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火焰-
病房里。
朱婉清靠在床上,正半死不活吊着水,一脸菜青色,丧丧的看着靳思阙,有气无力呜呜了几声:“呜呜呜……”
小白揉了揉朱婉清的脑袋,说:“以后过夜的食物还是少吃点吧。”
朱婉清:“……”
“奇怪。”小白纳闷道,“思阙打电话去了多久了?”
朱婉清抬头,“怎么了?”
小白拿起手机,说:“我出去看一眼。”
夜凉如水。
靳思阙打了个喷嚏,她站在路边,看着一辆车缓缓停靠过来,熟悉的车标和车牌。靳思阙调整表情,冷着脸上了车。
“哪里不舒服?”吕妐婇打开车顶灯。
靳思阙:“没有不舒服,是婉清吃了变质的外卖肠胃不舒服。”
吕妐婇狐疑的将靳思阙上下打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问:“东西呢?”
车窗的反光里映着alpha模糊的脸,靳思阙被她盯得别过头面朝车窗:“在公寓。”
吕妐婇将车往谢莹的公寓开。
两人一路无话。吕妐婇看似专心开着车,目光时不时撇向靳思阙。靳思阙则看着车窗外,嘴角僵硬的绷着。
红绿灯间隙,吕妐婇伸手抓了下后颈,她蹙眉,两指捻着领口竖起的边缘,从后往前滑到前颈处,随手松开了衬衣第一颗纽扣,
靳思阙余光捕捉到她动作,一蹙眉,下意识将自己身体往车窗边贴。
“黑莲花在嫌弃你!”052观察敏锐叫道,
吕妐婇一愣,稍作思忖,不动声色的将领口再压低一寸。
靳思阙:“……”
吕妐婇左右拨弄衬衣衣领,问:“有点热。”
靳思阙:“……秋天了。”
“你没感觉吗?”靳思阙没好气说道,“车厢里,都你的味。”
吕妐婇动作一僵。
靳思阙按下车窗按钮,露出一条缝,凉风灌进来,她打了个喷嚏,继而提醒吕妐婇,“绿灯了。”
吕妐婇:“……很明显吗?”
靳思阙:“什么?”
吕妐婇低声咳嗽了一下:“信息素。”
后颈有轻微的痒意,靳思阙想挠,又生生忍住了,她一指抵在鼻端,用这个动作回答吕妐婇的问题。
吕妐婇:“……”
吕妐婇拢紧领口,抬手撑开车顶棚的天窗:“抱歉。”
靳思阙唔了声,她余光睨着吕妐婇,眸子跳跃着光点。
其实……其实味道一点也不浓,吕妐婇的遗传性信息素障碍,也不会出现信息素失控的情况,但就那么点微弱的味道,对她来说已经是种挑战了……
靳思阙又把车窗降下了些。
这是她的alpha……
她们曾经亲密无间,吕妐婇的味道,对她而言就像某个开关,一旦按下,就将一发不可收拾。
车停在公寓外,靳思阙回去拿裙子。
吕妐婇站在车外透气,她有些不舒服,又将纽扣松了颗。
一股燥热感裹挟着她,令她有种陌生的烦躁,这种感觉新奇而陌生,是一种微妙的,想要撕毁□□什么的冲动。
“啧。”吕妐婇咋舌,绕到副驾驶,从储物盒取出香烟和打火机,倚在车门为自己点上一支烟。
靳思阙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不远不近,恰好可以看见吕妐婇慵懒靠在车门上,一手拢火垂眸点烟的模样。
靳思阙有些怔愣,明明记得她早就戒了的。
“工作很累?”靳思阙把装有裙子的袋子递给吕妐婇。
吕妐婇啪的合上打火机,挪开唇边的烟避免烟熏到靳思阙,她没接靳思阙递来的裙子,微眯双眼回答:“有点吧。”
“这个裙子……”靳思阙斟酌用词,害怕使用了超过身份界限的语气,“要得很急吗?”
吕妐婇垂眸睨着靳思阙,手中的烟蒂被风吹出明灭的红,她淡淡“嗯”了声。
“……”
“要、”靳思阙顿了下,实在想不到吕妐婇有什么要的得的原因,“还给酒店?”
吕妐婇:“不是。”
靳思阙蹙眉,微抬头,看着吕妐婇似乎略有些不善的表情:“那这么急干什么?”
吕妐婇:“哦,闲着无聊。”
靳思阙:“…………”
“拿走!”靳思阙微怒,把口袋往前一递,再一递,直到戳到吕妐婇眼皮子底下。
吕妐婇微微翘了翘嘴角,伸手接过,又蓦然,将手朝旁边一挪。
啪的。
靳思阙递空了,心也随之漏掉一拍。
口袋砸落在地上。
靳思阙条件反射去接,朝前一步捞起,捞空……诧异和愤怒接连出现在她脸上。
“你——”
靳思阙抬头,才惊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缩短了。
几乎是呼吸相闻的距离,就连alpha唇齿间淡淡的烟草味,近得仿佛成了挑逗靳思阙神经的存在。
靳思阙下意识舔过嘴唇,她和吕妐婇对视,后者的眸色很淡,不如她漆黑如墨的瞳仁,是浅浅的琥珀色,所以神情也淡,即便有所波澜,也很淡。
靳思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捡起口袋扔在吕妐婇的怀里。
吕妐婇按住口袋,将其捂在胸口的位置,嘴角挂着一丝笑,“抱歉,是真的没接住。”
“笑什么?”靳思阙冷着脸问。
“我笑了?”吕妐婇问,继而一本正经摸上自己的唇角。
她长指间还挟着烟,没反应过来,香烟的尾巴戳在她额角垂下的两丝发尾上,发出轻微的一声滋。
靳思阙:“……”
吕妐婇:“……”
吕妐婇挪开烟,那截发尾曲卷成芝麻大小的黑点。
靳思阙抿唇,皱眉,控制表情。
吕妐婇:“……”
“那我先走了。”吕妐婇冷静道。
靳思阙咬着牙,嗯了声。目送吕妐婇微跛着步伐上车,驱动宝马,继而一溜烟消失在视野内。
052:“……”
吕妐婇:“……”
“说真的,那一刻我都为你感到尴尬。”052说道,“你万一烧到眉毛怎么办?岂不是更惨?”
吕妐婇绷着嘴角,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靳思阙抱膝蹲下,将脸埋在膝盖间,她的双肩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良久,靳思阙逐渐冷静,她抬起脸,在凌晨的夜风里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啊切!”
*
景湾别墅。
郭姨穿着睡衣,按亮客厅的吊灯。
强光刺眼,吕妐婇微眯起双眼。
“小婇?”郭姨诧异,继而一瞥墙上挂钟,惊讶问,“这么晚了没住在市里?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了?”
吕妐婇逐渐适应光线,睁开双眼,含糊不清嗯了声。
郭姨紧张地看着吕妐婇,她恰好起床喝水,深夜听见玄关一阵窸窣声,差点以为家里遭贼了。
“这个。”
“拜托您,帮我洗一下,挂在我的衣帽间里。”
吕妐婇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郭姨。
郭姨一愣,打开口袋,一件粉嫩的有别于吕妐婇风格的裙子。
郭姨双手微微颤抖,抬头看着吕妐婇:“小婇?你去约会了?”
约会?
不是。
吕妐婇摇头,倒了杯喝下,随意道:“会前妻去了。”
郭姨:“……”
吕妐婇放好水,浑身□□的沉进泡泡浴缸里,她垂眸,拿起旁边提前准备好的红酒杯,晃了晃醒酒,再轻轻抿了一口。
052无语了,问:“你在得意什么?”
吕妐婇没回答这句话,仅举起酒杯,朝虚空一碰,双唇微启:“cheers。”
052:“……”
*
翌日,医院。
靳思阙在窗口付了款,一边走一边翻看发票,检查无误后她走到队伍末尾把发票单塞给朱婉清,幸灾乐祸道:“你这个月的生活费又危险了。”
朱婉清:“……”
小白扑哧一笑,两人一左一右搀着虚浮无力的朱婉清一起朝医院外走去。
三人到路边拦车。
靳思阙太瘦招车:“啊切!”
“你真的不去看看?”小白问,从开始就发现靳思阙一直在打喷嚏。
靳思阙揉了揉鼻子,摇头,“我没事,应该是缺觉了。”
朱婉清担忧的看了眼靳思阙:“过两天有个小测,你别到时候……”
“乌鸦嘴!”小白一巴掌拍在朱婉清脑袋上,“你再说?”
朱婉清讪讪闭嘴。
靳思阙挽唇一笑,替两人拉开车门,说:“两位小姐,请吧。”
小白嘻嘻哈哈把朱婉清拱上车,靳思阙坐上出租车副驾,“师傅,麻烦你,去A大东门。”
司机是个beta,一边搜索地图导航,一边将三个omega不着痕迹打量了一遍,他把目光定格在靳思阙身上,看了足足三妙,问:“小姐是明星啊?”
靳思阙侧眸一瞥,“不是。”
司机抓了抓脑袋,“但是看着是有些眼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后座朱婉清哼了声,像个护崽的老母鸡:“师傅,这么搭讪也太老套了吧。”
小白戳了下朱婉清:“病了还不消停。”
靳思阙仓促一笑:“不好意思。”
“啊,是我冒犯是我冒犯……”司机也有些尴尬,“不过长这么好看,当明星也绰绰有余了啊!”
靳思阙垂眸,注意力重新定格在手机上,她翻着公众号推荐的同城兼职,试着加了几个好友,等待回复的间隙,手机顶部弹出一则消息。
佟彤:「你还有去明月风吗?」
佟彤:「上次那事,我没理解错的话,已经算默认不再回去上班了,是不是?」
靳思阙摁住眉头,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麻子还联系过她,让她回明月风帮忙,也打听过佟彤现状,她婉拒了麻子,和佟彤没有联系,自然也无从回答。
现在想来,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拒绝得太快了。
靳思阙自嘲一笑,说到底是过惯了优渥的生活,和吕妐婇分手时没拿“分手费”,九月开学的学费和赔裙子的钱一下榨干了她的钱包。
「是。」
「有事?」
靳思阙回复。
佟彤:「我雇你。」
佟彤:「我盘了个楼,缺个班主。」
靳思阙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挺直后背,发了一个问号。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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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让着她-
“……”
靳思阙双臂环胸一头黑线,她收回目光,抬手看了眼手表,继而一抬头,被凑到脸旁的佟彤吓得后仰,说:“……我四点还有课,得先回去了。”
“这里怎么就不行了?”佟彤跺脚,马上就要开闹,“怎么怎么就不行了?”
靳思阙:“……”
靳思阙面无表情的看着佟彤,她身后,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奶奶打量佟彤。靳思阙只得朝老人指了指自己脑子,再指了指佟彤,示意脑子有问题。
“租个台子,一年租金一万多,便宜!”佟彤追在靳思阙身边。
她左蹦右跳,膝盖绊到路边的水果摊,匆忙扶了把差点落下来的菠萝,被扎得跳脚:“哎哟!”
靳思阙扶额,手肘杵在墙皮上,立刻沾了一手肘的灰尘。
佟彤跳到靳思阙另一边:“不愁观众,不愁场地,怎么就不行了?”
靳思阙拍着手肘上的灰尘,静静看看佟彤,“你再仔细看看,真的合适吗?”
佟彤顺着靳思阙的目光看去。
入眼是逼仄的菜市场入口,两边延伸的道路全是果蔬小贩,朝里走,才有一个不大的空地,早晨上午,这里全是商贩。
直到后午人流散去,才有空隙搭建平台,居委会组织一些活动,吸引附近的居民。
佟彤:“……”
佟彤转身,身边已经不见靳思阙的人影,再往前,人已经走到了巷子尽头,正弯腰,拈走鞋子上的一片菜叶。
“哎——”佟彤大叫。
靳思阙飞快一瞥佟彤,立刻加快脚步离开了菜市场。
佟彤:“……”
“哎。”佟彤叹气,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烂菜叶,“-
图书馆。
靳思阙捏着笔,笔尖悬在纸页上,久久没能下笔,回想刚才她真是昏头了,竟然真的信了佟彤。
靳思阙摇头失笑,重新拿起一旁的手机,开始寻找兼职,短期的高回报,能暂时解决她的生活问题,还有谢莹的复查费用。
“在找兼职啊?”耳旁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靳思阙摁灭手机,侧目。
朱婉清递给她一瓶水,在靳思阙身边的空位坐下,“兼职的事你怎么不问我?”
靳思阙竖起手指,示意她小声点,继而问:“那现在问你。”
朱婉清脸色还有些苍白,想了想,说:“我发个朋友圈帮你问问。”
靳思阙颔首,拿过矿泉水拧开搁在朱婉清面前,“谢了。”
朱婉清打了个响指,将发出去的朋友圈给靳思阙看:“你也知道,我以前可是兼职狂魔,等着吧,晚饭前肯定会有消息的。”
靳思阙笑了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她难以捕捉。
下午四点,戏剧赏析课,人群涌进阶梯教室,施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等候,距她回归课堂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出院后的每次课程,总能看见她脖颈间戴着一条丝巾。
用来遮挡洗掉标记后脖颈上的疤痕。
靳思阙垂眸,目光垂落在手机上,她手指微动,没忍住,点进了微信里,盯着吕妐婇的头像发呆。
就像疲惫时的一口咖啡,看一眼就能获得力量。
吕妐婇没有经常换头像的习惯,社交软件上的头像,是两年前,自己为她拍下的,一张夕阳下的侧脸剪影。
看着看着,靳思阙眉头一跳,倏地看向旁边趴着睡觉的朱婉清。
“婉清!”靳思阙喊道。
靳思阙的声音引起了小范围骚动,周围人刷得扭头看过靳思阙。
施教授一推鼻梁上镜框,将课本朝桌上一嗑,“靳同学?”
