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时间回到一天前。
莱阿普顿半夜收到顾碎洲的消息, 说是要调查以前的孤儿院信息。
他还没来及查,就收到了院长的致信。
院长在电子信件里写道,已经知晓他们目前遇到了难题, 把院内的财务信息都整理出来了,不过磁卡有损坏, 只能让他自己能来修复。
莱阿普顿这些年一直跟院长有联系,当年院长也是最疼他,所以没怎么怀疑, 带着东西就去拜访久居长玉雪山的院长了。
“院长!”刚进小别墅的大门, 他就迫不及待跟张开双臂,“好久不见!”
“哎哟, 小莱瘦了。”院长笑呵呵给他一个拥抱, 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外面下那么大学, 手都凉了,过来烤烤。”
“还好啦。”莱阿普顿笑道, “我也呆不久, 在这儿看看您, 明天就得回去。”
院长遗憾道:“这么着急?”
“是啊, 我也不是无业游民啊。”莱阿普顿给他捏起了肩膀, “您说可以把账单支出记录给我,真的吗?”
“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你就敢直接来找我啊。”
“这不也是想您了来看看您吗?”
“就你会说话。”院长笑着拿出一个磁卡,“记录都在这里了。我也是听别人说, 你最近在查事情, 能帮到你就行。”
“太能帮上了!谢谢您!”莱阿普顿收回磁卡, “不过您从哪儿听说的?”
“这个啊……”院长眯了眯眼睛, “小莱,你知道我们孤儿院后面最大的赞助商,是谁吗?”
“嗯?不是蔺子濯叔叔吗?”
“那是以前,在你刚来我们院里的时候就不是了。”
莱阿普顿觉得院长的语气有点不对劲。
不等他做出疑问,忽然感觉脚腕被凉飕飕的黏腻东西裹住了,低头一看,竟然是院长养的宠物蛇。
莱阿普顿提了提裤脚,面色大变。
这条宠物蛇竟然是有毒的?!
“院长您!”就算再迟钝,莱阿普顿也知道面前这人此次喊他来的目的不简单了。
蛇紧紧缠着脚踝,他不敢激怒这东西,只能僵硬着身体,愤怒又震惊地望着对方:“你想干什么?”
“小莱,要怪就怪顾碎洲吧。”院长叹了口气,“你不该跟他一起掺和进来的。”
说完,他打了个信号,那蛇重重咬在了莱阿普顿的脚踝上。
“妈的!”莱阿普顿怒骂一声,掏出微型发射器对准院长,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他准头不好,打脚踝上的蛇十有八九打不中,反倒会打自己腿上,但院长这么大一个人,再没用也能描个边吧。
果然,院长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出,惊愕地睁大双眼,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莱阿普顿额头冒着冷汗,毒素已经开始在身体里蔓延,他眼睛有些花,迷迷糊糊之间看到对方比自己先倒,这才松了口气,摔在地上。
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手指艰难动了动,通过快速数据网,把院长给他的磁卡传给了顾碎洲。
损坏的地方他是没法修复了。
只能靠沈非秩了。
莱阿普顿叹了口气,眼皮终于合了起来。
过了几个小时,别墅的大门才被人打开,一个穿着全黑衣服的人进来,把莱阿普顿带了出去。
三天后——
一区的某高档酒店内,莱阿普顿像块破布一样被扔在了沙发上。
正在打扫卫生的助理慌忙接过:“教授?”
“沈非秩怎么样了?”男人换鞋进屋,声音阴冷又焦灼。
助理低下头:“行动……全部失败。”
“……”
助理的脖子被死死抓住:“你们干什么吃的?我养你们是在养废物吗!”
助理眼珠外突:“里、里特教授!”
里特的面部表情扭曲成一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直到助理面色发紫,他才松手:“妈的!”
“咳、咳咳——沈、沈非秩他身边好像有人在保护……”
“我管他身边多少人!”里特怒道,“我要他死!你懂吗?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弄死他!”
助理惭愧地低下头:“好的,教授,我们这就去办。”
里特烦躁地摆摆手,双手叉着腰,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粗重的呼吸声回响在房间里,他自言自语的骂道:“人也死不了,资金也不给……为什么什么事都他娘的在跟我作对!”
“还有,还有这个!”他转过身,指着沙发上的莱阿普顿说,“这个白痴简直就像老鼠一样烦人!”
没什么大用,却总是能给他惹一些小事!
助理小心翼翼问:“那……要不要处理掉?”
“杀死他?杀了他你想顾碎洲来查我们的把柄吗!?”里特狠狠踹了他一脚,“蠢货!把他的毒给我治好!打一针W.N的失败品扔给顾碎洲!”
“好。”助理忍着肚子上的痛爬起来,连拖带拽把莱阿普顿带了出去。
他哼哧哼哧打开门,还没来及踏出去,就又被一脚踢了回来:“啊!”
“谁?!”里特的手立马放在自己腰间的木仓上。
“您最好别乱动,里特叔叔。”顾碎洲踢开了大门,“我技术不好,很容易手滑。”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一只手懒散抄在口袋里,另一只手举着能量发射器,稳稳对准里特的眉心。
里特看到他脸的瞬间,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旋即嗤笑一声:“怎么是你?”
“很意外吗?”顾碎洲漫不经心歪歪头,一脚把地上助理企图呼救的手踩断,“别叫,很吵。”
助理看着他冰冷的眸子,硬生生把痛呼咽回了嗓子眼。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从里特那边传来:“宝贝,你这股狠劲儿跟谁学的?沈非秩?”
顾碎洲眯起眼睛:“我不想跟你废话,有个交易,你做不做?”
“哦?”里特眼中满是兴味,“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呢。先说说看。”
顾碎洲说:“你想继续你的科研项目,可以,我给你提供开发权,也可以给你提供资金。”
里特嘴角的微笑散开:“你怎么知道的?你会这么好心?”
“我们查到了孤儿院的赞助商,还在七区查到了你的匿名账户,后面的就很好猜了。”顾碎洲没有藏着掖着。
“啊,这样。”里特笑笑,“低估你们了。”
“所以呢?答不答应?”顾碎洲语气满满都是不耐烦。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就只能下去给我爸妈磕头道歉了。”
“宝贝,你太突然了。”里特摊手,“上一秒还跟小沈宝贝合计怎么搞死我,下一秒就要来跟我合作?之前问你要资金你也不给,我怎么知道有没有诈?”
顾碎洲答非所问:“我爸妈在你手里吧。”
里特的笑容瞬间消失。
顾碎洲继续道:“当年W.N的一把火把几乎90%的资料全部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硬件,禁止拷贝和传输,所以需要我爸妈的基因锁才能打开。”
“当然,基因可以复制,所以这还是其次。”
“你留着他们,最主要的目的,不就是在这个时候,用来威胁我吗?”
“那本来就是我的!”里特忽然怒吼,“是他们把我的研究成果锁了起来!那本来全都属于我!”
顾碎洲扯了扯嘴角,无意搭理他的愤怒:“我不在乎这些,你继续做你的研究,我只要我爸妈的遗体。”
里特捂着脸,颤抖的肩膀逐渐归于平缓:“那沈非秩呢?我想要他的命。”
“……我不管这些。”顾碎洲声音淡漠,没人看见,他扣住扳机的手不住颤抖,手背上青筋几乎快从皮肤爆出,“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在我把我爸妈接回来之前,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插手的。”
“是吗?那都是谁在保护他?”
“现在都撤掉了。”
“……”里特死死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真假。
顾碎洲半边暴露在星云亮光下的脸没有任何破绽。
里特“哈”了一声:“好,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一点……”
“我没时间跟你耗,一个月,够吗?”顾碎洲不耐烦地打断他。
“行。”里特也不再多言,径直略过他身边,“那这一个月就要麻烦你多多关照了,宝贝,合作愉快。”
顾碎洲没吭声。
直到身后传来关门声,他在瞬间像脱了力,倚靠在墙上。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没有对着里特扣下扳机。
里特以为,自己只是知道了他在对沈非秩动手。
但其实,顾碎洲已经知道了全部。
这还是沈非秩昨天告诉他的。
自从沈非秩挂断他的通讯,他怎么都联系不上人。
直到昨天上班,他才在公司的阳光房里,发现多了盆白玫瑰,花盆下面压着一张磁卡,是沈非秩给他共享已知的所有信息。
沈非秩联系上C2后,C2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给我发的那个信号塔,从十五年前就开始在向能量通道进行干扰了。”
这就说明,十五年前,里特就已经意识到了主星的存在。
而原因……
沈非秩心想,应该是因为自己。
他们一直以来都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当年陷害蔺子濯和顾莨的人,目的应该是他们的药剂。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所以一直都没人怀疑到能量组的里特身上。
直到前两天,通过和顾碎洲共享资料,两人才一起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
……
十五年前。
里特首次发现能量风暴眼,兴奋地向他的好友兼领导——也就是蔺子濯和顾莨,申请大笔资金继续探索。
顾莨和蔺子濯在深入了解后,义正严词拒绝了他的请求。
“里特,我们理解你求知的欲/望。”顾莨温和道,“但是这种探索对于我们现在来说根本没有必要,你知道的,我们研究所尚在起步阶段,资金紧缺,如果要继续支持你的项目,我们很可能会负债贷款。”
“这是投资!必要的投资!”里特焦急拍桌子,“你们把钱给我,等我这个项目成了,申请的专利可以转回来百倍千倍!”
顾莨为难地看向蔺子濯。
蔺子濯叹口气,开口说:“可是里特,这是有风险的,我们不能赌。”
“蔺子濯!我们同学十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里特眉毛横竖,“我有预感,这个能量眼后面一定有什么我们还没发现的东西!你难道不想带来一次科技的大突破吗!世界进步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蔺子濯皱了皱眉:“你……里特,你冷静一下,我们先讨论讨论。”
“你们到底还需要讨论什么?!”里特平常待人友好,可只要一涉及他的研究相关,整个人就变了,“顾莨,你也是反对我是吧?”
“我们需要商讨。”顾莨叹气,“资金不是我们两个人就能决定的。”
这话不假,研究所不是个人的研究所,是团体的。
里特无法反驳,暴躁地走了好几圈,最后一言不发,沉着脸甩门离开。
顾莨和蔺子濯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顾莨问:“你觉得呢?”
“暂时不给他拨资金,让他做看看吧。”蔺子濯捏了捏鼻梁,“如果真的意义很重大……我们再想想办法。”
毕竟是老同学,能体谅还是体谅,两人没再争吵,事情就暂且缓和下来。
里特的研究还在继续,是当时所里开支和占用资源最大的项目组。
很多人都在关注他的效果,其中不乏懂行的。
没多久,就有人沉着脸反应到了蔺子濯和顾莨这里。
那是一份数据报告,很简单,全都显示着自从里特的研究开始,宇宙磁场的能量值就开始紊乱,已经造成千百人死亡,还有无数起航空交通意外了。
蔺子濯和顾莨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里特!你这是在拿所有人的命为你的研究付出代价!”顾莨鲜少那么生气,“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自私?”里特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顾莨,亏你还是我们这届的优秀毕业生,你不会看不出来那个能量眼后面有什么吧?那是高文明!那才是我们!我们这样的人应该去的地方!”
“里特,别太过分了。”蔺子濯失望又痛心地看着他,“你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那是他们根本不配!”里特勃然掀桌,“我们这样的人跟他们本来就不在一个阶层,为什么要顾及他们的死活?他们或者有什么意义吗?”
“人命还分高低贵贱吗?”顾莨难过道,“里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明上学的时候,导师告诉过他们,科研的核心始终都是为了人类的幸福与未来。
但里特不听劝,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蔺子濯和顾莨劝说无果,干脆强行中断了里特的研究,并且收缴了全部的文献资料和里特的数据检测。
为此,三人连续吵了好几天,闹得整个所里不得安宁。
等里特终于吵累了,便不再搭理二人。
蔺子濯和顾莨松了口气,心想闹掰就闹掰吧,只要他不再坚持就好了。
生性善良的夫妻二人万万没想到,里特为了研究所的绝对话语权和自由的试验场地,竟然会向沈家出卖W.N。
那会儿沈渭刚巧快要分化,医生预测说没有信息素指征,极大可能会分化失败变成Beta。
沈家就这一根独苗苗,急得满世界找人,希望能有方法让沈渭变成人中龙凤Alpha。
里特邪念丛生,直接把蔺子濯和顾莨研制的W.N告诉了沈家,并且生成药物已经可以控制分化了,只是蔺子濯和顾莨不愿意发布。
沈家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当即通过蔺隋找到了夫妇二人。
后面的事,就和他们之前了解到的一样。
除了沈非秩。
沈非秩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被扯进去的围观者。
直到C2走后门告诉了他真相,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主角之一。
里特来到沈家的那天,亲眼目睹了沈非秩被沈渭一拳一脚揍到昏迷。
他原本不想管,但随身携带的能量检测球却在沈非秩昏迷的那一刻发生了波动。
换做一般人,可能对这样微乎其微的变化视而不见,但里特已经魔怔了,他宁愿错了,也不会放过。
他开始怀疑沈非秩和能量风暴眼有关。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在所有人都忽视这个私生子的情况下,他把人丢进了地牢,和蔺子濯夫妇关在一起。
他放任夫妇二人把沈非秩救星,在他们被带出去的时候,又让侍卫去把沈非秩揍个半死。
能量球就和意料中的一样,随着沈非秩的状态不停变化。
几周下来,里特几乎可以确定,风暴眼一定和这个十来岁的少年有关!
他兴奋极了,每次看到沈非秩,整个人的神经都很亢奋。
甚至为沈非秩买房,企图把人带出来关起来研究,反正也没人在意这人。
一切都准备得很顺利,里特眼见着目标就要实现,激动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但是就在他行动的当天,W.N的一把火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研究心血全部都没了,毁在了那两人手里。
蔺子濯和顾莨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不是因为报复才烧的研究所。
他们无能为力,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做最后的贡献。
里特的理智瞬间全部燃烧殆尽。
有报道拍摄过事发当天,一个人不要命冲进火海的身影。
他们以为那是救人的英雄,但实际上,那只是一个为了自己利益不择手段的疯子。
为了报复顾莨二人,里特帮蔺隋对顾碎洲动了手。
他率先在C1907必经的跃迁点设置好能量爆点,利用蔺隋刺激顾碎洲,让对方上了那架飞梭。
但谁都没料到,沈非秩竟然也在上面。
里特无从而知,他只知道沈非秩和顾碎洲一起消失了许久,结果一年后,本该死亡的顾碎洲竟然还活着,而沈非秩也回来了,只是变得……毫无用处。
里特在“沈非秩”去的酒吧里下过很多次药,对方好几次都因为纵欲酗酒进医院,但那个能量检测球始终都没有动静。
他痛心地对“沈非秩”失去了所有兴趣。
这种颓废牵连到了所有人,他也懒得再管顾碎洲,反正这小子的腺体也不知道为什么废了,除了他的研究,没有一个东西值得他费心。
直到五年前,他又在研究所见到了沈非秩。
只是一眼,里特就直接断定,他的“宝贝”终于回来了。
……
沈非秩知晓一切后,说不懊恼是假的。
自己竟然没能凭借直觉,在第一眼否定里特的为人。
难怪他们以前去药园没查出头绪,人家身为W.N的内部核心员工,根本就不需要在购买药材上动手脚。
甚至后来几次里特不合时宜地外出返回,他竟然都没放在心上。
C2和他站在酒店楼下的树荫下,频频叹气:“你家这小朋友蛮厉害的哈。”
在他们两还在苦苦找真相的时候,顾碎洲就已经拼凑完整个剧情线,开始了行动。
这人先斩后奏,开始行动了,才把计划说给沈非秩听。
其实很简单,如果要定里特的罪,他们推断的,还有C2给的资料肯定不成证据。
顾碎洲直接黑了七区那家银行,把里面账户的钱全部引流到里特的账户,美其名曰“资金”。
这方面,里特就算再谨慎,也不会玩过顾碎洲。
等资金大了,就会引起联盟的注意,联盟彻查一个人再简单不过,里特蹦跶不了多久。
而沈非秩和C2的加入,让这个计划多了一层。
那就是营造“沈非秩死亡”的假象,让里特相信这个事情,自主去能量通道接触主星。
他不是很希望打破能量风暴眼找到真相吗?
C2决定满足他。
主星会教他做人的。
他建议沈非秩直接让顾碎洲放手,他来操作。
但沈非秩问都没问就替顾碎洲拒绝了。
理由是这样的:“他要的不仅是里特的命,还有里特的名声。蔺子濯和顾莨因为那场火被唾骂了十几年,也该洗刷罪名,换一个真相了。”
只有联盟插手,才能还真相于世界。
C2咂舌:“你还……真了解他啊。”
“嗯。”沈非秩牵起唇角,眼底有星点笑意,“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小疯子。
C2吐了吐舌头,开玩笑戳戳他胳膊:“这么给力,你不给点奖励说得过去吗?”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谁想沈非秩当真点头:“你说得对,是该给点奖励。”
C2:“?”
沈非秩跨步朝大楼走去:“帮我看着点,五分钟就好。”
他们不能见面太久,里特的眼线太多了,得时刻警惕。
C2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背影,接起了响个不停的通讯。
“你什么时候回来?”A11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无波,“你想出来的处理方法,为什么向上级打报告的变成了我?”
“哎呀~”C2嗔怪道,“咱俩还分彼此吗?报告这种东西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A11:“……”
C2讨好道:“我好不容易牵的红线,你好歹得让我看到结局吧?A11~十一~一一~幺幺~~~”
“好了。”A11打断他,难得让人听出了声音里的叹息,“就这样吧。”
两人的对话沈非秩当然不知道。
他面上八方不动,脚步却几乎快出了残影,飞快来到顾碎洲的那间房,刷□□走了进去。
屋里没开灯,顾碎洲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周身被窗外的星云镀上了玫瑰色的边,有种疲惫又颓然的美。
也是,任谁发现依赖了十几年的长辈其实是害死自己父母的罪魁祸首,心里都不会冷静。
这几天他装得无所谓,还是瞒不过沈非秩。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顾碎洲也没动,只是哑声道:“盅叔,你带莱阿普顿去医院吧。”
“盅叔?连我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了?”
肉眼可见的,那身影一僵,直接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回眸:“……沈哥?”
“在。”沈非秩立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他,只是站那儿,就让人无端冷静下来。
他温声道:“辛苦了。”
这几天,这些年,都辛苦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刚刚都坚强没眼红的顾碎洲瞬间落下眼泪。
总以为自己是个泪点高的泪失禁体质,可面对沈非秩的时候,这双不争气的眼睛泪点低到无下限。
沈非秩看着他落下的眼泪,胸腔闷闷的,时不时揪一下,涩得生疼。
他上前一步,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颗巧克力,抬手置于他唇边。
顾碎洲下意识用舌头卷走了甜腻的巧克力,还不小心碰到了沈非秩的指腹。
这人指腹不似自己这么顺滑,有一层薄茧,触感并不怎么好。
但顾碎洲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安抚他的一只手。
抿了抿唇,想加速巧克力的融化,却不小心尝到了自己的眼泪。
咸涩的眼泪滴到吃过糖的唇边,原来是甜的。
沈非秩用手不停摩挲他的左耳垂,直到耳垂发热,低声问:“怕疼吗?”
顾碎洲不假思索:“怕。”
顿了顿,又补充说:“你给的不怕。”
有些人疯起来,什么都能双标。
沈非秩短促地笑了声:“不怕就好。”
说完,顾碎洲感到耳垂一疼,抬手摸去,发现那儿无端多了枚耳钉。
透过身后反光的衣橱可以看到,这枚耳钉是菱形的,周身漆黑有质感,中心一枚米粒大小的红色钻石,在黑夜里闪着光,分外耀眼。
顾碎洲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耳垂:“这是……安慰?”
“是耳麦。”沈非秩舔了舔食指尖,那里有刚刚从顾碎洲耳垂处扎出来的一滴血,“单方传声的耳麦。”
“单向?”顾碎洲一愣,“传的是哪里的声音?”
