在椅子上说道：“买不买的对咱们都没坏处，反正现在婷婷已经知道傅博书有钱，足够买房子就行了，如果这样能让傅博书自己后退，那也是好消息。”
李娟皱眉问道：“那他要是真买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真为了一套房子就把女儿嫁出去。
听到这话，楚湘没忍住笑，笑完靠近李娟说道：“娟姨，他不可能买的，因为他没钱。”
李娟：……
“怎么可能？按照你的猜测，他应该有钱啊。”李娟都震惊了，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钱。
楚湘挑眉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傅博书确实没钱。”
这事她还是听她婆婆提起的，自从她婆婆知道刘婷婷在和傅博书处对象，她婆婆没少明里暗里的打听傅家的事情，但因为傅家没有老人，所以消息流传的比较慢。
但就算如此，有些事情也瞒不过左邻右壁的老太太，就像傅博书没钱这种事情，只有傅博书的钱给谁了，那些老太太都在猜测，可能是给了傅博书继母那个下乡的女儿。
当然了，这也只是猜测，不过她觉得，这个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毕竟空穴不来风。
李娟也笑了，不过是冷笑，她冷声说道：“那这可有好戏了，我看他还能怎么哄骗刘婷婷。”
楚湘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看来这一次刘婷婷把娟姨得罪的不轻，她再次笑着提醒：“娟姨，亲生的。”
李娟：……
下午的时候继续统计定房子的工人，有笑着来的，也有哭着来的，总之也算是一套房子，看尽世间百态。
“你也不用着急，咱们厂里买房子的事情截止到过年呢。”下班的时候，李娟还不忘和她说，因为杨常松不在家，就怕她着急。
“好。”楚湘笑着点点头，然后才拿着本子离开。
楚湘骑着自行车到家，就看到堂屋里摆着一堆东西，吃的喝的……
哦，她想起来了，她忘记带厂里发的福利了。
“湘湘快来，我们今天把能领的都领了。”杨婆子冲她激动的招手，老婆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啊。
楚湘走进堂屋，就听到杨婆子嘟囔着什么当工人好，做城里人好之类的，她抬头看向杨大嫂，就看到杨大嫂忍笑的样子。
她没说什么，而是低头看向屋里的东西，有白面，大米，玉米面，细粮和粗粮都有，另外就是鱼，猪肉，鸡肉……
“这些东西可花了不少钱和票。”杨大嫂有些心疼的说道，今天要不是婆婆跟着，她觉得自己都下不去手，今天花的钱，她们农村有些家庭一年也挣不到啊。
哎，在城里挣得多，花的也多啊，不像她们农村，虽然过的苦点累点，但最起码啥都不要钱。
如果楚湘知道杨大嫂在想什么，恐怕会忍不住给杨大嫂竖大拇指，可不是，再过个几十年，大家都挤破头皮想往农村跑呢。
楚湘随意翻了翻，然后说道：“挺好的，有这些就能过个好年了，等大哥大嫂回去的时候可以带着”
“带啥带，带这么多好吃的，这么贵他们吃的下去吗，也不怕噎着。”楚湘话还没说完，直接就被杨婆子打断了。
看着一脸恶狠狠的婆婆，杨大嫂放下一直摆着的手，赶紧说道：“对，湘湘，这东西都是你们过年用的，我们家里都准备好了。”
别的不说，最起码过年的白面和肉还是有的。
楚湘轻笑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娘，大嫂，城里只有我和常松两个人，等过年我们两个肯定会放假，难道你们不欢迎我俩回家过年吗？”
杨婆子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说道：“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这东西就在这儿放着，等过年你们回家的时候自己提着。”
不然啊，她都怕东西提回家，还没过年呢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这些肉得提前处理，我们也没时间呀。”楚湘迟疑了一会说道。
杨婆子：“我给你们处理。”
楚湘：“娘，家里人多，大嫂二嫂都在，这边只有你一个人，这得处理到什么时候去，我看还是让大嫂提走吧。”
杨婆子：“……那不行。”
不管说什么，反正杨婆子就一句话，这些东西不能离开她眼皮子底下，她必须得看着。
楚湘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她突然笑了，抬起头看着她婆婆说道：“娘，这些东西要是不提前带走，在这里放着肯定是留不到过年的。”
杨婆子瞪眼：“这不可能，我在，肯定能留到过年。”
谁也不能从她手里弄走吃的。
楚湘抿着嘴唇说道：“可是常松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刚才还坚定的杨婆子沉默了，她那个小儿子多少有点恐怖，而且过年不过年的，那小子心里都没点数，哪是有什么吃什么，家里放不住一点存粮啊。
想了一会，杨婆子突然拍桌子说道：“湘啊，你问清楚杨常松啥时候回来，在他走之前，我带着这些东西回家过年，我谁也不放心。”
杨大嫂和杨大哥：……
别说娘不放心了，让他们带这么多东西，他们也不放心啊，万一路上被抢了怎么办？不能带不能带，绝对不能带。
“行。”楚湘点头，只要她婆婆愿意带走就行，这些东西留在城里她和杨常松也吃不完，而且过年也要回老家，她婆婆提前给带走省事多了。
说完话以后，楚湘就起身准备把这些鱼肉都收起来，结果都刚到旁边，她就感觉到一阵恶心，她皱眉想了想，眼里闪过什么，然后不动声色的把头扭到一边。
她开口喊道：“娘，你带着大嫂把堂屋收拾一下吧，这东西都得收起来。”
“行。”杨婆子点头，压根不用楚湘动手，反正东西放哪里她都知道。
杨婆子带着杨大嫂走在前面，杨大哥提着米面跟在后面，而三个小孩则是跟着都走，眨眼间整个堂屋就只剩下楚湘一个人。
楚湘站在原地，等所有人都离开，她没忍住用手摸了摸小腹，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这孩子来的可真是时候啊，不过她心里虽然这么猜测，但还是得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才行。
她笑着往屋里走去，把柜子里的橘子拿出来两个，想了想又拿了两个香蕉，她在堂屋正剥着橘子，杨婆子就从外面进来了。
楚湘：……
杨婆子：……
这一刻，婆媳两个面面相觑，楚湘抬头讨好的冲她婆婆笑了笑，拿起一个香蕉问道：“娘，您吃香蕉吗？”
杨婆子捂着胸口难受的说道：“你觉得我吃的下吗？”
楚湘：……
她觉得自己是能吃得下。
杨婆子看着还在吃水果的儿媳妇，再一次在心里惦记老儿子，她想打人啊，另外，儿媳妇这么个吃法，多少工资也不够吃啊，她老儿子得努力了呀。
楚湘抿着嘴唇没说话，把桌子上的两个香蕉和橘子给狗旺，让她给其他人分分，至于她手里这个，她自己吃吧，她有点反胃，需要压一下。
看着坐在堂屋里吃水果的一堆人，杨婆子心里发狠，走，必须得赶紧走，这就是一群讨债的，吃的她心口疼啊。
于是第二天早上，楚湘正喝着粥呢，就听到她婆婆说要走，要和杨大哥和杨大嫂一起走，吓得她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
她赶紧把饭碗说道：“娘，不着急，这过年还早呢。”
杨婆子摆手：“早啥啊，不早了，还不到十天就过年了，我得回家准备准备，其他人我不放心，今天就走，和你大哥大嫂她们一起走，路上还有个照应。”
楚湘咽了咽口水，话说到这儿她也没法在留人，只好起身赶紧收拾东西，除了厨房里的那些鱼肉，她用网兜把水果各装了两个，还有麦乳精，葛根粉，枣糕，桃酥，罐头……
想到什么，她赶紧出来说道：“娘，我们厂里发福利了，我还没拿呢，要不然你们在等等，等我福利带回来，你们一起带着。”
“不用不用。”这一次，杨婆子和杨大嫂同时摆手，这是干啥呢，尤其是杨大嫂，手都快摇成影了，她们可是来走亲戚的，不是来打秋风的。
杨婆子甚至指着她手里的网兜说道：“这水果你留着自己吃就行，拿啥拿。”
一块钱一个的水果，让她带回去吃，她都怕不消化，怕把自己噎死。
楚湘看了一眼手里的网兜，很想说一句她买的多，家里留着的更多，但是对上她婆婆的眼神，愣是啥也没敢说，只是交给狗旺，让他帮他奶奶拿着。
狗旺是个实诚人，三婶让干啥他就干啥。
杨婆子：……
等杨婆子走的时候，不止把肉都带走了，甚至厨房里的白面和大米楚湘也给塞过去了，用的理由是她和常松都不在家吃饭，放坏了。
而实际上是，这些粮食她农场里多的是，趁着这次机会让她婆婆拿走，等回头她再从农场往外拿就是来，反正杨常松又不在，她自己在家方便的很。
最后，杨婆子带着杨家人走的时候，身后就跟有狗撵似的……
第88章
◎加更◎
等杨家人都坐上客车, 楚湘才骑着车去厂里上班，不过等到中午忙完, 楚湘顾不上去食堂, 只是拜托刘婷婷帮她带饭，然后她就骑着自行车往医院去了。
……
等楚湘走出医院的时候，她神情还有些恍惚, 虽然有所猜测, 但自己的猜测和医生的话还是有一定差别的，最起码, 给她带来的震撼就不一样。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慢慢等眼眶一些湿润, 她不知道她娘是凭着什么样的心愿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感觉，她希望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健康。
回去的路上，楚湘骑自行车都是小心翼翼的，如果不是医生一再强调孩子和她都很健康, 恐怕她都能做出慢悠悠走回去这种事情。
不过吧, 想到什么楚湘突然笑了, 也不知道等杨常松同志知道这个好消息会怎么样，惊还是喜？还是担心自己的家庭地位？担心能不能继续吃肉？
这么一想, 她突然就觉得没必要焦虑了, 因为她相信，无论如何, 杨常松都会比她更焦虑, 更惊慌！
最后楚湘回去的时候, 是带着满心欢喜回去的, 哎, 没办法，谁让杨常松同志完美的安慰了她的慌张呢，虽然他人不在。
下午楚湘继续忙的时候，这一次她没忘记一个多小时就站起来走一走，甚至椅子上还垫着一个靠垫，这是她平日里放在办公室里睡觉用的，现在都被她拿过来了。
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有小孩，还是很注意的好吗？
李娟注意到她的动作也没多想，毕竟她也时不时站起来走一走，实在是太累了。
“这都两天了，傅博书也没来，看来他是真不准备来了啊。”李娟神色复杂的说道。
她有些生气女儿眼瞎，看上这么一个男同志，同时也气自己，没教好女儿，不然也不至于被人稍微一骗就上钩了……
楚湘淡定的说道：“娟姨，时间还早呢，咱不着急，等明天我见到婷婷，再问问怎么回事。”
听到她的话李娟嘴角抽了抽，想起她是怎么给婷婷说的，李娟就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玄幻，自家女儿……
有些傻！
“在婷婷眼里，她喜欢的男同志大概是无所不能的。”注意到娟姨的眼神，楚湘好笑的说道。
“她就是个傻子。”这一次李娟直接翻了个白眼，无所不能？这世上哪有无所不能的人啊。
楚湘但笑不语，这话人家当亲娘的能说，她可不能说。
下班以后，楚湘又和李娟一起对账，确定没有问题，她才起身慢悠悠的往办公室走，下班回家喽。
等走到办公室门口，她突然顿住脚步，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扶着自行车站在门口，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那人转头看见她，撒腿就往这跑。
“湘湘，我回来了，开心吗？”杨常松跑到她面前，眼巴巴的问道。
楚湘噗嗤就乐了，在他认真的神色下说道：“开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今天刚回来，把潘会计送到公安局我就来接你了。”杨常松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亦步亦趋的说道。
其实他很想问湘湘有没有想自己，毕竟他想湘湘了，但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让他没好意思开口，他脸皮厚没事，就怕自家女同志脸皮薄，和他翻脸啊。
楚湘回到办公室拿着包出来，同时手里拿着一张肉票，她说道：“走，去国营饭店买你喜欢吃的红烧肉，唔，然后回家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现在有很多肉票，可以让杨常松同志吃个够，至于那个好消息？既然她说是，那就一定是，不接受反驳。
看着她手里的肉票，杨常松眼睛亮了，他激动的说道：“走，去国营饭店。”
至于她口中的好消息，杨常松压根就没留意，对于他来说，吃肉就是最好的好消息。
路上楚湘还没忘记让杨常松把自行车骑慢一点，杨常松虽然着急想吃肉，但这并不妨碍他听话，所以一路上自行车骑的特别稳。
回到家以后，趁着杨常松停自行车的功夫，楚湘拿着肉往厨房走去，她先把红烧肉放案板上，然后往外面看了一眼，趁着杨常松没往这边看，她从农场里拿出两袋粮食，一袋大米，一袋小麦。
然后她看着放在角落里的两袋粮食，拍拍手，满意的往外走，虽然杨常松回来的有点早，但没关系，不影响什么。
“常松，你忙完去把厨房里的粮食收拾一下，我用炉子做饭，顺便把红烧肉热一下。”楚湘看着在院子里洗手的杨常松说道。
杨常松点头：“行。”
等楚湘去厨房做饭的时候，杨常松就打开灯进了厨房，很快他就明白自家女同志为什么会用收拾这个词了，因为角落里放着两袋粮食。
他呼吸一滞，转身往堂屋走去，站在门口他有些担心的问道：“湘湘，咱家粮食不够吃了吗？”
“够啊，你怎么这么问？”楚湘不解的问道，家里都摆着两袋粮食了，怎么可能不够吃。
杨常松更担心了，他皱眉问道：“既然够吃，那你为什么要去黑市买粮食啊，而且黑市那么危险，就算要买你也该等我回来啊，那里那么多人，万一你伤着碰着怎么办？而且粮食还那么沉。”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这才明白杨常松的意思，她想了想抿着嘴唇说道：“还好，也没有太沉，我是直接让人把粮食放在自行车后座带回来的，再说了，能遇上有人一次性卖这么多粮食的机会难得，所以我就买了。”
杨常松无奈的看着她，重点是买粮食吗？不是，重点是他家女同志一个人去黑市了啊，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家女同志胆子还真大啊。
楚湘看他站在门口不说话，直接开口说道：“你赶紧去厨房把粮食一下，看看放到哪里比较好，另外那袋子里是小麦，你抽时间去把麦子轧成面。”
杨常松：……
他还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说，他老实的转身去厨房收拾那两袋子粮食，对自家女同志，他能说什么呢！
看着杨常松转身就走的样子，楚湘先是一愣，等发现他竟然是去厨房干活了，没忍住扶额笑了，杨常松同志怎么这么老实呢，她以为怎么着都得再问问呢，结果这样就完了。
而这边，杨常松进入厨房以后，他先把两袋粮食提出来，先打开其中一个，然而他绳子解到一半，突然就顿住了，这个绳子的系法有点熟悉啊。
他眯着眼把两个袋子都打开，等看到里面的粮食，他用手抓了一把，看着米粒在自己手缝里漏下，他没忍住呵了一声，粒大饱满，果然是非常眼熟啊。
想到什么，他站在厨房门口，双手环胸，看向在堂屋里忙碌的身影，他咬紧后槽牙，真是忍得好艰难啊。
他到底该怎么和自家女同志坦白，不对，是该怎么拆穿自家女同志呢，枉他当初说自己做噩梦的时候自家女同志还安慰自己，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安慰了一个寂寞啊。
他就说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呢，不喜欢窝窝头，结果噩梦里就偏偏出现了窝窝头，原来都是因为自家女同志啊！
“你收拾完了？”楚湘看他站在厨房门口没动静，她走过来疑惑的问道。
杨常松看她一脸坦然的样子，只觉得后槽牙都在疼，咬的，他一想到自己刚结婚时的悲惨命运，他都想哭，虽然肉也没少吃吧，但他是真没少出力啊。
“怎么不说话？”楚湘拍了他一下，等探头看到摆在厨房中间的粮食袋子时，她皱眉说道：“你赶紧收拾呀，饭都快好了，你别愣着呀。”
杨常松：……
他真是都要被气笑了，他还别愣着，他没掀摊子不干都不错了，没想到啊，他家小仙女一般的女同志竟然真是小仙女，只不过这个小仙女有些黑心罢了。
每天晚上让他累死累活的在农场卖力，还让他吃窝窝头，不行了，不能想啊，一想就头疼。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些粮食有些眼熟。”
“粮食都长一个样，有什么眼熟不眼熟的。”楚湘对上他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快要听不见。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常松，这话有些惊悚了，啥意思啊，难不成还能认出来这是农场出来的粮食不成，可这样一来，杨常松岂不是就知道她有农场了……
说实话，这一刻楚湘多少是有点慌张，她咽了咽口水，眼珠也转来转去，她飞快的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
看她这样子，杨常松立马就明白她也是反应过来了，他哼了一声，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看她能给自己一个什么解释。
对上杨常松的眼神，楚湘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她蓦地笑了，然后在杨常松不解的眼神下，她用手摸着小腹说道：“我不是说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吗，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也恭喜你，要当妈妈了。”杨常松懵了一下，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说道。
楚湘抿着嘴唇笑着说道：“不客气，但是孩子爸爸，记得要给好榜样，别忘了干活。”
说完这句话，楚湘就摸着小腹慢悠悠的走了，这个孩子来的可真是太是时候了，谁也没想到，她的小马甲竟然掉了！
留在她身后的杨常松：……
他用手摸了摸头，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他看着地上的粮食发呆，他刚才明明是要让他家女同志好好解释一下农场的事情的，结果呢，他家女同志一句话竟然就岔过去了！
此时的杨常松有一种感觉，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询问时间，这以后要是再想以这事生气，那就没机会了呀。
想到这些，他哭丧着脸挠头，他刚才都在想什么呀，怎么就让他家女同志混过去了呢，不行，他得回想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他家女同志恭喜他要当爸爸了，而他恭喜他家女同志要当妈妈了，所以这些话的意思就是……
反应过来他撒腿就往外跑，站在堂屋门口一字一句的问道：“湘湘，你怀孕了？”
“是啊，孩子他爸。”楚湘回过头，冲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杨常松咽了咽口水，看着她的小腹喃喃说道：“我当爸爸了，我竟然要当爸爸了。”
虽然他平日里总说有了孩子怎么怎么的，但其实真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当这个孩子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心跳加速，手脚发软，眼睛还有点不受控制，酸酸胀胀的……
“喂，你都结婚半年了，要当爸爸很正常好吗？”楚湘看他这副样子，走到他旁边无奈的说道，真是怂啊，之前说的怪厉害，说把孩子扔给婆婆，说让孩子吃软饭，以她看啊，这些都是胡说八道。
杨常松蓦地伸手抱住她，哽咽着说道：“湘湘，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愿意给我生孩子。
虽然他每次都吊儿郎当的说自己是混子，说自己要吃软饭，但实际上这又何尝不是被他娘骂的多了，自暴自弃的一种想法呢，没办法，谁让他就是吃不了种地的苦呢。
所以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农村是活下去的，他要往外走，可是那么难，那么多知青都因为城里没有工作而不得不下乡，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他想进城，想当工人比上天都难。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就放弃了，因为他知道，他受不了农村的苦，可是他也走不出去，他能怎么办呢。
可后来，是他家女同志一手把他拉出来的，先是城里户口，后来又是临时工，再到现在的公安……
毫不夸张的说，要是没有他家女同志，就绝对没有自己的今天，而现在，他又要做爸爸了，他真是太激动了。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大概都用来遇到她家女同志了吧。
“孩子他爸，不客气，但是你现在可以去干活了吗？”楚湘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虽然说的挺让人感动，但这并不能偷懒。
杨常松：……
他好像感动了，但又好像没有完全感动！
因为他只感动了自己！
看着杨常松乖乖去厨房干活，楚湘站在门口抿着嘴唇笑了，她摸着小腹说道：“你爸爸也挺不容易的，而且好像也不是很聪明，但实际你以后可不准和妈妈学啊，因为你爸爸只有妈妈一个人可以欺负。”
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
第89章
◎听你的◎
既然杨常松已经知道农场是她的了, 所以接下来楚湘就完全不避着他了，她拿出一个装钱的盒子递给杨常松。
杨常松随意的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然后他啪一下就关上了, 过了好一会才打开，确定自己没说错以后，他咽了咽口水说道：“湘湘, 咱家怎么这么多钱啊？”
楚湘淡定的说道：“哦, 这是趁你不在的时候，我去黑市卖粮食换的。”
杨常松：……
虽然他已经知道家里不缺粮食, 但实际这样光明正大的说，也不是太好吧。
“但是为什么突然要换这么多钱, 咱们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吗？”他抓住重点问道。
楚湘眨了眨眼睛，咳了一声说道：“我们厂里最近要盖房子，这一次和之前发的福利房不同，是由工人出钱……”
她把钢铁厂房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看着杨常松问道：“所以我想趁这次机会买个房子, 最起码上下班方便, 而且以后还涉及到孩子, 你觉得怎么样？”
“听你的。”杨常松看着手里的钱盒子说道，他还能说什么, 他家女同志钱都准备好了。
最重要的是, 他们现在有孩子了，他不能像以前那样整天惦记着出肉……
不对, 现在有孩子了也不能影响他吃肉, 只不过他要少吃一点, 以前家里的肉是他和湘湘两个人分, 以后就要加上孩子, 三个人分。
哎，虽然孩子还在他家女同志肚子里，但是也不能忽略人家的存在不是。
“那咱们买个大的吧，一百平的房子，三室一厅，这样等有了小孩，娘来给咱们看孩子也有地方住。”楚湘抿着嘴唇继续问。
杨常松又低头看了一眼钱盒子，继续点头：“听你的。”
他现在终于知道楚湘同志为什么去黑市了，感情就是为了买房子啊，这是钱都准备好了。
看着这么配合她的杨常松，楚湘忍着笑说道：“我都想好了，我从厂子里预支一年的工资，这样一来，咱们家里还有钱应急，唔，也不耽误你吃肉。”
杨常松：“……听你的。”
……
第二天早上，杨常松正闭着眼睛睡的好好的，突然他伸手在楚湘肚子上摸了摸，然后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楚湘半眯着眼嘟囔着问道。
杨常松给她拍了拍被子，同时压低声音说道：“我去做饭，你再睡会，等饭做好我喊你。”
现在他家女同志一个人睡觉两个人休息，他自然得让人能多睡一会就多睡一会。
等楚湘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闻到外面饭菜的香味，她动了动鼻子，闭着眼伸出手去被子外面摸索着找衣服……
等杨常松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副样子，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在她一脸困惑的表情下，杨常松给她找衣服，又帮着穿衣服。
咳咳，说句不好听的，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人，哎，果然啊，他就是栽在他家女同志身上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楚湘就看到杨常松先是殷勤的给端热水洗漱，然后又给剥鸡蛋，总之是特别体贴。
“湘湘，晚上你在办公司等着我，千万别冻着，等我回来接你。”杨常松把她扶到办公室门口，轻声说道，生怕声音大点就吓到她。
楚湘摆手说道：“行，我知道了，你赶紧上班去吧。”
等杨常松离开以后，朱会计和杨会计立马就凑了过来，啧啧的说道，“哎呦呦，你家杨常松同志回来了。”
“刚回来就这么黏糊，你们这感情是真好啊。”
“……”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无奈的坐在椅子上说道：“你们两个差不多就得了。”
“我们说的可都是实话。”杨会计抿着嘴唇说道，这结婚也都半年了，还能这么黏糊，可真是少见。
朱会计点头：“没错，我们都是发自内心的羡慕。”
楚湘：“……朱会计，你什么时候定房子？”
她赶紧转移话题，可别整天盯着她的事了。
提起房子，朱会计的脸色立马就没那么好看了，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可别提了，我现在还和我婆婆僵持着呢，我就没见过这么偏心眼的，她说了，我们是老大，绝对不能搬出来，因为将来要给她养老，可你看看她干的那些事，她偏心小儿子，把钱和吃的都给小儿子，竟然想让我给她养老，做梦吧。”
看着朱会计脸色狰狞的样子，楚湘了然的点头：“也就是说，你婆婆一分钱也不给？”
“对。”朱会计快要被气死了，再加上也没外人，她继续说道：“她手里的钱可都是我们的，结果呢，我听我小女儿说，她竟然把那些钱都给老二家的了，说是老二家的也要买房子，这死老太婆这是拖着我们一家养老二啊，这想的可真好。”
楚湘和杨会计互视一眼，死老太婆这几个字都出来了，可见真是气疯了。
“反正我已经把话撂下了，不管老二一家怎么着，反正我是不会继续留下被死老太婆吸血，她愿意养着老二那就自己想法子。”朱会计说到最后都要拍桌子了。
“你对象怎么说？他是什么意思？”楚湘冷静的说道，这才是重点。
听到楚湘的话，刚才还特别坚强的朱会计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咬着嘴唇说道：“还能怎么说，他就是个离不开娘的孩子。”
楚湘垂眸，好吧，她懂了，也就是说，朱会计的婆家没有人赞成她买房子，所以哪怕朱会计什么都想好了也没用。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杨会计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怎么办？”朱会计冷笑一声，面目狰狞的说道：“那狗男人不同意，但是孩子同意，他要是想跟她娘过，想孝顺他娘，那也别拖着我和孩子，老娘和他离婚。”
杨会计倒抽一口凉气，咽了咽口水，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赶紧说道：“冷静冷静。”
旁边的楚湘什么也没说，甚至在听到朱会计说离婚的时候她眼都不带眨的，因为她觉得对于朱会计来说，要是家里人包括婆婆和对象都打算一直吸着她们的血补贴老二家，那离就离了呗，这个世界又不是离了谁就不能过了。
最重要的是，朱会计有工作，她三个孩子也都不小了，真离婚吃亏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我很冷静，我已经想很久了，我必须要从那个家里搬出来，和那个死老太婆断绝关系，不然我真的会疯。”朱会计咬着牙发狠的说道，她这辈子真是所有的脾气都用在和婆婆斗智斗勇上了。
关键是，她就没见过这么偏心眼的老太太。
“你婆婆为什么这么偏心眼啊。”楚湘有些不解的问道，按理说，现在的人就算偏心也大多是偏心老大家，因为现在默认是老大家养老啊。
最重要的是，如果朱会计没有儿子，那么现在这个年代的人确实能做出这么偏心的事，可关键是，朱会计儿女双全，那老太太还偏心，总感觉莫名其妙的。
听到楚湘的话，朱会计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我婆婆说我俩八子不合，我克她，我越强她就越弱，所以她就想着法子的压着我。”
楚湘和杨会计：……
看她们两个不说话，朱会计都笑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搞笑，我给你们讲，这老太太就是有病，还是神经病。”
现在想想，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真是都快把她逼疯了。
楚湘和杨会计同时点头，确实是有点病啊，不然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反正啊，我是不准备伺候了，谁能伺候谁伺候吧。”朱会计深吸一口气说道。
看着几乎在崩溃边缘的朱会计，楚湘和杨会计互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没多久，楚湘就拿着钢笔和本子往后勤走去，恐怕年前她都得在那边待着了。
不过今天她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她得把房子定下来。
“你要买个一百平的，确定吗？”李娟手一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问道。
按照她的估计，楚湘买个三十平的顶天了，这一百平方米的，可是要一千多块钱啊，这哪来的钱啊？
楚湘把钱递过去，抿着嘴唇说道：“确定，这是一千块钱，剩下的我预支一年的工资就够了。”
李娟：……
等她把钱数完以后，整个人更恍惚了，这才多久啊，楚湘怎么就有这么多钱了呢。
看到李娟的疑惑，楚湘轻笑着说道：“常松找人借了些。
李娟：“……这怕不是借了一些吧。”
对于这个问题，楚湘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看着她这样子，李娟无奈的摇头，算了，不管借了多少，反正钱是够了，别的她也不管。
没多久就有人拿着钱来询问房子的事情，她们也就顾不上说别的了。
下班走的时候，楚湘在办公室里等杨常松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发的福利，水果，大米，白面，油，猪肉……
她找网兜把这些东西装好，等杨常松来接她的时候，就让杨常松把这些提出去，挂在车把上带回家。
“我们公安局的福利也发了，不过我今天没顾上去领，我明天领去。”看着挂在车把上的肉，杨常松咽了咽口水说道。
楚湘点头：“行，不着急。”
回到家以后，杨常松提着这些东西往厨房走，打开橱柜他愣了两秒，然后跑出来着急的问道：“湘湘，咱们过年的福利还没领吗？街道这边的。”
楚湘眨了眨眼睛，看着杨常松说道：“领完了呀，娘带着大哥大嫂来帮忙领的。”
杨常松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抿紧嘴唇问道：“那东西呢？”
“哦，我让娘带回去了，反正咱们过年也要回家，正好让娘带回去提前处理一下。”楚湘扒开炉子说道。
杨常松：……
他用手捂着胸口，这一刻他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那么多好东西，竟然都让他娘给提走了，他心口疼啊。
“湘湘，那是你婆婆，你咋能好东西都给婆婆呢，婆媳是天敌呀，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啊。”杨常松苦口婆心的劝道。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木着脸看向杨常松，如果她和婆婆真的有婆媳问题，那这个问题的来源，一定是杨常松同志，这人一直在挑拨她和婆婆的关系。
她抿着嘴唇乖巧的说道：“婆婆说了，那些东西收拾好，都等着咱们过年回家吃。”
杨常松：“不可能，我娘那个人，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谁也别想抠出来。”
他实在是太了解他娘了，只进不出，抠门。
“能不能吃，等几天就知道了，反正也快过年了。”楚湘淡定的说道。
杨常松看她一副坚定相信他娘的样子，直接就捂着心口退回了厨房，难受，他得静静，这媳妇明明是他的，可为什么总是向着他娘呢？
想不明白的杨常松又干了一件蠢事，等到睡觉的时候，他把手放在楚湘肚子上，然后凑过去小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是你要记得一件事，我是你爸爸，我是好人，你奶奶是坏人。”
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的楚湘：……
这也太幼稚了，她现在突然有点害怕，等孩子生出来以后，杨常松和孩子遇到一起会是怎么可怕的情景啊。
不过幸好还有她婆婆在啊。
在过年前一天，楚湘才终于忙完，其实前几天厂子里有些车间已经陆陆续续放假准备过年了，她们之所以忙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房子的事情，这个在放假之前要核对完的，另一方面就是要核算工资，在真正过年之前，工人还可以再领一次工资。
不过在楚湘回老家之前，傅博书和朱会计都没有定下来要不要买房子，她找刘婷婷问过是怎么回事，刘婷婷也没说出个什么，但显而易见已经不那么相信傅博书了。
这样就好，她回老家也能放心啊。
“湘湘，咱们不用提这么多东西吧，之前娘已经把那些肉都带走了。”杨常松抓着自行车倔强的说道。
他一想起来他娘提走的那些鱼啊，鸡啊，还有猪肉之类的，都快心疼死他了，他敢发誓，今年过年，饭桌摆的肉食都是他的。
楚湘抽了抽嘴角说道：“我没拿肉，都是一些咱们发的福利，太多咱又吃不完。”
她只不过往网兜里放了十斤左右的大米而已，这又不值什么，至于剩下的，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都是她们发的福利，又没花钱。
“咱留着慢慢吃啊。”杨常松抿着嘴唇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两眼紧盯着网兜里的大米，这可是他亲手种出来的，凭什么要给别人吃。
“……你想清楚，咱们这次回去要在家里住两天，我还怀着孩子，你总不会想让我在家里吃糠咽菜吧？”楚湘沉默片刻严肃的问道。
她想好了，杨常松要是敢点头，她就敢让杨常松过年的时候吃糠咽菜。
杨常松鼓着嘴想说什么，但看到她严肃的神色最终没说什么，但心里是不忿的，哼，以他娘对湘湘的重视，哪怕家里其他人都吃糠咽菜，也肯定不会让湘湘吃糠咽菜的，但是他不敢说！
于是这次斗争再次以杨常松的失败落幕，以前他还能泄愤般把自行车骑到飞快，但现在也只能慢慢骑，谁让他家女同志经不住颠呢，等到家的时候，杨常松硬生生出了一身汗，气的！
“松子，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出息啊。”杨常木看见杨常松，满脸感慨的说道。
谁能想到当初那么整个大队都出了名，找不着媳妇的混子，现在竟然能出息到这个地步呢，公安啊，这是一般人能做的吗？不是。
杨常松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出息？什么出息，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出息就是”
“杨常松，过来把东西提进去。”预感到杨常松要说什么，楚湘在院子里扬声喊道。
伸着手准备帮他三婶拿东西的狗旺：……
呜呜呜，他知道自己长的丑，将来可能吃不了软饭，但是三婶也不能这么嫌弃他啊，连出苦力都不行了嘛。
“这就来。”杨常松立马扭头说道，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拍了拍杨常木的肩膀说道：“你不知道，我真的是太苦了。”
从吃软饭走到今天，他真的是太苦了！
杨常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背影，最后也没忍住摇头，不要脸，真是太不要脸了，要是吃苦能吃成工人，能吃成公安同志，那他愿意吃一辈子的苦。
可惜，这个吃苦的机会都没人给他啊，想到他这两天在二婶家门口闻到的香味，他背着手离开。
楚湘跟在杨常松后面威胁道：“杨常松，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哭给你看。”
杨常松：……
“湘湘，我觉得你可以换一个威胁的方法，比如让我做噩梦。”杨常松幽幽的说道。
楚湘眯着眼问道：“怎么，难道哭不管用了？”
杨常松头皮一凉，他赶紧说道：“怎么可能，只是你哭的话你难受，我还心疼，所以让我做噩梦，苦的只是我自己，湘湘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
“谢谢，不过没关系，我哭的时候不难受，毕竟偶尔哭一哭还是挺好的，让眼里的脏东西流出来。”楚湘心情颇好的说道。
杨常松扯扯嘴角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有一个感觉，他家女同志真是把他捏的死死的啊。
杨婆子端着红糖水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她立马就开心了，笑着喊道：“湘湘，这一路冻坏了吧，赶紧喝点红糖水暖暖。”
杨常松抬头就看到他娘脸上的笑，第一个感觉就是刺眼，然后他探头往碗里看了一眼，撇嘴说道：“娘，我和湘湘带了那么多好吃的，结果红糖水里你连个鸡蛋都不舍得放，打发叫花子呢。”
楚湘：……
这一刻她端着红糖水的碗都在颤抖，要不是她婆婆还在旁边，她肯定直接把碗堵到杨常松嘴上，可快闭嘴吧。
“你才是叫花子，湘湘和你可不一样。”杨婆子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果然，这儿子就不该回来，在外面挣钱多好啊，一回来就气他。
“哈。”杨常松笑了一声，看着他娘轻飘飘说道：“是，你说的对，我是叫花子，然后我的孩子就是叫花子的孩子，我娘就是叫花子的娘。”
叫花子的娘……
杨婆子气的手都在颤抖，当个混子的娘已经够不容易了，结果还要当叫花子的娘？她干脆直接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打死算了。
不对，叫花子的孩子？
杨婆子突然反应过来，她转头看向楚湘，惊喜的问道：”湘湘，你有了？”
“娘，那是叫花子的孩子，所以你别这么激动。”杨常松慢悠悠的说道。
楚湘忍无可忍之下，抬手拍了杨常松一下：“别胡说八道。”
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叫花子的孩子。
“湘湘，你别动手，杨常松皮糙肉厚的，万一累着你怎么办，以后他哪句话说的让你不开心，你告诉我，我揍死他。”杨婆子激动的说道。
她要当奶奶了，等以后和别的老太太聊天时，她也能抱着孙子或者孙女了，哎呦，她怎么这么好的命呢。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是他们杨家人，生下来就是城里户口，这就是他们杨家改换门庭的开始啊。
“娘，你别光嘴上说啊，你这未来孙子或孙女，难道都不配吃个鸡蛋？”杨常松双手环胸，冷笑着说道。
杨婆子忍无可忍的冲他说道：“你闭嘴，我们湘湘留着肚子吃肉呢，吃什么鸡蛋。”
“杨常松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今天非得让你大哥二哥按住你，狠狠揍你一顿不行。”杨婆子继续放狠话。
杨常松浑身一凉，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之前自己被按着打的情况，当时他家女同志都没护着他啊，不过想到什么，他缓缓的站直身子，然后在他娘不解的眼神笑了。
他有些得瑟的说道：“娘，我在公安局练了这么长时间，我觉得大哥二哥加起来都不是我对手，所以你就不要想着这样揍我了。”
楚湘和杨婆子：……
“我是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杨常松抬起头骄傲的说道。
楚湘看到她婆婆垂在腿边的拳头硬了，她默默把头扭到一边，杨常松同志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作死的边缘蹦哒啊，嫌命长！
“老大老二，给我关门。”杨婆子怒吼一声，然后抓起门后面的棍子就朝着杨常松扔过去。
杨常松嘿了一声刚要往院子里跑，结果就看到堂屋门被关上了！
他眼睛瞪圆，堂屋这么小的地，这让他往哪里跑，而且还得避着自家女同志……
安稳坐在椅子上的楚湘，她淡定的喝着红糖水，偶尔抬头看一眼挨揍的杨常松，摇头叹息。
最后她摸着肚子说道：“宝宝，你可千万不能和你爸爸学啊，太欠揍了。”
正在挨揍的杨常松：……
第90章
◎大型撕伞现场◎
吃饭的时候, 杨家人已经全部知道楚湘怀孕的事情，其他人还好, 像狗旺这几个孩子, 就趴在楚湘旁边好奇的来回转。
“你们在看什么？”楚湘有些不解的问道。
狗旺抬起头大声说道：“三婶，我们是在看你肚子里的究竟是妹妹还是弟弟。”
楚湘心情有些复杂，她沉默片刻问道：“那你们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我想要妹妹, 弟弟总是和我抢吃的。”狗旺大声说道, 同时他看着狗蛋的眼神满是嫌弃，有一个臭弟弟就行了, 他不想要第二个。
荷花替自家弟弟抱不平：“狗旺，我弟弟可没和你抢吃的, 都是你抢狗蛋的。”
狗旺：“可是我娘肚子里的是弟弟，以后肯定会和我抢吃的，我想要个娇娇软软的妹妹，会给我吃的那种妹妹。”
楚湘：“……”
她看着狗旺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这孩子怎么这么有前途呢, 这还没妹妹呢, 就想着和妹妹抢吃的了。
杨常松直接在狗旺头上拍了一下, 嗤笑着说道：“你做什么美梦呢，还给你吃的？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有本事别总惦记着自家人的, 能让外人给你吃的那才是本事。”
真是白日做梦，竟然敢惦记着他闺女的, 想什么呢, 他还希望他闺女将来惦记别人的呢。
“三叔, 就像你和三婶这样吗？就像三婶心甘情愿给你吃的。”狗旺歪着头仔细想了想, 然后一拍手激动的说道。
楚湘：“……”
这话听着怎么觉得像是在说她傻一样？
杨常松看着狗旺觉得手痒痒, 他咬着牙说道：“狗旺啊，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我能让你三婶心甘情愿给我吃的，那是因为我有本事，你懂什么呀。”
气死他了，他算是发现了，他可能和阳光大队八字不合，不然怎么会每次一回家不是挨揍就是被拆台呢，生气。
狗旺是个老实孩子，他看着杨常松大声说道：“三叔，你要勇敢说实话，三婶之所以愿意养你，那是因为你长的好看，和别的没有关系。”
杨家其余人全部都惊悚的看着狗旺，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勇了，脑子呢？
“狗旺，我要是没本事，我能做工人，我能去公安局？”杨常松咬牙切齿的说道，这要不是他亲侄子，他就真的忍不住要动手了。
狗旺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就在他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直接被杨二哥捂嘴抱走了，杨二哥讪笑着说道：“常松啊，童言无忌。”
他媳妇说的对，这个儿子算是废了，幸好现在有老二了，不然他觉得自己真会被气死。
楚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气呼呼的杨常松，只给对方两个字：活该。
当初要不是杨常松一直把吃软饭挂在嘴边，也不至于有现在的事情，这都是报应。
“狗旺，你要记住，娘肚子里的是妹妹，你下次再说弟弟，娘就揍你。”被杨二哥抱走的狗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被杨二嫂揪着耳朵警告了。
对于杨二嫂来说，有一个像狗旺这样的儿子就够了，下一个必须得是娇娇软软的女儿，不然她会疯的。
狗旺无语的看着他娘说道：“娘，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姥姥和奶奶都说了，你肚子里的肯定是弟弟。”
杨二嫂气的要撸袖子，过年什么的完全不影响她揍儿子。
杨常松凑到楚湘耳边小声说道：“就狗旺这孩子竟然还想和我一样吃软饭，这真是做梦，连最基本的危机意识都没有，他是没有吃软饭的天赋了。”
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楚湘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着说道：“那你觉得自己很有危机意识吗？”
真是搞笑，杨常松怎么好意思嫌弃别人，他自己就不止一次在作死边缘来回蹦达了。
杨常松老实的摇头：“我没有，但是我知道不能让你生气。”
楚湘看着他这张咧着嘴笑的脸，没忍住笑着把头扭到一边，算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吃完饭以后，杨大嫂和杨二嫂去厨房收拾碗筷，而楚湘则是被狗旺三个孩子围住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至于杨常松……
他满脸不情愿的被杨大哥和杨二哥带出去找其他堂兄弟联络感情去了。
“狗旺，你们三个学习怎么样？”楚湘看着狗旺问道。
狗旺：“……三婶，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玩了？”
聊天聊的正开心呢，这突然提学习，啥意思啊，这不是诚心让人难受嘛。
楚湘抿嘴笑：“怎么会，我这都是为你们好。”
不学习怎么行呢，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累，谁也别想跑，今天的杨家，就是大型撕伞现场。
“……可是学习太难了。”狗旺委屈巴巴的说道，他就没见过比学习更难的事情。
荷花在旁边拆穿他：“狗旺，学习一点也不难，只是你一心想着怎么和三叔一样吃软饭，心都不在学习上，怎么可能学好。”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低头看着不忿的狗旺，想了想还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狗旺，你三叔是初中毕业，这也是我当初能看上你三叔的地方之一。”
狗旺懵了，他喃喃的说道：“不是因为我三叔长的好看吗？”
楚湘笑：“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学历占的原因还是很大的。”
这完全是瞎话，她当初都没问杨常松是什么学历，直接就被那张脸给迷惑了。
“可是学习真的好难啊，还有那些字，我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我。”狗旺都要哭了，他就想和他三叔学习，怎么就那么难呢。
楚湘没什么诚意的说道：“一遍学不会那就多学几遍，你要相信，现在吃的苦，都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吃软饭。”
吃什么软饭，现在杨常松都要扛起养家糊口的重任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一直吃软饭。
狗旺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荷花，以后你教我吧，我得努力啊，不然怎么吃软饭呢。”
荷花气呼呼的说道：“叫姐。”
狗旺：“荷花啊，咱们先从认字学起。”
荷花：“……”
楚湘默默抬头望天，狗旺这脾气真是像极了杨常松，她严重怀疑狗旺是和杨常松学过的。
“湘湘，你别管他们三个，爱学不学，谁惯着他们。”杨婆子从里边屋子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香蕉，然后在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目光下递给楚湘。
楚湘拿着香蕉，她觉得这个香蕉多少有点烫手，她抿着嘴唇说道：“娘，这香蕉还是给狗旺他们吃吧，我家里还有呢。”
这几个孩子怎么着都喊她一声三婶，
她可做不出自己吃，让孩子看着这种事情。
“三婶，这香蕉不是给你吃的，是给妹妹吃的。”狗旺不赞同的说道，然后又看着她的肚子说道：“妹妹，哥哥现在给你吃香蕉，将来你也要把吃的让给哥哥才行。”
楚湘目瞪口呆的看着狗旺，好家伙，这孩子是懂得投资的，这么小就知道怎么哄骗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杨婆子忍无可忍的说道：“狗旺，你给我学习去。”
这都是什么倒霉孩子，简直和杨常松一模一样，这一刻她都有点同情老二媳妇了。
楚湘默默低头剥香蕉，然后三个孩子一人一口，剩下的直接就让她给婆婆了，然后……
“呜呜，老婆子都一把年纪了，儿子的福是一点没享，全靠儿媳妇啊。”杨婆子抹着眼泪说道，所以说，这生儿子最大的用处，就是用儿子找个好儿媳妇。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婆婆最近情绪波动有点大啊。
狗旺抬头刷存在感：“奶奶，将来我也给你找一个像三婶一样孝顺的媳妇，让你吃肉。”
杨婆子嫌弃的看他一眼：“你就算了吧，长得没你三叔好，学习也没你三叔好，你凭啥找像你三婶这么好的媳妇。”
狗旺：“……万一你未来孙媳妇眼瞎呢。”
杨婆子：“眼瞎也看不上你。”
楚湘嘴角抽了抽，要是她没猜错，之前在杨家人嘴里，她应该也是属于眼瞎的一个吧。
眼瞎的楚湘默默看着这祖孙两个斗嘴……
半下午的时候，家里就来客人了，是知青姜茹。
“姜知青，你没有回家过年吗？”看见姜茹，楚湘有些不解的问道，她怎么记得上次回来的时候，姜知青说要过年回家探亲来着。
姜茹大方说道：“知青点有个知青年纪小，我就把回家的机会让给她了。”
听到这话楚湘挑眉，对于阳光大队知青回家探亲的事情她也知道一点，大概就是轮着来的，毕竟不可能每年所有人都回家探亲，如果她没记错，姜知青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但是看姜知青明显不想细说的样子，她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起身去找自己带来的包，里面有她用不着的票。
看到她拿出来的票，姜茹眼睛一亮，这次的票好多啊，她也赶紧从兜里拿出一张单子，这些都是其他知青托她要的票。
楚湘在一旁提醒：“这次的票都是两三个月之内过期的，所以你们注意着点。”
“你放心吧，肯定不会放过期的，过完年我们就去供销社。”姜茹咧着嘴开心的说道。
她们知青也是有钱的，虽然钱比较少，但同样的，她们在这儿开销也少，如果有节省的知青，说不定还能给家里邮一部分物资呢，但很显然，她不是那种节省的人。
最后楚湘带来的票全部都被姜茹给带走了，这些一共换了十几块钱。
杨婆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她没忍住把头扭到一边，这些知青花钱太厉害，是真不会过日子啊。
姜知青带着票满意的离开，没多久杨家就有人来了，这一次来的都是阳光大队的人，来找杨婆子聊天的。
楚湘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这些人打量的视线，她默默低头，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个木头人。
“狗旺，你带着你三婶去你家，还有荷花，带着你们作业，不懂的让你们三婶教你们。”杨婆子热火朝天的聊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
楚湘：……
她眼睛蓦地亮了，好婆婆啊。
“狗旺，走。”她起身牵着荷花的手，冲不乐意走的狗旺喊道。
狗旺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跟在后面，他只学习了一会就想放弃了，学习真的是太难了。
杨婆子在后面看着她们几个的背影，脸上的笑都快要飞起来了，她有些得意的说道：“还是找个有文化的儿媳妇好，将来孩子的教育都不用操心。”
周围的老太太：……
她们也想找个有文化的儿媳妇，可这是想就有用的吗？哎，她们儿子不中用啊，杨常松这样的混子都能找个有文化的城里媳妇，他们还不如个混子呢。
“三婶，学习有什么简单的方法吗？”路上，狗旺转了转眼珠，跑到楚湘旁边眼巴巴的问道。
楚湘低头看着狗旺，冲他笑了笑，然后在他亮晶晶的眼神下摇头：“没有。”
狗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三婶，他三婶笑的时候他还以为有什么简单的方法，结果呢，骗子！
“狗旺，学习没有捷径，但如果你学习学好了，那你就会发现，未来全是捷径。”楚湘轻笑着说道。
狗旺有气无力的说道：“三婶，我怕的就是学不好啊，这样以后的捷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根本就撑不到以后的捷径啊。
楚湘：……
这孩子怎么那么像杨常松呢，看得她都手痒了。
“你考试考了多少分？”楚湘突然想到什么，她看着狗旺问道。
狗旺脸上的表情那一瞬间是惊悚的，变来变去，最后才有气无力的说道：“考的不是很好。”
楚湘：“不好也得有个数呀。”
荷花在旁边大声说道：“三婶，狗旺语文数学都考了十几分。”
“荷花。”狗旺恼羞成怒的红着脸大声喊道。
楚湘深吸一口气，看着狗旺，她真是特别想知道十几分到底是怎么考的啊，不过她忍住了，她问荷花：“你考了多少分？”
“我考了两个一百分。”荷花挺起胸脯骄傲的说道，她可是她们阳光大队唯二满分的学生。
狗旺：……
这次他已经不是耷拉着脑袋了，他现在简直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让仙女一般的三婶知道这种事情真是太丢人了。
“三婶，我以前也不知道吃软饭和学习有关系呀，要是知道我肯定好好学啊。”狗旺委屈的说道。
楚湘都笑了，真是被狗旺给气笑的，这狗旺真是和杨常松一模一样，好的不学坏的学。
“那你现在知道了，准备好好学习了吗？”她抿着嘴唇问道。
狗旺：“……我努力吧。”
楚湘：……
行吧，知道努力也行，不过她觉得狗旺的努力和别人以为的努力有一定的差距，所以，她应该给狗旺同志一点动力。
到了杨二哥家里以后，等狗旺把皱巴巴的课本找出来，楚湘咳了一声说道：“我个人是非常喜欢学习的小孩的，所以为了奖励荷花考的好，我给她一块钱做奖励。”
说完话以后，楚湘就掏出一块钱递给荷花，然后她就发现，对这一块钱反应最大的不是荷花，而是狗旺！
狗旺尖叫道：“一块钱，这也挣得太容易了吧。”
本来还在激动的荷花瞬间就冷静下来了，她看着没出息的狗旺，抽着嘴角说道：“狗旺，等你考了一百，三婶也会给你的，所以你努力自己挣吧。”
一百？狗旺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他耷拉着脑袋，坐在桌子旁边默默的忧伤，考一百分真的是太难了。
楚湘漫不经心的说道：“狗旺，你觉得考两个一百分难，还是挣一块钱难呀？”
狗旺毫不犹豫的说道：“两个都难。”
“都不难。”荷花大声说道。
楚湘：“……学习吧。”
她累了，这都是啥孩子啊，她摸着肚子在心里想，以后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让这孩子和杨常松学习。
“三婶，虽然考一百分很难，但是为了挣钱，我还是愿意努力的。”狗旺握着铅笔头大声说道。
只要有钱，他觉得自己努力一下，一百分应该也不是什么完不成放目标。
楚湘：“那你为了一块钱努力吧。”
她觉得一块钱对狗蛋的吸引力更大，也能让他更有动力。
狗旺：“三婶，三加六为什么等于九啊？”
楚湘：“……你掰掰手指就知道了。”
狗旺：“三婶，十加五为什么等于十五，我的手指头不够用了。”
楚湘：“……你可以借借荷花和狗蛋的。”
狗旺：“对哦，三婶你真聪明，不过我不用借了，我有脚趾头。”
楚湘：……
她现在可想知道狗旺的数学老师是谁了，能让狗旺考十几分，真是不容易啊！
晚上，楚湘和杨常松说起这件事，她特别好奇的问道：“杨常松，你小时候学习也像狗旺这么难吗？”
杨常松浑身一震，下意识的说道：“怎么可能，我小时候可聪明了，就没有我不会的。”
楚湘怀疑的看了他一会，发现他脸色没有变化，才将信将疑的相信，她继续说道：“不过狗旺和你不一样的地方是，狗旺更喜欢钱，而你更喜欢肉。”
“……湘湘，我小时候考双百，也没人给过我钱啊。”杨常松幽幽的说道，这不公平。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一脸无辜的说道：“可是我小时候也没遇到你呀。”
杨常松看着她追问：“那你要是遇到小时候的我，你会给我钱吗？”
楚湘：……
当然不会了，她又不是傻子，又不是钱多的没地方使，怎么可能会见个人就给钱。
察觉到她的迟疑，杨常松又加了一句：“我小时候长的可好看了，比现在还可爱。”
“我肯定会给你钱的，这样我们就能认识，然后青梅竹马长大。”楚湘立马说道。
话说完就对上杨常松满是哀怨的目光，那小眼神叫一个可怜，看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杨常松摸着脸说道：“我就知道，湘湘你最先看上的是我的脸。”
楚湘：……
她真的很想摇醒杨常松，她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瞧杨常松说的那些吃软饭的话，如果没有这张脸，她在就让人滚蛋了好吗。
看着一脸伤心不可自拔的杨常松，楚湘果断转移话题：“今天我是第一次过年，是不是还要给狗旺他们发红包啊？”
“为什么？”杨常松下意识的问道，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摇头：“不行，不给他们包，凭什么给她们包。”
楚湘：“……咱们怎么着也算是长辈。”
虽然她早就知道杨常松可能会不同意，但这么肯定，这么坚决还是有些超乎她的想象的。
“那要是你这么说，咱爹娘还是大人呢，那怎么不给咱们包红包呢，还有大哥二哥，我是最小的，他们也该给我红包，另外，他们都有孩子就咱们没有，给红包咱们多亏啊。”杨常松振振有词的说道。
想占他的便宜，门都没有，他家女同志已经给出去的就算了，剩下的多出一分都不可能。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无奈的说道：“睡吧。”
别讨论了，她就多余给杨常松说，反正等明天她给了杨常松也没办法，在人前也不会说什么，大不了她回去买一份红烧肉安慰杨常松同志。
睡觉的时候杨常松还想着，明天他一定要紧跟着自家女同志，不然以他家女同志大手大脚的样子，指不定要撒出去多少钱。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刚爬起来，饭都没顾上吃就被拉走了，以杨大哥和杨二哥的话说，他现在结婚了，是大人了，不能整天在家里缩着，得去老爷们堆里待着。
杨常松被拉走的时候满心不情愿，什么结婚不结婚的，以前就是看不起他，现在看上他了，他还不想去呢……
可惜，杨常松同志身不由己，很快就被拉走了。
“娘，现在就要准备年夜饭了吗？”楚湘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溜达，就看着杨婆子带着杨大嫂和杨二嫂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她有些惊讶的问道，这到下午也来得及啊。