靳思阙:“……”
施教授:“在聊什么?”
靳思阙站起身,讪然一笑,刚想解释,便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全班:“……”
朱婉清吓得够呛,猛地立起来,“什么?打雷了!”
靳思阙:“…………”
-
“兼职?”陆白玫差点被水呛到,赶紧抽过卫生纸擦了嘴,“你要找兼职啊?”
吕妐婇合上文件,交还给陆白玫:“不是我。”
陆白玫:“那是谁?兼职,谁家的公子前妻要混实习经验?”
“……”
“呵呵呵。”052已经没了脾气。
吕妐婇手指点在桌上,指腹贴着平滑桌面,慢慢横移,嘴角挂着淡淡笑意,说:“前妻。”
陆白玫:“……”
“噗!”陆白玫扑哧一笑,“我听错了吧!你的前妻?她要工作?你们离婚没分财产给她?我还以为她大捞一笔,所以才和杜孟真豪不避讳呢。”
吕妐婇睇了眼吕妐婇。
陆白玫耸肩:“不是么?否则,杜孟真为什么不避嫌,不就靠着你前妻的分手费,才有底气对着公司员工颐指气使吗?”
吕妐婇挑眉:“颐指气使?”
“你不知道?”陆白玫微眯双眼,“哦,也不是,是小杜总,最近猖狂过盛。”
吕妐婇蹙眉。
午夜。
吕妐婇走出办公室,各部门早已陆续离开,唯有信息部门灯仍亮着。
傍晚时,陆白玫曾说:“咱们的AI部门最近加班严重,估计,”陆白玫拿走签好字的文件,虚指吕妐婇,“心里怨气不小吧,唔,所以闹得公司似乎氛围不太好。”
吕妐婇垂眼,不以为意按下电梯,部门管理不在她公务范畴,即便是CEO,行政和人事也有专管人员,放权是管理学重要的一课。
电梯叮一声。
与此同时,信息部爆发出争吵。
“改需求,改需求……你吵什么吵!”
“杜佳的狗?整天学她乱吠!”
“不想干就滚——”
EA原负责人虽是个omega,但脾气也不小,当即吼了回去。
杜孟真带杜佳管理部门,难免引起怨言,积怨太深,便生嫌隙,整个部门一点就燃,顿时炒作一团。
吕妐婇走进电梯,给总助打了通电话。
“boss?”总助电话接到仓促,声音带着些许不自然,“我……”
吕妐婇:“你回躺公司,处理一下。”
总助:“是。”
啪的。
吕妐婇挂断,于路边点了支烟,沉默无声的抽着。
052突然说:“黑莲花明天有个考试。”
吕妐婇扬眉:“有事?”
“应该是。”052犹豫道,“记不太清了,你如果准备攻略她,明天或许是个好机会。”
“攻略?”吕妐婇掐着烟,红唇微启呼出白雾,双眼微微眯起,睨着不远处一个人影。
杜孟真?
052说:“你既然不愿意忘记她,也不情愿伤害她,当然只能走这条传统的路了,给她想要的,做她喜欢的,把自己修炼成黑莲花喜欢的模样……”
052絮絮叨叨。吕妐婇将烟捻灭,朝马路对面走了过去。
车辆鸣笛,呼啸而过。
吕妐婇顿在原地,眯起双眼,须臾再仔细看,那处推搡的两人已不见人影。
052纳闷问:“怎么了?”
“没事。”吕妐婇说道,退回车里,她打开车载音乐,调转车头。红绿灯时,吕妐擦修长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点出靳思阙的聊天框,看着思索。
“在?”052说。
吕妐婇敲字:「在?」
靳思阙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洗澡。
“婉清——”omega脆哑软糯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朱婉清狗腿,长长的哎了声:“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靳思阙冷哼了一声,“睡衣忘拿了。”
“得令!”朱婉清回答。
小白抱着泡面桶,指着朱婉清哈哈大笑。
手机放在桌子上,嗡声震动,碰触到两只套娃,套娃晃悠悠摇动,左一下右一下。
吕妐婇熄灭车,撑脸看着毫无动静的聊天框。一身气场冷峻,手指点在方向盘一侧,表情难看。
052:“不在?”
吕妐婇冷嗤:“你说呢?”
052:“……”
“明天的事和杜孟真有没有关系?”吕妐婇问。
052犹犹豫豫半天,说:“这,我不知道了……”
吕妐婇抿唇,将拐杖一截截抽出,她回到公寓,按下指纹时一瞥隔壁房门。
她对员工的私人生活毫无兴趣,仅为不相熟的邻里,也没有八卦习惯,但就最近几次回来暂住而看。杜孟真似乎很少回公寓过夜。
洗完澡,靳思阙坐在桌前吹头发,她点开手机,没料到是吕妐婇的消息,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意外之余下意识飞快敲字回复。
「有事吗?刚才在洗澡,没有拿手机。」
拇指悬在发送键,她倏地收回手,犹豫片刻,指腹挪移,按在了删除键,接连点了十下。
「有事吗?」发送。
吹风机持续朝着一个地方吹,靳思阙没发觉烫,胡思乱想着,是裙子坏了?还是……
震动声打断了她。
「你们学校明天有活动?」
「系内小考。」
「有票吗?」
靳思阙:“……”
「你有事?」
隔着网络,难辨说话语气,但吕妐婇左看右看,回想前两天靳思阙气呼呼的离开,莫名脑部出一个炸毛的毛团。
嗯……对她很不耐烦。
这个人,极擅长口是心非。
052说:“明天可以带一个女伴过去,刺激刺激黑莲花,她要是喜欢你,肯定会现出端倪,吃醋发怒占有欲爆发……”
「给我两张票,为你介绍工作。」
吕妐婇发完消息,点进朱婉清的朋友圈,下午那条代为发送寻求兼职的动态已悄无影踪——被删了?
吕妐婇:“?”
-
靳思阙:“……”
“朱婉清!”靳思阙放下手机,哭笑不得。
朱婉清:“……怎么了,怎么了?我都赔过不是啊!”
她果然看到了。
靳思阙抿唇,抬手遮住双眼,离婚本来就不够体面,现在,她缺钱的狼狈样子又被吕妐婇发现,
朱婉清两脚在地上一凳,椅子轱辘到靳思阙身前,她扫一眼靳思阙的手机:“真被你姐看见了啊?那不正好嘛!她给你介绍工作,肯定比你自己找好啊!”
“你们两姐妹的,怎么天天吵架?”朱婉清摸了摸靳思阙的脑袋,语重心长,“你姐离婚了,离异嗳!你让着她一点。”
靳思阙:“……”
小白鬼鬼祟祟看了眼靳思阙。
“我?”靳思阙戳着桌上不倒翁,“让着她?”
朱婉清煞有介事的点头:“对啊!”
第86章
挑衅-
天空朦胧如雾,下着小雨。
靳思阙穿着一件短上衣,搭配一件针织黑色外套,一件长款阔腿牛仔裤,站在人群最后,不停地小声打着喷嚏。
教室中央腾出的空地,一个omega正在跳舞。
小考没有限定内容和范围,她们这个专业的学习范围过宽而不精,小考考核力度自然也不强。
人群闹哄哄的,围着正中,给omega打气。
靳思阙抬手鼓掌,继而别过头打喷嚏。
“还好吧?”小白问。
靳思阙点头,“我没事……“
朱婉清挤开后门钻进来,凑到靳思阙的耳边小声说:“思阙,我没看到你姐啊?是不是不来了?”
教室外被围堵的水泄不通,有很多其他系的人来凑六班的热闹。靳思阙在学校里的人气非凡,堵在外面的,有大半的人是冲她来的,其余的,则是单纯凑热闹或者来看男女朋友的。
人群骚动,教室的玻璃窗被推开,不少人撑在窗棱上,拿出手机偷拍靳思阙。
“安静!”考核老师不悦道,用笔对着窗户指了一圈,“静不下来就赶人了啊。”
“别了,姐姐!”窗户旁的少女们一起起哄。
群人哄笑,考核老师憋不住笑,翻过花名册,手指一点,“下一个,要么靳同学先来好了?”
那些竖起的摄像头齐齐转向靳思阙。
小考不如系里班级的大考,一个腾空的舞蹈室,单人一组,依次考试,每人的考试时间仅仅几分钟,要是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
“我等抽签的排序吧。”靳思阙笑道。
“那就按顺序来。”考核老师道,“小白?到了吗?”
小白举起手:“在这呢!”
靳思阙拿出手机,点开吕妐婇的微信头像,想发消息问一下,又犹豫着收回了手机,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喃语:“可能是在忙工作吧……”
朱婉清:“这么忙?昨天她不是还说了要来吗?”
靳思阙朝朱婉清一笑,“急什么,反正也不要票什么的,
这样的等待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小白表演完了,她小考抽考的即兴表演,饰演一只猫,凭着极强的代入感才没在一堆熟悉的目光下笑场,演完就立刻跑下场了,连成绩都来不及关心。
朱婉清哈哈大笑:“喵!”
小白挥拳:“再笑?”
“思阙?”小白一戳靳思阙,“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靳思阙抬头,注意力方从手机挪到小白的脸上。
“哎!有消息了!”朱婉清将脸凑过来,示意靳思阙快看手机,“快快快!是不是你姐?”
靳思阙心脏一跳。
「在哪间教室?」
靳思阙点开消息,笑容淡了下去。
“是杜姐姐啊……”朱婉清顿时性质缺缺。
小白拧了下朱婉清的腰:“喂,都是姐姐,你这态度真是——”
靳思阙给杜孟真发了教室位置,她单手抱臂,淡淡一笑。
052:“再不快点,你这个惊喜就要没了!”
吕妐婇蹙眉,一身休闲西装,一只轻便拐杖一把雨伞,在戏曲专业大楼底下徘徊了两圈。
“吕总?”
一个熟悉的声音。
吕妐婇转身,杜孟真拾阶而上臂弯里抱着一束不大的捧花,正诧异看着她,后者微眯起双眼:“您是……也来看思阙小考?”
吕妐婇收起手机,“嗯。”
杜孟真暧昧一笑,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条消息,继而朝吕妐婇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我带您去吧,我也找了一大圈,差点迷路了。”
“白月光心真黑,三言两语就站在了黑莲花的那边,你就像个不合时宜的外人。”052说道。
吕妐婇蹙眉跟上杜孟真,前者几步走在前面,用手机拨通电话,语气熟稔,嘴边挂着笑意,料想是在和靳思阙通话。
吕妐婇提了下嘴角。
052大胆猜测:“看来昨天的预言,是杜孟真要朝黑莲花表白吗?”
吕妐婇嘴角迅速垮下。
“我出去一下。”靳思阙朝朱婉清说,走出教室朝外张望。
有人问:“思阙,什么时候到你啊?”
靳思阙笑着回应:“马上了,你们……这里!”她看到杜孟真,扬起手臂,挥舞两下,倏地看到杜孟真身后的吕妐婇。
052:“她对杜孟真笑了!你看看那笑容!哦哦哦——怎么看到你就不笑了?”
吕妐婇脸色不悦。
靳思阙:“……”
靳思阙抿唇,臂弯被杜孟真塞进一捧花,紧接着额头一暖,被人揉了两下。
杜孟真:“没错过你小考吧?”
吕妐婇走过来,一步步迈进,她的拐杖抵在地面,清脆响声引得周围人不自觉望向她,众人朝身后缩了缩,给吕妐婇让出位置。
“我没准备花。”吕妐婇朝靳思阙说。
“吕总说笑了。”杜孟真将靳思阙肩膀一揽。
吕妐婇额角一抽。
“学号0606,靳同学?”教室里,老师歪着头,通过玻璃窗催促靳思阙。
靳思阙扫掉了杜孟真的手,她想了想,把花塞给了吕妐婇,“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我、先去小考了。”
杜孟真的目光随着那花落在吕妐婇身上:“……”
吕妐婇怀里抱着杜孟真送给靳思阙的花,与杜孟真对视一眼。
“姐姐!”朱婉清从门缝挤出个脑袋,她的目光直接看向吕妐婇,“快来,我这里有位置!”
于是吕妐婇横了眼杜孟真,提了提嘴角,抱着后者送着的花随朱婉清进了教室。
杜孟真嘴角的笑容僵在原地。
朱婉清挤开人群,硬生生给吕妐婇找了个位置,空地外围,前两排的人半蹲或者坐,吕妐婇站在第三排,视野上佳,甚至和靳思阙对视。
朱婉清朝小白比了个手势。
小白则朝她竖起大拇指,两人无声交流,神神秘秘。
靳思阙踱步到人群中央,脱下外套系在腰间。
“哟呵——”
教室内外一时响起欢呼声。
“我没学几天……”靳思阙讪笑。
老师:“准备,小考而已,选修怕什么,大不了补考。”
“哈哈哈哈。”全场哄笑。
靳思阙只得扬起笑容,确认了脚上高跟鞋稳妥后,分别朝左右欠身,最后站定。她面朝观众,恰好和吕妐婇对视,那刹那她连眼神都变了,和往日乖巧模样不同,像是眼底倏尔燃起火,成为一只焰鸟。
朱婉清猛然起身,双手成括弧形状,对着靳思阙大声尖叫:“桑巴——”
于此同时,靳思阙张开双臂,力量感的双臂展开,伴随脚尖点地,几十个手机摄像头对着她,像个太阳,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热气,火辣。她开始旋转,扬起的发尾遮去了那一眼可见的野心,舞台不大,她旋身而过,脚尖经过每一处,都像点燃引线,引起一阵掌声!