戴在耳垂上,根本听不见啊。
沈非秩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挑了下眉,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顾碎洲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心跳骤然加快,呼吸都急促起来,眼尾热得发红。
沈非秩说:“我在心脏埋了一枚同样大小的微型监听器,也是单向的,和你耳朵上的是一对。”
顾碎洲贴在他胸口的手止不住发抖,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说不清是沈非秩胸膛起伏,还是他手抖的频率。
张了张口,完全发不出声。
“没理解吗?”沈非秩以为对方没反应过来,耐心解释道,“简单来说,这枚耳钉连接着我的心跳频率。”
既然那么没安全感,那就给他一剂定心药好了。
沈非秩从不吝啬自己的偏爱。
“顾总,好好工作。”他拨弄了一下这人通红的耳垂,眼中挂着浅淡的笑意,“别偷懒,我在监工。”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沈非秩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一般都很坦诚大方, C2问起来,基本都会如实相告。
C2在得知这人没事儿竟然在心脏上开了一刀后,黑眼珠子一翻, 差点厥过去。
“我操!沈非秩,你完了, 我说真的,你没救了。”
沈非秩满不在乎道:“一个微型仪而已。”
不过是一个米粒大小,还是最先进的制作材料, 使用的是永久性自然新能源, 除了手术的时候麻药和挨的一刀有点疼,其他基本没什么影响。
他和顾碎洲可是有一个月都不能见, 要不想个办法把人安抚住, 这家伙回来变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思及此,沈非秩觉得自己这个操作和决定非常正确。
C2完全无法理解, 用一种看新物种的惊骇目光看着他:“说实话,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就在为你未来的伴侣默哀, 想着哪个神仙以后能受得了, 跟你这种不近人情的x冷淡谈恋爱。”
他感慨地叹了口气:“现在我才知道, 人不可貌相啊。”
能跟沈非秩谈恋爱, 是他妈上辈子开天辟地创造了世界吧?
沈非秩冷眼:“我们还没有在谈恋爱。”
“嗯嗯嗯,你没有。”C2嘴上说得敷衍, 心里却想着,这都不算谈, 等真谈了, 姓顾的那小子尾巴不得翘上天?
……不对啊。
“还没谈?还?”他大惊, “那就是准备谈了?!”
“啊, 再说吧。”沈非秩表情就写着俩字:敷衍。
他无意多言:“走吧。”
总不能真躲一个月的懒,把活全丢给那个小兔崽子干。
否则累坏了,完事儿还要撒娇。
……
顾碎洲说到做到,不仅给了里特最好的试验场,还分了他一大波人手。
原先里特还能不紧不慢按照自己速度来,但顾碎洲这个态度,明显就是让他只要不死就往死里干,一点闲心都分散不出来,整宿整宿和能量场相伴,根本顾不得别的。
沈非秩和C2趁着这个时间,把里特在他们身边埋的眼线一个个全拉了出来。
要让里特相信“沈非秩”死了,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眼线。
“我说你没必要吧?”里特眼底乌青一片,无奈看着门口的人,“就那么急?”
顾碎洲扯了扯嘴角:“你爸妈尸骨未寒你不着急?”
“我还真不着急,死都死了,尸体而已。”里特耸肩,直接无视了他愤怒的双眼,“你没必要在这里守着我,要是真着急,不如多去帮我找找沈非秩,毕竟那小子不死,我这边就算万事俱备,也不可能把人还你。”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非秩和能量眼的联系。
虽然不明缘由,但他迟早会清楚一切。
顾碎洲轻嗤一声:“我说了,不会插手沈非秩的事。”
“你还对他有感情啊?”里特惊呼,“我还以为你们就是玩玩。”
他几乎是看着顾碎洲长大的,当然知道这小子私下是个什么德行。
从来没想过这种人竟然会产生类似爱情的没用情感。
顾碎洲垂下眼睛,没否认。
里特有些讽刺地说:“啊,你喜欢他还让任由我杀他,看来也不是很上心嘛。不错,这才是好孩子。”
“说完了吗?”顾碎洲厌烦地闭上眼,“你只剩下十天了。”
他的厌烦不是装出来的。
是真的烦。
他和沈非秩已经整整二十天没见面了!
沈非秩每天各个时间段的心跳频率他都快背下来了,结果焦灼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想那人,简直要命。
里特想再说两句,却见那人暴躁地一脚踢翻垃圾桶,揣着口袋出去了。
他撇撇嘴,无所谓地笑了。
顾碎洲支持他的同时也在私下寻找他爸妈的尸体,但里特早就让人藏好了,他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让尸体被发现!
另一边,顾碎洲在甩开所有跟踪他的人后,独自来到了火葬场。
科技社会发展到如今,其实有很多人在死后都会选择长久保留尸体,或者用一种更高档次的方法处理遗体。
但顾莨和蔺子濯的遗嘱中只留下一句,希望可以尘归尘土归土。
他们用死亡结束了当年那场纷争,把更大的危害掐死在萌芽中,现在终于能真正安心了。
顾碎洲走进火葬场,那些人引着他来到楼上的房间内,里面中央躺着两具身体。
里特这些年对尸体保护得很好,加上入殓师已经替他们处理过了,此刻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顾碎洲伸出手,提顾莨理了理头发。
他其实很想问,有没有后悔收养蔺隋,有没有后悔对里特心软……
但他知道答案。
蔺子濯会温柔地告诉他:没有人能预测以后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人都要为每一次的选择和行动付出代价。
这点,他爸妈和沈非秩的理念倒是一样。
从来不会为了无法挽回、或者不切实际的假设而烦恼。
顾碎洲轻声道:“爸,妈,你们这辈子运气是真的差。唯一的好运,应该就是生了我,还有遇见了沈非秩吧。”
他太了解他爸妈了,知道当年地下室如果没有沈非秩,他爸妈很可能撑不到出来就死了,是沈非秩每次都冒死帮他们争取活动机会、传递信息的。
蔺子濯和顾莨救了沈非秩,沈非秩也救了他们。
甚至在那之后,沈非秩还救了他。
“我原本想着,和他一起火葬你们的。”顾碎洲眸子冷了下来,“但是不好意思啊,最近出了点意外,怕耽误你们,拖不下去了,他没法到场,你们别怪他。”
“等改天……我在跟他一起去看你们。”
顾碎洲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枚千纸鹤。
这是顾碎洲小时候学会的第一个折纸,如今蔺子濯和顾莨的胸口一边放一个,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他站起身,对外面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爸,妈,”顾碎洲看着他们被推进火化炉,神色尤其平静,“晚安。”
微弱的火光亮起,火化炉轰隆轰隆地开始运作。
沈非秩站在距离火化场很远的地方,摘下帽子,无声进行了一场注目礼。
尸体他早就发现了。
前不久他趁着月黑风高翻入W.N公司顾碎洲的阳光房,里面植物不出所料几乎全部枯萎。
沈非秩一开始还以为是天气问题。
直到他剪开里特那束红玫瑰的梗,发现有淡淡刺鼻的汁水流出,才意识到不对劲。
原来里特从这时候就在加快对他下手的速度了。
这些毒素原本是为了沈非秩准备,不想最后竟然是阳光房里的植物遭了无妄之灾。
幸好他给顾碎洲的白玫瑰是单独买的。
沈非秩松了口气,在里特还没来及处理这边事务之前,让C2凭借是职务之便,搜索里特的私人医院。
果不其然,在他曾经路过的太平间发现了猫腻。
里特把医院盯得很好,但他万万不会想到有C2这个例外。
他们早早就把蔺子濯和顾莨的遗体运出来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烟终于在空气中散完,终于把手里燃尽的烟头碾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离开。
C2已经把里特的关系网全部清理干净回主星了,莱阿普顿醒了以后的证据也差不多收集充足,是时候该放出“沈非秩死亡”的消息了。
顾碎洲刚和里特会面,就看到有人激动地送来了一组照片。
他余光扫了眼,照片里的人正是浑身是血、支离破碎的沈非秩。
他倏然握紧了拳头。
纵然知道是假的,图是p的,看着这些照片,心中的戾气也止不住增长。
里特没把他的情绪放在眼里,恍惚又疯癫地朝能量检测仪走去:“死了,真死了!怎么样?能量场变了没?”
“变了。”检测员回复,“现在那边的波动正在呈几何倍增长。”
“哈!哈哈哈哈!”里特忽然狂笑不止,状态异常,死死盯着自己的飞梭和能量接收器看,“还有多久能把飞梭给我搞定?”
“大概五天。”
“好!好!”里特连说了好几声,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完全没看到顾碎洲悄然离开的身影。
他出了试验场,闻着外面新鲜的空气,猛地粗喘几口。
“操!”他低声咒骂一句,迫不及待摘掉左耳的耳钉,放在耳边,听着轻微的咚咚声,逐渐平复心情。
C2真他妈狠啊。
竟然给他哥p的是碎尸!
一想到刚刚无意中看到的照片画面,顾碎洲双手就止不住颤抖。
他绝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顾碎洲此刻非常想闻到沈非秩的信息素,招了辆车压着超速线,往莱阿普顿那边驶去。
莱狗身体还很虚弱,现在医院住着,沈非秩有时候不方便跟他见面,就会把东西放在莱阿普顿那儿。
他粗暴地推开门:“信息素储存球呢?给我一个!”
莱阿普顿吓了一跳,看他着急忙慌找出一个球,跟得了什么名药一样。
莱阿普顿望着他和那个球沉默许久,突然开口。
“老顾,信息素储存球还是蓝星21世纪最失败的发明吗?”
这话,如此似曾相识。
顾碎洲:“……”
“滚。”
没有沈非秩本人陪伴的日子是如此寂寞,顾碎洲失魂落魄带着信息素球回到公司。
不是不想回家,实在是最近事太多,他没有时间休息,已经连轴通宵好几天了。
他不是个无良的资本主义,除了极个别自身原因留住公司的,根本没人加班。
整栋大楼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默许被留在他身边“监视”的里特助手。
为了让里特放心,这个助手几乎住在了W.N,就怕他在公司动手脚。
顾碎洲头也不抬:“去给我把后面那摞文件复印五份,顺便冲杯咖啡。”
白给的人力不用等于浪费,他也不客气,什么卫生杂物都让对方去干,那人有苦难言,只能一一照做。
很快,文件就被拿了回来。
顾碎洲侧目:“咖啡呢?”
助手说:“今天有人加班,听说您要喝咖啡,主动要做,等会儿我给您端过来。”
“这个点加班?”顾碎洲蹙眉,是哪个周扒皮私下压榨人了吗?“去帮我把人叫过来。”
“好的。”助手翻了个白眼,离开办公室。
不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顾总,人来了。”
顾碎洲正在算数据,没抬头:“哪个部门的?”
那人没说话,上前两步,把端着的饮品放在他桌子上。
“啧。”他不悦道,“你是哑巴……”
“保洁部的。”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点戏谑的意味,“顾总有什么指示吗?”
顾碎洲手一抖。
他没敢抬头,余光往边上扫了眼,那腾腾冒热气的杯子里哪儿是咖啡?分明是热可可。
站在他旁边的人很有礼貌道:“怎么了顾总,不合口味吗?”
“……没有。”顾碎洲放下手里的工作,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视着他,语气平淡,“喂我。”
沈非秩:“……”
助手惊讶地看了过来。
沈非秩一身宽松休闲装,看不出身材,戴着白色口罩和帽子,作为清洁工,这个装束很正常,不会惹眼。
只有跟他挨得很近的顾碎洲可以看见那双深邃蛊惑人心的眼睛。
他眼睑半垂:“顾总自己没有手吗?”
“工作太累了。”顾碎洲眨眨眼睛,晃了晃自己的两只手,“很累的,抬不起来。”
一旁的助手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在这人身边监视二十多天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喜怒无常的总裁这么……娇俏过??
他不由得靠近了两人,想要一睹那保洁的真容。
顾碎洲察觉到他的动静,转了转椅子,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算了,开个玩笑。”
他声音很冷淡,好像刚刚的话真的只是他突发奇想发了个疯。
助手便收回了视线。
顾碎洲喜怒无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忽然犯病抽了也不是没可能。
沈非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趁着那人没往这边看,飞快端起杯子送到他唇边。
顾碎洲抿了一口,接过杯子,五指刻意从他手腕上滑过去:“这么晚了,你胆子很大啊。”
他的意思是沈非秩竟然敢堂而皇之进来,而助手只觉得,他是在说这个员工独自加班到这么晚,胆子很大。
沈非秩借着他桌前的光屏遮挡,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答道:“家里没人,回家还不如留在公司。”
顾碎洲舌尖抵了抵上颚,想要挣脱桎梏:“这样啊,你家里人呢?”
两人手上谁也不让谁,都想充当占上风的那个。
偏偏声音无比镇定,若无其事。
助手当然没察觉不对劲:“顾先生,我们教授说,明天他那边就完工了,让您有空去一趟。”
“嗯。”顾碎洲随口应道,看着两人逐渐纠缠在一起的手,轻佻道,“老板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沈非秩心说真是蹬鼻子上脸不知死活了。
他冷笑一声:“没有家里人,我孤家寡人。”
顾碎洲的眼尾顿时垮了下去,报复性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沈非秩一个不岔,轻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办公室内还是足以引起第三者的注意。
那人奇怪地看了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腿抽筋了。”沈非秩皮笑肉不笑,收紧五指,狠狠夹着某人的手指。
顾碎洲疼得倒抽口冷气:“……你挺厉害的啊。”
“一般。”沈非秩悄然甩开他的手,余光瞥到某处,皱了皱眉,“顾总,耳朵发炎了。”
“那你帮我处理下吧。”顾碎洲说。
看着沈非秩单膝蹲下,他笑着俯身,在他耳边小声用气音念了四个字:“谢谢老公。”
沈非秩手一紧。
“嘶!”他痛呼出声,在旁边那助手看过来的时候怒斥,“不会弄别弄!”
等对方转回去,又瞬间换了口吻,委屈巴巴道:“疼死了哥哥~”
“活该。”沈非秩也凑在他耳边,同样用气音回,“作吧你就。”
他就不该心软,今天多来这一趟。
顾碎洲笑了笑:“怎么忽然来找我了?”
沈非秩反客为主:“你不乐意?”
“怎么会?”顾碎洲用鼻尖蹭了蹭他耳朵,“我想死你了。”
沈非秩轻哼一声。
他看着某人通红发炎的耳朵,不悦道:“你没好好处理。”
“处理了。”顾碎洲说,“就是频繁地摘取,还是没养好。”
频繁的摘取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沈非秩忽然有些后悔这个送礼方法了。
他叹口气:“胡闹。”
“就要闹。”顾碎洲一下一下吻着他耳朵,“哥,你耳根又红了。”
沈非秩已经放弃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皮肤敏感的事实了,只开口让他滚远点。
当然这道命令此时完全没用。
顾碎洲不仅不滚,还大胆地抬手,揉着他锁骨和后颈。
他不太舒服:“撒手,会被发现。”
“怕什么?半夜三更来找我偷情,沈哥,你胆子不是很大吗?”
“你好像很激动。”沈非秩打量着他,好奇道,“顾碎洲,你是变态吗?”
顾碎洲想了想:“没有吧。”
他要真是变态,能任由沈非秩对他动手动脚还完好无损站这儿那么久?
开玩笑,努努力说不定都金婚了好吧。
这么想着,忽然就很不甘心。
凭什么每次都是沈非秩逗完他以后全身而退?堂堂顶级Alpha,简直一点面子都没有!
沈非秩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只觉得对方周身气势忽然变得很凌厉。
他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顾碎洲弯了弯眼睛,没回答他,反倒喊那个助手:“你过来,帮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而后又低语:“哥,他也是Alpha,能闻到我们信息素的。”
这话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
但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这混账竟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腺体上!
人都还没走呢,胆子怎么这么大?
沈非秩没想到他竟然来这一出,蹲着的小腿一软,左手条件反射撑在前面桌子上。
“嗯?”那助手正站在他们对面收拾文件,猝不及防被一只手阻碍,有些不解,“怎么了?”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顾碎洲很配合地低着头,让沈非秩帮忙处理耳朵上的伤口,根本不会想象到,某个看上起人模人样的总裁,这会儿背地里在搞什么小动作。
沈非秩咬牙:“我……拿酒精。”
手指挪了挪,把刚刚放上去的酒精又拿了下来。
耳边听到一声闷笑:“哥,小心点,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沈非秩:“……”
真是反了天了。
被咬腺体还不能散出信息素,这跟*到**却不让*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填空题OvO:
被咬腺体还不能散出信息素,这跟(*)到(**)却不让(*)有什么区别?
——
第63章
都说, 人不能心软,心软就会败北。
这话果然没错。
沈非秩算是身体力行地吃了教训。
他面色不虞回到家,跟C2打了通讯:“你那边还好吗?”
“一切顺利。”C2说, “随时准备跟你们对接。A11,你那便准备好了吧?”
A11冷淡“嗯”了声。
靠谱的人出现了, 沈非秩听到他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因为他们擅自先行动,主星的上头老板怒骂了他们一顿,即便有A11主动揽锅, C2还是不得不返回主星打报告。
A11的年终奖被扣了个一干二净, 对于他这样的好员工来说,可谓奇耻大辱。
C2面对他有些心虚:“没事, 我年终奖还剩一半。”
A11头疼, 都懒得看他:“你自己留着花吧。”
这人不来找自己借钱就已经万幸了。
C2又虚情假意一番,也不再坚持。
拍着他肩膀直呼好兄弟。
这事儿传到沈非秩和顾碎洲耳朵里, 两人竟然觉得不足为奇,的确是C2能干出来的缺德事。
第二天天还没有彻底亮, 沈非秩就起床, 去了地下城里特的试验场。
为了防止里特在飞行途中返回出现意外, 他们打算直接在飞梭上动手脚, 在飞梭启动的那一瞬间, 手动摧毁手柄控制器的外置连接线路。
这个操作难度很大,沈非秩做了几次模拟实验, 都无法保证百分百通过射击来操作,只有亲手去拔线路, 才是最万全的方法。
不过手动的准确性高了, 危险性也随之增加。
几人商量了一下, 沈非秩还是决定自己去动手。
主星总是偏爱他的, 运气实力叠buff,不会出现大问题。
所以当天行动,沈非秩万万没想到,顾碎洲会把他拦下来。
“松手。”他蹙着眉,看着面前瘦了不少的少年,“再不去来不及了。”
“别动。”顾碎洲坐在控制台上,紧紧箍着他的腰,“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
安排好了?
你安排什么了?
只是稍微愣神的功夫,他就失去了反抗的好时机。
因为里特已经来了。
“顾碎洲呢。”里特着迷地摸着面前的飞梭。
试验场全都是能量接收装备,高强压的辐射和磁场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适,工作人员均穿着厚重的隔离服。
只有里特,身形单薄地站在其中,满心欢喜期待着加入属于他的高纬度世界。
他头发已经全部掉光的,脸色难看得不像话,却挡不住面上的兴奋。
顾碎洲揽着沈非秩的腰站在看台的防辐射胶囊仓,好似围观动物园的游客。
沈非秩帮他拉下了传讯器。
“找我有事?”顾碎洲懒散问道。
“你在上面躲着?”里特抬起头。
玻璃是单向的,他只能看到全反光的胶囊仓,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顾碎洲讽道:“不然呢?下去跟你一起作死?”
“怎么能叫作死呢?”里特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温和又疼爱晚辈的教授,“下来吧顾碎洲,我带你一起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
顾碎洲轻嗤一声。
里特从小就自命不凡,他是天才,还是个自大蔑视他人的天才。
他给自己规定了严格的社交圈,周围全都是蔺子濯和顾莨这样精英中的精英,其他人在他眼中,只是拉低他生活档次的废物罢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明明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存在于更高端的世界,这个世界的蠢货太多,连呼吸都让他觉得痛苦。
对于顾碎洲这个极有天赋的后辈,里特是惋惜的,他心想,明明有那么好条件的身体,却被一个堕落颓废的灵魂困住了。
他欣赏顾碎洲的天赋。
但他看不起顾碎洲的为人。
他对蔺子濯和顾莨的爱,还有某些道德方面的坚持,里特都觉得无比多余。
其实说实话,里特更喜欢沈非秩,可惜为了自己,沈非秩不得不死。
他遗憾道:“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
“您自便。”顾碎洲毫不留情地拒绝。
“好吧。”里特耸耸肩,“那么再见了,孩子。”
顾碎洲没吭声,在他转身上飞梭的时候,带上了全包式防护眼镜,从腰间拿出了一把离子发射器。
沈非秩看得心头一跳:“你有百分百的把握?”
他更想说的是:这就是你说的“安排”?叫人怎么放心?