杨婆子系着围裙，端着盆走出来说道：“今年咱家年夜饭丰盛，所以早点准备，让隔壁都闻闻味，知道咱家今年过个好年。”
看着杨婆子脸上得意的深情，楚湘看了一眼大开的远门，嘴角抽了抽，所以这是故意的？
“湘啊，你带着三个孩子去学习，别在这儿待着，一会有人来家里串门，太乱了，孩子学不下去。”想到什么，杨婆子回头说道。
儿媳妇心地善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所以她得提前把人支出去。
楚湘：……
她婆婆对她肯定有什么误解。
第91章
◎过年◎
吃年夜饭的时候, 杨家饭桌上格外的和谐，哪怕几个小孩子已经忍不住呲溜口水了, 但还是握紧拳头扥好杨婆子把话说完。
杨婆子：“去年一年, 咱们一家可以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首先就是找不到对象的杨常松同志，他顺利找到对象把自己嫁出去了。”
楚湘：……
“娘, 我是给你娶了一个儿媳妇。”杨常松在旁边纠正道。
说话被打断的杨婆子立马用犀利的目光射向他, 不等杨婆子说话，老实的杨老爹就敲着桌子说道：“闭嘴, 听你娘说，你娘说的对。”
杨婆子眼里闪过一抹满意, 她抬起头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杨常松在湘湘的帮助下，成为城里人，成为工人，吃上了公粮，可以说, 这一年里, 咱们家变化最大的就是杨常松同志, 当然了，这一切都离不开我的儿媳妇, 楚湘。”
“所以去年一年, 湘湘是咱们家最大的功臣，我这么说没人有意见吧？”杨婆子最后看着所有人问道。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的楚湘脸上有一瞬间的愕然, 她还以为这年夜饭是杨常松同志的□□大会呢, 原来竟然是夸奖大会吗？
“没意见, 娘说的对。”杨常松率先鼓掌。
杨老爹满意的说道：“今年常松有眼力劲。”
杨大哥和杨二哥：……
算了, 他们不争也不抢, 反正往年的最也不是他们，比如去年最丢人，去去年最不招人待见……
咳咳，他们都习惯了。
“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咱们就继续，第三件事就是在湘湘的鼓励下，咱们家三个孩子都去读书了，其中以荷花最有学习的天分，得了两个一百分，为了鼓励荷花，奖励她一块钱，大家都没意见吧？”杨婆子继续大声说道。
这个奖励一百块钱，她还是跟湘湘学的呢，湘湘有文化，跟着湘湘肯定错不了。
“没意见。”杨大嫂激动的说道，这可是一块钱啊，她家女儿出息了，谁能想到好好读书也能挣钱呢。
旁边的杨二嫂眯着眼看向狗旺，结果就看到狗旺嬉皮笑脸的围在荷花身边，她默默把头扭头一边，用手摸着肚子一遍遍安慰自己，肚子里的老二肯定和狗旺不一样，这是个好的，是个争气的，是个听话的。
“第四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老二家的和湘湘都有了，明年咱们老家人就会添丁进口，多两个孩子。”杨婆子说到最后，声音都提高了八个度，她实在是太兴奋了。
“好，这是大好事。”杨老爹鼓着掌大声说道。
楚湘坐在杨常松旁边，她看着安静的杨家人，又看向激动的杨婆子和格外捧场的杨老爹，她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咳咳，挺好玩的。
“娘，咱们能吃饭了吗？”杨常松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说道，每年都整这些没用的，还不够无聊的呢。
最重要的是，他都饿了，尤其是一桌子好吃的，能看不能吃，这不是让人难受嘛。
杨婆子再次眯着眼看向杨常松，想到什么她摆手说道：“看在你今年还算争气的份上我不揍你，吃饭吧。”
几乎是杨婆子话落，杨家所有人都把筷子拿到了手里，然后继续眼巴巴的看着杨婆子和杨老爹。
在楚湘不明所以的眼神下，只见杨婆子和杨老爹一人夹了一块肉，然后整个屋里就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样，整个桌子上筷子横飞。
“湘湘，多吃点。”杨常松一边给她夹肉，另一边眼睛都没从桌子上离开过，一筷子接一筷子的，那叫一个速度。
几乎没多久，桌子上的肉菜就没了，而杨家其他人则是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
“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个年。”杨常松摸着肚子满足的说道，真是太幸福了。
狗旺赞同的点头：“三叔说的对，要是年年都能吃这么好就好了。”
杨常松嗤笑：“你人小志气还不小，年年都这么吃？把你卖了也吃不起啊。”
楚湘看杨常松越说越不着调，她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下，靠近他小声说道：“你现在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说话注意一点，万一把孩子带坏怎么办。”
杨常松……
他就知道湘湘偏心眼，为什么只拧他，他也没说什么啊。
杨婆子都懒得搭理她老儿子，只是拉着杨大嫂和杨二嫂说话，偶尔还不忘带着楚湘，免得她一个人无聊。
到十点左右的时候，三个小孩就困的不住点头，杨二嫂也有点撑不住，杨婆子干脆起身说道：“走走走，咱们女人都回去睡觉，让他们男人在这儿守着。”
还不困的楚湘：……
算了，她还是回去慢慢酝酿睡意吧，大晚上的在这儿坐着也挺冷。
觉得自己还不困的楚湘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杨常松和狗旺叽叽喳喳的声音，她抬手捂住眼，杨常松同志真是童心未泯啊。
吃完早饭没多久，杨婆子拿出花生，瓜子和糖摆在盘子里，就有人开始来家里拜年，说着一长串的吉祥话，然后抓两个花生笑呵呵的离开。
“三婶，我们也要出去拜年，你和我们一起去吗？”狗旺眼珠转了转，他站在楚湘面前大声喊道。
楚湘：“……我不去，你们自己去吧。”
她谁也不认识，出去多尴尬啊，留在家里最起码还有婆婆顶着。
说句真心话，她觉得现在哪怕有她婆婆，她也觉得有点顶不住，阳光大队的人嘴都太厉害了，夸起人来半个小时都不带重样的，她听不了啊。
“三婶，你再仔细考虑一下，你可以趁着今天跟我一起出去认认门。”狗旺不死心的劝道。
就在楚湘怀疑狗旺居心的时候，杨婆子在旁边大笑着说道：“狗旺啊，你自己出去吧，你三婶要是跟着你出去，恐怕你挣的糖都不够你三婶散的。”
狗旺立马捂住自己的口袋，惊恐的看了一眼楚湘，拉着狗蛋撒腿就跑。
楚湘：……
她真是想多了，原来狗旺带着她是想多一个人收糖啊。
“娘，大队里能给糖的没几家吧？”楚湘有些好奇的问道。
虽然她没在农村过过年，但是她也知道，今天她婆婆拿出来的东西不错了，因为钢铁厂家属院很多人家也不过如此。
杨婆子笑呵呵的说道：“没有几家，也就和咱们家近的以及大队长这几家吧。”
说到这里，杨婆子看着自己拿出来的糖挺胸抬头，虽然一块糖不贵，但加起来还是挺多的，她相信这一下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家今年过了一个好年。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看着笑眯眯的婆婆，又想到平日里她婆婆扣扣搜搜的样子，她没忍住忍笑把头扭到一边。
唔，或许她婆婆抠搜了一年，等的就是今天呢。
第一波小孩离开她们家没多久，很快第二波，第三波小孩就来了，这些小孩脸都跑红了，很显然都是冲着糖果过来的。
看着摆出来的糖果一点点减少，楚湘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今天大概狗旺是收不回来这么多糖果的。
“春花啊，你今年大气啊。”
“对，我都不敢相信我孙子拿的糖是你们家的。”
“果然这娶了城里媳妇，家里有个工人就是不一样。”
“还是得学习，不然有工作的机会都抓不住。”
“……”
楚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和杨婆子说了一声就慢悠悠的往外走，出门的时候看到荷花，她带着小姑娘一起往外走。
“三婶，你要去哪里呀？”荷花抬头看着她问道。
楚湘笑着说道：“三婶想去知青点看看，你知道怎么去吗？”
荷花抿着嘴唇乖巧说道：“嗯，我知道的三婶，我给你带路。”
看着乖巧的荷花，楚湘觉得这孩子真是像极了杨大嫂，懂事，会照顾人，还有眼力劲。
路上遇到有人和楚湘说话，荷花还会在旁边率先打招呼，免得她认不出来人，总之就是比一般的大人做事还体贴呢。
“荷花，你一定要好好读书。”楚湘看着乖巧的小姑娘说道，只有读书才能让荷花这样的小姑娘走出去。
荷花点头：“嗯，我娘说了，只要我好好读，她就一直让我读。”
听到这话楚湘笑了，或许是杨常松突然成为工人，真的刺激到了很多人吧，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到了知青点以后，楚湘就看到姜茹和几个知青在院子里说话，看到她姜茹先是惊讶，随即一溜小跑的出来。
姜茹站在她面前问道：“楚湘同志，你是来找我的吗？”
楚湘点点头：“我明天要回娘家，想问问你们还缺什么票吗？我可以去家属院问问。”
“楚湘同志，你真好。”姜茹眼睛都亮了，她没忍住大声说道。
楚湘：……
听到这熟悉的夸奖，她脸上笑意僵了僵，难道阳光大队的人都喜欢这么夸人？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姜茹赶紧说道：“楚湘同志，麻烦你等我一下，我去问一下其他人。”
楚湘点头：“好，不着急。”
在姜茹去询问知青的时候，她拉着荷花在旁边转了转，知青点在阳光大队的最边上，出门不远就有一条小河，洗衣服用水什么的都比较方便。
大概只过了十几分钟，姜茹就拿着一张纸走过来，递给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楚湘同志，我们要的票有些多，你有什么帮我们带什么就行。”
她可不好意思的要求楚湘同志把所有的票都带来，这也太贪心了。
楚湘接过姜茹手里的纸看了一眼，没忍住挑眉，她抿着嘴唇说道：“姜知青，我会尽力的。”
“谢谢。”姜茹忙不迭的点头，她就害怕楚湘同志会嫌弃她们贪心，没想到楚湘同志竟然这么好，哎，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咳咳，想到杨常松同志现在也很争气，她勉强把这个想法压下去。
楚湘又和姜茹说了两句，就带着荷花走了，她完全没有和其他知青接触的意思。
等她离开以后，其他知青才有人语带羡慕的说道：“能在城里当工人可真好。”
其他知青：……
这不是废话吗，当工人当然好了，当初她们要是能在城里有个工作，也不至于下乡当知青，无论下乡之前说的多好，但只有来了之后才知道，下乡真的很累很苦。
年过的很快，几乎一眨眼就过去了，转眼就是初二，而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湘湘，常松，你们回城里比较远，路上以安全为主，千万要慢着点，在城里住一天也行，不急着回来啊。”杨常松推着自行车往外走，杨婆子就跟在后面念叨。
杨常松直接说道：“娘，你就放心吧，我就没想过今天能回来。”
楚湘和杨婆子：……
“你赶紧走吧。”杨婆子挥手，这儿子就是专门来气她的，正月，她不生气。
杨常松撇撇嘴，走就走，他今天得去岳父家里吃肉，不和他娘生气。
看着她们两口子的背影，杨婆子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皱眉问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有啊。”杨家其他人面面相觑，全部都摇头说道。
旁边荷花叹息着说道：“奶奶，三叔和三婶是空手走的。”
她记得她娘和二婶每次回娘家的时候手里都提着东西，可三婶刚才好像是空手……
杨婆子：“……老天爷，大过年的回娘家，杨常松不会被他老丈人给打出来吧。”
“娘，要不然我追着给送上去？”杨大哥挠头问道。
杨婆子仔细想了两秒说道：“算了，不用追，城里亲家也不缺咱这点东西。”
最重要的是，她巴不得杨常松被赶出来呢，想吃肉？做什么美梦。
“常松，回城里以后咱先回咱家一趟。”楚湘自然也想着这事呢，平日里回娘家空手就算了，这一次可不能空手，毕竟家属院的人都看着呢。
当然了，她提东西回来是一回事，提东西走就又是一回事，以她和章芸之间的关系，没好到这个地步。
杨常松也不问为什么，老实点头：“好。”
等回了家以后，楚湘找了一个布袋子，往里面倒了两斤米，然后又把过年发的水果罐头和肉罐头各拿了一罐，把这些放进网兜里，想了想又往里面放了一块布料。
“湘湘，咱们要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吗？”杨常松眼巴巴的问道。
楚湘点头，她指着网兜抿嘴说道：“我怀孕了，大米和罐头可以用来补身子，而布料可以用来给孩子做衣服。”
杨常松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然后认真的点头：“我懂了。”
楚湘看了他一眼，也没问他懂什么了，而是拉着人往外走，现在都十点多了，得赶紧去家属院了，现在出发，到那儿怎么也得十一点了。
不过在去家属院的时候又遇到一个小插曲，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两人听到一对年轻的男女同志在吵架，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小年轻处对象找没人的小巷子聊天，结果……
“哥，我想回来，下乡真的是太累了。”
“静云，你别着急，很快，你很快就能回来了，我已经在帮你联系工作了。”
“哥，你对我真好。”
“……”
就听到这么几句话，自行车就离那个箱子比较远了，楚湘回头，她有些疑惑的说道：“常松，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男同志的声音那么耳熟呢，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杨常松想也不想的说道：“肯定是错觉，除了我以外，你哪里还接触过别的男同志。”
楚湘：……
她本来还在认真思考结果被杨常松这句话给逗笑了，算了，不想了，既然想不起来，应该不是很重要。
到了家属院，楚湘就看到一群老太太在筒子楼下面转来转去，她眉梢微扬，心里只觉得好笑，这群老太太每年大年初二都在楼下守着，就想到那个女同志嫁人后过的怎么样，哪怕就嫁到家属院里面，也少不了被暗地里说一遍。
“湘湘带着对象回来走亲戚了。”一个老太太嘴里说着话，眼睛已经向着车把上的网兜看过去了。
嗯？竟然还有肉罐头，这礼可不轻啊。
楚湘点着，抿着嘴唇说道：“是啊刘奶奶，大花姑回来了吗？”
刘奶奶：……
她女儿已经有好几年没回来过年了，那个赔钱货，让她在家属院都抬不起来。
看刘奶奶不说话，楚湘抿唇笑了笑，这个刘奶奶重男轻女，对于女儿不是打就是骂，后来甚至动过把女儿嫁给五十岁老男人的心思，后来直接把女儿给逼的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湘湘，你妹妹已经回来了，她带的东西可真不少，大兜小兜的，这女人哪怕出嫁，也得想着娘家。”另外一个老太太眯着眼说道。
楚湘挑眉，她抬眸问道：“王奶奶，桂花婶子回娘家了吗？”
王奶奶：……
她恶狠狠瞪了楚湘一眼，这女同志一点也不讨喜，说话怎么净往人心口上捅刀子呢，她儿媳妇是个搅家精不说，还一心惦记着娘家，要不是她当家，恐怕家里都要被搬空了。
杨常松提着网兜跟在后面，就看到他娘女同志温温柔柔的大杀四方，很快就带着他从一群老太太冲出来了。
进入筒子楼的时候，他一脸敬佩的看着楚湘说道：“湘湘，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每家的事情都知道。”
楚湘淡定的说道：“刚才那几个老太太都是比较能闹腾的，可以说我小时候就是看着这几家的闹剧长大的。”
所以啊，这些老太太想看她笑话的同时，是完全忘了之前的事情啊。
“大姐，大姐夫。”刚敲了一下门，里面的楚华就迫不及待的把门打开，看着他们激动的喊道。
看着一脸讨好的楚华，楚湘嘴角抽了抽，这可真是自从杨常松成了公安以后才有待遇啊。
“湘湘和常松回来了。”在厨房做饭的章芸听到动静，她探出头笑着说道。
哎，自从她是怎么认识楚爱国的事情被说穿以后，她看着楚湘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低了她一头似的，真是造孽啊。
早知道这事还有被捅出来的一天，她当初打死也不会因为一个工作接触楚爱国呀。
“章姨。”楚湘淡淡的点头，要不是还有事情问章芸，她都不想说话。
楚爱国坐在椅子上说道：“湘湘，你去厨房给你章姨帮忙，常松，你过来坐这儿咱们聊聊天。”
“不用，不用给我帮忙，就露露呢，我们忙的过来。”不等楚湘说话，章芸就忙不迭的说道。
让楚湘帮忙？不用，只要能安安稳稳的把这个姑奶奶送走就行，她可不指着帮忙，现在和继女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她都心虚。
楚露摸着肚子不满的说道：“娘，我可是你亲女儿。”
章芸立马瞪眼说道：“亲女儿怎么了？难道亲女儿就不能做饭了，你大姐平日里上班那么辛苦，现在让她歇歇怎么了。”
楚露用一种见鬼了的眼神看着她娘，眼里只有一个意思：她娘疯了。
客厅另外一边，杜志鹏看着走过来的杨常松，他下意识用手按住被废掉的大腿，眼里满是惊骇，他这个连襟可是个狠人，他当初看不起对方，结果现在对方竟然成公安了，他害怕呀。
“妹夫，你这腿怎么样了？还疼吗？”杨常松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杜志鹏下意识的摇头：“不疼。”
就是疼他也不敢说啊，先不说现在是在老丈人家没人帮他，就是在他家，他也不敢啊，现在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杨常松欣慰的点头：“不疼就好，我们公安局前段时间抓了一个打死媳妇的家暴男，那家暴男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断了，后来又因为没得到及时救治，腿一直疼，最后送到医院没办法只能截肢了，看来妹夫是不用截肢了，命挺好。”
听着杨常松云淡风轻的话，杜志鹏只觉得头皮发凉，浑身颤抖，他按着腿，颤抖着声音说道：“大姐夫，我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
老天爷，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连襟，这也太恐怖了，说句话就像话里有话似的，太吓人了。
还不小心把腿摔断了？他严重怀疑就是杨常松给踢断的，毕竟有他这个前科在这里啊，可惜他不敢说，因为说了都没人信！
对于这两个女婿的对话，楚爱国就当作没有听到，不是他不想帮二女婿，而是他现在也惹不起这个大女婿啊。
“爹，我做梦突然想起我娘了，你这里还有我娘的东西吗？”楚湘突然开口问道。
楚爱国：……
他不止惹不起大女婿，连大女儿也不敢惹啊。
第92章
◎好像见鬼了◎
楚爱国看着楚湘认真的神色, 他仔细想了想皱眉说道：“你娘当初和李娟以及高丽景关系好，就算有什么东西应该也在她们那里放着, 或者说, 她们知道在哪里，你要是什么找不到了，可以去问问他们。”
听到这话, 楚湘抬眸,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楚爱国，实在不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她亲爹口中说出来的, 这是什么爹啊。
倒是在厨房听见这话的章芸仔细想了半天，然后再次探出头小心说道：“你娘留下来的东西, 都被我放在箱子里装好了。”
“箱子呢？”楚湘赶紧问道。
章芸：“……箱子在我娘家。”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一巴掌，她刚才就不该说那句话，这嘴怎么能欠呢，她害怕楚湘干什么, 现在楚爱国在家, 谅楚湘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啊。
听到章芸的话, 楚湘再次被气笑了，她现在对楚爱国和章芸真是越来越福气了。
旁边的杨常松赶紧说道：“湘湘, 你别生气, 不就是一个箱子吗，不是什么大事, 等吃完饭我就去找刘公安, 让他和我一起去章家去箱子拿回来。”
章芸瞳孔猛地一缩, 她下意识的说道：“不用带公安去, 那个箱子我还, 我没有想据为己有的意思。”
杨常松看着如惊弓之鸟的章芸，他有些疑惑的说道：“章姨，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怕箱子沉，一个人弄不动，所以想找同事帮我而已。”
章芸：……
“我给我娘家打电话，让我哥给送过来，不对，是送到你们家。”章芸咽了咽口水说道。
她怎么忘了呢，这个女婿也是公安啊，造孽。
杨常松咧着嘴笑：“那多不好意思，麻烦章姨了啊，不过章姨，还回来之前你可千万要看好，别少了点什么，等我再去找就不好了。”
章芸有些茫然的点头，此刻她心里全是后悔，后悔当初接触潘会计，后悔认识楚爱国……
她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看着如鹌鹑一般的章芸和其他人，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真心想说一句，杨常松真没那么可怕。
吃饭的时候楚家人格外安静，只有楚华凑在杨常松身边时不时的说句什么，然后时不时讨好的给杨常松夹肉。
旁边的章芸和楚爱国看着他这副样子，两口子都气的不得了，这可是他们的儿子，如果却完全不向着他们，去讨好杨常松有什么用，分不清里外人。
“姐夫，你啥时候带我去公安局玩啊？”楚华完全不知道他爹娘在想什么，他还在追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杨常松撇他一眼，晃着腿说道：“等我忙完吧，没事了就带你去。”
听到杨常松的话，杜志鹏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姐夫，我在隔壁县城都听说你们这边有人被毒死的事了，你们怎么还没查清楚啊，这到底是被谁毒死的，怎么毒死的？你们公安局办事效率不行啊。”
楚露扫了一眼自己作死的杜志鹏，她脸上闪过一抹嘲讽的笑，真是想不开，没看到一个屋子都没人敢招惹杨常松，自寻死路拦都拦不住。
杨常松坐直身子，看着杜志鹏说道：“你要是这么关心这个案子，不如你亲自去体验一下，应该就能知道是怎么被堵死的了？”
杜志鹏：“……”
楚湘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哈哈哈，杨常松的嘴真是越来越毒了，不过她喜欢。
她给杨常松夹了一块肉：“多吃点。”
这没少动脑子，得多吃点肉补补。
杜志鹏气的脸都红了，可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说想去亲自体验一下怎么死？这不可能，他还没活够呢。
旁边的楚露直接冷笑一声，看，打脸了吧，丢人现眼。
听到楚露的笑声，杜志鹏更生气了，他蓦地一拍桌子，刚想说什么，结果对上楚露看过来的眼神，他又忍着拿起了筷子。
看到这一幕的楚湘不由得挑眉，她看着楚露的眼神满是惊讶，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不这样呢，上一次楚露还得借着杜家老两口压杜志鹏，而现在一个眼神就让杜志鹏老实了，看来这段时间楚露学了不少啊。
吃完饭以后，杨常松留在客厅和楚爱国说话，楚湘则跟在章芸后面和楚露一起进厨房。
“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很厉害？”刚进入厨房，楚露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刚想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的楚湘：……
她抽搐着嘴角说道：“是，你很厉害。”
楚露摸着肚子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了，我告诉你，现在整个杜家，我说了算，就连我公公婆婆也都听我的。”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楚湘眉心一跳，她看着楚露问道：“杜志鹏废了？”
“对啊，他现在就是个废人，可不敢得罪我。”楚露说着就想笑，她现在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过的日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在家里说一不二。
章芸强忍着才没打人，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亲女儿亲女儿……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对象是个废人，结果她自己开心的跟个什么似的。
楚湘轻笑着说道：“挺好的。”
像杜志鹏这种人渣，当然是越惨越好啊。
“不过他是怎么废掉的？”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不是只伤了腿吗？
说起这个，楚露立马就精神了，她挺着肚子摇头说道：“前段时间杜志鹏前面那两个媳妇的家人来闹，想拿好处来着，结果说着说着就动手了，然后杜志鹏就废了，真是太可怜了。”
看着楚露脸上的笑，楚湘默默在心里把可怜换成大快人心，不过她也明白楚露为什么这么开心了，经此一事，杜志鹏前面那两个媳妇的家人肯定不会再闹了，而杜志鹏也成了废人，楚露肚子里的就是杜家唯一一个孩子……
所以啊，在这件事情里，楚露是唯一的赢家。
“露露，你别光站着聊天，过来帮我洗碗。”章芸看着她像个傻子一样洋洋得意的样子，没忍住咬着牙喊道。
楚露头也不回的说道：“娘，我和大姐说话呢，你自己慢慢洗，又不多。”
她在婆家还不干活吗，在娘家就更不可能干了。
楚湘眼角微扬，看来在婆家的日子极大锻炼了楚露啊，给了楚露不少底气，看这说话的底气都不一样。
“大姐，不是我说，你结婚也半年，怎么这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可得抓紧了，大姐夫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现在有工作，是公安同志，没以前那么好拿捏，你得上点心。”楚露摸着肚子，扬起下巴说道。
楚湘扫了一眼楚露，语气不轻不淡的说道：“你飘了？”
楚露：“……我这是好心。”
“谢谢你的好心，不过你的好心用来管娘家和婆家都行，不用管我。”楚湘轻笑着说道。
楚露被这话气的跺脚，她想说什么，但想到坐在外面的杨常松，终究还是没敢，她可是知道杨常松多在乎楚湘的，她要是真惹了楚湘，恐怕杨常松真会动手，那就是个混子，在他眼里可没有男女同志的区别。
她咬了半天牙，最后还是软着声音另找话题：“大姐，我听说钢铁厂要组织工人买房子是吗？”
楚湘提醒：“是福利房，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发下来的福利房，这也是为了工人着想。”
什么叫做组织工人买房子，这要是传出去，她们钢铁厂还是不是国营大厂了？
楚露：……
啊啊啊，要不要这么严谨，她不就是不小心用错了词吗，她又没别的意思。
“大姐，我也觉得这是工人着想，而且机会难得，大姐要买房子吗？”楚露深吸一口气问道，她觉得自己脾气现在可太好了，这要是搁以前，早就忍不住骂人了。
楚湘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要买。”
楚露呵了一声说道：“大姐，那你有钱吗？”
哼，楚湘嫁了一个农村人，现在能有房子住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还想买房子，做梦去吧。
楚湘：“你要借给我钱吗？”
楚露大惊，她脱口而出道：“我为什么要借给你钱？”
楚湘挑眉：“不借给我钱，那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我以为你是关心我呢。”
楚露都被她给问懵了，过了好久才结巴着说道：“我……我就是问问。”
她能说自己是想看笑话，告诫楚湘不要不自量力吗？她不敢。
“你们要是钱不够，可以买个小的。”旁边的章芸看了一眼楚露，无奈的说道。
楚湘只是抿唇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至于买个大的还是买个小的，这个她自己说了算。
“楚露，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再不走就没车了。”两点左右，杜志鹏冲楚露喊道。
楚露头也不回的说道：“没车就不走了，明天再走。”
杜志鹏：……
“大姐，今天你也别走了，正好咱俩一起说说话。”楚露压根就没管杜志鹏在想什么，她看着楚湘说道。
楚湘：“……不用，我们离家近。”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楚露心里指不定又想着怎么算计她呢。
楚露抱着她的胳膊说道：“大姐，你就留下来吧，咱来都好久没一起聊天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就直说。”楚湘谨慎的看楚露说道，怎么觉得，楚露有些怪怪的呢。
楚露笑着说道：“大姐，我真的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楚湘：“……你如果不笑的这么狰狞我就信了。”
楚露：……
她明明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哪里狰狞了。
“楚露，咱们赶紧走吧。”旁边，杜志鹏还在着急的催促，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这里就是他噩梦的起源。
楚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着急的杜志鹏，又看了坚持不走的楚露，她看着杨常松说道：“常松，我和楚露说会话，你带着杜志鹏出去转转。”
“行。”杨常松立马甩下缠着他的小舅子起身，要不是他家湘湘没说走，他刚才就甩手走了。
杜志鹏：“我不走”
杨常松压根就没给杜志鹏拒绝的机会，不等他把话说完，拉着人就往外走。
楚华左右看了看，毫不犹豫的追上去：“大姐夫，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楚露谨慎的看了一眼楚爱国，又看了一眼章芸，拉着楚湘说道：“咱们进屋说。”
楚爱国和章芸：……
“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楚爱国看着关上的房间门，他没忍住沉着脸说道。
章芸面无表情的看回去，看什么？她还能看什么，没看到她闺女连她也防着，这是宁愿相信继姐都不相信亲娘啊。
“说吧。”楚湘坐在床边，看着脸色忐忑的楚露说道。
楚露咬着嘴唇纠结的说道：“楚湘，你得帮我。”
楚湘挑眉：“现在怎么不叫大姐了？”
楚露气急败坏的说道：“等你帮了我，别说大姐，你让我叫你娘都行。”
楚湘：“……别，你这样都让我不敢帮你了。”
叫娘？那还是算了吧，压力太大。
“赶紧说正事。”楚湘看着楚露说道。
楚露坐在她旁边，脸上出现了一抹慌乱：“楚湘，我好像见鬼了。”
听到这话，楚湘缓缓坐直身子，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楚湘，她直接起身说道：“趁着还有车，赶紧回婆家吧。”
她觉得楚露已经疯了，疯的还不轻。
“我认真的。”楚露赶紧拉住她的胳膊说道，她都快被吓死了，这要是一次两次的她还能当做巧合，可一直这样，那不可能是巧合啊。
楚湘看着一脸惶恐的楚露，再想到刚才面对杜志鹏时楚露趾高气昂的样子，她想了想问道：“怎么，这个鬼难道还和杜志鹏有关系？”
楚露瞪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傻，要是和杜志鹏没关系，你根本就不会在他面前粉饰太平，也不会把他支出去。”楚湘顿了顿说道。
听到这话楚露不由得撇嘴，她就知道楚湘一直是个厉害的，也就她娘以为能拿捏住楚湘，当然了，现在她娘也已经醒悟了。
注意到楚露的神色，楚湘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我可没时间在这儿陪你干坐着。”
“说说。”楚露赶紧拦住她，楚露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这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杜志鹏废了以后，他前两个媳妇的娘家人也不敢在找事，从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说是掌握了整个杜家的大权。”
说到这里，本来应该得意的楚露眼里闪过一抹惊恐，她咬着牙说道：“也就是从这个开始，我开始见鬼了，我每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都会遇到那个鬼。”
看着下意识颤抖的楚露，楚湘不由得皱眉，她沉声说道：“楚露，冷静。”
“大姐，我没法冷静啊，你都不知道有多恐怖，无论我走哪条路回家，那个鬼都会在路上等着我，整整一个月，我都快要疯了，而且那个鬼还和杜志鹏第二个媳妇长的一模一样。”楚露抱着头崩溃的说道。
楚湘皱眉想了想，她抿着嘴唇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如果你遇到的真是鬼，要报仇也应该去找杜志鹏才对，找你算怎么回事。”
“大姐，你的意思是，我遇到的可能不是鬼？”楚露可怜兮兮的问道。
楚湘斩钉截铁的说道：“肯定不是鬼。”
她觉得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不过这背后人的胆子可真大，在这种时候竟然敢顶风作案，这要是被革委会抓到，不是也得掉层皮啊。
“不可能啊，如果不是鬼，怎么可能接连一个月都出现在我回家的路上。”楚露抽泣着说道，她真的快被逼疯了。
看楚露一边哭还不忘捂着肚子，楚湘皱眉说道：“你先保持冷静，不然容易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这你就放心吧！杜家人对我这肚子可伤心了，我给你讲，恐怕我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楚露撇着嘴说道。
当然了，她也是很注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毕竟这可是自己在杜家立足，作威作福的保障啊。
听到这话，楚湘不由得挑眉，“这话是杜家人说的？”
“没啊，杜家人没说，但她们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楚露不忿的说道，哼，要不是为了杜家的工作和钱，她才不会留在杜家呢。
楚湘靠在床上问道：“那杜家知道你遇到鬼的事情吗？”
楚露想也不想的说道：“当然不知道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他们，万一他们告诉革委会怎么办，我觉对不会把任何把柄送给杜家人的。”
看着自认为聪明的楚露，楚湘有些头疼，她无奈的说道：“这都一个月了，难道你就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
楚露：“我发现了啊，这次肯定不是有人装神弄鬼，而是真有鬼，不会不然连着一个月都发生这种事。
楚湘：……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觉得以你的脑子，在路上遇鬼了，回到家脸上会不带出来吗？”
“不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脑子怎么了，我挺聪明的啊。”楚露有些不忿的说道，这话怎么显的她那么笨呢。
楚湘努力保持微笑：“我的意思是，你接连一个月都遇到相同的鬼，你回家哪怕不说，但脸上的表情肯定也会带出来，结果整整一个月，杜家都没人问，你就不觉得不对劲吗？”
楚露被她问懵了，她仔细想了想才迟疑的说道：“……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表现比较好，把杜家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楚湘木着脸问道：“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好像是不可能。”楚露耷拉着脑袋说道，之前她一心想着瞒过杜家人，所以杜家没人问她就放心了，结果谁能想到其实是这一家人故意装不知道呢。
她不解的问道：“那你说，他们想干什么？这个鬼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啊？会不会这个鬼就是杜家找来吓我的，可是我还怀着孩子呢，这对她们也没好处啊，不过这也有不对的地方，那就是这个装鬼的人是谁啊？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难道说杜志鹏的第二个媳妇没死……”
看着喋喋不休的楚露，楚湘没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是被逼疯了？
“大姐，你快帮我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她不说话，楚露抓着她的胳膊不满的说道。
楚湘撇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在看见那个女鬼的时候也能这样抓住她，恐怕现在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不敢，万一我手直接透过去了，抓不住怎么办？”楚露打了个哆嗦，害怕的说道。
楚湘嘴角抽了抽，好了，已经可以确定了，这是被女鬼给逼疯了。
她叹息一声问道：“我问你，杜志鹏第二个媳妇有没有双胞胎姐妹？”
“这我怎么知道啊。”楚露茫然的说道，随即反应过来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鬼有可能是杜志鹏第二个媳妇的双胞胎姐妹，所以才会长的一模一样？”
“可是这样也不对啊，如果真是双胞胎姐妹，那也应该去找杜志鹏报仇，找我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啊。”她继续说道。
看着有些凌乱的楚露，楚湘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一个月来，楚露在这件事情里只收获了惊吓，除此一无所知。
“我又不是那个装鬼骗你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楚湘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等你下次再遇到人，你拦住问问就好了。”
楚露气皮赖脸的抱着她的胳膊：“大姐，你帮帮我吧，我不敢拦，也不敢问。”
“……她在隔壁县城，我这么帮你问？”楚湘沉默片刻问道。
楚露试探着说道：“大姐，我结婚这么久你还没去过我家呢，你看这次你去我家认认门怎么样？”
她真的也是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提这么过分的要求啊。
听到这话，楚湘上下打量了一番楚露，沉思片刻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需要杜志鹏受点罪，你心疼吗？”
“我不心疼，我现在只心疼我自己。”楚露下意识大声说道。
她怎么可能心疼杜志鹏这个狗男人，要不是他还能挣钱，她早就让这男人滚了，傻子才心疼男人。
楚湘拍手满意的说道：“那就简单了。”
等杨常松和杜志鹏回来，楚露才明白这个简单是什么意思……
第93章
◎再遇◎
“杨常松, 你是公安，怎么可以屈打成招。”杜志鹏用手抱着头大声说道。
不等杨常松说话, 楚湘就在旁边说道：”妹夫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现在可没有公安，咱们都是自家人，处理的自然也都是自家事。”
“露露, 你说对吧？”她笑眯眯的看着楚露问道。
楚露：……
她万万没想到楚湘口中那个简单但是需要杜志鹏受点罪的方法, 竟然是按着杜志鹏揍，然后试图从杜志鹏口中得到答案啊。
“我觉得大姐说的对, 杜志鹏，现在大姐和大姐夫是作为我的娘家人帮我出气的, 你老实交代。”楚露板着脸说道。
杜志鹏有些崩溃的喊道：“我交代什么呀，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喊完这句话他就下意识的抱住头，防着杨常松会突然给他一下，然而就在他护着头的时候，他的腿被楚露狠狠踹了一脚。
“杜志鹏, 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楚露气呼呼的说道, 她刚才是傻了, 没想明白啊，这是她娘家, 只要有大姐和大姐夫在, 杜志鹏就只能缩着脖子做人。
听到楚露的话，楚湘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难得能看明白啊。
杜志鹏喃喃的说道：“我真不知道。”
他后悔了, 他当初就不该图有人洗衣做饭就同意娶楚露, 这就是个疯子, 楚家其他人也都是疯子, 惹不起啊。
楚湘淡定的问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死去的媳妇突然又活了，难道你就不害怕她是来找你报仇的，毕竟她可是被你活生生打死的。”
杜志鹏被她说的怔愣一下，反应过来他赶紧说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你别想吓我。”
这话说的真是太瘆人了，什么叫做被他活生生打死的，哈，他要是真害怕这个，他可能早就吓死了。
楚湘笑了：“我也觉得没鬼，所以那就是有人装神弄鬼，可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有人装神弄鬼，那要吓得人应该也是你，不应该找上楚露，不过也说不准，毕竟楚露怀着孩子，万一那人是想让你断子绝孙呢。”
楚露：……
如果不是她还想在杜家作威作福，她就让杜志鹏这王八羔子断子绝孙了。
被断子绝孙戳中心事的杜志鹏：……
他咬着牙发狠的说道：“我有儿子，我才不会断子绝孙。”
楚湘眼睛蓦地瞪大，她眯着眼看向杜志鹏，气急败坏之下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才是真的，那也就是说，杜志鹏竟然有个儿子。
但是这样一想，有很多事情就能想明白了，比如那个人为什么要装神弄鬼的吓楚露，为什么杜家人明明看出楚露的不对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哈，我肚子里的肯定是女儿。”楚露没有听出杜志鹏话里的意思，她只是捧着肚子大声说道。
杨常松看了楚露一眼，又看了一眼眼神闪烁的杜志鹏，他靠近楚湘小声说道：“你这个妹妹有点傻啊。”
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跟明摆着似的，结果就是看不透，脑子呢？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拍了拍杨常松的胳膊，示意他别乱说。
“大姐，要不然再揍杜志鹏一顿吧，这人太不老实。”楚露瞪了一眼杜志鹏，她看着楚湘说道。
楚湘扯着嘴角说道：“楚露，你闭嘴，我问杜志鹏几个问题。”
再听楚露说下去，还不够浪费时间的，而且还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哦。”楚露乖乖的闭嘴，然后退到章芸旁边。
至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章芸：……
她女儿疯了。
“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杜志鹏缩着脖子说道，看见楚湘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疼，哼，别以为他不知道，让杨常松打自己肯定是楚湘的意思，别人可指使不动杨常松。
楚湘左右看了看，杨常松立马扯个椅子放在她旁边，楚湘：……
“晚上回去吃肉。”她压低声音说道。
杨常松眼睛都笑弯了，他忙不迭的点头，吃肉好，他天天吃也不会吃腻。
“你第二个媳妇是双胞胎姐妹，至于你娶的是姐姐还是妹妹那就不确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姐妹两个都和你有关系。”楚湘看着杜志鹏一字一句的说道。
在杜志鹏不敢置信的神色下，她继续说道：“但是这两姐妹应该有一个不常在家，甚至一两年的都和家里联系不了一次，所以她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姐妹被你打死的事情。”
杜志鹏：……
这个大姨子怎么那么吓人呢，这有些事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啊。
楚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离家远的这个人应该是一个月前才回的家，她回来知道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你废了的事情，所以她就找上杜家，和你们有了什么约定，比如吓楚露，让她惊恐不安，这样等楚露生的时候最好去母留子。”
“毕竟对你们家来说，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和一个已经能蹦能跳的孙子相比，当然是后者更重要。”
楚湘抬眸紧盯着杜志鹏的神色，等看到杜志鹏不自然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啊啊啊，杜志鹏你这个王八蛋，我打死你。”旁边的楚露尖叫着喊道，她从来没想过所谓的鬼竟然是这么回事。
章芸吓得脸色都变了，她拉住楚露大声说道：“露露，露露，你别着急，你肚子里可还有孩子呢。”
“什么孩子，既然杜家人不在乎，那我还留着他干什么。”楚露尖叫道，她要这个孩子就是为了控制杜家，结果没想到杜家已经有了孙子不说，竟然还想设计她，既然这样，那她还留着孩子做什么？难道真等着杜家去母留子啊？
杜志鹏咽了咽口水说道：“我们家还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毕竟一个孩子还是有点少了。
楚湘：……
“行了，有这个功夫，你还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她打断发疯的楚露，木着脸说道，她就不该插手楚露的事情，太累。
楚露都被气哭了，她抓着凌乱的头发说道：“呜呜呜，大姐，我现在还能怎么办啊，杜家真的是欺人太甚。”
楚湘：“……现在你才是杜志鹏的对象，而且革委会可不会刚过装神弄鬼的人，哦，革委会也不会放过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杜志鹏：……
他觉得自己头皮发凉，总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这也太狠了吧。
“大姐，你的意思是我去找革委会帮忙？可是我该怎么说啊？”楚露抽噎着说道，至于前一句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如果可以，她都不想和杜志鹏有任何关系，这男人太渣了。
楚湘深吸一口气，她闭了闭眼睛，睁开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告诉革委会，你想办法让他们自己发现不叫好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楚露弱弱的说道：“那我该怎么让他们亲眼看见？”
楚湘：……
“你怎么那么笨。”杨常松没忍住嫌弃的说道，果然啊，他家女同志是最聪明的女同志，不接受反驳！
楚露撇着嘴不敢说话，她也发现自己不聪明了，不然也不会在发生这种事情以后，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楚湘啊。
楚湘揉了揉眉心，本来发生这种事情是该由娘家出面的，但她想到远在农村的楚家人，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去找章姥姥吧，让章家的人出面。”
“他们能帮我做什么？”楚露抽噎着说道，她现在只相信楚湘，她觉得自己楚湘真是太厉害了，这才多大一会就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楚湘努力保持微笑：“他们能帮你打到杜家去。”
楚露：……
这么好？
这次嘴角抽搐的换成了章芸，感情在继女眼里，她娘家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不过想虽然这么想，但是章芸已经明白楚湘的意思了，有些事情楚露没办法去做，但娘家人可以去做，像杜家这次做的事情这么不地道，一旦被娘家抓到把柄，砸了杜家都有可能。
杜志鹏再次缩了缩脖子，当着楚湘的面他现在是什么也不敢说，不过他心里已经想着等回家以后怎么糊弄楚露了，楚露这个人脑子直，爱钱，好控制……
“对了，这次楚露可以带着章家人一起回去，至于杜志鹏，喝醉了需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楚湘看着缩头缩脑的杜志鹏补充道。
杜志鹏：……
他恶狠狠的瞪着楚湘，这才是真的不做人啊！
楚湘又仔细想了想，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说道：“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楚露赶紧抓住她，面带哀求的说道：“大姐，你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不能。”楚湘干脆又利落的说道。
楚露纠结道：“可是如果我舅舅他们查不出来怎么办？”
其实她更怕的是万一杜家把章家买通了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孤立无援？
“那你就带着章姥姥，章家的镇海神针。”楚湘拍着楚露的肩膀说道，就是她没怀孕都不会跟着去隔壁县城，更别说她现在还怀孕了。
楚露苦着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湘两口子离开。
刚走出楚家，杨常松就没忍住说道：“楚露真是太蠢了。”
这事要是发生在他们杨家，什么都别说了，男同志家恐怕都被砸了，还恐慌一个月？恐慌什么呀，装神弄鬼的。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看着杨常松实话实说：“她只是脑子转不过来这个弯而已，不过她现在既然想明白了，那倒霉的绝对是杜家。”
楚露这个人虽然有点笨，眼皮子有点短，但是有一样好处，那就是真闹起来那是不要命不要脸，杜家绝对招架不住，更别说后面还有一个章姥姥。
“杜家可真不是人啊，楚露也是厉害，竟然看上了杜志鹏。”杨常松摇着头说道，楚家都是厉害人。
听到这话楚湘脚步顿了顿，随即她赞同的点头，的确，能看上杜志鹏，楚露是真厉害啊！
不想再提楚家的事情，她看着杨常松问道：“那咱们今天还回阳光大队吗？”
杨常松抬头看了看太阳，感受了一下刺骨的寒风，他毫不犹豫的摇头：“不回了，等明天再回，这么冷的天，我相信娘肯定会理解咱们的。”
“好，那咱们回家吧。”楚湘赞同的点头，确实太冷了。
回到两人的小家，杨常松先去把炉子扒开，上午回来的时候他就把炉子给点着了，所以很快炉子边上就有了热乎气。
想到什么，杨常松看向坐在炉子旁边取暖的楚湘，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湘湘，晚上家里就咱两个人，恐怕会很冷，我出去买红烧肉吧，吃肉能抵抗寒冷。”
“喝羊肉汤才能抵抗寒冷。”楚湘幽幽的说道。
杨常松被噎了一下，他无奈的说道：“现在哪里有卖羊肉的啊。”
楚湘眨了眨眼睛：“黑市，现在过年，说不定黑市有好东西。”
杨常松：……
这怎么还惦记上黑市了呢，他从觉得自从在黑市卖过粮食以后，自家女同志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你也说了正好过年，黑市怎么可能有人。”杨常松板着脸说道，其实这个时候黑市的人才多，毕竟革委会都不工作了，黑市得忙起来啊！
楚湘拉长声音说道：“常松，咱们去黑市转转吧。”
咱们？
听到她的话，杨常松眼睛瞬间就瞪圆了，他瞪着眼睛格外凶的说道：“不行，你绝对不可能去黑市。”
黑市那么危险，一个说不好还要跑，他家女同志还怀着孩子呢，想去黑市？做梦比较快一点。
“那我不去，你去？”楚湘眨了眨眼睛，歪头看着杨常松说道。
杨常松再次被噎了一下，他本身就聪明，自然就明白过来了，他家女同志一开始想的就是让他去，但是他不同意，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他认命的说道：“行，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楚湘再次眨了眨眼睛，她乖巧的说道：“我想吃水果，甘蔗，车厘子，葡萄，草莓……”
杨常松脸上的表情慢慢变的麻木，他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女同志，他已经确定了，这简直就是在为难他，看看吃的这些水果，他买都找不到地方！
“好了，就这些吧。”说完以后，楚湘还不忘抬头冲杨常松笑了笑。
杨常松默默抬头望天，看着自家女同志这张乖巧的脸，他特别想问一句，就这些吧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还少吗？
看他不说话，楚湘不解的问道：“常松，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常松深吸一口气，他还有这么问题吗？他到处都是问题好吗，但是他怎么说？
最后，他扯出一抹笑老实的说道：“没问题，我这就去看看。”
楚湘：……
她看着杨常松的背影，没忍住挑眉，这么老实？这要是让她婆婆看见，怕不是得骂不孝子啊。
想到什么她嘟了嘟嘴，其实她也没有要为难杨常松的意思，只是她真的想吃，当然了，她也是真的想去黑市玩一圈，结果杨常松不同意，那就只能让他代劳了呀，她默默的想着。
杨常松在去黑市的路上，自行车蹬的都快成风了，他一边用力蹬自行车，一边在心里想着他家女同志要吃的水果……
“怎么这么多人？”看着人来人往的黑市，杨常松只觉得头皮发麻，吓得他差点没掉头就骑着自行车走。
在外面看着的老爷子背着手说道：“当然是因为里面有好东西。”
杨常松嘴角抽了抽，他往外看了一眼，又往黑市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背着手的老爷子，很想问一句，现在黑市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你不进？”老爷子看着他问道。
杨常松：“进。”
当然要进，正好他要买的也是好东西，说不定里面就有呢。
等杨常松进去以后，他就明白怎么回事，感情他是碰上湘湘之前遇上的盛状了，大型卖水果现场！
想明白以后，杨常松眼睛一亮，他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放，紧接着就往里面挤，挤的同时还不忘问里面有什么水果。
……
楚湘在炉子边坐了一会，然后就起身去收拾东西去了，她要看看家里还有多少存粮，又缺什么，不过在这之前，她把快要过期的票又拿出来一部分放到包里，然后在继续看。
把买房子的钱交上去以后，家里只剩三百多块钱，这点钱是真的不多，因为今年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房子，按照现在的办事效率，今年新房子肯定能建好，得准备新房子那边的东西。
所以还是得想法子换钱，找机会去黑市换一批粮食。
想到换钱，她就想起了自己的水果，她打开柜子看了看，里面还有苹果和梨，香蕉和葡萄没了，橘子也快没了，想着她就伸手拿着橘子剥了起来……
吃完橘子，她又去翻另一个柜子，里面放的都是小零食，她翻了翻……哦，不用翻，因为因为要回老家过年，所以里面都空了，她撇撇嘴去找票，家里的柜子里面该补充了呀。
等杨常松回来的时候，楚湘看着他挂在车把上的篮子眯起了眼睛，这可不像是个空篮子啊。
她边走边问：“你买到什么好吃的了？”
杨常松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她往屋里走：“买到了橘子，草莓，葡萄和甘蔗，可惜没有车厘子。”
随着杨常松的话，楚湘的眼睛一点点瞪圆，最后顾不上别的，她跑到杨常松另一边就去翻篮子，看着篮子里的水果，她没忍住咽了咽口水，抓着杨常松的胳膊激动的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果？你是不是遇到那伙人了？”
杨常松点头，他有些羡慕的说道：“对，你都不知道，买水果的人可多了，那些人这次可赚大发了。”
呜呜呜，他要是也有这么多钱该多好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在家里怎么躺就怎么躺。
楚湘已经顾不上和杨常松说话了，她直接拿起一个草莓，用炉子上的水冲了冲，就迫不及待的吃起来，第一口就没忍住眯了眯眼睛，真是太好吃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真是让人想念。
杨常松满脸羡慕的看着楚湘，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都吃不下去，哪怕这些水果再好吃都没用！
“湘湘，你知道我买这些水果花了多少钱吗？”杨常松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幽幽的说道。
“三十？四十？”楚湘一边吃一边问。
杨常松：“……四十多。”
这差不多都是他两个月的工资了，这要是吃肉，得吃多少肉啊，可惜他家女同志喜欢吃水果不喜欢吃肉。
“那还好。”楚湘点点头，也不是很贵，她之前买水果也花了这么多呢。
杨常松：……
他家女同志飘了。
“湘湘，人家可挣钱了。”杨常松一字一句的提醒道。
楚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然后呢？”
杨常松看着她说话还不忘记吃水果，他没忍住默默抬头望天，捂着脸说道：“湘湘，你不觉得咱们也能挣钱吗？”
“怎么挣？”楚湘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此时她正拿着一截甘蔗在啃。
杨常松凑到她旁边说道：“黑市呀，咱们有粮食，去黑市肯定能换到钱，就像你上次一样。”
楚湘看着杨常松亮晶晶的眼神，她突然觉得嘴里的甘蔗都不香了，她就知道，杨常松才是一心惦记着别的致富法子呢。
哎，怪都怪杨常松同志生不逢时，不然怎么着也得是一方首富啊。
“这样也太危险了。”她皱眉说道，虽然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鉴于杨常松对这种事的执迷，她觉得自己得先给对方紧紧弦。
杨常松着急的说道：“不危险，你都不知道现在黑市那边的动静多大，就算有危险，也有卖水果的那波人在前面盯着呢，这个时候最安全了，咱们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农场的粮食就可以等着发霉了。”
楚湘：……
为了能去黑市做粮食生意，杨常松同志也算是绞尽脑针了。
“那你准备先带多少粮食去试试？”楚湘有些迟疑的问道。
杨常松毫不犹豫的说道：“怎么着也得上千斤吧。”
楚湘：“准备做晚饭吧。”