吕妐婇怀中抱着花束,长身而立,如一个骑士,稳稳伫立在原地。
杜孟真站在教室外,拿着手机为靳思阙录像,她双眼被遮去大半,阴鸷目光从手机后落在了吕妐婇的身上。
靳思阙在系里非常受欢迎,上学期期末排演的傲娇与偏见仅几分钟的镜头,都被人逐帧抓拍,至今还时不时被挂上表白墙。
小白说:“这么一回,又不知道有多少迷弟迷妹了。”
朱婉清鼓掌鼓得双手通红,“反正我一直是迷妹!”
小白:“……”
小白无语,勾起脚给了朱婉清一下。
朱婉清趔趄,身体前仰,撞到吕妐婇的后背,吕妐婇诧异,下意识朝前迈步,她腿长,从两人肩膀之间跌撞扑出去,身子微斜但幸好稳住。
靳思阙绑在腰上的外套随她的动作成了绽开的花束,她旋身,没料到吕妐婇突然站在面前,双□□叉点地,倏然止住动作,和吕妐婇相对而立。
“……”
“……”
“嗯。”吕妐妐声音微哑,在这场景里,竟然有一丝笨拙,“花。”
靳思阙:“……”
“本来就是我的。”靳思阙嘀咕。
正好如了吕妐婇的意,“不要?那不要算了。”
靳思阙:“……”
“打情骂俏到一边去。”老师不满的声音从后传来。
朱婉清哈哈大笑:“老师,她们不是——唔!”
小白伸手捂住朱婉清的嘴,把她拖到一边,“要你多事!”
朱婉清:“……”
头皮发麻的感觉,吕妐婇侧目一扫,才发现许多alpha看她都露出不善眼神。
吕妐婇:“?”
052:“黑莲花这么受欢迎?”
小考结束的人可以提前离开。
“结束了?”杜孟真笑道,目光落在靳思阙身上,她的表情没有一点破绽,“我订了餐厅,一起去吃么?带上你的朋友。”
小白:“好啊!”说罢和朱婉清两人击掌,可以去吃好吃的了。
靳思阙则看了眼吕妐婇。
吕妐婇:“去。”
杜孟真抿笑,“请。”
朱婉清和小白走在后面双手互相挽着,两人前面是吕妐婇和靳思阙,中间隔着两人宽的距离,靳思阙两圈距离的身边,则是垂下头和她说话的杜孟真。
吕妐婇走过路边,随手将花塞进了垃圾桶。
咚一声。
靳思阙回头看来,继而又若无其事的转开脸。
朱婉清:“?”
小白:“……”
杜孟真笑着朝吕妐婇点头,一人擦身而过,她伸手,把靳思阙的肩膀揽住。
吕妐婇:“……”
“氛围好怪啊……”朱婉清懵道。
小白咬着手指,目光不住打量三人。
餐厅。
杜孟真确认了菜单,服务员打开包厢,几个人依次坐下,朱婉清和小白一起,旁边是靳思阙。靳思阙身边,吕妐婇搁下拐杖,阻止了杜孟真落座的机会。
杜孟真:“……”
吕妐婇欠身坐下,收起拐杖,折成一掌长短,放在手边。
靳思阙打了个喷嚏。
“病了?”
“感冒了?”
杜孟真和吕妐婇异口同声说。
靳思阙闷闷嗯了声,说话已经带了浓重鼻音。杜孟真摇头,开始脱身上外套,“真拿你没办法。”
吕妐婇看着杜孟真动作,微蹙眉,继而站起身。
几人一致看向吕妐婇,吕妐婇展开双臂,抬手,卸下左右腕表,放到桌子上。
小白&朱婉清:“???”
靳思阙茫然看着吕妐婇,“干什么?”
杜孟真却意识到吕妐婇的意思,立刻说,“思阙,冷吗?我……”
“我把衣服给你。”吕妐婇说。
靳思阙:“……”
西装兜头罩下,靳思阙眼前的光线骤然一暗,戴着微微的,alpha的信息素,有效安抚了因感冒躁动的omega。
靳思阙将自己的脸从外套里扒出来。
吕妐婇已重新坐下,一身挺括衬衣,长发盘起,眉如远山,红唇如樱,一臂支在椅子扶手上,稍稍偏身,正以一种挑衅目光看向杜孟真,随手系上手表。
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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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事发-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轰隆雷鸣闪过,天地骤然被点亮,大雨如注像是粗砺风沙的声音,朱婉清被大风吹得退到屋檐下,裤子立刻湿了一大半。
小白:“怎么办?”
靳思阙看了眼天色,天已经全黑了,路人行人寥寥,大部分都要被堵在餐厅里。
杜梦真说:“我去把车开过来。”
“我送你们。”杜梦真说道。
靳思阙立刻道:“我今天回公寓那边。”
吕妐婇从后靠近,撑开手中伞,伞面犹如一个蘑菇顶,稳稳支在靳思阙头顶,“我送你。”她欠身,“麻烦杜总送一下两位小姐。”
“咳。”朱婉清飞快咳嗽了一声,收紧两腮,双手合十在身前摇来摇去。
小白:“……”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那不值钱的样子?”小白吐槽。
“那我先走了。”靳思阙笑着和小白朱婉清挥手,“姐,我……”
杜梦真牵了下嘴唇:“我去借伞。”
吕妐婇两步下阶,将手递给靳思阙。
靳思阙没牵吕妐婇的手,只接过后者手中的雨伞,“我来,你杵好拐杖。”
“……”
两人走进雨里,靳思阙没吕妐婇高,但今天为了小考,她穿了几厘米的高跟鞋,竟然也能勉强和吕妐婇齐平。
“我长高了,”雨珠溅落在伞面,有沙沙声和哒哒打击声,靳思阙突然一笑,“是不是?”
吕妐婇侧眸看她,和女孩明媚漆黑的眼对视:“比起三年前,是的。”
靳思阙有些怔愣,黑夜和雨幕无边无际的辽阔,但伞下的世界如此渺小,小到只能容纳两个人。
刹那间,靳思阙有想吻吕妐婇的冲动。
一辆轿车驰过,溅起路面水花,靳思阙只觉得肩上的手一紧,她被拢住,带进一温暖的怀抱。
吕妐婇:“小心点。”
“嗯……”靳思阙低声道,目光下移,她举着伞的手臂被挤在两人胸口之间,靳思阙脸一红,后撤一步,将伞面移向吕妐婇。
靳思阙:“谢谢。”
吕妐婇:“不用……”
“思阙——”身后,朱婉清和小白追上来。两人合撑一把伞,被风刮得东倒西歪,落后两步的杜梦真也撑着一把伞。
052:“小心杜梦真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吕妐婇:“快点,雨变大了。”
杜梦真向酒店员工借了伞,她的车和吕妐婇的车来时便停在一处。
露天停车场。
雨小了点,朱婉清和小白先后钻进杜梦真的车里,后者撑着伞,站在一边,于伞下看着靳思阙。
“陆妈妈身体不舒服,你要去看看她吗?”
靳思阙替吕妐婇关上车门,绕过车头走向副驾,风声入耳,她没听清,问:“什么?”
杜梦真的眼神晦涩不明,道:“今天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的,顺便,为之前的事给你道歉。”
吕妐婇一手掌开车门,按了下车内鸣笛。
车灯闪烁,和闪电交映,靳思阙靠近杜梦真,捉紧雨伞,“怎么不早说?”
“陆妈妈不想让你知道,”杜梦真无奈,“我也在犹豫。”
“我得先走了!”靳思阙朝车内做了个手势。
大雨刷然而来,随风泼洒在她身上。
吕妐婇降下副驾的车窗,“什么?”
靳思阙回道:“我先——”
杜梦真不知说了什么,一手撑着车门,将靳思阙轻柔推了进去,砰,她关上门。
“你要带她去哪里?”吕妐婇问。
杜梦真缓缓一笑:“吕总,她毕竟是我妹妹,我一个姐姐,怎么放心她跟一个alpha离开?”
吕妐婇微眯起双眼:“我记得,我曾经警告过你。”
“是,又如何?”杜梦真笑了笑,“回见。”
侧旁的车驰出停车位,杜梦真鸣笛示意,降下车窗,两根手指一并,朝吕妐婇所在的方向比了下。
052 :“……”
吕妐婇揉了下眉心,开车沿着杜梦离开的方向追去。
“雨太大了,全堵着了。”朱婉清扒着车窗朝外看,“什么都看不清……”
靳思阙坐在副驾,拿着手机拨通陆院长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不等接通,她的手机便显示电量耗尽关机了。
“……”
靳思阙拍了两下手机,蹙眉看向杜梦真,“借我一下手机。”她说罢,伸手去拿,手腕被杜梦真不由分说一把拽住。
杜梦真安抚道:“别急,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先送你去福利院。”
靳思阙点了点,勉强一笑:“好。”
朱婉清想问两句,被小白拽了下袖子,止住了问题。
夜雨瓢泼,又逢周末,市区车来人往,一时间堵得水泄不通。
前后仅靠车灯辨别距离,一切都如雾状,难以看清。
杜梦真把车停在福利院外几百米处,“能行吗?”
靳思阙拿着伞下车,“嗯,就在这吧,太堵了。”
“拜拜。”靳思阙朝车内里的朱婉清和小白挥手。
小白挥手:“注意安全,到了再联系。”
朱婉清:“拜。”
靳思阙撑开伞,走进雨幕里,她的身影消失很快,很快,便只能看见不远处微弱的灯光。
车流松动了。
杜梦真踩下油门。
于此同时,一个电话接近来,“喂,杜总,你在哪?项目部的闹起来了……”
“杜佳也不在?”吕妐婇按着蓝牙耳机,“有人受伤吗?”
电话那头已然语无伦次,那EA前负责人,是个omega还是一次处理这种情况,“那个,打架的视频被人传到网上了……”
吕妐婇:“通知舆情和宣传临时会议。”
052 :“先回公司吗?”
吕妐婇手指敲着方向盘边缘,略作思忖。
靳思阙加快脚步,雨太大了,有伞也无济于事,她被淋得湿透,一身狼狈。
这时,一旁路灯闪烁两下,灭了,周围倏地陷入黑暗,她愣住,看着长长的巷道,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走过去。
“杜姐姐,你要回公司吗?”朱婉清说,“要么就在这把我们放下吧?我和小白打车回去。”
杜梦真挂断电话,一展笑颜:“这个时候你们到哪里打车?放心吧,先送你们回学校。”
大雨落得人心惶惶。
小白和朱婉清不安的看着车窗外,这个时候,似乎唯有到了熟悉的地方才能找到安全感。
杜梦真将手机关机,打开车载音乐,挑了年轻人最喜欢的情歌播放,朝小白和朱婉清温柔一笑,“现在会不会好些了?”
“嗯!”两人精神一振,随着歌声轻轻哼唱,到最后,就像在暴雨里狂欢,嘻嘻哈哈高唱起来。
靳思阙思忖后转身离开巷子,一股风雨涌来,将她手中雨伞吹翻。
那是吕妐婇的伞!
“太堵了。”
路旁,有几个司机撑伞下车,朝前眺望,“是不是出事故了?”
交警在旁怒吼,红色指示灯在黑夜里闪烁,吕妐婇心底被一股没由来的恐慌淹没。
靳思阙去追雨伞,那伞被吹得不断乱跑,几次三番从她手里溜走,终于,在她将要捉住那伞时,雨伞蓦然被人踩在了脚底。
靳思阙一愣,继而抬头。
杜佳满头湿发,一身信息素不受控制的张扬而出,那是一股铁锈的味道。
大雨冲刷,沾湿了靳思阙全身,薄薄的外套,透出她身上内衣的痕迹,“你想干什么?”
杜佳呼吸急促:“我……”
吕妐婇降下车窗,探头询问:“还要多久?”
交警无奈:“还有段时间,耐心点吧,雨太大了。”
“这个我有经验,”一旁出租车司机伸手朝吕妐婇一比,“至少两小时。”
吕妐婇皱眉,拨打靳思阙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钱?还是什么?”靳思阙冷静看着杜佳,不动声色的站直身体。
“我约了你多少次……”杜佳问,“你一次都没答应我。”
黑夜里,靳思阙只能凭借两处高楼的微弱灯光打量她的表情,杜佳的目光犹如一条毒蛇,她微愣,蹙眉问:“你易感期到了?”
杜佳伸手来捉靳思阙,靳思阙下意识避开,没想到这个动作会瞬间激怒杜佳,杜佳一把抓住靳思阙,一把将她按进水里,“你!我这么喜欢你——”
“你为什么,为什么连见我都不肯!”杜佳怒吼,一股酒气直蹿进靳思阙的鼻子。
靳思阙在书里抓起手机,被杜佳一掌拍飞!后者愤怒,抬手给靳思阙左右脸各一记掌掴,“你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大雨斜织成雨线,靳思阙浑身湿透,双目竭力睁开,警惕地看着杜家,“我们只见过几次……”
“你利用我!杜孟真也利用我!”