顾碎洲“嗯”了声:“别急哥哥,信我。”
“我也很想信你。”沈非秩一言难尽,“但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可信。”
顾碎洲“啧”了一声。
赤果果的不信任,真伤人心。
他后撤一步,跨到沈非秩身后,从后面虚虚抱着他:“那你帮我啊,你不信我,总该信你自己吧。”
“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沈非秩懒洋洋站着给他当支架,“打不中,你就跳下去吧,下半辈子当个秃头。”
顾碎洲:“……”
过分了啊。
他瘪瘪嘴,调整了一下手腕的姿势。
试验场的仪器一个接着一个启动,飞梭在被允许放行后,开始了倒计时。
【请驾驶员进行身份验证——】
【验证成功,驾驶员里特·那昂斯,早上好。】
【请问是否现在开始您的航行?】
“是。”里特手动掰开的操作杆,激动地手都在颤抖。
他想已经等了整整十五年!
这一天迟到得太久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的先生。】
【设备已接入您的身份权限。】
飞梭的窗户在这一瞬间被清理加固,换上了全透明的高分子玻璃。
里特向外看了一眼,试验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注视着他。
他瞬间觉得,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不过想想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他跟这群人,压根就不在一个层次。
里特鄙视地哼笑一声,又看向了那个胶囊仓。
胶囊仓的磨砂玻璃正在缓慢翻转,露出了里面一层普通玻璃。
顾碎洲正站在后面,似笑非笑对他晃了晃手中的发射器。
就好像一个月前,他闯进酒店的瞄准方向一样。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
里特倏然瞪大眼睛,脸色惨白地趴过去,整个身体都贴在了玻璃上。
他声音尖锐到破音:“沈非秩?!!”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生生站在这!
顾碎洲和沈非秩都会唇语,当然看懂了他在喊什么。
沈非秩听到顾碎洲不悦地嘟囔一句。
他好奇:“怎么不开心了?”
“他喊你名字。”顾碎洲占有欲简直爆炸,“我不舒服。”
沈非秩无奈:“喊我名字的多了。”
“这不一样。”顾碎洲很计较,“从他嘴里喊出来,我觉得是在侮辱你。”
沈非秩还想再损他两句,就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忽然用了点力。
这是要行动的前兆。
他不说话了,安静配合对方。
沈非秩知道这人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无非就是不想他冒这个险,他不是不识好心的人,虽然觉得这种做法有点不分轻重,但还是没在这种时候过多批评对方。
顾碎洲食指扣在扳机上的声音分外清晰。
心跳骤然快上几分,他自己冒险时候都没这样过。
沈非秩不由得屏住呼吸。
飞梭已经启动,当然不可能这么快被里特降回去。
在它即将飞出试验场上空的那一刻,一枚中型子/弹擦着他耳边飞了出去。
发射器装了消音设备,被淹没在轰鸣震耳的机械运作声中,但它击碎玻璃的炸裂声,还是引来了不少人关注。
一大半的人都看着这枚子/弹破开空气,精准无误打爆了飞梭最下端的控制板。
中了。
沈非秩倏然松口气。
但下一秒,他忽然又提起紧张神经:“你让他现在看到我做什么?”
就算他手柄无法控制,只要里特反应过来他们的陷阱,大可联系他的人脉,在到达能量风暴眼之前,帮忙拦截这架飞梭!
顾碎洲连忙给他捏肩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打开了一旁的光屏,调到中央台,勾了勾唇角,暧昧地在他耳边蹭蹭:“哥,别担心,我可是你教出来的。”
被打碎的玻璃很快就重新覆盖上了原本的单向玻璃,空间再次变成二人的私密场所。
沈非秩推开他的脑袋,坐在了机械爪搬来的沙发椅上。
顾碎洲不愿意自己单独坐,非要跟他挤在一个单身沙发上。
沈非秩心系正事儿,没跟他争。
顾碎洲就如愿以偿和他紧贴在一起,手虚虚搭在他肩膀上,时不时摸摸他脖子,动手动脚。
直到被一巴掌扇在脑壳上。
“不滚就老实点。”
顾碎洲:“……”
在两人的注视下,中央台到了实时新闻时间。
上来第一行加粗大字,就是《著名科研学家里特·那昂斯教授,疑似非法盗用公民财产进行非法研究,现已被联盟执行公民权益,我们已联系上当事人,接下来为将您开启实时直播。》
沈非秩挑了下眉,了然地拍了拍顾碎洲手。
“不错。”
简单两个字,顾碎洲眼睛都笑弯了。
而在飞梭上的里特还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他脑子里全都是沈非秩刚刚淡漠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死了啊!能量球是不会出错的,那人如果没死,为什么风暴眼的能量场会……
霎时,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沈非秩的生死既然和能量场有关,那他本人如果知道了,会不会也能控制能量场?!
里特慌了,巨大的心悸和恐惧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那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碎洲……是想报仇 ?
除了这个,他找不到别的合理解释了。
里特眼睛红得滴血,本就凹陷的眼睛更为可怖。
他绝不能这么死掉!
他的存在意义这么大,怎么能轻易死掉?
直到现在,里特依然伪善地把自己生死和大义牵扯在一起。
他狰狞着脸打开通讯设备,试图和跃迁点的朋友联系。
“申请联系A—13坐标驻站守卫。”
但电子音在一阵嗡想后,给他回复了一句——
【很抱歉里特先生,您现在所有的通讯设备和个人资产已被联盟监管,无法发出通讯。】
里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这次的使用资金数额惊人,高达千百亿,是足以被拉出去判刑的程度。
飞梭的某处滋啦一声,顾碎洲的声音很快传来。
“早上好,里特·那昂斯。”
他没有再虚伪地叫敬称。
里特猛地拍总控台:“你想干什么?顾碎洲,我警告你,你爸妈的尸体……”
“我爸妈明天下葬。”顾碎洲轻描淡写打断他,“很可惜,你看不到了。”
“……”
里特晦涩艰难开口:“你,怎么……”
“里特。”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你会死。”
通讯频道内一片寂静。
里特忽然大吼:“沈非秩!你们想干什么?我不能死,我告诉你们,我死了你们都……”
“你吼谁呢?”顾碎洲语气不好,“你现在左手边的那个按钮,可以直接接通中央台的新闻直播,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他飞快说完,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对方留,直接掐断了通讯。
听着耳麦中的忙音,里特的表情一片空白。
距离飞出蓝星掌控圈还剩下半小时,时间不多了,他余光不受控地移向顾碎洲口中的按钮,喉结不断抖动。
这一刻,他终于被迫承认,自己真的很怕死。
无关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就是单纯的不想死,仅此而已。
新文直播面对大众,包括蓝星,包括联盟统治下所有的星系。
蓝星周六的晚上七点,是收视率最高的时候。
里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突兀地切入频道,闯入大家视野。
“各位晚上好……”他深吸一口气,“我是里特·那昂斯。”
【这不是里特教授吗?我昨天还在看他的学术论文。】
【?我只是一天没上网,这什么情况有人来给我科普一下吗?】
【楼上的,他赚黑钱被逮了,老大一笔钱呢,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说实话,我觉得如果联盟经费拨款充足,里特教授也不会干这种事吧?】
【你有病吧?联盟拨款肯定要按照情况合理定夺啊,总不能钱全支持他一个人吧。】
网络上的争吵越来越大,不过大多数都在讨论这次的公账问题。
所以里特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弹幕安静了下来。
“下面,我将就十五年前的事情,公布阐述事情。”
“关于W.N研究所蔺子濯教授和顾莨教授的不合格药剂非法售卖一事,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虔诚的忏悔着,但字里行间都在为自己的罪行开脱,什么疏忽、过失、意外、没想到……一串用词下来,说得众人云里雾里。
【额……我怎么听不懂呢?】
【这就是教授的语言水平吗?】
【我倒是听懂了一点,现在就是,不可置信。】
顾碎洲有些不耐烦,直接黑了飞梭的显示屏,给他打出一串消息。
【五分钟,你再磨磨唧唧,我不介意直接把你的燃料装置拉到最满。】
直播里,众人看到里特全身忽然开始颤抖。
他支吾几声,听到飞梭燃料装置开始报警,终于忍不住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痛呼:“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药是我卖出去的,是我非法上市的!是我害死的蔺子濯和顾莨!都是我!”
他一股脑说完了自己所有的罪过,不停向蔺子濯和顾莨忏悔,还有那些因购买了非法药物,不幸离世或重病的无辜受害者。
直播间卡了一瞬。
【?】
【??】
【???】
【我操!这他妈……】
【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现在只想跪下给蔺子濯教授和顾莨教授磕头……】
人们对自以为的真相信任许久,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颠覆所有的事实会以这样一个突兀的情况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比五年前沈家的案子更让人震惊。
如果是那天所有人只是不可置信,那这次,就是不敢接受。
五年前的翻案虽然为两位教授洗脱了部分罪名,但也因为旧案重翻,让纵火的事情又霸占了两天热搜,骂声席卷而来。
现在有人告诉他们,纵火的事情也是不存在的,他们骂错了,叫人如何接受?
偏偏这时,不知道后面谁在操控,里特没说出一个罪行,就有人在网络上放出对应的证据,把那些质疑的评论全部堵在最开始。
星网的浏览量一时间突飞猛进,几何倍增加。
沈非秩看着网上的风评,一边帮联盟维护网络正常运作,一边夸赞道:“都是你安排的?”
“嗯。”顾碎洲平静地看着网上风起云涌。
这些场景他都想到过,所以并不奇怪。
只是看着那么多对蔺子濯和顾莨道歉的评论,总是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空落落的,没有着力的点。
直到小手指触碰到另外一道温热的体温。
顾碎洲低下头,心落了下来。
他轻轻歪了歪身子,靠在沈非秩肩膀上,这回没有被推开,那人还调整了一下姿势,方便他枕着舒服。
顾碎洲无声笑了笑,打开通讯,对屏幕里惊惶无措的里特说:“你是不是还漏了一个人?”
里特和沈非秩皆是一愣。
过了会儿,里特才颤抖着嘴皮子开口:“对不起……沈非秩。”
沈非秩心脏猛地一缩,抿了抿唇。
他自己都差点忘了了。
顾碎洲笑眯眯道:“再磕两个?”
沈非秩淡声:“差不多了。”
“好吧。”顾碎洲很乖地答应下来,“也是,时间不够了。”
直播被掐断,只剩下他们房间中,里特在扬声器里的怒吼。
“顾碎洲!你说话不算话!你快放我回去!”
“说话不算话?”顾碎洲讽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放你回来了?”
其实要是他一个人,他瞎话肯定张口就来,但他不想给沈非秩留下一种,满嘴跑火车说话不算话的恶人形象,只能睁着眼玩文字游戏。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往旁边觑两眼,弄得沈非秩都有点想笑。
至于吗,自己又不是那种道德标兵。
沈非秩抬手掐断通讯:“别跟他废话。”
C2那边表示一切顺利,两人就放下心来,开始联系各部门,着手准备里特走后面对媒体的通稿。
神通广大的记者已经把试验场的前门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只能走后门出去,虽然后门也有记者,但比前面少了一大半。
两人难得狼狈,出门的时候沈非秩还因为扶一个女记者被人撞了下,差点磕到门框。
好在顾碎洲及时扶住他腰:“没事吧?!”
“没事。”沈非秩把他手扒开,低声道,“注意形象,有镜头呢。”
“有镜头怕什么。”顾碎洲嘟囔一句。
他们这一停,可算是被记者抓住了机会,扛着摄像机就往前走。
“顾先生,请问您打算上诉里特·那昂斯吗?”
“顾先生,事实是否和里特说得一样?还有没有别的隐情?”
“顾先生……”
一堆无礼又没用的嘈杂问题中,忽然冒出来一句。
“顾先生,请问里特·那昂斯最后一句提到了沈非秩先生,请问沈先生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受害者吗?”
顾碎洲脚步一顿。
他精准锁定提问的那名记者,语调阴冷:“该说的过几天发布会上我会说。在那之前,你们谁要是敢打扰沈非秩扒他隐私信息,后果自负。”
沈非秩挑了下眉。
他们终于摆脱这些人坐在车上的时候,天边忽然发出一声极响的爆炸声。
抬头看去,那正是世界能量风暴眼的位置。
C2发消息问他,要不要来看里特的处刑现场。
沈非秩和顾碎洲对视一眼,都拒绝了。
他们不是缅怀过去被痛苦绑架的人,知晓结果后,不想再跟里特有什么牵扯。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后面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解决,没时间分给这种人。
顾碎洲长吁口气,横躺在座椅上,脑袋枕着他膝盖。
沈非秩拢了拢腿,方便他休憩。
感觉到他微妙的东西,顾碎洲闭着眼笑了笑:“好贴心哦,哥,你好爱我~”
他不止一次跟沈非秩嘴贫过了。
但这次,沈非秩没让他滚,也没让沉默以对。
在低着头短暂注视他两秒后,轻轻“嗯”了一声。
顾碎洲:“……”
顾碎洲猛地坐起身,脑袋磕到车顶,发出duang的一声,听着很疼,但他毫不在意:“你刚刚是不是‘嗯’了?!”
这会儿是个红绿灯,红灯时间挺长。
沈非秩眼睛微阖,动了动唇,却忽然感到车玻璃被人敲了几下。
两人同时看过去。
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站在机动车道上,友善地沈非秩笑了笑,路过的交警全对他视若无睹,没一个来管。
沈非秩隔着玻璃和他对视两秒,转头对顾碎洲说:“你先回去,家里等我。”
顾碎洲下意识感到心慌,拉住他的手。
这个男人只是站在车外……就让他感觉到一种很强势的压迫感。
车玻璃明明是单向的,那男人深灰色的眼睛刚刚却精准和他们对视。
不舒服,让人喘不过气,尤其他看向沈非秩的眼神——明显是已经锁定了目标。
这种感觉沈非秩也有。
但他还是轻轻地把他手指掰开,凑过去在他腺体上咬了一口,等苦咖啡香味留在他周身,才松了口:“乖。”
顾碎洲面色不虞,不过知道他心里有数,也没再拦。
沈非秩拍拍他头,开门下了车,疏离道。
“初次见面。您有事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一肚子脏话无从发泄,打扰我谈恋爱的全都被我绞杀:)
上一章评论答题的大家都是好样的,正确率很高,我果然没有低估老婆们的能力OvO!(竖大拇指表扬)
【正确答案:c,gc,s】
——
第64章
“沈非秩, 是吧?”
男人和沈非秩坐在了一家茶馆的包间中,自顾自点了杯最贵的茶水。
沈非秩轻讽:“您有这里的钱吗?”
男人手微顿,镇定道:“你不打算请我吗?”
沈非秩似笑非笑。
意思很明确:不打算。
男人叹了口气, 倔强道:“点都点了。”
沈非秩耷拉下眼皮,没说请也没说不请:“您有事说事, 我时间很赶。”
男人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那壶茶,清了清嗓子, 正色道:“你已经看出我的身份了?”
“那不然您以为我为什么下车?”沈非秩抬眸, “我看起来很像闲吗?”
男人:“……”
这人怎么一句三刺儿?
其实沈非秩正常时候也没那么大戾气,不巧就不巧在, 他现在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任谁在那种时候被莫名其妙的事情打断, 估计都得一肚子气。
男人咳了声,倒了杯茶给他:“我很好奇, 你怎么看出来的。”
“蓝星的交警还没有眼瞎到能无视一个大活人站在机动车道。”沈非秩指尖转着茶杯,没喝, “而且C2跟我提过, 他有个领导, 一米八, 板寸, 眉毛粗眼睛大,国字脸高鼻梁, 两片嘴唇很薄,估计是张口闭口就扣工资削出来的。”
他眼神不客气地从男人脸上扫过:“久仰大名, 我忽然觉得C2语文水平蛮不错的。”
“……”
男人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 被捏在手里的茶杯晃晃悠悠, 很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应声而碎。
他大口喘了两下, 强行稳定情绪,和善笑道:“正式认识一下吧,你可以叫我K7,就职主星最高的总行政管理K层,是C2和A11的直属上司,之前通过他们给你的补偿方案和行动命令都是我批准的。”
沈非秩不卑不亢:“我还要自我介绍吗?”
K7笑道:“为了避免我尴尬,你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
沈非秩很配合地点点头:“沈非秩。”
K7很有涵养地做出倾听姿态。
两分钟过去了。
K7的涵养裂开。
“没了?”
“没了。”
K7摸了摸气得疯狂鼓动的心脏。
之前听C2说沈非秩这人一开始不好相处,他还不信,真是失败的预估啊。
他也不扯淡了,直入正题:“沈非秩先生,你的事情我都了解了,经过我们K层商讨后,现诚挚向您发出邀请,加入我们主星的管理层,职位随便你挑。”
沈非秩想都没想:“不去。”
K7不死心:“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们很诚心,不管是待遇还是工资,你都不会比A11和C2低的。”
主星的K层高官是真的很喜欢沈非秩,他的业务能力和水平放在主星所有人当中都是翘楚,连A11的评分都不如他。
“不了,我有我的生活。”沈非秩漠然拒绝,“还有事吗?”
K7蹙眉:“可以冒昧问下原因吗?”
“既然知道冒昧,还问?”沈非秩挑了下眉,“主星应该没堕落到非我不可的地步吧?”
“可你是不可多得。”K7真诚道。
沈非秩反问:“既然这个世界的存活和我有关,我走了,不太合适吧。”
K7以为有戏,忙说:“其实只要世界的关键节点达成,你走了也没关系。你知道的,这些小世界每隔千百年,就会有下一个节点出现。”
沈非秩把那杯凉透的茶水放在桌子上:“那就等以后再说吧,等我快死了,你们要还想要我,应该会想尽办法把我带回去的。”
他语气太过笃定,搞得K7都不好意思编瞎话骗他。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
高层太稀罕沈非秩了,就算他在蓝星的寿命走到尽头,只要他愿意,主星都会想尽办法把他带回去。
只是他们不想多等着百余年。
于是K7试探道:“你刚刚车里那人,是顾碎洲吧?你是因为他?”
沈非秩拧了下眉。
他不想说谎,便含糊道:“算是吧。”
“啊……”K7神情有些严肃,“可你如果是因为他的话……动真心,完全不值得啊。”
沈非秩心里咯噔一声,语气不太妙:“什么意思?”
“嗯?C2他们没给你说吗?”K7有些惊讶,“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的关键节点吧?”
沈非秩抿唇,没吭声,但这个反应显然是:没有。
K7疑惑道:“他怎么会不给你说呢?是因为我们管理者的失误,你们这个世界的资料才被分到18+里去的,但其实,你们的分类应该是爱情啊。”
“受世界意志的影响,顾碎洲注定要喜欢上你的。如果换个气运之子,他也注定会喜欢上那人。”
……受世界意志影响?
简直比百分百匹配的信息素吸引还要糟糕。
怪不得C2和A11不告诉他。
沈非秩头脑有些发胀,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糟糕的感觉了。
K7待人是温和有礼,但他拥有主星管理层的通病,那就是缺乏共情能力。
他可以为一个死人感到遗憾,但绝不会为一个死人难过流泪。
所以见沈非秩脸色如此难看,他也有些茫然。
最终还是选择少说少错:“咳……这个,我也不强迫你,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把一枚纽扣式通讯器放在桌子上:“这里有我和C2以及A11的联系方式,比你们这个世界的通讯更方便些,有事随时联系。”
沈非秩垂眸看了会儿,收下了通讯器。
“谢谢。我先走了。”
K7绅士地起身相送。
过了会儿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让C2给他转了笔这个世界的钱。
不料下楼结账的时候,前台却告诉他,他们这桌已经被结过了。
K7愣了会儿,从容笑道:“好的。”
他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打算在这个世界逛一圈。
偏偏天不遂人意,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碰上了姗姗来迟的C2和A11,一把抓住他跑到没人的巷口。
C2语速很快:“老板!?你怎么忽然来这了?”
“我不能来吗?”K7看着这个最让他头疼的员工,“你着急忙慌跑来这是干什么呢?主星的烂摊子收拾完了吗?擅离职守?”
“哈?”C2气得眼珠子一瞪,“你不是负责审判的?没给我们说一声就跑来挖沈非秩,擅离职守的到底是谁?”
K7吵不过他,绷着脸:“A11,你怎么也来了?”
A11还是闷葫芦不吭声。
C2一张嘴当两张用:“你别说他!我拉着他来的。不是,老板,我刚看沈非秩浑身低气压走了,你给人家说了什么啊?”
K7如实相告:“怎么?不妥?”
他不是个封建保守的老板,如果真有不妥的地方,他是乐意接受批评的。
C2的笑容随着他的话语逐渐减淡。
他急得抓头发:“老板!你真缺德,重拳出击啊。”
K7:“?”
怎么就缺德了?
还是A11好心解释:“老板,C2的意思是,你就像个棒槌,打散了一对鸳鸯。”
C2感动地看着他:“好兄弟,懂我!”
K7:“。”
你俩一唱一和的,还记得我是你们老板吗?