上千斤？做梦比较快一点。
杨常松：“哎哎，湘湘咱们在商量一下，八百斤也是可以的，七百？六百？五百，不能在少了啊，再少就不值得冒险了。”
“好。”楚湘点头，五百斤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杨常松：……
总觉得他好像又被骗了。
第94章
◎听媳妇的◎
楚湘坐在堂屋用手托着下巴, 闲着无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书, 偶尔还往外面看一眼, 想着杨常松什么时候能回来。
但想到杨常松走时的打扮，她心里又是放心的，那真是扔到人群里, 眨眼都能找到四五个相像的。
她敢发誓, 她婆婆在都不会认出杨常松，伪装的太成功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而此时被她惦记的杨常松，正在黑市大显神威, 粮食的价钱硬生生又被他往上提了不少，但因为此时恰好是过年，很多人家里都不缺钱，再加上有知青回来探亲……
总之他的生意也算是做的风生水起，而且最让人佩服的是, 他还做的不动声色, 也就是说, 所有今日黑市的人，第一眼注意到的绝对是卖水果的那个摊子, 而绝对不是他。
如果楚湘在这里, 她绝对会说杨常松是个奸商！
“我不要票，只要钱。”杨常松坚定的说道。
“你这也比粮站贵太多了吧。”
杨常松：“你也可以不买。”
“哎哎哎, 别这样, 咱们在商量商量。”
杨常松：“没的商量, 我这可比粮站的粮食好, 我这可是整个大队的乡亲们挑出来的, 绝不可能便宜。”
“……”
第二天，楚湘刚睁开眼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微微扭头，就看到杨常松坐在床上，周围一堆钱，她从两个被子中间把棉袄掏出来，穿上棉袄坐起来。
坐了两分钟，她直接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湘湘，咱们发财了。”杨常松激动的说道。
楚湘很淡定的问道：“你挣了多少钱？”
杨常松：“差不多快五百了。”
楚湘：……
她有些怔愣的看向杨常松，五百斤粮食卖了快五百，这样算下来一斤粮食差不多一块钱，这是抢钱啊。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杨常松却看清楚了她脸上放神色，他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买的已经很便宜了，毕竟水果都那么贵。”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提醒道：“物以稀为贵。”
杨常松抬着头不赞同的说道：“可是粮食能饱腹，水果不可以。”
她看着一脸坚定的杨常松说不出话来，但心里却给杨常松同志打上了奸商的牌子，这人就是个天生放奸商，不过无商不奸。
“你赶紧把钱收起来，放在床上干什么，脏死了。”楚湘摆摆手，满脸嫌弃的说道。
这下杨常松更不赞同了，他蹙眉说道：“这些钱哪里脏了，我就没见过比钱更好的东西。”
楚湘抬眸淡定的说道：“钱好还是肉好？”
杨常松立马说道：“我这就把钱收起来。”
开什么玩笑，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和肉比啊，咳咳，或者说，是再多的钱也没办法和自家女同志比。
“你昨晚睡了吗？”楚湘突然想到什么，她揉着眉心问道，刚才都被气糊涂了。
杨常松兴致勃勃的说道：“没睡，我不困。”
看到这么多钱，他还困什么啊，精神的不得了好吧。
楚湘再次叹息，这是为了挣钱连命都不要啊，她从床上爬起来说道：“我去做饭，你睡一会。”
杨常松兴奋的说道：“湘湘，我不困。”
楚湘：“睡醒去供销社买肉。”
杨常松立马说道：“我这就去睡。”
看着蒙头就睡的杨常松，楚湘抽了抽嘴角，她出去扒炉子做饭，等她做好饭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而此时说着不睡的杨常松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楚湘吃完饭以后，把剩下的饭菜直接放在炉子上温着，这样杨常松什么时候起来都能吃到热乎的。
半上午的时候，章芸的大哥，章大舅带着他儿子给楚湘把箱子送来，当然了，仅仅是送箱子，把箱子放下两人就走了，多余的话那是一句也没有。
等人离开以后，楚湘把箱子打开，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她弯腰翻了翻，有些是她小时候的玩具，她娘给做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书，她随意翻了翻就放在桌子上，里面还有一些她娘用过的东西，比如梳子，头绳，发卡，以及她娘的首饰盒。
等把箱子里的东西翻了一遍以后，楚湘拿着首饰盒坐在椅子上，她用手摩挲着首饰盒，这个首饰盒她记得，听她娘说过，这是她娘结婚的时候，她姥爷送给她娘的。
她拿着盒子仔细看了看，最后神色莫名的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什么话也没说。
“湘湘，咱们去买肉把。“杨常松从房间说着话跑出来，看到桌子上的东西时，他动作一顿，反应过来说道：“章家把东西送来了？”
“嗯。”楚湘点点头，然后把除了首饰盒以外的其他东西全部一股脑扔在箱子里，看着杨常松说道：“炉子上给你温着早饭，你把饭吃了咱们就去买肉。”
“哦哦。”杨常松本来还想问什么，但听到买肉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在吃肉面前，什么都得往后退。
在杨常松吃饭的时候，楚湘倒了点热水，然后用帕子把首饰盒一点点擦干净，然后就放到院子里晾干。
收拾完首饰盒，她又转身去屋里拿钱和票，等她准备好这些，外边杨常松也已经吃完饭，并且顺手把锅碗都刷出来了。
“咱们走吧。”看见她出来，杨常松立马说道。
等两人到供销社的时候，就发现这里人也很多，两人顺着人流往里走，杨常松还不忘小声说道：“昨天黑市里的人可比这里的人多。”
楚湘：……
都过了一夜了，杨常松还是回味黑市里的盛况啊。
进入供销社以后，楚湘拉着杨常松往人少的柜台走去，她掏出一堆糕点票，然后把各种各样的糕点都买了一些，随后才去买罐头，肉罐头，鱼肉罐头，水果罐头……
杨常松整个人都是震惊的，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啊，他带来的篮子就满了，看着自家女同志的背影，他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这要是让他娘知道，恐怕得心疼死。
不对，想到什么，杨常松赶紧追上前面的楚湘说道：“湘湘，咱们还没买肉。”
虽然有买肉罐头，但是这两者完全不一样啊。
楚湘眨了眨眼睛刚想说什么，旁边就有一个老太太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在供销社可买不到肉，当然了，不止供销社，别的地方也买不到，但是我知道有个地方肯定能买到。”
楚湘和杨常松：……
“老太太，你说的是哪里？”楚湘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唇有些腼腆的问道。
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同志，她一拍手掌，随即意识到什么，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是黑市了，我给你们讲，黑市昨天可有好东西，那又大又水灵的水灵，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我老婆子这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好东西。”
杨常松没忍住跟着点头，他也没见过，不过想到自己卖了那么多粮食，竟然在黑市都没起个水花，他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所以啊，黑市里能人多，你们要是想要什么稀罕东西，去黑市准没错。”老太太神秘兮兮的说道，说完就站直身子溜达着走了。
杨常松看着老太太的背影摇头：“这次黑市的风头可真是太大了，等年后还不知道怎么查呢。”
楚湘眯着眼说道：“不会查的，就像年前那一次，也没人管啊。”
杨常松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卖水果的人背后有人？”
那要真是这样的话，他非得去看看不行，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你觉得这是让大家都开心的事情吗？”楚湘背着手说道，反正她是挺开心的，不然她怎么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水果。
不过吧，想到刚才那个老太太的话，楚湘眼睛闪了闪，黑市的水果确实有些来历不明，甚至有一些水果就不是能出现在这里的。
这背后的人也不知道是胆大还是自信啊！
“是挺开心。”想到自己花的那些钱，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一刻的杨常松无比羡慕背后给卖水果的撑腰的人，他敢肯定，那人都没露脸就挣了个满盆金钵啊。
楚湘扫了他一眼，觉得他表情有些不对劲，于是她也就问了。
杨常松耷拉着脑袋说道：“我突然觉得最有钱的或许不是卖水果的人，而是背后的人。”
楚湘：……
她看着有气无力的杨常松，心里突然一个激灵，老天爷，杨常松本来就有做奸商的潜质，但现在这人不会由奸商发展到贪官吧！
想到历来贪官的悲惨下场，她不由抿紧嘴唇，看来以后她得把人盯紧了，她可不想让她孩子的爹是个坏人。
她咳了一声不经意的说道：“背后的人虽然挣得多，但是也有风险啊，县城里这么多人，说不定就有人在等着抓他的小辫子呢。”
所以啊，千万别动不改动的小心思，不然指不定怎么着就被抓走了。
杨常松点头：“对，我也盯着呢。”
楚湘：……
“算了，咱们去买肉吧。”她抽搐着嘴角说道，是她想多了，高看了杨常松同志！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必须想办法打消杨常松同志想不劳而获的心思。
……
“咱们去黑市吧。”转了半天，确定哪里都没肉以后，楚湘看着杨常松说道。
杨常松先是想到自己昨天在黑市买水果花的钱，又想到今天在供销社花的钱，他呼吸一滞，赶紧说道：“这个时间也不早了，不然咱们去国营饭店买现成的吧。”
他只想吃肉，可不想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但是以自家女同志的个性，一旦进入黑市，
“……也行。”楚湘迟疑了两秒，然后才在杨常松紧张的注视下点头。
杨常松拉着她就走：“那咱们现在就去。”
看着杨常松迫不及待的背影，楚湘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其实她是不想让杨常松频繁去黑市的，偶尔去一次可以，但天天去不行。
可是杨常松同志这个人吧，向来吃软不吃硬，而且不喜欢顺着人来。
咳咳，所以也不能怪她动一些小心思吧。
等到了国营饭店以后，两人惊喜的发现，今天国营饭店的供应那是相当的足啊，而且还都是硬菜。
“湘湘，你带饭盒了吗？”杨常松看着楚湘斜挎着的包，几乎都是要明着问了。
楚湘眼皮跳了跳，想想自己带的钱和肉票，她点头：“带了。”
看到她点头，杨常松眼睛瞬间就亮了，拉着她走到窗口前，直接就冲里面喊道：“一份红烧肉，一份麻辣鱼，一份烧鸡，一份冬瓜炖粉条，唔，再要两份猪肉水饺，打包带走。”
供应饭店的服务员本来想说什么，但听到最后一句话默默的闭嘴了，只是看着楚湘说道：“一共十一块六毛钱，再加三斤八两的肉票，和一斤粮票。”
听到这边的对话，无论是排队的还是已经坐下吃饭的，都抬头朝这边看过来，想看看这到底是哪里的大户。
楚湘从包里掏出钱和票递过去，嘴里还不忘冲杨常松嘟囔：“攒了这么久的肉票这一次全部都花光了，我告诉你，绝对没有下次了。”
“我懂，这不是想着爹娘一直在农村待着，难得吃吃肉。”杨常松咧着嘴说道。
哦，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了然的把头扭到一边，懂了，感情这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呀，这一刻，在所有人眼里，他们两个就跟傻子差不多。
楚湘和杨常松两人默契的互视一下，然后两人站在一边等着，谁也没有说话，但等到轮到他们两个，把所有的肉菜都装入饭盒以后，两人走出国营饭店的大门就笑了。
“今天可真是太好了。”杨常松抱着包，他闻着里面的肉味，笑的可以说是见牙不见眼的。
楚湘在旁边笑着问道：“怎么样，这个年过的满意吗？”
杨常松忙不迭的点头：“满意，特别满意。”
楚湘背着手继续问道：“那以后想不想每年都这样？”
杨常松眼都瞪圆了，毫不犹豫的大声说道：“想。”
楚湘看着他说话都不带思考的，忍着笑问：“那从这些肉里面，你总结到了什么？”
“听媳妇的，媳妇就是仙女。”杨常松继续说道，不过还好他知道把后面这一句话压低声音，不然啊，哪怕他说的在好听，恐怕都少不了被拧两下。
楚湘耳朵自动忽略下一步，她看着杨常松满意的点头，心里想着，果然啊，只要有肉，杨常松同志就格外的好说话。
杨常松也很满意，自家女同志喜欢听好话，而他家女同志只要高兴，那手就松的很，想吃肉不是梦，这样好啊，不就是好话，他能说到天荒地老。
旁边路过的几个男同志却都在用眼神斜杨常松，叛徒，这就是他们男同志中的叛徒。
杨常松和楚湘都不是那种会管别人眼神的人，所以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两人骑着自行车，特别欢快的回家了。
而在回去的路上，杨常松心里一直在想着，今天该吃什么呢？先吃红烧肉，还是先吃鱼？或者把烧鸡热一下……
“咱们今天吃猪肉水饺吧。”回到家，楚湘看着杨常松问道。
“好。”杨常松点头，说完继续眼巴巴的看着她。
楚湘：“……怎么了？”
杨常松提醒她：“光吃水饺吗？难道没有下饭的菜？”
听到这话楚湘没忍住嘴角抽了抽，尤其是看到杨常松有些嫌弃的样子，她真的很想说一句干脆水饺也别吃了，但想到什么，她还是忍住没说。
“水饺是肉馅的。”她几乎是咬着牙提醒。
杨常松有些委屈，他可怜巴巴的捏着饭盒说道：“湘湘，我这不是想着今天买的菜多，万一放坏了怎么办啊。”
楚湘面无表情，她拿过饭盒说道：“放心吧，坏不了，你赶紧去把水饺热一下，不然要耽误吃饭了。”
杨常松：“……好吧。”
哪怕是去做饭，杨常松的两只眼也没有离开过楚湘手里的饭盒，直到楚湘把饭盒放到厨房的柜子里才作罢。
在吃饭之前，楚湘就拿着一个橘子在吃，偶尔还往杨常松嘴里塞一瓣，至于杨常松嘴里的不喜欢吃，她就当作没听到。
对于这种口是心非的话，她要是敢当真，那杨常松同志就敢哭给她看。
“湘湘，你说那些人是从哪里弄这么多水果呢？”吃着水果，也不耽误杨常松琢磨正事，他是真好奇啊，卖水果的人路子也太广了吧。
楚湘看着手里的橘子沉默片刻，这才开口说道：“这谁知道呢，不过我知道的是，人家在黑市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事，可见是有恃无恐。”
“我懂，我现在有媳妇有孩子，绝对不以卵碰石。”杨常松了然的点头，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有些事是他不能知道的。
看着杨常松的样子，楚湘直接给他一个白眼，直接还羡慕人家能赚个满盆金钵呢，现在就人间清醒了！
她不信！
两人刚吃完饭，高丽景就带着多多从外面进来了，多多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姑姑，姑姑。”
杨常松看了一眼刷到一半的碗，又看了一眼溜达着消食的楚湘，他认命的继续刷，算了，在媳妇和孩子面前，男人的面子算得上什么。
“呀，常松洗碗呢。”高丽景带着多多进来看到这一幕，她没忍住有些惊讶的说道。
杨常松抬头冲高丽景咧嘴笑，然后低头继续洗碗。
看着这一幕，高丽景额头青筋直蹦，这笑的也……太傻了。
楚湘也看了一眼杨常松，忍着笑说道：“景姨坐。”
“昨天我就想过来，但是担心你们还要赶回阳光大队，所以就没来，你们什么时候回去？”高丽景坐在椅子上问道。
而多多已经跑到杨常松旁边围观他洗碗去了！
楚湘抿着嘴唇说道：“要是没什么事，就今天下午回去。”
正在洗碗的杨常松手一抖，差点没把碗给摔了，而此时他也想到了放在柜子里的那些硬菜，这一刻，杨常松只觉得心如刀绞，他心疼啊。
高丽景听到这话，她皱着眉问道：“阳光大队冷吗？”
楚湘眨了眨眼睛，腼腆的说道：“还可以，我婆婆什么都不用我干，我整天捧着热水，没觉得冷。”
“那你婆婆可是个好人，湘湘啊，你以后也得对你婆婆好。”高丽景抓着她的手笑眯眯的说道，想到什么她摇着头说道：“当初知道你嫁给杨常松的时候我还担心，现在看来，我算是白担心了。”
说到最后，高丽景好笑的看着杨常松说道：“毕竟会洗碗的男同志可不多。”
楚湘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杨常松同志特别好，什么都会干，也什么都干。”
一心想吃软饭的杨常松被夸的有些心虚，但对上自家女同志带笑的眼神，他努力挺直腰板，他可不能给自家女同志丢人。
看到杨常松的样子，高丽景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她点点头：“确实，以常松的能干和聪明，多少人都比不上他。”
谁能想到半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混子，现在竟然成了公安局的公安呢。
楚湘对于这话没有反驳，确实，很多人都比不上杨常松，别的不说，就凭这张脸，就比下去了无数男同志。
对上高丽景笑眯眯的眼神，杨常松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就好像之前看不起你的人突然看得起你了，这挺吓人的。
“景姨，这说明我眼光好。”楚湘咳了一声说道。
听到自家女同志夸自己，杨常松下意识的就冲着她笑，没办法，他都习惯了，不管他怎么样，反正在他家女同志眼里，他就是最好的。
高丽景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没忍住好笑的摇头：“你们呀。”
哎，高丽景在心里叹息，这两个人的感情也太好了，这样一来，她想的事情恐怕没法成真了，可是像杨常松这么有本事又有短处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常松。”高丽景坐直身子，脸色带着一抹哀伤开口说道。
看到高丽景的神色，楚湘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景姨怕是要询问成朗哥的事情，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结果……
高丽景开口问道：：“成朗去世也这么长时间了，我听说王家也已经被带回来了，我想问问，王家可说了什么没有？我还想亲自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害成朗？”
杨常松想都不想的说道：“这事我也不太清楚，我最近也一直在忙潘会计的事情，王家那边是由另外一个老公安跟进的。”
高丽景：……
她脸上的笑意僵了，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第95章
◎加更◎
楚湘瞪了一眼杨常松, 然后才冲高丽景说道：“景姨，常松在公安局只是做一些小事, 像成朗哥这种大案子, 他是没法插手的，资历太浅。”
说完这些话她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在低下头的瞬间, 她就没忍住笑了, 其实对于杨常松的工作，除非是杨常松主动说, 不然她自己都是很少问的，尤其是涉及到李成朗被毒死和潘会计时。
如今景姨开口问这件事情, 她本来还在发愁怎么回答，没想到杨常松同志竟然反应这么快，实在是太棒了！
高丽景扯着嘴角说道：“常松才刚做公安，等过几年就好了。”
虽然她不相信杨常松什么都不知道，但既然楚湘和杨常松都这么说, 那她就不会在问, 也没法在问。
“等过几年多多也长大了, 到时候景姨才是享福呢。”楚湘看着跑来跑去的多多说道。
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多多，高丽景脸上满是笑意, 她高兴的说道：“多多确实是个好孩子, 听话，我呀, 就等着享多多的福了。”
多多立马跑过来乖巧的说道：“奶奶, 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孝顺你。”
看着乖巧又听话的多多, 高丽景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虽然儿子因为一个女人不认她这个娘，但没关系，她还有孙子，还有女儿……
哦，高丽景想到女儿，她蓦地一拍脑袋，扭头看着楚湘说道：“湘湘，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女同志，和你一样大，那女同志父母双亡，家里没有任何亲戚，所以我就收她做了养女，等哪天有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
听到高丽景收了一个养女，楚湘整个人都懵了，等反应过来好奇的问道：“景姨，你收的养女是咱们县城的吗？”
高丽景笑着摇头：“不是，巧巧是山里长大的孩子，我阴差阳错才见到的人，我想着这是缘分，所以就收她做了养女。”
“巧巧姑姑对我可好了。”多多听见巧巧姑姑的名字，立马兴奋的喊道，他喜欢巧巧姑姑。
楚湘挑眉，她故意看着小家伙问道：“那你是喜欢巧巧姑姑还是喜欢我？”
多多：……
小家伙被这话给问懵了，他呆呆的看了看楚湘，又求救的看向奶奶，最后在她们两个戏谑的眼神下，小家伙突然笑着大喊道：“我最喜欢奶奶。”
高丽景：“哈哈哈，真不愧是我孙子，聪明。”
楚湘看着开怀大笑的高丽景，又看向一脸得意的小家伙，她没忍住摇了摇头，多多古灵精怪的，真讨人喜欢。
屋里几个人正在说着话，没多久楚湘家的院子门就又被敲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同志，长的很漂亮的女同志。
“娘，多多，我看你们这么久都没回家，所以过来看看。”这女同志站在堂屋门口，扭着手指小声说道。
楚湘好奇的朝门口看过去，等看到这个女同志的时候，她不由得挑眉，这女同志不光长的漂亮，眼睛也不乱转，看着就是个老实孩子，是景姨喜欢的。
高丽景看见她，立马抬手说道：“巧巧你来的正好，刚才我还和湘湘提起你呢，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楚湘，是我很好的朋友的孩子，你们以后可以一起玩。”
“湘湘，这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养女巧巧，可乖可招人疼了，而且长的还漂亮。”
“……”
看着兴奋到喋喋不休的高丽景，楚湘和巧巧互视一眼，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打断她的话。
高丽景：“……哎，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两个好像是同一年生的，生日好像也离得特别近来着，都是……”
“……”
随着高丽景的话，楚湘和巧巧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因为太巧了，两人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缘分真是太奇妙了。
旁边杨常松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又看了一眼还在兴奋中的高丽景，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呀，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回老家了，我们先回家了。”高丽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这才赶紧说道。
楚湘起身送人：“好，等改天有时间，景姨你再带着巧巧过来玩。”
高丽景用手指了指她，好笑的说道：“我看你这哪是在盼着我，你是在盼着巧巧吧，放心吧，以后我会让巧巧经常来找你玩的。”
楚湘笑着说道：“欢迎。”
等把高丽景送出门以后，楚湘站在门口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她这才转身往回……
“你站在我后面干什么？”她回头就看到站在身后的杨常松，差点被吓了一跳，拍了杨常松两下说道。
杨常松背着手哼唧着说道：“没什么啊，我和你一起送客人，多礼貌啊。”
楚湘有些怀疑的看了杨常松一眼，她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她直接往堂屋里走，收拾东西回阳光大队。
“湘湘，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杨常松紧跟在她后面，拐弯抹角的问道。
楚湘抬起眼皮看着他问道：“什么有哪里不对？”
杨常松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就是景姨和她突然收的那个养女。”
“怎么，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楚湘看着被她晾在院子里的首饰盒问道，刚才景姨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这首饰盒，速度很快，要不是她一直盯着，恐怕都注意不到。
杨常松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太巧了，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直觉告诉我肯定有什么不对。”
以为他有什么大发现的楚湘：……
原来是直觉啊！
“你要是真觉得又什么不对，那就去找证据，用证据说话。”楚湘抿着嘴唇说道。
杨常松眼睛一亮，他赶紧问道：“湘湘，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们不对劲？”
他就知道自己的直觉从来没出过差错。
楚湘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只相信证据。”
景姨和她娘关系特别好，她娘去世以后，她能平安长这么大，也少不了景姨的照顾，所以哪怕真的有什么不对，在确切的证据面前，她什么也不会说。
杨常松听到这话差点没被噎死，刚才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钱局长，张口闭口都是证据。
“我会努力的。”他握着拳头说道，他觉得那个叫韩巧巧的不对劲，所以他会努力找到证据的。
楚湘嘴角抽了抽，想了想还是说道：“潘会计和李大妮肯定知道些什么，她们两个是最好的突破口。”
杨常松怔愣片刻，立马凑上来问道：“湘湘，这两个人难道和韩巧巧有关系？”
“……你去查就是了，成朗哥最开始接触到毒是死前一个月，而景姨跑到纺织厂家属院和李大妮吵架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楚湘低着头喃喃说道。
她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她没有喝孟婆汤，所以在别的小孩懵懂无知的时候，她却已经能记住很多事情，很多大人以为她不该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
而就是之前的一些小事，让她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成朗哥中毒时间的巧合，比如景姨那让人窒息的掌控欲，再比如景姨藏在房间里的木盒……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不由得往最坏的情况想。
至于突然出现的韩巧巧，她不相信景姨会突然好心到收留一个真正的从山里出现的女同志，而且还是一个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同志。
不过对于景姨想让韩巧巧做什么，那她是真的不清楚，但最后都逃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而听到楚湘话的杨常松眼睛都亮了，其实对于李成朗的死，他们也查的挺多，但是现在缺少关键性的证据，那就是李大妮为什么要杀李成朗，毕竟李成朗活着可没少给王家提供便利，所以对于王家人来说，李成朗活着比死了的作用更大。
可如果按照他家湘湘的话，李大妮显然不是因为和高丽景吵架才要杀李成朗，而是因为和高丽景见面以后才要杀李成朗，这两者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私怨，而后者则是……
别有目的！
“湘湘，我懂你的意思了。”杨常松满脸认真的说道。
楚湘：……
她抬头看向杨常松，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懂好像差了点什么，但不管懂了什么，只要杨常松往景姨这边查，总会查出点什么。
“行了，咱们回家吧。”楚湘兴致不高的说道，今天下午景姨登门，虽然让她确定了心里想了很久的事情，但是真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提起回家这件事，杨常松立马就不想高丽景和韩巧巧的事情了，他看着楚湘警惕问道：“你想带什么东西回家？”
楚湘挑眉说道：“自然是厨房里的那些菜了，咱娘都不在家，万一放坏了怎么办？”
杨常松：……
这一刻，他突然就不想回家了怎么办，留在这里也挺好的，可惜，他不当家啊。
……
“娘，楚湘同志对象长的真好啊，我就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同志，对媳妇还这么好的。”韩巧巧看着高丽景小声说道。
高丽景看着韩巧巧的样子，她扬起嘴角笑着说道：“你要是见过半年前的杨常松，今天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半年前是什么样子的？”韩巧巧满脸好奇的问道。
高丽景听到这话，回想了一下摇头说道：“半年前啊，是任何一个当娘的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那种人。”
韩巧巧嘴角上扬，眨了眨眼睛说道：“可现在他却是很多人找女婿的模范。”
高丽景没忍住笑了，确实，她也不得不承认，楚湘在这方面真的是很厉害，短短半年的时间，竟然能把一个混子变成这样。
“你好好努力。”高丽景看着韩巧巧说道。
韩巧巧乖巧点头：“我会的。”
能配上她韩巧巧的，必然只有长的好看又有本事的男人。
想到什么，韩巧巧眼里闪过一抹嫌弃，她皱眉说道：“娘，那山里的一家子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找过来了。”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落后贫穷的家里出来，怎么都不可能再回去的。
“放心，他们保证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惹你厌恶。”想起那一家人，高丽景神色凌厉的说道，想和她高丽景抢女儿，那家人还差的远。
韩巧巧满意的点头，她就知道自己现在也是有人护着的了，哼，不过想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她没忍住嘟了嘟嘴，可惜现在对她好的人，都是因为她手里的东西。
哎，她也好想找一个一心对她好，不夹杂其他原因的人啊。
看了一眼韩巧巧得意的样子，高丽景眼神暗沉，她牵着多多的手不由用力。
“奶奶，我疼。”原本在老老实实走路的多多，感受到奶奶牵着自己的手在用力，他没忍住抬起头喊道。
高丽景赶紧把手松开，她蹲下抱起多多：“多多对不起，刚才奶奶在想别的事情，奶奶给多多吹吹好不好？”
“好。”多多奶声奶气的大声说道，脸上满是天真。
韩巧巧看了一眼抱起祖孙俩，她很快收起脸上的得意，和高丽景一起哄多多，没多久三人就笑成一团。
……
“娘，我们回来了。”杨常松看到站在门口和别人说话的杨婆子，他大声喊道。
杨婆子看见他们，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哎呦，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还想着你们要是再不回来，就让你们大哥去城里问问是怎么回事呢。”
杨婆子说着话，就越过杨常松走向后面的楚湘，拉着她的手往堂屋走。
杨常松：……
习惯了，他就是捡来的。
他把自行车在院子里停好，然后停顿三秒，就听到堂屋里他娘惊喜的呼声，他缓慢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果然啊，亲娘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叹息一声，杨常松慢悠悠的往屋里走去，然后站在门口说道：“这些都是我的肉，想想你们之前是怎么对我的，你们吃着的时候不愧疚吗？”
杨家其他人：……
杨婆子冷哼一声：“愧疚，你都是老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我吃你点肉一点也不愧疚。”
杨常松气呼呼的说道：“娘，我出生的时候才几斤重，你现在却吃了我多少肉，你能自己算算吗？”
杨婆子听到这话都被气笑，她转身就要去找棍子打人，她今天非得揍的杨常松哭爹喊娘。
而听见杨常松说这种话的楚湘，她默默走到杨常松旁边，然后把手放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拧。
杨常松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瞪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家女同志。
楚湘抿着嘴唇小声说道：“你下次再敢胡说八道，咱们就一年不吃肉。”
杨常松：……
这真是要命了。
第96章
◎因为我长的好看◎
因为杨常松胡说八道, 所以等到吃饭的时候，杨家人坐在饭桌上吃肉, 而杨常松则是坐在一个小板凳上, 端着碗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楚湘往后看了一眼，看到杨常松碗里的咸菜时，再对上杨常松可怜兮兮的眼神, 她叹息一声, 心软的给他夹了两块肉。
“湘湘，还是你对我好。”杨常松立马开心的说道, 然后第一时间把肉放进嘴里，只有吃进肚子里的肉才是自己的。
杨婆子看到这一幕, 眼不见心不烦的把头转到另外一边，在她心里，湘湘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对杨常松太好，他不配啊。
狗旺一边埋头吃饭, 一边小心的看啃咸菜的三叔, 他小小的心里有些茫然, 不明白为什么他三叔带回来的肉三叔却不可以吃？
但是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别说话, 多吃肉！
于是, 杨常松和楚湘从城里带回来的肉，除了杨常松以外, 杨家所有人吃的都很开心。
吃完饭以后, 杨婆子让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去洗碗, 而她则是去给楚湘那水果, 路过杨常松的时候还不忘再次冷哼一声, 这个家里，做主的还是她杨春花。
杨常松抬头盯着他娘看了半天，然后轻飘飘的说道：“娘，我后天就要上班了。”
杨婆子怔愣一下，然后看着楚湘问道：“湘湘，你哪天开始上班？”
“比常松晚两天。”楚湘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问到自己，但她还是老实说道。
杨婆子立马笑了，她看着杨常松说道：“你自己回去，湘湘在家多待两天，到时候我和她一起回去。”
吓死她了，要是湘湘也和杨常松一起开始上班，那她可舍不得回去，家里过年多热闹啊，她还有好些老姐妹没见着呢。
“那不行，湘湘得和我一起，让她自己在家，我不放心。”杨常松一脸认真的说道，反正他的媳妇得在他眼皮子底下才行。
杨婆子气得不行：“湘湘跟你回去干什么，你还得上班，家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还得给你做饭。”
杨常松：“那是我媳妇。”
“嘿，我看你是想挨揍……”杨婆子气急败坏的说道。
楚湘：……
她看着这一幕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询问她的意见，明明这是她的事情，但现在觉得，这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在涉及到楚湘的事情上，杨常松那必然是寸步不让，所以到最后，杨常松离开的时候，楚湘是跟着他一起离开的。
“你说，你为什么要故意惹娘生气？”离开的时候，楚湘坐在自行车后面不解的问道。
杨常松无辜的问道：“我没有，是娘针对我，她不想让你和我一起离开。”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拍了拍杨常松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非要惹的娘揍你才行啊。”
“嘿嘿，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湘湘，我真没有坏心，我全是为了娘着想。”杨常松大声说道，可不能冤枉他。
楚湘都被他给气笑了：“行，你说，你怎么就是为娘着想了。”
杨常松得意的说道：“你看啊，娘在家里说一不二，一家子人都不敢反驳她，这样就容易给娘一种错觉，那就是她天下第一厉害，所以我每次气她，都是为了让她保持清醒。”
楚湘：……
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杨常松，她突然觉得，有些人总是挨揍是有原因的，这都是自找的啊。
不过杨常松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有错，他反而觉得自己委屈：“湘湘，我明明是为娘好，结果娘打我不说，还不让我吃肉。”
听到这话，楚湘立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又要吃红烧肉的意思，想到这段时间吃的肉，她长呼一口气说道：“你别总是惦记着吃肉，肉吃多了是会发胖的。”
杨常松仔细想了想问道：“湘湘，如果我胖了，那你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你胖了还能像现在这样，我想我应该会继续喜欢你的。”楚湘沉默片刻，她委婉的说道。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胖了，你就不喜欢我了。”杨常松委屈的说道。
楚湘扯着杨常松的衣服，默默抬头望天，“咳咳，我可没这么说。”
杨常松想了半天，最后抿着嘴唇说道：“好吧，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不让自己胖起来的。”
楚湘嘴角抽搐，她还以为杨常松会说努力少吃点肉呢，看来是她想多了。
“湘湘，我现在还没有胖，我们继续去买肉吧，我明天就要上班了，得补点油水才行。”杨常松还在继续说道。
被杨常松的厚脸皮惊住的楚湘：……
“随你吧。”她选择破罐子破摔。
回到家以后，杨常松特别殷勤的先把炉子燃起来，确定屋里不是那么冷了，他又去拿水果，喜好摆在堂屋桌子上放好，然后才眼巴巴的看着楚湘。
楚湘认命的翻出肉票和钱，看着杨常松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她没忍住笑了，有肉在，杨常松同志无所不能啊。
“湘湘。”
楚湘听到有人喊自己，她走到院子里一看，发现是韩巧巧正站在门口，她眼神一凝，随即笑着说道：“巧巧，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韩巧巧一边往里走一边好奇的问道：“我刚才在门口路过，看到你家院子门开着，所以才进来探头看一眼，没想到就看到你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明天常松就上班了，所以我们提前回来两天。”楚湘笑着说道。
等人进入堂屋以后，楚湘指着桌子上的水果说道：“吃水果。”
看着桌子上的水果，韩巧巧眼睛闪了闪，她笑眯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家也有这些水果，是前两天从黑市买的。”
“我这也是从黑市买的。”楚湘轻笑着说道。
韩巧巧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些水果可好吃了，我们家里谁都爱吃，尤其是多多，最近吃水果吃的都快不爱吃饭了。”
楚湘：“确实好吃，我每天也要吃，不然就总是惦记着。”
“我家里还有很多，湘湘你要是喜欢吃，明天我给你送点过来。”韩巧巧看着她突然开口说道。
楚湘先是一愣，随即赶紧摆手：“这倒是不用，我家里还有，再说了，这水果遇上一次不容易，你们放着慢慢吃。”
刚才都说了多多喜欢吃水果，她脸皮还没厚到和小孩抢吃的。
韩巧巧看着她笑说道：“我家水果买的挺多的，能吃很长一段时间。”
“我家里也有。”楚湘只是轻声重复这一句，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她脸上的神色，韩巧巧有些局促不安的问道：“湘湘，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楚湘满脸问号，她皱眉问道：“我为什么会不喜欢你？”
韩巧巧撇着嘴委屈的说道：“我不讨人喜欢呀，在遇到娘之前，我们村子里的女孩都不喜欢我，她们都孤立我。”
听到这话楚湘不由得皱眉，她沉声问道：“为什么会孤立你？”
“因为我长的好看呀。”韩巧巧脱口而出道。
楚湘：……
对上她的眼神，韩巧巧有些慌乱的摆手说道：“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当然了，湘湘你也很好看，所以完全不会嫉妒我，也不会不喜欢我。”
看着手忙脚乱仿佛不好意思的韩巧巧，楚湘沉默了，过了好久她才说道：“你别想那么多，也别那么敏感。”
她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没说，但是在对方心里，好像已经演过了好长的一出大戏。
韩巧巧乖巧的点头，一脸感激的看着她：“我就知道，湘湘你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孩不一样，那些女孩真是讨厌死了，明明是她们自己思想有问题，还不喜欢我，哼，我还不喜欢她们呢。”
楚湘有些恍惚的看着韩巧巧，在她的印象里，高丽景一直都是一个很爱安静的人，怎么可能会收这么一个跳脱的话唠做养女呢。
“你家是哪里的，很偏吗？”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打断韩巧巧的自言自语，她赶紧问道。
韩巧巧被她问了一怔，反应了一下才迟疑的说道：“挺偏的，我家在深山里面，村子里的人也特别少。”
楚湘挑眉，她不经意间问道：“是那种与世隔绝的深山吗？”
韩巧巧仔细想了想，鼓着腮帮子说道：“算是吧，反正我自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那你也不知道你们村子属于哪个大队，属于哪个公社吗？”楚湘好奇的问道。
说实话，她有点不敢相信，现在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不知道，我也没听说过，湘湘，你不会看不起我吧？”韩巧巧有些失落的低头。
楚湘：“……你想多了。”
看她一副无语的样子，韩巧巧眼里闪过一抹满意，只要自己装的够可怜，就永远不会有人舍得逼自己，哎，谁让她长的好看呢。
韩巧巧继续靠近楚湘，她眨巴眨巴眼，无辜的继续说道：“湘湘，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有时间你可以过来找我。”楚湘顿了一会说道。
反正她后天就去上班，就算韩巧巧想找她也找不到人，另外，等她婆婆来了她就更放心了。
韩巧巧激动的说道：“我有时间，我天天都有时间，我现在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和多多一起跟着娘学习，我休息的时候就来找你玩。”
楚湘点点头，这次是真的什么也没说，她现在愈发怀疑韩巧巧的来历，深山？她一点都不相信。
看她不说话，韩巧巧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学习，可是娘说只有有了学历才能做工人，所以我也没办法。”
听着喋喋不休的韩巧巧，楚湘歪头看过去，韩巧巧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涉及到她家里时就像个腼腆的女生，但避过家里，又像个话唠……
“湘湘，其实我可羡慕你了，自己要的是什么，不像我，一点目标也没有。”韩巧巧托着下巴沮丧的说道。
楚湘回过神来，看着韩巧巧说道：“你别想那么多，先听景姨的，景姨有经验。”
韩巧巧眨眨眼睛，嘟着嘴委屈的说道：“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学习，学习太难了，还不如像你一样，直接嫁人呢，找个好对象，不比什么都省事。”
楚湘：……
她有些惊奇的看着韩巧巧，这是在夸她找了个好对象？老天爷呀，这是对杨常松同志有什么滤镜吗？
她扯着嘴角说道：“只要你听景姨的，会找到一个更好，更有本事的对象。”
所以千万别羡慕她。
“我也不用对象多有本事，只要对我好就行。”韩巧巧扭着手指，红着脸低头说道。
楚湘笑了，她看了一眼炉子，起身去把炉子堵上，同时说道：“对你好不是要求，而是最基本的，如果对象对你不好，那找他干什么？”
“我觉得你说的对。”韩巧巧没忍住一拍手激动的说道，“自从我来到这儿，也有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只是介绍的那些男同志都是一些歪瓜裂枣，没什么本事不说，大男子主义还特别重，一副看上我是我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可算了吧，被他们看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血了。”
楚湘嘴角抽了抽，看着恨不得拍桌子的韩巧巧，她真想问问这到底是有多大的怨言啊。
韩巧巧还在继续：“我真是觉得搞笑死了，我要长相有长相，要本事有本事，凭什么看上那样的普信男啊，他们真是自视甚高。”
楚湘：……
她脸上的笑意一僵，抬头看着韩巧巧问道：“普信男是什么意思？”
韩巧巧：…
…
这次僵住的换成了韩巧巧，她讪讪的笑了笑，小声说道：“是说普通又自信的男同志。”
楚湘点头：“哦，普通又自信？确实自视甚高。”
她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握紧，垂眸没有说话，心里却在一次次默念韩巧巧的名字，在联想到黑市里的水果，她抿紧嘴唇，看来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巧合啊。
“对啊。”韩巧巧咳了一声，接下来在说话就没那么活跃了，还时不时的左顾右盼，东扯西扯，但说的都是一些不着边的小事。
看着这样的韩巧巧，楚湘看着自己的手指轻笑，看来是景姨给韩巧巧说了什么，或者说带韩巧巧看了什么，不然以韩巧巧的性子，恐怕不会这么老实。
“湘湘，我回来了。”
院子里传来杨常松的喊声，楚湘扶着桌子起来，结果她刚站起来，就看到韩巧巧已经跑出去了……
“杨常松同志，好香啊，你是买的红烧肉吗？”
杨常松皱眉：“你怎么在我家？”
韩巧巧甜甜的说道：“我和湘湘是好朋友，我当然是来陪她的呀。”
杨常松：“……这不可能，我家湘湘除了我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朋友。”
韩巧巧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常松，尤其是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震惊了，她喃喃的说道：“你竟然不允许自己的对象有朋友？”
杨常松理所当然的说道：“胡说八道，我只是不允许她有心思不正的朋友，我家湘湘太善良了，容易被人骗。”
韩巧巧：……
听到这话的楚湘在堂屋门口顿住脚步，她看着深情恍惚，小脸苍白的韩巧巧，心里都开乐开花了，哈哈哈，这一刻，她愿意称杨常松同志为绝世好男人！
“巧巧，你要不要留在这儿一起吃饭？”楚湘轻咳一声，看着韩巧巧问道。
杨常松：……
韩巧巧眼睛转了转，她刚想稍微矜持一下，就听到杨常松说道：“可能不太行，我买的菜只够两个人吃的。”
韩巧巧：……
看着韩巧巧呆滞的样子，杨常松冷笑一声，想留在他们家吃饭？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一次韩巧巧看着杨常松的眼神满是失望，她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男同志，想到什么，她有些怜悯的看向站在门口的楚湘，太傻了，真是太傻了，竟然会看上这样一个男人。
“湘湘，我回家吃。”韩巧巧摇着头说道，说完不等他们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注意到韩巧巧神色的变化，杨常松有些不满意，他皱眉说道：“这人什么意思，生气了是吧，真过分啊，想白吃白喝主人家不同意，她竟然还好意思摆脸色，这人怎么这样啊。”
“……人家是个女同志。”楚湘沉默片刻提醒道。
杨常松瞪眼：“你什么意思，我和娘有矛盾你偏向娘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偏向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女同志，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楚湘被噎了一下，她看着气呼呼的杨常松，叹口气无奈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嘴上少说两句，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查查她是从哪里来的。”
哪那么多废话，找到证据，直接把人抓走不好吗？
“我都不认识她，哪里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她既然能出现这里，证明街道那边应该是知道的吧。”杨常松不在意的说道。
这边的事情不着急，他现在首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问清楚潘会计为什么要害他丈母娘，这才是正事。
楚湘嘴角抽了抽，景姨能带着韩巧巧到处乱跑，那就肯定证明在街道这边查不到什么，看了一眼满心满眼都是肉的杨常松，她默默闭嘴，算了，还是不查了，以韩巧巧说话做事的样子，早晚会在露出手脚来的。
只是……
在黑市卖水果的事情，景姨到底找了谁？
“湘湘，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少和那个叫韩巧巧的往来，她一看就是心眼多的，不是好人。”她不说了，杨常松却还没有停止。
虽然他现在不查，但是他也要保护好他家湘湘啊。
“我知道。”楚湘点头，韩巧巧肯定是由小心思，不然也不会她家院子门刚开人就找过来了。
联想到刚才杨常松回来，韩巧巧是在她之前跑出去，楚湘脚步一顿，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怀疑人生的神情……
杨常松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没忍住摸了摸脸说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楚湘有些机械的摇头，然后才说道：“你这张脸是真讨女同志喜欢啊。”
听到这话杨常松咧着嘴笑：“嘿嘿，我不讨别人喜欢，只要你喜欢就行。”
“赶紧去把菜热上。”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楚湘也没忍住笑了。
看着杨常松围着炉子忙活，她心里冷笑，怪不得韩巧巧一次次的往上凑，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呀。
她一手教好的男人，别人想来摘桃子，做什么美梦呢，哎，她没忍住叹气，果然这男人长的太好看也容易遭人惦记。
没多久，杨常松就扬声喊道：“湘湘，该吃饭了。”
还在走神的楚湘：……
“这就来。”
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说了，她现在一个人两个人补，可不能少吃一点点！
“湘湘，你多吃点肉。”看着她大口吃肉的样子，杨常松委屈巴巴的说道。
他的肉啊，他觉得自己可委屈了，买的时候要被凶，吃的时候他家女同志也不少吃。
……
第二天，楚湘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她想到杨常松上班之前还不忘告诉她饭就炉子上温着，让她不要忘记起来吃饭这件事，她就没忍住笑了。
杨常松同志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对象了！
她吃完饭把碗筷刷出来，然后又烧了点热水，把水倒在盆子里，她拿着抹布开始在屋里到处擦，其实家里也不是很脏，因为她婆婆爱干净，过年走之前刚把家里打扫干净。
等楚湘把家里打扫一遍，就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她本来还想把家里的被子都晒晒，但因为被子太沉所以她放弃了。
去厨房看了一圈，发现地上还有一个冬瓜，一堆颗白菜以及土豆，她想了想拿着几个土豆放到堂屋，然后就进东间拿钱和肉票。
她准备去副食品店看看，如果有肉或者排骨的话买两斤，结果她出门没走多远就看到牵着多多往这边走的韩巧巧。
楚湘脚步微顿，看着韩巧巧她不由得皱眉，这是还没死心？
“湘湘，你要出门吗？”看见她，韩巧巧拉着多多就往这边跑，站在她面前问道。
听到韩巧巧的话，楚湘点点头：“今天怎么是你在看多多，景姨呢？”
“娘有事出去了，所以让我看一会多多，我就没见过比多多更干净更乖巧的小孩。”韩巧巧看着多多的眼神满是喜爱，她就喜欢听话的小孩。
楚湘笑着点头：“确实，多多很听话。”
现在的多多和小时候的李成朗差不多，一样乖巧！
第97章
◎加更◎
韩巧巧带着多多和楚湘一起去副食品店买肉, 副食品店的人不是很多，两大一小很顺利的走到卖肉的地方。
“这里虽然都是新鲜肉, 但是买要看运气, 今天咱们运气就不好，剩下的都是肥肉，没有瘦肉。”韩巧巧踮脚看了看, 有些嫌弃的说道。
听到韩巧巧的话, 旁边同样买肉的几个人同时看过来，看韩巧巧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 肥肉不好？肥肉可比瘦肉香多了！
楚湘嘴角抽了抽，虽然她能理解韩巧巧的意思, 但是吧，这么多年下来，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了，变得觉得肥肉好吃，香啊。
她抿着嘴唇说道：“常松喜欢吃肥肉。”
说完她看向买肉的人, 扬声说道：“同志, 要两斤猪肉, 两斤排骨。”
听到她的话，站在里面卖猪肉的人看了一眼韩巧巧, 然后在最肥的地方切了一刀, 往称上一放，高高的称, 然后又用同样的方式切了两斤排骨, 他沉声说道：“正好四斤。”
楚湘：“……”
她利索的付钱拿票, 心里却在想着, 没想到韩巧巧竟然还有这个作用, 不过她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原来杨常松同志喜欢吃肥肉啊，那看来他小时候应该过的很苦吧。”看着她买的肥肉，韩巧巧嘟着嘴叹息着说道。
楚湘：“……”
她额头青筋直蹦，没忍住开口说道：“还好吧，他们阳光大队算是挺好的了，最起码年底村民能分到钱，另外虽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吃饱，但最起码没人饿死。”
她觉得景姨肯定不知道韩巧巧在外面是什么样子，不然肯定不会让韩巧巧在外面乱跑，听听这几句话说的，妥妥是思想有问题啊，也幸亏周围没有革委会的同志，不然恐怕景姨就要去革委会捞人了。
“人都吃不饱还好？这都过得是什么日子啊。”韩巧巧满脸震惊的说道，但她还知道压低声音。
楚湘语气平淡的说道：“人过的日子，像深山或者比较贫穷的地方，几乎每年都有人饿死，甚至说有些女孩子生下来都会被掐死，我们能有现在的生活，已经比那些人幸运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女同志不愿意下乡做知青的原因，她们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里，也不知道未来面对的会是什么，也害怕未来永远都回不了城。
所以在这种大环境下，韩巧巧说出那些话就是一种错误！
韩巧巧有些生气的瞪了一眼楚湘，她觉得对方这是在暗讽自己，可楚湘的话也让她想起一些可怕的事情，所以她拉着多多的手，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看她还知道害怕，楚湘也就没有继续说什么，她带着人在副食品店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要买的以后，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湘湘，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说话不过脑子啊？”离开副食品店，韩巧巧耷拉着脑袋伤心的问道。
“不会。”楚湘摇头，然后在韩巧巧惊喜的神色下，她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在你跟着景姨学好之前，是在不适合出来到处乱跑。”
韩巧巧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湘，实在不敢相信楚湘竟然会这么说，她动了动嘴唇艰难地说道：“咱们两个是朋友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楚湘：“我这话都是为你好，也是为景姨好。”
韩巧巧：……
接下来韩巧巧就亲眼目睹楚湘是怎么跟着她回家，又亲眼看着她是怎么告状的，那一刻，韩巧巧真是生撕了楚湘的心都有啊。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景姨，现在外面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您还是稍微约束一下巧巧吧，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到，牵扯可就打了。”楚湘皱眉说道。
高丽景沉着脸说道：“好，这件事我知道了。”
看着景姨有些生气的神色，楚湘抿唇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楚湘走出没多远，就听见韩巧巧试图说什么，然后被景姨厉声打断，紧接着就是关门声，她回头看去，就看到紧闭的大门，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景姨控制欲强，而韩巧巧明面上听话，但实际上性子却有些不羁，再加上韩巧巧手里的东西，足以让景姨自乱阵脚，她倒要看看，在她娘的事情上，景姨到底有没有插手，如果插手了，那么景姨又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而此时后面的小院子里，高丽景甚至顾不上多多就在旁边，她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把韩巧巧都给打懵了，她捂着脸下意识的尖叫：“你为什么要打我？”