“骗子——”
杜佳恨恨看着靳思阙,靳思阙挣扎撑起身体,又被她一把按回地上,后脑重重嗑在地上,靳思阙痛苦的皱起眉头。
“我等了你好久,杜孟真叫我离开,我只能去喝酒……”
靳思阙咬住嘴唇:“你疯了,你动了我,会去坐牢的!”
杜佳一手按着靳思阙,将她两手钳制,另一手掐住她的肩胛,一脚衡住以一个alpha的体力压制住她的双腿。
“杜佳!”靳思阙蹙眉,感觉肩胛几乎被人捏碎,她喘气,竭尽全力掀翻杜佳,刚要爬起来,又被拽住脚腕朝后拖去。
信息素……
靳思阙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地上积水灌进口鼻,靳思阙疯狂,血腥味越来越重,一只冰凉的手按上她的后颈,将她狠狠掼在地上。
“没关系,终生标记后,你就是我的了……”
吕妐婇按住心脏,哪里跳动的速度正在不断加快。
052语气急促:”我有种不好预感!总裁!黑莲花要出事了!”
吕妐婇一把推开车门。
交警穿着雨衣,视野模糊,一指吕妐婇,“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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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大雨滂沱,吕妐婇一脸雨水,点着拐杖,脚步踉跄,努力分辨着模糊雨景里的每一个路人。
“喂!”
吕妐婇捉住一人肩膀:“认错了,抱歉,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
“有病啊!这么大的雨。赶紧回家吧!”
…
“思阙?”
“靳思阙——”
“她在哪!”吕妐婇犹如一只愤怒到失控的动物。
052:“在,她回福利院了!对!她回福利院!”
吕妐婇转身,大步迈开腿,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她一边走一边点开手机,雨水如注,令她看不清屏幕。
靳思阙的电话。
关机!
杜孟真的电话。
关机!
“朱婉清!”吕妐婇刹那想起朱婉清,电话拨通,那头也显示无人接听!
人呢?
人呢?
“福利院,福利院……关机!”
吕妐婇几乎快疯了,拐杖落进水里,她根本无暇去捡!她摁着手机,联系一切尽可能联系的人!
脚下被积水里的石头一绊,她猛然跌坐在地上,右脚传来一阵剧痛。
“快起来。”052说,“我感觉……很不对劲。”
那一瞬间,沧海之中,孤立无援的恐慌感席卷了吕妐婇,她眼见一片落叶被风吹落,落进水里,转瞬消失在随波而流的积水里。
思阙现在怎么样了?
遇到了什么?是不是也是一个人?
吕妐婇站起身,电话响起,她接通,一手擦拭过脸颊上水和泥,低声道:“白玫,设法联系杜孟真,快!快点!再叫人……谁都行,帮我找到靳思阙!”
雨太大了,空气里几乎全是泥水的腥臭味。
靳思阙用力晃动脑袋,几乎脱力趴在地上,她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自己的右手上,捂着后颈,紧紧的捂住!
杜佳的牙齿穿破了她的肌肤,啃噬着她的手背,血腥味的信息素几乎穿破了她的盔甲,再等等…… 再等一会……她就会被迫发情,成为信息素的奴隶,和一个厌恶的alpha,沉沦在虚假的□□里。
阿婇……
靳思阙艰难的睁大双眼。
身后,杜佳的亵玩已经不满与此,她愤怒,跨坐在靳思阙身上,用强劲的力气掰开靳思阙的手。
靳思阙不住呜咽,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剧痛从右臂传来,温润恶心的呼吸像毒蛇一样缠上她的后颈。
靳思阙的泪水和雨水混杂,令她看不清任何东西,“杜佳!”她吼道,短暂打断了alpha的动作,“别在这里,去……去干净的地方。”
杜佳微微俯身,呼吸扫在靳思阙耳畔,“你好香,是青草的味道,我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就喜欢得不得了。”
刷然雨声里,杜佳的声音犹如一只只钉子,扎进靳思阙的骨头。
“你就是欠艹,一个出来卖的贱货,你和吕妐婇那些破事,你以为你藏得有多好?你的朋友谢莹,都是肮脏的货色……”
“你……”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杜佳掐住靳思阙的下颌,令她半转过脸来,“A大的系花,你的那些照片,怎么删得完?”
靳思阙一愣。
杜佳看着她,看着这双漆黑的眼,雨水滴落,那双眼像是被石惊起的潭渊,“好美……”
她赞叹,第一次见,就觉得靳思阙美。
现下,她美得更甚了,一身狼狈,无可反抗,充斥着糜烂肮脏引人瞎想的诱惑美。
杜佳呼吸急促,俯身亲吻靳思阙的唇,将吻一路延绵向下,她太专注,许是因为靳思阙双目朦胧,看起来已经被信息素俘获,乖驯到了极致。
靳思阙轻轻吁气,举高左手。
倏地,杜佳双目怒瞪,身体一僵,直直倒向一边砸进水里。
靳思阙睁着眼,双眼被雨浇得刺痛也无感,她微微张唇,左手的高跟鞋因脱力掉在地上,她捂着右臂跪坐起来,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
尽头处,是凌乱杂乱的脚步声,一个模糊人影从远到近,靳思阙怔愣看着,可惜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如果又是个alpha,靳思阙牵着唇,
那影子近了,右脚微跛。
靳思阙目光迟滞,双眼空洞,她跪坐在地上,像个凝固的雕塑。
吕妐婇跌跌撞撞而来,在漫天雨线里扑过来,她用力搂过靳思阙,力度极大,几乎是令靳思阙撞进自己的怀里。
“是我。”吕妐婇犹如重获至宝,温柔的在她耳畔低声说,“别怕。”
靳思阙一言不发,她靠在吕妐婇怀里,嘴唇微颤,慢慢合上双眼,偎在吕妐婇的怀里。
雨势渐渐小了。
吕妐婇的怀抱温柔如絮,靳思阙完整的嵌在她怀里,像被塞进了棉花糖一样绵软的暖被。
-
“醒了?”
靳思阙睁眼时,两个警察正站在床边正和一身白大褂的医生交流。床边是鼻子通红巴巴看着自己的朱婉清。
那句醒了,是另一边的小白喊的。
“醒了!醒了!”小白站起身,火速冲出病房,朝走廊外走去。
靳思阙意识迷糊,她渐渐清醒,脑后一阵刺痛,才慢慢响起了杜佳,和吕妐婇,她张唇:“她……”
“思阙!”杜孟真搀扶着陆院长走进来。
陆院长几步走到床边,疼惜看着靳思阙,“思阙……”
“院长妈妈。”靳思阙竭力一笑,唇色苍白毫无血色,“我没事了。”
杜孟真叹气,一手抚过靳思阙耳畔,后者抬头,目光无力的和她对视,杜孟真温柔道:“没事了,杜佳被抓走了,过会警察会找你作个笔录,别怕。”
靳思阙闭上眼,问:“吕妐婇呢?”
“她?”杜孟真叹气,“LE信息研发部厮打,部门负责人杜佳的事上了热搜,吕总正在处理这件事,分身乏术吧。”
靳思阙听在耳里,微微抬眸。
杜孟真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虚伪冰冷:“华尔街的总部大发雷霆,一个公司闹出这么严重的丑闻,已经……”
朱婉清:“思阙,吕姐姐肯定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小白叹气,温声问:“饿么?你昏迷三天了。”
三天……
靳思阙一愣,抬起手臂,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夹着木板,难以挪动。
“各位,”站在病房里的警察出声道,“靳小姐醒了,就先把笔录做了吧。”
靳思阙点头,嗓音微哑,“律师呢?”
杜孟真一愣,立刻道:“我给你……”
“我的手机。”靳思阙忍住全身痛楚,缓慢坐起身。
小白拿过抱枕替靳思阙塞住后背,“思阙,你的手机泡水严重,已经……”
朱婉清立刻道:“用我的。”
靳思阙拿着朱婉清的手机,在杜孟真复杂眼神下拨通了景湾的座机,“郭姨,我是思阙……嗯,能帮我找个律师吗?”
“不信任我?”杜孟真笑着问。
靳思阙将手机递还给朱婉清,虚弱一笑:“怎么会?”
朱婉清拿着自己的手机,目光游移在靳思阙和杜孟真之间,总觉得尴尬不已,小白拽了下她,将朱婉清拖出病房,“思阙,你先配合警察同志,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靳思阙:“好。”
“那我先出去了。”陆院长柔声说,手在靳思阙的手背上拍了拍。
“陆妈妈。”靳思阙叫住陆院长,“那天,你病了吗?”
杜孟真目光挪向靳思阙。
陆院长点头:“做了个结石的小手术,住了几天院,那天刚好出院,没事的,已经快好了。”
靳思阙微微一笑,看向杜孟真,“嗯,我那天打了电话,您没接。”
“雨太大了,打雷影响了院里的电路,那一晚上都……”
靳思阙闭上眼睛:“好,知道了,陆妈妈,你们先出去吧。”
杜孟真弯唇,在靳思阙头上一揉:“好好休息。”-
做完笔录,警察离开病房,陈醉将一切东西合上,叹了长长一口气,“靳小姐,好久不见。”
“她怎么样?”靳思阙问。
陈醉犹豫:“吕总……”
靳思阙攥紧双拳:“怎么了?她到底……”
“吕总不让我告诉你,你们为什么离婚?”陈醉问,“上次我帮你处理的学校那件事,你们还很恩爱啊!”
靳思阙无力一笑。
“吕总……可能会被拘留。”陈醉低声说,“那天警察到的时候,你已经昏了,吕总把杜佳……就是,杜佳可能住好几个月的院。还有就是,华尔街正在拟定公文,要辞退她在华国分部的总裁一职。“
靳思阙摁着额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我……”
“你别急!”陈醉说,“还不一定呢,我只能说这么多,先走了,我帮你处理杜佳的事,你好好休息,嗯,别上网就行。”
病房门再次被关上,靳思阙按住后颈,怔忪回忆那夜被吕妐婇一把揽进怀中的感觉。
病房门被敲响,靳思阙看向房门,护士走进来,诧异她还醒着,“怎么不好好休息?脑袋不疼了?”
靳思阙牵动唇角。
护士看着靳思阙:“那天晚上你被那个alpha抱进来的时候,可把我们值班医生吓了一跳!”
靳思阙:“谁?”
“一个女alpha,那么紧张你,是你女朋友吧。她应该是看你受伤,情绪上控制不住,易感期来了,倒是奇怪啊,听说还是第一次出现易感情况,就是你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过去安抚她……”
“护士小姐,”靳思阙哑声道,“她在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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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开水壶炸了-
“华尔街或许会给你邮件,商讨对你的处理结果,最坏打算是将你辞退。”
吕妐婇一言不发的听着,抬起右手,手背上挂着输液针,一指扫掉平板上弹出的新闻。
“你知不知道网上现在都在说什么?”
“LE的总裁,是个强迫omega的罪犯。”
吕妐婇按住耳边的蓝牙耳机,“我不是。”
“但两天前,你确实进了警察局,拘留证明也下来了,网上到处都是,删都删不掉!”电话那头道,“你现在在哪里?”
吕妐婇抬头,“隔离室,易感期恢复后,再回拘留所拘留。”
那头:“……”
“易感期隔离?”那头问,“情绪还稳定吗?”
吕妐婇眉眼间带着戾气,一眼扫向身旁的监测器械,数值跳动在失控边缘不停游走,她冷淡道:“稳定。”
那头便继续说道:“我帮不了你,因为你的问题公司陷入不小的舆论压力,接连两日股价下跌……”
吕妐婇:“辞退?”
“应该还不至于,你的价值整个华尔街有目共睹,但可能降职。”那头说道,“辞退大概是以进为退的说辞,你知道,华国由你管理后,几乎脱离了总部人事关系,华尔街的想法,你不是不知道。”
吕妐婇沉默下来。
“受害者怎么样?”那头问。
吕妐婇目光阴沉下来:“昏迷了。”
“听说断了好几根肋骨,昏迷也正常,醒了之后你准备怎么办?能不能私了,免了拘留……”
吕妐婇扬眉:“你说谁?”
“受害者,不是姓杜吗?你以为我说的谁?”
仪器滴滴发出警报,吕妐婇打断那头:“omega才是受害者。”
那头沉默,继而道:“boss来了,我先挂了,舆论问题希望你能处理好。”
电话挂断,吕妐婇摘下蓝牙耳机,登上微博看网上的热搜。
随意点进一个话题里,指尖滑动,吕妐婇顿住,停在一个什么事,
「艹,终于有比明星八卦更带劲的瓜了。」
「LE的总踩和高层抢一个omega?三个人还搞进医院了?」
「牛逼啊,幸好当晚雨天,街上人少,不然不是又是一个群体发□□件。」
「听说那天晚上公司的部门员工也在打架,视频你们看了吗?全都鼻青脸肿的,是结果负责人一个都不在,跑去耍流氓了?」
「omega实惨。」
「omega实惨。」
「omega实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长得好看就要遭罪吗?」
「可是……我听说那个omega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嗳。」
「什么什么?」
「呃,在医院的朋友都传开了,听说是A大的系花,A大不是出了名很多交际花吗?」
「笑死了,原来全员恶人,说不定还是omega勾引两个alpha了呢?」
警报器滴滴作响,吕妐婇略显烦躁,不耐烦抓挠后颈,挠出些许指痕。
隔离病房的房门被被推开,一个戴着口罩的beta护士走进来,蹙眉讯问:“感觉怎么样?”