他清了清嗓子:“到底怎么不对了?”
C2问:“你应该知道,沈非秩如果认为顾碎洲是因为世界意志喜欢他的,那就不可能对他像之前那么好了吧?”
“当然。”K7点头,“我只是把真相告诉他了而已。”
“真个屁的真相啊!”C2怒道,“老板你知道顾碎洲为了沈非秩都做到什么地步了吗?”
“什么?”
“你怎么能资料都没调查清楚就来搅浑水?”C2谴责道,“这个世界原来是爱情分类里的虐恋情深,现在硬生生因为顾碎洲被分到了甜宠文,你觉得是因为世界意志改变了顾碎洲?老板,你反了!”
分明是世界意志在向顾碎洲的意志无数次作出妥协。
K7愣愣站在原地。
他不懂得这些爱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C2也不想在他身上耽误时间,转身就想去找沈非秩解释。
但A11拉住了他:“我们没时间了。”
他们不是闲人,他们手里管着无数个小世界,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六十九号世界上,这次来还是忙里偷闲,硬生生空了半小时出来。
C2咬牙。
A11冷静给他分析:“距离1862号世界崩塌还剩下一个小时二十一分钟,我们还没找到合适的管理者,耽误不起。”
C2颓废地闭上眼:“先走吧。”
希望在他们回来之前,沈非秩和顾碎洲不会从此分道扬镳。
虽然他不喜欢顾碎洲,但说实话,想到沈非秩把他一个人抛下离开的场景,他都觉得可怜。
那小子说不定疯起来能杀到主星找K7算账。
K7看着两人匆匆来又匆匆走,摇了摇头。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自己有失严谨,但……谁说不会因祸得福呢?
K7静静望着沈非秩离开的方向。
如果沈非秩能因为这件事答应他们的邀约,谁会在乎顾碎洲?
说到底,他还是个为主星利益至上的人。
K7推了推眼镜,没了逛街的兴致,转身,消失在巷子尽头。
另一边,沈非秩坐在车上,满脑子都是刚才K7说的话。
其实他倒没有因为这些伤心难过,因为比起从别人口中听说,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知。
顾碎洲……
沈非秩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
推门回到家的时候,别墅一楼黑漆漆静悄悄,那人应该在二楼。
他换好鞋脱了衣服洗完手才上去。
果然,顾碎洲正在卧室外的露天阳台上,躺在沙发椅里,和狗屎运一起看星云。
他勾了勾狗屎运的耳朵:“我赌你后爹十点前回来。”
狗屎运配合地“汪”了两声。
顾碎洲手搭在他身上,另一只手还拿着杯烧酒,已经喝了一半了,喃喃自语:“可他要是不回来怎么办?他身边怎么总有那么多不安好心的人啊。”
狗屎运又“汪”了一声。
顾碎洲“啧”道:“没事,他要是不回来,我就亲自去找他,把他打晕了……”
“把我打晕了怎么样?”
“!”顾碎洲吓了一跳,捏狗屎运耳朵的手没掌握好力度,狗子“嗷呜”叫了一声,踹了他一脚跑去沈非秩身边。
沈非秩揉了揉他脑袋,指桑骂槐道:“胆大包天。”
顾碎洲:“……”
他猛地站起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来:“回来了?”
“嗯。”沈非秩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开口,“那是C2的领导。”
顾碎洲脸上没没多少意外,想必多多少少也猜到了点。
双手背到身后绞在一起,抿了抿唇,说:“他找你干什么的?”
“挖墙脚。”沈非秩言简意赅,没瞒着他。
但也仅限于说这个,没告诉对方别的相关。
挖墙脚?
这可了不得!
顾碎洲一听就慌了,上前两步拉住他的手,眉宇间的焦急藏都藏不住:“你要走?”
“不走。”沈非秩说,“我在这儿还有事,走什么?”
“什么事?”
“你觉得呢?”
顾碎洲呼吸一窒。
想到了车里那声若有若无的“嗯”。
他手指慢慢紧缩,瞳孔中似乎有光一闪而过:“……是因为我吗?”
沈非秩心道:那不然呢?
K7告诉他这件事应该是无心之举,但等对方反应过来后,肯定希望他因为这件事远离顾碎洲接受主星的邀请。
他不会想到,就算是这样,沈非秩也没有失去理智盲目相信这种说辞,他告诉顾碎洲“最值得信任的人只有自己”一道理,放他本人身上也适用。
沈非秩分析了很多,发现这个事实确实早有暗示。
如果关键节点是洗刷蔺子濯和顾莨的罪名,其实只有顾碎洲一个人也能干,未必非要他参与,只是时间可能会久些,过程可能也更残忍。
顾碎洲的能力很强,大多数事情就算没有他也能做得很好。
那唯一一个“沈非秩”不在就完成不了的世界节点是什么呢?
大概除了沈非秩本人,没有其他可能了。
K7约摸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
既然顾碎洲命中注定要喜欢上“沈非秩”,那么面对冒牌货,他也应该遵循世界意志喜欢上对方,但偏偏没有。
第一次,他快死了,那会儿顾碎洲尚且年幼,当然不可能喜欢上沈非秩,所以管理者出现了;
第二次,是他重新回来,因为顾碎洲要和“沈非秩”重新见面。
既然在这种时候让他回来,必然是因为如果他不在,世界节点从那一刻开始就不会再出现。
顾碎洲从见到冒牌货的第一眼开始,就不会喜欢上对方。
他未来一定会知晓救他的是谁,即便如此,也不会达到关键节点。
这人是在他回来后才有的变化,让他做到这点的绝不是有救命之恩的气运之子。
所以顾碎洲没有遵循世界意志去喜欢“沈非秩”。
他违背了世界意志,只喜欢沈非秩。
结合之前C2说的世界规则的妥协,沈非秩便更笃定了这个结论。
他不会去怀疑这人诚挚的情感,也不会和K7想的那样自我内耗默默远离,就算有什么事,他也会亲自去验证,直接说出来。
沈非秩很讨厌那种闷不吭声的恋爱,那样只会自我感动。
他就喜欢顾碎洲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
想到这,他嘴角扬了扬。
也是奇怪,怎么办有人从外表到性格,都完美长在他审美点上?
是本就如此巧合,还是自己后来看这人有滤镜了?
“沈哥?”
完美长在审美点上的人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忍不住出声唤道。
沈非秩回过神,低声问道:“你想听什么回答?”
“……”顾碎洲上前一步,把他扑倒在沙发椅中,“明知故问。”
“嗯,我明知故问。”沈非秩眉梢微抬,“你愿者上钩吗?”
他听到顾碎洲在耳边狠抽了口气。
妈的。
怎么会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顾碎洲愤愤地在心里捶打,面上却不得不憋屈道:“上,什么钩都咬,你满意了吗?”
“这话不应该你问我。”沈非秩捏着他后颈提起来,和他面对面对视,调笑地半眯起眼,“应该我问你。”
略粗糙的指腹时不时揉过这人的腺体,他薄唇轻言,声音顺着风飘过去:“小朋友,如你所愿,你满意了吗?”
顾碎洲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满意了吗?
操,他可太他妈满意了。
“沈非秩你这人真是……”顾碎洲脸颊因为紧锁的后槽牙微微紧绷,想吐出点谴责的词。
但兜兜转转一圈,发现过分的形容都舍不得说出口,只能憋出四个字:“太过分了!”
沈非秩拍拍他后脑勺,笑了好一会儿。
顾碎洲第一次看他这么轻松的笑,怔了怔神。
很好看,没有平时的薄凉和疏离,眼角弯起的弧度很温和,那双漆黑的眼瞳中除了身后的星云,就只剩下了两个小小的他。
不再是让人看不见的深邃和隐秘,被他霸道地占据了全部。
顾碎洲喉结一滚,情不自禁俯身过去。
沈非秩松开抓着他的手,纵容地默许他靠近。
通讯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响起的。
两人本来都不想管,但顾碎洲在抓起智能机扔出去的时候,恰好让沈非秩看到了光屏上的备注。
“等等,是莱阿普顿。”他立即拦住对方,拿过智能机接通,“晚上好。”
沈非秩知道莱阿普顿对顾碎洲的重要性,莱阿普顿可能发生的“结局”还让他心有余悸,当然要谨慎以待。
好在这回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莱阿普顿看到上午新闻后迟来的慰问。
顾碎洲就黑着脸看他打通讯。
沈非秩一边聊天,一边安抚地顺着他头发。
好不容易挂了通讯,还不等顾碎洲说话,紧接着又是一个打过来。
沈非秩看了看,再次接通:“C2。”
“老沈!”C2焦急的声音传来,“我老板他妈的脑子有病今天给你说的什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瞧瞧,给孩子急得说话都不加标点符号了。
沈非秩声音隐含笑意:“嗯,放心,没在意,我都知道。”
他知道C2和A11的用心良苦。
说实话,如果在最一开始沈非秩就知道这件事,还真不一定会继续和顾碎洲接触。
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肯定会从一开始就规避麻烦。
说来,也算是乘了这两人一个人情。
C2古怪道:“……都知道了?这么效率的吗?”
顾碎洲信息素的事也知道了?
沈非秩还以为他说世界节点的事,应道:“嗯,不是什么大事。”
C2更震惊了,那还不算大事?!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他干巴巴道:“哦,那就好,那就好。”
C2没挂断,叽里咕噜又说了堆莫名其妙没营养的话。
一开始沈非秩还随便听听,但某人已经开始低气压闹脾气了,他不得不催促:“还有事吗?”
“啊,你现在在忙?”
“对。”沈非秩懒洋洋靠在沙发椅里,把顾碎洲偏过去的脑袋掰回来,“忙着顺毛。”
“哦,你家那只狗啊。”C2了然,“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对你家狗崽子好点,宠物是很治愈的,别天天冷着脸。”
沈非秩嗤笑一声:“行,知道了。”
狗屎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他们对话了,摇着尾巴旺旺乱转。
顾碎洲瞪了他一眼,又委屈巴巴把脸埋在沈非秩肩膀:“跟人家聊天好玩吗?哪个皇贵妃让您笑得那么开心?是我不得宠了?”
从盛宠到过气,短短几分钟,人生悲欢莫过于此。
沈非秩吻了吻他耳朵:“没有,你是皇后。”
顾碎洲想再作两句,但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被哄好了。
他重新抬起头:“哥,亲——”
“顾碎洲。”沈非秩嗅觉很灵敏,余光瞥到某处,脸色一沉,“你儿子在卧室拉屎了。”
顾碎洲:“……”
一个两个都比跟他接个吻重要是吗?!
头回觉得,狗屎运这个名字起的如此晦气!
他黑着脸起身,默默处理好了狗屎。
沈非秩就嫌弃地靠在阳台门边看他操作。
顾碎洲平时也是嫌弃的,但这会儿火气太旺,气到失去理智都不嫌脏了。
他浑身笼着绝缘低气压空间,把狗屎和狗屎运都扔出去,然后动静超大地双臂环胸,盘腿坐在床上。
正对墙壁。
背对沈非秩。
沈非秩设置好拖地的清洁智能才发现他的异常。
走过去戳戳肩膀:“怎么了?”
顾碎洲冷哼一声躲开他的触碰。
“我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小作,上线!
看到大家都在猜要完结了?嗯……确实在收尾阶段,还差几个小伏笔没揭晓,预计还有个六七章正文完结啦~
——
第65章
顾碎洲是真的生气了。
哄了好久都没哄好的那种。
沈非秩用跟他一样的姿势抱着胳膊坐他对面:“你确定要继续轴下去?”
“哼。”顾碎洲脑袋一偏, 给了他个完美的侧脸。
脾性还挺大。
沈非秩嘴角抽了抽。
“行,你继续生气吧。”他翻身去拉上窗帘,把床铺好, “回你自己屋去,我要睡了。”
顾碎洲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男人都这样吗?一点耐心都没有!
啧, 有些后悔作这一下了,万一沈非秩真不耐烦了又把他踹了怎么办?
他大腿被踹了一脚,沈非秩指了指地上:“要坐下去坐, 碍事。”
顾碎洲老老实实下床站在一边, 看他手脚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啪的一下关上灯, 躺进了被窝里。
“……”
沈非秩今天确实很累, 回头还要早起去行政部,再晚睡明天状态肯定不好。
他打了个哈欠:“去睡吧, 明天再哄你。”
顾碎洲眨了下眼。
哦,原来明天还有的哄, 那不用这么早自己哄好自己。
他哼了声, 也不出去, 相当自觉睡到了床另一边。
沈非秩应该是早猜到了他不会出去, 所以被子铺了两床。
顾碎洲想了想, 一脚把自己那床踢下去,小心翼翼钻进了沈非秩那边。
沈非秩:“……”
他讽道:“不是在生气吗?”
顾碎洲不理他, 召唤来狗屎运:“去给你后爹说,你亲爹是生气了, 消气之前就不会理他的!”
狗屎运摇着尾巴从床左边跑到床右边, 在沈非秩脸上蹭蹭:“汪!”
这算哪门子的生气?
沈非秩看着那双不老实的手从后面环住他腰, 闭了闭眼深呼吸, 告诉自己不要因为傻逼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等好不容易适应了身后又暖又挤的人,眼睛还没闭紧,就又感觉腰上那手开始蠢蠢欲动往他衣服里钻。
沈非秩额角青筋暴起:“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那手顿了顿:“我就放里面,不乱动。”
沈非秩开始挣扎:“不行。”
眼见他要跑,顾碎洲手上赶紧用了点力,原本搭在他腰上的手一掐,沈非秩瞬间脊骨发麻,闷哼一声。
顾碎洲身体僵住了。
沈非秩乘胜追击想彻底逃离魔爪,大腿根却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某人痛呼一声,声音沉了两度,哑声道:“别动了,哥。”
沈非秩顿时安静下来。
无声的僵持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沈非秩率先打破安静,轻飘飘道:“不是不跟我说话吗?”
顾碎洲默了默。
“哼。”
闹到最后,还是沈非秩妥协了,强行屏蔽外界干扰入睡。
说起来很怪,明明他的睡眠一直很浅,自从身边多了个上天入地的混账后,竟然比以前睡得还要熟。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上身松垮的睡衣下摆被撩开,某人两条纤细漂亮的胳膊毫无阻隔地圈着他腹部,腰间一圈皮肤滚热。
沈非秩头疼地把他胳膊解开:“起床,上班。”
顾碎洲没睡醒,凭借顽强的毅力在他腹肌上揩了把油,不情不愿松开手,等他都洗漱好穿好衣服,还躺床上没睁开眼。
沈非秩懒得管他,草草做好早餐,联系莱阿普顿在联盟行政中心见。
他刷着今日新闻,慢条斯理吃着三明治。
顾碎洲洗漱完出来,直接拿起他剩下的半块三明治就塞到嘴里。
沈非秩:“……你的在厨房。”
顾碎洲点头表示知道,走进厨房把自己的三明治一切为二,一半塞嘴里,一半递给他。
意思很明确:你的给我一半,我的给你一半。
简直脑子有病。
沈非秩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人美丽皮囊下全是废水的脑子。
他接到手里,三下五除二吃完:“还生气呢?”
又不吭声了,他到底要看这人能憋到几时。
顾碎洲睡眼惺忪,没搭理他,拿过一旁椅子上的领带,走到他面前半蹲下给他系。
沈非秩看着那双灵活的手,心道原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不太喜欢穿这种商业修身的西装,总感觉过于板正束缚,但要去见联盟的总行政官,必须穿得正式点,才不得不拿出了从未拆过封的订制西装。
顾碎洲领带打得很漂亮,所谓熟能生巧,他不在的那些年里,这人应该一直都是自己打领带。
他和莱阿普顿约的点在早上七点,顾碎洲九点上班,这会儿时间还早,给他打完领带收拾完东西,就想回去再补个觉。
沈非秩在他转身的时候叫住了他:“等等。”
顾碎洲虽然不跟他说话,但很听话,迈出去的半步愣是中途拐了个弯,半秒都没多耽误。
刚一转身,脸颊就被温热柔软的触感扫了一下。
他愣愣站在原地,瞌睡都凝固了。
沈非秩一触即放:“走了,晚上见。”
顾碎洲:“……”
耳边好像出现了怦怦的心跳声,他以为是沈非秩的,摘了耳钉才发现,原来是他自己的。
门锁声音落下,顾碎洲的眼尾后知后觉红了。
他低下头,跟狗屎运对视半晌,严肃道:“以后嫁狗子不要嫁你后爹这种。”
真是诡计多端的Alpha!
……
沈非秩提前五分钟到达的目的地,没想到莱阿普顿已经到了。
“沈哥!这儿!”莱阿普顿整理好领带,对他招招手。
沈非秩有些意外:“起这么早?”
“嘿嘿。”莱阿普顿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这是还没睡。”
刚打完游戏结束就匆匆赶来了呢。
沈非秩:“。”
网瘾少年的奇妙作息。
聊天间,接待员就出来迎他们了。
“两位先生有预约吗?”
莱阿普顿吧手中的电子预约信函递过去:“我们是W.N的。”
“好的,请进。”接待员恭敬道,“我们的行政官也已经在待客室静候二位了。”
行政处的早晨,空气里怨气并不比W.N研究所少。
都是大早上就要上班的打工人,拿着一份份文件磁卡跑来跑去。
沈非秩和莱阿普顿见到行政官的时候,对方也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他们友好地打了个照面。
“沈先生,”行政官是位成熟优雅的女性Beta,“今天约您来,是想聊一下昨天新闻里的具体事宜,还有关于里特·那昂斯昨天的意外。您也知道,我们需要一些证据才能发出官方通稿。”
“理解。”沈非秩点头,让莱阿普顿去放文书,“您想知道的我们都会告诉您。”
他们是代表W.N来的,当然话里话外都要把顾碎洲在里面掺和的一脚摘出来。
大半天下来,两方都筋疲力竭,脑子用得疼。
行政官不傻,估计猜到了顾碎洲并不是手脚完全干净,苦于没有证据,沈非秩的回答也无懈可击,最后只得作罢。
“那么今天就辛苦二位了。”行政官起身,“你们那边尽快举行发布会,虽然里特已经意外身亡了,但该有的通稿我们也得发,起码得给人们一个交代。”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沈非秩点头,“会尽快的,您也辛苦。”
“没事。”行政官看了眼钟表,忽然笑了笑,“下班时间到了。沈先生,我得为了你们的事情加班,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二位去接我女儿吃顿饭?我已经定好餐厅了,你们直接记我账上就行。”
莱阿普顿狠狠皱起眉头。
怎么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跟沈非秩对视了一眼。
沈非秩也有点说不清楚的诡异感,但行政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点了点头:“您把地址发我吧。”
半小时后。
看着面前的蓝星第一科技大学,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木然。
陪吃饭三个字一出,他们还以为是幼儿园或者小学。
结果呢?上大学的姑娘,还需要他们专门接一趟就为了陪吃个午饭?!
莱阿普顿叉着腰:“有毛病吧那么大人了不能自己吃饭吗?”
“文明。”沈非秩虽然也不悦,但也没有多气愤,“联盟的人,多少面子得给足。”
他们要是不给面子,牵连的是顾碎洲。
莱阿普顿恹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就是还有点小不爽……”
他嘟嘟囔囔自言自语,沈非秩也没仔细听,因为他的智能机正在被狂轰滥炸。
某个扬言说生气了不理他的人,正在想尽办法作妖。
应该是看自己一上午都没给他发消息,所以先坐不住了。
今天早起后,沈非秩就关机了,这会儿才刚打开。
【您收到一条来自“A全世界第一重要大宝贝”的新消息。】
沈非秩:“?”
全世界第一重要大宝贝是什么东西?
他手指划了两次才解开主屏幕锁,看了看上面的昵称,又看了看对方的头像——一张狗屎运的怼脸自拍。
嗯,是顾碎洲本人没错。
这货什么时候拿他智能机偷偷改的备注?
沈非秩有种不妙的预感,赶忙退出来看联系人列表……
【莱狗】
【同事C2】
【同事A11】
【研究所所长】
【……】
沈非秩:“。”
他没有给人改备注的习惯,所以之前列表都是对方的昵称。
比如莱阿普顿是“性感莱莱在线陪聊”,C2是“绝世小漂亮”,而A11就是单一个“A11”,所长则是“卡哇伊美女子”。
现在这些人全部都变成了老年人手机里正儿八经的备注。
如果说别人那也罢了,沈非秩有些好奇,为什么A11那么正经的名字顾碎洲也要改?