高丽景冷哼一声：“打你？蠢货，要不是看你还有用，我就直接把你赶出去了，你觉得以你的来历，没了我，你能在城里活下去吗？”
真是气死她了，本来这段时间的事情就比较多，弄得她有些手忙脚乱的，结果韩巧巧竟然还添乱，这不是讨打是什么？
韩巧巧捂着脸不满的说道：“我有钱，怎么就在城里活不下去了？”
高丽景都被气笑了，她指着外面说道：“你可别天真了，以为有钱就能活下去？城里多的是有钱活不下去的，而且还是钱越多越难活下去，你要是想去陪她们，那我就送你去。”
韩巧巧：……
想到现在是什么年代，再想到外面的大环境，她梗着脖子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呀，都是楚湘想太多了。”
听到这话高丽景直接闭上眼睛，她现在都懒得和这蠢货说话，她拉过多多的手就往堂屋走，走到一半还是没忍住回头说道：“湘湘是因为没你当外人，是为了我好才会这么说，今天但凡换个人，你可能现在就被带到革委会去了。”
韩巧巧低着头没说话，但心里却有些不忿，她觉得高丽景有些危言耸听，还说什么越有钱越危险，呵，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要是越有钱越危险，那她的水果怎么可能在黑市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以她看啊，高丽景就是想吓唬她，想借此拿捏住她，哼，她不是为了躲避山里的那一家子人，她才不在这儿受这个委屈呢。
楚湘回到家以后，先把排骨放到厨房，在案板上切了差不多半斤肉，剩下的用盆装着放到柜子里，然后才端着肉往堂屋走去。
等楚湘做好饭，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没办法，谁让炉子做饭就是慢呢。
吃完中午饭以后，她把锅刷出来，然后去厨房剁排骨……
半下午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充满了香味，她抽了抽鼻子，深刻觉得如果不是过年，恐怕左邻右舍早就找上门来了。
她抿唇笑了笑，也没有把排骨盛出来，而是直接把炉子关上，排骨就在上面慢慢炖着，她转身回房间休息，以炉子的火候，大概可以炖到杨常松回来吃饭吧。
在公安局努力上班的杨常松可不知道家里不止做了肉，还炖了排骨等他，咳咳，他要是知道，这个班大概率是上不下去的。
刘公安皱眉说道：“李大妮承认是自己杀的李成朗，但问其原因，一口咬定是因为高丽景来找她吵架，所以她一气之下就决定毒死李成朗。”
“她撒谎。”杨常松头也不抬的说道，“她要是真一气之下决定毒死李成朗，那李成朗体内的毒也也不至于积攒啦一个月才死。”
刘公安：……
他们都知道李大妮在撒谎，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人也不说真话啊，怎么问都不行。
杨常松皱着眉说道：“她既然承认杀人，那就意味对她犯罪的事实供认不讳，但是她却不说真正的原因，是为什么？她想护着谁？”
刘公安沉着脸，他们也都一致认为李大妮不是自愿要杀李成朗的，但却不说是谁让她这么做的，那么背后的人就至关重要。
“既然她不说，那就想办法让她说。”杨常松拍着桌子气呼呼的说道。
这个案子从年前拖到年后，是他们找不到杀人凶手吗？不，他们找到了，只是他们一直找不到李大妮动手的真正动机，所以才一直压着没说。
刘公安抽搐着嘴角说道：“冷静，你是公安，不是混子了，不能做犯法的事。”
“刘公安，你想什么呢，我可是个好人。”杨常松满脸惊讶的说道。
刘公安都被他给气笑了，“行，那你说说看，有什么好的办法？”
随着刘公安的话，办公室其他人都朝他看过来，他们都知道杨常松在对付混子的时候有一手，难道现在也有办法？
杨常松坐直身子说道：“现在李大妮是被单独关着的，我觉得可以把王玉娣和她关到一起，她们母女两个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其余人：……
孟公安揉着眉心说道：“这个方法我们也用过，可惜王玉娣这个人及其自私，每次见到李大妮不是打就是骂，所以母女两个根本就无话可说。”
杨常松撇嘴说道：“那这个王玉娣挺自私，她娘可是因为她才会一直给李成朗要钱，可以这么说，李成朗会死，和这个王玉娣绝对脱不了干系，结果就这样，啧。”
其余人：……
他们也都知道王玉娣是个白眼狼，可现在问题是要怎么让李大妮说实话，而不是讨论王玉娣啊。
杨常松继续说道：“既然王玉娣不行，那就换别人，反正李大妮也不止这王玉娣这一个女儿，我觉得那个谁，李大妮的大女儿，也就是李成朗的对象，王玉花同志就是很好的人选。”
其余人：……
太狠了。
“既然方法是你想出来的，那就由你去通知王玉花同志。”刘公安拍板说道。
“……你可做个人吧。”杨常松憋了好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也是气的不得了。
对于这句话，刘公安只是当做没听到，他继续说道：“希望明天能在公安局看见王玉花同志。”
杨常松直接被气笑了，他没忍住说道：“你们以前也不这样啊，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呢？”
听到他的话，其余人也乐了，负伤归来的潘公安更是笑嘻嘻的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从杨常松同志你来了以后，咱们局里的同志是奋发向你学习呀。”
杨常松木着脸说道：“是奋发向我学习怎么不要脸吗？”
其余人：……
失算了，没想到杨常松同志竟然这么狠，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啊。
看着僵住的其他人，杨常松得意的笑了，他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做人了，这完全是因为做人太累了！
不过他也有些苦恼，该怎么才能让王玉花来公安局呢？实话实说，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景姨打出来，唔，如果在外面截人，那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杨常松满脑子还在思考这件事，哎，都怪这关系太复杂了，不然直接把人喊到公安局就行了，也不用他在这里苦恼怎么办。
等楚湘知道这件事以后，那就只有一个想法，提出来让王玉花去见李大妮的人是个人才啊！
杨常松：“……湘湘，我就是那个人才。”
楚湘噗嗤一声乐了，她看着委屈的杨常松说道：“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以她和王玉花的关系，她想见人还是挺简单的。
吃完晚饭以后，楚湘让杨常松在家刷碗，而她自己则是溜达往高丽景家走去。
王玉花一边做饭，一边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多多，哦，抽空还不满的往堂屋瞅一眼，心里很是生气，她现在真是越发讨厌这个韩巧巧了，好吃懒做，可偏偏她婆婆竟然还一直向着她，真是气死个人。
“多多，你妈妈呢？”楚湘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多多，她摸着小家伙的脑袋问道。
多多：“做饭。”
听到声音王玉花围着围裙跑出来：“咋了，湘湘？”
“呀，嫂子不是刚下班，怎么是你在做饭，景姨和巧巧呢？”看见王玉花脸上带着疲倦冲她笑，她没忍住问道。
王玉花蹙眉，她指着西间撇嘴说道：“母女两个在说悄悄话呢，你要是找我婆婆，你自己去找人吧。”
反正她不去。
楚湘敏锐的感觉到王玉花的语气有些不对，她眼睛闪了闪，抿着嘴唇说道：“我不找景姨，我是有事想找嫂子你帮忙。”
“……现在吗？”王玉花一怔，随即问道。
楚湘摇头：“不是，是明天，就是不知道嫂子有没有时间，大概需要半天时间。”
王玉花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当然有时间，那明天上午我去找你。”
就在两人说话的同时，高丽景带着韩巧巧从堂屋出来，同时嘴里说道：“玉花，你明天请一天假，带着巧巧去几个亲戚家转转。”
楚湘：……
巧了这不是。
第98章
◎那可是她亲儿子◎
王玉花看了一眼韩巧巧, 毫不犹豫的说道：“娘，我明天有事。”
高丽景本来还想问楚湘来了怎么不去屋里坐, 结果就听到了王玉花的话, 她皱眉不满的说道：“你明天有什么事？我不管你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都放一放。”
王玉花：……
哈，真是搞笑死了，原来她的事情都是杂七杂八的破事, 真是的, 自从韩巧巧来了以后，她婆婆就完全变了, 一点也没替她考虑过。
站在旁边的楚湘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她抿着嘴唇小声说道：“景姨, 是我有事请嫂子帮忙。”
这次尴尬的变成了高丽景……
“湘湘，你有什么事情请嫂子帮忙啊，嫂子还得上班挣钱，不如找我吧，我也可以帮你。”韩巧巧眼睛闪了闪, 她打破现场的尴尬, 凑到楚湘旁边笑眯眯的说道。
王玉花看着两面三刀的韩巧巧, 冷笑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心里暗骂不要脸。
“巧巧, 等下次吧, 这次是只有嫂子才能帮我。”楚湘往旁边避开韩巧巧，她轻声说道。
然后又看着高丽景说道：“景姨, 本来我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事情需要嫂子去做的, 但是因为你和巧巧有事在房间里, 所以我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你们千万别为了我的事吵架。”
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楚湘, 高丽景拍手爽朗的说道：“看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你有事找你嫂子帮忙，那就让你嫂子去，至于巧巧的事，不着急，改天在做也是一样的。”
韩巧巧不敢置信的看着高丽景，这刚才还为了她凶王玉花呢，这一眨眼怎么她的事就不着急了？
“谢谢景姨。”楚湘乖巧的道谢，她可没有要推辞的意思，毕竟她觉得自己这边可是大事，正事。
王玉花看着瞪圆眼睛不敢置信的韩巧巧，她心里不由得开心，韩巧巧也太高看自己了，真以为自己最重要呢，真是白日做梦。
高丽景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她笑呵呵的说道：“玉花，你明天早上直接去找湘湘，我给你请假。”
“好的，娘。“王玉花飞快的说道，她愿意跟着湘湘出去，也不愿意留在家里看见韩巧巧。
韩巧巧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她一直以为自己在高丽景心里是很重要的，毕竟自己给对方带来了那么多的利益，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邻居重要？这都是什么事啊。
楚湘又和高丽景说了两句话，和王玉花约好时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娘，饭快做好了，可以准备吃饭了。”王玉花笑着说道，哎呀，她开心呀，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她笑着往厨房走去。
高丽景点头：“好，巧巧你去厨房帮忙，多多，走，奶奶带你去洗手。”
眨眼间，整个院子就只剩下韩巧巧一个人，她气的在原地跺脚，最后没办法还是进了厨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第二天早上，王玉花吃完早饭就来了，她进门就问：“湘湘，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等着她来了一起走的杨常松：……
他默默转头看向楚湘，这啥都不知道人就来了，他想问问自家女同志是怎么把人骗来的。
“咳咳。”楚湘干咳一声，瞪了一眼杨常松，她拉着王玉花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嫂子，事情是这样的……”
站在外面等着的杨常松就听到一道惊讶的声音：“你想让我去见我娘？”
屋里，王玉花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湘，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亲娘为了她妹妹杀了她对象，结果湘湘竟然让自己去见她娘？
见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可恨亲娘了好吗？
楚湘点点头，她轻声说道：“我觉得成朗哥的死因有些问题，所以想让你去问问你娘为什么要毒死成朗哥。”
王玉花听到这话心里有点苦涩，她皱眉说道：“难道不是因为我婆婆因为李成朗一直给王玉娣花钱，而且李成朗还想从家里要钱，所以我婆婆找上我娘大骂一场，然后我娘恼羞成怒才毒死李成朗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她不明白自己周围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结果却一直在受伤害，太难受了。
“不是，如果是一时气急，恼羞成怒，哪怕成朗哥不会是被持续下了一个月的毒才死。”楚湘抿着嘴唇说道，持续一个月，更像是有预谋的，而不是一时气愤之下做的事情。
王玉花嘴唇动了动，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那我娘为什么要毒死李成朗，按理说李成朗活着对她才更有好处啊。”
李成朗喜欢她妹妹，所以只要有她妹妹在，李成朗就会一直持续不断的给钱，那么她娘就没有要毒死李成朗的理由啊。
“我们也不清楚，所以公安同志想请你去问问你娘。”楚湘抿着嘴唇说道。
王玉花刚要点头，但是她突然想起什么，她冷着脸问道：“我记得王玉娣好像也在公安局，让王玉娣去问我娘应该更快。”
听到这话，楚湘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扯着嘴角艰难的说道：“王玉娣的性格有些问题，她每次见到你娘不是打就是骂，一直埋怨你娘做事狠，才导致她落得个现在的下场。”
“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王玉花冷笑一声说道，“这也怪不了别人，都是我娘偏心，才导致玉娣是现在这样的性子，自己惯出来的，自己受着。”
楚湘没忍住赞同的点头，可不是，这事情啊，有因才有果，当初李大妮的偏心是因，现在王玉娣的自私就是果。
“咳咳，现在不是声讨你娘偏心的时候，是问清楚她为什么要杀成朗哥。”楚湘感觉说道，她差点都被带偏了。
王玉花跟着点头：“你说的对，一定要问清楚我娘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做娘的怎么能这么偏心。”
楚湘：……
很好，她玉花嫂子已经完全把被毒死的成朗哥给抛到脑后，现在都重点全部都在为什么偏心上。
“我回家骑自行车，你等我一会儿。”王玉花是个利落人，既然决定要去见李大妮，她就没想过继续拖沓下去。
“好，那我们在前面路口等你。”楚湘点点头，想到什么，她又说了一句：“嫂子，成朗哥的事情，景姨一直都很难受，一会你回家，不要和景姨说去做什么，等问清楚咱们再说。”
王玉花点头：“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虽然她现在有些生气婆婆偏心眼，但当初李成朗做出那种混账事，她婆婆向着自己，把李成朗赶出去的事情她也记得，这是在维护她。
楚湘和杨常松在路口等了没多久，王玉花就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走。”她拍了拍杨常松说道。
……
潘公安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问道：“你们说，常松能把王玉花带来吗？”
“我觉得难，你看看李大妮之前做的事，亲闺女不来看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孟公安摇头晃脑的说道。
刘公安：“……有这个功夫，你们可以去再审问一遍潘会计。”
这次潘公安和孟公安一起摇头，他们不，他们要在这里等杨常松来！
看他们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刘公安没忍住摇头，虽然昨天他也有为难杨常松的意思，但是他却知道，杨常松会把人带来的。
只是……
看着在外面停车的杨常松和楚湘，刘公安嘴角抽了抽，是他错了，他忘了杨常松还有外援了。
他看着另外两个傻眼的人说道：“行了，人都带来了，别愣着了。”
潘公安和孟公安：……
他们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这可是杀夫之仇啊。
不过他们两个虽然不能理解，但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干正事，两人快速的跑出去，准备带王玉花去见李大妮。
王玉花都要跟着走了，她突然转身，抓着楚湘的胳膊：“湘湘，你跟我一起去吧。”
孟公安和潘公安：……
“王玉花同志，这里是公安局，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对你不利。”孟公安一脸认真的说道。
王玉花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执着的看着楚湘。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无奈的说道：“就算我跟着，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我可拦不住公安同志。”
其余公安：……
好家伙，感情是他们想多了，这不是担心自己挨打，而是担心自己打人的时候会被他们拦住，这想法他们是绝对猜不到。
王玉花抿着嘴倔强的说道：“那你也跟我一起去，拦不住公安同志，到时候你可以拦一下我，免得我太过冲动。”
“……行吧。”为了避免王玉花因为打人而被拘留，她还是跟着走一趟。
杨常松本来要去找刘公安，听到这话，他身子一转也跟在一行人后面，他得保护自家女同志。
于是，除了王玉花非要拉着的楚湘以外，后面还跟着不放心的杨常松，刘公安久久等不到人出来找的时候，就发现外面已经没人了……
楚湘是第一次来公安局关着人的地方，等找到李大妮的时候，她一度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不过等李大妮抬起头的时候，她必须得承认那个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人确实是李大妮。
“这是怎么回事？”王玉花看见亲娘这样，她下意识地问道。
楚湘仔细想了想，她扯着嘴角问杨常松：“这都是王玉娣打的？”
杨常松一脸沉重的点头：“没错，我们之前让王玉娣同志来劝李大妮，结果每次见面王玉娣都动手，拦都拦不住啊，所以就成这个样子了。”
“那你们可真辛苦了。”楚湘嘴角抽了抽，她忍着笑说道，这拦人拦的可是真上心啊。
杨常松毫不脸红的点头：“可不，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被误伤了。”
确实曾被误伤过的孟公安木着脸看向杨常松，他觉得杨常松同志最大的优点不是能抓到混子，而是不要脸！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李大妮看见站在外面的王玉花，她脸色一寒，沉着声音问道。
王玉花看着这张脸呼吸一滞，这一刻她只觉得讽刺，在她娘眼里，原来三妹就这么重要吗？比命，比一切都重要？
这么想的王玉花也就这么问了，她喃喃的说道：“是不是我们姐妹三个，在你眼里就永远只看得见王玉娣？”
李大妮冷哼一声说道：“这不是你们早就知道的事实吗？你们长的丑，性子还不好，哪里有我的玉娣招人喜欢。”
再次听到这刺心的话，王玉花的拳头硬了，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满脸讽刺的说道：“是啊，你的玉娣不止最招人疼，也最会让人疼，你看，你脸上那么多伤，知道疼了吧。”
站在后面的楚湘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哈哈哈，整个王家和李家，她最喜欢的就是玉花嫂子，这话说的可太好听了。
李大妮气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恶狠狠的说道：“我愿意，你们管不着，一群不贴心的赔钱货。”
王玉花冷哼着说道：“你的贴心小棉袄不是赔钱货，然后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李大妮：“你个不孝女，敢和我对着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王玉花：“你但凡拿个镜子照照自己都说不出这种话，到底是谁的嘴被撕烂啊。”
“……”
看着针锋相对的母女俩，门口的几个人全部都陷入沉默，好可怕，这吵的也太凶了，比之前打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楚湘最先反应过来，她忍着笑提醒：“嫂子，别忘了正事。”
正在和李大妮吵架的王玉花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到这儿是为了什么，她抿紧嘴唇，刚想说什么，李大妮就气呼呼的说道：“你什么都不用问，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和你之间也没有正事可说。”
王玉花……
“幸亏你是我亲娘，不然我早就毒死你了。”王玉花气急败坏的说道。
李大妮：“那可真是我的不幸。”
王玉花：“有你这样一个娘，我也挺不幸的，你一手毁了我的家。”
李大妮：“你的家可不是我毁的，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男人。”
“……”
看着再次吵起来的母女，楚湘眯起了眼睛，她盯着李大妮看了半天，突然发现一件事，李大妮是故意的，她故意惹怒王玉花，故意带着王玉花东扯西扯，让王玉花无法回到正题上。
楚湘揉了揉眉心，她突然想笑，因为她发现了一件好笑事，李大妮恐怕是不敢把话题引到李成朗的事情上，她心里有愧，愧对于王玉花。
真是搞笑死了，李大妮纵容王玉娣和李成朗勾搭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无愧，拆散王玉花和李成朗的心里无愧，毒死李成朗的时候更是心里无愧，但现在见到王玉花竟然心里有愧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因为李大妮心里有愧，那就证明有说实话的可能。
于是在母女两个激烈争吵的时候，楚湘突然插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毒死李成朗，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毒死李成朗当然是因为他不听话。”李大妮听到问题，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
而说完这句话，她骤然觉得不对劲，捂着嘴错愕的看向旁边的楚湘，她苍白着脸问道：“刚才的话是你问的？”
楚湘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她没回答李大妮的问题，而是看向前面的王玉花，果然，王玉花的脸色更难看了。
过了许久，王玉花才惨淡的笑了，她笑着说道：“娘啊，你可真搞笑，你刚才竟然说李成朗不听话，哈哈哈，你开玩笑呢吧，他还不听话吗，他都快成你的儿子了，挣的工资给你们，吃住在你们家，对你们言听计从……”
说到最后，王玉花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她真心觉得没遇到过这么讽刺的事情，她也很想问问，什么样的听话才是听话呢。
李大妮脸色也不好，她咬着牙说道：“他当然不听话，我让他把你们家里的钱都拿来给玉娣治病，结果他竟然不同意，你说他是不是不听话，是不是该死？”
说完这句话李大妮就闭上了嘴巴，甚至她都没看王玉花，而是一直盯着楚湘，似乎刚才楚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着她了一样。
楚湘目光平淡的和李大妮对视，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刚才她的问题只不过是验证了心里的猜测而已，成朗哥不听话，没有听谁的话？这个问题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至于是谁指使的李大妮，自然也就不用问了。
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怕，平日里笑眯眯的景姨，掌控欲竟然这么强的吗？就因为成朗哥没有听话，竟然就让李大妮毒死成朗哥，那可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也太恐怖了。
不过有一件事她没弄明白，那就是李大妮为什么会听景姨的话，毕竟成朗哥虽然不听景姨的话，但他做的事却是对李大妮有利，而李大妮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听景姨的杀了成朗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王玉招……
“你真是心狠而且还不讲道理，李成朗要是知道他为什么会死，恐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王玉花恶狠狠的说道。
后面的几个公安同志同时抬头望天，刚才的话他们都没听见，什么鬼不鬼的，身为一名公安，他们不信这些，他们和那些革委会的同志可不一样。
“哈哈哈，不放过我，你放心吧，李成朗就算是真成了鬼，第一个找的人也绝对不会是我。”李大妮放肆的大笑着说道。
“是你害死了他，是你给他下的毒，因为王玉娣，他也一直很听你的话，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他？”王玉花咬着嘴唇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她终于想起了来这儿的目的。
李大妮嘴唇动了动，她想说什么但却忍住了，闭上眼不再看王玉花，似乎是担心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楚湘双手在身前交叉，确定李大妮不会再开口以后，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李大妮面前说道：“既然你不想说了，那就让我猜一猜你为什么杀李成朗，你呢，就听着，看我猜的对不对？”
听到楚湘的话，李大妮眼皮子狠狠的抖了两下，但她忍着没睁眼。
楚湘继续说道：“你之所以要杀李成朗，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而那个人之所以让你这么做，就是因为她觉得李成朗不听话，背叛了她，也是你刚才说的原因。”
听到这话，李大妮眼睛蓦地睁开，她嘴硬的说道：“你别胡说八道，没有人指使我，这都是我自己要做的，再说了，杀人这么要命的事情，我怎么会听别人的指使。”
楚湘垂眸看了李大妮一眼，她继续说道：“是啊，你为什么会听别人的指使？当然是因为你有把柄在对方的手里，最重要的是，公安同志很快就要查到你了，所以你要逃，在公安同志查到你之前就逃，而那个握着你把柄的人，正好有能力帮你离开，或者说，是让你们全家都离开。”
“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人，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是你在胡说。”李大妮厉声说道。
看李大妮着急的样子，楚湘却笑了，她看着李大妮说道：“你没有逃走，你现在被抓回来了，而你身上不止有害死李成朗这一件事，你还和潘会计的事情有关，比如你二女婿是怎么成为鳏夫的。”
听到楚湘最后一句话，李大妮脸皮狠狠的颤抖了两下，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湘，这一刻，她有一种感觉，知道了，对方全都知道了……
“你被抓回了，潘会计也没有逃走，你们做过的恶事，都会被清算的，包括背后的那个人，谁也逃不了。”楚湘抿着嘴唇缓慢的说道。
李大妮笑着说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让公安同志直接去抓人啊，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她背后的靠山挺厉害的，要是只凭猜测，没有硬证据，想要抓她恐怕很难呢。”
凭着这些话猜出背后之人是谁的公安同志：……
这话就很气人啊，他们要是有证据，也不会选择和李大妮死磕啊。
楚湘垂眸，她看着李大妮说道：“你有什么好开心的，无论能不能找到证据抓她，但你确实被抓了，证据确凿，所以，你笑什么呢。”
李大妮笑不出来了，她阴沉着脸瞪向楚湘，这人怎么这么过分，说话净往人心口上戳刀子。
一脸茫然的王玉花左看右看，她不解的问道：“你们到底再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李大妮冷笑一声：“你当然听不懂，好人怎么可能会做坏事呢。”
楚湘抿紧嘴唇，是啊，像景姨这样的好人，聪明人，怎么可能会做的了这么狠心的事呢。
第99章
◎一切都是高丽景做的◎
“湘湘, 我娘是什么意思啊？”王玉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甚至不敢深想, 她抓着楚湘的手喃喃问道。
楚湘看着王玉花淡定的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不是摆在她面前的证据太多, 她也不会怀疑到景姨头上，因为她自己也不相信。
“我觉得咱们可以抓人了。”杨常松站在门口幽幽的说道。
李大妮嘲笑的说道：“抓人，你们有证据吗？我告诉你们, 她背后是有人的。”
杨常松也笑了, 他看着李大妮说道：“你就是证据啊。”
“我什么也没说。”李大妮脸色大变，她瞪着杨常松大喊道。
楚湘都看不下去了, 她好笑的说道：“我就奇了怪了，你宁愿听她的话去杀人, 连一命偿一命都不怕，却不敢得罪她，这背后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你怕成这个样子。”
李大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无知者无畏。”
楚湘：……
她看着李大妮怜悯的说道：“我是无知者无畏，但是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还不是落得个现在的下场, 她背后的人要是真特别厉害, 你就不会被抓回来了。”
“所以啊，你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呢, 不知道最起码就不会去杀人, 不杀人就不会被抓。”楚湘总结道。
李大妮差点没被她的逻辑给气崩溃，因为她竟然觉得有道理！
“随你们吧, 反正我什么都没说。”她咬着牙气呼呼的说道。
其余人：……
你这不是没说, 是说了又好像没说啊。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 李大妮还在后面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没说, 她没有任何证据之类的话，他们就当作没听到。
“怎么会呢，这怎么可能。”办公室里，王玉花双目失神，她一直喃喃的自言自语。
楚湘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在她旁边说道：“嫂子，你先冷静一下，可能还是不可能，有公安同志呢，公安同志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当然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湘湘，你景姨她真的是好人，除了和我娘吵架，我就没见过她和别人红过脸。”王玉花抓着她的手激动的喊道。
楚湘看着她没有说话，因为她们都清楚王玉花这话想说服的到底是谁。
“而且她也说过，你成朗哥可听她的话了，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儿子，她怎么舍得让人杀了他呢，而且你成朗哥死的时候，她哭的那么情真意切，一点都不像假的啊。”王玉华哽咽着说道。
她无法相信自己的婆婆会是指使她娘杀死李成朗的那个人，这太离谱了。
楚湘依旧没说话，因为她自己也想不通，景姨到底是有多强的控制欲，才会在亲儿子不听话的时候直接把人杀死，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啊，太可怕了。
而且还有在景姨房间里的那个木盒，那个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和她娘的首饰盒一模一样的木盒，到底是不是她娘丢失的那个木盒，如果是，那个木盒又怎么会在景姨手里？
或者说，她娘的死，景姨是不是也插了一手呢？
想到这儿，楚湘垂下眸子，她用手默默的捂着肚子，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不着急……
而另一边，在钱局长办公室汇报的杨常松几人，就那么看着钱局长，就等着钱局长一句话，他们就要去抓人了。
至于证据？李大妮就是人证！
钱局长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次，最后顿住脚步说道：“你们先不要抓人，也不要轻举妄动，暗中把人盯住，我去找人商量一下。”
他要去找张浩，找张浩商量一下再说，能让李大妮这么害怕的人，整个县城恐怕也不会超出一只手，所以找出那个人也很简单，不过他得去找张浩一起扛着才行。
杨常松和其他公安：……
如果不是了解钱局长的为人，恐怕他们都要怀疑什么了。
“对了，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千万不要擅自行动。”钱局长临走之前，还不忘指着他们几个叮嘱，尤其是杨常松。
看着钱局长匆匆的背影，杨常松和其他人互视一眼，他摸着下巴说道：“其实潘会计和李大妮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情，我觉得可以让她们两个也见一面，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万一这两个人都认识高丽景？那岂不就热闹了。
“你怎么那么聪明呢。”刘公安没忍住看着杨常松感慨，这脑子转的是真快啊。
“我这就去。”孟公安转身迫不及待的就往外走，今天要是能一举破了这两个大案子，也算是为年前的忙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功德圆满。
听说要带潘会计去见李大妮，楚湘毫不犹豫的起身，她也要去看，她也有事要问潘会计。
“我和你一起去。”王玉花带着哭音说道，她觉得除了楚湘以外，现在这个世界都不可信了，都在欺骗她。
楚湘跟着杨常松往外走，她嘴角上扬，讽刺的说道：“潘会计可比李大妮识时务。”
杨常松嘴角抽了抽：“不识时务也没办法，潘会计和李大妮不一样，虽然潘会计的家人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但潘会计可放不下那一家子，大大小小的几十口人呢。”
听到放不下，楚湘嘴角抽了抽，以潘会计的狠心，知道自己再无逃跑的可能，而且还见到了李大妮，恐怕会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扯下水吧。
果然如楚湘所料，潘会计看见李大妮的时候懵了一下，转身就冲着孟公安大喊她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要交代。
孟公安：……
惊喜来的太突然，他有点接不住啊。
李大妮嗤笑一声，她看着迫不及待的潘会计说道：“你想清楚，确定要背叛？她可是狠起心来连亲儿子都能杀的人。”
“哈，你说她杀儿子？你有证据吗？你别忘了，人是你杀的。”潘会计看着李大妮嘲笑的说道，她敢打赌，李大妮绝对玩不过高丽景，手里也留不下证据。
李大妮脸上的笑意一僵，的确，她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对于这些公安来说，她本人就是证据，当然了，高丽景自然也有可能反咬她，不，是一定会反咬她。
所以，她垂下头不再说话，她现在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了。
孟公安嘴角抽了抽，他很想提醒一下正在说话的两位，他们都已经知道背后那人是谁了，所以没必要一直用“她”来代替。
潘会计冷哼一声，她转身就跟着孟公安走了，她要交代，要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她不好，那所有人也别好，大家一起下地狱。
宽敞的办公室里，杨常松等人坐在一边，潘会计坐在他们对面，一群人就那么虎视眈眈的看着潘会计。
而潘会计却没有看他们，而是第一时间看向楚湘，她轻笑着说道：“楚会计，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分啊，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天啊。”
楚湘抬眸说道：“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潘会计的脸瞬间就阴沉下来，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楚湘。
杨常松坐不住了，他跑到楚湘面前挡住潘会计的视线，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要交代吗？赶紧交代。”
“我是要交代，但你们确定要让两个不是公安的人旁听？”潘会计抬起眸子，嘲讽的问道。
刘公安和其他公安：……
他们脸红了，发自内心的脸红了，因为潘会计的话说的很对，但问题是，楚湘同志好像知道的比他们还多啊！
楚湘冷声说道：“潘会计，你不用左言右顾，其实你要交代什么我心里都清楚，无非就是当初你是怎么参与到“制造鳏夫”这件事里面的，你的引路人是谁而已。”
潘会计惊愕的看着楚湘，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都知道？那你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冷静？”
这不正常啊，她不认为在钢铁厂如鱼得水的楚会计会是傻子，而一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会视杀母之仇而不见你？
“无论我冷静还是不冷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保持冷静呢。”楚湘面无表情的说道。
钱局长离开公安局去找武装部的张部长，而恰巧这两人都认识她大表哥姜传雷，而对于她娘的死，姜家所有人都耿耿于怀，现在要是知道她娘是被别人害死的，不用她说什么，姜家也不会放过背后之人。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能保持冷静，她一定要保持冷静，要冷静的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高丽景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深吸一口气，想翻涌的怒气压下去，终于快要知道结果了，她千万不能生气，不能自乱阵脚。
听着她的话，潘会计眼眸微眯，她盯着楚湘说道：“当年你娘要是有你这份心态，恐怕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世。”
接下来不等楚湘说什么，潘会计就继续说道：“你说的对，我要交代的事情就是我怎么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的，怎么说呢，其实我和你娘虽然有有些工作上的矛盾，我也有些不服她，但是我真没想要她的命。”
“但是造化弄人，谁让高丽景找到我了呢，她说要和做一笔交易，会给我一大笔钱，而我要做的就是帮她盯紧你娘的一举一动，我当时也正好缺钱，所以就答应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多久我就意外发现你娘怀孕了，我觉得这是一个新鲜消息，于是我就告诉了高丽景，当时高丽景没说什么，但后来就开始让我频繁去供销社，也是通过她我才认识的高红花……”
“……再后来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对了，章芸其实也不是我选的，也是高丽景退到我面前的。”潘会计敲着桌子缓慢的说道。
想到什么，她突然笑着说道：”对了，我再附赠给你一个消息，当年你娘死的时候，高丽景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甚至哭昏过去两三次，她真的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根本就猜不透。”
楚湘垂着眸子没说话，对于这件事情她也知道，不然她也不会那么信任高丽景，是高丽景和她娘的感情蒙蔽了她。
“或许她觉得我娘嫁给我爹，搬到钢铁厂家属院，也是背叛了她们的感情吧。”楚湘想了许久，她才开口说道。
潘会计：……
靠，这果然是个疯女人，觉得好朋友背叛就想方设法害死好朋友，觉得儿子不听话就杀死儿子，这真的还是个人吗？
这一刻，饶是觉得自己心狠手辣的潘会计也不由得胆寒，同时也更能了解为什么李大妮死都不敢说了，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啊。
“我是人证，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好我。”潘会计突然看着刘公安他们严肃的说道，她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死在高丽景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手上，她要带着高丽景一起去死才安心。
刘公安他们虽然也觉得有些胆寒，但听见潘会计的话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大声说道：“你放心，只要在公安局，你的安全就是要保障的。”
要是不知死活的整天想着怎么逃出去，那就和他们无关了。
杨常松看着潘会计好奇的问道：“你知道高丽景背后的人是谁吗？对方为什么会一直给高丽景撑腰？”
他仔细想了想，以高丽景的本事应该没办法认识这么厉害的人才对啊。
“是革委会的领导，就是之前是我的靠山，但我倒了以后就跑掉的靠山。”潘会计是真的诚心交代，问什么说什么。
其余人：……
懂了，潘会计之前的靠山也是借来的。
不过提及革委会，大家默契的陷入沉默，很显然，对于革委会他们而是没什么好办法，毕竟革委会的人最会凭空捏造，最会整人了。
“别着急，说不定等钱局长回来，就找到办法遏制革委会，逮捕高丽景了。”杨常松慢悠悠的说道，反正他是不相信高丽景还能逍遥法外，做梦都不可能。
潘会计用好奇的眼神盯着杨常松打量了一会，突然看着楚湘说道：“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当初高丽景能因为你娘结婚就害死你娘，那她现在为什么没想过害死你啊？”
楚湘被噎了一下，她抬眸说道：“或许是因为我和她的关系没那么好吧。”
潘会计不由得自言自语：“你的意思是谁离她近谁倒霉？啧，好像是这样哎。”
……
高丽景先托人帮王玉花请假，然后才牵着多多慢悠悠往回走，等到家的时候，就发现放在院子里的自行车不见了，她皱眉问韩巧巧：“你嫂子去哪里了？怎么还骑着自行车。”
韩巧巧闭着眼摇头：“我不知道，嫂子出门没十分钟就回来把自行车骑走了，大概是去的地方比较远吧。”
听到这话高丽景不由得皱眉，湘湘说是有事要找王玉花帮忙，她当时以为是在这附近所以就没多问，而很显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人是出其他地方了。
可是，湘湘有什么事情能喊玉花帮忙？她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她昨天就该多问两句。
“娘，咱们什么时候再卖一波水果啊？”韩巧巧有气无力的问道，她现在对挣钱这种事比较上心，没有钱她就没办法摆脱高丽景的控制啊。
高丽景撇了她一眼说道：“你安静一段时间，卖水果的事情不着急。”
韩巧巧着急的说道：“怎么就不着急了，这世上谁嫌钱多啊。”
高丽景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解释的意思，虽然卖一次水果很挣钱，但是事情也很多，比如找人疏通关系之类的，而且闹出来的动静也很大，所以这种事情不宜过多。
“你在家里闲着没事多看一些书，这样对你有好处。”高丽景深吸一口气说道，她实在想不明白，韩巧巧这个人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怎么做事说话这么胆大无脑，是脑子里进水了？
听到这话韩巧巧撇嘴，看书又是看书，她最讨厌的就是看书了好吗，真是故意来折磨她的。
“奶奶，我饿了。”多多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了半天，他抬头看着高丽景眼巴巴的说道。
韩巧巧立马把书放下，抬头说道：“我去给多多拿水果。”
“看书。”高丽景用犀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等镇压了韩巧巧，她才看着多多问道：”多多，水果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咱们今天吃枣糕好不好？”
多多眼睛蓦地亮了，他拍着手开心的说道：“好，吃枣糕。”
看多多这么听话，高丽景满意的不得了，她拉着多往西间走去，等打开橱柜的时候，她看见摆在里面的木盒，眼光不由得一凝，前几天她在湘湘那里看到了一眼很眼熟的首饰盒，她知道那也是玉娟留下的，只是没想到湘湘会把她找出来。
她递给多多一块枣糕，而她则是把木盒拿出来，默默的拿在手里不说话，只是看着木盒的眼睛满是怀念。
多多吃着枣糕，开心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等他看到高丽景拿着木盒站在原地不动的时候，他眨了眨眼睛，抬起头乖巧的说道：“奶奶，有件事多多忘记给你道歉了。”
高丽景把心神从木盒上抽出来，她看着多多笑呵呵的问道：“多多为什么要给奶奶道歉？”
多多鼓着腮帮子说道：“奶奶，有一次我拿枣糕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个木盒带掉了，当时木盒在地上摔了一下，对不起。”
看着一脸乖巧的多多，高丽景心都化了，她放下木盒，弯腰抱着多多说道：“没关系，在奶奶这里，多多是最重要的。”
多多咧着嘴笑了，他开心的说道：“当时多多也很害怕，但湘湘姑姑也是这么安慰多多的哦。”
听到这话，高丽景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她扯着嘴角问多多：“你摔掉木盒的事情，你湘湘姑姑也知道，她见到这个木盒了？”
“嗯，当时还是湘湘姑姑帮多多把木盒捡起来的。”多多乖巧的说道。
这一下，高丽景不止脸色变了，她甚至拿着木盒的手都在颤抖，她弯下腰握紧多多的肩膀厉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多多看着这样的奶奶也不敢笑了，他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是爸爸刚去世那几天，奶奶让湘湘姑姑照顾我，我饿了就自己来拿枣糕……”
高丽景眼神恍惚，至于多多后面的话，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满心都是楚湘早就见到木盒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楚湘家里突然出现另一个首饰盒，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在试探她？
她皱眉思考了许久，她确定自己当时应该是看了一眼那个首饰盒的，虽然她没问，但她不知道楚湘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
如果……
如果那个首饰盒摆在外面就是让自己看的，那么她坚信，楚湘一定注意到自己了。
想到这些，高丽景的手一点点收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沉，楚湘可能已经发现事情不对劲了，但是什么也没说，甚至暗不做声的带走了王玉花，这是想做什么？还有公安局里关着的李大妮和潘会计，谁能确保这两人不会说点什么？
越想高丽景的心就越慌，脸色也越难看，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直觉，楚湘带着王玉花去公安局了，而有王玉花在，李大妮撑不了多久的……
“奶奶，你抓疼我了。”多多实在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奶奶脸色不好看，他想忍着的，但是越来越疼，实在忍不了了，呜呜呜。
高丽景赶紧松开手哄道：“多多不哭哦，是奶奶不好。”
“多多不哭。”小家伙忍着疼乖巧的说道。
看着这么可爱又听话的多多，高丽景心里发紧，这是她的孙子，她一手带大的孙子，她要看着这孩子长大，娶妻生子，在这之前她绝对不能出事。
想到这些，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咬着牙说道：“多多，奶奶带你出去玩。”
说完她先让多多出去，而她则是把家里的钱和能身份证明都带上，全部都放到木盒里，带着木盒就往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看见在外面坐着发呆的韩巧巧，她眼里闪过一抹嫌弃，但想到什么，她开口喊道：“韩巧巧，我要带多多出趟远门，你”
“我在家里等着？”韩巧巧打断她的话，激动的说道。
高丽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道：“不，你和我一起走。”
韩巧巧：……
第100章
◎跑不了◎
“高丽景跑了, 他们家院子里空无一人，去街道打听了, 街道那边说高丽景去走亲戚, 上午刚走的，开的证明是去首都。”孟公安沉声说道。
看着脸色发沉的孟公安，其余人也心里发沉, 同时脸色都不好看, 谁能想到好不容易查到幕后真凶是谁了，结果临抓人的时候对方跑了！
“怎么能让她跑了呢。”潘公安怎么都想不明白。
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钱局长, 他和张浩废了好大劲才把潘会计的靠山给拖住，结果还是没抓住人, 这太让人生气了。
“是不是这次行动走漏了风声？”刘公安皱眉说道。
杨常松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走漏风声，先不说咱们刚知道背后凶手是高丽景，就单说抓人这件事，咱们也是收到通知就出发，哪有时间走漏风声。”
“那她怎么跑了呢？”潘公安挠着头不解的说道。
刘公安仔细思考了半天, 他摇头说道：“高丽景能犯下这么多事都没被查出来, 那就证明她的头脑绝对清醒聪明, 哦，她还够狠, 所以能逃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孟公安皱着眉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不等刘公安说话, 杨常松就没忍住说道：“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高丽景只是逃走, 又不是死了, 所以我只需要联系首都那边的公安协助抓人就行了。”
其余公安：……
杨常松说的很有道理啊, 只是逃到首都而已, 又不是抓不住。
楚湘知道高丽景逃走这件事的时候, 是下午王玉花来告诉她的。
“湘湘，你说我婆婆要去首都，那她带着多多干什么，她是去逃命啊，她干吗要带着我的多多。”王玉花都要崩溃了，她就剩多多这一个亲人了，这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她用手捂着胸口说：“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多多在哭着喊我，哭着向我求救，我难受啊。”
楚湘叹口气，她起身去给王玉花倒了一杯水，冷静都说道：“嫂子，你要相信公安同志，一定会把多多带回来的。”
现在她也有点弄不明白，景姨为什么要逃去首都，难道首都有谁会帮景姨吗？还有，景姨离开的时候不止带着多多，还带着韩巧巧，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逃命，反而是像极了拖家带口的去玩。
“我担心啊，我现在发现了，我婆婆就是个疯子，她思想就有问题。”王玉花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从来没有想过，李成朗的死竟然会是她婆婆一手主导的，那可是她亲儿子的，正常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啊。
听到这话楚湘低下头没说话，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也没什么好说的，高丽景能做出这些事情，早就证明是个疯子了，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杀好朋友，杀亲儿子。
想到高丽景这些年来的做的事情，谁能不感到胆寒呢。
王玉花还在哽咽着喃喃自语：“她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多多，我自认对得起他们李家，结果呢，我婆婆先害了我对象，现在又带走了我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楚湘：“……你就当你婆婆疯了吧。”
王玉花：……
瞬间就哭的更大声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楚湘也没有心思安慰王玉花，所以王玉花自己在这儿哭了半天，最后终于想起来她婆婆还害了楚湘的娘，她自己就不好意思继续哭下去了，起身悄咪咪的走了。
“变态。”楚湘在椅子上坐了好久，突然咬着牙说道。
高丽景不仅是个变态，还是掌控欲极强的变态，而且还是有脑子，敢想敢做的变态，这样的变态太恐怖了。
不过她和王玉花有同样的疑惑，那就是高丽景为什么要逃去首都，还是拖家带口的逃，哦，这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逃亡，更像是出去玩。
等杨常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冷锅冷灶的，一点热乎气也没有，他心脏猛地一紧，撒腿冲进东间……
“怎么了？”躺在床上想事情的楚湘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杨常松一脸慌张的样子，她起身问道。
然而这一起身材看到外面天都黑了，她惊讶的说道：“呀，都这么晚了，我赶紧做饭去。”
杨常松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没事没事，我歇口气，你躺着别动，我去做饭。”
可把他给吓死了，他还以为高丽景那个疯子临走之前也把他家女同志给带走了，甚至已经在心里想了一百八十种把人追回来的方法……
“我没事，也不累，就是躺着想了点事。”楚湘有些不好意思，杨常松同志工作了一天，结果回来还没口热乎饭，这多少有点不太好啊。
听到她的话，杨常松立马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神色小声说道：“湘湘，你相信我，高丽景绝对逃不了，我们局长已经联系首都那边的公安局了。”
“哦，我还联系那边的革委会了。”想到什么，杨常松得意的又补充了一句。
楚湘被这句话给说懵了，她有些呆的问道：“联系革委会做什么，不是说高丽景在这儿的靠山就是革委会的吗？”
而且地位还不低，所以，革委会真的会帮忙抓高丽景？
“肯定会啊，我都给首都革委会说了，高丽景思想严重有问题，是严重的利己主义者，心里一点也没有集体利益，这大概是需要□□一辈子的。”杨常松斜着眼得意的说道。
他继续说道：“你要相信革委会绝对不会放过高丽景的，毕竟她手上有人命，还有“制造鳏夫”这个案子，这些都是公安局负责的，如果公安局怎么都抓不住的人被他们革委会抓了，你可以想象一下结果会怎么样。”
楚湘：……
她默默的看着杨常松同志，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杨常松同志不该是公安啊，他要是革委会的，恐怕成就会更厉害。
呜，当然了，那个时候杨家祖坟冒的大概不是青烟，而是黑烟了吧！
“你是公安。”她好心的提醒道，如果高丽景真是被首都革委会给抓的，那两边的公安大概都会被嘲笑吧。
当然了，她肯定是不在意这些的，她就想让高丽景早日被抓，至于谁抓的不重要。
杨常松点头，他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个时候不分公安还是革委会，只要能把人抓到就好了。”
身为被革委会看好的好同志，他绝对没有任何私心。
楚湘挑眉，她拍着杨常松的肩膀说道：“有你这句话，高丽景一定会被早日抓到的。”
她就不相信有人能在公安局和革委会的围堵下逃出生天！
“那当然，这种时候你哪怕不相信公安同志，也要相信革委会，跟狗鼻子似的，只要让他们闻到味，鬼都跑不了。”杨常松撇着嘴说道。
哎，革委会做事可以说是毫无顾忌，而且不择手段，就没有不怕的，所以啊，革委会出手，绝对没人敢帮高丽景。
楚湘抽搐着嘴角把头扭到一边，说实话，她现在心情很复杂，毕竟谁知道亲娘最好的朋友害死了亲娘，这心情都冷静不了。
可关键是，有杨常松同志的话，怎么就觉得那么想笑呢，嗯，在杨常松眼里，一切都不是事。
“赶紧做饭吧。”她无奈的说道。
听到这话，杨常松先扒开炉子，然后看着她小心的说道：“湘湘，你要开心一些，不然咱们孩子生出来整天皱巴着张脸多不好啊。”
“……你嫌弃我还是嫌弃孩子？”楚湘沉默两秒，她看向杨常松，紧抿着嘴唇问道。
杨常松苦着脸说道：“我谁也不嫌弃，我只是担心啊，要是孩子长的不好看，咱们得养他一辈子啊，但要是长的好看，那就可以送他去吃软饭，多省肉啊。”
楚湘：……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常松，完全不敢相信这人竟然会说这种话，真是太不要脸了。
本来想说什么，但想到什么，她赶紧捂住肚子，瞪着杨常松说道：“杨常松，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胎教，这话要是让孩子听到，还以为我们多不喜欢他呢。”
气死她了，杨常松真是靠谱不过两分钟。