吕妐婇指着旁边的警报器:“能不能关了?这声音听着烦。”
护士凑上去一看,脸色一黑,退了两步看着吕妐婇,“你……你感觉怎么办?暴躁吗?想不想砸东西?”
吕妐婇沉沉呼吸,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我还好,我想请问,那天晚上一起来医院的omega怎么样了?”
护士警惕看着吕妐婇,没有及时回答。
警报器滴滴作响,速度飞快,犹如炸弹爆炸前的倒计时。
护士:“……”
砰。
房门被关上。
护士跑了。
吕妐婇轻轻吁出一口气,仰躺在床上,她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那夜靳思阙苍白无措的模样,她像一张被□□到极致的纸,仿佛再用力一点,就会碎在她的怀里。
“冷静点。”052说道,“总裁!”
吕妐婇抬起手,揉捏着眉心,硝烟味充斥在整个病房,警报器的阈值仅承担普通alpha释放的信息素监测,超量之后,便会一直重复报警,直到报废。
那么虚弱的靳思阙……
她的omega,差点成为其他alpha爪牙下的猎物。
那一瞬,omega被折磨的痛苦浮现在脑海。
三天前的雨夜。吕妐婇将昏迷的omega打横抱在怀里,她几乎丧失理智,一脚将昏迷趴在地上的杜佳拨转过来,继而毫不犹豫的,一脚跺在这人的腹腔。
紧接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杜佳尖叫,瞬间惊醒,捂住腰腹蜷成一团,吕妐婇一脸冷漠,脚上用力,踩断了第二根、第三根……
“吕总!”
陆白玫安排的人找了过来,将她拦住,暴雨之中,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她。
但吕妐婇知道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她当时,就该把杜佳杀了!
笃笃。
房门被敲响,全封闭式的隔离间外响起几人的对话。
“吕总?你感觉怎么样?”医生在外问。
吕妐婇按着额头,问:“靳思阙怎么样?”
外面是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两分钟后,医生扬声道:“靳小姐已经醒了,状态也很好,身上也只有一些擦伤……”
吕妐婇的太阳穴飞快跳动,脑袋里胀痛感一阵一阵的传来,她朝门口怒吼:“她怎么样了!”
“……”
外面的人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医生带着护士破门而进。
“监测器爆掉了,信息素过载……”
“抑制剂!”
现场一片混乱,吕妐婇扒掉输液针,踩上地面,右脚刺痛随之而来,跌回床上,一脸暴躁的看着周围忙碌的人,“滚、出去——”
“吕总,冷静点。”
“S级alpha?”
“奇怪……检查时怎么没发现?”
白大褂遮去眼前视野,吕妐婇只觉得后颈一凉,抑制剂被推进后颈后有效安抚了她的烦躁,“抱歉。”
医生松了一口气,挥手让护士们出去,“吕总,保持冷静。”
吕妐婇眼底依旧是森森戾气,“我想见她。”
“现在可能不行,”医生为难道,“你的伴侣现在很虚弱,如果你情绪失控,她现在的身体扛不住你的信息素躁动。”
吕妐婇皱眉:“为什么?”
医生给吕妐婇换上新的监测仪器,刚换上,警报器便滴滴响起,“冷静!冷静!吕总!冷静!”
吕妐婇一脸麻木:“我很冷静。”
要不是监测刚刚爆掉一个,现在这个也危险,医生还真会信了吕妐婇的话。
“你现在会吓着她的。”医生道。
吕妐婇一愣,蹙眉:“知道了。”
眼看有效,医生舒缓了口气,说:“其实你的情况,要是真能有omega的安抚说不定会好些,但她现在有些虚弱,也不知道有没有落下什么心里阴影,如果情况好些了,会协商让你们见面的。”
医生收起东西,带上房门,最后善意提醒:“吕总,控制情绪。”
吕妐婇坐在窗边,长腿垂落,她身上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平时挽起的长发柔顺垂在肩上,眉眼间积蓄着戾气,怔愣看着地板。
忽然,她将目光移到一边的手机上。
“谢谢。”靳思阙朝朱婉清一笑,接过新手机,“卡……”
朱婉清:“装好了,还是你那张卡,旧手机彻底泡水太久了,已经不能用了。”
靳思阙一愣,问:“扔了吗?”
“你还要?”朱婉清问,拉开背后书包,把那个旧手机交给靳思阙,“都不能开机了。”
靳思阙微微一笑,捧着手机,“那个……”
“那我先走了啊,帮你请过假了。”朱婉清拉好背包,俯身拥抱了下靳思阙,“不要上网,真的,不然小白知道了非得骂死我。”
靳思阙用左手拥了下朱婉清:“好。”
朱婉清替她关上病房门,走到窗口,又蹲下来朝靳思阙龇牙咧嘴的挥手告别。
靳思阙扑哧一笑,心情顿时轻松许多,她垂眸,点开手机,笑容收敛,抿唇敲下那串熟背的号码。
手机震动,吕妐婇拿过接起。
“喂。”
“喂。”
电话两头的人一齐说道。
忽而沉默蔓延。
吕妐婇搁置在膝上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听到靳思阙的声音,她忽然口渴得厉害,不耐烦的松解开衣服的扣子。
靳思阙捉紧手机,因太过用力,手掌周围被压出一片白。
“你怎么样?”
“你还好吗?”
又是同时开口。
吕妐婇吞咽咽喉,身后的监测器滴滴滴不断响起。
“什么声音?”靳思阙疑惑问。
“哦。”吕妐婇冷漠说,“谁烧的水开了。”
靳思阙似乎笑了下,那笑声像是猫抓挠心,在吕妐婇的心尖刮了一下,她克制住自己的呼吸,压抑着:“好些了没有?”
靳思阙的笑容消失,她捏紧手机,攥出掌心与之磨擦的声音,她极力保持自己语气的平稳:“嗯,那天晚上……谢谢你。”
吕妐婇眉头皱起:“别放在心上。我已经忘了。”
吕妐婇一直不怎么会说话,但这一次,靳思阙紧准明白了她的意思,别放在心上,她已经忘了,忘了那夜狼狈的自己,忘了被另一个alpha压在身下的自己。
她一句话,宣布了自己被无罪释放。
“嗯。”靳思阙低声一笑,“我也忘了。”
“嗯。”吕妐婇牵动唇角,脖颈被她抓出许多红痕,语气依旧平稳无波,砰一下,身后的检测器爆炸,飘出两缕青烟。
靳思阙:“什么声音?”
“开水壶炸了。”吕妐婇道。
第90章
捉贼-
“会对你的工作造成影响吗?”靳思阙问,表情轻松了不少,她想了想,忐忑的压低声音,“我有点担心你。”
“……”
吕妐婇忽然呼吸急促起来,她动手扒掉手背上的针,起身跛脚走到门边,一把拽开门。门从外紧锁着,打不开,吕妐婇一脸烦躁,呼吸微沉。
电话那头骚动声一不断。
“你怎么了?”靳思阙坐直身体。
吕妐婇按住后颈,头嗑在门上,耳垂到脖颈通红一片,青筋微隆,她克制着情绪,冷静地回答:“没事。”
“你……“靳思阙犹豫片刻,“现在在哪里?你呼吸声很重。”
吕妐婇用力的闭眼,额头青筋暴起,通红眼皮上长睫不断颤抖,“我……”
靳思阙:“怎么了?”
吕妐婇咽动咽喉,“开个视频吧。”
靳思阙一愣,捏着手机,视频么?
她和吕妐婇从来没视频过。
“……”
电话嘟嘟挂断,靳思阙回神,手忙脚乱的登陆微信,刚登上,视频电话弹出来,她呼吸微促,拇指悬停三秒,轻滑而过接起。
“喂。”靳思阙尴尬道,她有些不自然,从镜头里端详自己的模样,脸色有些的苍白,她舔了下唇,心底乱成一片,“你呢?”
吕妐婇的镜头只有一片地板。
靳思阙:“喂?”
吕妐婇垂眸,她口渴得厉害,看到omega微红的脸颊后,那燥热感不仅毫无消减,更像是在滚烫的石板上泼了一瓢水。
“我在。”吕妐婇说。
靳思阙睫毛颤抖,她低低嗯了声,不自然的移开目光,镜头里,只露出她挺直的鼻梁和自然上翘的嘴角,她不看镜头,抓了下鬓角的垂发,“不方便漏脸吗?”
吕妐婇:“嗯。”
靳思阙长睫颤抖:“哦……”
相顾沉默里,吕妐婇不自觉在身上摸索,她烟瘾犯了,很想抽,心底那股游移在边界的随时要忿出的欲望,看到靳思阙后也丝毫没得到缓解,反而像是蒸汽,比之烈日下的石板更为灼烫。
她始终作声,仅有微乎其微的呼吸声,靳思阙抿唇,她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该怎么办?你公司那边我能帮到你吗?”
“我可以出面澄清,你是不是伤了杜佳?”靳思阙犹豫着问。
吕妐婇:“谁告诉你的?”
靳思阙:“……”
“没谁,”靳思阙道,“我猜的。”
“拘留多久?”靳思阙又问,“找律师的话……”
吕妐婇忽而一笑:“不会拘留的,见义勇为造成的伤害,法律总不会苛待一个救助了omega的英雄,不是吗?”
靳思阙一愣:“可是——”
吕妐婇语气轻松:“嘘,别急。我不会坐牢的。”
靳思阙双眼通红,怔愣盯着屏幕,她看着镜头那边的地板,视野角落,一个移动输液架子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
靳思阙:“……”
靳思阙将画面放大,再看自己病房,地板质感模样高度一致。
“你在哪?”靳思阙问。
吕妐婇:“公司。”
靳思阙:“……”
“思阙!”吕妐婇攥紧手机,“等这件事结束,见面的时候……”
靳思阙呼吸一滞:“什么?”
“我们就……”吕妐婇话音未落。
靳思阙仓皇打断她:“护士来了!我、我先挂了!”
视频被突兀挂断。
吕妐婇捂住唇鼻,修长五指分开拢住面庞,用力的吸气呼气。
052:“你怎么样?”
吕妐婇朝后一躺,靠在沙发上,她将手背拂至额头,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层汗,“是不是被她发现了?”
052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事可以找你爸解决。”
吕妐婇蹙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陈醉打来电话,“杜佳醒了。她说你来时,已经丧失行为能力,你的行为不构成见义勇为,是故意伤害。”
吕妐婇:“我否认,我们交手了,我的脚伤可以作证。”
“那就好,你只要保持这个态度,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陈醉满意道。
“杜佳有问题。”吕妐婇突然道。
陈醉疑惑嗯了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吕妐婇仰头,看着头顶灯圈的虚影,“我第一见她,看她身材模样全是中等,第一映像就是beta,可是为什么,她是个alpha?你听过腺体移植手术没有?”
陈醉一愣,即刻道:“说下去!”
“腺体移植涉嫌人体器官买卖,移植的腺体和身体也会出现排异反应,”吕妐婇道,“我的感觉不会错,那天的现场……”吕妐婇话锋一顿,摘去那些不想回忆的,“这也有可能是杜佳无法控制信息素的原因。”
“去找她以前的身份证明,证明她不是先天的alpha。”吕妐婇揉捏山根,“把她送进,我不想看见她。”
陈醉声音一沉:“我未必能摸上这条线,”
吕妐婇:“去找一个叫的季芙记者,陆白玫会为你引荐,她的父亲会乐意见你的。再不行,可以递上山西吕家的名片。”
“怎么?”陈醉问,“你不是说了不拿你爸一针一线?一点人脉吗?”
“做得隐秘点,别让那边知道了。”吕妐婇声音一沉,“我的事,别再告诉她了。”
陈醉不解:“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她,还能不让她知道?工作都要丢了,出个意外履历就黑掉了,就这?还一个字都不提?”
吕妐婇默不作声。
“OK。”
“明白了,你好好隔离,别疯了。”
吕妐婇挂断电话,起身跌在病床上,她热得厉害,尚且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边的烦躁,满脑子都是靳思阙,她的一瞥一笑,躺在雨泊里形容苍白的模样。
靳思阙……
吕妐婇按住太阳穴。
052道:“我现在很难受。”
吕妐婇睁眼,“我控制不了自己。”
“那怎么办?”052烦躁的想。
吕妐婇:“……”
-
警察来的很突然。
“靳小姐,请问吕小姐赶到时,杜佳还有自我意识吗?”警察问。
身边的律师看着靳思阙,目光幽深:“可以沉默。”
靳思阙抬眸,笑了笑,说:“有。”
警察:“你和吕妐婇是什么关系?”
靳思阙的目光坦荡:“她是我的前妻。”
警察毫不意外,料想私下已经有了了解,“你们最近有通话吗?”
“有,两天前。”靳思阙交出手机,“我醒后实在担心她,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警察:“我们需要收走你的手机用以调查,结束了会送回来的。”
事情似乎比靳思阙想象中的要严重,她问:“她怎么了?”