手指往上滑,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A11不改,那他的账号就会和“A全世界第一重要大宝贝”并驾齐驱列在A开头那一栏,还会压着大宝贝一头。
以顾碎洲那个小心眼的脾气,当然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不仅要做唯一,还要做第一。
终于理解对方脑回路的沈非秩哭笑不得。
确认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备注后,才返回留意对方发来的消息。
这小子也是硬气,说生气就要贯彻到底,虽然不停地在发消息,但愣是一条都没让沈非秩看见,两人的聊天对话框今天一整天的记录都是——
【9:00】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9:10】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9:20】
【对方撤回……】
从九点开始到现在十二点多,每隔十分钟来一条,特别平均。
沈非秩挑了下眉,主动打字。
【S:在?】
那边顿时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而现在是12:21,距离下一个十分钟到来,还有九分钟。
哟。
这是守着智能机上班不务正业呢。
他极有耐心地等待对方回复。
很快,顾碎洲的消息没来,他秘书倒是发来了一条消息。
【1号秘书:不在。】
【1号秘书:/玫瑰/】
够硬气。
沈非秩想给他竖大拇指了。
又转回和顾碎洲的聊天框。
【S:今天下楼的时候发现电费快用完了,你早上交了吗?】
回复的还是秘书。
【1号秘书:交了。】
【1号秘书:/图片/】
沈非秩舌尖抵了抵上颚。
这一刻他觉得,孩子还是不能惯才对,尤其顾碎洲这种,就应该用被子闷头拿棒球棍照死抡一顿。
他深吸口气,想一个通讯call过去。
好巧不巧,莱阿普顿开始扯他衣袖:“沈先生,那边那个,黄色碎花裙,米棕色长卷发,被这白色小香包……是不是那个谁的女儿?”
沈非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个放在人群中绝对会成为大众焦点的身形。
只是这一眼,沈非秩就感觉很舒服。
这种舒服不是情感上的,而是身体上的。
他的身形太过出挑,女生也在第一时间锁定了他,笑嘻嘻跑了过来:“你们好啊,我妈妈今天说让我代她请吃饭的就是二位吧?”
随着她距离的拉进,沈非秩浑身轻松的感觉更甚。
“啊?代她请客?”莱阿普顿没反应过来,“不是我们陪……”
“是的。”沈非秩忽然出声,礼貌地点了下头,“您好,兰小姐。”
兰萝琪,那位行政官女儿的大名,是一名S级的Omega。
兰萝琪看着他,眨了眨眼:“您是沈非秩吗?”
说完又转个头:“你是莱阿普顿吧?”
“对。”莱阿普顿一改之前的不耐烦,他对这名漂亮的小姐还挺有好感的,“哎,你连我们名字都知道啊。”
“那当然要了解清楚啦。”兰萝琪捂着嘴笑了笑,“尤其是是沈非秩先生,我很了解的哦。”
她笑着望向沈非秩:“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吧。一区的百年老字号,可以吗?”
沈非秩挑了下眉:“可以。”
这家餐厅,好像就是他和顾碎洲第一次吃饭的那家。
三人一齐去马路对面等车,莱阿普顿借机拉着沈非秩慢了两步,满脸焦灼:“沈先生,你……觉得她怎么样?”
如果他直觉没错,从刚刚的接触表现看,小姑娘好像对沈非秩有意思啊!
最关键的是,沈非秩的表现也很……
莱阿普顿心都碎了。
这怎么可以?
沈先生是他们老顾的!
沈非秩客观道:“挺好。蓝星第一科技大学,很优秀。”
莱阿普顿嗓子紧绷:“不行!”
沈非秩奇怪道:“怎么了?”
“你你你你不能觉得她不错!”莱阿普顿手语都用上了,“你觉得她哪里好?相貌身材家境能力智商?这些顾碎洲也有啊!老顾不输任何人!”
原来是替兄弟建围墙来了。
沈非秩眯了眯眼:“但是人家应该不会跟我生气几个小时不理人。”
莱阿普顿:“?”
顾碎洲胆子这么大了吗?竟然敢跟沈非秩生气?!
一句话,让他彻底哑火。
兰萝琪已经看到了约的车,挥挥手:“这边!”
“来了。”沈非秩面上从容,眼里却没多少笑意。
行政官肯定把他的个人信息彻底调查了一遍,他大概是明白,对方让自己和她女儿吃这顿饭的目的是什么了。
——假公济私,仗着他不能拒绝,让他俩相亲的。
不过他能理解行政官动这个心思的原因。
毕竟……
沈非秩垂下眸子,摸出智能机给顾碎洲发了个消息。
【S:还不理我?】
秘书秒回。
【/狗屎运甩脑袋GIF/】
沈非秩单手打字打得飞快。
【S:一区的百年老字号。】
【S:/车程分享/】
【1号秘书:/狗屎运疑惑JPG/】
【S:我遇见了和我信息素匹配度100%的完全契合Omega。】
【S:半小时后我们会到这家餐厅一起吃饭,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
顿了顿,又补充两句上去。
【S:哦,对,上次我们吃的那个海盐柠檬冰淇淋蛮好吃的。】
【S:这次还点^_^。】
作者有话要说:
被迫营业的沈拽拽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在讨厌所有不能拒绝的饭局:)
——
第66章
一路上, 沈非秩的智能机疯狂震动。
这回发信人终于变成大宝贝了。
【沈非秩,你行/微笑/】
【等我。】
【二十分钟我必到。】
【不许跟她说话!不许看她!不许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不许……】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
【不许背着我沾花惹草!】
【/狗屎运撒泼抓狂GIF/】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沈非秩还真想不到,这人手速这么快。
一连串的让前面兰萝琪和司机, 还有旁边的莱阿普顿频频往这边看。
兰萝琪善解人意道:“您是很忙吗?”
“没事。”沈非秩关了静音,“骚扰短信。”
莱阿普顿暗暗心惊。
他刚刚不小心瞥到了一眼,那绝对不可能是骚扰短信!
光屏上对方的备注好长一串, 没能看清, 就看到尾巴两个字,备注的“宝贝”。
靠。
什么宝贝?
哪来的狐狸精宝贝?!
莱阿普顿要疯, 赶忙给他的好兄弟报信。
【性感莱莱在线陪聊:老顾!!!】
这次对面那人竟然秒回。
【G:怎么了?什么情况?你们现在跟谁在一起?是不是有狐狸精出现在我沈哥旁边了?是不是有人对他动手动脚了?】
莱阿普顿啧啧称奇。
他就随便发了个信息, 这人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性感莱莱在线陪聊:没有没有。我们正常跟客户吃个饭。就是有件事吧,我给你说, 你冷静点。】
另一边顾碎洲在高层会议上,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对着这条消息冷笑。
他很冷静了, 没有让会议桌上这群人立马滚蛋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冷静了!
【性感莱莱在线陪聊:我刚刚不小心瞥见了沈先生的聊天界面。发现他给聊天对象的备注是什么什么宝贝!】
顾碎洲无序敲击桌子的手一顿。
阴沉的表情竟然开始雷暴雨转暴雨。
沈非秩发现他改的备注了?
沈非秩还没有改回来!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 矜持地回了个:【知道了。】
“那个……顾总, ”有人弱弱发言, “您觉得这个方案行吗?”
“嗯?”顾碎洲回神,卡下智能机, “你重复一遍。”
“……”
行吧,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起码脸色没刚刚那么难看, 应该是……意见不大吧?
顾碎洲说是二十分钟后到, 但沈非秩也知道他这个点极大可能在开会, 对他及时赶到没报多少希望。
他没想到, 兰萝琪竟然真的点了海盐柠檬冰淇淋,硕大一杯,比上次和顾碎洲吃得还要大。
不过来上菜的不是之前那个服务员。
兰萝琪笑嘻嘻说:“这家冰淇淋我超爱!很大一杯,我给你们分。”
“啊,好!”莱阿普顿很爱这些甜品。
沈非秩礼貌婉拒:“我就不用了,太凉,牙齿不好,无福消受。”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兰萝琪遗憾地表示理解。
抛开他俩百分百的完美匹配不说,三人对彼此的印象都还算不错,这顿饭吃得也很和谐。
吃到一半,莱阿普顿去了一趟洗手间,餐桌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沈非秩正打算开口,就听对面的女生说:“你也感受到了吧?我们之间百分百的吸引力!”
“嗯。”沈非秩没有否认。
百分百完美契合,还是Alpha和Omega,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整个蓝星都未必有几例。
偏偏沈非秩是个幸运儿,不仅能碰到个Omega,还有个对他信息素百分百接纳的顾碎洲。
见到兰萝琪的第一眼,沈非秩就隐约有了预感,纵然他精神和情感上没有任何波动,但周围拥有各种各样信息素味道的人那么多,硬要让他选,他肯定会选择兰萝琪的信息素,不至于反感和排斥。
联盟的人口存档里有每个合法公民的个人档案,专门负责信息素匹配,在Alpha和Omega超过二十五岁还没有配偶的时候,人口局就会联系他们,帮他们约匹配度最高的单身人士相亲。
之前他易感期的时候接过一个通讯,就是官方通知他匹配到了百分百,询问是否有意相亲。
答案当然是拒绝。
那会儿他还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会见到。
兰萝琪放下刀叉,双手交叉置于下巴:“你想和我试试吗?”
“很抱歉,我并不相信匹配度高是真爱的说法。”沈非秩说,“兰小姐也不太想吧?您应该也是被您母亲骗来的。”
兰萝琪:“……你可真是火眼金睛。”
她无奈叹口气:“是啊,我在见到你五分钟前才知道真相。不过跟你一样,我也不喜欢这种。”
正常人类的感情不会被本能支配,如果做不到,那只能说明“人”本身就存在问题,无非是□□大发,甘愿追求身体的愉悦。
兰萝琪笑眯眯咬了口冰淇淋:“而且沈先生看上去就很强势,我比较喜欢听话的小奶狗。”
沈非秩:“。”
这姑娘和卢倩肯定能聊到一起去。
他额角抽了抽:“那就祝您……早日找到真爱。”
“什么真爱?”莱阿普顿回来了。
“没什么。”女孩对沈非秩举了下杯,“借您吉言。”
话说开后也没什么尴尬,该聊聊该吃吃,最后沈非秩找了个借口离席,先把单买了。
他可不想跟别人有财务上的牵扯。
饭后,他主动提出了需不需要送对方回家。
女生直接拒绝;“不了,我等会儿要去酒吧,已经定好车了。”
沈非秩客套一下没再追问:“注意安全。”
“好哦。”兰萝琪笑笑,“沈先生,虽然你不是我的菜,但我挺喜欢你的,加个好友?”
她的意思是,可以当个普通朋友。
沈非秩挑了下眉:“还是不了。”
“为什么?”
沈非秩眼里含着点笑意,落在街边停着的一辆骚包跑车上,还有跑车边站着的人:“家里人会不高兴。”
兰萝琪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正巧和一双冷漠敌对的琥珀色眼睛对视,心头猛地一跳。
高挑清瘦的男人一身藏蓝色西装,脚边落了不少花瓣,手里的那朵刚开始接受摧残,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才被摘掉了一瓣。
而现在,那花直接整个被他捏烂在掌心,汁水顺着指缝滴答滴答落在脚边。
兰萝琪毫不怀疑,对方把这朵花幻视成了自己。
得,人家对象来抓包了。
她无意识缩了缩脖子。
这人长得真好看,还很眼熟。
……等等。
这张脸是不是最近在新闻上看过来着?
她惊得后退一步,终于想到了W.N相关的那条新闻。
可是W.N的总裁不是Alpha吗?
兰萝琪吃惊地看向沈非秩:“你们?”
沈非秩平静的双眼看着她。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失态,兰萝琪很快恢复淡定,“不好意思啊。我明白啦,那我们以后只能有缘再见了!”
“嗯。”沈非秩目送她上车,才朝某人走去。
他这一迈步子,一直装死的莱阿普顿警铃大作,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
老顾肯定不懂怎么追人,关键时刻,还得他丘比莱出手!
沈非秩在顾碎洲面前站定,就听顾碎洲冷笑:“吃得开心吗?”
莱阿普顿大惊失色。
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呢?老顾你会失宠的!
他疯狂使眼色,但人家愣是视而不见。
“大中午从行政区跑来这吃饭,半小时的车程,路上都快饿死了吧?天这么冷还点冰淇淋,那女生也太不爱护身体了吧?而且她有给你点热可可吗?啧,对你喜好都不了解,这顿饭沈哥吃得一定很痛苦吧?”
沈非秩静静听着他语速飞快的质问,在心里掐秒,数他这会儿嘴皮子往外蹦字的秒速。
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没进军脱口秀,真是娱乐艺术界的一大损失。
莱阿普顿看不下去了,估摸着沈非秩的沉默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赶忙打断他的好兄弟:“哎哟,早说等你一起吃了。老顾,你刚下班?”
同时心中疑惑:沈先生现在脾气这么好吗?顾碎洲都作成这样了还不扇他巴掌?
顾碎轻哼:“废话。”
可不是嘛,原本三小时的会议愣是被缩短了一半时间,路上压着最高限速开,差点被交警查。
来的路上他调查过那个百分百完美匹配的资料,大概猜出了今天事情始末,知道饭局推不掉,忍着冲上楼的冲动,强迫自己懂事,等在路边摘花瓣。
这个天气花本来就不多,现在路边的灌木丛更秃了。
他不配合借路下坡,气氛就这么兀然凝固住。
莱阿普顿心道还得是他丘比莱出手,撸了撸袖子,却见沈非秩瞥他一眼:“你可以自己打车回去吗?”
那一眼,隐含嫌弃。
飘得很快,莱阿普顿没捕捉到,懵懵点点头:“可、可以吧。”
沈非秩手指在光屏上点两下,“给你约好车了,五分钟到。”
说完,直接拉开顾碎洲跑车的后门,把人推了进去,连带自己也坐进去。
“砰”的一声。
车门在莱阿普顿面前合上。
“?”
靠。
他洲哥不会被沈先生揍死吧!
莱阿普顿担忧地看着车门,脚下跟被藤蔓缠住一样,久久不愿离开。
顾碎洲的车门是单向可视,所以他看不见,他想象中可能会被打死的顾碎洲,正在跟可能要把他打死的沈非秩接吻。
顾碎洲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被怼在车门上,身子躺在车椅上,沈非秩单膝跪在他两腿间,另一条腿弯曲撑着地,单手护着他后脑勺,稍用力抓着他长发强迫抬头。
吻技算不上很好,但好歹比顾碎洲这个瞎胡乱啃的强。
顾碎洲尽量调整着呼吸,低哑着嗓音:“莱狗还在外面呢。”
沈非秩扬了下眉,明明和他贴得那么近,声音依旧淡定得四大皆空:“装什么纯?你不就喜欢这种感觉。”
这小子的疯是骨子里的,他可不信这人会因为莱阿普顿或者别的什么人,在这种事上有所收敛。
他轻咬了一口对方的下唇:“张嘴。”
果然,顾碎洲毫不拒绝,眸色暗了下来,甚是主动搂着他腰,听话地张开唇,任他予取予求。
听到莱阿普顿在外面不放心地敲车窗,抽空用智能机给对方发了个“狗屎运猛踹”的表情包。
配字:【滚蛋】。
沈非秩余光把他脑袋后面的倒影览尽,如愿看到莱阿普顿骂骂咧咧离开了。
挺惨,回来还是让顾碎洲请人家吃顿饭吧。
空气骤然升温,窄小的跑车后座容纳下两个大男人还是太勉强,他们接触得足够亲密。
一蓝一黑两条领带纠缠在一起,西装布料摩擦声响细微而刺耳,夹杂着肢体碰撞声,毫无保留宣泄暧昧因子。
两种不同的Alpha信息素霸道地侵染狭窄空间,强势又猛烈,刺得人头皮发麻,鼓动着全身肌肉和神经。
这还仅仅只是接个吻而已。
可惜这个吻的时间并不久,因为场地不佳,姿势太累。
沈非秩很快松开他,拇指揩去他唇角一抹水渍:“还生气吗?”
“不按常规套路出牌啊。”顾碎洲声音有些哑,凑过去又亲了两口,“投机取巧,哥哥。”
“这叫智取。能走的捷径为什么不走?”沈非秩没有拒绝他的索吻,有一搭没一搭地配合着。
“没加联系方式,没说几句话,没一起吃冰淇淋,也没喝可可,我对她的信息素也没有感觉,她对我也是……”
“现在哄好了吗?”
他每多说一句,顾碎洲的嘴角就上扬一分,最后直接破功,咬着他脖子乐。
从耳根开始,一路吻到锁骨。
他对自己造的伟大杰作很满意:“勉勉强强吧。”
“得寸进尺。”沈非秩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想坐起来。
顾碎洲拉住他的手又拽了回来:“一个小时后,我要去开发布会。”
“所以呢?”沈非秩眯起眼睛。
“我现在这样,可能开不成发布会。”顾碎洲惆怅地叹口气,拉下车窗内的遮光帘,把外面的光照挡得一干二净,“怎么办啊哥哥?”
视野一暗,本就密闭紧张的空气更为焦灼。
他的意思,沈非秩一清二楚。
毕竟自己膝盖刚刚卡在这人腿间,有什么变化无需多言。
他没说话,转身拉下窗户,一缕光猝不及防照进来,留下点点光斑。
顾碎洲吓了一跳,有种做了坏事即将被曝光的既视感。
转念一想,被发现了又怎么样?他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某人现在是他的。
“怕什么。”沈非秩从外面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人手里接过纸袋,“谢谢。”
“不客气,沈先生。”那人笑道,“您可是我们尊贵的SVIP,平时也可以随时线上联络我们,我们会安排专员配送哦~”
沈非秩点点头,重新关上了窗户。
冒犯的光终于离场了。
顾碎洲小腹紧得要炸,面上还是尽量隐忍:“什么东西?SVIP?”
“你不是喜欢吃这家店吗?”沈非秩拿出了袋子里的小杯海盐柠檬冰淇淋,“我走的时候顺便充了张卡。”
这家店真的非常会骗钱。
很巧的是,给他办卡的还是他跟顾碎洲第一次来遇见的那个真诚服务生,笑眯眯地好心给他提醒:“沈先生,办卡的话,VIP需要在卡里预存10万,SVIP则需要预存20万哦。而且只有SVIP可以享受派送□□,只不过外送的餐品都是mini款~”
确实mini。
那么大一杯冰淇淋,外送出来的就一个360ml的玻璃杯,单手就能抓住。
如果不是顾碎洲喜欢,沈非秩再富有,也不会脑子有病到花这冤枉钱。
他还记得那服务生把卡给他的时候,无比诚挚道:“恭喜您沈先生,成为我们店开业以来的第250位贵宾。”
读作贵宾,写作冤种。
有钱人还是多的。
在他之前,竟然还有249个大冤种。
他心知肚明自己是□□熏心,也不知道其他人是真傻还是真有钱。
沈非秩心里忽然就平衡了,感慨一声,握着冰淇淋放在顾碎洲面前:“一人食正好,吃了败败火,现在去发布会。”
顾碎洲噎了一下,悲喜交加,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郁闷,拿起小勺就着他手挖了一口:“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还有其他更有效的败火方法?”
沈非秩怎么可能想不到?
但他不想。
因为他现在真的没有那种世俗的想法。
比起一撩就起火的顾碎洲,沈非秩简直就是无欲无求的出家和尚。
高敏感度的皮肤也仅仅只是让他觉得膈应不舒服,不会往那方面想,何况平时也没人有机会碰他。
之前除了易感期,基本上不会有冲动,每月就和完成固定任务一样,为了身体健康自己纾解一下。
虽然顾碎洲对他来说和别人不同,但只是接吻这种程度,还是差太远。
他不吭声,顾碎洲就闷着脑袋郁郁不乐吃冰淇淋,如果有耳朵,这会儿应该垂到了后脑勺。
可怜得要命。
沈非秩自觉先惹的祸,坐视不管好像是有点不负责,叹了口气,把冰淇淋塞到他手里。
顾碎洲疑惑转头。
“咔哒”。
是手表扣锁被解开的动静。
沈非秩慢条斯理把手表收好放在车门上的收纳盒中,从容挽起左袖口。
自动驾驶功能已经被打开,前面导航传来机械女声:【目的地已确定,预计车程,四十七分钟。】
“时间还挺充裕。”沈非秩脸色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声音凉薄,语调比报菜名还平静。
他目光懒散地扫向顾碎洲那条私人订制的腰带,被冰淇淋染凉的左手指关节活动了一下。
“你自己解,还是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脑补能力一向很可以!大家颅内自由发挥OvO
(作者向各位老婆隔空投送出赞许鼓励的眼神)
——
第67章
顾碎洲的发布会很简洁, 多余的废话一个字没有,阐述回答完记者的所有问题就走了。
这几天的蓝星分外热闹,检察院的人忙疯了, 逮捕令和拘禁令一条条下发,上级下级都免不了跑断腿。
最一开始, 逮捕令先下发到了数十家豪门大企。
那些人有的上一秒还乐呵呵和家人吃着年夜饭,下一秒就被闯入的搜查官铐上了手铐;有的还在公馆夜店和情人云雨,直接被扣在了床上……
上层名流圈的瓜可谓炸开了花, 不管是混商圈的还是混娱乐圈的, 几乎每一个能幸免于难。
说来也是很不可思议,当年参与非法购买违禁药物的那些人, 要不是这次彻查, 在日常生活中完全找不出异常。
他们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才能在间接害死人之后, 继续心安理得过着纸醉金迷日子的?