“他还是个小豆丁呢，根本就听不懂。”杨常松不在意的说道，然而看着她严肃的神色，他咳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好吧好吧，我下次注意，绝对不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一定注意胎教。“
“嘿嘿，我只在你面前说。”杨常松得意的说道。
刚松了一口气的楚湘：“……滚。”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真是气死她了，杨常松真是一点也不正经，还吃肉？做梦去吧。
还不知道自己会损失很多肉的杨常松还在尽心尽力的做饭，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家还没出世的小豆丁啊。
小豆丁：……
作为一个还没成型的小豆丁，他觉得自己压力有点大。
第二天楚湘就得去上班了，杨常松把她放在办公室门口，依旧叮嘱了半天，然后才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终于上班了，我在家里都无聊了。”杨会计正在打扫办公桌，看见她进来立马说道。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无语的说道：“还没一个星期呢，真不至于无聊。”
“诺，不无聊的在那儿呢，在家天天都跟干架似的。”杨会计嘴角抽了抽，她用下巴点了点朱会计的位置。
楚湘跟着扭头看向朱会计，就看到朱会计已经在认真工作了，打扫卫生？不存在，整个办公桌上一尘不染。
她歪着头小心问道：“朱会计，你和你婆婆的斗争，谁赢了？”
看朱会计这个样子，不像是赢了啊。
“当然是我赢了。”朱会计抬起头，抿紧嘴唇大声说道。
楚湘和杨会计：……
她们两个默默看着朱会计不说话，实在是朱会计这样子可不像是赢了，倒像是要再去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对上她们的目光，朱会计挺直的脊背弯了，她有些沮丧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耷拉着脑袋说道：“好吧，说实话，我实在是不想和我婆婆斗了，太累，所以我准备彻底搬出来。”
杨会计听到这话有些茫然，原谅她实在理解不了这话的意思。
而旁边，楚湘看着朱会计一针见血的说道：“那你要考虑清楚利弊，比如有了房子你儿子好找对象，但同样的，你离婚肯定也会有一定不利的影响，你最好和孩子说清楚。”
“让他们自己选择是跟你还是跟你对象。”想了想，楚湘又补充了一句。
“嘶……”听到这话，杨会计被惊着了，她快速的看着朱会计问道：“你这是要离婚吗？”
那这事情可真不小，毕竟他们钢铁厂还没出过离婚的呢。
“我是这么想的，我婆婆这人就是看我不顺眼，那看我生的孩子不顺眼，那她将来肯定看我儿媳妇不顺眼，可凭什么呀，我自己的儿媳妇凭什么让别人磋磨？”朱会计抬起下巴，眼眶微红的说道。
杨会计：“那你的意思是，你的儿媳妇只能你磋磨？”
楚湘：……
这逻辑是一点问题没有啊。
她赶紧说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对啊，杨会计你这思想不对啊。”朱会计反应过来，指着杨会计嫌弃的说道。
杨会计有些不自然的把头扭到一边，她摸着鼻子讪讪的说道：“咳咳，这不是顺着你的话就说下来了吗，我真没这个意思啊。”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们办公室的会计也都是一群人才，财务能在厂里有现在这个名气，郝会计真是太不容易了。
“那你现在是定下来要离婚？”楚湘抬头，她看着朱会计问道。
朱会计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已经确定了，这事我也和我对象提过了，但是那个王八蛋他竟然不同意，哈，真是搞笑，他自己想当大孝子，想割肉喂他弟弟那一家，我可不愿意。”
“……那有没有可能，你对象是舍不得你呢？”杨会计忍不住在旁边小声问道。
“绝对不可能。”朱会计立马说道，“他要是舍不得我，怎么可能看着我这些年过的这么艰难。”
楚湘赞同的点头，她觉得朱会计说的对。
“楚会计，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咱们得劝啊。”看见她毫不犹豫的就点头，杨会计赶紧拉着她说道。
哎，以她看啊，楚会计还是年轻，没经过什么大事，连别人要离婚这种事也敢点头，将来朱会计要是后悔了，可能会埋怨她的。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看着杨会计说道：“人生短短几十年，有什么好劝的，能过就过，不能过就不过，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她明白杨会计的意思，但她觉得身为一个女同志，而且还是有工作的女同志，实在是没必要为难自己，人生苦短，开心最重要。
杨会计：……
她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楚会计，苍天呀，她实在没想到楚会计的想法竟然这么大胆，不过或许也就是因为楚会计想法与众不同，所以杨常松同志才这么小心翼翼。
那要是这样的话，她回家是不是也可以做点什么？
看着杨会计乱转的眼珠，楚湘嘴唇微勾，她看向脸色坚定的朱会计，低声说道：“朱会计，我觉得吧，女同志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
已经愚蠢了好多年的朱会计：……
“其实我脾气也不好，只是我对象一直说我婆婆不容易，所以让我多体谅她一下。”朱会计叹息着说道。
楚湘挑眉，她有些好笑的说道：“这话就搞笑了，你婆婆不容易又不是你造成的，也不是你嫁进去才不容易的，所以你对象为什么不体谅你婆婆，却反而让你体谅。”
听到这话，朱会计蓦地一拍桌子，看着她的眼神就跟看知音似的，朱会计激动的说道：“可不是，我以前就是傻，竟然把这些话当真了，现在我可算是醒悟过来了，我婆婆不容易，那都是他们一家子造成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最无辜的，所以我一定要跳出这个大火坑。”
看着激动的朱会计，杨会计咽了咽口水，她抿着嘴唇看向楚湘，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楚会计充满了攻击性，这放假的时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注意到杨会计的眼神，楚湘冲着对方抿唇一笑，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因为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啊，毕竟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能过。
杨会计对上她的眼神，蓦地把视线收回来，她看着朱会计问道：“朱会计，那你和厂里定房子了吗？”
“定了，定了一个最小的，我和厂里预支了一年的工资。”朱会计笑着说道，可以看到提起房子，朱会计脸上的表情都是轻松的。
“挺好。”杨会计有些羡慕的说道，但想到朱会计为了房子都要离婚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旁边的楚湘摇了摇头，说实话她觉得自己有点矛盾，就是既能理解朱会计，但同样也能理解杨会计。
不过理解不代表赞同。
于是没什么话要说的三个人就只好低头忙工作，等郝会计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人低头忙碌的样子，她满意的点头。
“湘湘，你跟我去后勤一趟。”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开口喊道。
楚湘点头：“好的。”
她拿着钢笔和本子就往外走，现在去后勤，无非就是一件事，该核算房子这件事情了。
往后勤走的时候，郝会计看着她问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需要给你放几天假调整一下吗？”
听到这话，楚湘眼里没有任何意外，虽然当初潘会计是借着革委会某些人的手在钢铁厂站稳脚，但同样稳稳压着潘会计一头的郝会计，除了自身有本事以外，人脉也绝对不会少，所以郝会计能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笑着摇头：“谢谢郝会计，不过不用，我没事。”
有杨常松同志在，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就算情绪偶尔不对劲，也很快就被杨常松插科打诨的给哄好了。
看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郝会计才松了一口气，她好笑的摇头说道：“你看起来脾气很软，温温柔柔的，但实际上性子比谁都坚韧，而且还想的开，这样就很好，不像朱会计……”
说到这里，郝会计就又想叹气了，朱会计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别看朱会计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但实际上，性子很软，别人态度一旦强硬朱会计就缩了。
要不是这样，恐怕朱会计也不会过的这么苦，哼，一个有工作，有本事的女同志，竟然被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男同志给拿捏了这么多年，说出去她都嫌丢人。
楚湘眉梢微扬，她默默把头扭到一边，对于这话她没法接，虽然她也觉得朱会计这样做对，她也支持朱会计这么做，但在外面，她还是要保持沉默的，咳咳。
显然郝会计也没有多说的意思，毕竟这是在外面，要是让别人听到些什么，说不定今天晚上谣言就传到天边去了。
两人到了后勤以后，发现除了李娟以外，当时负责开条子的小曹同志也在。
看见她们两个，李娟笑着说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郝会计，你点钱还是记账？”
这种涉及到大笔钱财的账目，郝会计是必须要在场，而且还要主导其中一样的。
“我记账，让楚会计点钱。”郝会计开口说道，很显然，当初登记的时候谁做什么郝会计也是知道的，这一次当然要做别的事情，同样也是对别人的一次复核。
李娟点头：“行，那我念条子，小曹核对之前的记录。”
“……”
随着李娟念条子上的人名和钱数，楚湘飞快的开始点钱，确定每一笔账目都能对上，而郝会计则是记账，这个记账不光要记定定了多大的套房子，还要记清楚预支了多少工资，这也是为最后的汇总做准备。
楚湘点着钱，到中午要去吃饭的时候就麻木了，是一种对钱财的麻木，她敢发誓，就算现在有一沓大团结掉在她面前，恐怕她都没有弯腰去捡的欲望……
实在是太累了，这种累是视觉上的一种疲劳，由此可见，她今天上午手上到底过了多少现金。
“到点了，先去吃饭吧，下午继续。”郝会计放下笔，她转动着手腕说道，今天上午可把她给累坏了。
提起吃饭，李娟想到什么，她赶紧喊楚湘：“湘湘，你先等我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那我先走了。”郝会计笑着点头，然后拿着本子和笔离开，小曹紧随其后。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楚湘想了想，她看着李娟问道：“娟姨，是婷婷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李娟：……
第101章
◎心疼男人是不幸的开始◎
李娟神情复杂的说道：“湘湘, 本来这个时候我不该打扰你，可我对刘婷婷, 实在是没法子了。”
说到最后, 李娟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对于这个女儿，她真是无话可说了, 这如果不是亲生的, 她早就把人扫地出门了。
“婷婷又做什么了？”看着李娟的样子，楚湘皱眉问道, 她这才几天没见刘婷婷，这女同志又搞什么事了。
李娟揉着眉心艰难的说道：“她说她要换个工作, 靠自己去奋斗，不想在钢铁厂干了。”
楚湘：……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娟，实在不敢相信刘婷婷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是为什么呀？”她抿紧嘴唇问道，在她印象里, 刘婷婷好像没这么傻呀。
李娟揉着眉心艰难的说道：“因为傅博书买房子了, 所以刘婷婷觉得这男人对她是真好, 所以她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给傅博书的压力太大，想出去换个工作。”
楚湘嘴角抽了抽, 她下意识摸着肚子, 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骂人, 注意胎教, 胎教……
胎教个鬼啊！
她咬着牙说道：“我去找刘婷婷。”
看着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 李娟忙不迭的说道：“你去吧, 要打要骂随便你。”
这个女儿她是不要了, 最后让湘湘帮她拯救一下，要是实在不行，那她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不，当然不可能，要是连湘湘也劝不动，那她就只能把女儿给打包送回娘家，直接断了她和傅博书的联系。
楚湘：……
“不至于要打要骂，娟姨，我是个讲道理的好人。”楚湘嘴角上扬，她一脸认真的说道。
可不能乱说，她的名声不能被败坏。
“嗯嗯，娟姨相信你，去吧，揍死刘婷婷那个不孝女。”李娟点头，然后眼巴巴的说道。
楚湘嘴角抽了抽，这次她什么也没说，而是转身就走，不说了，说什么也没用，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竟然给娟姨留下这么彪悍的印象。
看着楚湘的背影，李娟想到什么，她蓦地一拍脑门，抬脚就往厂长办公室走去，湘湘为他们家那个傻闺女的事这么上心，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能没什么表示不是，正好她记得他们家老刘在首都好像认识那么一两个人……
楚湘慢悠悠的走到工会办公室门口，就看到刘婷婷还在办公室里工作，她背着手走到刘婷婷旁边，踢了踢桌子说道：“行了，别装了，我自己来的。”
刘婷婷抬头看她一眼，然后又往门口看了一眼，瞬间就把手里的钢笔放桌子上了，她抿紧嘴唇，看着楚湘气鼓鼓的说道：“你说，你是不是我娘派来的说客？”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看着刘婷婷说道：“你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起来去吃饭，我饿了。”
以为她是说客的刘婷婷：……
“你就是来喊我去吃饭的？”她不敢置信的问道。
楚湘点头：“不然呢，你可别忘了，一个月的饭可还差的多着呢，怎么，难道你想说话不算话？”
这话刘婷婷可不认，她下意识的反驳道：“你可别胡说八道，走，咱们现在就去吃饭。”
刘婷婷同志好话孬话都不听，只是下意识的受不住激将法而已。
“我今天中午要吃肉。”楚湘满意的点头，同时还不忘提醒刘婷婷。
手里肉票所剩不多的刘婷婷咬牙点头：“行。”
大不了今天吃完肉，未来半个月她都不沾荤腥。
楚湘扫了她一眼，在心里冷哼一声，既然心疼男人？那不如把肉都让她吃了，毕竟心疼男人就是不幸的开始。
快走到食堂的时候，楚湘突然看着刘婷婷问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傅博书呢，你俩不一起吃饭了？分手了？”
“你胡说什么呀。”听到最后三个字，刘婷婷瞪她一眼不满的说道，“什么分手，是他最近比较忙，所以不和我一起吃了。”
提起傅博书，刘婷婷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她凑到楚湘旁边，挽着她的胳膊开心的说道：“湘湘，傅博书为我买房子了。”
“为你买房子？房子写你名字了？”楚湘扫了一眼，明知故问道。
刘婷婷瞬间就觉得不开心了，她鼓着腮帮子反问：“你家买房子写的谁的名字？”
“当然是我的。”楚湘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你家杨常松就没说什么？”刘婷婷瞪圆眼睛问道。
楚湘冷笑一声：“他要说什么？身为一个养家糊口的男同志，他能有什么想法吗？他不能，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老老实实挣钱，上交工资。”
看着她的样子，刘婷婷再次缩了缩脖子，这一刻，她再也不觉得杨常松配不上她家湘湘了，实在是她家湘湘太凶了，杨常松同志真可怜啊。
不过想到什么，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你家杨常松表面上没说，但他心里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有意见啊？”
“他为什么要有意见？”楚湘有些惊讶的反问，她看着刘婷婷说道：“婷婷，你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女同志真的不容易，一旦嫁给一个男同志，那就是一辈子当牛做马啊，不光要生儿育女，还要上伺候老的，下照顾小的，这多难啊。”
“哦，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同志还有工作，挣得钱以后也都是那个男同志家里在花，所以一套房子怎么了，完全值得好吗？”
“千万不要心疼男人，因为那是人生不幸的开始。”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刘婷婷：……
她目光有些呆滞，她觉得这话真的好有道理啊，一个女同志一辈子要付出的真是太多了，比男同志难多了。
看着呆滞的刘婷婷，楚湘丝毫没有让她缓缓的意思，继续说道：“所以啊，女同志要对自己好一点，清醒一点，多爱自己一点，别总是为别人着想，这样以后才会更开心。”
刘婷婷情不自禁的点头，的确，女同志一辈子这么难，可不就是得对自己好一点，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楚湘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别想了，赶紧打饭，到咱们了。”
还想苦思冥想的刘婷婷：……
算了，先打饭吧。
吃饭的时候，楚湘想起什么，她看着刘婷婷说道：“傅博书买的房子是最大的吧，到时候咱们正好继续做邻居。”
刘婷婷有些羞愧的低头，拿着筷子一口饭也吃不下，她该怎么告诉湘湘，她们以后可能做不了邻居了呢？
“你怎么不说话？”楚湘看着沉默的刘婷婷，她眯起眼睛问道：“傅博书买的房子难道不是最大的？”
刘婷婷咽了咽口水，她小心谨慎的说道：“湘湘，他买的最小的房子，不过这也是没办法，虽然他工作了这么多年，但真没存在什么钱，他有个妹妹下乡了，你也知道下乡比较苦，所以他把钱都寄到乡下去了。”
楚湘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妹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就心疼他了？”
“没有没有。”刘婷婷赶紧摇头，她现在都不敢说自己心疼傅博书，毕竟刚才湘湘说了，心疼男人那就是不幸的开始……
虽然刘婷婷摇头了，但是楚湘仍然没有放过她，而是继续说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当初咱们说好的继续做邻居，结果呢？这才几天不见，过了年的功夫，就成现在这样了，怎么？咱俩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一个男人？”
“比得上比得上，是他不配和你比。”刘婷婷赶紧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湘湘充满了攻击性，这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楚湘抬眸，颇为冷淡的说道：“你别说那没用的，现在是要解决问题。”
没有办法的刘婷婷虚心请教：“那你说该怎么办？”
“两个解决办法，第一个是咱们两个分道扬镳。”楚湘微抬起下巴说道。
刘婷婷：“那我选第二个。”
犹豫什么呀，她敢发誓，她话但凡说的慢了，就有可能被湘湘挤兑的睁不开眼。
楚湘：“第二个就是想法子把定的房子改了。”
虽然别人不一定能改，但刘婷婷肯定可以，为了拆穿狗男人的真面目，她不介意去找郝会计帮忙。
刘婷婷手一抖，她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傅博书好像没钱了。”
“那没关系呀，他没有，但是娟姨和刘叔有呀，到时候只要把房子改成你的名字，我相信娟姨他们肯定没意见，这样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楚湘轻飘飘的说道。
哼，傅博书既然敢撺掇着刘婷婷放弃钢铁厂的工作，那她就能让傅博书为这个工作买单。
刘婷婷嘴唇张了张，她咬着嘴唇问道：“这样不好吧，毕竟是他付钱买的房子。”
楚湘轻笑一声，她语气轻柔的说道：“有什么不好的，你别忘了，他才付了多少钱，你又付了多少钱，最重要的是，你以后是肯定要嫁给他的，那他怎么好意思斤斤计较。”
“如果他要是连这点钱都计较，那你就要问一下来，他到底有没有想和你过一辈子的心。”
听着楚湘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刘婷婷只觉得自己心里格外沉重，是啊，自己可是准备和傅博书过一辈子的，要是对方连这点都计较，那显得她多傻，毕竟为了傅博书，她和家里闹的那么僵……
刘婷婷精神恍惚的说道：“吃完饭我就去找他。”
她要加钱买大房子，去和湘湘做邻居。
“行，那我下午在后勤办公室等你，对了，要是我见不到你，我也不找你，但是我就默认，在你心里傅博书比我重要，咱俩友尽。”楚湘绷着脸严肃的说道，这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刘婷婷嘴角抽了抽，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喂，你别太过分啊，现在吃着我的喝着我的，竟然还要因为一个男人和我绝交，你觉得这话合适吗？”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嘟着嘴吃说道：“话可别这么说，这到底是谁因为一个男人引起现在这件事情的，某人心里要明白啊，毕竟这都是早就说好的事情，做人不能太说话不算话。”
刘婷婷：“……我吃完饭就去找傅博书。”
真是气死她了，就因为房子的事，几乎让她在湘湘面前丢尽了脸面，过分。
楚湘挑眉：“好啊，那我吃完饭就去后勤办公室等你，谁不去谁是小狗。”
刘婷婷：……
也不知道她提前汪两声行不行。
此时说话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坐在她们不远处的一个男同志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那眼神……
用敬佩来表达绝对没错。
等她们离开以后，那个男同志饭也不吃了，拿着饭盒就往外走，在他身后，有个人喊道：“大壮，你干吗去？不吃饭了？”
大壮头也不回的说道：“不吃了，我有很重要的事。”
他要去慰问一下杨常松同志，顺便问一下有个这么厉害的媳妇是啥感觉。
楚湘：……
又是风评被害的一天，为了刘婷婷，她真的是付出太多了。
刘婷婷和楚湘分开以后，马不停蹄的就去找傅博书了，而此时傅博书正在车间里面啃窝窝头，没办法，他身上的钱和票都送人了，所以他只能这样。
想到自己未来一年都没有工资，他差点没把窝窝头捏碎，要是没自己的接济，静云在乡下可怎么过呀，再说了，穷山恶水出刁民，静云那么善良……
越想傅博书越害怕，他眼神闪烁个不停，看来他必须得在刘婷婷那边加把劲，让刘婷婷主动放弃钢铁厂的工作，再加上他买了房子的事，他再卖波惨，说些静云在农村的难事，相信刘婷婷一定会心软的，一定会愿意主动把工作让给静云。
想着傅博书的脸上就不由出现了笑意，很快，很快静云就可以回来了。
“傅博书，刘婷婷同志找你。”有人从外面进来，朝傅博书喊道。
傅博书眼睛一亮，他正想着在刘婷婷那边加把劲，结果刘婷婷就来了，真是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啊，想到这儿，他把饭盒盖上就往外走。
看着傅博书的背影，帮忙喊他的那人看着饭盒撇了撇嘴，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跑到车间门口，傅博书才放慢脚步，整了整衣服，背着手出来：“刘婷婷，你找我什么事？”
自从买了房子，他就自觉在刘婷婷面前直起了腰。
刘婷婷看见傅博书，她眼睛一亮，拉着他走到旁边，开心的说道：“傅博书，我想和楚湘做邻居，但是你买的房子太小了，所以我想加钱买个大房子，但是房子要改成我的名字……”
看着小嘴叭叭的刘婷婷，傅博书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晴天霹雳，他刚才还想着怎么借房子要工作，结果扭头房子就被嫌弃小？
“傅博书，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刘婷婷眼巴巴的看着傅博书问道，她乌黑的眼睛里满是希冀，可千万要答应啊，不然她以后可怎么面对湘湘哦，里子面子都丢完了。
傅博书扯了扯嘴角，他觉得怎么样？他觉得不怎么样，他敢发誓，今天他要是敢点头，他和静云就再也没以后了，一套房子说送人就送人，他可没那么大方。
但是看着刘婷婷的样子，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摇头，那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要不是他当机立断买房子，别说惦记工作了，恐怕两人已经分手了。
想了半天，他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事我得和家里商量一下。”
刘婷婷看他这个样子，嘟着嘴不开心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也是为了咱们以后着想，买大房子以后有孩子方便啊。”
说到这儿，刘婷婷有些怀疑的看着傅博书问道：“傅博书，你是不是没想过咱们的以后？”
傅博书赶紧说道：“怎么会，我当然想过，就比如等房子下来咱们就结婚，能直接搬进咱们的小家，多好啊。”
“我也这么觉得。”刘婷婷开心的说道，紧接着就抓住他，“既然你也这么想，那咱们就赶紧去。”
傅博书连忙拉住她反问道：“赶紧去哪里？”
刘婷婷：“当然是去后勤交钱了，湘湘还在那里等着咱们呢。”
傅博书满脸茫然的看着她，他没忍住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他说的应该是想过两人的以后，而不是同意把小房子拱手送人吧？
注意到他的犹豫，刘婷婷立马不开心了，她甩开傅博书的手，满脸不高兴的说道：“怎么，我为了你和全家所有人对抗，难道你就不舍得为我买个大一点的房子？”
傅博书：……
这是买个大房子的事情吗？这是要把小房子送出去的意思啊。
“婷婷，我当然是愿意为你买个大房子，但这仅限于用我的钱，这要是用你的钱，那我算什么？入赘还是吃软饭？”傅博书紧锁着眉说道，他必然不可能把房子送人。
刘婷婷不满意的说道：“怎么会，虽然我拿钱了，但是房子记在我名下啊，这样一来，谁会这么说你。”
傅博书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感受到了刘婷婷的执着，如果在继续谈下去，恐怕两个人会谈崩，这样别说提工作了，恐怕连继续谈下去都困难。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婷婷，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刘婷婷：“冷静什么，我愿意为了咱们的未来花这么多钱，甚至为了你的发展，我连工作都能放弃，你为什么不能为我做一点牺牲呢？”
看着胡搅蛮缠的刘婷婷，这一刻，傅博书深刻体会到了刘婷婷父母的崩溃，怎么一点道理也不讲呢，还听不懂他的话。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是不愿意做牺牲，而是这根本就没有意义”
“怎么就没有意义了，我看你就是自私，你就是不想为我退步。”刘婷婷气愤的打断他的话，然后不等他说什么，转身就跑走了，她要去找湘湘。
看着楚湘的背影，傅博书也生气了，他从来没哄过别的女生，只哄过静云一个，所以他现在也不想破例，既然如此，那就让刘婷婷好好冷静一下吧，反正在他这里，绝不可能惯着刘婷婷的坏毛病。
不对，想到什么他冷笑一声，他得去找楚湘问问，这是什么意思，每天在这儿挑拨他和婷婷的关系，对她有什么好处。
“楚会计，你不回去休息吗？”小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楚湘，小心的问道。
她心里有点恐慌，这可是休息时间啊，财务部那边的会计竟然都不休息，这要是让领导看见，她们可怎么过呀。
楚湘抬头笑了笑，她抿着嘴唇说道：“下午还得继续，所以我就不回去了。”
她要在这里等人，就是不知道先来的是谁？
小曹虽然觉得两边办公室距离也不远，但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没多久，刘婷婷就从外面冲进来了……
看着独自一人的刘婷婷，楚湘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她拉着刘婷婷往外面走去，走到没人的地方，她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傅博书不愿意？”
刘婷婷看着楚湘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被狠狠噎了一下，她有些委屈的说道：“湘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舍得了？”
楚湘挑眉，她赶紧说道：“我可不知道，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冲进来猜的。”
所以别污蔑她。
“呜呜，我好像看错人了，我为了他放弃那么多，结果他连一套房子都不舍得。”刘婷婷说着都快要哭了，她对傅博书是真心喜欢的呀。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真的很想说一句，不是傅博书舍不得，而是很多男同志都舍不得，当然了，这话她只是想一想，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不过刘婷婷这么快就能想明白，这是她没猜到的。
她心不在焉的说道：“所以说啊，在看到男同志的决心之前，女同志千万不要随意的做什么牺牲，太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家里人。”
傅博书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毕竟他都为工作努力这么久了，不可能临门一脚的时候放弃啊。
“你说的对，我之前还想为了他放弃这边的工作，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工作才是一个女同志的底气。”刘婷婷发狠的说道。
楚湘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好吗？也就只有刘婷婷才看明白。
刘婷婷又在这儿撂了一堆狠话，无非就是在傅博书做出让步之前，自己绝对不后退之类的，还让楚湘给她作证，最后斗志昂扬的离开了。
看着刘婷婷的背影，楚湘在心里想着，可以静等刘婷婷打脸了。
刘婷婷：……
第102章
◎离婚？◎
下午又在后勤待了一下午, 四个人才终于把所有账目核对清楚，看着最后算出来的那笔巨款, 饶是郝会计都忍不住摇头。
“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李娟注意到她的动作，探头看了一眼，也没问题啊。
郝会计笑着说道：“没有, 我只是觉得, 这次房子的事情，真是提的太及时了。”
“确实, 房子真是工人们急需的呀。”李娟赞同的点头。
旁边的楚湘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郝会计的意思明显就是觉得钢铁厂工人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 只不过被严重限制了。
郝会计笑着说道：“行了，赶紧回去吧，该下班吧。”
回到办公室以后，楚湘把本子和笔放好，然后才开始收拾东西。
看着她不慌不忙的样子, 郝会计不由得挑眉：“你不着急走？”
楚湘抿唇腼腆的笑：“我等杨常松来接我。”
“看我, 都忙糊涂了。”郝会计听到这话, 一拍脑门好笑的说道，她是真忘了, “那我先走了。”
“好。”楚湘点点头, 其实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郝会计是除了楚湘以外最后一个离开的。
等郝会计离开以后, 楚湘东西也收拾好了, 她拿着包想了想, 把办公室的门观山湖, 她自己则是慢慢的往外走。
“楚会计。”等在外面的傅博书看见她, 立马从阴影中走出来喊道。
楚湘顺着声音看过去，等发现是傅博书的时候，她眉梢微扬，说实话，她都等一下午了，本以为这人不会出现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来了。
“傅博书同志，你自己来的？婷婷呢？”她往傅博书身后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问道。
听到这话傅博书有些生气，他抿紧嘴唇说道：“楚会计，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和婷婷？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
楚湘看他一脸情深的样子，只觉得恶心，因为她想起来了，那天她回娘家的时候，路上听到的声音就是傅博书和另外一个人在说话，再加上娟姨说的，这人明明就是在算计刘婷婷的工作，还装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真是变态。
“傅博书同志，我想问一下，我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你产生这种想法，身为婷婷的好朋友，我当然是想让她幸福的呀。”楚湘挑眉笑着说道。
所以啊，之所以要拆散你们，就是因为你不能给她幸福呀。
听清楚她潜在意思的傅博书眉心紧锁，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楚湘，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楚湘同志，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那些谣言不能信。”
“什么谣言？”楚湘歪着头不解的问道。
看着她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傅博书更加不解了，但是他也不敢乱说，就怕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他摇着头有些郁闷的说道：“没什么。”
看着傅博书的样子，楚湘忍着笑继续问道：“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和婷婷吵架了？”
“没有，我们关系好的很。”傅博书下意识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不想让人知道他和刘婷婷吵架了，没办法，和刘婷婷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哪怕两人没有宣扬，但他还是受到了一些优待。
楚湘冷哼一声，这是还不舍得放弃呢，她撇嘴说道：“没吵架就好，婷婷有学历，性格好，你们要是有矛盾，我肯定劝分不劝和的。”
傅博书嘴角抽了抽，他一言难尽的看着楚湘，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劝分不劝和呢，这绝对不是个正常人。
“身为刘婷婷的好朋友，你应该要盼着她好，而不是让她好高骛远。”傅博书深吸一口气说道。
听到这话楚湘就不开心了，什么叫做好高骛远？要个大房子就是好高骛远了？真是搞笑。
她抿着嘴唇说道：“我语文不好，不明白好高骛远是什么意思，不如你给我解释一下，明天我也好劝刘婷婷。”
这到底是个什么狗东西，她要不是不把他和刘婷婷拆散，她就对不起自己的耳朵。
傅博书：……
这话要是传到刘婷婷耳朵里，恐怕不用冷静，两个人可以直接掰了。
就在傅博书绞尽脑针想着怎么让楚湘放弃插手他和刘婷婷的事时，杨常松到了。
“湘湘，下班了，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说吧。”杨常松把自行车停在楚湘面前，扫了一眼傅博书说道。
对上杨常松的眼神，傅博书下意识的把头扭到一边，心也砰砰直跳，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杨常松的眼神充满了攻击性。
“行，咱们走吧。”楚湘瞪了杨常松一眼，这刘婷婷还没和傅博书正式分手呢，先别吓唬人，等分手了揍也没事。
杨常松白白挨了这一眼，他觉得自己很委屈，于是临走之前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傅博书，真是个怂货，他一蹬自行车，扬长而去。
背后，傅博书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他抿紧嘴唇，过了好久才转身离开。
“湘湘，那个叫傅博书的是不是在找你麻烦？”路上，杨常松不开心的问道。
这些男同志怎么那么过分呢，要知道他家湘湘可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生气。
楚湘摇头，她晃着腿说道：“没有，是我在找他的麻烦。”
杨常松：……
他立马改口：“那肯定是他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活该。”
他家女同志这么善良，乖巧，可爱，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找别人的麻烦呢？肯定是对方得罪他家女同志了。
楚湘没忍住笑了，她抓着杨常松的衣服小声说道：“傅博书就不是个好东西，过年去我娘家的时候，咱们不是在咱家附近听到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对话吗，其中那个男同志就是傅博书……”
“……所以他根本就不喜欢刘婷婷，接近刘婷婷也只是为了想要她的工作而已。”
“渣男，真不是个东西，湘湘你别生气，等我下次见到他，我肯定狠狠揍他一顿。”杨常松气呼呼的说道。
哼，他娘还整天骂他不干人事，真该让他娘看看整整不干人事的人长什么样，整天人模狗样的，不是个东西。
楚湘咳了一声说道：“揍人的事不着急，你先好好上班。”
揍什么揍？揍人这种事，应该给刘家人留着，千万不能越俎代庖。
“湘湘你放心，我肯定会认真工作的。”杨常松一脸严肃的说道，他肯定会努力尽快抓住高丽景的。
等和湘湘一起去给岳母烧纸的时候，他也好把事情说给岳母听，让她放心把湘湘交给自己。
楚湘嘴角上扬，她语气轻柔的说道：“我相信你。”
她坚信高丽景一定会被抓住，在这个无论去哪，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证明的年代，高丽景跑不了。
“我不同意，你们要是想离婚，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马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中气十足的大声喊道。
朱会计冷笑一声说道：“我是在通知你，而不是和你商量。”
“大嫂，咱们有什么话好好商量，可千万别冲动。”朱会计的弟妹，王霞盯着炉子不走心的劝架。
朱会计毫不留情的说道：“你闭嘴吧，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呢，好吃懒做，占便宜没完，你想吸我的血养你们一家子，做梦去吧。”
王霞心一抖，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朱会计，两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什么矛盾都有过，更过分的事她也干过，这还是第一次弄到这么难听的话呢。
她孩子都这么大了，竟然被妯娌指着鼻子骂好吃懒做，这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啊，伤心的王霞立马捂着脸哭起来。
“老大家的，你怎么说话呢，赶紧给你弟妹道歉。”马老太太最喜欢这个儿媳妇，看见她受委屈立马不满意的吼道。
“哈。”朱会计没忍住冷笑一声，她嘲讽的说道：“老太太，你清醒一点好吗，你摸摸你自己的心，看它都偏到什么地方去了，还能正常工作吗？”
马老太太被这话问的一懵，她的心要是不能正常工作……
“老大，你管管你媳妇，她竟然敢咒我死。”马老太太想明白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大吼着喊道。
她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有绝对的权威，也绝对不能忍受儿媳妇这么顶撞自己。
朱会计：“你也不用喊你儿子，因为喊他没用，不过他是你生的，所以他养你是应该的，但是咱俩没关系啊，所以我不想养你，但是我又和你儿子谈不拢，所以就只能分道扬镳了。”
看着格外嚣张的朱会计，马老太太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这是什么儿媳妇，谁家儿媳妇这样啊。
“不过你也别担心，就算我离婚了，你们家里的负担也不会增加，因为我会带着几个孩子一起离开，多好啊，剩下的都是你喜欢的，我祝你们幸福长久。”朱会计眼神阴狠，一字一句的说道。
对上她犹如淬了毒一般的眼神，马老太太缩了缩脖子，色厉内荏的说道：“你胡说，都是我的孙子孙女，我怎么可能会偏心呢。”
朱会计：“……老太太，你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不自欺欺人多好啊。”
土埋脖子的马老太太：……
“行了，明天下午你别忘了请假，咱们去离婚。”朱会计看着马老大说道。
马老大动了动嘴唇，他嗫嚅着说道：“我不离婚，我也舍不得孩子。”
“不离婚，舍不得孩子？你做梦呢，你工资全部给你娘，你娘拿你的工资养你弟弟一家，这也就意味着是你在养着你弟弟一家，而我们家，不对，是我和几个孩子，我们都是靠我的工资活着，你有什么资格说舍不得孩子，凭你脸皮厚？”朱会计讽刺的说道。
自从她想开，决定不为难自己的时候，她就无所畏惧，什么都能说的出来，也做的出来。
“那咱们也过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马老大有些着急的问道，仿佛提起多件的感情，又给了他什么底气一样。
朱会计木着脸，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为什么要继续忍下去，之前是我傻，现在我想明白了，你不配让我继续为你忍下去。”
马老大：……
“别那么多废话了，你可要想清楚，咱们的孩子都和你不亲，毕竟你没养过他们，他们也没花过你一分钱，他们和你也就只有表面上的感情了，你现在只要把这最后的感情也消耗掉？”朱会计双手交叉，她嘴角上扬，语气淡定的说道。
马老大有些着急：“你这不是胡说吗，什么叫做最后的感情，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这是说什么都断不了的。”
朱会计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你这是说什么瞎话，想断掉父子关系简直必要太容易，直接登报写个断绝关系就行了，不过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家里孩子不认你，你确定这是你想看到的？”
马老大一想到那个场面他就觉得害怕，赶紧忙不迭的点头，他不想看到，只是……
“你都为我忍这么多年了，继续忍下去不好吗？”他有些委屈的说道，为什么突然要离婚了，传出去他还做不做人啊。
朱会计：“不行，还继续忍下去，你做什么美梦呢，我现在都快后悔死忍这么多年了。”
“你赶紧闭嘴吧，我听到你说话就觉得恶心，明天直接离婚。”打断马老大的话，朱会计嫌弃的说道。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这种人过了这么多年，想想都觉得难受。
看着谁的面子也不给，执意要离婚的朱会计，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马老大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朱会计，他又看向旁边的几个孩子，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几个孩子默默站在朱会计身后，马老大……
马老太太气的捂着胸口，她颤抖着手指向朱会计：“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你去看看，整个钢铁厂哪里有你这样的儿媳妇，顶撞婆婆，还要离婚，除了我们马家，恐怕谁也不会要你做儿媳妇。”
朱会计翻了一个白眼：“是是是，你说的对，除了你们家没人会要我这样的儿媳妇，毕竟人家都不磋磨儿媳妇，也不像你这样偏心眼。”
听到偏心眼，王霞再次缩了缩脖子，这要是平时她还敢说两句煽风点火，但现在她真不敢啊，她这大嫂摆明是要离婚，这离婚以后……
他们家的名声在整个县城就全都毁了！
看终于没人唧唧歪歪了，朱会计满意的说道：“行了，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是赞同我们两个离婚，明天可千万别忘了。”
其他人：……
他们有意见，他们也提了，但是没被采纳啊。
马老大看着朱会计回屋，三个孩子紧随其后，又看着那扇门在他面前关上，他只觉得自己心都凉了，他真的不想离婚啊。
“老大，你有点出息，别眼巴巴的看着她，既然她不想过了，那就离，等离婚以后娘给你找个更好的。”马老太太气急败坏的说道。
像朱会计这样尖酸刻薄还不孝顺的儿媳妇，他们老马家还不要了呢。
马老大低着头，他委屈的说道：“娘，我不想离婚，也不想换媳妇。”
马老太太瞪眼，一拍腿嚎道：“怎么，难道你想和朱会计一起气死我？老马啊，你睁开眼看看，我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现在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要忤逆我。”
“老马啊，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你来把我带走吧……”
看着哭嚎的马老太太，屋里所有人都低下头，就连王霞也不敢吱声，都说她婆婆偏心，但也只是两个儿媳妇中间，而一旦涉及到她婆婆，谁也白搭。
屋里的朱会计面无表情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她冷静的指挥三个孩子收拾东西，她要把自己买的东西全部带走，一分一毫都不留给这个家里的王八蛋。
“娘，咱们房子还没下来，搬出去住哪里？”朱会计的儿子收拾着东西问道。
朱会计噗嗤一声就乐了：“你这孩子胆子可真大，都不知道住哪里就敢跟我走，也不怕我带你们去睡大街。”
朱会计的儿子听到这话，一脸正色的说道：“娘，哪怕是睡大街，我们也愿意跟着你离开，像这种有爹和没爹一样的日子，我们早就过够了。”
“对。”另外两个也跟着点头，他们都要跟娘走。
看着三个孩子，朱会计只觉得眼眶一热，她抿着嘴唇说道：“放心吧，娘找好房子了，是一个朋友，不过有点小，只有一间房。”
听到这话，三个孩子互视一眼，然后全部都笑了，显然这个结果让他们感到惊喜。
看着几个孩子，朱会计没忍住笑了，她在心里想去，或许自己这些年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这几个孩子吧。
于是在外面找找闹闹的时候，里面这小小的屋子里却满是温馨。
楚湘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就看到朱会计的位置空着，她问杨会计：“朱会计今天请假了？”
她可是知道朱会计要离婚的，不会是她婆家不想让她离婚，把人给关起来了吧？
杨会计点头，神色复杂的说道：“对，请假了。”
“请假离婚？”看着杨会计的神色，楚湘试探着问道。
杨会计神情更复杂了，她抬头看着楚湘幽幽的说道：“没错，就是离婚。”
她现在都不敢相信，朱会计竟然要离婚，太可怕了，哦，最重要的还是楚会计，听到离婚她脸色竟然毫无变化。
听到是去离婚，楚湘没有再问什么，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出事了就行，别的都不是大事。
“不是，朱会计是去离婚啊，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杨会计都被惊呆了，她抓着楚湘的手追问道。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有些不解的说道：”有什么想说的，难道还要说一句离婚快乐？”
杨会计倒抽一口凉气，她瞪圆眼睛，看着一脸认真的楚湘，她有些呆滞的摇头，然后僵硬的坐回去工作了。
离婚快乐？这是她不能理解的快乐。
看着杨会计的背影，楚湘抿唇笑了笑，然后她才继续低头工作，目前钢铁厂最大的事情就是建房子，不过这个也简单，资金到位什么都好说。
而且据她所知，厂子里好像已经找好建房子的人了，是政府那边推荐的，都是下面公社大队里的人，这也是想让他们挣点钱，毕竟大家都不缺力气，但是缺钱。
还有……
她正在这儿想着，郝会计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她本来是想只喊楚湘的，但想到什么，她把楚湘和杨会计都喊上了。
“郝会计，是出什么事了吗？”杨会计小心翼翼的问道。
郝会计一脸严肃的点头：“没错，今天朱会计请假去离婚，结果出事了，她现在在医院。”
楚湘蓦地看向郝会计，她紧蹙着眉心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杨会计一脸惊悚的表情，楚湘：……
“杨会计，你没事吧？”她小声问道。
杨会计摇头，她满脸恍惚的说道：“楚会计，离婚这么危险的吗？”
楚湘：“……不是离婚危险，是没嫁对男人危险。”
郝会计赞同的点头：“没错，楚会计说的对，像朱会计的对象，就因为朱会计坚定要离婚，他竟然就把朱会计打进了医院，这样的男人不止是懦夫，还是人渣。”
楚湘：“这样的男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杨会计：……
她先是看了看郝会计，又看了看楚湘，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出问题了，不然也不会听到这些虎狼之词！
“你们难道不觉得，如果朱会计不提离婚，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吗？”杨会计试探着问道。
楚湘和郝会计同时看向杨会计，楚湘没忍住轻笑着说道：“杨会计，如果朱会计的对象对她好，那她还会提离婚吗？肯定不会，所以问题还是出在她对象身上。”
“而且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提离婚的恐怕大有人在，为什么别的男同志都没有动手，这还是证明朱会计的对象不是良配。”
“所以，有什么问题千万不要下意识的在女同志身上找原因，因为她们没错。”楚湘最后总结道。
杨会计：“……”
这一刻，她觉得可能是自己错了，错在跟不上楚会计的想法。
郝会计赞同的点头：“没错，湘湘说的对，一个男同志，就因为媳妇要离婚就把人打进医院，这已经不止不是良配了，这是思想人品有问题。”
于是杨会计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次点头的换成了楚湘……
她觉得自己不该跟着去医院，她有点多余，但是她又不敢提！
第103章
◎坏男人里的一股清流◎
到了医院, 楚湘发现留在医院照顾朱会计的竟然是三个孩子，同样的, 这三个孩子也都是鼻青脸肿的, 看起来特别可怜。
郝会计看见这三个孩子，心瞬间就沉了，她皱眉问道：“只有你们三个孩子？”
一个大人也没有,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朱会计的儿子马志强抿着嘴唇说道：“他去上班了。”
很显然,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不过这三个孩子很明显都不想喊出那个称呼。
“这也太过分了, 怎么能让你们三个孩子照顾你娘呢，他们都是死人啊。”杨会计快气死了, 虽然她刚才觉得朱会计提离婚也不对，但现在这把人打个半死也不对啊。
朱会计特别淡定，她扫了一眼杨会计，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些人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差别，哦, 还不如死了呢, 最起码能罗哥清净。”
杨会计懵了, 她嘴唇张了好几次，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哪怕到了现在，她也觉得不应该随随便便提离婚, 怎么能离婚呢, 女人离婚以后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这死了都没个去处啊。
楚湘站在病床边, 她看着朱会计问道：“你还准备离婚吗？”
“当然,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和他离婚。”朱会计眼神凶狠的说道。
看着朱会计的眼神，在场的人毫不怀疑，如果马老大在这儿，朱会计恐怕会趴上去咬一口。
“既然如此，那就报警吧，让公安同志来处理。”看到朱会计的眼神，楚湘抿着嘴唇说道。
“等一下，为什么要让公安同志来处理？这种纠纷不是可以找街道妇女办，或者厂里的工会出面调解吗？”杨会计在旁边弱弱的问道。
楚湘冷哼一声，她指着鼻青脸肿的朱会计说道：“家暴，是没有办法调解的，而且工会插手能帮朱会计离婚吗？不能，说不定还会让朱会计受的伤更多，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找公安好了，反正朱会计身上的伤就是现成的证据。”
“可是公安会管吗，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啊。”杨会计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她还是觉得因为两口子之间的家事找公安有点过分了。
楚湘挑眉：“虽然现在是两口子之间的事，但以后可说不准，毕竟家暴也有打死人的，那时候可就是公安的事情了。”
朱会计蓦地拍了一下床，她激动的喊道：“楚会计说的对，我要找公安，我要让公安同志帮我。”
她绝对不能死，不然这三个孩子怎么办，呸，不对，就是打死也得是她打死那个王八蛋。
杨会计一愣，她想说哪里会打死，但看着朱会计激动的样子，她缩着脖子没敢说话。
朱会计的大儿子马志强比较机灵，听见她的话立马就跑走去喊公安了。
看着大儿子的背影，朱会计都想哭，她抓着郝会计的手，语带着哭腔说道：“郝会计，你们一定要帮我啊，马老大就是个王八蛋，懦夫，他自己被那个糟心的家吸血，还想带着我们母子三个，现在他竟然还会打人了，这种王八蛋就该一个人孤独终老啊。”
“……呜呜，我要告诉我大哥，让我大哥二哥打死他，替我出气。”
“……”
“我觉得你大哥二哥现在就可以去揍人。”郝会计提醒道，这要是等公安来了，再动手可就不好看了。
朱会计：……
“花朵，你赶紧的，去找你大舅和二舅，带他们直接去找那个王八蛋。”朱会计激动的都快顾不上疼了，她一定要报仇。
两个女孩里面那个大一点的撒腿就往外跑，最小的则是紧张的靠在朱会计身边，满脸警惕的看着其他人。
“那，咱们还用通知街道妇女办和工会吗？”杨会计抿着嘴唇小声问道，她总觉得要出事啊。
郝会计毫不犹豫的说道：“咱们在这儿就不用通知工会了，至于街道办事处那边，人都被打进医院了，她们要是还不知道，那也不配在街道办事处了。”
“郝红英同志，你要是真对我有意见，可以当着我的面说。”随着郝会计的话，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
听到这话，楚湘和杨会计同时扭头往外看去，而郝会计则是毫不掩饰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么长时间没见，龚笑岭是一点没变啊，还是这么张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可以再低调一点。”郝会计善意的提醒。
龚笑岭推开门进来，她冷哼一声说道：“按照你说的，我都这么高调了，结果还不是有人殴打妇女同志，依我看啊，我还是不够高调啊。”
说完不等其他人说话，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朱会计说道：“你是不是傻，都提完离婚了，和马家人闹得那么僵，竟然还敢带着三个孩子在那里留宿，你心可真大啊。”
楚湘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她算是发现了，龚婶婶最不饶人的地方，大概就是这张嘴了，能把人挤兑的恨不得去死一死。
朱会计扯着嘴角艰难地说道：“我只是没想到马老大竟然这么大胆。”
龚笑岭冷笑：“大胆？恐怕这不是大胆，是无耻吧，我已经让人去喊马家的人了，正好，到时候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该道歉的道歉，该离婚的离婚。”
楚湘在旁边举手说道：“朱会计的大儿子去找公安报案了，女儿去朱会计的娘家求助了。”
龚笑岭：……
“那我来的是有点早了。”她仔细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她就应该等朱会计的娘家把马家砸烂再了。
郝会计好笑的说道：“差不多就得了，要是太过分会有人找你的。”
这次翻白眼的换成了龚笑岭，她不屑的说道：“谁怕他们啊，一群大男人除了口头上的废话，一点本事也没有，比女人还婆婆妈妈呢。”
“你这话就是对女同志有偏见啊，谁规定女同志就一定会婆婆妈妈？”郝会计不赞同的说道。
龚笑岭难得的没反驳，反而是一本正经的点头：“没错，这些话都是没用的男人传出来的。”
杨会计默默躲到楚湘身后，她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自己胆小有没什么本事，和这群能顶半边天的女同志格格不入啊。
“你别怕，郝会计和龚婶婶针对的是男同志。”注意到杨会计瑟缩的样子，楚湘好心安慰道。
听到楚湘的话，杨会计心里更苦了，是她错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只有自己，想到什么，她不由看向朱会计，也不知道朱会计有没有后悔提出离婚，毕竟就因为朱会计要离婚，这些能顶半边天的女同志才聚集在一起……
此时朱会计正满脸兴奋的看着郝会计和龚笑岭，如果不是伤的太重，她恐怕会爬起来拿个本子把对方说的话都记下来。
……
就在郝会计和龚笑岭说着狗男人怎么不靠谱的时候，刘公安带着孟公安到了，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在外面等着。