警察并不接靳思阙的话题。
对于那晚,警察又让靳思阙重复了许多遍细节。
做完笔录,警察问:“靳小姐很冷静也很坦然,不像一个受害者。”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靳思阙笑了笑,风情云淡说,“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的心理状况。”
警察颔首,合上笔录本,走出病房。
陈醉看着靳思阙,朝她竖起大拇指,并递来一张名片,“你的案子需要交给别的律师来做,放心,是我一个事务所的,人很可靠。”
靳思阙接过名片:“你要忙她的事?”
陈醉看了眼靳思阙,点头一笑。
“那天晚上,她到的时候,杜佳已经……”靳思阙按住话头。
果然,陈醉微扬双眉,朝她神秘一笑,并再次朝靳思阙竖起拇指。
靳思阙一笑:“谢谢了。”
“不客气,但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离婚?”陈醉说,“毕竟能为对方做到这个程度,实在是让我想不明白。”
靳思阙垂眸,说:“陈律师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陈醉啊了声,不自然地用手中文件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没有。”
“有些人。”靳思阙目光闪烁,“爱上了,就感觉在失去。”
陈醉疑惑看着靳思阙。
靳思阙用力呼吸,疲惫的按住右臂,“我这次给她惹了很大的祸是么?
陈醉只笑,不接话,对于吕妐婇的事,他选择沉默。
“你看,这就是原因之一。”靳思阙失落一笑。
陈醉唇角的笑容消失,宽慰道:“靳小姐是个omega,何必这么……呃……我的意思是,只要她在乎你……”
“但我不想这样。”靳思阙看着窗外,握紧拳头,回忆起网络那些谩骂和攻击,她知道受人白眼,被人指责的感觉,曾经的她认为自己就像个污点,沾粘在吕妐婇洁白的人生上。
但幸好……
靳思阙挽起嘴角,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夜,她很高兴,甚至庆幸吕妐婇来的晚了些,高兴杜佳倒在她的手下。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她?”靳思阙转身问。
陈醉笑:“照顾好身体,她的原话。”
靳思阙蹙眉:“那她的案子怎么办?”
“靠这个,网上的声音别去管,再难听的猜测和置疑,都比不过这个有力。”陈醉示意她看向自己手中的起诉资料,“还有这。”陈醉一指自己心脏,“一颗强大的心脏。”
靳思阙一笑。
“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陈醉说。
靳思阙:“干什么?”
“好吃好喝好睡,等待几天后的开庭。”陈醉说。
靳思阙扑哧一笑:“是么?我以为她在住院。”
陈醉哈哈一笑,忽然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出去散步?”走廊上的护士问。
靳思阙点头:“嗯,在病房呆腻了。”
“早点回来哦。”护士道,收走病房里的床被。
靳思阙下楼,在住院部楼下闲逛,她晃荡来晃荡去,磨蹭走到隔离区楼下,仰望那些几乎被封死的隔离间,吕妐婇会在这里吗?
隔离区的房间是全封闭的。
会闷吗?
靳思阙蹲在地上,用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爱心,将那一层的房门全都圈了起来,她微微扬唇,露出一排贝齿。
靳思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她目光一顿,看着医院的绿草坪。
翌日。
吕妐婇一夜没睡,清晨,她将编辑好的邮件发往大西洋海岸的华尔街,医生敲响病房门,被吕妐婇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没睡?”
吕妐婇双眼浮着血丝,看向医生身后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陈醉。
陈醉捂着鼻子,仍被暴戾的硝烟味熏得脸色苍白:“是真味啊。那个,文件放在这,你看看,你隔离器情况特殊,可以免了出庭,我就帮你全权处理了啊,还有这个。”
陈醉戳了下垫在文件上的一个巴掌大的塑料盆,“别人送的。”
吕妐婇一愣,通红双眼死死盯着门口,盯着那几根颤颤巍巍,随风摇曳的绿草。
【听说医院的草地遭贼了/】
收到消息时,靳思阙正伏案,用左手做功课,她看了消息,耳根随脖颈慢慢浮现绯红。
【哦,那抓到了吗?】她回复。
作者有话说:
职业相关勿究~爱大大们哦~
第91章
吃草-
谢莹:“真有你的。”
谢莹放在手中的东西,“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
靳思阙抬头。
“出事了怎么不跟我说?”谢莹没好气,用手狠狠在靳思阙额头上点了一下,“我该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在医院的人吧?”
靳思阙抬头做思考状:“好像是?”
“你想气死我?”谢莹大喊,抬起手里的苹果佯装要揍靳思阙,一字一顿道,“我竟然是逛微博才知道我朋友被一个alpha非礼,并且弄进医院了!我真是——”
“抱歉、抱歉,”靳思阙笑着说,“昏迷了几天。”
谢莹看着靳思阙,长长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抬头按住靳思阙的后颈,和她额头相贴,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靳思阙笑着说,“幸好我穿了高跟鞋,一鞋子把她敲晕了。”
谢莹扑哧一笑,竖起大拇指:“有我当年的风范。”
靳思阙:“你都来医院了,是不是正好复查一下?”
谢莹浑身一僵,不自然说:“复查,复查干什么?我每天都在吃药,有什么好复查的。”
靳思阙扬眉:“是么?药也要吃完了吧,你自己去拿。”
谢莹:“……”
“现在你是病人!”谢莹一指靳思阙,“你管我还是我管你?”
靳思阙无奈摇头:“敏感症不能根治,医院又是omega和alpha信息素高暴露的环境,你早点回去吧。”
“撵我走?”谢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靳思阙。
靳思阙咬了口苹果:“不是。”
谢莹:“我再坐会,医生什么时候来?对了,你前妻呢?”
靳思阙双眼弯了弯,拿开苹果:“嗯,住院呢。”
谢莹:“她住什么院?”
“受了刺激,隔离了。”靳思阙说。
谢莹打开背包,把替靳思阙带来的换洗衣服拿出来折好,闻言她将衣服一扔,“隔离了?”
靳思阙嗯了声,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在隔离区……”
下巴被人拈着抬起,靳思阙对上谢莹打量的双眼,“好家伙,你前妻算是铁树开花了吗?她要是不紧张你,也不会被隔离吧?”
靳思阙抿唇,想要憋笑,但嘴角越是用力抿住就越是上翘,“唔。”她含糊唔了声,尾音得意的跟着唇角的弧度上扬。
谢莹骂道:“好啊,人家隔离期受苦,你在这里笑个不停?”
靳思阙一愣,摸了摸嘴角,“我……可我忍不住。”
“嗯,我卑鄙吗?”靳思阙问。
谢莹点头:“卑鄙,但人之常情。”
靳思阙目光闪烁。
谢莹长叹出气,“真好,你也等到这天了,怎么,下一步是不是要准备复婚了?”
靳思阙:“还没有。”她缓缓翻过一页纸,“还差得远呢,我得先……”
谢莹:“先什么?”
“先把自己活出来。”靳思阙说,左手攥着笔,灵活的在指尖转动,“我会成功的。”
谢莹:“?”-
深秋季节,A市落了厚厚的一层树叶,陈醉走出法庭,取车时遇到了杜梦真,“唷,杜总。”
“陈律师。”杜梦真笑道。
陈醉微眯双眼:“你怎么来了?”
杜梦真长睫一敛,礼貌道:“开庭时我在现场。毕竟那天是我约的杜佳,又临时放鸽子,知道她喝多了做出这种事,我也难辞其咎。”
“难辞其咎,那不如去帮她蹲监狱?”陈醉嘲讽。
杜梦真一愣:“陈律师真喜欢开玩笑。”
陈醉走进杜梦真:“我开玩笑?杜梦真,我猜你一定通过了什么话诱导杜佳,可惜她实在太疯了,否则你——”
杜梦真敛起笑容:“陈律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陈醉讽笑,“经靳小姐描述,那天你告诉她陆院长不舒服,让她回去看望,路上把她放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边。那是条近路,大雨加上赶时间,超过一半的人会下意识选择那条路。”
“杜佳为什么会知道那条路?”陈醉问。
杜梦真笑,将杜佳在法庭上的话重述:“因为那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桌球馆。我常常带着杜佳过去放松。”
法庭。
杜佳一脸颓然:“因为,我经常和杜梦真过去打桌球,那附近,有很多夜市,晚上我们会就近在哪喝酒……我那天喝多了……”
陈醉看着杜梦真缓缓摇头。
杜梦真一脸疑惑:“怎么了?就因为这个,陈律师要起诉我吗?用什么名义?”
“大雨,你在堵车时间关机。”陈醉说。
杜梦真目露深意:“我只是不想处理公司的人际关系。而且我喜欢雨,因为堵车不仅不会让我烦躁,还会让我放松。”
“所以,你也没接到吕总的电话。”陈醉问,“错过了信息交换的时间。”
杜梦真耸肩:“关机了,陈律师何必怀疑我,我也是受害者,杜佳的事也导致我降职了。”
陈醉失笑,按下手中车钥匙,“杜总,这么久,你可一句话都没提靳小姐。”
杜梦真缓缓一笑,目送陈醉上车开走,她冷哧,“一个婊子”,杜孟真收回目光,拽开车门,坐上车后抻长双臂放松,继而拨通一个电话,笑着说:“输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杜梦真笑:“输了很正常,除了杜佳这个蠢货,这场官司没有人想让她赢。她当然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了,那晚天时地利人和,差一步可能就会计划失败。”
“方先生,希望您的承诺还奏效。”杜孟真笑道。“不,应该叫您,方总。”-
傍晚时,霞光漫天。
靳思阙右臂被木板固定,坐在秋风里的长椅上,安静的翻着书。
“不冷?”一件外套搭上肩,带着微微的花香味,靳思阙觉得心情平和了些,随即就是一股从心底涌起的抗拒。
陌生的信息素,她猛然起身,外套滑落在地上。
杜梦真绕到长椅正面,捡起外套,好奇问:“怎么了?”
靳思阙看着杜梦真:“姐。”
杜梦真将外套搭在臂弯,笑着问:“吓到你了?坐。”
靳思阙一笑:“有点。”
“给你带了吃的。”杜孟真从身后让出另一只手,“喜欢吗?”
杜孟真替靳思阙拆开包装盒,切下一块蛋糕,托在手心要喂她。
靳思阙:“我自己来。”
杜孟真:“你自己怎么弄?”
靳思阙笑,坚持。
杜孟真拿她没办法,只能依着靳思阙,把蛋糕放在她膝上,叉子递到靳思阙手里,让她自己一点一点叉着吃。
“最近在忙什么?”杜孟真问。
靳思阙说:“我想找个地方,把望春楼重新开起来。”
杜孟真一愣,拿起靳思阙放在一边的书,才看到里面夹着一张市区地图,“在选地方?你准备怎么做?”
“选址、开店、把以前望春楼的人找回来。”靳思阙笑,拇指揩掉鼻尖的奶油,“姐姐帮帮我吧。”
杜孟真意味深长地看着靳思阙,“当然,你能有这个想法,姐姐当然支持你,要什么?钱?思阙唱戏一定是好听的。”
靳思阙嘴角的笑容扩大,她抬头看杜孟真:“班主从前不准我唱戏,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他过世的时候,说我是望春楼最后的体面,后来这体面被我糟蹋了。”
杜孟真:“思阙,你想说什么?”
“佟彤你认识吗?”靳思阙说,将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红舌舔过嘴角,她笑,“嗯,我准备和她合作,让她做招牌。”
“那你呢?”
“我做底子。”
杜孟真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靳思阙回到病房,拎着剩下的那大半个蛋糕,护士朝她说,“今天晒太阳没有?”
“晒了。”靳思阙一笑,将蛋糕递给护士小姐,“你吃吗?”
护士:“啊?不用了。”
靳思阙笑了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行贿,我们一人一半?”
护士清咳了一声,“那我端走一点?”
垃圾桶咚一声,靳思阙将桌上的蛋糕随手扫了进去,她敛眉,拿过一边的书翻开,随手点开手机,恰好有吕妐婇发来的消息。
「一审赢了。」
靳思阙缓缓一笑。
「恭喜。」
吕妐婇拿着一只小喷壶,对着几颗草滋滋喷个不停。
医生说:“可以了吧,再喷草要被淹死了。”
吕妐婇充耳不闻,一手滑动手机界面,一手滋着小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才将喷壶挪开,“会死?”
“你浇了一整天了!能不能理智点!”052在脑海里咆哮。
吕妐婇想说什么,电话先一步响起。
“嗨,吕。”
“伊丽莎白。”
跨洋电话,想来华尔街总部对她前两天的邮件已经商议出了结果。
伊莉莎白笑容娇媚:“吕,抱歉,总部暂时不能答应。”
吕妐婇挑眉:“不需要,那是辞职邮件,并非申请。”
伊莉莎白似乎慌乱:“嘿!”
“我享有劳动法权益,”吕妐婇神色松弛,“请转告Boss,隔离器结束我会按时交接。”
“吕——”
吕妐婇摁断电话,随手扔在一边,她打开电脑,手背上被插入输液针。
医生:“别再拔了。”
吕妐婇摁住手背:“我还要隔离多久?”
医生一指旁边的机器:“等你的激素水平降到正常水平。”
吕妐婇:“……”
“嘀嘀嘀——”
仪器跳动,医生吓了一跳,忙喊道:“这也要生气?”