这个问题除了当事人,恐怕没人能知道。
在几个重量级人物被曝光后, 下一波, 就是对里特的行为知情但不举报, 反倒帮着他作伪证的人员。
令人寒心的是, W.N当年的员工, 有一半都参与了这件事,他们是被蔺子濯和顾莨挖掘出来的精英, 却在金钱的贿赂下,全都选择了背叛。
他们被抓的时候, 顾碎洲就在检察院门口。
那些人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甚至还有人直接当众跪了下来。
顾碎洲反应很平淡:“别跪我, 当不起。出来后也别去跪我爸妈, 他们嫌恶心。”
没人敢反驳,也没人配反驳。
很快,和里特有来往的合伙也纷纷落网。
联盟在解决完首批人后,第一时间颁布了针对里特的公告。
其罪名包含故意杀人罪、绑架罪、非法拘留罪、非法开发罪、蓄意伤害等多达二十三种罪行,直接被联盟最高法院列入重大S级案件和人物典型,其亲人终身公民权益受限,并公示全网,永不删除通稿。
里特·那昂斯这个名字,自此永居星网各平台大博主的谴责谩骂之首。
对于里特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别人眼中对他的崇拜,还有对更高级世界的向往追求。
主星特意把对他的判决行星往后拖,C2把他扔到了主星的黑产业链里,他们没有虐待里特的肉身,毕竟那违背了主星的人道主义规则。
他们只是把里特放在了黑产业链那些不正经的人才手中,让这个自诩天才的蠢货每天都活在主星人的无视和鄙夷中。
甚至偶尔,还会被抓走做几个人体实验。
对于那些人来说,里特唯一用处也就只有这个了。
等到联盟的公审发出,C2直接给他来了个24h无间断直播,把里特锁在牢房里强迫观看,他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全靠A11给他的营养液钓着生命。
里特那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短短一个月寻死过四十多次。
这些都是C2给沈非秩和顾碎洲传达的消息,还附赠几个视频一起发来,沈非秩没打开看,顾碎洲倒是看了一眼,随后便厌恶地关上。
“倒胃口。”
“那就别看了。”
沈非秩一边审文件,一边抬手给顾碎洲揉手腕。
这人最近签文书和合同已经废掉二十多支笔了,属实不容易。
顾碎洲哼哼唧唧躺在了他腿上。
自从那天发布会后,两人各自忙各自的事,除了晚上睡觉,几乎没有闲余时间在一起。
那几天一连几场阵雨,宣告蓝星的晚秋时节终于到来。
顾碎洲签署完最后一个证明书的当天,联盟终于下发了关于蔺子濯和顾莨的相关声明。
那是一则讣告,开篇的称呼,是“科研先锋W.N院长顾莨教授和W,N副院长蔺子濯教授”,后面整整一面的文字,都在列举他们的贡献和荣誉。
这些整整迟到了十五年,才被众人所熟知。
在此之前,他们的名字要么就是被人遗忘,要么就是随着谩骂和诅咒声一起出现。
【谁懂啊,家里哭了一周。】
【+1……我爸以前能活下来就是因为顾教授的药,结果我后来还骂了她……】
【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网民们道歉道得真心实意,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怎么愧疚也掩盖不了当时跟风骂人的事实。
这点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人那么多,联盟不可能一一去查,只能大笔封账号,算是给了交代。
不过那些人自费众筹,在地下城当年被烧毁的W.N遗迹处立了两座雕像,每天都会有大批人去忏悔和祭拜。
至于蔺子濯和顾莨真正的墓地,顾碎洲遵从他们的喜好,买下了一座花园。
有山有水,花开遍野,顾莨生前就喜欢这种诗情画意的东西。
但花园装修还得要一段时间,他们便没着急下葬。
时间一过就到了十月,沈非秩生日当天,顾碎洲提早下班去接他。
W.N研究所的管理权一半都落在沈非秩身上,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等终于干完事下班,顾碎洲已经在他办公室等得睡着了。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揉揉对方耳朵。
顾碎洲费力挑开一边眼皮:“忙完了?”
“嗯。”沈非秩说,“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过半小时我喊你。”
“行。”顾碎洲翻了个身,抱着他的枕头又睡了。
他们今晚回家自己做饭吃,但太久没购物,家里什么食材都没有。
沈非秩打算随便在门口超市临时买点。
地下城这家超市很大,他转了好久才走到生活区。
“帅哥,西瓜买吗?”
沈非秩闻声就看了一眼。
“……”
那些西瓜奇形怪状,放在旁边的售货架上,有人四个脑袋大。
那人看到他沉默的目光,自豪地拍拍瓜皮:“基因改良过的,无籽,超甜!帅哥来一个吗?”
沈非秩礼貌:“不用了。”
谁家买那么大的瓜?
他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结果拿个草莓的功夫,再一低头,发现购物车里多了个大西瓜,占满了全部空间。
“你来超市怎么不喊我?”顾碎洲声音里还打着瞌睡。
身后多了个人,沈非秩无语道:“你拿的?”
“嗯!”顾碎洲得意地在瓜上面盘了两圈,“你看,方不方?我找遍瓜堆才找到一个这么方正的。你不喜欢吗?那我去换一个?”
“……”沈非秩扯了扯嘴角,“你还想换个三角形的吗?”
有时候真想把顾碎洲脑子掰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半晌,他说服了自己:“算了,放着吧。”
自己选的瓜自己承担重量,推车的人当然就变成了顾碎洲。
顾碎洲慢悠悠跟在他后面,走到收银台的时候,余光瞥到了一排小盒子,包装精致。
他打折哈欠,手欠拿了一盒下来。
这写的什么?超薄……透气?
顾碎洲瞌睡飞了大半,耳朵忽然有点热。
沈非秩刚好回头:“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顾碎洲一个激灵,条件反射顺着西瓜缝把盒子扔了进去。
“没了。”
“那就付款吧。”
他动作太快,沈非秩也没仔细看,以为他拿的口香糖。
顾碎洲清了清嗓子:“我付款吧,人多,你在外面等我?”
沈非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两人出去买东西从来都是他付钱。
这混账死乞白赖非要体验被包养的感觉,吃软饭吃得非常心安理得,怎么会突然要买单?
顾碎洲忍着心虚,控制住眼神不忘车底瞟:“我想吃烤牛肉串。”
“那我先出去买。”沈非秩了然。
等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出口,顾碎洲倏然松了口气,纠结地看着车底两个小盒子。
买,还是不买?
……
沈非秩拎着牛肉串站在门口,没想到会有人主动跟他说话。
“那个,您好,请问您是研究所的人吗?”古铜色皮肤的男人带着摩托车的安全帽,指了指他胸口没来及摘下的工作牌。
沈非秩点点头:“您有事吗?”
“我来送东西,这儿外人进不去。本来是要那人下来拿的,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了,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带进去?”
“什么东西?给谁的?”他得确定里面是不是危险物品。
“就是一些纹身补色的东西。”那人说,“收货人网名就一个字母,我看看啊……哦,是G。”
纹身补色?G?
沈非秩挑了下眉:“行,给我吧。”
“谢谢啊。”那人连忙把东西递过去,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被帽子挡住大半的脸终于露出来,沈非秩瞬间把他和某张脸对上——这不就是莱阿普顿的前前前前前男友吗?
东西果然是顾碎洲的。
那人大腿根的纹身他到现在还没看见过全貌,上次在车上近距离看到过一点,但不够清晰,要不是今天这事儿,差点都忘了。
说谁谁到,那人刚走,他肩膀就被一只手搭住:“怎么?有人找你搭讪?”
“不是。”沈非秩摇头,“前前前前前任。”
“?”顾碎洲音量倏然提高,“什么东西?”
沈非秩这才发现自己漏了主语:“莱阿普顿的前前前前前任。”
“吓死我了。”顾碎洲松了口气,“这是哪个?冲浪教练?”
沈非秩侧了侧脑袋,意味深长道:“是纹身师。”
纹身师?
顾碎洲后知后觉想起来:“啊,智能机放上面忘拿下来了。”
他醒来后发现沈非秩不在,下楼太匆忙,没顾上智能机,刚刚付款都用的储蓄卡。
沈非秩看了眼表:“东西都让人搬车上了吧?我去开车,你上楼拿。”
“好。”
没有人不喜欢下班,尤其是在生日的时候。
严格来说,沈非秩是第一次在知情的情况下过生日,之前还以为是“原主”的。
两人回到家看着小蛋糕,有些沉默。
顾碎洲问:“蜡烛点几岁?”
二十六,还是几千?
沈非秩垂了垂眼皮:“点一根吧。”
大道至简。
“好主意。”顾碎洲评价。
他原本包了个餐厅准备带沈非秩去,但这人对此毫无兴趣,心里只有工作,商量后便达成了在家随便过过的共识。
有时候经历的太多了,就格外向往岁月静好。
顾碎洲靠在厨房门口看沈非秩,忽然问:“我们现在算什么?”
这问题他之前也问过,当时得到的回答是——朋友。
给他气了个半死。
如果这次再得到个“炮友”,他能原地吐血去世。
好在沈非秩没那么无情,反问:“你说呢?”
顾碎洲想了想,认真道:“我喜欢你。”
沈非秩关了火,好笑地看着他:“我知道。”
顾碎洲笃定道:“你也喜欢我。”
“是。”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的关系,对吗?”
顾碎洲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好像很吵。
比身后油烟机的嗡响还要吵。
沈非秩摸了摸耳垂,但没有任何隔音效果。
于是只能点头:“对。”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握着腰按在了柜台上。
紧接而来的,就是一阵略显生疏和焦急的吻。
兔崽子手劲儿很大,不出意外,他的腰现在应该已经被掐红了。
但与之相反的是,这次的吻没有之前两次的激烈和冲撞,顾碎洲好像在品尝什么爱不释手的收藏品,一下一下,浅浅地在唇边研磨。
抹茶香味近在咫尺,也不知道那么容易撩起火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清新的信息素。
新手在这种事情上总是不得章法,何况沈非秩并不算一个成熟老练的引导者。
他们并没有很多技巧,只是单纯地享受这种暧昧的缠绵。
直到自动运转的操作台叮咚一声,才让两人分开。
沈非秩微微后仰,拉开些距离:“吃完饭,你是不是要补纹身?”
他声音比平时要低哑,少了份疏离和清冷,多了点性感的磁性。
顾碎洲眸色为暗:“明天再补也行。”
“今天补吧。”沈非秩说,“我帮你。”
意料之外的回复,顾碎洲不说话了。
沈非秩问:“怎么?我不能看?”
“不是。”顾碎洲忙道,“可以是可以,但是……”
这个位置,有那么些许的尴尬啊。
沈非秩:“没有但是,就这么说定了。”
他真的很好奇那纹身全貌是什么。
顾碎洲咬了咬牙:“行。”
管他呢,他哥好不容易主动要求个什么,就算是纹在那玩意儿上他也得同意!
两人吃饭不需要很隆重,随便做了四菜一汤,配上蛋糕绰绰有余。
顾碎洲硬要沈非秩许愿,沈非秩虽然不乐意也不信这一套,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
随便许一个吧。他想。
岁月悠长,那就愿顾碎洲,四季皆安。
微弱的烛火被吹灭,室内昏暗一片。
顾碎洲拿出礼物盒,打开,里面是数张银行卡。
“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顾碎洲蛮横不讲理道,“快,包养我。”
自己出钱让人包养自己,还是头回见。
沈非秩也不跟他客气,利落收下:“这么多钱,你跟我几年?”
“我跟你一辈子。”顾碎洲笑眯眯道,“不对,下辈子,下下辈子……变成鬼都要跟你,钱管够,不够我再倒贴。”
沈非秩嗤笑一声:“就你会说。”
顾碎洲笑着应下这句夸奖:“看个电影?”
“你找好片子了?”
“嗯,莱狗发我的,说很好看。”
莱阿普顿不止说了好看,还说能促进感情。
电影分类是爱情喜剧,顾碎洲就没再细看,留着今晚促进感情。
他们靠在沙发里,为增加观影感,打开了大投影屏,能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顾碎洲毫不犹疑点下开始键。
下一秒,销魂的喘息声从音响里飘了出来。
顾碎洲:“?”
他手忙脚乱,不小心错按了调大音量,好一会儿才找准位置,按下了关机键。
“……”
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安静得让人想死。
直到沈非秩轻笑了一声:“你这是……?”
顾碎洲面如死灰:“不是我找的。”
莱狗。
你等着受死吧!
沈非秩没追问:“电影不看了,裤子脱了吧。”
“?”顾碎洲心头一跳,“跨、跨度这么大吗?”
“什么跨度?”沈非秩没理解他的意思,“补纹身。”
顾碎洲:“。”
以为摩托车跳跃赛车频道,实则切回了宝宝巴士。
他干巴巴“哦”了声,心里告诫自己千万要争气,不能做管不住下半身的Alpha。
沈非秩开了壁灯,转着手中纹身要用的针,亲眼看着那圈缠绕在腿根的荆棘藤暴露在空气中。
荆棘藤是墨绿色的,从白皙的左腿根开始,一路向上缠绕蔓延,一直持续到左边的胯骨处,挽了个圈,缠绕在一个漆黑的十字架上。
荆藤上染着点点血迹,红色不多,但很扎眼,已经有些褪色了。
那儿皮肤嫩,胯骨处脂肪层还薄,想想就知道有多疼
沈非秩皱眉:“什么时候弄的?怎么忽然想起来纹身了?”
顾碎洲笑道:“因为……好看?”
沈非秩无言看了他一眼。
顾碎洲在回避这个话题。
半真半假的,他也没多问。
以后总有机会问出实情。
他挑了个红色的颜料:“躺着。”
顾碎洲乖乖躺下。
指腹的薄茧擦过大腿,他浑身一颤。
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忽然瞪大眼睛叫了声:“啊!疼!!”
“忍着。”沈非秩抿了抿唇,压住那一点点微妙的心虚,“我第一次弄,没经验。”
顾碎洲:“?”
沈非秩一生要强,绝不允许自己掌握不好这门手艺。
他坚定地卡着对方大腿:“你忍忍。”
反正针就是那个针,顾碎洲自己扎也是疼,不如让他练练手。
接下来半个小时。
当事人生平第一次,半分惊世骇俗的想法都没冒出来。
“等等!针!歪了歪了!”
“哥哥哥哥哥我求你轻点!”
“嘶——沈非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纯洁点上章只用了手!看到评论区那么花里胡哨,作者瞳孔地震OoO可恶还是低估你们了!
当然最离谱的是这章,存稿的时候,纹身那段被锁了四次:)
——
第68章
“早上好啊老顾。”
莱阿普顿拎着一摞磁卡推开了W.N的总裁办公室。
公司的数据一直都是他在负责, 员工们月底就靠着他的记录档案来评工资和奖金。
这工作活性大,平时在网吧也能完成,莱阿普顿只要每月底来汇报一次就够了。
一进门, 他就看到了支着脑袋神情恹恹的顾碎洲,好奇道:“你今天精神好像不太好啊。”
“嗯。”顾碎洲捏着鼻梁, “东西放这儿吧。”
莱阿普顿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怎么回事?跟纵欲过度一样。”
提到这个,顾碎洲就来气:“我让你找有氛围感的电影,你给我找的什么片?”
“什么?我给你找的就是去年年底获奖的文艺片啊。”莱阿普顿很冤枉。
“放屁。”顾碎洲蹙眉, “你家文艺片里面男女主角不穿衣服打架?”
莱阿普顿眨了眨眼, 反应了两秒。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 一拍大腿:“你不会刚打开看到那个以为是个限制级电影吧?摆脱, 老哥,现在很多文艺片都有这种片段的好吗?这电影就开头一分钟, 后面纯情得亲亲都没有好吧!”
顾碎洲不想相信:“你骗谁呢?”
要真是这样,昨天自己的举动, 不就成了……欲盖弥彰?
偏偏莱阿普顿点头点得很真诚:“真不骗你。”
顾碎洲对着他的表情, 反驳的话说不出来。
心道你还不如骗我。
莱阿普顿贼兮兮地滑着带轮子的椅子凑近他:“不是吧哥们, 你还真当限制级了?你跟谁一起看的?沈先生?怎么样?他什么反应?”
自从知道这俩人在一起后, 他的心情逐渐从不可置信到痛心疾首, 最后再到匪夷所思和百思不得其解,沈非秩那人一看就不像是会谈恋爱,
他怎么都想象不到,顾碎洲如何这么快就把人追到手的。
“他没什么反应。”最丢人的事情已经暴露, 顾碎洲也不遮遮掩掩, 惆怅地叹了口气。
那人反应简直比看新闻联播还要平静。
他看着莱阿普顿咕咚咕咚喝饮料, 也有点馋, 起身想去倒一杯。
结果刚一站起来,就打了个踉跄,倒抽一口冷气。
不得不说,沈非秩补色的技术是真差。
大腿根皮肤现在还生疼!
他沉着脸,忽然听莱阿普顿惊呼一声:“我操,你竟然是下面那个?”
“什么下面的?”
“就……就是……”莱阿普顿手脚并用比划着,“那个啥啥啥啊。”
不是下面那个,今天走路怎么这么别扭?
“哈?”意识到他误会了,顾碎洲顿时为自己正名,“你想多了,我这是纹身纹的,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扔掉。”
“哦。”莱阿普顿有些可惜,但很快又找到了别的八卦点,“那你们谁上谁下?”
“噗——咳、咳咳!”顾碎洲一口水差点呛死。
他冷着脸:“关你屁事?”
“哎哟我就好奇一下嘛。”莱阿普顿说,“我就是看沈非秩不像是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你也不像是那种……嗯,你懂吧,所以就很好奇你们两个Alpha打算怎么玩……”
眼见顾碎洲眼神越来越凶,他及时止损收住话题:“哎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顾碎洲现在看他就心烦,拎着人丢出了办公室。
可他躺在沙发椅里,脑子里一直都是莱阿普顿刚才的疑问。
【你们谁上谁下?】
嘶。
这好像还真是个被他们忽略的大问题,迟早要面对的吧?
之前在莱狗的智能机里看过好多类似的小说,里面的主角都为了谁上谁下吵得水深火热,有的还大打出手,都不愿意做下面那个。
代入一下自己和沈非秩,估计也得僵持许久。
虽然他嘴上喊沈非秩老公喊得顺畅,但比起被那个啥,他还是更想做上面那个。
毕竟幻想被压没什么感觉,但只是想想能压那人,就让人浑身血液沸腾!
顾碎洲揉了揉头发。
嗯……所以他该怎么样说服沈非秩,让自己在上面呢?
……
沈非秩一大早就在W.N研究所工作了。
科研这部分顾碎洲整个都分给了他管,自从里特出事后,研究所裁员了大半,已经快忙疯了。
他根本不会想到,在另一边的办公楼里,姓顾的大老板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务正业的事。
“沈非秩。”所长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前段时间我们招了一批新员工,下周二有迎新晚会。”
这项活动沈非秩是知道的:“你们玩得开心。”
“啧,你跟我装傻啊。”所长不满道,“我言下之意你还不明白?”
怎么可能不明白?
但沈非秩不太想明白,干脆直言:“我不喜欢这种活动,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你不喜欢。”所长苦口婆心,跟在他身边打转,“但这次不是个例外吗?我们研究所刚出了这么大的事,这迎新晚会也是借机给大家鼓鼓气和做个交代啊!你不用多说什么,都是我们说,你就出个面就行。”
“既然没有我的事,我去了有什么意义?”
“你是门面啊!”所长愤愤道,“你现在可是我们所最有话语权的资本家,你的出席代表着对我们、还有这次活动的重视!是权威,懂不懂?”