“咱们现在进，还是在外面等她们说完？”孟公安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里面的女同志太猛，他不太敢进啊。
听明白孟公安话里意思的刘公安有些后悔，他错了，他就不该为了节省时间让杨常松跟着报案的孩子去找人，处理这种事明显是杨常松更有经验，比如现在，要是杨常松在，恐怕推开门就进去了，都不带犹豫的。
刘公安沉着脸说道：“现在就进，早点把事情解决完咱们也能早点回去。”
“哦哦。”孟公安点点头，他先是有些苦恼的挠头，然后才推开门往病房走。
看见公安进来，里面正在说话的郝会计和龚笑岭同时闭嘴，抬头，然后给刘公安他们一个温柔的笑。
刘公安和孟公安脚步同时顿了顿，如果不是在门外听到了这两位的讨论，恐怕都会被这个笑容迷惑吧，刘公安也算是见多识广，很快就恢复镇定，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朱会计问道：“这位女同志，根据你儿子所说，你是要告你对象？”
“对，我身上这伤都是他打的，你们可以去医院那里询问我的伤情。”朱会计咬着牙说道，不过……
她往两个公安身后看了看，皱眉问道：“我儿子呢？”
“你儿子去你娘家了，我们先去找医生询问一下你的伤情，等人都来了再说。”说完刘公安就转身出去了。
出门以后，孟公安有些不解的说道：“刘公安，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她们几个的神色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说呢，就是听到有公安去找马老大了，脸色似乎就变了，虽然不明显，但他还是注意到了。
刘公安老神在在的说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和咱们没关系，等常松把人带来再回去。”
他觉得那一屋子都没正常人，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哦，里面好像还有杨常松的对象，所以这话还是不要让杨常松知道了。
“郝会计，那两个公安好像听到你们说的话了。”杨会计看着刘公安他们出去，神情恍惚的和郝会计说道。
这样一来，恐怕那些公安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吧。
郝会计挑眉，她看着楚湘惊讶的问道：“听到了吗？”
“杨会计，刚才咱们有说错什么吗？”楚湘比郝会计更惊讶，她瞪圆眼睛看着杨会计问道。
杨会计：……
“没有。”她木着脸说道，同时在心里再一次肯定，自己在这里就是多余的！
另一边，杨常松和潘公安站在角落里，在他们不远处，是两个男同志按着一个男同志打，潘公安着急的想去拦着，但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杨公安，你赶紧想想办法啊。”潘公安着急的喊道，他们可是公安，而这两个男同志竟然在他们面前打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杨常松淡定的说道：“别着急，看我的。”
潘公安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站在旁边老实等着，这么一等就是三分钟……
对上潘公安的眼神，杨常松咳了一声，心里摇头，这可是真老实啊，要是刘公安在这儿，才不会管他说什么呢。
“住手都住手，你们干什么呢？”杨常松提高声音大喊道，只是他的声音喊的有点早，因为等他们两个跑过去的时候，两个打人的男同志早跑了。
马老大蜷缩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喊道：“公安同志，你们可算是来了。”
杨常松一脸正义的说道：“同志你别怕，我们一定会把人找出来的，就是我们刚才没有看到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恐怕一时半会的抓不到人。”
潘公安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杨常松，没看到？他不相信，明明他都看清楚了。
马老大艰难的做起来，他忙不迭的说道：“我看到了。”
“你认识他们？那他们为什么打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杨常松皱眉问道。
看着杨常松这张正义的脸，潘公安撇撇嘴把头扭到一边，别的不说，这睁眼说瞎话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不管杨常松知不知道，反正他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们是我媳妇的两个娘家哥，肯定是我媳妇让他们来的。”马老大说到气愤的地方，脸上的表情都是狰狞的。
杨常松眉皱的更紧了，他沉声问道：“那你媳妇呢，既然是你媳妇指使的，就得找你媳妇问问为什么了。”
这次说不出来的话变成了马老大，他嘴张了好几次，最后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马老大的样子，杨常松在心里冷笑，当然了，他不是觉得马老大打媳妇不是人，而是觉得牵连到自己了，毕竟自家媳妇是会计，这事肯定都知道……
他一定要好好表现，无比让他家女同志知道，自己喝这些狗男人不一样，他，杨常松，是这些坏男人里的一股清流。
旁边的潘公安看着抬头挺胸一脸骄傲的杨常松，他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潘公安无奈的问道：“你认识马老大吗？”
马老大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我就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常松再次大义凛然的开口：“你就是马老大？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马老大懵了：“去哪？”
杨常松：“去医院，你对象报警了，说你要杀她。”
“我没有。”马老大惊呼，他怎么可能敢杀人。
此时的马老大也顾不上自己挨揍的事情了，他只觉得朱会计胡说八道，这是在污蔑自己。
“有没有的，先去医院再说吧，反正你早晚都得去。”看着还坐在地上不起来的马老大，杨常松意味深长的说道。
马老大：……
说的好像是这个理，但是他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呢。
等到了医院以后，杨常松和潘公安先带着马老大处理一下身上的伤，然后才带着人去医院。
看着龇牙咧嘴的马老大，杨常松和潘公安互视一眼，眼里全部都是害怕，伤的可真不轻啊。
马老大前脚进入病房，紧接着就是一个杯子砸了过来，要不是杨常松反应快，恐怕马老大脸上又得遭殃。
而反应快的杨常松此时脸色也有些僵硬，因为他刚把马老大拉到一边，就看到了他家女同志站在病房里面，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他……
杨常松默默把手放到背后，先是冲着楚湘咧嘴笑，然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在自己手上拧了一下，让你手快，这下完蛋了吧。
“马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刘公安看着马老大脸上的伤问道。
潘公安看杨常松不说话，他只好开口说道：“被揍的，说是……”
潘公安把所有的事情都叙述一遍，然后朱会计就笑了，特别开心的那种畅怀大笑。
其余人：……
这怕不是疯了吧。
“马老大，你活该啊，我告诉你，你打我一次，我就让我大哥他们打你一次，看咱们谁更疼。”朱会计瞪着马老大恶狠狠的说道。
楚湘慢悠悠的说道：“那肯定是马老大疼，毕竟力是相互的，打你的时候他也在疼，挨打的时候还在疼，想想就疼啊。”
其余人：……
马老大都快崩溃了，他也知道自己疼，但是能别说了吗？最重要的是，他都这样了，为什么公安同志不帮他讨回公道。
马老大委屈的说道：“我要找我娘。”
这些人都欺负他。
“你还没断奶？”龚笑岭抬眸冷淡的问道。
朱会计恶狠狠的说道：“没错，他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他这辈子就不该结婚，应该和他娘过一辈子。”
郝会计抬眸冷淡的说道：“你可以把你娘喊来问问，看她愿不愿意继续养着你。”
朱会计撇嘴：“肯定不愿意啊，我儿子要是这样，我早一巴掌把人赶出去了。”
“那你婆婆忍耐性挺强啊。”楚湘轻笑着说道。
朱会计抬头：“我婆婆那是聪明，虽然儿子傻了点，但最起码听话，每月按时交工资。”
郝会计：“那确实不该结婚，毕竟工资都交给亲娘了，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朱会计：“对，也就只有我这种傻子看不透，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
看着这群女同志一人一句，刘公安几人用可怜的目光看向缩着脖子的马老大，这才真的是活该，自作自受啊。
只有杨常松没看马老大，他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楚湘，他家女同志说话可真好听，温温柔柔的。
“我要和马老大离婚。”朱会计大声说道。
马老大：“不行，我不同意。”
朱会计：“哈，是你同意还是你娘不同意？我看你们家就是舍不得我这个傻子。”
“……”
郝会计看着这永无止境的争吵，她直接说道：“对于朱会计的事情，我们钢铁厂会一直看着的，不管你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但绝对不能再动手。”
龚笑岭紧随其后：“没错，再对妇女同志动手，我们街道妇女办就不客气啦。”
说完之后，这两人就相携着扬长而去，楚湘拉着杨会计紧随其后。
至于等马家人？她们相信有朱家人在，马家人一定能好好说话。
被留在病房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四个公安，这一刻他们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孟公安没忍住说道：“这女同志厉害起来，真是没咱们男人什么事啊。”
不等其余人说话，马老大就忙不迭的说道：“没错没错，这些女人真的是太过分了，一点也不把咱们男人放在眼里。”
孟公安等人：……
“你可闭嘴吧，别们，咱不是一路人。”杨常松满脸嫌弃的说道，他继续说道：“行了，看来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就不用我们了，我们也先走了。”
走到门口，杨常松想到什么，他扭头笑着说道：“对了，你们别忘了有困难找公安。
说完这句话，他就彻底走了，当然了，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帮忙把门关上。
马老大有些委屈，他绝对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呀，怎么就没人管他了呢，他撇着嘴对朱会计说：“你等着，等我娘来了让她教训你。”
听到这话，朱会计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以前是她要面子没想明白，但她现在懂了，不就是拼娘吗，她也有，她不光有娘，还有两个嫂子，下面还有一堆侄子侄女。
不离婚？好啊，那就别怪她整天带着侄子侄女吃大户了。
此时的马老大完全不知道朱会计抱着什么的想法，他要是知道，别说家暴了，恐怕会主动拉着朱会计去离婚吧。
“咱们就这样走了，好吗？”医院外面，潘会计小声问道，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跑着一趟，他们似乎什么作用也没起啊。
杨常松轻飘飘的说道：“有什么不好的，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要尊重受害人的想法。”
反正他觉得，现在受害人应该是不需要他们了。
刘公安嘴角抽了抽，现在的问题是受害人不需要他们吗？不是，是受害人换人了！
不过现在的受害者既然没找他们，那就证明大概是不需要他们的吧。
……
“真是太可怕了，让人完全想不到啊。”都回到办公室了，杨会计还有些缓不过神，她抱着茶杯喃喃的说道。
听到杨会计的话，楚湘轻笑着说道：“有什么想不到的，马老大这个人被马老太太管教的太严，或者说，他在马家没有地位，没人关心，只能偶尔在朱会计这边找找存在感，现在朱会计不愿意奉陪，他自然就受不住爆发了。”
这种人可以用一句话总结：那就是有病，而且还欺软怕硬！
“那也不能打人啊。”杨会计愤愤的说道。
楚湘挑眉：“朱会计的娘家也不是吃素的，能打回去，别担心。”
打人？那就打到他不敢再动手就好了。
杨会计：……
面对这种事情，楚会计真的好淡定啊！
第104章
◎加更◎
楚湘翻着账本看了半天, 最后有些烦躁的把账本合上，她把账本放进抽屉里, 起身就往外走。
“楚会计, 你要去哪？”杨会计看见她往外走，赶紧开口喊道。
楚湘顿住脚步，回头说道：“我要去车间转一圈, 你要一起吗？”
杨会计蓦地把脖子收回去, 她摇头说道：“我不去。”
她今天都快累死了，才不要出去乱转,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偷懒！
听到杨会计的话，楚湘继续往外走, 刚出门她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寒风，她缩了缩脖子继续往前走！
在厂子里转了半天，她才觉得心里没有那么烦躁了，只不过还是不开心，尤其是这次朱会计的事情, 更是让她心里发堵。
如果, 她是说如果, 如果朱会计自己的性格在软一点，如果朱家人不愿意帮朱会计出头, 那么朱会计是不是只能一辈子陷在马家这个泥坑里, 永无出头之日。
而她觉得，像朱会计一样但没朱会计更惨的女同志还有很多, 因为不是每一个女同志面对家暴的时候都会反抗, 也不是每一个女同志都敢提出离婚, 也不是每一个女同志的娘家都会帮忙出头……
想到这些, 楚湘不由得垂下眸子, 她站在树下，感受着从四面八方吹来的寒风，她突然就笑了。
是，是由像朱会计一样的女同志，但同样的，也会有很多像郝会计和龚笑岭那样的人。
她手指微动，这一刻，她突然就有了灵感，唔，在写一篇稿子的灵感，想做就做，她转身就往办公室走去，她想，这一次的稿子郝会计肯定很喜欢。
郝会计：……
首都，高丽景抱着多多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到首都了，她看着韩巧巧说道：“跟上，我到你去找个落脚点。”
韩巧巧赶紧跟上去，此刻她还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要来首都，也不知道要来这里做什么，但是她有一种直觉，好像出事了！
因为这一次走的太匆忙了，他们都只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吃的喝的全都没带。
但是她在首都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不敢说什么，万一把高丽景惹急了，把她扔下怎么办，她可没有街道开的证明，这个时候没有证明被抓住是很严重的。
三个小时以后，韩巧巧看着眼前的房子，她有些惊讶的问道：“娘，咱们要住在这里吗？”
“你想什么呢，咱们只是路过，赶紧跟上。”高丽景看着她没好气的说道，想的可真好。
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韩巧巧不由得撇嘴，要不是高丽景在门口看了半天，她也不至于问出这种话啊，再说了，那么宽敞明亮的房子，谁不想住啊。
哎，韩巧巧叹气一声，她认命的跟上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到自己空间里的一堆水果，她觉得自己命更苦了，真是守着一堆宝贝换不成钱啊。
要不是她来的时代不对，她觉得按照自己的头脑，绝对能成为一方首富，韩巧巧一边感慨自己命苦，一边挪着脚步跟上去，但心里已经想着怎么离开了。
而刚才高丽景停留的房子里面，姜老爷子正被亲孙子小易盯着散步，把老爷子气的不得了。
“我觉得差不多了，该让我歇歇了。”老爷子气呼呼的说道。
小易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行，还有半个小时。”
老爷子：“这下午时间还长着呢，我先歇一会在溜达。”
小易：“爷爷，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坐着就不起了，前天也是，还有大前天……。”
被拆台的老爷子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爹呢，他什么时候把你接走，我不想给他带孩子了。”
小易眨了眨眼睛问道：“爷爷，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所以不用你带。”
老爷子：……
他嫌弃的是这个吗？他嫌弃的明明是这个孩子太像老大了。”爷爷，你不是还想去看湘湘姑姑吗？可是湘湘姑姑家离这儿那么远，你要是不把身体养好，怎么去看姑姑，而姑姑和姑父都有工作，根本就不可能经常来首都，所以您是做好长时间见不到姑姑的准备了吗？”小易歪着头说道。
听着这长长的一段话，老爷子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孙子不能再要了，瞧这话把他拿捏的，比他爹还厉害啊。
气呼呼的老爷子只好再次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起来，没办法，谁让他还想去小妹和外甥女生活的地方去看一眼呢。
看着锻炼身体的老爷子，小易没忍住笑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爸爸突然让他守着爷爷，但是感谢爸爸告诉他怎么让爷爷听话。
就是不知道他爸爸这一次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
而被小易惦记着的姜传雷，此时已经站在了杨常松面前，风尘仆仆的。
“大表哥，你咋来了？”看见姜传雷，杨常松腿就有些软，他真心有些害怕这个便宜大舅哥，下手忒狠呀。
姜传雷看着他眯眼：“怎么，你很不想看见我？”
杨常松呼吸一滞，他赶紧笑着说道：“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你任务这么快就结束了。”
吓死他了，明明上次往首都那边打电话，得到的消息还是姜传雷没回来呢，结果一眨眼就出现在他面前，这小心脏哦，真有点承受不住。
姜传雷盯着杨常松看了半天，这才放过他，冷哼一声说道：“我来处理我姑姑的事情。”
说到这儿，姜传雷眼里的杀意几乎是一闪而过，他从来没想到，他姑姑早亡竟然还有这么多意外，潘会计，高丽景……
真是好得很啊。
杨常松眼珠转了转，他赶紧说道：“大表哥，你来晚了一步，高丽景逃到首都去了。”
所以你赶紧走吧，去首都，别在这儿待着。
姜传雷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不过高丽景被抓到以后是要被遣送到这里的，所以我在这里等着。”
杨常松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扯着嘴角说道：“是吗，那还挺好。”
他不行了，这便宜大舅哥越来越吓人了，尤其是似笑非笑的时候，就和要寻仇的没什么差别。
想到什么，杨常松往旁边闪了闪，指着钱局长办公室的方向说道：“大表哥，你既然来了总得见见我们局长吧，他在办公室呢。”
他真是太聪明了，虽然有点祸水东引的意思，但没办法，谁让他顶不住呢，相信钱局长一定会体谅他的。
“我去找老钱说点事，一会就出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咱们一起回家。”姜传雷点点头，说完就大步走了。
看着姜传雷的背影，杨常松有些僵硬的伸出手，他很想说一句自己下班就要走，但是他不敢啊，呜呜呜呜，这世上为什么要有大舅哥这种生物，这就是专门来针对他的。
楚湘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把关于家暴的稿子写完了，她最后把稿子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疏忽以后，这才伸了个懒腰。
她把稿子装进书包，然后溜达着出去倒热水，等她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
她没忍住嘴角抽了抽，在下班这件事情上，大家是一如既往的积极啊，不过工友都这么积极，她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半个小时以后，楚湘面无表情的回到办公室，如果不是怕在路上和杨常松走岔路了，她都想去公安局接杨常松下班了！
又等了十几分钟，她才听到自行车由远及近的声音，她拿着包往外走去，结果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个自行车……
“大表哥？”等她看清楚另外一个自行车是谁的时候，她有些惊讶的喊道。
不等姜传雷说道，杨常松就一溜小跑的冲到她面前：“湘湘，你等很久了吧，都怪大表哥，要不是他非让我等他，说不定咱们现在就到家了。”
刚想说什么的姜传雷：……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常松，他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他怎么能知道都半年了，这两口子还这么腻歪呢，下班还得一起？饶是他是楚湘的亲表哥，也有些看不下去呀。
另外，他斜了一眼杨常松，这事摆明是杨常松故意的，要是他知道杨常松要来接楚湘，他怎么着也不会让他等自己！”咱们还是先回家吧。”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看着姜传雷黑下来的脸赶紧说道。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不然一会她大表哥要是忍不住揍杨常松……
这在厂子里，说不定就被谁看到了，那这让杨常松同志多没面子啊。
杨常松点头：“没错，外面太冷了，我可不舍得冻着你，和某些人不一样。”
楚湘：……
她默默抬手捂脸，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呢？该说杨常松自己找死而不自知，说话就说话，干吗还要斜她大表哥一眼，看看她大表哥，气的拳头都握紧了。
“回家吧。”她无奈的说道，她已经不想拯救杨常松了，这男同志最近飘了，让她大表哥给紧紧弦也挺好的。
“走。”姜传雷深深的看了杨常松一眼，回家等着。
杨常松对上他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但很快他想到什么，眼睛都亮了，走路也抬头挺胸，这让楚湘和姜传雷都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姜传雷看他这样，骑着自行车就率先走了，没眼看，真是没眼看，但是有一个事实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杨常松对他表妹是真好！
就冲这份好，他决定一会动手的时候多少留点情面。
杨常松：……
他可真得谢谢大舅哥啊。
回到家以后，杨常松不等姜传雷说什么，他放好自行车就往堂屋跑，边跑边喊：“湘湘，你坐在屋里坐一会，我先做饭。”
刚想拉杨常松的姜传雷默默把手收回来，他觉得自己大概没法动手了，因为像杨常松这样的好男人，是真的不多见了。
旁边注意到这一幕的楚湘没忍住肩膀抖了抖，她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心里想着，杨常松真是太滑头了。
“大表哥，去屋里坐吧。”楚湘忍着笑说道。
“好。”姜传雷笑着点头，“外面冷，你也赶紧进去。”
听见外面姜传雷带笑的声音，杨常松撇了撇嘴，区别对待，这是特别明显的区别对待啊，对他就是狂风暴雨，对他家湘湘那是春风细雨，啧。
进入堂屋以后，楚湘才开口说道：“大表哥是因为我娘的事情来的吧？”
姜传雷点头：“没错，这是传峰已经告诉我了，虽然不知道高丽景为什么会去首都，但只要高丽景去招待所和一些公共场合，公安就会顺藤摸瓜把人找到。”
所以，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等高丽景被押送回来。
听到这话楚湘点了点头，的确，虽然这个年代找人如大海捞针，但有时候也很容易，毕竟哪里出现一个陌生的人，实在是太明显了。
姜传雷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老爷子暂时不知道，我想着，等抓到高丽景，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后，在告诉老爷子。”
“这样挺好的。”楚湘点点头，她真心觉得这样挺好，老爷子年纪大了，还是不要跟着担心比较好。
旁边的杨常松扫了姜传雷一眼，再次撇了撇嘴，虽然老爷子对他确实挺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从姜传雷嘴里说出来，他就是觉得不舒服，这大概都是因为之前姜传雷对他下手太狠吧。
姜传雷是什么人，哪怕眼睛不动，整个屋子里的任何动静也都瞒不过他，更别说杨常松动作这么明显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了转手腕。
哎，他都这么久没动过手了，明天不如去公安局帮老钱训练一下这群有些懒散的公安。
杨常松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大概会拿布条把不听话的眼珠遮住吧！
第105章
◎头顶的两座大山◎
“湘湘,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刘婷婷抓着楚湘的胳膊，有些茫然的问道。
楚湘有些不解的看回去, 半天也没想明白她在纠结什么, 最后只能问道：“什么怎么办？”
刘婷婷看着她的样子，嘟着嘴委屈的说道：“就是我和傅博书的事情啊，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有时候觉得他很好很好, 有时候又觉得他对我不像我对他那么好。”
听到刘婷婷的话，楚湘都惊呆了, 甚至她下意识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两个还没分开呢？”
刘婷婷：……
她愣了半天，才开口问道：“湘湘, 你也觉得我们不合适，应该分开对吗？”
楚湘挑眉，她看着刘婷婷眨了眨眼睛，这话她该怎么说呢，虽然她确实是这么觉得呢, 但是明说多少有点不好吧。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 之前要是有人敢明着和刘婷婷说你们两个不合适之类的, 恐怕刘婷婷得暴跳如雷，但现在竟然能冷静下来反问了, 不正常啊。
她想了想问道：“你们两个这次是又有什么矛盾了吗？”
知己知彼, 百战百胜，对于想骗她朋友的男同志, 她真心觉得自己下手不必留情。
刘婷婷摇头：“没有什么矛盾, 还是房子的事情, 我只是突然发现, 傅博书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 他似乎只会嘴上许诺，但真正对我好的事情从来都不做。”
如果之前她还看不出来，但她身边有楚湘啊，再加上杨常松可是以实际行动对楚湘好，所以她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这样一来，只会端着或者偶尔嘴上说两句软化的傅博书自然就有些不对劲了。
“你这怎么突然开窍了？”看着满脸苦恼的刘婷婷的，楚湘没忍住惊讶的问道。
总觉得好像一瞬间刘婷婷就长大了，学会怎么分辨好人和坏人了。
刘婷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
虽然她之前是有点喜欢傅博书，但现在她也看明白了呀。
听到她的话，楚湘噗嗤一声就笑了，她拍着刘婷婷的肩膀说道：“既然你已经发现傅博书的不对了，那我不妨在告诉你一件事，过年我回娘家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更巧合的是，我发现这个男同志就是傅博书，他在惦记你的工作。”
“啪。”楚湘话音刚落，刘婷婷就没忍住气呼呼的拍桌子。
刘婷婷咬着牙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傅博书一心想着让我换个工作呢，说什么压力大，我看不是因为我压力大，感情是想给他继妹找个工作，让他继妹回城啊。”
楚湘：……
不错，如果现在还在上学，那语文课代表非刘婷婷莫属，看着这把重点抓的，一般人都不能反应这么快。
“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刘婷婷握着拳头恶狠狠的说道，她要是不好好报复回去，她就不叫刘婷婷。
楚湘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她坐在椅子上问道：“你准备怎么不放过他？”
刘婷婷眨了眨眼睛，仔细想了想半天，歪着头说道：“找人揍他一顿。”
听到这话的楚湘沉默了，她看着一脸认真的刘婷婷的刘婷婷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真是没想过这所谓的不放过就是揍他一顿！
“就没有别的了？”楚湘没忍住追问。
刘婷婷仔细想了想，然后有些苦恼的摇头：“没了，难道揍一顿不行吗？”
楚湘以手抚额，她无奈的说道：“你既然自己不行，那还是告诉娟姨和刘叔吧，让他们帮你出气。”
刘婷婷脸红了，她有些扭捏的说道：“那不行，这要是让我爹娘知道，肯定会笑话我的，那我多没面子啊。”
哈，楚湘再次惊奇的打量着刘婷婷，好笑的说道：“你怎么就觉得这事你爹娘不知道呢？”
刘婷婷：……
她捂着脸痛苦的说道：“湘湘，咱们两个可是好朋友，你干吗非要拆穿我，让我自欺欺人不好吗。”
呜呜呜，她觉得湘湘什么都好，就是从来不给她做梦的机会。
楚湘直接翻了个白眼，她毫不留情的说道：“你要是想自欺欺人，那可以啊，但只绝对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自欺欺人，不然以后阿猫阿狗的都想来骗你怎么办。”
“……我就那么傻，随便来个人都能骗到我？”刘婷婷沉默片刻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
对于这句话，楚湘没有反驳，她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刘婷婷，事实胜于雄辩，这根本就不用她多说。
刘婷婷：“……绝交吧。”
这个朋友是不能要了，太过分，竟然一点也不顾及她的心情，太伤心了。
想着要绝交的刘婷婷，在三分钟以后，就又抱着楚湘的胳膊开始小声嘟囔，比如说傅博书家里人怎么不要脸之类的，明明都知道傅博书和他继妹静云的关系，结果还联合起来欺骗她，这是骗婚之类的……
看着叽叽喳喳的刘婷婷，楚湘指出她错误的地方：“你想多了，人家没有骗婚，顶多就是想骗个工作而已。”
刘婷婷被噎住了，她抽搐着嘴角说道：“怎么，感情我还不如一个工作重要是吗？”
楚湘呵了一声，特别嘲讽的问道：“一个工作能养活一个家庭，你觉得你能吗？”
还想和工作比，做什么美梦呢。
“湘湘，你到底是哪边的，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了？”刘婷婷看着她有些委屈的说道，这绝对不是她好朋友，谁家好朋友说话跟刀子似的往心窝窝上扎啊。
楚湘淡定的说道：“忠言逆耳，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要习惯。”
要不是前段时间这么说会把刘婷婷推到傅博书那边，她也不至于忍了这么久，现在刘婷婷看清了傅博书的真面目，她也终于不用忍了，能畅所欲言，真是太爽啦。
听着这格外熟悉的话，刘婷婷默默抬手捂住耳朵，她觉得自己不能习惯，不过湘湘有句话说的对，既然她爹娘早就知道傅博书不是个好东西了，她也为了傅博书和爹娘吵了那么多次架，那这一次还是告诉她爹娘吧。
咳咳，她总得让她爹娘知道，她这个做女儿的还没傻到家，另外，也好让她爹娘出口气！
和刘婷婷分开以后，楚湘慢悠悠的往办公室走，真的是慢悠悠，蚂蚁都能让她踩死的那种。
“楚会计，你在干吗呢？”从后面过来的杨会计，看她这个样子，没忍住挠头问道，大中午的不赶紧回去休息，在这儿溜达个啥。
楚湘抿着嘴唇说道：“我消消食。”
杨会计：……
她觉得自己一点也看不透楚会计，这想法和正常人一点也不一样。
“对了，朱会计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想到什么，楚湘看着杨会计问道。
听到楚会计问起朱会计，杨会计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刻的扭曲，过了好久才勉强平静的说道：“昨天就离婚了，朱会计昨天下午就搬出马家了。”
“这么快？”楚湘也有些惊讶，她以为这两家怎么着也得纠缠几天呢，没想到这么速度啊。
杨会计扯着嘴角说道：“能不快吗，听说昨天中午，朱家所有人都跑到马家吃饭，连吃带拿的，还说两家只要一天是亲家，他们就吃一天……”
“最后马家人几乎就跟送瘟神一样把朱会计给送走了。”
楚湘：“……”
她现在是越来越佩服朱会计了，看人家多聪明啊。
看到楚会计敬佩的眼神，杨会计有些眼疼，她捂着脸把头扭到一边，以前整个钢铁厂都在说郝会计做事厉害，楚会计是笔杆子，现在在加上一个朱会计……
哦，不对，不是加上一个朱会计，是整个财务办公室在钢铁厂都是厉害人物，不敢惹啊。
“朱会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吗？”楚湘心情愉悦的问道，她确实很开心，而且开心的不得了。
杨会计板着脸一板正经的说道：“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整个办公室只有她一个正常人，她绝对要忍住，千万不能害怕！
楚湘上扬着嘴角说道：“真好。”
刘婷婷认清了渣男的真面目，终于恢复了清醒，而朱会计也摆脱了马家，脱离苦海，最近都是好消息啊。
杨会计嘴角抽了抽，她终究没忍住加快脚步往办公室走去，可怕，太可怕，朱会计成功离婚，楚会计竟然说真好，这都是啥人啊。
此时的杨会计并不知道，她口中的厉害人物楚湘同志，甚至还写了一篇文章批判家暴，要是知道大概会疯吧！
杨常松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他们前面的姜传雷，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孽缘啊。
当初他在钢铁厂保卫科的时候，便宜大舅哥给他们加练，现在他成了公安，便宜大舅哥在公安局给他们加练，而唯一的巧合是，两次都有他，他怎么这么倒霉。
姜传雷站在最前面，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杨常松的表情，没办法，其余人都是一脸兴奋且敬佩的看着他，只有杨常松，那表情就跟上坟似的。
他抽搐着嘴角把头扭到一边，不得不说，这么长时间不见，杨常松是一点没变啊。
“我的训练是根据你们的身体素质变化的，所以不要说什么撑不住，你们能不能撑住我心里很清楚，要是有人想偷奸耍滑，那训练加倍。”姜传雷提高声音说道。
其余公安听到偷奸耍滑这四个字，不知道怎么的，竟同时扭头看向杨常松，他们一致都觉得，姜传雷同志这话肯定是在暗指杨常松，毕竟杨常松之前是混子，最会偷奸耍滑，另外姜传雷同志之前就接触过杨常松……
所以，一群人都放心了，这话说的肯定不是他们。
杨常松就像没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神一样，他两眼直视前方，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紧盯着姜传雷，心里都要冒火了，针对，便宜大舅哥这是妥妥的在针对啊。
呼，他虽然拿大舅哥没办法，但是不代表他没别的办法，等着吧，等回去他就抱着他家女同志哭！
看着跑起来的一群公安，站在不远处的钱局长和张浩互视一眼，等姜传雷走过来以后，钱局长没忍住说道：“你对杨常松的怨念颇深啊。”
姜传雷抬眸淡定的说道：“我表妹在这儿有娘家跟没娘家一样，我这个做表哥，可不得给她撑腰，让杨常松这小子知道，我表妹可不是好欺负的，她也是有人护着的。”
听到这话，钱局长和张浩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姜传雷，两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不要脸啊。
“老姜，你说这话的时候，提前打听过你表妹过的怎么样吗？”钱局长没忍住替自己的手下说句公道话，他就没见过比杨常松同志更疼媳妇的了，这样要还是对媳妇不好，那得对媳妇多好才是好啊！
姜传雷淡定的说道：“不用打听，我一看到杨常松这吊儿郎当的样，我就不舒服。”
钱局没忍住赞同的点头，这话说的可太对了，“我看着杨常松吊儿郎当的样也不舒服，明明有本事，结果呢，却不求上进，每天下班就跑，他就没见过这么准时的。”
姜传雷脸色一僵，他咬着牙说道：“我觉得这样还挺好的，又没有什么事，加什么班。”
他在心里想着，要是杨常松整天加班，谁接他表妹下班，谁给她表妹做饭？所以杨常松不加班还挺好的。
“不是，怎么就没事了，我们公安局也是有很多以前的老案子的，让他加会班怎么了。”钱局长不愿意了，他们公安局那么忙，怎么就没事了。
姜传雷：“你们公安局那么多人呢，你别光逮着一头驴指使啊。”
钱局长：“要是其他驴……人都像杨常松这么聪明，我也用不着杨常松谁。”
说这话钱局长心里是有点心酸的，公安局这么多人，只有杨常松脑子和其他人不一样，无论做什么都喜欢另辟蹊径，每次都有意外的收获。
张浩本来还在看在跑步的一群公安，听到这两人的话他扭头看过来，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我给你们腾地方，要不然你们先打一架？”
姜传雷和钱局长：……
这又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等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杨常松有气无力的在队伍里耷拉着脑袋，累啊，真是太累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锻炼，他们现在也不是抓不到坏人，简直是多此一举。
“今天就到这里吧，所有同志都表现的很好，没有人掉队，明天继续。”姜传雷站在最前面冷声说道。
其余人：……
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去找钱局长请假还来不来得及？
听到姜传雷说今天结束，杨常松瞬间来了力气，他撒丫子就往车棚走，他要去告状，累死他了。
看着杨常松一溜烟窜出去的背影，姜传雷不由得眯起眼睛，看来这个表妹夫好很有余力啊。
其他公安有些羡慕的看着生龙活虎的杨常松，年轻真好啊！
“湘湘，你要救救我啊，大表哥想谋害我。”回去的路上，杨常松一边蹬自行车，一边哀嚎着说道。
楚湘听到这格外熟悉的话，她沉默三秒才问道：“大表哥做什么了？”
听到这话，杨常松满腹怨气，他毫不犹豫的就开始告状：“大表哥真是太过分了，他今天下午让我们……”
“……最重要的是，他明天竟然还要继续，这是不把我们累死不罢休啊。”杨常松说到最后，用咬牙切齿来形容是完全不过分啊。
楚湘仔细想了想问道：“那其他公安呢，他们也和你一样吗？”
杨常松：“……一样。”
他语气里都带着一种悲愤，完蛋了，因为他已经知道结果是什么了，他家女同志竟然不帮他了，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果然，楚湘只是看着杨常松说道：“既然大家都一样，那表哥肯定就不是在针对，你自己湘湘，大表哥也是为你们好，你们锻炼好身体，多学点东西，以后也能抓更多的坏人不是。”
杨常面无表情，他一心骑车，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他算是发现了，遇到大表哥，他家湘湘就不向着自己，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办法。
“大表哥去哪里了？他今天不回家吗？”回到家以后，发现院子门还锁着，楚湘扭头问杨常松。
杨常松木着脸说道：“我不知道。”
他必须得让他家女同志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楚湘眯起眼睛，她看着杨常松说道：“难道你们下班的时候，表哥就没和你说什么？还是说你耍脾气压根就没等大表哥？”
杨常松：……
他眨了眨眼睛，瞬间就不生气了，也不硬气了，他讨好的看着楚湘说道：“湘湘，我下班忙着接你，所以就没等大表哥，不过他现在都没回来，大概是和钱局长他们一起出去了吧。”
楚湘没忍住嘴角抽了抽，哪怕杨常松说的这么好听，但她还是听明白了，大概就是下班的时候杨常松因为白天的锻炼耍脾气，所以下班就跑了，压根就没管其他的。
“先做饭吧。”她无奈的说道。
杨常松眼睛一亮，得寸进尺：“那还做大表哥的饭吗？”
楚湘：“如果你能抢的过大表哥你就不做，我谁都不帮。”
杨常松：……
他虽然抢的过大表哥，但是他打不过啊，所以杨常松叹息一声，最后认命的去做饭，做三个人的饭。
“我的命真是太苦了，上班的时候被大表哥欺负不算，结果下班做饭的时候还要给人家做饭，像我这么可怜的人不多见了。”
“我家女同志不光狠心还偏心眼，我都这么可怜了还向着别人，哪有这样的啊……”
看着嘟嘟囔囔个不停的杨常松，楚湘深吸一口气，她坐在桌子边说道：“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意见，那我明天就打电话让咱娘来，千万不能因为做饭累着你。”
杨常松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咽下去了，他转过头看着楚湘大义凛然的说道：“湘湘，我刚才都是胡说的，做饭怎么会累呢，一点也不累，我就愿意做饭，真的，你相信我。”
让他娘来？那必然不可能，他还想多活两年呢，有一个大表哥就够他受的了，再加上他娘，那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没办法，他现在都忘不了当初二表哥来的时候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太惨了，家里有一个偏心眼的女同志就行了，绝对不能来第二个。
“你白天还要锻炼很累的，在做饭得多辛苦啊。”楚湘轻笑着说道。
杨常松义正言辞的说道：“不累不辛苦，这点锻炼算什么啊，再来一倍我都没事。”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让你训练加倍。”姜传雷的声音从外面轻飘飘的传进来。
杨常松脸上的表情都要裂开了，他不敢置信的扭头往外看去，正好看到姜传雷从门口进来，等看到姜传雷认真的神色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训练加倍？他真的会被累死的。
“大表哥，我要是说刚才我还在说着玩的，你信吗？”杨常松精神恍惚的说道，大话真不能多说啊。
姜传雷冲着他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我这个人从来不说着玩。”
杨常松：“……湘湘。”救命啊。
楚湘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用实际行动告诉杨常松，救不了，别挣扎了。
这下杨常松才是真的目光呆滞，生无可恋，这一刻，他竟不知道自己做的错还是对，但他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为了不让他娘来城里，他真的是牺牲太多了。
“刚才我骑自行车去国营饭店，运气比较好，今天国营饭店还剩一只烧鸡。”姜传雷冲着杨常松提起手里的饭盒。
杨常松：……
“大表哥你快坐，你今天肯定也累坏了，坐着歇着，和湘湘说会话，我来做饭，你们什么都不用管。”杨常松立马大声说道，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把他手里的饭盒拿走。
转过身杨常松就乐了，烧鸡啊，真好。
看着杨常松变脸这么快，饶是姜传雷也有点接受不了，尤其是想到杨常松刚才一副不能活了的样子，再和现在做对比，他没忍住摇头。
“表妹，找这么个对象，确实不用担心日子无聊，虽然看起来有些不靠谱。”姜传雷看着楚湘一脸认真的说道。
楚湘：……
“表哥，杨常松还是挺靠谱的。”她抿着嘴唇说道，说这话她自己都有点心虚，因为只有在肉面前，杨常松才会靠谱。
不过按照杨常松的话，他现在真的是很可怜，所以她还是不要在火上浇油了。
头上有着两座大山的杨常松：……
如果他家女同志能帮忙把大舅哥这座大山也给赶走就好了。
不对，是首都的同行和革委会太不给力了。
第106章
◎加更◎
而被杨常松惦记的首都公安局和革委会也很恼火, 他们都知道高丽景这个坏分子牵涉到了大案子，他们也想把人抓到, 可是这个高丽景真的太能藏了, 这几天竟然一点影都没有。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高丽景在街道办开的证明是到首都，他们都怀疑这人去别的地方了。
“赶紧去找人, 听着, 咱们一定要在公安局前面把人找到，狠狠打他们的脸。”革委会的同志握着拳头大声说道, 他们必须等让所有人都知道，公安怎么能和他们比。
“放心吧, 就那群天天等着线索和坏人自投罗网的公安怎么可能是咱们的对手。”
“对，我们今天就再去所有招待所跑一遍，保证没人敢撒谎。”
“我去家属院问。”
“我去……”
看着一群热情洋溢的同志们，站在最前面的人很满意，很好, 非常好, 他们革委会就是需要这个永不服输的干劲。
“老二, 你赶紧去上班吧，我真不用你陪, 有小易在呢。”姜老爷子满脸嫌弃的看着姜传峰说道, 这么大一个男同志，不说赶紧去上班, 整天在家守着他算怎么回事。
姜传峰无语的说道：“爹, 我才回来待了三天, 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 有些不太好吧？”
他爹对他真是没有一点点父子爱啊, 哎，要不是他大哥非得让他回家待一段时间，他才不回来呢。
“待三天时间还短啊？你看看谁家男同志跟你似的出不了门。”姜老爷子恨铁不成钢。
他这两个儿子一个是一年到头的不着家，另一个则是恨不得隔三差五的回家住一段时间，看的他眼疼
姜传峰指着旁边读书的侄子不仗义的说道：“小易啊。”
姜老爷子气的跺脚，直接吼道：“你都多大的人了，你竟然跟小易比，你可是做叔的人。”
小易也满脸嫌弃的看向他二叔，没出息，竟然跟他这么大一个孩子比，哎，他爸爸真不容易啊。
姜传峰听到这话一点也不脸红，他甚至还有心情晃着腿幽幽的说道：“爹，做叔怎么了，你还是做爷爷的人呢，还不是得整天让小易监督着才愿意运动。”
听到这话小易没忍住点头，这话他二叔说的对，爷爷就跟个老小孩一眼，一点也不听话。
姜老爷子被这一大一小气的一个仰倒，尤其是小易，这孩子到底是跟谁一伙的？怎么分不清自己的队伍呢，真傻。”小易说的对。”和老爷子的郁闷相反，姜传峰则是开心的哈哈大笑，他就知道侄子是聪明人。
小易默默看了一眼傻笑的二叔，他低头继续看书，不过这一刻小易的心里格外可怜他爸爸，上有老小孩一样的亲爹，下有像他二叔这样不着调的弟弟，真惨。
外面，韩巧巧看着这处熟悉的院子叹息，没想到她竟然又回来了，想到什么，她撇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高丽景，哼，嘴硬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靠她。
“巧巧，你一定要记住我给你说的话，这次我带你来是来认亲的。”高丽景看着韩巧巧再次叮嘱道，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带着韩巧巧来这儿。
可是没办法，她现在真的是无处可去，当初离开县城的时候，她还想着首都这么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地，再加上有她之前联系的朋友帮忙……
可惜她到了这里才发现，她那个朋友竟然早就没了，既然如此，她只能冒险走这一步了。
韩巧巧皱着眉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带我来认亲的，可是我自己都不信，怎么让别人信啊。”
她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进去以后你就闭嘴，听我说，你跟着哭就行了。”高丽景皱眉嫌弃的说道，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看着高丽景嫌弃的样子，韩巧巧差点没被气的爆粗口，嘿，这段时间在首都东躲西藏的，吃喝都是她的，结果高丽景竟然还嫌弃她？
呼，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眼瞎心瞎，不然怎么可能会认为高丽景是好人呢，这人摆明就是对她有所图。
想到什么她眼珠转了转，高丽景对她有多图，但她又何尝没有别的心思呢，所以她们这样也算是相互帮忙吧。
高丽景眼角扫到韩巧巧脸色的变化，她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不过也是一个认不清自己，而且心高气傲的女同志罢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没有再和韩巧巧说什么，而是拉着多多去敲门，多多可是她的命根，她怎么也不可能撒手的。
“你们找谁？”姜传峰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个人问道，两个女同志，一个小男孩，这是敲错门了吧？
高丽景笑着问道：“请问这里是姜家吧？我是受人之托来的。”
姜传峰站在门口没有让她们进来的意思，而是眯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高丽景一怔，这问题和她想的不一样啊，怎么是开口问她叫什么，而不是迫不及待的让她进门……
此时的高丽景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是她已经走投无路，所以只好老实说道：“我叫高丽景。”
听到她报出名字，姜传峰的眼睛闪了闪，此刻他终于明白大哥让他回家是做什么了，这是让他守株待兔啊，不过他是真没想到，高丽景竟然这么大胆，害死了他们小姑不说，竟然还敢来他们家。
哈，他倒要问问，这个高丽景到底要干什么。
“哦，把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又是受谁之托来的？”姜传峰堵着门问道。
高丽景本来心里发沉，但看姜传峰对她的名字没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继续说道：“这是巧巧，是我好朋友的女儿，她临去世前不放心把孩子交给继母，所以就把孩子交给我，让我不把孩子送回她娘家。”
“不过因为我那个好朋友是被收养的，再加上她养父一家已经没人了，所以我多方打听，隔了好多年才打听出来你们。”
“……”
看着高丽景，姜传峰心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服气，真的服气，这不光胆子大，信口胡诌的本事还强，要不是他们一家已经找到了小姑姑和小表妹，恐怕就要被这话给骗住了。
“你手上有什么信物？”姜传峰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他爹在后面说话，吓得他立马转头看去，等对上他爹严肃的样子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完了，他又要挨揍了。
看见姜老爷子，高丽景眼睛一亮，她扫了一眼姜传峰，她抿着嘴唇问道：“老爷子，我自然是有信物的，不过在这里拿出来……”
说到这里高丽景顿了顿，她左右看了看，有些迟疑的说道。
老爷子沉着脸说道：“进来说。”
姜传峰就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高丽景带着骗子进入他们家，这一刻气的他跺脚，但是却没别的办法，只好跟着进去，不过等进去之后，他就找机会拉住小易，让小易赶紧打电话，而他则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爹身后。
“把信物拿出来我看看。”老爷子顿住脚步，看着高丽景说道。
高丽景把木盒拿出来，然后把木盒打开，把里面的红布拿出来交给老爷子：“这块红布是我好朋友从小就带着的。”
老爷子把红布接过来，红布不大，差不多手帕大小，是他妹妹小时候当做手帕随身携带的，他娘说要缝成手帕，但一直没有时间……
看着老爷子的神色变化，高丽景终于松了一口气，认识就好，这样一来，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她把韩巧巧从旁边推出来，叹息着说道：“这孩子就是我好朋友留下来的，十九岁了……”
老爷子拿着手帕一直没说话，就那么任由高丽景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过了许久，老爷子突然开口说道：“你带路，我要去看看我小妹。”
高丽景瞳孔蓦地一缩，她连忙说道：“老爷子，你妹妹已经去世了。”
“我知道，但是我也要去她生前的地方看一眼，不然你要是骗我怎么办。”姜老爷子用犀利的视线盯着高丽景说道。
听到这话，高丽景终于慌了，她好不容易从县城里出来，怎么可能愿意回去，而且她要是回去，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有些慌乱的说道：“我有信物。”
姜老爷子老神在在：“有信物又怎么样，我也可以说是你捡的。”
高丽景：……
这老爷子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总之不管高丽景怎么说，反正老爷子就是一句话，那就是他要去县城亲自看一眼，最后高丽景气的想走，但是老爷子却不让她走，说是难得有他小妹的消息，他必须要去看一眼。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都说了我不去，你既然不信我，那就让我走。”高丽景气急败坏的说道。
老爷子沉着脸说道：“那不行，你不敢去是不是在骗我？”
韩巧巧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她现在也觉得不对劲了，这个老爷子好像没那么容易骗啊，可如果高丽景被拆穿了，那她怎么办？她也是黑户啊。
这一刻的韩巧巧慌张的不得了，甚至已经开始想着怎么逃跑了……
姜传峰目瞪口呆的站在一边，他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他爹想做什么了，这是在他们这里说不通，要另辟蹊径啊。
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一个比念念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边，他叹息一声，无奈的开口说道：“你们别吵了，也顾及一下孩子。”
他既然高丽景，也自然是知道这小孩是谁的，哎，也是可怜的孩子。
听到姜传峰的话，高丽景顾不上离开，也顾不上和老爷子争吵，她赶紧抱起默默流泪的多多哄道：“多多不哭，奶奶在呢。”
高丽景不哄好好，她一哄多多直接仰着头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奶奶，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听着多多稚嫩的喊声，高丽景心里一沉，她勉强扯出一抹笑说道：“多多，你不是说喜欢奶奶吗？现在奶奶陪你呢，咱们不要妈妈啊。”
她一手带大的孙子，为什么要一直惦记着别人，妈妈？她儿媳妇可没有她照顾孩子照顾的多。
注意到高丽景神色的变化，姜传峰心里暗自警惕，他可没忘记高丽景有多狠，就因为儿子不听话，就让人毒死儿媳，这孙子不听话……
姜传峰脸色一变，他皱眉说道：“什么妈妈奶奶的，这孩子都饿了你们看不出来吗？小易，你藏的奶糖呢，去给弟弟拿一个。”
高丽景有些摸不准姜传峰是什么意思，但提到多多饿了，而不是单纯的惦记妈妈，她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放松的那一刻，姜传峰快步上前，直接把多多从高丽景怀里抢过来。
“你干什么？”高丽景大惊失色的喊道。”妈妈，妈妈。”多多拍着姜传峰大哭。
姜老爷子：……
他只是想去县城看一眼他小妹和外甥女生活的地方，顺便查清楚这个叫高丽景的是怎么回事，但真没想过抢人家的孩子啊。
“爹，你先别问那么多，等公安来了你就全都明白了。”姜传峰把多多塞给旁边的笑意，他警惕的盯着高丽景说道。
高丽景脸色大变，她不敢置信的说道：“你竟然通知了公安？”
“哼，你个杀人凶手，我当然要让公安来抓你。”姜传峰恶狠狠的说道。
要不是顾忌道他爹身体不好，生怕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他爹会承受不住，他怎么着也不会这么了事。
……
等远在县城的楚湘知道消息时，她整个人都懵了，她虽然知道高丽景逃去了首都，但真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带着韩巧巧假扮她去认亲，甚至手上还有信物？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第107章
◎善解人意的公安◎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信物？”楚湘坐在椅子上喃喃说道。
她有些怀疑人生, 真的，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 也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身为她娘的亲女儿，她竟然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杨常松很淡定，甚至还有心情安慰她：“湘湘, 你别想那么多, 等高丽景被带回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觉得高丽景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看以前整天对着他家湘湘笑眯眯的, 谁能知道这人竟然悄无声息的瞒着这么多事，不愧是能杀亲儿子的人。
楚湘嘴角抽了抽, 她无奈的看着杨常松，这是她不想就行的吗？要不是姜传雷来这里找，她又运气好的提前和姜家相认了，现在岂不是就让高丽景带着人鸠占鹊巢了。
“湘湘，常松说的对, 你别担心, 姜家也没傻子, 高丽景既然敢骗上门，那就要做好被清算的准备。”姜传雷做旁边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 他眼里的寒光一闪而过, 虽然听到高丽景去首都的时候他就怀疑过，不然也不会让小易和二弟都守着老爷子, 但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他还是感到愤怒。
高丽景的胆子已经不能说是大了, 完全可以用无法无天来形容, 间接害死他小姑不说, 现在竟然还敢登门糊弄他们，真是够了！
楚湘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对哦，高丽景已经被抓住了，很快就会被送回来，可不就是要被清算。
不过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抓到高丽景，她也能在给她娘烧纸的时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说。
