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上朝了。”


    睡下去没多久的林二少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什么时候了?”


    “回陛下,寅时三刻。”


    林二少睁着死鱼眼,现在还不到凌晨四点钟。


    不想上朝的心蠢蠢欲动,他权都不要了还上什么朝。


    “你们且先退下吧,朕身体不适,今日早朝不上了。”


    他没来之前这个朝廷是怎么运转的,日后还怎么运转就是了。


    “陛下觉得哪里不舒服?”内官监太监何有良躬身问道。


    “朕心口闷,头也疼,而且朕刚刚睡下还没多久,尚未睡足,你们都先退下吧,让朕睡个好觉。”


    不想着争权夺利的傀儡皇帝还不好吗。


    不好!


    先是太医跑过来诊脉,咬文嚼字说了一大通,总之就是说他身体无恙,反正不影响上床。


    之后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又跑了过来,宣读太后懿旨,非要他起床去上那劳什子早朝。


    一家三口被折腾的足足有半个小时睡不着,林二少只能起床更衣,穿上所谓的龙袍。


    “陛下,太后和大臣们都已经在殿里候着了,烦请您走快些。”何有良提醒道。


    他偏要走慢,林二少一肚子的起床气,步子迈得又平又缓。


    可惜他寝宫前头便是上朝的奉先殿,确如旁边的老太监所说,站了满满一殿的大臣,殿内的正左侧,珠帘之后还有一位听政的太后。


    林二少一屁股坐在所谓的龙椅上,宽敞是够宽敞的,只是太硬了,连个坐垫都没铺,坐起来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吾皇万岁,太后千岁。”


    大臣们俯首,声音齐整,山呼海啸一般涌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何有良站在台阶之下,高声喊道。


    “太后、皇上,臣有事启奏。”礼部尚书宋孺出列,“皇上登基,大齐国祚延绵,臣以为当开恩科,让天下同庆之。”


    “臣等复议。”


    台下稀里哗啦跪倒一片。


    林二少没吭声,望向珠帘,珠帘内没动静才道:“那便开。”


    科举考试就是现代的公务员考试嘛,多开一次便多录取一批,他懂得。


    户部尚书程洛出列:“臣启奏,三日前,汉东出现大地震,沂州、鱼台等四十个州县皆受灾,汉东巡抚上本可否免去受灾州县今年的税银。”


    已经脱了鞋子,盘腿坐在龙椅上的林二少,照例是先等了等,珠帘里的人不发声,他才开口:“免。”


    “臣启奏……”


    ……


    林二少坐在龙椅上,完全扮演了一个应声虫的角色,还是昏昏欲睡的应声虫。


    “……皇上二十有三,后宫中却只有一位皇后,且膝下无子只有一女,为江山太平人心稳定,臣请皇上选秀。”


    选你奶奶个头。


    林二少一个激灵,瞌睡虫都跑了,偏偏还没人反对,原以为太后垂帘听政会是个狠角色,结果到现在为止老人家都没出过声。


    “皇兄病故,朕万分悲伤,皇兄无嗣,朕得皇兄之皇位,愿为皇兄守孝三年,以慰皇兄在天之灵,选秀一事切莫再提。”林二少文绉绉的道。


    谁都别拦着他为上任皇帝守孝,太后应当也不会拦着他给太后的儿子守孝吧。


    “皇帝,你并非先帝之子,只是先帝的弟弟,无需为先帝守孝。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广选秀女扩充后宫才是。”


    珠帘后面的太后总算开了口,却是支持选秀。


    小兔崽子昨天又是鸡肉又是鸭汤的,还问膳房要牛肉,今儿个又口口声声要为她儿子守孝,呸,糊弄谁呢。


    呵,软的不行,林二少只能来硬的了。


    拆去头上的冠冕,头发直接披散着,又当众脱去最外层的皇袍。


    “我才二十三,太后和诸位大臣们便如此着急让我生儿子,不用说我也知道,等生下儿子便是我的将死之日,到时候你们弄死我扶持小婴儿上位,说不定还让我儿子认先帝做父亲。我告诉你们,老子早就看透了,谁都甭打这如意算盘,要么现在就干脆废了老子,要么就别逼老子去死。”


    选秀等于逼皇帝去死,林二少直接偷换了概念,总不能穿越一遭,害得他家庭失和吧。


    莫说是站在殿上的年轻官员了,便是两朝顾命大臣三朝元老的刑部尚书王阜都差点没站住。


    一个皇帝当着臣子们的面披头散发,一副市井泼皮的无赖模样,将林氏皇族所剩不多的脸面都要丢干净了。


    太后更是觉得丢人,这等人也配继承皇位。


    但再是鄙夷,再是瞧不起,可他们也不能让这个泼皮皇帝撂挑子。


    为了皇家的威严和朝廷的颜面,他们不敢公布先帝的死因,也不敢揭发信王之死的主谋,新皇昨日登基,若是今日便要闹着退位,传出去他们这些臣子还如何做人,怕是都成了欺君罔上之辈。


    太后从昨日起便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的蠢货,没脑子的乡下泼皮,整日里疑神疑鬼,把别人都当蠢货了吗。


    先帝本就是年少登基,亲政不到两年便亡故,再加上信王又死的突然,京城本就人心惶惶,谁会在这个时候杀新帝。


    大臣们没这个胆子,她也没这么蠢。


    信王之死,已经让王阜、宋孺这些人对她极度不满了,杀信王,是因为信王母子与她本就仇深似海,她是绝不能允许信王继位的。


    至于皇位上的这个无赖泼皮,就算她是太后,也不会动手弑君的。


    所以皇帝如此实在是可笑,怕饭菜里有毒,待在大明宫里怕有人暗杀,连选秀都怕有了儿子之后会死。


    从来都只听说过去母留子,还没听说过有去父留子的。


    老鼠的胆子怕是都没有当今这位陛下的胆子小。


    太后涨红着脸制止这出闹剧:“好了皇帝,没有人逼着你选秀,你若不愿意,那便暂缓选秀,比起庶出的皇子,哀家相信众爱卿更盼望的也是嫡皇子。”


    “众爱卿觉得呢?”林二少望着下面的大臣们。


    “臣等附议。”


    那就好,林二少捋了捋头发,把长发都撇到后面去,免得遮眼睛。


    他这个皇帝也不是什么倚仗都没有嘛。


    “既如此,日后朕不提选秀,爱卿们和太后也不要再提选秀之事了,朕胆子小,经不起吓,万一要是被吓死了,恐惹人非议。”


    “爱卿们还有本要奏吗?”林二少略等了片刻,见下面没有响动,才开口,“爱卿们没事儿了,但朕有事儿。朕昨日才登基,而且你们也知道朕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对怎么做皇帝实在是不懂,往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眼下就有事情需要各位解决——朕继承了先帝的皇位,也该继承先帝的,不,是大齐历代皇帝的内库吧。”


    朕不要权,但该有的钱总是要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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