沈非秩皱了皱眉。
“等会儿。”
他打断了所长,给顾碎洲发了条消息。
【S:你下周二有安排吗?】
那边秒回。
【A.大宝贝:下周二吗?有个很重要的会QwQ可能要拖到晚上九点往后…】
昨天沈非秩跟顾碎洲谴责了一下他那个超长恶寒备注的问题,最终两人各退一步,沈非秩答应让他再改一个,顾碎洲则保证新备注不会超过五个字。
所以就成简短成了“A.大宝贝”。
当然,这备注也没比之前正常到哪儿去。
沈非秩每次聊天都很嫌弃,尽量不抬眼去看它。
【A.大宝贝:怎么了哥?你有事吗?要我陪你吃饭吗?我可以翘班~】
【A.大宝贝:/狗屎运亲亲GIF/】
沈非秩看了会儿这个表情包,第一次见,应该是新拍的照片。
他打字。
【S:狗该洗澡了。】
【S:没事,刚巧,我那天也要加班,给你说一声。到时候你下班了给我发消息,一起回去。】
【A.大宝贝:没问题~】
【A.大宝贝:狗屎运不重要,等回头让盅叔带他洗OvO】
沈非秩随便回了个表情包,才收了智能机,给所长回复:“可以,到时候最晚到九点,多一秒我都不留。”
所长点点头,古怪地看着他嘴角隐约的笑容。
沈非秩察觉到,淡声询问:“怎么了?”
“你谈恋爱了?”所长开门见山。
沈非秩扬了下眉:“你这是八卦,还是调查同事私人档案?”
“啧,”所长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回避,不满道,“你别谈恋爱啊。”
沈非秩好奇:“为什么?”
“你这脑子要为科学奋斗!”所长恨铁不成钢,“你谈恋爱简直就是浪费啊!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谈恋爱了,我们小顾总怎么办?”
跟顾碎洲几次接触下来,她明显能感觉到顾碎洲对沈非秩的喜欢。
那可是恩师的独苗苗,出于私心,她当然希望这孩子能得偿所愿!
沈非秩压下嘴角的笑意,没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闲聊结束。你去工作吧。”
他现在的身份职位到底比所长还要高一级,所长只能咽下后面的话,郁闷离开了办公室。
那边门刚被关上,沈非秩手边的智能机就震动一声。
打开一看,竟然是顾碎洲发来的链接。
【科普!带你探讨Alpha的身体构造!】
沈非秩:“?”
生物课几乎满分的沈学霸无法理解。
【S:你发错人了?】
【A.大宝贝:没有OvO,这是我们高中一个学弟编辑的文章,准备自己做公众号,发来给我审审稿,我看写得还挺不错,跟你分享一下~】
学弟?
沈非秩眯了眯眼。
【S:你还跟高中的学生有接触?】
【A.大宝贝:/(//o/ω/o//)/人家虚心求问,我乐于助人~】
沈非秩心中冷笑。
他点开了连接,一目十行飞快扫了遍,然后飞快打字回复。
【S:写得不错?一篇文章10处语病13个错字还有7处科普知识表达不明确,分段和排版也乱七八糟,你的水平什么时候变这么低的?】
那边顾碎洲看到这条回复:“。”
不是,他只是随手找资料复制了一下Alpha后面也有能感受快感的东西,怎么这人重点歪到严谨度了?!
【S:还有,关于Alpha或许可以开发孕囊的点。】
顾碎洲脊背直了起来,有些紧张。
要发现了吗?
【S:现有医学技术不可能做到,就算冒险尝试,成功率也不会超过10%,这论点完全就是在瞎胡扯,劝劝你那个学弟,让他退学吧。】
顾碎洲:“……”
他压根就没仔细看自己复制了什么!
【A.大宝贝:真的很差嘛~~】
【A.大宝贝:/狗屎运哭哭JPG/】
沈非秩看到这个表情包,干脆关上智能机扔抽屉里。
还哭?
水平这么差还好意思反问?
高级中学的学生要都这个水平,倒闭算了。
他不回,那人停了几分钟,还继续发。
【惊!你还在对Alpha抱有必须在上位的守旧思想吗?】
【懂得享受的Alpha都这样做——】
【嘘,来看关于Alpha的二三事,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A.大宝贝:哥,你水平高,你都看看?】
沈非秩额角直跳。
忽然有一种想把人拉黑的冲动怎么办?
他看着那些链接,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S:……你是在暗示我什么?想要小孩?】
顾碎洲:“?”
怎么可能?!
他对小孩子的厌恶可是生理心理双方面的,看到小孩就烦得想揍人的暴躁!
而且一个狗屎运和他一起分享沈非秩就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再来个小孩?顾碎洲怕自己半夜嫉妒把人嘎了。
沈非秩要是Omega,他直接去医院做永久性结扎好吧!
这误会可大了。
顾碎洲慌忙解释,打字打得残影乱飞。
等聊天界面全是他密密麻麻的绿色,才收到沈非秩一个——【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顾碎洲看着这个字,简直悔不当初。
但他其实想多了,沈非秩真没什么意思。
他知道顾碎洲是个什么货色,有这个想法的可能性为0,所以刚问出去就自行否定了。
既然不是要小孩,那他突然抽风发这些链接,肯定有别的含义。
为了小学弟这种拙劣的借口他都懒得戳穿。
沈非秩完全没有一开始差点信以为真的自知之明。
所以,这些莫名其妙的链接,到底在暗示什么?
直到他下班去公司接人,都没想明白这点。
“哟,沈……总!“莱阿普顿今天一天都在帮忙核对账单,这会儿才结束,见到他有些意外,“来接顾总下班?”
“嗯。”沈非秩看了眼表,“快六点了,你才下班?”
“是啊。”莱阿普顿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月底了该给那些打工仔发工资了,很累的。”
“辛苦了。”沈非秩冷淡颔首。
莱阿普顿看着他那张仿佛世界末日都会淡定如常的脸,咂了咂舌。
“啧,这么比起来,果然还是老顾0一点吧……”他嘀咕道,“沈总一看就是铁1。”
“什么?”沈非秩没听清,就隐约听到了什么0,什么1。
“没什么没什么。”莱阿普顿连连摆手。
他敢在顾碎洲面前扯皮开玩笑,可不敢在沈非秩面前为非作歹。
怎么说呢,他感觉沈先生这种人就是跟世俗的东西不沾边,老顾下半辈子孤守空房柏拉图式恋爱也未必不可能。
生怕自己这张嘴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莱阿普顿磕磕绊绊跟他道了别,一阵烟溜没影了。
沈非秩看着他背影,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在下面等了一会儿都没看到顾碎洲人影,发消息也不会,想了想,还是决定上楼找他。
秘书处的人看到他来,都不需要他开口,主动道:“顾总刚下班,换衣服去了,您要去找他吗?”
沈非秩:“不急,我去他办公室等会儿。”
顾碎洲休息室和办公室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他懒得多上一层楼了。
“好的。”秘书说,“我们等会儿转告他。”
沈非秩:“辛苦。”
顾碎洲办公室的门锁权限对他都是完全开放的,进出无障碍。
沈非秩坐在沙发上转了会儿股市,余光瞥到办公桌,发现光脑还亮着微弱的光。
下班还不关电脑?
这人是忙忘了吧。
他过去想帮忙关上,却不小心碰到了鼠标,原本昏暗的光屏忽然亮起来,有些刺目。
沈非秩眯了下眼,看清了光屏上的内容。
这人一心好几用,有五个分屏界面,一个工作界面,另外四个分别是星网搜索引擎,公众号后台,Alpha人体构造资料大全网,还有一个和他的聊天界面。
公众号后台都是为发表文章,隔壁星网搜索引擎界面的条框下面,一串的浏览记录。
【AA恋都是怎么定攻受的?】
【怎么样说服同性别爱人当下面那个?】
【在下面会很疼吗?】
……诸如此类。
沈非秩:“。”
如果说老板上班摸鱼很过分,那顾碎洲这摸鱼内容就是知法犯法,见不得人。
换成普通员工,这会儿已经被辞退了。
联系这人之前突然抽风给他发的那些链接,沈非秩嗤笑一声。
他还当什么重要暗示呢,原来就这?
顾碎洲换好衣服下来后,路过秘书处放了份文件:“明天整理好给我。”
“好的顾总。”秘书说,“那个,沈总已经在办公室等您啦!”
“什么?”顾碎洲脚步微顿,“谁的办公室?”
“您。”
“?”
我操!
不妙!
他光脑还没关!
顾碎洲手脚冒出了冷汗,招呼都来不及打,飞快跑向办公室:“沈哥!”
大门Duang地被推开,沈非秩坐在椅子里往旁边侧了侧,越过办公桌和光屏跟他对视:“嗯?”
他表情要笑不笑的,配合忽闪忽闪的光屏,看到了什么不言而喻。
顾碎洲沉默了一会儿,砰得又把门关上了。
然后默默蹲在地上,小幅度用脑袋撞击着门板。
完蛋。
不仅社死,肯定又要挨揍了。
智能机响了两声。
是沈非秩。
【老公~:滚进来。】
顾碎洲:“……”
不容置喙的语气,在劫难逃啊。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扒在门口朝里看:“沈、沈哥。”
“怂什么?”沈非秩抬着两根手指对他招了招,“敢做不敢当?”
顾碎洲讪笑两声,犹犹豫豫畏畏缩缩一步两停走过去:“我就想想,就想想……”
沈非秩好整以暇看着他:“想什么?”
顾碎洲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惶恐:“没——”
沈非秩:“想上我?”
顾碎洲;“噗——”
他呛得撕心裂肺,撑着桌子不可置信抬头:“你说什么?”
“不是吗?”沈非秩好心给他递了张纸巾,“不然绞尽脑汁的暗示我,是为了什么?”
顾碎洲能说会道的嘴登时打了漂:“嘶,我确实是想……不是,等等……”
磕磕绊绊结结巴巴,眼神飘忽耳根泛红,搞得好像在耍流氓的是沈非秩。
沈非秩挑了下眉:“你这么慌干什么?我有说不可以?”
顾碎洲呆住:“……”
顾碎洲瞪大了双眼,愕然张口:“啊??”
什么?
什么不可以?
这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字里行间含义太过丰富,实在是让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明明每个字拆开都知道怎么读,拼在一起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文盲。
沈非秩像个极有耐心的良师,一字字重申:“你要想的话,不是不可以。”
顾碎洲想错了,他对这些东西的意识和想法本就单薄,根本就不在意上位下位,横竖左右都是滚个床,能有什么区别?
他也不觉得下面就比上面憋屈受辱,怎么爽不是爽?
顾碎洲要真想在上面,撒个娇打个滚,他其实很容易就会点头同意。
但看这人这么小心翼翼谨慎的样子,沈非秩忽然就不想那么爽快同意了。
他承认,他真的很恶劣,看顾碎洲着急的样子实在太有意思。
左手微微握起放在桌子上,从衬衫袖口露出的白皙腕骨搭在桌沿,沈非秩抬起修长的食指,用指腹点了点桌子:“过来点。”
顾碎洲被细微的敲击声吸引,低了低眼皮。
目光触及那只手的瞬间,那天在车里的情景就重新浮上了脑海,和现在不同的是,这只手当时没戴手表,有薄茧的指腹……
咚咚。
食指又敲了两下。
这是沈非秩不耐烦的警告:“顾碎洲。”
“听到了。”顾碎洲低低应了声,抬手关了悬浮光屏,老老实实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立正站好。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那个毫无气势可言。
委委屈屈耷拉着脑袋,一看就是犯了错。
但再一细看,那双被长睫挡住大半的眼睛侵略性满满,和乖巧二字一点都不沾边。
沈非秩懒得拆穿他不走心的演技,脖子仰累了,就踢踢人膝盖。
等对方半蹲下来,才欣然挑起对方下巴,朝自己这边勾了勾:“我之前有没有给你说过,想要什么直说,不用搞这些七拐八绕的套路。”
“想什么都行?”顾碎洲蹲着的左腿顺势前倾,跪在了地上,直起身子卡进沈非秩双膝,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脑袋往他颈肩凑去,“上/床也行?”
“之前行,但现在不行了。”沈非秩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抵着太阳穴,一手有一搭没一搭顺着他头发,“做错事还要奖励,有你这么贪得无厌的吗?”
顾碎洲拧了下眉,报复性咬了口他锁骨:“那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沈非秩不言。
顾碎洲有些急了:“沈哥。”
沈非秩还是不应。
“哥~”
“哥哥~”
“老公!”
沈非秩咬了咬牙,忍住笑意:“行啊。你求我。”
顾碎洲手上一紧,期待道:“求你什么?”
不过是开口求一求,这要求简直太简单了。
反正他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沈非秩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顺在他后脑勺的手忽然用力,抓着对方头发迫使其下颚扬起,让戴着耳钉的左耳凑到自己唇边。
“求我开口,”他声音很低,平静如水,“让你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真·无欲无求沈非秩
还有两章正文完结啦,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在置顶评论留~
——
第69章
自从这句话说出口, 今天直到晚上睡觉,沈非秩都没能落个清闲。
某人像是易感期提前了,围着他打转, 什么丧尽天良的骚话都说出口了,要不是沈非秩严令禁止, 他能直接脱了衣服玩se/诱。
最后沈非秩烦不胜烦,把人踹到客厅睡沙发:“你求人就动动嘴皮子?没点别的方式?”
顾碎洲真诚道:“言语是传达情绪最直白的方法。”
可不是直白吗?
沈非秩气笑了:“你要点脸行吗?”
“要脸能吃上饭还是求到爱?”顾碎洲理不直气也壮的。
沈非秩干脆甩下一句话:“下次求别用嘴,换种方法, 我考虑考虑。”
说完, 就利落转身关上了卧室门。
顾碎洲委屈坐在沙发上,还听到那人在里面反锁了。
“……”
怎么跟防色狼一样?
他躺在宽大的沙发里,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想着沈非秩刚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能用说的吗?
可能是这个要求真的有点难,接下来两天, 顾碎洲就没再往沈非秩身边凑。
当然,原因不止于此, 最重要的一点是, 明天就是蔺子濯和顾莨正式下葬的日子。
当天是个大晴天, 晚秋难得温暖的好天气。
顾碎洲遵循二人的遗愿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安置在花园受光和风景都最好的地方长眠。
这个花园的构造很复杂, 时不时还会变动路线,想要来祭拜, 必须有足够的耐心穿过这个迷宫,才能来到最中央的位置。
两人的墓地没法瞒过公众, 为了他们不被打扰, 顾碎洲才设置了这种建筑机关, 若非真的诚心实意, 也走不到最中央。
墓碑上是两人的一张合照,下面是沈非秩亲手刻的姓名和字。
原本是让顾碎洲来,但顾碎洲在这方面还蛮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字拿不出手见不得人,便把这活儿委托给了沈非秩。
沈非秩一开始觉得不妥,后来再经过某人“你不接受就是不爱我了”的螺旋洗脑后,还是认命接了这活。
而墓碑的后面,有联盟最高执行官为他们亲手写下的赞美诗。
很走心,也很敷衍。
有人提议让他把赞美诗刻在最醒目的位置,顾碎洲不干,坦言说写在后面已经很给面子了,传到执行官耳朵里,差点被气得半死。
不过也拿他没办法,火气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
沈非秩站在顾碎洲身边,对着他们恭敬地鞠了一躬。
他这一生受到长辈少有的关怀都来自这两人,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
是蔺子濯和顾莨教会的他自爱和勇气,就算到最后,也只是让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帮顾碎洲,他说自己会拼死保护对方,却遭到了顾莨的批评。
顾莨告诉他,她希望他也好好活着。
“我爸妈应该会很开心。”顾碎洲站在他旁边,悄悄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沈非秩挑了下眉:“说不定会生气呢。”
“怎么可能?”顾碎洲不赞成,“他们很喜欢你的。”
沈非秩:“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问?没人会不喜欢你的。”顾碎洲笑笑,“我得谢谢我爸妈,要不是他们,我要么英年早死,要么孤苦伶仃度过晚年。”
“那你确实应该谢谢你爸妈。”沈非秩说,“要不是他们,咱俩估计早就一起没了。”
顾碎洲好奇:“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带你从逃生舱出去真是完全凭运气?”沈非秩无奈,“你爸教我的。”
顾碎洲顿了顿,惊讶道:“他未卜先知?”
那当然不可能。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顾莨问沈非秩以后想干什么,沈非秩当时年纪还小,认知有限,想了半天,只能想到逃离沈家一个念头。
至于逃离的原因,也无非是为了自由。
所以他回答说:“想开飞行器。”
蔺子濯是优秀的理科生,虽然不从事这方面专业,但比一般的科研人员水平都要好很多,当然就手把手教起他相关知识。
沈非秩学得也快,所以后来才能阴差阳错救了顾碎洲一命。
顾碎洲听完,评价道:“所以我们这叫命中注定。”
沈非秩心道可不是吗?
世界规则都让你喜欢我。
回去的路上,顾碎洲忽然问他:“W.N什么时候能发行?”
五年来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从来没有落下过,现在有了沈非秩的参与,他们的研制已经通过了临床实验,药物可以把第二性别分化的危险系数从6降低到4甚至以下,痛苦程度也根据不同的人能降低30-60%,足以发行上市。
这款药备受大家关注,上市后不管是影响力还是带来的金钱效益,都百利无害。
也算是帮蔺子濯和顾莨完成了生前的遗愿。
沈非秩想了想:“发行权刚拿到手,那边我还要让人去联系发行商和媒体,还有合作的医院,少说也要等到……”
顾碎洲忽然问:“今天可以吗?”
沈非秩看着他的眼睛,想到了刚安置好的墓地,把后面“三天后”咽了回去。
“可以,我来安排。”
他说到做到,半路就跟顾碎洲分头行动,在所长的谩骂声中联系好了所有发行流程。
晚上的迎新晚会就从单纯的励志演讲,变成了庆功宴。
沈非秩也成功从一个参与的路人甲,变成了当晚的主角之一。
他凉飕飕地看着所长。
成功把他推成人群焦点的所长缩了缩脖子,心虚的不敢和他对视。
“恭喜啊沈总。”隔壁生科组的秃头组长来跟他碰杯,不无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做出永远不脱发的转基因手术就好了。”
毛发的落败符合自然规律,知道现在,他们也只是可以改善脱发,无法从根本消除这种现象。
“顺着自然发展研究吧。”沈非秩看了眼他脑壳,好心劝道,“您这就别用防脱药水了,用逆生长药水吧。”
脱无可脱,需要什么防脱?
生科组组长:“……”
你多冒昧啊?
沈非秩不胜酒力,来敬酒的他能拒则拒,不能拒的就抿一口。
即便如此,等到快九点的时候,他还是抿完了一小杯酒。
沈非秩有点头晕。
他只能给顾碎洲打了个通讯:“开完会了?”
“刚结束W.N的商讨会,你就打来了。”顾碎洲道,“不过等会儿还有个别的会,是关于公司内部季度总结的,需要你也参加。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研究所。”沈非秩捏了捏鼻梁,跟所长打了个招呼坐在门口吹风,“带杯蜂蜜水来,我喝酒了。”
顾碎洲声音紧了紧:“喝酒?醉了吗?怎么有人敢灌你?!会议推迟吧?”
“没事,没人灌我酒,就喝了一点儿,还清醒,吹吹风就好了。”沈非秩喝的酒度数低,也没之前帮顾碎洲挡酒的那杯多,现在处于一个微醺不碍事的状态。
顾碎洲不太相信:“真的?不然我们……翘班?”
沈非秩:“……”
这小子怎么那么不上进呢?
放古代肯定是个昏君。
他无语道:“少废话。”
这话一出,顾碎洲就放心了。
还能骂人,看来是真的没醉。
不出二十分钟,沈非秩就看到了熟悉的车牌,他上车接过顾碎洲手里的蜂蜜水:“下次多放点,我喜欢甜的。”
顾碎洲哭笑不得:“你这是解酒呢,还是喝饮料呢?”
“少管我那么多。”沈非秩闭上眼靠在车门上,“别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就可以肆无忌惮指指点点了。”
顾碎洲差点一脚踩油门上:“你再说一遍,我是你什么?”
“男朋友。”沈非秩挑起一边眼皮,“有问题?”