“高丽景什么时候能被送回来？”她抿着嘴唇问道。
杨常松想了想说道：“快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反正就这两天了。”
楚湘想了想：“那我去给玉花嫂子说一声。”
高丽景被送回来，多多自然也会跟着回来，这段时间王玉花因为多多，眼睛都快要哭瞎了，天天都在家里骂高丽景。
“行，我陪你去。”杨常松说着起身说道，反正他现在是不放心让湘湘一个人去见和高丽景有关的任何人，他觉得那都不是正常人……
“高丽景，你不得好死。”
“你赶紧把我孙子送回来。”
“高丽景，我咒你死无全尸。”
“高丽景，我咒你死了都没人收尸。”
“……”
站在李家外面的杨常松撇了撇嘴，看吧，他就说这人也不正常了，整天在家里嘟嘟囔囔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找高丽景啊。
楚湘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王玉花披头散发，跟在疯婆子似的在院子里撕衣服，她低头看了一眼，这些全部都是高丽景的东西。
“湘湘来了啊，家里有点乱，你自己找地方坐吧，随便坐。”王玉花抬头看她一眼，咧着嘴笑了笑，说完就低头继续撕。
看着王玉花撕衣服的狠劲，楚湘甚至都觉得这不是衣服，是高丽景。
她叹息一声说道：“嫂子，高丽景被抓到了，这两天就会被送回来。”
听到她的话，王玉花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她冲到楚湘面前激动的问道：“那我的多多呢？”
她才不关心高丽景呢，最好是死在外面才好，死了她都不问一句。
“也在一起呢。”楚湘抿着嘴唇说道。
王玉花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可真好啊，在公安局是吧，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就天天去公安局守着，多多肯定想我了，这段时间在外面，他不知道得多害怕呢。”
“不行，多多要回来了，我得把家里收拾一下，可千万不能吓着我的多多。”王玉花在院子里转悠着说道，此时她已经顾不上楚湘了，她儿子要回来了，终于要回来了，呜呜呜。
楚湘盯着王玉花看了好半天，这才冲杨常松说道：“咱们走吧。”
等走出院子以后，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王玉花充满了活力，在院子里到处乱转，她咬着嘴唇没说话，心里却暗道，高丽景真是害人匪浅。
“对了。”想到什么，杨常松蓦地一拍额头，他看着楚湘说道：“娘之前说了，要是抓到高丽景记得告诉她一声，我抽时间给娘打电话。”
虽然他不想让他娘来城里，但是他必须得承认一件事，那就是他娘的战斗力很强，等高丽景被送来，他是公安不能动手，他家女同志怀孕了也不能动手……
这么算下来，那就只有他娘能了，最重要的是，他娘在农村打了个这么多年的架，肯定知道怎么打人疼，所以该让他娘来了。
“行，给咱娘说一声。”楚湘点头，听她大表哥的意思，这次她舅舅可能也要来，正好趁这次机会，也让她舅舅见见她婆婆，免得每次打电话都担心她受婆婆的磋磨。
杨常松虽然说要通知他娘，但他并没有立马就去打，而是等到最后一天他才告诉亲娘，以他对他娘的了解，他娘对这事可积极了，所以他不能着急，一定要压住。
果然，杨婆子收到儿子的消息，知道高丽景被抓住了，她二话不说就要进城，不过这一次她没有一个人来，而是带着大儿媳妇一起来的。
来的路上杨婆子还有些遗憾，这种事情其实带老二家的最好了，可惜老二家的怀孕了，不适合动手！
在高丽景被押送到公安局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惊慌呢，就被杨婆子和杨大嫂冲上来一顿大骂，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同样没反应过来的其他公安：……
“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公安局，你们太无法无天了。”被无差别攻击的韩巧巧怒了，她大喊着说道。
其他公安：……
他们也知道这是公安局，可是他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受害者要发泄，按理说他们该拦着点，但是任谁知道高丽景做的事，恐怕都不好意思拦吧。
杨常松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也不纠结，因为人都是他喊来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去拦好吧，不过他也有动作，就是护着楚湘往旁边躲了躲，他家女同志身体特殊，现在碰一下也不行啊。
杨婆子几乎是跳着打高丽景，一边打还一边骂：“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竟然敢害我亲家，欺负我儿媳妇，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呸，你整天笑眯眯的装好人，实际上内心都脏透了，看老娘不把你外面这层皮撕掉。”
“你这老东西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我呸，你这样的人会下地狱的，还是十八层地狱。”
杨大嫂虽然不说话，但是她手里可没闲着，而且打人专门朝那种疼又见不得人的地方下手，没多久整个公安局就全是高丽景和韩巧巧的哀嚎声。
“……”
其余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胆寒的往后退了两步，当然了，他们不是可怜高丽景，只是觉得这对婆媳战斗力有点吓人啊。
旁边的姜传峰抱着哇哇大哭的多多，他也顾不上哄孩子，只是心里觉得庆幸，幸亏他躲得快，不然就这婆媳俩无差别攻击的架势，恐怕小孩都得遭殃。
楚湘站在旁边，她也没管挨揍的高丽景和韩巧巧，只是看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多多，一个月不到，小家伙就由原来的白白胖胖变得又黑又瘦，可见在外面没少受苦。
她戳了戳杨常松：“你去把多多抱过来。”
杨常松：“……二表哥，你把孩子抱过来。”
他绝对不可能离开他家女同志半步，绝对不可能，而且有现成的人可以指使，他才不要动。
听到他的话，姜传峰迫不及待的就往这边跑，只要能把怀里的孩子送出去，让他干啥都行。
“湘湘姑姑，我要妈妈。”看见楚湘，多多哭的更厉害。
听着多多沙哑的哭声，楚湘赶紧弯腰劝道：“多多不哭，妈妈很快就来了。”
“呜呜，要妈妈，多多不哭。”小家伙抽噎着说道。
钱局长在屋子里面待了好半天，觉得差不多了，他才从里面出来，咳了一声说道：“都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把人拉开。”
其余公安这才如大梦初醒般冲上去拦人，嘴里也喊着别打了，这边好不容易把杨婆子婆媳俩拦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外面又有人冲进来……
看着再次挨打的高丽景，公安同志有片刻的失神，这怎么还有人来？
“王玉花，我是你婆婆，你竟然敢打我，你疯了是不是？”高丽景抱着头挨打，等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她大声质问道。
王玉花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呸，你是谁婆婆，你儿子都被你害死了，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啊，儿子你不听话你就让人杀死儿子，孙子听话逃命你也要带着，你心怎么这么狠啊。”
她说着话的同时，抓着高丽景的头发，朝着对方脸上又抓又挠的，让旁边的人都不敢说话。
知道这是另一个受害者找上门了，所有的公安同志再次往后退了一步，身为一名为人民服务的好公安，方方面面都要服务到，包括心理上的发泄。
注意到这一幕的楚湘嘴角抽了抽，她默默把头扭到一边，这公安同志也太善解人意了，善解人意到让人无法直视。
另一边，杨婆子已经和姜老爷子搭上话了，这可是她儿媳妇唯一的舅舅，亲舅舅，身为杨常松的亲娘，她得有礼貌，没办法，谁让她儿子娶了人家的外甥女呢，他们家可真是占大便宜了。
于是在高丽景挨揍的时候，这边杨婆子已经和姜家人展开了友好的交流。
过了好一会儿，楚湘才朝着王玉花喊道：“嫂子，你别打了，还是先看看多多吧。”
正在沉迷打人的王玉花动作一顿，她赶紧回头看向楚湘，等看到楚湘旁边瘦小的小家伙时，王玉花脸色都变了，她嚎叫一声，再次朝着高丽景扑过去。
“你个心狠手辣的王八蛋，那可是你亲孙子，你竟然舍得把人饿成这个样子，你心是不是黑的啊，竟然这么狠。”王玉花哭喊着说道。
楚湘：……
她低头看着已经不哭的多多，无奈的开口：“多多，喊你妈妈。”
“妈妈。”多多很听话，他立马大声喊道，声音里还带着惶恐和哭腔。
听到多多喊自己，王玉花终于放过了高丽景，她冲到楚湘旁边，二话不说就抱住多多，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楚湘看着仿佛劫后余生的母子两个，又抬头看向浑身是伤，鼻青脸肿的高丽景，此时高丽景也正看着这边，脸上的表情……难以琢磨。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带走关起来。”钱局长看终于不动手了，他赶紧朝刘公安他们说道。
刘公安：……
虽然高丽景已经很惨了，但想到这人做过的事，他们都觉得这还是轻了的，可惜没人来寻仇了。
等高丽景和韩巧巧被带走以后，钱局长这才看向姜老爷子，他笑着说道：“姜叔，外面这么冷，你看要不然去我办公室里坐一会？”
姜老爷子摇头：“不了，你赶紧处理高丽景的事吧，我要去我外甥女家，让传雷留下。”
“好。”钱局长点点头，然后和姜传雷一起把老爷子送出公安局，两人这才转身往回走。
外面，杨婆子看着姜老爷子的目光格外敬佩，儿媳妇她舅舅是个厉害人啊，竟然能让公安局局长，她儿子的领导恭恭敬敬送出来……
啥也别说了，以后她儿子但凡敢对湘湘有丁点不好，不用别人动手，她亲手把这王八羔子的腿打断，当然了，杨婆子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嘴上也是这么说的。
正在和姜老爷子说话的杨常松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他扯着嘴角说道：“娘，我是你亲儿子。”
杨婆子：“你要不是我亲儿子，我都懒得管你。”
嘿，杨常松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被姜传峰拦住了，姜传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心酸的说道：“妹夫啊，别挣扎了，你在你娘那儿的地位，和我在我爹这儿没什么差别，懂吗？”
哎，别人家都是把老儿子当成命根子宠，也就他们家，别说命根子，和草根没什么差别。
姜老爷子大笑着说道：“我看常松就挺好，懂事有礼貌还有上进心。”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对他外甥女还好，不过这话就不用对亲家说了。
“有啥上进心，都是湘湘教的好。”杨婆子摆手嫌弃的说道，她一手带大的儿子，她还能不明白对方是个什么东西，那就是个混子啊。
听到这话，姜老爷子没忍住赞同的点头：“确实，湘湘就是乖巧听话有本事。”
“没错。”杨婆子满脸笑意，她就知道，和亲家交流，狠狠夸儿媳妇绝对没错。
被两个人来回夸奖的楚湘有些不好意思，她默默放慢脚步，和杨大嫂并肩走在一起，努力不去听前面的对话，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等回到家里以后，杨婆子带着杨大嫂兴奋的去做饭，而杨常松则是被姜传雷拉着去供应饭店买硬菜……
最后，堂屋只剩下姜老爷子和楚湘两个人，楚湘想了想说道：“舅舅，这里就是我娘长大的对方，我带您到处转转？”
“好。”姜老爷子点头，但眼睛却在已经在屋子里各处转了起来，这处房子不是很大，但却很温馨，到处都充满了烟火气。
堂屋里的桌椅有些是新的，但也有些是旧的，比如摆在堂屋的那个大方桌，他在屋里缓慢踱步，希望能在这里发现他小妹生活过的痕迹。
楚湘在旁边站了一会，想到什么她转身往东间走去，没多久她从里面抱出一个小匣子：“舅舅，这里面都是我娘生前用过的东西。”
而这点东西，还是她从章芸手里拿出来的呢。
姜老爷子打开小匣子，里面的东西很少，虽然是他小妹用过的，但是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眼眶有些发红，他真是错过太多了。
“我娘是在这儿长大的，舅舅要是想知道我娘小时候的事情，我下午带着您去其他人家转一转，这里还有很多人都记得我娘呢。”楚湘看着小匣子小声说道。
姜老爷子抱着小匣子说道：“行，等吃完饭，下午我就去拜访一下邻居。”
楚湘点点头，她小时候她娘就去世了，所以她记得的事情有限，但这周围的邻居不一样，这周围有很多爷爷奶奶可以说是看着她娘长大的，自然会知道很多事情。
等吃饭的时候，杨婆子听说了这事，她立马说道：“湘湘，下午我带着亲家去周围转一转，你在家歇着，你今天上午在外面忙了这么这么久，下午再出去，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怎么回事，湘湘身体怎么了？”姜老爷子立马担心的看着楚湘问道，就连姜传峰都把筷子放下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小表妹，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杨婆子对姜老爷子他们的反应也有点惊讶，“没什么事啊，只是湘湘怀孕了，所以可不能和以前一样折腾了。”
旁边的楚湘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哪里不对……
怀孕了？姜家父子俩都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两人同时看向楚湘，姜传峰率先反应过来问道：“表妹啊，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楚湘老实的点头：“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们了。”
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真没想过大肆宣扬，唔，如果不是有杨常松，大概她婆婆也不会知道的那种。
姜老爷子和姜传峰：……
这也是能忘的吗？
杨婆子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她二话不说，抬手就在杨常松头上拍了一下：“湘湘怀孕忘记告诉亲家情有可原，你呢？你也怀孕了，你都不知道把好消息告诉亲家，我要你能有点什么用。”
被打懵的杨常松：……
他满脸懵的抬头，先是看了一眼气愤的亲娘，然后又看向恍然大悟般看向他的舅舅和表哥，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冤啊，比窦娥还冤。
可是他能怎么办吗，这种锅他只能自己背着啊，于是杨常松揉了揉脸说道：“这不是第一次当爹没经验，等下一次吧，下次我肯定不会忘记告诉舅舅。”
姜老爷子：……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手痒想打人是什么感觉了，也明白亲家的感觉了，真是造孽啊。
“赶紧吃饭。”楚湘在桌子下面踢了杨常松一脚，咬牙切齿的说道。
杨常松立马笑着说道：“好，吃饭。”
旁边其他人都无语的看着这小两口，不得不说，这小两口心是真大啊。
吃完饭以后，什么也不用这小两口做，杨大嫂就利索的收拾好碗筷去厨房了，杨婆子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姜老爷子出去串门。
姜传峰在堂屋待了半天，无聊的转来转去，最后拉着同样没什么事的杨常松去公安局，大哥中午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公安局那边问的怎么样了。
公安局，姜传峰坐在钱局长的办公室，看着高丽景的口供久久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的样子，钱局长无奈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哎，想开点，那就是个疯子。”
看着口供都交代了什么，间接或者直接杀了多少人，有些甚至只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要不是高丽景亲口说出来的，他都不敢相信。
这就是个疯子，是个杀人狂魔。
姜传雷阴沉着脸说道：“没错，这就是个疯子，别人对她好不行，对她不好也不行。”
听到这话，饶是自认见多识广的钱局长也不由得心梗，没错，高丽景真是一个特别矛盾的人，杀人的时候特别兴奋，人死了她也特别兴奋，但等到回想起来的时候就崩溃了……
就现在，高丽景都被关起来了，她提起之前自己杀掉的那些人，还没忍住痛哭流涕呢，说是自己后悔，说自己有病。
神经病，气死他了。
不过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多说无益，目前还有摆在眼前的事情呢。
“老姜啊，这事你咋给姜叔说呢？”钱局长拿着高丽景的口供试探着问道，这要是实话实说，他怀疑姜叔会被直接气晕过去吧。
姜传雷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就凭高丽景交代的这些事情，绝对是死路一条，可关键是，活着的那些人可怎么办啊。
姜传雷想了想说道：“要不然我先告诉湘湘，然后让湘湘告诉我爹？”
目前他绝对能安抚住他爹，让他爹听话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小表妹了。
钱局长听到这话都懵了，他看着姜传雷说道：“你这多少就有点过分了啊，姜叔看到这结果撑不住，楚湘同志也撑不住啊。”
姜传雷：“我这不是想着表妹年轻，身体好。”
“人家是年轻，可人家现在怀孕了，要真出点什么事怎么办？”钱局长无奈的说道。
姜传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第108章
◎到底是谁紧张？◎
杨常松和姜传峰看着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的姜传雷, 两人互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不过此时的两人都在心里不停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不然大哥脸色怎么这么黑啊。
“杨常松, 你是不是有事忘记告诉我了？”姜传雷压根没搭理自己的蠢弟弟，只是看着杨常松冷冷的问道。
姜传峰听到和自己无关，他下意识的就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给了杨常松一个你祈求多福的眼神, 他救不了。
而杨常松听到这格外熟悉的话，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站直身子，认真的忏悔：“对不起大表哥, 我忘记告诉你湘湘怀孕的事了，等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记得第一个通知你。”
姜传雷听到这认错良好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觉得开心, 反而是更生气了, 下一次, 竟然还有下一次？
不对，这话没错, 肯定还有下一次。
“大哥, 原来是这事啊，你可得狠狠揍杨常松一顿, 他岂止是没告诉你啊, 就连我和咱爹也是刚知道, 这小子完全没把咱们当一家人啊。”姜传峰在旁边不满的说道。
“闭嘴。”姜传雷瞪着姜传峰说道, 他这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人, 唯恐天下不乱。
他又看着杨常松说道：“杨常松啊，你说说你能干点什么，这么大的事也能忘，你让我们怎么放心把湘湘交给你。”
真是气死他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他一个人不知道，他就知道，杨常松绝对是在针对他。
杨常松眼睛都瞪圆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姜传雷，这大表哥心怎么这么黑呢，平日里在训练上坑自己就算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给他使绊子。
他抿着嘴唇说道：“大表哥，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是第一次当爸爸，没经验，你得理解我。”
姜传雷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理解不了你，我觉得要不然让湘湘先和我们去首都住一段时间”
“不行。”不等他把话说完，杨常松就瞪圆眼睛打断了他，太坏了，这人竟然想着把他家女同志带走，这心思怎么这么恶毒呢。
他大声说道：“大表哥，我和湘湘是夫妻，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姜传雷：……
虽然杨常松这人坏习惯一大堆，但对他表妹好这一点，还真是让人没话说。
姜传峰在旁边瑟瑟发抖，他绝对自己就不该拉着杨常松来公安局，谁能想到他大哥会突然提这件事呢，竟然要把表妹带走，这可真是……
太棒了。
姜传雷木着脸看向一脸严肃的杨常松，他找出高丽景的口供，直接就扔给了杨常松：“看看吧，你觉得你能处理吗？”
杨常松拿着口供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都变黑了，他处理不了，他家湘湘要是知道高丽景这么变态，还不得直接气晕过去。
“你别忘了把这件事情告诉湘湘。”姜传雷看着他说道。
杨常松黑着脸看向姜传雷，眼里带着一种了然，这个大表哥真不是个东西啊，从一开始各种找他的事，恐怕就是为了把这个糟心事推给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乖乖跳坑了。
看着口供中关于他家湘湘亲娘的部分，高丽景描写的是她不能接受江玉娟嫁人，她想让江玉娟留在家里一直陪着她，可惜江玉娟非要嫁给楚爱国，于是不开心的高丽景就想办法让江玉娟认识到自己是错误的……
当然了，最后的代价就是江玉娟死了。
还有，就是高丽景私藏的带着认亲的那块红布，按照高丽景的说法，其实她一开始不是为了认亲，而是因为那块红布上被她浸了药，一种让人不知不觉身体虚弱的药。
而这个药是在江玉娟怀湘湘的时候就下了的，所以等楚湘出生不久，高丽景就想办法把红布给偷走了，至于那个木盒，那是江玉娟最喜欢的一个木盒，她都给拿走了。
可惜，高丽景说她用了这么多江玉娟喜欢的东西都没能把人留住，甚至还搬去了家属院，离她更远，心理变态的高丽景觉得这是一种背叛……
“这真就是一个疯子。”杨常松拿着口供，看着姜传雷咬牙切齿的说道。
姜传雷挑眉，对于这话他就当作是在骂高丽景，和他没关系。
杨常松看他面不改色的样子，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他该怎么告诉他家湘湘呢，真头疼。
看着杨常松抓耳挠腮的样子，姜传雷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干的不仗义，但是他还挺开心的，咳咳，谁的媳妇谁负责不是。
不过他爹那边只能他自己来了。
等离开公安局的时候，杨常松和姜传雷两人脸色都不好看，而姜传峰则是距离这两人八米远，恨不得挂上不认识这两人的牌子。
等杨常松三人到家的时候，就发现楚湘已经醒了，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不过姜老爷子还没回来。
“湘湘，我给你说点事。”杨常松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进院子就说道。
他旁边的姜传雷和姜传峰同时顿住脚步，恶狠狠的看向杨常松，这人怎么都不知道委婉点？
楚湘注意到他们的神色，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微微坐直身子说道：“高丽景交代了，她都说了什么？”
她更想知道，高丽景为什么要杀她娘，难道就因为她娘嫁给她爹，搬去了家属院？另外高丽景私藏她娘的东西，带着韩巧巧去认亲，这明显就是早就知道她娘的亲人在哪里，她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她娘？
杨常松眨了眨眼睛，站在楚湘身前说道：“湘湘，你听我慢慢给你说，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里面肯定有很多故事。”
楚湘看着一脸认真的杨常松：“你直接说吧，别紧张，我能撑得住。”
还想继续酝酿一下的杨常松：……
姜传雷和姜传峰就站在不远处，看到这小两口完全反过来的表现，他们两个无语的把头扭到一边。
“湘湘，那我说了哦。”杨常松抿着嘴唇说道，他皱着眉想，他该从哪里说起呢？
想了半天，杨常松突然说道：“湘湘，要不然还是你问吧，你哪里不明白，你问我，我给你说。”
楚湘：……
她看着一脸认真的杨常松，要不是她两个表哥都在，她非得逮着杨常松狠狠拧两下 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沉默了半天，杨常松才蹲在她面前缓缓开口，一点一点的把高丽景口供里的告诉她，不过他一直注意着楚湘的神色，随时准备着暂停。
不过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楚湘很冷静，从头到尾都很冷静，哪怕是听到高丽景因为这么荒唐的原因就害死她娘，她脸上的表情仍然毫无变化。
“湘湘，你说句话？”到最后，杨常松只能看着她小声说道，他有点心慌。
楚湘轻轻的摸着肚子，最后只说了一句话：“我想见见高丽景。”
姜传雷嘴角抽了抽，他记得高丽景交代完所有的时候以后，也说了要见楚湘的话，不过没人搭理她就是了。
杨常松不解的问道：“湘湘，你见她做什么，她就是个疯子。”
楚湘抿着嘴唇说道：“她虽然是个疯子，但她却是我娘生前最亲近的人，我想和她聊聊。”
看着一脸平静的楚湘，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太平静了，他家湘湘简直平静的有些吓人，可是此时他家女同志正一脸执着的看着他，他除了点头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湘湘，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和高丽景那种疯子别接触太久。”姜传雷在旁边皱眉说道他刚才盯着楚湘看了半天，也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偏偏看不出来。
楚湘笑着点头：“我知道，你们就放心吧。”
“那咱明天去行吗？”杨常松抬头看了看快黑的天色和楚湘小声商量。
楚湘继续点头：“可以的，我不着急。”
看到这么听话又乖巧的楚湘，饶是姜传雷和杨常松，都恨不得回公安局把高丽景揍一顿。
确定楚湘没问题以后，姜传雷又开始头疼他亲爹了，他亲爹可没湘湘听话懂事，所以他严重怀疑他亲爹会跑到公安局崩了高丽景。
果然……
等晚上姜老爷子知道以后，二话不说的起身就往外走。
“爹，冷静啊。“姜传峰赶紧抱住他爹的腰大喊道。
姜老爷子暴跳如雷：“你给老子放开，老子虽然不打女人，但都土埋脖子了，也不是不能破次戒。”
王八蛋，竟然因为这么可笑的原因就害死他小妹，他要是不报仇以后都没脸见他爹娘。
姜传雷嘴角抽了抽，他无语的看着要发疯的亲爹，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果然如此。
“舅舅，你要冷静。”就在姜传雷想着怎么拦人的时候，楚湘淡定的说道。
姜老爷子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很想对外甥女说一句，他冷静不了，但想到外甥女还怀着孩子，他努力忍住没说。
老爷子气鼓鼓的说道：“湘湘啊，这事你就别管了，高丽景既然敢动手，那就得有承受后果的勇气。”
旁边的杨婆子很好奇还有什么后果，毕竟按照高丽景做的事情，那肯定是活不了的，所以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事吗？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老爷子：……
他只是随口说说，发泄一下火气，并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不过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高丽景死的那么容易。
楚湘继续淡定的说道：“舅舅，不要管高丽景有没有承受后果的勇气，只要我们能让她知道后果就行了。”
其余人：……
虽然你这话跟说绕口令似的，但确实是个绕口令啊，听不懂！
“湘湘，你准备怎么做？”杨常松问出所有人心里想问的话。
楚湘眨了眨眼睛：“不准备怎么做啊，我就是想着明天去见一面高丽景，和她好好谈一谈。”
姜老爷子：“……湘湘，咱要冷静啊。”
他外甥女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去谈一谈，倒像是去寻仇……哦，说寻仇也不错，可那是公安局，真不是报仇的地方，所以得冷静啊。
“舅舅，我很冷静，您放心把，我不会做什么蠢事的。”楚湘抬头，她抿着嘴唇乖巧的笑着说道。
姜老爷子抬手捂着胸口，这一刻，他更慌了，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就怕一不小心刺激到了这个外甥女。
不止老爷子一个人慌，其余人也觉得慌，因为此刻的楚湘真的是太正常了，正常到让他们都觉得不正常了。
于是第二天楚湘去见高丽景的时候，几乎是一群人跟在后面，哪怕楚湘一再保证自己没事，这群人也是不放心。
“我跟着湘湘一起进去。”到门口的时候，杨常松第一个站在楚湘身后。
慢了一步的其他人：……
“舅舅和表哥就在这里等我们吧。”杨常松冲着其他人有些得瑟的说道，他必须要身体力行的告诉所有人，他绝对不可能离开自家女同志半步。
姜老爷子：“……这小子多少有点欠揍。”
他说完话看向另外两个儿子，这都明白他的意思吧？
姜传雷坚定的点头，他懂，杨常松有点欠揍，他一定会给补上的。
刚跟着楚湘进去的杨常松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他揉着鼻子自言自语：“肯定是舅舅和表哥他们商量怎么揍我呢，他们就是嫉妒我。”
走在前面的楚湘嘴角抽了抽，她能说什么？她也很无奈啊，因为杨常松同志这摆明就是什么都懂，但他就是不改，而且还每次都在挨揍的边缘来回蹦哒。
“湘湘，我就知道你回来见我的。”看见楚湘，高丽景有些得意的说道。
楚湘轻笑一身说道：“景姨，那你知道咱们是在这里见面吗？”
高丽景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活了这么多年，她唯一一次没算准的事情就是楚湘竟然已经和姜家相认了，至于其他的，她全都预料到了！
高丽景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楚湘说道：“湘湘，你这样说话景姨真的很伤心，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景姨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这么不懂礼貌呢，这样景姨很难受啊。”
楚湘挑眉：“景姨，成朗哥不止是你看着长大的，更是你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就算是个阿猫阿狗，养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你就这么狠心的害死成朗哥，成朗哥也很难受啊。”
高丽景：……
她看着脸色毫无变化的楚湘，差点没把自己气死过去，她果然没看错，楚湘年纪轻轻的，可比她娘能沉住气。
“景姨，你还想和我说什么，直接说吧，我都听着呢。”楚湘坐在椅子上，看着高丽景淡定的说道。
站在楚湘背后的杨常松咽了咽口水，这一刻，他觉得他家女同志就像穿上铠甲的女将军一样，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而且还是全方位的打击敌人。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杀你娘？别提口供，口供里都是官方语言，那是给别人看的。”高丽景看着楚湘面无表情的说道，她真是笑不出来，楚湘每一句话都在往她心口上戳啊。
听到这个问题，楚湘也不笑了，她坐直身子，看着高丽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你自己肮脏的内心罢了。”
“哈哈哈，我肮脏的内心？我和你娘一起长大，我想让她留在我身边陪我有什么错，再说了，那些男人有什么好，每个都是没什么本事，就会嘴上哄骗小姑娘，你娘那么天真，要是没我护着，她早死了。”高丽景阴沉着脸说道。
杨常松瞳孔蓦地一缩，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可就有点超纲了，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该跟着进来啊，这话题他就不该听！
楚湘面无表情的看着高丽景说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护着？你护着什么了，你护着我娘，我娘被你护死了，你护着成朗哥，成朗哥也被你护死了，你护的可真好啊。”
随着楚湘的话，高丽景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她恶狠狠的瞪着楚湘，却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这是事实，江玉娟和李成朗都死了。
杨常松吓得手脚发软，此时他已经开始回想，自己应该没得罪自家女同志？绝对没有，他以后要继续保持。
高丽景有些疯狂的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现在再说你娘，你不要扯别人。”
她不后悔让人杀了江玉娟和李成朗，谁让这两个人不听她的话呢，但是她不能听到别人提这件事！
“我娘认识你，大概是她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情。”楚湘抿着嘴唇说道。
如果没有高丽景，她娘或许能和这个年代很多都女同志一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而就因为高丽景那可怕的控制欲，她娘悄无声息的死了。
“胡说，你娘能遇见我，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高丽景瞪着她不满意的说道。
楚湘：……
她看着高丽景有些癫狂的样子，只觉得讽刺，是真讽刺，高丽景就是那种爱欲使其生，很欲使其亡的人，她甚至从来不问别人的想法，也不关心，只要自己满意就行，所以啊，像高丽景这种人，谁和她走的近谁倒霉。
高丽景还在继续说：“都怪你爹，如果不是楚爱国，你娘现在肯定还在我身边，其实当初我劝过你娘离婚的，可是你娘不同意，既然她如此执迷不悟，那她就去死吧，死了就能在我身边了，等我也死了，我就能和你娘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楚湘：“你想多了，你死了，大概是被抛尸荒野，不可能和我娘在一起的。”
高丽景被她说的一愣，随即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湘湘，我和你娘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要把我们两个埋在一起，来世我还要继续和你娘做朋友，做最好的朋友。”
听到这话楚湘也笑了，她看着高丽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这儿的目的，也是要告诉你，你做梦，我是不可能把你和我娘埋在一起的。”
高丽景：……
“你小时候我没少关心你，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你要帮我完成，不然你就欠我的。”高丽景面色狰狞的大喊道。
楚湘看着高丽景一点点抓狂，她满意的说道：“你最后的愿望啊，注定是无法实现了，你死后不止见不到我娘，也见不到成朗哥，你啊，就是个孤家寡人，哦，还有多多，玉花嫂子都恨死你了，她肯定会让多多忘了你的，你就安心的去做一个曝尸荒野，无人惦记的孤魂野鬼吧。”
杨常松：……
曝尸荒野，孤魂野鬼？好狠啊，他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楚湘，这才是真正的打蛇打七寸啊。
“你胡说八道，你娘，成朗，还有多多，我死了他们都得守着我。”高丽景崩溃大喊，“我告诉你，他们的命都是我的，他们就都得听我的，谁也不能背叛我，死也得听我的，我让他们什么时候死，他们就得什么时候死。”
楚湘：“……”
看着大喊大叫的高丽景，楚湘交叉的双手不由握紧，疯了，高丽景绝对是个疯子，听听这话，让人什么时候死就得什么时候死，阎王爷也不过如此了。
“你这么厉害，还不是让自己落到了现在的地步。”楚湘看着她轻飘飘的说道。
高丽景被噎了一下，她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楚湘，其实这就是她最讨厌楚湘的地方，似乎无论什么事情都引不起她的注意，都不能让她脸色有变化。
但是想到江玉娟临死之前大变的神色，她突然满意的笑了，她想，或许她也能看到楚湘神色大变呢，哈哈哈哈。
楚湘看着高丽景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我笑什么，楚湘，你知道吗，我在你娘临死之前见过她一面，你知道我和她说什么了吗？”高丽景神情癫狂的大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楚湘心里一紧，其实这也是她弄不明白的地方，因为她记得她娘临死之前有点时间情绪确实不对劲，但是她当时以为是因为她娘可能知道楚爱国和章芸的事情才会那样，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你和我娘说什么了？”她轻咬着嘴唇有些紧张的问道。
高丽景大笑着说道：“哈哈哈，你娘可太天真了，她临死之前竟然想把你托付给我，她说她信不过你爹，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所以只相信我，哈哈哈，她嫁人的时候我不同意，生你的时候我也不同意，所以最后我怎么可能同意照顾你。”
“我不止没同意，我还告诉了你娘好多秘密。”高丽景神秘的说道。
楚湘：……
第109章
◎异父异母的情妹妹◎
楚湘什么都没有说, 就那么看着高丽景，因为此时的高丽景不用她问, 高丽景都会说的。
看楚湘不问, 高丽景虽然觉得有些无趣，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说，因为她必须要说, 说完才能让别人不舒服啊。
“我告诉你娘啊, 她当初生你的时候难产，是因为我给她下药, 包括后来她流产，章芸的出现, 全部都是我安排的，当时你娘的脸色都变了，惨白惨白的，看着都让人心疼。”高丽景眯着眼说道。
楚湘：……
“你真是个变态。”杨常松气急败坏的说道，高丽景真不是一般的神经病啊。
高丽景斜了杨常松一眼, 冷哼着说道：“你懂什么, 爱之深责之切, 我这都是因为太爱玉娟了。”
楚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蓦地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舅舅是谁的, 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不设防的高丽景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她闭紧嘴巴不再说话，而是警惕的看着楚湘。
“你背后果然还有人。”楚湘却笑了, 她看着警惕的高丽景说道, 她一开始就想不通这件事, 现在终于弄不明白了, 这也是高丽景准备的后路, 包括韩巧巧。
高丽景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用想着套我的话，那个人也已经死了。”
楚湘挑眉，她抿着嘴唇说道：“看来是坏事做太多，遭报应了吧。”
她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你这次去首都，其实应该是想去找那个人的，但那个人却不在了，然后你才带着韩巧巧去找我舅舅认亲，也就是说，你很信任那个人，而且那个人对我娘，不对，是对我舅舅一家很了解。”
“但是据我所知，景姨你很少离开县城，这也就意味着那个人肯定来过咱们县城，在咱们县城就这么多，又和你走的比较近，很好打听……”
随着楚湘的话，高丽景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她用阴沉的眼神紧盯着楚湘，如果不是杨常松在旁边站着，恐怕她都要忍不住扑上去让楚湘闭嘴了。
看着高丽景的样子，楚湘轻笑出声：“看来我猜对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打听这件事，景姨，等我打听清楚了再来找你，唔，说不定我下一次来，就是带着那个人一起来了。”
高丽景对上楚湘的眼神，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她抬手捂住胸口，是她太小瞧打工泡 楚湘了，这个聪明劲绝对不是江玉娟能比的。
但是想到什么，她松了一口气，她这次去首都都没有见到人，相信楚湘无论怎么打听，也肯定不会找到的，肯定不会。
看着高丽景的样子，楚湘没说什么，只是冲着她笑了笑，然后起身离开。
而在她身后的高丽景，则是看着楚湘的背影出神，脸上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说句不好听的，她有些被楚湘最后那个笑给惊住了，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她有些忐忑的握紧双手，心里祈祷着楚湘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她都是在炸自己的……
“湘湘，我一会就去打听还有谁和高丽景玩得好。”杨常松一脸认真的说道，从刚才高丽景的表情来看，高丽景肯定在维护她背后的人。
楚湘若有所思的说道：“找家里附近以及高丽景工作附近的老太太打听一下，肯定有知道的，而且那人要么是首都人要么是后来搬过去的。”
“嗯。”杨常松点头，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他的头等大事了。
“我想见见韩巧巧。”楚湘想到什么，她抬头看着杨常松说道。
杨常松眼睛一闪，他一拍手掌说道：“对啊，韩巧巧跟着高丽景一起去的首都，所以她肯定知道高丽景最先找的是谁，哪怕一个大概的范围，查起来也更简单。”
唔，到时候他负责县城这边，便宜大表哥就负责首都，这样也能让大表哥早点走。
楚湘笑了笑没说话，而杨常松已经跑着去找刘公安了，三分钟以后，楚湘就坐在了韩巧巧的对面，这一次依然是杨常松跟着。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韩巧巧靠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委屈的说道。
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什么也没做，她完全就是被高丽景给坑了啊，谁知道高丽景竟然杀了那么多人，早知道的话，她打死也不跟着高丽景跑啊。
楚湘开门见山：“高丽景去首都找谁，刚到首都的时候她去了哪里？”
韩巧巧：……
“我不知道。”她仔细想了想，然后茫然的摇头，她真的不知道，因为到了首都以后，高丽景就让她看着多多，而在这中间，高丽景出去了几次。
楚湘敲了敲桌子，她看着韩巧巧说道：“你肯定知道。”
韩巧巧坚定的说道：“我真不知道，高丽景可谨慎了，她出门根本就不让我跟着，再说了，还有多多跟着我，我要是敢跟着高丽景，肯定瞒不过她。”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揉着眉心说道：“你不是那么听话的人，所以哪怕高丽景不让你跟着，你也肯定会跟着的，而且以你的本事和手上的东西，哄多多应该很容易。”
手上的东西……
韩巧巧脸上的神色变了，这可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不敢轻易背叛高丽景的原因，她有些警惕的看着楚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傻，我有眼睛有脑子，会看会想。”楚湘指着自己的头说道。
韩巧巧：……
楚湘：“怎么，你还不准备说吗？还是说，你希望让革委会的人来问你。”
韩巧巧嘴角抽了抽，她木着脸看向楚湘，这是威胁，绝对是威胁，她可是亲眼见过革委会是怎么办事的，说句不好听的，她真是宁愿去死一死，也不愿意落在革委会手里啊，毕竟死一死说不定还有可能回家呢。
“你那么聪明，什么都猜到了，那也就意味着你很快就能查清楚高丽景去首都找谁，干吗非要在这儿为难我呢。”韩巧巧抱着头委屈的说道，她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夹缝里求生存。
楚湘歪头说道：“我心情不好，而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找个人为难一下，毕竟我不开心，我也不想让别人开心。”
听到这话韩巧巧赞同的点头，没错，她也是这么想的，自己不开心别人也不能开心……
打住，现在可不是点头的时候，毕竟现在自己是那个别人！
“那我要是告诉你，高丽景不就知道我背叛她了吗，到时候我一定很惨的。”韩巧巧抓着头发惨兮兮的说道，她真是太难了，明明什么也没做，结果却落得个现在的下场。
是，她曾经是有一些歪心思，可是她不是没成功吗，另外，她还给这个县城贡献了那么多的水果，为什么不能对她高抬贵手呢。
楚湘挑眉：“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保证你现在就很惨。”
韩巧巧：……
三分钟以后，楚湘满意的离开，而在她身后，韩巧巧就像脱水的鱼一样，生无可恋的抬头望天，她好想死回去啊。
“老大，这事你亲自回去查。”果然，姜老爷子从楚湘这里知道地址以后，他立马看着姜传雷说道。
这件事情，他只放心老大。
“好。”姜传雷点头，不过他一直眉心紧蹙，当然了，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自己要干活，而是他觉得这个地址有点耳熟，可是他认识的人里，好像没有住在这里的。
姜传雷离开以后，杨常松也开始查县城这边，就连杨婆子都没闲着，她每天都带着姜老爷子去串门，没办法，有些之前的事情，姜老爷子怎么都听不够。
唯一一个闲人楚湘，则是继续上班。
“朱会计，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楚湘看着朱会计有些惊讶的问道。
此时朱会计脸上还有些青紫没有完全消下去，这为了上班也太拼了吧。
朱会计抬头说道：“太无聊了，不上班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她实在是越来越无聊了，自从和马老大离婚以后，她要干的家务也少了，在加上三个孩子帮忙，说句不好听的，有时候家务活都轮不到。
果然啊，男人这种东西，就是来拖她后腿，阻止她过上美好生活的。
“你该多休息一段时间的。”杨会计不赞同的说道。
朱会计离婚的风波还没有在厂里彻底消下去，现在朱会计这么快就回来，说不定哪些嘴碎的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呢。
朱会计仰着头说道：“怎么能一直休息呢，我可得努力上班挣钱，三个孩子要养呢。”
楚湘和杨会计：……
此时的朱会计可不像是有三个孩子要养的人，倒是像极了被三个孩子养，神采飞扬的！
“你不怕有人说闲话啊。”杨会计咬着嘴唇小声问道，想到钢铁厂里都是怎么传朱会计闲话的，杨会计不由打了个哆嗦，太恐怖了，如果是她，恐怕不敢继续上班的。
朱会计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怕的，说闲话而已，我又不掉块肉，再说了，谁要是敢到我面前来说才好呢，我直接和她打一架，保证没人敢说我的闲话，我又没做错。”
“说得对。”楚湘没忍住冲朱会计竖起大拇指，说的太好了，这事错的不是被说闲话的朱会计的，而是闲着没事干嘴碎说人坏话的那些人。
杨会计嘴角抽了抽，她觉得可能错的是自己，错在无法理解这两位的心思，太大胆了。
看着畏头畏脑的杨会计，朱会计无奈的叹息着说道：“杨会计，你不行啊，咱们办公室这么多厉害，能顶半边天的女人，像郝会计和楚会计，你得学一学啊。”
杨会计无语的看着朱会计，也觉得自己是学不会了，但可以确定的是，朱会计已经学会了！
顶半边天的楚湘默默捂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正常的话，从朱会计嘴里出来，就总是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怪怪的。
很快郝会计就从外面进来，她看到朱会计的时候也笑了：“朱会计，欢迎你回来，好好干。”
朱会计立马大声喊道：“我会的。”
杨会计缩在一边不说话，幸亏她们办公室没有欺压老实人的传统，不然自己铁定被欺负死，没办法，谁让这一屋子的铁娘子呢！
“咱们办公室里的会计就要像朱会计一样，要勇于反抗不平之事，千万不要害怕，真要有什么事，其他会计都会帮忙的。”郝会计看着其他会计说道。
从郝会计带笑的眉眼就可以看出来，对于朱会计不再忍气吞声一事，她是相当的满意啊。
郝会计又在办公室里说了一堆鼓励其他会计的话，然后才喊着楚湘出去。
“我听说高丽景被抓了？”站在外面，郝会计看着楚湘问道。
楚湘愣了一下，随即问道：“郝会计，您认识高丽景？”
郝会计点头：“认识的，高丽景这个女人心机很深，有点邪门，我和她打过几次交道，当初她和你娘是朋友，我还隐晦的提醒过你娘几次，可惜你娘很信任她。”
提起这件事郝会计就想叹气，她唯一一次热心的想做个好人，结果还没被领情。
楚湘：……
她沉默片刻，才抬头看着郝会计问道：“郝会计，当时高丽景做了什么让您觉得她心机很深，有些邪门？”
郝会计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只是就因为她什么也没做，最后所有的受益人全都是她，所以我才怀疑她的。”
犹豫了一下，她继续说道：“有一次她去家属院找你娘，我记得她好像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你娘。”
她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眼神，但肯定不是正常人的眼神，让人看着就心里发毛。
楚湘沉默不语，高丽景这个人就是个变态，而且还是个喜欢她娘的变态，所以高丽景会用什么眼神看她娘完全不用想，想起来就恶心好吗？
“郝会计，高丽景还有没有做过什么让您觉得奇怪的事，或者说，她身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楚湘抿着嘴唇问道。
郝会计仔细想了想，她摇头说道：“这一时半会的我还真想不起来，等我回去仔细想想，想到就告诉你。”
虽然她想不起来，但是当初高丽景没少来钢铁厂和家属院，肯定会有其他人记得的，她回去问问。
“谢谢郝会计。”楚湘笑着道谢。
郝会计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半下午的时候，楚湘又去找了李娟一趟，她娘生前就和娟姨以及高丽景走的近，说不定娟姨能知道些什么。
不过可惜的是，李娟对高丽景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很好说话的女同志……
三天的时间眨眼而过，县城这边没有任何进展，因为附近的老人都不记得高丽景有什么玩得好又不在这边的朋友，反而是首都那边有消息。
姜传雷按照韩巧巧给的地址，在那周围问了很多人，最后发现高丽景找的那一家人已经都不在了，那家的女主人和男主人都死了，那家里只有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也作为知青下乡了。
另外，姜老爷子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也不认识这一家人啊，对方又是怎么知道他在找小妹的？
“爹，不用着急，大哥已经去找下乡的那个知青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消息呢。”姜传峰很光棍的说道。
反正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就差找到和高丽景互通消息的那个人，所以没什么可着急的。
姜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我这么着急，还不是因为想早点让高丽景去死。”
姜传峰：……
他爹说的也对，一天查不到和高丽景互通消息的人，高丽景一天就不能死，但只要把那个人揪出来，以高丽景做的事，真的是可以立马伏法了。
“那我去催大哥。”姜传峰一脸严肃的说道，在让高丽景去死这件事上，他必须得积极。
本来有些着急的楚湘突然就不着急了，因为高丽景和她背后的人，谁都跑不了，既然如此，还着急什么。
不过在这儿待了十天，姜传峰就没法再待下去了，他得回去上班啊，临走之前，他看着老爷子再次问道：“爹，你真不跟我走？”
“说了不走就是不走，你怎么那么啰嗦。”老爷子满脸嫌弃的看着他说道，他好不容易才到县城，好不容易能陪在外甥女身边，好不容易能每天都听到和小妹有关的事情，他不走，绝对不走。
姜传峰深吸一口气，他认命的点头：“行，那我自己走了。”
“走吧。”老爷子毫不留恋的摆手。
姜传峰：……
“常松啊，我爹就留在这儿了，你多担待着点。”他抓着杨常松的手认真说道。
他爹那脾气要是上来了，谁也压不住，他也不敢劝，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表妹夫了，希望杨常松同志能让他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跟儿子一样惯着他。
杨常松反握住他的手认真说道：“你就放心把，舅舅在这儿，我绝对把他当亲爹一样伺候。”
姜传峰：“……倒也不必如此。”
他把亲爹留在这儿的真是目的，其实是想让杨常松气气他爹，好让他爹知道他们这些亲儿子的好，所以他觉得杨常松完全可以表现的过分一点。
姜老爷子：……
“我不用你们伺候，我有手有脚的，你们都不应管我。”老爷子大手一挥说道，他能走能动，能吃能喝的，怎么就需要人伺候了，瞎胡闹这不是。
杨婆子撇了撇嘴，在旁边拆台：“可算了吧，杨常松他亲爹到现在都没吃过杨常松一碗饭，而且还每次都被气的跳脚。”
姜传峰：……
这可真是太好了！
楚湘在旁边忍着笑说道：“二表哥，你就放心吧，我和常松会照顾好舅舅的。”
“对，你就放心吧，湘湘肯定会照顾好亲家的。”杨婆子在旁边赞同的说道，不过她却把楚湘话里杨常松的名字给去掉了。
杨常松在旁边深吸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保持微笑，他都要做爸爸了，不能和以前一样暴躁！
姜传峰走的满怀失望，哎，没办法看到他爹知道亲儿子的好了，失望，但他能离开这里，终于不用被他爹折磨了，开心。
“我怎么觉得二表哥表情有些怪怪的。”送完姜传峰，回去的路上楚湘和杨常松说道。
就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怎么，就反正感觉有点扭曲。
杨常松特别淡定，他扬眉说道：“湘湘，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觉，二表哥就是既开心又难受。”
说完他就又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如果此时姜传峰没走，大概会揪着杨常松的衣领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了。
不过没关系，姜传峰没问，楚湘问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因为我的想法和二表哥一样，哎，我就说二表哥要不是有个好爹，绝对和我一样是远近闻名的混子。”杨常松晃悠着说道。
楚湘：……
打扰了，她刚才就多余问这一句，直接把嘴闭上不行吗。
“这句话你可以去舅舅面前说。”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道。
杨常松嘴角抽了抽，他诚实的说道：“我不敢。”
他要是敢去舅舅面前说这话，那是上赶着挨揍啊。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结果在快到家的时候又碰到了熟人，只见两人前边，傅博书正和一个女同志也说说笑笑的往这边走。
“哟，这不是你好朋友刘婷婷的对象吗？这男同志是另寻新欢，分手了？”杨常松眉梢一扬，立马笑着说道。
听到杨常松的话，傅博书和他旁边的女同志脸都红了，傅博书更是瞪着杨常松说道：“你别胡说八道，这是我妹妹静云。”
杨常松这下更开心了，他扫了这两人一眼，撇着嘴摇头说道：“你们这是骗傻子呢，还妹妹？谁家男同志在路上和妹妹打情骂俏，你这是情妹妹吧。”
“你……”傅博书气坏了，但对上杨常松旁边楚湘的眼神，他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楚湘看着傅博书说道：“我这段时间比较忙，都没顾上关心婷婷，哎，分手这么大的事情，她一定很伤心，我得回去好好安慰她。”
“湘湘，你先别急着安慰，说不定是被劈腿了。”杨常松在不经意间说道。
傅博书：……
静云抿着嘴委屈的说道：“你们有证据吗就这么说，我真是博书哥哥的妹妹。”
楚湘挑眉：“亲妹妹？”
静云：“……继妹。”
楚湘：“同父还是同母？”
静云：“……”
楚湘了然的点头：“懂了，异父异母的情妹妹啊。”
静云和傅博书：……
第110章
◎做实事和小人行径◎
“楚湘, 你真是太过分了，你这是污蔑。”傅博书把哭泣的静云护在身后, 气急败坏的喊道。
他真是没想到, 大庭广众之下，楚湘竟然真的什么都敢说，还说什么异父异母的情妹妹……
这让人听着就脸红！
楚湘好笑的说道：“我污蔑？那你们脸红什么, 难道不是我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 戳中了你们内心，所以你们害羞了。”
傅博书和静云：……
他们这不是害羞, 是气的，气的！
不管这两人想什么, 楚湘继续说道：“你们两个朝夕相处，所以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我能理解，但是傅博书同志，你在内心心有所属的时候去和别人处对象，这样就不道义了。”
“我们没有不一样的感情, 我只当傅博书是哥哥, 我也当刘婷婷是嫂嫂。”静云咬着嘴唇艰难的说道。
傅博书甚至顾不上楚湘, 他只是不敢置信的看向静云，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和他撇清关系, 而且撇清关系就算了, 竟然还把他推向刘婷婷。
静云赶紧给傅博书使眼神，她说的话都是糊弄楚湘的, 先把眼前这一关混过去。