吕妐婇冷漠:“没生气。”
医生:“……”
052:“他现在一定在想信你才有鬼了。”
吕妐婇拿起喷壶,想了想,又放下,抽出两张纸,给花盆里的绿草擦去多余水珠。
她动作小心的捻着绿叶,仔细揉搓,指腹湿润,被染上一层薄绿,叶子被她不小心揉烂了……
吕妐婇诧异看着,她明明没用一点力气,她抿唇,想了想,将手指含进嘴里,青草芳香和苦涩在唇齿间蔓延。
医生挂上输液瓶,收起工具将病历本夹在腋下,转身看到在吃草的吕妐婇:“……”
吕妐婇拿出手指。
“……”
“没关系,这种事发生在医院就不那么奇怪了。”052安慰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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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抑制环-
病房里,几个医生一言难尽的看着吕妐婇。
“按理说,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现在都十天了。”
吕妐婇:“我随时可以出院。”
几人看向一边的仪器,A值徘徊在崩溃线边缘,因为商量着吕妐婇出院的事情,令她有些兴奋,隐隐又有要超过临界值的感觉。
但吕妐婇一脸平静,神情看不出丝毫波动。
“不行。”主治医生道,“你要是出院出了问题,医院要担责的。”
吕妐婇抬手,碾磨一边的绿草,她抿唇,心底的躁动令她十分不悦,稍微一皱眉,仪器便发出警报。
“她需要安抚。”一个医生说,“否则A值不将,迟早会憋疯的,抑制剂已经超量使用了,一天三支已经是极限,再过多注射,可能会换上急性敏感症。”
吕妐婇:“用不着。”
几个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们商量一下,还要征求omega的意见。”
吕妐婇抿唇,心脏跳动起来,仪器滴滴作响,继而砰一声,爆了。
“我情绪稳定。”吕妐婇说。
医生:“……”-
“今天感觉怎么样?”护士朝靳思阙问,为她换了药,清洗过右臂,再将固定器夹上,“还有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靳思阙温婉一笑,“谢谢。”
病房门被敲响,一个医生走进来,将自己的来意简单说了说。
“需要提醒你的是,这个阶段的alpha非常危险,omega的安抚一般就是用自己去消耗alpha的信息素,考虑你现在的身体,我们希望你慎重考虑。”
靳思阙:“……”
“是她主动提的吗?”靳思阙问。
吕妐婇主治医生摇头:“相反,她虽然想见你,但理智还是有的,不同意你过去安抚。”
“她很痛苦吗?”靳思阙又问。
主治医生:“看起来很好,但炸了医院好几个机器了,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护士和靳思阙熟稔,平时照顾她,看靳思阙天天脸色苍白,警察进出,换药行动不便的时候一滴眼泪也不掉,也忍不住心疼她,小声说:“还是别去了……”
“易感期的alpha就是疯子……”护士低声道,“你不是刚刚才经历过吗?”
靳思阙:“我……”
主治医生道:“按照我的意思,也是不同意你去的。”
靳思阙笑了笑,“我没关系。”
护士:“再考虑考虑吧……实在不行,可以把你的水杯或者被子拿过去,这样也稍微缓解一下alpha的症状,千万别冒险。”
靳思阙:“什么时候方便?”
护士叹气。
主治医生点头,从病历本里抽了两张纸出来,“那麻烦你,把这个免责声明签了,晚饭后,我们会带你过去的。”
靳思阙头也不抬签了声明:“谢谢。”
医生走了,靳思阙朝护士说:“那个,我想洗个澡,行吗?”
护士:“好,我去叫护工。”
“不!”靳思阙叫住护士,“麻烦你帮我洗个头,洗澡我自己来就行了。”
护士:“可是你的手……”
靳思阙笑:“谢谢了,我自己可以。”
-
“额呵呵。”052吐槽,“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嘛。”
浴室里热气氤氲,吕妐婇一身□□,站在淋浴下,将沐浴露打出泡,不停往身上涂抹。
一周多时间,她瘦了好些,即便面上伪装得再好,心里的烦躁和空洞依旧无法欺骗自己。
她想靳思阙。
想的几乎发疯……
夜深时,甚至疯到想要……
吕妐婇搓了搓手臂,脸颈通红一片直蔓到胸口和腰腹,不能再想了,一会见面,至少不能吓到靳思阙。
“你会吓到她的。”052说道。
吕妐婇动作一顿,洗完澡,她换了衣服,没穿医院的病号服,换上了一身休闲西装。
隔离间有电话,吕妐婇拿起,拨通护士站,简单说了两句,将电话挂断。
052:“对自己这么狠?”
日头逐渐西斜,吕妐婇打开电脑,两天前她已经开始陆续交接手中工作,华尔街那边,则在极力转寰,试图留下她,但据吕妐婇在总部的好友所说,那边也准备派人来接手吕妐婇的工作。
吕妐婇看了眼手边的绿草,本来簇望的绿叶,已经被她磋磨的差不多,用来闻拿来吃,借以慰藉自己,到时候被靳思阙看到……
不能让她发现了,吕妐婇抿唇,想了想,把花盆挪到了桌子底下,嗯,没问题了。她暗叹。
052呸了声:“还是很明显啊。”
吕妐婇:“……”
繁星如坠,入了夜,住院部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吕妐婇按着手机,犹豫着,一条消息删删打打,不同意靳思阙过来的是自己,期待忐忑的还是她,易感期的自己陌生到令她心慌。
“呼——”吕妐婇捂脸,起身拽了下病房门,依旧从外紧锁着,她蹙眉,是心底涌起一股想要砸掉门锁的烦躁。
身后,仪器发出滴滴警报声。
吕妐婇看向自己手腕,伸手想摘,摘也摘不掉,外壳铁质的手环,两指宽,蓝牙接通床头检测器,只要她在这个房间里,就会一直被监视着。
她还没来……怨怼油然而生,后颈传来刺痛,吕妐婇嘶了声,条件反射捉紧脖颈前的衬衣领子。
052立刻问:“你还好吧?”
吕妐婇:“嗯。”
“电击的感觉怎么样?”052问、
后颈一片麻木,吕妐婇挽唇,“效果不错。”
052道:“天已经黑了。”
吕妐婇松开手,她迈步回到病床前,忍不住又回头盯着门看,怔怔站着发呆。
时钟哒哒转动,吕妐婇坐在床边,看着一边的输液瓶,里面是抑制剂,一天三瓶从静脉输入全身,用以控制她躁动的易感期,现在已经空了。
052:“你看什么看?不会抑制剂成瘾了吧!”
吕妐婇垂眸,心底烦躁,双手随意垂在两腿间,目光阴鸷地看着门口。
脚步声传来。
哒哒地。
她抬眸,目光紧锁。
那脚步从门口路过,不曾停留。
吕妐婇长睫收敛,身后的仪器发出滴滴声响,“她不来是好的。”她安慰自己,开始动手松解领口衬衣。
052:“这就要睡了?”
吕妐婇嗯了声,粗暴拽开领口,衬衣扣子崩掉一颗,她俯身去捡东。于此同时,房门传来咔嚓一声。
房门被人从外拧开。
“吕总?”护士说道,从外撑开门,现出身后一道纤细的身影。
靳思阙微微一笑。
“……”
吕妐婇猛然起身,动作又骤然僵硬停住,她坐回床边,不动声色拢住领口,朝护士点头示意,目光却直直锁在靳思阙身上,“你怎么来了?”
“嘀嘀嘀!”
“嘀嘀嘀嘀嘀嘀!”
护士:“……”
“要不,还是算了吧?”护士讪讪,“我觉得让你们见面不太安全。”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道,两人对视一眼,又飞快挪开目光,彼此按捺住潮涌般的情绪。
靳思阙将双手藏在身后攥紧成拳,语气温柔平常:“没事,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吕妐婇一脸麻木:“麻烦,能把机器关了吗?”
护士看看两个人,叹了口气,带上房门,“靳小姐,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们,或者直接按下警报器哦。”
警报器?
吕妐婇目光下挪,落在靳思阙脖子上挂着的,一个拇指大的警报器。
房门关上,室内只剩两个人,不大的屋子里,硝烟的味道令人鼻腔咽喉发热。
“怎么用的?”吕妐婇问。
靳思阙哦了声,看向身前,她拎起那根细绳,“就是按下之后会一只叫,声音很大,值班的护士可以在两分钟之内赶到。防止你对我做什么。”
“哦。”吕妐婇回答,收紧了拽着衣领的修长手指,又问,“我能对你做什么?”
靳思阙抿唇,把脖子上的警报器摘下来,放到桌上:“你会吗?”
仪器嘀嘀作响,两下,戛然而止。
吕妐婇咽动咽喉:“我可以吗?”
靳思阙目光一转,打量不大的病房,“我送你盆栽呢?”
吕妐婇:“……”
靳思阙看向吕妐婇,看她的动作,“衣领坏了?”
“嗯。”吕妐婇说。
靳思阙走仅,“我看看。”她伸出双手,毫不费力挪开吕妐婇的手,“这是什么?”
吕妐婇的脖子上,戴着一只金属项圈,靳思阙抬头,微仰头,眸光熠熠,“什么东西?”
吕妐婇的肌肤很白,脖颈修长而有力,除了女性的柔美,还兼带着alpha的力量感,清晰的锁骨和颈窝,托衬着冰冷的抑制环。
吕妐婇低头,浅色的眸子看进靳思阙的眼底,“一只抑制环,在我失控的时候会释放低电流让我保持清醒。”
“哦……”靳思阙伸出手指,食指指腹贴着金属外圈轻轻磨蹭,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你在想什么?”吕妐婇突然问。
仪器嘀嘀嘀作响,吕妐婇雪白的肌肤漫上红潮,衬衣的扣子崩了,朝两边散开,露出胸口、圆/润的弧度。
靳思阙舔唇,唇上湿润一片,她皱鼻子,指腹反复爱抚那个项圈,“什么也没想。”
“看起来不像。”吕妐婇说。
“嘀嘀嘀——”
警报器作响,吕妐婇的呼吸蓦然加快,被电流刺激的后颈通红而酥麻。
“什么感觉?”靳思阙呼吸加重。
吕妐婇的目光锁着她:“点火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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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情动-
青草的香味,勾起吕妐婇心底的馋虫,她舔唇,舌头殷红一片,甚至用齿间轻轻咬住内侧的唇肉,用痛感刺激自己。
“只说了安抚……没说能不能做别的。”靳思阙小声说。
吕妐婇双眼一眨,唇齿间溢出点点血腥味,报警器嘀嘀作响,再此摆功,她忍无可忍,一把将靳思阙拢进怀里。
“我怕碰到你的手。”她抱的很小心,只虚拢着。
但仅是如此,额头的青筋都已经不耐烦的抽动起来,手掌间浸出薄汗,想要用力抓紧靳思阙的肩,又担心的攥紧拳头,不敢碰她。
靳思阙心脏狂跳,她尚且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疯狂的吕妐婇,硝烟味太浓了,幸而来前护士替她注射过抑制剂。
“想将你藏起来。”吕妐婇在靳思阙耳畔说,极其小心,极其小心的舔过她的耳廓。
温润潮湿的触感令靳思阙浑身打了个激灵,她颤抖,呼吸愈发急促,双腿发软不由自主的靠向吕妐婇。
吕妐婇的呼吸贴着她的的耳畔:“藏起来,只有我能看、我能摸、我能使用……”
靳思阙抬头看她,一用力,吕妐婇强硬的态度转眼消失,被摁住肩跌坐在床侧。
她的脸太红了,双眼也迷离,呼出的气像是高温蒸汽,烫得靳思阙脸颊发红。
靳思阙摸上那只项圈,指腹从项圈和脖颈相连的位置摸进去,有微弱的电流感刺激着她的指腹。
刺麻的感觉蹿流进心底。靳思阙猛的收手,将手含进嘴里,用齿间用力咬住。
“疼?”吕妐婇问。
靳思阙用力吞咽喉咙,她想说不是,但那太羞耻,“嗯,有点。”
吕妐婇似笑非笑看着她,似乎心知肚明,却没点明。
“你疼不疼,要不要摘下来?”靳思阙问。
吕妐婇已没什么力气了,她摆手,更怕自己失控做出失格的事,“我没事。”
靳思阙撑起身体,退开几步,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用以缓解咽喉和心底的燥热感。
她的余光始终停在吕妐婇身上,吕妐婇则光明正大的打量她。
“别看了。”靳思阙说,“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吕妐婇摇头,事实上,她也说不上来好不好,后颈的刺痛感占据了上峰限制了她的行动,心底那种急切想要见到靳思阙的冲动暴戾确实小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旖旎的幻想,同样磨人难受。
靳思阙说:“她们说安抚的时候只需要和你呆在一起就行了。”
吕妐婇嗯了声,坐在床边,又将衬衣纽扣拽下些许,“你呆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我在啊。”靳思阙说,“喝水吗?”
吕妐婇嗯了声。
靳思阙拿起杯子,动作一顿,她将干净杯子放下,依旧用自己喝过的那只,倒了水,递给吕妐婇。
“你的杯子。”吕妐婇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
靳思阙把杯子朝前一递,“不喝?”