“没,没有。”顾碎洲喉结滚了滚。
这人虽然没醉,但好像也没有特别正常。
果然人家都说,微醺是最适合调/情的状态。
他现在有点想把会议推了回家的冲动。
但这不现实,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不到半小时,现在推掉,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得安生。
顾碎洲叹了口气,把沈非秩前面的遮光板放下来,挡住了外面的霓虹灯:“眯一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嗯。”
沈非秩毕竟没有真醉,这短短十分钟也睡不着,闭眼小憩片刻,车一停下就清醒过来。
他慢悠悠解开安全带,顾碎洲就已经走到这边帮他开了车门,在他出来的时候伸手护了一下他头顶防撞:“等会儿我们速战速决,总结没什么好听的。”
沈非秩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还用不着你来教我。我没穿西装,你有外套吗?给我拿一件凑合凑合。”
“后备箱就有。”他开了后备箱,拧起眉,“啊,黑色那件被助手拿走干洗了,只有酒红色的了。”
“没事,将就一下。”沈非秩毫无芥蒂地拿过来。
这人平时会在衣服上熏点木质香,他刚一接手,就闻到了这股熟悉的味道,很好闻,一点都不呛。
顾碎洲刚关上后备箱门,就见到神情恹恹套着深红西装的男人。
西装不是过分板正的款型,属于略宽松款,但他的衣服比沈非秩平时穿的还要大一号,放对方身上,就变成了宽松款。
而且这个颜色显得沈非秩皮肤更白了,鼻尖的一点痣衬得那张x冷淡的脸分外昳丽。
他抬头看了顾碎洲一眼:“愣着干什么?走啊,要晚点了。”
顾碎洲从喉咙里闷应了一声:“好。”
他觉得,自己可能等不了了。
沈非秩喝酒不影响大脑,会议上口齿清晰评论尖锐,没一个人看出他和平时的差别。
只有坐他对面的顾碎洲,能在每次有人弱智发言的时候,看到他眼中难得的烦躁和无语。
他笑了笑,忽然换了个坐姿。
沈非秩正动笔算着股票,小腿被人踢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始作俑者,面无表情:【好玩吗?】
顾碎洲笑眯眯点点头,顺着他小腿网上,勾住了他的膝弯。
沈非秩深吸一口气。
混账。
怎么这么大胆?
“沈总,”一声大嗓门猛地让他收回注意力,“您觉得我这里说得对吗?”
某人的小动作已经快爬到大腿上了。
不过沈非秩就算是被干扰,也能一心二用,粗略看完他的文件后,皱了皱眉:“大体没问题。”
还不等那人得意,便接着说:“但后面这块,你的方案有失偏颇。”
他打开了自己的光脑共享屏幕,兀然站起身,走向桌子最后的大屏前点了点,多一眼都没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的顾大老板:“这一块,我觉得还有待改进……”
失了作案对象的顾老板不太开心的撇了撇嘴。
某人在上面侃侃而谈,衣摆一开一合,被扎进腰带的细腰若隐若现。
顾碎洲只看了几眼,就喝了口冷茶。
从数据到方案,沈非秩只用十分钟,就改出了一份更优的决策。
一开始汇报的那人惭愧低下头:“受教了沈总。”
“希望下个季度你能呈现出有进步的业绩汇报。”沈非秩手指动了动,准备取消共享屏幕散会。
却不料光屏在这一刻忽然失了控。
硕大的共享屏幕和所有人的光屏都出现了一片玫瑰盛开的背景,然后就是一串飞速滚动的字符串。
会议室哗然一片。
“什么情况?!”
“我们系统被黑客入侵了?”
“我的天,什么人能入侵W.N?”
“别急别急,我联系网络部了……”
噪杂声骤起,人群中,只有两个人还保持冷静无动于衷。
一个是顾碎洲,另一个就是看着顾碎洲的沈非秩。
沈非秩眼神仿佛在用棍子抡他:【你搞什么?】
顾碎洲笑而不语,抬抬下巴,示意他低头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密码吗?
沈非秩心里这么想着,还是纵容地没多说,低下了头。
越看,他神情越严肃。
还真不是普通的密码,很复杂,都是至少有四种密码组合在一起拼出来的字符串。
这些数字一串串地在滚动,每隔半分钟,就会刷新一个全新的。
又看了两轮,沈非秩觉察出点不对劲。
好熟悉……
他抿了抿唇,余光瞥到顾碎洲摘下了左耳的耳钉,放在指尖晃了晃,还贴在耳边。
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想到了之前自己用电子手铐,给对方计心率算时间的那次教训。
“……”
幼不幼稚,时隔多年,终于想起来报复回来了?
这人当年缠着他学密码,他教了,没想到如此胆大包天,竟然用他教的知识挑衅他,真是够可以。
沈非秩叹了口气,配合着开始解密,陪他玩这波很丧心病狂的游戏。
第一串数字是他们之前买过的一本书,应该是译本,看样子这个密码答案是文字。
前两个是……
哥哥?
沈非秩挑了下眉。
接着再看下去——
求、你、了、想……
他猛地抬起头。
“嘿!你猜怎么着?网络部那群废物竟然说没人入侵!”
有人咋咋呼呼发起了火。
“还是得靠自己啊!这数字是什么?密码?”
“密码?写了什么?不会是哪家缺德敌对公司给我们的示威或者宣战吧?”
沈非秩站在最前面,都气笑了。
哪儿是敌对公司啊,缺德的是他们自己老板好吧。
而且密码内容也不是示威,更不是宣战。
是发癫。
一共八个滚动字符串。
除了作为译本的第一个密码,后面的连起来是——
【哥哥,求你了,想、操。】
他看到最后一个字的那刻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真行啊,说不许用言语求,就来这一出?谁教出来的小崽子,这么会撩骚?
偏偏顾碎洲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跟他对视,精致的小耳钉悬在无名指间,被送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然后笑意盈盈比口型:
【哥哥,你心跳有点快。】
沈非秩看得一清二楚,后槽牙紧紧咬死,绷得面部肌肉有些僵硬,警告性敲了敲桌子。
意思很明确:适可而止。
“沈总!顾总!我觉得这事得严查!”
“对啊,什么东西都敢放肆到我们头上了?”
“我觉得这密码肯定就是恐吓!一天不破解在座各位都有危险啊!”
聒噪的董事会还再咋咋呼呼,沈非秩心烦意乱。
有危险个屁?
在座各位除了他,都没有危险。
他才是有危险的那个好吗?
顾碎洲看人差不多快忍到极限了,见好就收咳了声:“好了,都散会吧,这事我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这一句话,算是暂停了这场闹剧。
出了公司大门,沈非秩冷笑道:“给个交代?什么交代?写八千字检讨在年会上忏悔作为总裁是怎么恬不知耻开会求爱?”
顾碎洲知道他没有真生气,哼哼两声,没否认他的指责,手不老实的过去牵他。
沈非秩直接躲开:“离家不远,走回去吧。”
“行,正好,我让盅叔送狗屎运洗澡去了,就在这附近,现在让他给我们送过来,就当遛狗了。”
顾碎洲一边发消息,一边继续努力牵他手。
沈非秩还是躲开,这回直接抄在了口袋里。
顾碎洲的笑容终于碎裂。
他瘪瘪嘴:“你生气啦?”
“没有。”沈非秩对顾碎洲纵容的程度远比这高,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但该有的教训还是要有的。
“别碰我。”他警告道。
顾碎洲:“……”
狗屎运很快被送来,徐盅有眼力见地送完狗就悄无声息离开。
沈非秩一手抄兜一手牵狗,偶尔还要躲避某人的骚扰,这一路走得好不艰难。
好不容易走到江上的大桥,顾碎洲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从后面双手揽住他腰:“哥!不许不理我!”
沈非秩看了眼时间。
27分钟。
他想的教训是半小时不让这人碰,现在还没到点,不能坏了规矩。
于是顾碎洲再次被残忍推开:“警告你,别在——嘶!”
顾碎洲要是能听话就不叫顾碎洲了。
这混账直接咬上了他的嘴唇。
牵连着狗屎运也被拽了一下,围着两人汪汪直叫。
顾碎洲不耐烦给他个余光:“闭嘴!”
“凶狗干什么?”沈非秩一边往后退一边推他,“起来,别闹。”
“不,你都不理我了。”他躲,顾碎洲就继续追吻,“难过死了。”
“少来……”
路边人行道的空间就那么点儿,再逃也逃不到哪儿去,何况他也舍不得真用力把人踹开,只能狼狈地稍稍错位。
“你等下!”
“不要。”
“停……还在外面。”
“没人看我们。”
“顾碎洲!”沈非秩低声斥道。
顾碎洲停下来了,含情的狐狸眼非常湿润,大有他再拒绝就哭的征兆。
沈非秩想说点重话,但对着这双眼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你真不要脸啊。”
唉,缺三分钟就缺三分钟吧,反正因为这人破过的例那么多,不少这一次。
顾碎洲跟得了糖果的小学生一样,笑着吻过去:“都说了,要脸追不上老公。”
沈非秩没再躲,半倚着桥上的栏杆,吹着江风,在狗屎运的犬吠声中跟他接了个不轻不重的吻。
晚上十点是夜间新闻时间,江对面的中央广播站悬浮荧幕上会直播。
听到熟悉的新闻前奏,沈非秩咬了咬顾碎洲的下唇,无声暂停了这个吻:“转头。”
顾碎洲不满地转过去,看到那屏幕上冒出来的今晚唯一一个新闻。
是W.N上市的发布会。
一般重大科研发布会都举行在中午或者晚六点,这次是因为时间匆忙,沈非秩赶紧赶慢还是没赶上六点,只能退而求其次定在十点。
“十二点前,发布会可以结束。”他说,“答应你今天能发,就一定能发。”
顾碎洲抿了抿唇,感觉胸口胀胀的。
他知道自己白天的要求很无理取闹,没想到沈非秩真的会答应,还真的做到了。
其实他也不想沈非秩这么辛苦,要不是明天……
沈非秩正摸着狗屎运的脑袋,轻声问:“满意吗?”
满意吗?
何止满意啊。
顾碎洲想:八千字检讨不会写,但八千字情书可以试试。
他把人轻轻搂在怀里:“辛苦了。”
沈非秩比他矮一点,刚好能把下巴放他肩膀上:“有点想吃绿茶糕了,你明天去给我买。”
顾碎洲爽快:“好,买十盒!”
别说绿茶糕,只要这人开口,就算是小行星,他也能想办法炸下来一个。
沈非秩很满意:“回家吧。”
在顾碎洲的强势要求下,沈非秩勉为其难跟他十指相扣遛狗走回了家。
刚一进门,顾碎洲就因为不小心踩到的狗屎运的狗屎,被嫌弃地推进浴室。
等匆匆洗完出来,沈非秩正躺沙发上,睡得很沉。
衣服都没脱,大抵累狠了。
他蹲沙发边看了会儿,轻轻吻了吻对方鼻尖的小痣,抬手帮他脱衣服。
外套好脱,里面衬衫费点劲,好不容易才把衣摆从腰带中拽出来。
这人惯穿休闲衬衫,从不用衬衫夹,还蛮可惜的。
扣子被一个个解开,顾碎洲手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腹肌。
线条和手感很明显,无法忽视。
脱之前真的没有其他心思的顾碎洲,这一刻有了点小心思。
他知道自己不该往下,但眼睛却鬼使神差留在隐匿于裤腰带中的人鱼线许久未动,指头往里勾了勾,微微颤抖,想拆,又不敢拆。
他哥今天束的腰带……好花里胡哨。
解的时候应该很费劲吧?
顾碎洲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回来得多买点简约款。
正想着,头上忽然一道冰凉的嗓音砸下来:“两指捏住骷髅两边的暗扣,使劲一拉,就能开了。”
顾碎洲还在出神,闻言下意识就按照指令去做。
咔哒。
腰带开了。
他忍不住嘴角一翘:“我操!还真的哎!哥你真是太聪——”
话音戛然而止。
他终于。
后知后觉抬起头。
沈非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支着脑袋,漫不经心盯他。
“继续,脱啊。”
顾碎洲讪笑:“不脱了,不脱了。你去洗澡吧,我床都收拾好了。”
但沈非秩没应,反而问道:“真不脱了?”
顾碎洲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暗藏的意义。
沈非秩笑了声:“现在就收手?今晚开会绞尽脑汁想出来求我的方法,岂不是白搭了。”
顾碎洲搭在他大腿上的手倏的用力:“你……醉了吗?”
沈非秩拍拍他的手,淡定道:“我先去洗个澡。”
顾碎洲讷讷放手,听着浴室哗啦哗啦的水声,坐在地上懵半晌,智能机闪了两下。
他一脸空洞地拿起来——
【莱狗:老顾!看你老公今天在酒会上的视频了吗?】
【莱狗:/视频/】
顾碎洲嘴角不由自主下撇。
他眼神陡然冷下来,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监控截取,里面的沈非秩一脸的无欲无求坐在休闲区的卡座上,时不时有人来跟他打招呼,他基本都礼貌随口应几声。
直到有个肤白貌美的小Omega过去。
顾碎洲指关节泛白,开大了声音。
“沈老师,谢谢你之前的教导和关照!”Omega眼睛亮晶晶的,仰慕之意无需多言。
沈非秩颔首:“不用叫我老师,应该的。”
“那怎么行!您教了我这么多,在我心里已经是老师了。”Omega执着道,“真的很感谢您,我想敬您一杯!”
所有人都以为沈非秩会拒绝。
但他没有。
他真的抬起了胳膊,用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杯子,小抿一口:“以后加油。”
顾碎洲:“……”
接下来,许许多多小年轻纷纷朝沈非秩走过去。
沈非秩也一视同仁,大多都碰了杯。
顾碎洲眼尖,看到有一个漂亮的小男生还碰到了沈非秩的手。
“!”
他嗖得站了起来。
这狐狸精!绝壁!肯定!是!故意的!!
沈非秩正冲着澡,心想着等会儿没东西怎么做,忽然听到浴室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来。
他眼疾手快往腰上系了条毛巾,讶然:“有事?”
话音未落,顾碎洲直接穿着衣服走到花洒下,被浇了满身的水。
沈非秩发现他神情不悦:“怎么了这是?”
顾碎洲抿了抿纯,热水浇在身上都快被他冻成冰了,一声不吭牵起他左手,拿过搓澡巾就搓。
沈非秩:“……”
看上去凶巴巴的,手上倒还有分寸不敢用力,不疼。
他无言:“我又怎么让你不开心了?”
顾碎洲直到他手被搓的微微泛红才松开,密密麻麻的吻从他指尖吻到手腕,视线沉沉落在他胸口,不容置喙道:“我等不及了。”
沈非秩:“。”
要翻天吧这人。
算了,反正也洗好了。
于是爽快点头:“行。”
他不知道顾碎洲今天抽的哪门子风。
在他的猜想中,第一次顾碎洲肯定会悠着点,不做得太过火。
然,事实恰恰相反。
顾碎洲简直就是要把他骨头拆散架。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肯定有事!
沈非秩稀里糊涂的脑袋想了几个小时也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这人跟吃了药一样疯狂。
直到最后一次,他手腕被领带一端缠着,始作俑者忽然停下动作,收紧手中领带另一端,在他耳边带着哭腔道:“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沈非秩简直想骂娘。
在这种时候问这句话,就是找揍。
所以他狠狠夹了下,成功听到对方的闷哼后,脸色才好看些:“到底怎么了?”
顾碎洲要委屈坏了:“我看到了,你今天晚上跟好多人喝酒,他们找你你都不拒绝!”
沈非秩:“……”
当晚的监控是莱阿普顿坐镇把控,顿悟的沈非秩立即猜到了是谁告的状、告的什么状。
他无奈:“那都是研究所药科组的学徒。”
近几天最累的就是这些人了,天天被他指使着跑东跑西,喝两杯合情合理。
顾碎洲咬牙,腰腹稍一用力:“第一个一看就是个白莲花!还沈老师?嚯!多亲昵啊沈老师!”
沈非秩把声音死死压在喉咙里,哑声道:“我不是拒绝了吗?”
“那第七个呢?长得眉清目秀那个。”顾碎洲卡着他下巴,“操,那小白脸的夹子音我从监控听都快吐了,你竟然还能笑出来?”
沈非秩闭上眼睛,都懒得说他爆粗口了。
说实话。
他都没听出来人家夹子。
但这显然不是现在能用来解释的理由。
只能叹气道:“我的错,下次谨慎。”
顾碎洲:“还有人碰你手!哥,Omega的手软吗?”
沈非秩答:“这个确实是我疏忽,我后来洗了十几次手。光顾着膈应,别的触感没有。”
顾碎洲脸色方才好转:“今晚酒会是不是很多Omega?你有闻到什么信息素吗?好闻吗?”
“不知道,没闻到,有也是我不感兴趣的。”沈非秩有问必答,恹恹道,“满意了吗?”
顾碎洲眼里终于重新布满笑容,在他唇上响亮亲了一口。
“爱你哦老公~”
沈非秩心中只剩下冷笑。
青春期的孩子没引导好就会长成现在这幅混账样,如果时光倒流,他肯定要把人教育成阳光开朗大男孩,而不是一肚子坏水的棒槌。
吃饱喝足的顾碎洲像个大型犬一样抱着他,不知死活又蹬鼻子上脸:“哥哥,怎么样?野花香家花香?”
沈非秩也是典型的翻脸不认人,直接把人踹了下去:“滚。”
顾碎洲瘪瘪嘴:“好过分。”
沈非秩后脑勺对着他:“嗯。”
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回答的声音也很含糊。
顾碎洲有眼力见地没再吭声,过去帮他掖了掖那边的被子,理了理头发,又轻手轻脚弄好卫生,才小心翼翼躺回床上,从后抱着他入睡。
沈非秩觉浅,虽然眼睛闭着,但对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还蛮细心,他想。
罢了,长成这样就长成这样吧,凑合凑合也能忍。
……
沈非秩半夜是被渴醒的。
运动量过大出了不少汗,这会儿嗓子有点干。
腰上还缠着顾碎洲参加发布会那天带的领带,他闭着眼在系紧的疙瘩上拽了拽——竟然拽不开。
这是系得有多死?
领带是废了,没有再使用的可能了。
好不容易拉开点缝隙,才顺着臀部滑下去。
沈非秩无比庆幸自己很瘦,浑身没有一丝赘肉。
但凡吃胖一点,就得下去找剪刀剪开才能得救了。
摸黑爬起来,脚刚踩到地上,就无声抽了口冷气,感觉腰部以下快瘫痪。
单看顾碎洲那张脸,真想不到这小子……
他按了按太阳穴,不愿再去回想。
过了好半天才适应,随手抓着顾碎洲的长款睡衣衬衫披上,往客厅走。
自己家里没那么多束缚,白衬衫松松垮垮挂身上,前面也不扣扣子,大大咧咧敞开,后面刚好遮到腿根。
前面十字伤疤周围一圈,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几个齿痕。
顾碎洲出来入目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色。
他刚睡梦中迷迷糊糊中想把人往怀里搂紧些,不料抱了个空,吓得瞬间坐起来,衣服都没穿就往外走。
还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掉出好几个使用过的小塑料袋包装和纸巾。
这些东西沈非秩一开始见到感觉很诧异,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顾碎洲坦言跟西瓜一起买的。
那天想着买都买了,干脆各种款式都来一盒,现在看来,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
沈非秩听不得他自吹自擂,批判道:“居心叵测。”
顾碎洲狡辩:“是望眼欲穿。”
两人各有各的理,最后还是沈非秩冷眼掐着顾碎洲不让他出来,逼得他不得不主动认错,这场争执才落下帷幕。
沈非秩刚喝完水,倚在厨房门口抽烟,见到他来抬起眼皮,轻声问:“吵到你了?”
“没有,自己醒的。”顾碎洲喉结滚了滚,一瞬不瞬看着他两条修长的腿,“沈哥,你不守男德。”
沈非秩嗤笑一声,视线把他从头到脚扫一遍:“我好歹穿了个衬衫,你呢?半块布料都没有,怎么好意思说我?”
“若隐若现才更有冲击力好吧。”顾碎洲走了过去,“怎么又抽烟了?”
晚上那么黑,他们也不开灯,不存在害羞不害羞。当然,就算是大白天,两人也不见得会不好意思。
“没听过吗?快活似神仙。”
沈非秩心情不错,跟他开了句玩笑。
顾碎洲“啧”了一声,手指攀上衬衫下摆:“沈哥,教我吸烟吧。”
“滚蛋。”沈非秩在他耳边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这个?”
“小小年纪?”顾碎洲眯了眯眼,拇指悬在某处上用力一按。
那块儿本就破了点皮,沈非秩吃痛,拧了下眉。
“你清楚的,我不小了。”顾碎洲握住他空闲的那只手往下走,哑声再次重申,“哥,教我。”
沈非秩:“……”
他粗鲁地把烟嘴塞到他唇边。
“抽。”
呛死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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