注意到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 楚湘没忍住嗤笑出声, 她哼笑着说道：“可千万别, 你把我朋友当嫂子, 我朋友可不想有一个惦记她对象，勾着她对象劈腿的小姑子。”
勾着……劈腿……
听着这格外难听的几个字，静云气的不止是眼红，而是整个人都在颤抖，要不是傅博书扶的及时，恐怕能当时就倒在地上。
杨常松拉着楚湘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说道：“我们可没有碰你啊，如果你要是晕倒了，那肯定和我们没关系，你也别想碰瓷我们。”
静云：……
这一刻，她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晕下去。
看着满心满眼都是静云的傅博书，楚湘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就这样的人，竟然还好意思一直纠缠刘婷婷，还想白白从刘婷婷那里拿一个工作，这对渣男贱女想的可真好啊。
她深吸一口气，反拉着杨常松的手说道：“咱们走吧。”
等明天上班她就要去找刘婷婷，然后让刘婷婷去革委会，直接把这两个人送去劳改，这样不用一直惦记着别人的工作不说，甚至还能省一个工作，多好啊，就当为城里其他没有工作的年轻同志做贡献了。
“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杨常松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不应该啊，他家女同志没这么善良的。
楚湘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是刘婷婷的事情，让刘婷婷自己来这里。”
听到这话杨常松眼里闪过一抹嫌弃，他摇头说道：“那这傅博书的运气还挺好。”
他要是没记错，刘婷婷这个人可没他家女同志聪明能干，由此可见，傅博书的下场应该也不会太惨，哎。
楚湘：……
没多久杨常松就知道，自己这句话说早了！
当楚湘把这个消息告诉刘婷婷的时候，刘婷婷抓着她的手激动的说道：“湘湘，真是太感谢你了，你不知道，最近傅博书这个王八蛋一直缠着我，怎么都不肯好聚好散，把我气的不得了。”
“静云至今都没下乡，他自然是想抓紧要个工作的，毕竟知青探亲的时间是有限的，哦，静云的时间可能已经超了。”说到最后，楚湘的眼睛眯了眯，身为知青，探亲时间结束却没离开……
刘婷婷刷的一下站起来：“我现在就去革委会和知青办，相信这两边的人同时登门，傅博书家里一定会很热闹。”
哼，傅博书竟然敢用名声威胁她，那她就还回去，不过她可不是威胁，而是直接送人去劳改！
“我等你的好消息。”楚湘忍着笑说道。
“我先走了。”刘婷婷顾不上和她说别的，也顾不上还在上班，她跑回办公室和杨会长说了一声，然后撒腿就往外跑。
看着刘婷婷跑远，楚湘慢悠悠的往回走，现在她的肚子已经有些显了，不过因为冬天穿的厚，所以知道的人比较少。
但是她自己很注意，每天都要在固定的时间起身出来溜达一圈，保证不久坐。
“楚会计，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不过这一次溜达她显然遇到了阻碍，因为她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听到声音她才把人认出来。
“庄美丽同志？你有什么事？”楚湘看见庄美丽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庄美丽早就想办法从车间调走了呢，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在车间。
庄美丽看着她一脸慎重的说道：“楚会计，我先为我之前做的事情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垂眸说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至于原谅不原谅的，根本就不用提，因为在她这里，庄美丽是潘会计的走狗，而潘会计是高丽景的人，而高丽景是她的仇人，所以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这些人。
没办法，谁让她心眼小呢。
听明白楚湘话里意思的庄美丽被噎了一下，她面色僵硬的说道：“其实我也没做过什么。”
“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楚湘说着话的同时就迈步往前走，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不听废话。
“我说，我说。”庄美丽赶紧拦住她，着急的说道：“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申请了调到下面公社去，希望能换个工作环境，但是申请交到厂办就没了动静，我想请你帮我问一问。”
听到这话，楚湘眨了眨眼睛，她又眨了眨眼睛，最后才确定自己真的没听错，她看着庄美丽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厂办在哪，你自己去问就是了。”
庄美丽嗤笑着说道：“我现在去，厂办的人都不想搭理我。”
她知道自己以前的性子不讨喜，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很多人，但当时她想的是，只要她一天在工会，那些人就不敢得罪她，可她没想到自己会有离开工会的一天……
楚湘看着满脸苦涩的庄美丽，她没忍住嘴角抽了抽，但是她绝对不同情庄美丽，因为这都是自己作的，毕竟如果是其他工人遇到这种情况，还可以寻求工会的帮助。
但是从工会出来的庄美丽，毫不夸张的说，这位真的是把整个工会都得罪完了，所以就算工会帮忙，但以庄美丽的骄傲，大概也不会去工会寻求帮助。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楚湘拧眉问道，这是她唯一想不明白的事情。
庄美丽抬头骄傲的说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因为你和当初的我一样，都是做实事的人，最看不得这种小人行径。”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看着一脸骄傲的庄美丽实话实说：“你想多了，咱们不一样，我是做实事，而你是小人行径。”
庄美丽：……
“胡说，明明当时整个工会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工作。”她红着眼眶气急败坏的说道，她在工会的时候，可以说是到达了人生巅峰，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
楚湘淡定的说道：“你那是狐假虎威。”
“……你难道不想让我早日离开钢铁厂？”没办法的庄美丽沉默半天，最后红着眼眶问道。
听到这话，楚湘没忍住赞同的点头：“你说对了，我想让你早日离开钢铁厂，所以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厂办帮你问一下什么情况。”
庄美丽瞪着楚湘不说话，她觉得自己所有的骄傲和傲骨，在楚湘面前都化为了虚有，自己这张脸也算是彻底撕了下来。
如果这样自己还不能离开钢铁厂，那她好真不如死了算了。
楚湘了不知道庄美丽在想什么，她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就往厂办办公室走去。
“楚会计，有什么事吗？”看见楚湘，小马同志热情的问道。
她现在对会计办公室的那些会计热情的不得了，态度也特别好，没办法，谁让她现在也有自己的房子了呢，开心。
楚湘坐在小马同志对面，她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我在外面遇到庄美丽同志了，她说自己想离开钢铁厂，换个工作换个环境，但是她写的申请一直没收到回复，所以托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随着楚湘的话，原本带笑的小马同志再也笑不出来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她扯着嘴角说道：“这段时间比较多，我也不太记得怎么回事了，你稍等一下，我再看看。”
“好的，你慢慢看，我不着急。”楚湘点头应到。
小马低头在抽屉里翻找，她眼里闪过一抹不解，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楚会计会为庄美丽走这一趟，她以为按照庄美丽的为人，恐怕早就该树倒猢狲散了。
不过关于庄美丽的申请她还真知道怎么回事，因为这份申请一直在她手里压着。
前段时间庄美丽来找她，她真没想压着，但是恰巧那份申请让她们厂办的另外一个人看见了，那人和庄美丽有过节，所以就拜托她暂时压着……
如果不是今天楚会计来找她，恐怕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小马在抽屉里翻找了好半天，才找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神情，她松了一口气，快速的在申请上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以后，她在上面签名，然后盖章。
“好了。”她松了一口气，把申请直接递给楚湘，哎，楚会计来了一直没走，明显是在等她手里的申请。
“谢谢。”楚湘把申请接过来，她笑着道谢，然后起身离开。
小马在背后看着楚湘的背影，心里没忍住叹气，钢铁厂这么多人，她最佩服的就是楚会计，这位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人生赢家楚湘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庄美丽在不远处等着，她走过去把申请递给庄美丽，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可以离开钢铁厂了。”
庄美丽看着自己的申请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可以离开了，这段时间在这儿过的日子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她要换个环境，从头开始。
“楚湘，谢谢你。”这一次，庄美丽格外真诚的冲楚湘道谢，她欣赏楚湘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但自己却永远也成不了这样的人。
楚湘摇头：“不用谢，我帮你的目的也不过是希望你能早日离开，我也不想看到你。”
庄美丽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却想笑，实际上她也笑了，她把申请放好，挥手说道：“再见。”
楚湘挑眉：“希望能再也不见。”
庄美丽：……
好吧，那就再也不见。
看着庄美丽走远，楚湘摇头，她也缓缓离开，其实她之所以愿意跑着一趟，当然不是因为想让庄美丽早点离开钢铁厂，而是因为庄美丽曾经去过一次公安局，见了潘会计……
据杨常松同志说，庄美丽同志在公安局和潘会计动手了，把潘会计打的鼻青脸肿，咳咳，这才是她愿意帮忙的原因。
晚上下班回到家，楚湘就敏锐的发现自家婆婆好像很开心，做饭的时候嘴里都哼着愉悦的小调，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舅舅，我婆婆这是怎么了？”她凑到姜老爷子旁边小声问道。
姜老爷子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他干咳一声说道：“咳咳，今天你婆婆看了一场好戏。”
楚湘眨了眨眼睛，有些了然的点头，她懂了，她婆婆今天这是看到大热闹了啊。
“娘，这附近谁家又闹起来了，是因为什么？”杨常松在旁边问道。
哎，身为一名公安同志，他的消息竟然没有他娘灵通，真是让人感到羞愧啊。
杨婆子激动的说道：“这次可不是谁家闹起来了，我给你们讲，这次绝对是你们不敢想的，闹的可大了，知青办和革委会都来了，现场又哭又闹的，那就跟唱大戏似的。”
听到革委会和知青办，楚湘脚步一顿，她回头看着杨婆子问道：“婆婆，你说的是我之前向你打听过的那一家吗？男人带着儿子入赘过来的？”
“对，就是那一家，哦哦，我想起来了，湘湘啊，你朋友是不是再和那个叫傅博书的处对象啊，那你可得和她说一声，那男人可真不是个东西，不是良配。”杨婆子反应过来，她看着楚湘说道。
楚湘嘴角抽了抽，想到今天上午着急忙慌离开的刘婷婷，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刘婷婷这次的速度也太快了。
旁边的杨常松注意到她的表情，噗嗤一下乐了，“娘，你得这样想，知青办和革委会怎么会突然来呢，那肯定是有人告他们了呀，那你在想想，通知革委会和知青办的会是谁？”
看了这么多热闹的杨老婆子是个聪明人，她有些懵的看着楚湘问道：“湘湘，这事就是你朋友干的啊？”
楚湘点头：“应该是，傅博书有喜欢的人，而且他为了喜欢的人能有个工作去招惹我朋友，等我朋友知道真相还不分手，非要纠缠着要一个工作，我朋友一怒之下就找了革委会和知青办。”
听着楚湘避重就轻的话，杨常松忍笑把头扭到一边，他敢发誓，这个主意绝对是他家女同志给出的，就她的那个朋友，绝对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
而旁边的杨婆子则是目瞪口呆，双眼发直，“这……你们城里的男同志真不要脸啊，竟然还想要工作，他咋不上天啊，不过那个女同志也厉害。”
老天爷哎，这不愧是城里，都是厉害人啊，这男女同志处对象都能惊动知青办和革委会，这要是在他们农村，顶多就是堵上门骂一架或者打一架，然后一拍两散。
“女同志就是得厉害一点。”姜老爷子在旁边说道，就像今天的事情，如果这个女同志没有当机立断找了知青办和革委会，恐怕到最后那个女同志还会被发咬一口。
旁边的杨常松一语不发，他默默抬头望天，他是个善良的人，所以绝对不会告诉她娘这个主意是她儿媳妇出的，免得破坏她儿媳妇的美好形象。
“吃饭了。”楚湘伸手在杨常松腰间拧了一下，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杨常松：……
他绝对不说，什么都不说，誓死维护他家女同志在他娘眼里的美好形象。
旁边的姜老爷子注意到小两口的互动，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他摇摇头，当然了，什么也没说。
吃饭的时候，杨常松突然想起什么，他拿着筷子问道：“对了，娘，你还没说结果呢，那家人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傻，先不说知青办，这革委会的都登门了，你觉得结果会好吗？”杨婆子看着他嫌弃的说道，这革委会登门，什么时候无功而返过？
杨常松挑眉：“娘，你的意思是，傅博书被抓走了？”
哦豁，这可真是个惊喜啊，他早就看那个男人不顺眼了，看看干的那事，净给他们男同志丢脸。
“抓走了，还有那个叫静云的，两人都被革委会抓走了，说是乱搞男女关系，当时连知青办的都没抢过他们。”杨婆子说到这里也有些唏嘘，太快了，果然啊，做人一定要有良心，什么都能乱来，唯独男女关系不能乱来。
楚湘低着头默默的扒饭，她其实很想说一句，岂止知青办的抢不过革委会，恐怕连公安也抢不过他们啊，谁让在乱搞男女关系上，革委会的同志格外兴奋。
咳咳，为了他们家常松同志的面子，她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不会说的。
等到第二天楚湘去上班的时候，就发现到处都在讨论傅博书和别人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甚至在刘婷婷来她们办公室找她的时候，杨会计和朱会计还抓着人好好安慰了一番。
“湘湘，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离开办公室以后，大获全胜的刘婷婷抓着楚湘激动的说道。
现在想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到现在都还激动的不得了呢，傅博书那个王八蛋，大渣男，欺骗她的感情就算了，竟然还想着骗她的工作，这种人就该直接抓走。
楚湘挑眉，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婷婷问道：“怎么，难道你就只想到了这个？”
看着她的笑，刘婷婷没忍住抬手捂脸，羞愧的说道：“别笑，昨天我已经被我娘笑话完了，你都不知道，我娘那才是把我损的狗屁不是啊。”
听到这话楚湘笑了，哪怕她没有听见，但是她也能猜出来娟姨会说什么，她冷哼一声说道：“活该，谁让你见色忘友，为了一个男人连爹娘，好朋友都不要了。”
刘婷婷低着头戳手指头：“你就当我是鬼迷心窍了吧。”
她现在想想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不可思议，哎，丢人啊。
“哈，可别这么说，我觉得鬼挺无辜的，你可别把什么都推给我，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想去体验一下爱情的苦。”楚湘哼笑着说道。
刘婷婷嘴角抽了抽，她觉得真应该让她娘和湘湘交流一下，不然也就不用逮着她一直说什么白生了她的话，看湘湘，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她叹息一声说道：“我现在知道了，爱情是真的苦，不对，是虚假的爱情是真的苦。”
楚湘都被气笑了，不过她看刘婷婷好像真的知道错了，也没有在追着不放，只是说道：“你追求所谓的爱情可以，但是要保持理智。”
别为了所谓的爱情，和爹娘闹的不可开交，你看，这到最后就知道谁对谁错了吧，放过自己的脸吧，整天打也挺疼的。
“我现在知道了。”刘婷婷实话实说，但要是真等到上头的时候，她能不能做到就不知道了。
楚湘：……
“如果你找我就是为这事的话，那你可以走了，对于昨天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全部知道了。”楚湘木着脸说道，赶紧走吧，别在她眼前晃悠。
“哎哎，等一下，我还有事呢。”刘婷婷赶紧拦住她，扭着手指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哪天有时间去我家吃饭啊，我娘说的，她要请你。”
楚湘乐了：“所以这才是你来的主要目的？”
知道她在笑什么的刘婷婷恼羞成怒：“是，我娘说，为了感谢你挽救了弱小又无助的我，所以让弱小又无助的我来请你吃饭。”
刘婷婷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就知道自己是最弱小的，无论在哪边都是受欺负的命。
“哈哈哈，你也别侮辱弱小又无助了，你这明显是傻乎乎的呀。”楚湘大笑着说道。
傻乎乎的刘婷婷：……
很好，她娘也是这么称呼她的，她就知道，实话实说的自己会遭受二次伤害！
第111章
◎放过自己劈死他们◎
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时间, 楚湘本来准备睡个回笼觉，等十点左右再去家属院, 结果一大早就被刘婷婷拉着去看笑话。
她看着扫大街的傅博书和静云, 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么早找我就是为了看这？”
说好的放下呢？这恐怕不是放下，是相爱相杀吧。
“你继续看呀，别着急。”刘婷婷抓着她的胳膊兴致勃勃的说道。
楚湘：……
她无语的盯着刘婷婷看了一会, 然后默默的裹紧外面的棉袄, 心里却想到，等见到娟姨她肯定要告刘婷婷一状, 让她拉着自己来挨冻！
正在扫大街的傅博书和静云两人都脸色通红，两人前面还挂着一个牌子, 等路过的人回头看他们时，两人就同时低下头，他们也想把这个牌子摘了，但是他们不敢，因为革委会的人不知道什么就出来了。
静云麻木的那着扫帚往前扫, 她两眼无光, 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落到了这个下场,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她只是不想做知青, 想找个工作留城怎么就那么难。
不对, 想到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傅博书, 其实她一开始在农村待的也挺好, 虽然苦点累点, 但最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在寒风中扫大街啊。
注意到她的眼神, 傅博书抬起头问道：“静云, 怎么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静云：……
听着这无比熟悉的话，她拿着扫帚的手渐渐握紧，多少次了，这话她都听多少次了，结果呢，结果她现在在扫大街，还能帮自己做什么？能帮她扫大街吗？
但是她现在不能和傅博书撕破脸，虽然傅博书现在也是再扫大街，但他有工作，有人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回去了，她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咬着牙说道：”没事。”
不远处的楚湘挑眉，她有些惊讶的看向静云，她以为这女同志要生气爆发呢，没想到竟然忍住了，这可真是能忍啊。
“别着急，好戏还在后面呢。”刘婷婷在她旁边嘿嘿笑着说道，要是只这样，她也不会拉着楚湘来看了。
果然，没多久傅博书和静云就不知道因为什么生了口角，只见静云生气的把扫帚扔在地上，指着傅博书就开始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
看着不远处吵起来的两个人，楚湘眼里满是疑惑，她抓着刘婷婷说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刘婷婷兴奋的点头：“没错，不是第一次了，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今天无论这两人吵成什么样，第二天肯定会和好如初。”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本来想说这样很奇怪啊，但突然想到什么，她眯着眼看向刘婷婷：“你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当然知道，我跟踪过这两个人。”刘婷婷搓着手兴奋的说道。
楚湘：……
刘婷婷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还在继续说：“这两人可不要脸了，他们早就有了夫妻之实，结果却还要来惹我，当时要不是他们结束的太快，我非要再去喊革委会的同志亲自来看一眼不可。”
这一下楚湘彻底说不出话了，她精神恍惚的看着刘婷婷，刚才的话她要是没理解错，刘婷婷不止跟踪这两人，甚至还看到了某些要长针眼的事情……
“你放过革委会的同志吧。”她语气飘忽的说道，虽然革委会的同志对于乱搞男女关系这种事情比较积极，但她觉得，想捉奸在床这种事，就没必要通知他们了。
刘婷婷小声哼唧着说道：“是这两人不放过我。”
听到这话楚湘再次被噎了一下，她看着一脸认真的刘婷婷，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这话说的真是不亏心啊，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刘婷婷，你和傅博书之间的纠葛到此结束吧，这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咱没关系。”楚湘发自内心的说道。
太恐怖了，这才短短几天，刘婷婷就像开了挂一样把这两人捉奸在床，时间久了，她都害怕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刘婷婷嘟着嘴说道：“可是我好奇啊，我忍不住想看，想知道这两人会落得什么下场，要是他们一直闹成这样，那我还挺开心的，他们要是过的幸福，那我非得气死不可。”
楚湘：……
她默默抬头望天，或许她能和刘婷婷做朋友，就是因为两人的想法相似吧，但是现在她绝对不能这么说啊，因为刘婷婷同志明显就是钻牛角尖了。
她努力昧着良心劝道：“话不能这么说，日子要往前看，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
刘婷婷抬头，满脸认真的说道：“湘湘，你知道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但凡脸上的表情再诚恳一些，可能我就信了。”
“我怎么就不诚恳了，我说的可认真了。”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看着刘婷婷认真的说道。
刘婷婷摇头：“不，你刚才虽然嘴上在说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放过自己劈死他们！”
看着刘婷婷认真的神色，那一刻楚湘有些怀疑自己，甚至抬手摸了摸脸，难道她刚才不小心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带出来了？这可真不妙啊。
“……我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狠。”沉默好久，楚湘才摇头说道。
说完这句话，她就抬手捂住了心口，事实证明，说谎让人心虚。
刘婷婷也不说话，就那么用黑白分明的眼珠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怀疑。
楚湘无奈的叹息一声，认命的说道：“好了，现在不是说咱俩谁狠的时候，就说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咱实话实说，你每次这么看着就不难受吗？”
刘婷婷摇头，格外诚实的说道：“我不难受啊，我每次看到他们这样争吵我就开心。”
不等楚湘说话，她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准备把他们做那种不要脸事情的规律掌握住，然后想办法让革委会的同志把他们抓个现形。”
说到最后，她甚至因为说话太用力，导致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楚湘彻底沉默了，但凡眼前的女同志不是她朋友，她就得去公安局找公安抓人，这像极了作恶多端的反派啊。
她想最后挣扎一下：“现在男未婚女未嫁，人家两个完全可以结婚啊，到时候这些事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革委会也没办法，所以你就别掺和了。”
听到她的话刘婷婷蹙眉思考了一会，就在她以为自己说通了刘婷婷的时候，只加刘婷婷蓦地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定要在这两人结婚之前搞死他们。”
楚湘：……
累了，毁灭吧。
“湘湘，谢谢你提醒我，还是你想的远啊。”刘婷婷激动的说道。
楚湘：……
她本意真不是这样啊。
楚湘生无可恋的站在刘婷婷旁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傅博书和静云一边吵一边干活，最后要不是楚湘誓死不跟着，恐怕静云会拉着她跟这两人回家。
“你自己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回去晚了如果娟姨骂你我不会帮你的。”楚湘恶狠狠的说道，不对，到时候她会帮娟姨！
刘婷婷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她眨了眨眼睛淡定的说道：“没事，不着急，现在才十点，咱们十一点回去也来的急，大不了我自行车骑的快一点。”
楚湘脚步一顿，看着一脸淡定的刘婷婷，她想起什么，她用手摸着肚子，咳了一声说道：“不行，我怀孕了，所以不能那么颠簸，你路上必须慢慢骑，不然我就不和你回家了。”
还在兴致勃勃看热闹的刘婷婷想也不想的说道：“怀孕了和我不能骑自行车有什么关系……”
“你怀孕了？”刘婷婷瞪大眼睛，看着楚湘不敢置信说道。”
楚湘努力挺直腰板说道：“是。”
她有些心虚，但是她不是真的不告诉刘婷婷，而是她怎么说？她总不能见着一个人，就跑上去告诉人家自己怀孕了，那她怕不是个傻子吧。
刘婷婷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恍惚的说道：“不是，这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楚湘瞪了迷糊的刘婷婷一眼，非常熟练的反客为主：“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因为当时你一直和傅博书纠缠，当时除了他，你眼里还有谁啊。”
刘婷婷眼里闪过一抹茫然，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对，你根本就没告诉过我这件事，不然我一定会有印象的。”
“……相信我，就算我说了你也记不住，因为当时除了傅博书你心里根本就没第二个人。”楚湘沉默片刻坚定的说道。
她没错，错的是刘婷婷，都怪刘婷婷重色轻友。
刘婷婷听到她这话，再也顾不上傅博书这静云两个人了，她看着楚湘说道：“你说了这么多，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你根本就没告诉我，说好的咱俩是朋友呢，你怀孕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真是太过分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好朋友，楚湘同志竟然还想倒打一耙，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见糊弄不过去，楚湘干净利落的道歉：“咳咳，我错了。”
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刘婷婷：“……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认错了，这让我多没有成就感。”
真是的，她这段时间可没少明里暗里的被她娘挤兑，要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说湘湘两句，结果这个机会湘湘也不给自己。
楚湘嘴角抽了抽：“差不多就得了，咱们要是再不走，我敢保证你中午会挨骂，原因就是在外面玩不着家。”
听到她的话刘婷婷笑了，她搓着手，看着楚湘的肚子嘿嘿笑着说道：“我不怕，而且现在有你，我娘肯定顾不上骂我，你怀孕可真好啊，这就是我的护身符啊。”
楚湘面无表情的看着刘婷婷，真是真不要脸啊，刚才还在怪她怀孕没说，现在又要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做护身符。
“咳咳。“可能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刘婷婷补充道：“不过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干儿子，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毕竟我自己挨骂就算了，我不能连累我干儿子啊。”
楚湘：“……走吧。”
她累了，什么也不想说，所以还是赶紧走吧。
“走走走，你慢着点，我扶你，哎，傅博书虽然是个废物，但在扫地这方面还行，看把这大街打扫的多干净……”刘婷婷作势要扶她，嘴里还嘟囔个不停。
楚湘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忍忍，等到了家属院就好了，有娟姨在，一定能让刘婷婷保持安静！
路上的时间，刘婷婷自行车骑的前所未有的慢，差不多是路人都能超过她们的那种速度……
楚湘好笑的说道：“你可以骑的快一点。”
刘婷婷毫不犹豫的说道：“那不行，这路不好，万一颠着我干儿子怎么办。”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知道她怀孕之前，这人张嘴闭嘴都是傅博书，现在知道她怀孕了，就张嘴闭嘴都是干儿子了，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那你停下，我下来自己走，你慢慢骑，我去家属院等你。”楚湘忍无可忍的说道。
众所周知，自行车骑的越慢越不稳，现在这样摇摇晃晃的，还不够她难受的呢。
知道她已经忍耐到了极点的刘婷婷赶紧说道：“别别别，我加速。”
楚湘：……
看着自行车终于能超过走路的人了，她心里竟有了一种莫名的安慰。
等两人到家属院的时候，差不多都快要十二点了，李娟甚至已经在窗口看了好几次，等看见她们两个进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无奈的嘟囔道：“刘婷婷肯定是又去看傅博书的笑话了，哎，这孩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娟真的很无奈，刘婷婷现在一心认为傅博书有错，完全不觉得自己也有错啊，她说了也白说，根本就没用。
旁边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刘厂长很淡定，他抖了抖报纸说道：“放轻松，只要她不继续死活闹着要嫁给傅博书就挺好。”
反正他现在是看开了，只要不给他找一个傅博书那样的女婿，他就觉得还挺好。
李娟看着他这副万事不上心的样子就生气，一时没忍住就大声说道：“你闭嘴吧，我看到你这样子就烦，你但凡把对工作的注意力拿到一半放到家庭里，刘婷婷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刘厂长佛系的说道：“你别生气，就咱女儿那样的，别说我把注意力放一半在家里，就算全放在家里，我也管不了啊，这丫头性子从小就犟。”
恰巧走到门口的楚湘和刘婷婷：……
楚湘抬头看向从小就犟的刘婷婷，很好，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了。
刘婷婷很生气，特别生气，她爹娘也太不给她面子，而且还是当着她干儿子的面子，这样绝对不行。
她气呼呼的把门推开，大声喊道：“娘，你别背后说我坏话，爹，你要凭事实说话，我哪里犟了。”
李娟和刘厂长同时朝门口看去，等看到刘婷婷双手叉腰的样子时，李娟瞪着眼说道：“把手给我放下，你是一个女同志，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刘婷婷不满的嘟嘴，注意什么形象，这里有没有外人，但是在说话之前她想到什么，扭头看了一眼楚湘的肚子，老实的把手放下。
已经做好她会还口的李娟：……
她闺女突然这么听话，她有些不习惯啊。
“娘，咱们是不是该吃饭了，我都饿了。”刘婷婷可不知道亲娘在想什么，她只知道不能饿着她干儿子。
李娟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说道：“行，那就吃饭吧。”
看到这一幕，楚湘忍着笑把头扭到一边，哈哈哈，虽然她应该早就习惯了，但说实话，每次看到这一幕她还是忍不住想笑。
刘厂长把报纸放下，默默的起身到饭桌旁边坐下，而楚湘则是拉着刘婷婷去帮忙……
李娟和她们一起出来的时候，看见已经做好等吃的刘厂长，没忍住撇了撇嘴，但想到还有两个孩子，所以忍住没说。
吃饭的时候，刘婷婷就表现出了身为一个合格的干娘该做的事情，她时不时的就给楚湘夹菜，嘴里还嘟囔着多吃一点，有营养的之类的。
旁边的刘厂长只是扫了一眼她们两个，就继续默默的低头吃饭，而李娟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楚湘，不过也没说什么。
唯一一个沉不住气的刘婷婷……
吃完饭以后，刘厂长就背着手出去了，说是厂子里有事他得去一趟。
等刘厂长离开以后，刘婷婷立马朝亲娘伸出手：“娘，恭喜你要不要做干姥姥了，所以为了庆祝我做干娘，所以你要不要有什么表示？比如粮票之类的，我来者不拒。”
李娟瞪了一眼刘婷婷，这什么倒霉闺女，她没好气的说道：“你闭嘴吧，我就算有表示和你也没什么关系，等你做亲娘了在朝我伸手。”
刘婷婷眼睛瞪圆，她看着自己被扒拉到一边的手，刚想找同盟，就看到她亲娘已经跑到她同盟旁边了……
“湘湘，你这孩子嘴真严，要不是婷婷，你是不是都不准备告诉我们你怀孕了呀。”李娟抓着楚湘的手笑眯眯问道，那语气，哪里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啊。
楚湘抿着嘴唇刚想说话，就被刘婷婷给抢先了，刘婷婷嘴快的说道：“娘，我都是刚知道，你竟然还想早知道。”
楚湘：……
这个朋友是不能要了。
她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娟姨，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就没顾上说这事，咳咳，就连我爹和章姨也不知道这事呢。”
李娟听到这话瞬间就知足了，很好，虽然她不知道，但是章芸也不知道，那她就满意了。
她看着楚湘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这孩子乖不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和常松两个人都年轻，第一次有孩子没经验，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反正她现在闲的不得了，而且对于这种事情，她还是很愿意传授经验的。
“还好，我婆婆一直在这边住着，挺照顾我的。”楚湘眨了眨眼睛说道。
李娟：“……挺好。”
她差点忘了，湘湘和别人的情况可不一样，人家虽然没娘，但是有一个恨不得把她供起来的婆家，这样挺好。
不过就算这样，也拦不住李娟的满腔热血，她抓着楚湘的手说道：“湘湘啊，我给你讲，这有孩子营养一定要跟上，还有保暖……”
刘婷婷百无聊赖的在旁边坐着，每次她试着插话，都给她娘死亡般的视线给阻止了，最后她彻底放弃，讪讪的坐到一边。
哎，她也想争气啊，可是她遇到的男同志不争气，那她能有什么办法呢，都怪男同志不行，不上进！
没过多久，刘婷婷就坐不住了，以为她娘实在太能唠叨了，已经从怀孕注意事项说到孩子出生以后怎么带了，这话题跨越了多少年啊……
不过最让她佩服的是，她娘这么唠叨，但她的好朋友楚湘同志，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不耐，不止面带笑容，甚至偶尔还能和她娘说两句。
那一刻，刘婷婷对自家好朋友的佩服达到了顶端，这是个厉害人啊！
最后李娟说到口干舌燥，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这个话题：“哎，你婆婆生养过好几个，对这有经验，你要是有不懂的就问你婆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娟姨。”楚湘笑着说道。
旁边的刘婷婷……
她着急的说道：“娘，天都快黑了，我送湘湘回家。”
她要跟着湘湘一起走，不然她自己留下肯定少不了被唠叨。
“行，你路上骑自行车一定要慢啊。”李娟点点头，甚至还找了一个刘婷婷破旧还没来得及拆的棉袄让她垫在车后座。
等离开家里以后，刘婷婷愤愤不满的说道：“太过分了，我怀疑在我娘心里，恐怕你才是她的亲女儿，我是捡的。”
“别怀疑，你绝对是亲生的。”楚湘在旁边安慰道。
刘婷婷怀疑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和我娘长的很像？”
楚湘认真的说道：“不，是因为娟姨只会这么骂亲生的。”
刘婷婷：“就……我的荣幸！”
楚湘看着她生无可恋的表情，噗嗤一下就乐了，刘婷婷同志怎么这么好玩呢！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回来的时候应该还来得及去供销社。”刘婷婷跑着软软的车后座说道，“我哪天要是有这个待遇，做梦都会笑醒！”
楚湘不在意的说道：“你要是真想有这个待遇，我这里有个好办法？”
刘婷婷兴奋的问道：“什么办法，回去我也试试。”
第112章
◎高丽景的女儿？◎
楚湘：“你也怀个孕自然就有这待遇了。”
刘婷婷：……
这已经不是暴击了, 这简直就是致命的一击啊。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倒是也想怀孕，可怀孕的前提是要先有个对象, 可是你看, 我像是配拥有对象的人吗？”
听到这话楚湘笑了，她上下打量了刘婷婷一遍，然后认真的说道：“不是你不配, 而是那些男人不配拥有你这样的对象。”
刘婷婷嘴角抽了抽, 她拉着楚湘说道：“走，咱们现在就回去, 你把这话说给我娘听，让她知道不是她女儿不找对象, 而是因为她女儿太优秀！”
楚湘这次沉默了好久，然后把刘婷婷的扒拉到一边，扭头就走，刘婷婷同志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她甘拜下风。
刘婷婷没忍住笑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赢了楚湘, 虽然是靠着厚脸皮, 但她仍然很开心，她一溜小跑的追上楚湘。
“湘湘, 咱们赶紧走吧, 我送完你还得去供销社买东西呢。”刘婷婷追上楚湘说道。
楚湘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她看着刘婷婷问道：“你真要送我啊？”
“那当然了。”刘婷婷毫不犹豫的说道, 但想到什么, 她看着楚湘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想让我送你？”
说到最后, 刘婷婷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
楚湘咳了两声说道：“是这样的，我觉得时间也不早了，你不用浪费时间送我，你完全可以直接去供销社买东西。”
刘婷婷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要和杨常松一起走？”
楚湘：“……杨常松让我去公安局找他，等他下班我们一起走。”
所以不是她要和杨常松一起走，而是杨常松要和她一起走，这个时候分清主次很重要。
刘婷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尤其是看到她脸上讨好的笑意时，她抽搐着嘴角把头扭到一边，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错付了。
看她不说话，楚湘想了想说道：“那要不然这样，我和你一起去供销社，等回来的时候你顺路把我放在公安局，这样就好了。”
哎，楚湘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夹在刘婷婷和杨常松同志之间，痛苦！
不过最重要的是，咳，刘婷婷同志的自行车没有杨常松骑的稳啊！
刘婷婷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恐怕能扔下她转身就走，不过幸好刘婷婷不知道，所以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刘婷婷嘟着嘴说道：“行吧，我们一起去供销社。”
她这是个好人，为了好朋友牺牲的好人，哼，毕竟好朋友都抛弃她了，而她还对好朋友不离不弃。
……
到了供销社以后，刘婷婷立马就把之前惨遭抛弃的事情给忘了，她拉着楚湘就兴冲冲的往里跑。
楚湘反手拉住刘婷婷控制住速度，她有些不解的问道：“今天供销社有什么好东西？”
刘婷婷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说道：“我没告诉你吗？今天供销社有新的小皮鞋，是从省城里来的呢。”
楚湘：……
从她的沉默里，刘婷婷读到了答案，她有些心虚的拉着楚湘说道：“咱们赶紧进去吧，万一小皮鞋被抢光了怎么办。”
“你现在才想起来来供销社，怎么可能还有小皮鞋，你如果大早上的不去看热闹，恐怕现在什么都有了。”楚湘冷笑一声说道，什么惦记着小皮鞋，这人心里明明还是更关心看热闹。
听到她这格外直白的话，刘婷婷默默抬头望天，她心虚啊，因为她确实是忘了，早上睁开眼就惦记着去看傅博书的笑话，所以……
等两人赶到买皮鞋的柜台时，果然就发现新来的小皮鞋已经卖光了，哦，也不是卖光了，而是最后一双已经有人在买了。
刘婷婷耷拉着脑袋说道：“看来我这次买不到小皮鞋了，我可是期盼了好久的。”
正拿着小皮鞋准备买的女同志听到这话转头看过来，等看到刘婷婷的时候，她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这个女同志有些眼熟啊。
她仔细想了想突然笑了，她拿着小皮鞋说道：“这双皮鞋有些大，我不买了。”
正好拉着楚湘走的刘婷婷：……
她嗖一下冲到前面，激动的说道：“你真的不买了吗？”
“真的。”那个女同志笑着点头。
“那我买。”刘婷婷毫不犹豫的说道。
站在后面的楚湘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她看了一眼前面和刘婷婷身高差不多的女同志，又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站在一起的脚，她没忍住挑眉，这是要故意让给刘婷婷？
刘婷婷付完钱，抱着小皮鞋跑回来，冲着她开心的说道：“湘湘，你看我买到小皮鞋了，哼，等过几天去我姥姥家，我一定能闪瞎我表姐的眼。”
楚湘嘴角抽了抽，刘婷婷的表姐其实和她们一样大，换句话说，她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只不过刘婷婷的表姐性格养的比较娇，唔，和刘婷婷不相上下，所以这两人每次见面都要比较。
从头发比到衣服，又从衣服比到鞋子……
总之这么说吧，每次刘婷婷去她姥姥家，那就打扮的跟平日里完全是两个人！
“放心，这次你绝对是最漂亮的女同志。”楚湘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她记得刘婷婷过年的时候做了一身新衣服，只在过年穿了一天，然后就收起来专门等着去姥姥家穿。
刘婷婷开心的抱着她的胳膊笑，“咱们赶紧走吧，我把你送到公安局就回家。”
楚湘也笑了，她临走之前回头冲还站在柜台的女同志点点头，然后才和刘婷婷一起离开。
而还站在柜台前的女同志，则是看着她们两个携手走出供销社，这才笑着离开。
到了公安局以后，楚湘看着刘婷婷骑自行车离开，她才往里面走去。
看见她，正要出来的刘公安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杨常松就从里面冲出来了……
“湘湘，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我猜着你差不多快到了，所以出来看一眼，结果你就真的来了。”杨常松激动的说道。
旁边的刘公安木着一张脸，他现在无比的痛恨，怎么革委会就不在他们公安局旁边呢，像杨常松这样不含蓄的男同志，就该被革委会的同志拉去教育，最好是去扫大街。
楚湘好笑的说道：“你别管我了，赶紧去忙吧。”
“不忙，还有十几分钟就下班了，大概是春天快到了，最近县城里比较安稳，所以我们也没什么事。”杨常松想也不想的说道。
楚湘和刘公安：……
他们一点也不明白春天和安稳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一点也妨碍他们明白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杨常松都能找到机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没什么事挺好。”楚湘抽搐着嘴角说道，她觉得什么人都可以忙，但公安和医生还是算了，不用忙。
杨常松扭着手腕无聊的说道：“是挺好，但就是有些无聊，我都快睡着了。”
听到这话楚湘挑眉，她看向浑身散发着懒散气息和想睡觉的杨常松，她咳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可以没事的时候锻炼啊，这样以后有坏人才能抓的更快。”
“这个主意好。”刘公安拍着手掌赞同的说道。
像杨常松这么懒散，他早就看不下去了，等他回去就给钱局长提建议，身为一名公安，怎么能不锻炼呢，不锻炼怎么更好的保护其他同志。
杨常松都没反应过来，他有些呆滞的看着楚湘和刘公安，有些不明白怎么突然就不能闲着了呢，而且还要去训练，不要这么过分啊。
楚湘抿着嘴唇，冲着杨常松眨了眨眼睛说道：“不用太过感谢我，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我不想让你这么无聊。”
杨常松：……
他无语的看着自家女同志，他觉得这些话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为自己好，但连在一起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看着杨常松呆呆的样子，刘公安嫌弃的把头扭到一边，他总算明白平日里杨常松的精明是怎么回事了，感情都是攒着呢，攒着把聪明劲都用在他们身上！
没在公安局待多久，等到下班的点，杨常松拉着楚湘就走了，没什么事留在这儿干什么。
而刘公安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口子骑着自行车走远，他没忍住摇头，背着手往局长办公室走去，楚湘同志说的对，身为一名公安，必须得有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保护其他同志。
所以，公安同志们，训练起来吧。
“刘啊，这主意是谁提出来的？”刚准备下班的钱局长听到这话又默默做了回去，他看着刘公安好奇的问道。
前段时间他战友姜传雷同志，在这儿给这些公安训练的时候，一个个鬼哭狼嚎的，现在竟然还主动提出来，他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刘公安一本正经的说道：“是杨常松同志……的对象。”
钱局长：……
他缓缓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吓死他了，他还真以为杨常松同志上进了呢，感情不是主动是被动啊。
不过想到什么他也没忍住摇头，对于杨常松同志，他绝对这是以为非常好的同志，就是偶尔有些小小的懒惰，和杨常松同志抓到的坏人相比，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一件事不太好，那就是杨常松同志惧内，非常的惧内。
但是谁让杨常松的对象是他战友的表妹呢，他也只能当作不知道了。”钱局长，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刘公安看钱局长不说话，他没忍住在旁边问道。
钱局长抬头看着刘公安说道：“这个主意非常好，明天就开始吧，对了，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所有人，这个主意是杨常松为了大家好提出来的。”
虽然他是局长，但有时候也是需要找个人帮忙分担一下其他公安的怨气的。
刘公安：……
他默默的看向钱局长，本来想说什么的，但在钱局长的注视下，他只好点头，然后往外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小杨啊，对不住了。
还在努力蹬着自行车带楚湘回家的杨常松，此时完全不知道，等明天的时候，公安局有一个口又黑又大的锅等着他呢！
他还在不满的问楚湘：“湘湘，你今天一直都待在家属院吗？”
他家女同志说好的吃完饭去找他，结果到下班了才去，这心里也太不重视他了。
楚湘摇了摇头，想到他看不见，这才开口说道：“不是，上午被刘婷婷拉着去看了一场热闹，下午又跟着她去了一趟供销社。”
“看什么热闹？”杨常松下意识的问道。
楚湘：……
这个问题问得好，但是她该怎么回答呢？想了想她含蓄的说道：“就是傅博书，他不是在扫大街吗，刘婷婷非要去看。”
至于她和刘婷婷说了什么，她就不要细说了，不然她怕杨常松同志会生气。
杨常松没有追问，而是继续好奇的问道：“那下午你们去供销社买什么了？”
楚湘：“供销社来了一批小皮鞋，刘婷婷要买，我陪她去的。”
这下杨常松不满意了，他皱眉问道：“你什么都没买？”
“我什么都不缺。”楚湘想都不想的说道。
自从她舅舅来了以后，家里吃的喝的都不缺，所以没什么好买的。
听到这话杨常松更不满意了，他皱眉说道：“你下次不要和刘婷婷一起去供销社了，她自己买小皮鞋，都不劝你买。”
哼，这是看不起他吗？他才不是那种不让女同志买小皮鞋的人。
楚湘：……
这话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细说又说不上来，但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当时供销社里就剩最后一双小皮鞋了，刘婷婷能买上，还多亏前面那个女同志让给她。”
提起供销社的那个女同志，楚湘眼睛眨了眨，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女同志，但是想不起来了。
……
两人一路嘟嘟囔囔说着一些琐碎的小事，很快就回到家里，不过这次没进门，两人就都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杨常松眼睛亮了。
停好自行车，杨常松跟在楚湘旁边往堂屋里，边走边问：“娘，咱家今天来客人了吗？”
“来什么客人，没客人。”杨婆子没好气的说道，真要是来客人，她非得把红烧肉给收起来，她杨春花可不是那种把肉给外人吃的人。
旁边的姜老爷子兴奋的说道：“今天你们大表哥打电话来了，说是已经找到那个下乡的知青了，他很快就带着那个知青过来。”
楚湘和杨常松的眼睛都亮了，等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人了。
“舅舅，大表哥多久才能到？”楚湘有些着急的问道。
姜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四五天吧。”
来县城这么久了，他一直都没敢去小妹的坟前看一看，因为他觉得一日不把事情查清，他就没脸去见小妹，如今总算有结果了。
不等他们说话，姜老爷子看着杨常松说道：“常松，你坐下，今天高兴，你陪我喝一杯。”
杨常松下意识的看向楚湘，姜老爷子也跟着看向楚湘。
楚湘……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拦着你。”楚湘瞪了杨常松一眼说道，她觉得自己的名声都被杨常松给毁了！
“嘿嘿。”杨常松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冲着她咧嘴傻笑。
姜老爷子有些嫌弃的把头扭到一边，幸亏这是外甥女婿，这要是儿子，恐怕他能气的转身就走。
而旁边的杨婆子就很淡定了，她才不管这是儿子还是女婿呢，只要不影响她和儿媳妇，怎么着都行。
……
五天的时间就在楚湘的紧张等待中过去，在杨常松来告诉她姜传雷已经带着那个知青到了县城的事情，她顾不上还在上班，和郝会计说了一声，拿着包就往外走。
“杨常松，你见到那个知青了？”楚湘有些着急的问道。
杨常松摇头：“没有，这次开的不止有知青，还有那边知青办的同志，而来了这边以后，要先去知青办那边报道，然后才会被带到公安局，不过有大表哥跟着，应该会快一点。”
说完杨常松也松了一口气，大表哥可算是来了，这几天他过的实在是太煎熬了，钱局长和刘公安心真黑，竟然明目张胆的算计他，可惜因为罪魁祸首是他家女同志，所以他还没发反驳。
这几天他真的是没少被人联合着切磋啊，要不是他力气大，本事强，可不得被这些人给揍个半死，现在好了，大表哥姜传雷同志带着人回来了，公安局这边肯定会忙一段时间，这样他也能轻松点。
“那咱们先去公安局等着。”楚湘抿紧嘴唇说道，她特别想知道，在她和娘家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是谁竟然知道她娘是姜家人的。
等到了公安局以后，就发现姜老爷子已经在了，正望眼欲穿的往外看，而钱局长就陪在老爷子身边一起等。
“湘湘，到舅舅身边来。”看见楚湘，老爷子赶紧冲她招手，现在到了谜团揭开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只有外甥女才能让他有信心面对这一切。
杨常松听到这话，他快速的跟着自家女同志走过去，就站在楚湘旁边，小心的看着楚湘的表情，他这眼巴巴的表情让钱局长眼疼的把头扭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没过多久，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所有人都紧张的看过去，幸好这一次进来的就是姜传雷。
姜传雷带着人进来，就对上一群人灼灼的目光，饶是他见过大世面，也被这几双眼睛盯的头皮发麻，他努力保持着镇定，指着和他一起进来的短发女知青说道：“她就是高丽景去首都要找的那家人的女儿。”
短发女知青听到高丽景的名字，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其他人，而且眉心不自觉皱了皱。
看到这女知青长相的那一刻，楚湘瞳孔蓦地一缩，她下意识的抓住旁边杨常松的胳膊。
杨常松感觉到胳膊痛，他赶紧转头，就看到自家女同志正盯着大表哥旁边的女知青，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对，他赶紧问道：“湘湘，你是不是认识这个知青啊？”
“我不认识她。”不等楚湘说话，那边的女知青，邓嘉倩就皱眉说道，眼里满是不耐。
楚湘深吸一口气，她看着邓嘉倩说道：“你认识高丽景。”
“我不认识。”邓嘉倩毫不犹豫的说道。
楚湘指着邓嘉倩，扭头问姜传雷：“大表哥，她爹娘叫什名字？”
“邓深林，马秀。”姜传雷显然是打听过来，答案张口就来。
这两个名字她都不认识，但是她却对邓嘉倩的脸很熟悉，再加上高丽景非要去首都，楚湘深吸一口气，她看着邓嘉倩肯定的说道：“你是李叔和高丽景的女儿。”
其余人：……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湘，完全不明白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别胡说八道。”邓嘉倩握紧拳头，看着她气呼呼的说道。
楚湘抿着嘴唇说道：“我没有胡说，你和李叔长的很像，很多认识李叔的人都能看出来。”
被别人不止一次说过长相硬朗，像男同志的邓嘉倩……
“赶紧的，去高丽景家附近找两个人。”钱局长对旁边的刘公安说道，如果邓嘉倩真是高丽景的女儿，那很多事情就都能解释的清了。
姜老爷子冷哼一声说道：“哪里用那么麻烦，直接带着她去见高丽景不就知道了。”
眼尖的钱局长和姜传雷都注意到，在姜老爷子说这句话的同时，邓嘉倩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两人不由得互视一眼，这个女同志有事情瞒着他们。
“我不懂你们的意思，你们也不能凭借我和谁长的像，就说我是谁的女儿。”邓嘉倩深吸一口气，她咬着嘴唇说道。
姜传雷冷声说道：“无论是不是，等见到高丽景自然就清楚了。”
但现场所有人都清楚，邓嘉倩绝对和高丽景有关系，不然高丽景不会去首都找邓嘉倩。
邓嘉倩咬着嘴唇没说话，只是她心里七上八下，其实她之所以愿意跟着来县城，就是因为她也想知道，她不止一次的在她爹娘嘴里听到过高丽景这个名字，但是每次看到她，她爹娘就下意识的消声。
所以直到今日，她才从别人的嘴里知道，原来自己和高丽景的对象长的很像，自己有可能就是高丽景的女儿，可如果自己高丽景的女儿，那她为什么会跟着现在的爹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了找到答案，为了见一面高丽景，所以她来了，但现在却发现，或许这个答案有些沉重，沉重到她不敢知道。
就在邓嘉倩胡思乱想的功夫，高丽景被人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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