吕妐婇接过水杯,目光锁着靳思阙,以指腹摩擦着杯口,继而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
靳思阙别开眼,看了眼时间:“我得走了。”
吕妐婇小声说:“再陪我一会。”
靳思阙嗯了声,她垂眼,不知道干什么,手指蘸着桌上的水,稀里糊涂画了个心。
“在干什么?”吕妐婇问。
靳思阙把那个心抹掉,“没什么。”她笑了笑,几乎避着吕妐婇的眼神,太奇怪了,明明她和吕妐婇早就……
靳思阙不由揣度,吕妐婇现在的模样会维持到什么时候?她为了自己牺牲那么大,如果不是……
“过来些。”吕妐婇说道,“我知道omega安抚alpha应该怎么做。”
“要怎么做?”靳思阙心跳加快,笑着坐到吕妐婇身边,她调整了下横在身前的右臂,“都是硝烟味,要是在以前……”
她脸庞泛着红意,后半句按下不表。
吕妐婇:“要是在以前,一夜过后这张床单就不能看了。”
靳思阙攥紧床单:“嗯,那是以前。”
以前,她们是婚姻关系,即便再生疏,也又温存的时刻,现在……靳思阙手指动了动,看向吕妐婇,对上后者灼热的眼神。
“你……”靳思阙失笑,“以前可从来不会这么看着我。”
吕妐婇:“易感期。”
靳思阙:“是吧,易感期的原因。”
“吓着你了?”吕妐婇问。
靳思阙摇头,她心里很乱,那种感情,即失落又得意,即高兴又难过,即有欲望也有失意。
吕妐婇的手掌覆盖上来,按在靳思阙手背上,攥紧拿起贴在脸庞,一个吻落在她的手背。
靳思阙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
“这才叫安抚。”吕妐婇说。
“……“
变故发生在靳思阙身上,她抚着吕妐婇的脸颊,凑近,吻住她的唇,双唇的轻轻挨住,信息素在那一刻暴涨,但她没有深入这个吻。
这个吻像一片细雪,轻飘飘落在吕妐婇的心口,融化,沁进心脾里。
“我走了!”靳思阙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她敲了敲房门,护士从外打开房间门。
靳思阙看也不看吕妐婇反手关上房间门。
吕妐婇:“……”
“!”吕妐婇猛的站起来,又猛然蹙眉软着双脚摔在床脚。
她满脸通红,手指摸着唇瓣,又挪开,再抚上再挪开,无论如何都都复刻不了靳思阙给的力度和感觉。
吕妐婇捂住脸庞,低声一笑。
“没事吧?”护士小声问,把阻隔剂递给靳思阙。
靳思阙抿着笑,对着后颈喷了两下,“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护士:“我陪你……”
护士话音未落,靳思阙已经提步离开,嘴角的笑容越扬越高,脸上的红潮难以淡去,她走得很快,最后几乎是在楼道里小跑起来。
“砰!”
靳思阙按上房门,靠在门后,脱力软倒在地上。
“要。”
“要接吻吗?”
两年前,失败后的第二个夜晚,靳思阙提议,“那样的话,可能会有……会有感觉一点。”
她忍着极大的羞耻感,朝吕妐婇说。
吕妐婇看着她:“我们只要标记就行了,接吻,不是标记。如果是为了感觉?信息素的效果会更直接。”
靳思阙眼底的光芒黯淡下来;“是……
“你需要?”吕妐婇摸上颈间纽扣,侧眸睨视她。
靳思阙:“……”
傲慢持重和受制在抑制环下全身红潮的吕妐婇在靳思阙的脑海重叠交织,她鼻息急促,嘴里狠狠咬着浴巾的一角,呻、吟急喘全藏在哗然水声里。
另一边。
吕妐婇摘下抑制环,赤身站在浴室里,凌冽目光打量自己脖子上那个边缘完整的红色圈痕,思索着靳思阙摩挲自己肌肤时,眼底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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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采访-
“你递交了辞职信?”
秋末,凉意渐深,吕妐婇隔离期结束,出院登庭,一连半个月的重心都在处理杜佳和LE的交接工作上。
“发布会马上开始了。”陆白玫拦住吕妐婇,压低声音再问了一遍,“什么时候的事?”
吕妐婇道:“半个月以前。”
陆白玫朝吕妐婇一竖手指,“你—— 你有种!”
吕妐婇微眯双眼,事实上,她在LE任职期间,和分部利益牵扯过深,华尔街极其希望她能处理完EA的智能研发项目,否则新来的总裁上任,极有可能会腰斩这个项目。
总助快步而来,替她整理领口,继而躬身抬手,示意吕妐婇前行。
大幕张开,露出西装笔挺,身体纤长的吕妐婇。
发布会现场。
“吕总!请问贵公司刑事案件处理情况怎么样了?”
“吕总!请问您隐婚一事是否属实?”
“吕总!LE分部知否将撤出华国,对未来华国经济有什么影响呢?关于退市——”
刹那,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刺眼光芒令吕妐婇微眯双眼。
“诸位——”
“稍安勿躁。”
总助快步,拿过台前话筒维持秩序。
“吕总!”
“吕总!请正面回答!这是您第一次出席新闻发布会,是否……”
总助满头大汗,几乎维持不住现场秩序,台下保安竖起人墙,才勉强使得围栏不被人群冲卷。
吕妐婇站在台上,她抬手,从总助手里拿过话筒,一声刺耳长鸣划过,全场逐渐安静下来。
记者纷纷停下动作看向吕妐婇。
吕妐婇微微一笑,长发挽起,气质清冷又寡淡,自顾道:“各位,烦请冷静。”
她一张口,现场秩序逐渐冷静下来。
靳思阙坐在床边,看着电视里的直播画面转不过神来。
小白提醒:“别看了,来抬手。”
靳思阙抬起右臂,“嘶……”
“疼?”小白,“没事,马上就好了,我都说了不用换绷带了啊,要不还是找个护士来吧?”
靳思阙看着直播,没听清小白的话。
“就这次omega伤害事件所造成的社会影响,我司及个人真挚向社会各界道歉,”镁光灯下,吕妐婇她腰背挺直,眉心微蹙,目光诚恳的看着台下,“对于omega的关心和保护……”
靳思阙静静看着电视直播。
朱婉清守在直播频道前尖叫:“吕姐真的好飒啊!好帅好飒好漂亮啊!”
小白替靳思阙拆掉旧绷带绑上新的。
声明结束,吕妐婇朝台前一迈,她垂眸,鞠躬,总助一并站好朝台下鞠躬,示意致歉。
靳思阙怔怔看着,久久不能回神。
房门被敲响,谢莹推开门,手里提了一堆吃的,烧烤、小龙虾、一打啤酒和一个蛋糕。“呀!开始了!”
朱婉清扭头,看到谢莹差点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小白:“……”
靳思阙:“……你怎么来了?”
谢莹啧了声,下巴朝电视一努,说:“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我?”
“你的同学吧?”谢莹看向朱婉清和小白,“来来来,小朋友们,吃烧烤炸鸡小龙虾!哦,靳同学不能吃。”
朱婉清讪讪,看了眼靳思阙,又看了眼靳思阙,说:“谢谢嫂子。”
谢莹疑惑:“啊?叫我什么?”
朱婉清:‘嫂……“
小白给来朱婉清后脑勺一下:“姐,姐姐!叫姐姐!”
谢莹扑哧一笑,把怀里的东西一一摆好,“吃吃吃,直播到哪里了?咱们吕总说什么了?”
靳思阙:“……”
在朱婉清和小白的世界里,谢莹是吕妐婇的前妻,而吕妐婇和杜佳的交集,自然也是为了保护妹妹。两人没有怀疑过靳思阙和吕妐婇的关系,靳思阙自然也没主动解释过。
而现在……
几个人开始分东西吃,朱婉清戴好一次性手套,对着靳思阙挤眉弄眼,意思是:你嫂子都和你姐离了,还能来看你啊?
小白则偷偷端详靳思阙神色。
谢莹哈哈大笑,专注看着电视里的直播,回头想朝靳思阙说什么,察觉到她似乎有些紧张,就为靳思阙剥了一只虾,喂进她嘴里:“吃,剩下的都是我们的了。”
小白和朱婉清一起尬笑了两声。
电视里,采访已经过半。
记者:“吕总,请问您隐婚一事是否属实?”
朱婉清:“……”
小白:“……”。
谢莹看向电视:“哇塞,你前……
“咳咳咳!”靳思阙猛的咳嗽,打断谢莹。
谢莹:“?”
“是。”电视里,吕妐婇毫不犹豫的回答了记者。
记者:“前妻是这次事件里的omega吗?”
记者全体屏息,都在等吕妐婇回答。
靳思阙也随之屏息,定定看着电视。
一缕头发从吕妐婇的额角垂落,她的目光多了丝柔情和浅淡笑意,“抱歉,她还小,私事就不与诸位细说了。”
全场哗然。
朱婉清咬着一串五花肉,狠狠的嚼:“好温柔啊,呜呜呜。”
小白:“……”
谢莹则看了眼靳思阙,啧了声,笑着说:“唷,还小呢。”
朱婉清和小白顿时大气不敢出,就怕一句话说错,引出什么陈年旧怨。
靳思阙:“……”
记者:“吕总和前妻还有感情吗?事实上,这个时候承认隐婚事实,您就不怕造成什么后果吗?”
吕妐婇嘴角微勾,她没回答记者第一个问题,但看反应,也不像反感,说:“上段婚姻非商业联姻,离婚也是个人原因。想来不会影响LE股价和股民的投资。华尔街应该会谅解我,毕竟,股价刚跌过一轮,精英们应该不至于再让它跌第二次。”
发布会爆发出一阵哄笑。
靳思阙笑了笑,剥了片橘子塞进嘴里。
但紧跟着,记者的提问愈发激烈了起来,“为什么选择隐婚呢?您大可以公开婚姻关系,而不是现在,恢复单身了,才将此事一笔带过。”
“是否是因为,您前妻的身份有见不得光的地方?”记者问。
会场立即像炸开了的油锅。
“吕总……听说您的前妻是个妓/女?”
病房里针落可闻,朱婉清手里的小龙虾掉在地上,小白睁目,两人齐齐一僵,根本不敢转头去看谢莹。
谢莹扑哧一声,看向靳思阙。
靳思阙攥着两瓣橘子,收紧五指,汁水沿着她的指缝淌了下来。
朱婉清和小白:“……”
“抱歉,我想这不是发布会的重点。”吕妐婇揭过话题,她抬眸,按住话筒的手微微上提,露出危险神色。
记者:“是真的吗?请吕总正面回答!”
啪!
电视屏幕一闪,陷入黑暗。
靳思阙:“……”
小白:“那个,不好意思,我坐到遥控器了……”
众人:“……”
谢莹摆手:“来,吃吃吃,吃好吃的,不看了不看了。”
“你和你嫂子,关系这么好?”谢莹走后,朱婉清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靳思阙:“……”
“婉清,其实……我……”靳思阙思忖片刻,终于开口,但话音未落。
小白忽然哈哈大笑,站起身,一把抱住朱婉清整个脑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靳思阙:“……”
朱婉清:“……”
“那什么,”小白讪讪,“我们先回去了,晚上还有事,嗯,思阙过两天再来看你,哈哈哈拜拜!”
砰。
房门被关上,朱婉清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从外传来,“干……呜呜……”
小白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嘘。”
靳思阙:“……”
手机震动,靳思阙来不及思考,接过电话,是杜梦真,“喂。”
“地址给你找好了,要不要来看看?”杜梦真笑道。
靳思阙:“找到了?”
杜梦真:“嗯,我在医院外,你收拾一下,顺便带你去吃些好吃的,手怎么样?能出门活动吗?”
靳思阙的手臂被固定的很好,且住院已经有半个月了,出门简单活动一下,应该没问题。
“噗——”朱婉清吸着奶茶,听了小白的话,直接把奶茶喷了出来。
朱婉清:“什么?!”
小白一脸疑惑:“就是你那次食物中毒啊,思阙出去打电话一直没回来,我出去找她,她坐上了吕姐姐的车走了。”
“这、这个就能说明什么吗?”朱婉清磕磕绊绊问。
小白睨她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懂?还有上次小考,吕姐姐和思阙之间的氛围!”小白两根拇指弯起,做了个亲亲的手势。
朱婉清:“………………”
“还有上上次,我们去医院看望施老师,她们刚吵完架么不是?氛围也很诡异,然后又是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小白道,“真的很诡异啊!”
“还有谢莹姐姐!你看她像是吕姐姐的前妻吗?”小白问 。
朱婉清嗫嚅:“我看她看直播的时候说话阴阳怪气的,挺像的啊。”
“她们为什么离婚?”小白指着朱婉清的鼻子。
朱婉清的手微微发抖,“你、你想说什么?”
小白用力吞了吞咽喉,说出了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以前思阙从来不提她的姐姐,我们只知道,她每逢假期和周末都不在宿舍,甚至大一时候,能不住在学校就不住学校……”
“偶尔回来,脖子后面会粘两张阻隔贴。”小白看着朱婉清。
朱婉清:“……”
这时,路边一车鸣笛示意。
靳思阙慢慢走下医院台阶,她换了身衣服,右臂悬在身前,车窗降下,露出杜梦真的侧脸。
靳思阙上车关门,车辆扬长而去。
朱婉清愣愣的:“你的意思是,思阙和吕姐姐之间不清不楚?还……还破坏了她姐和谢莹嫂子的婚姻。”
小白:“……恐怕是这样的。”
两人犹如风中化石僵在原地。
“那……刚才的直播采访,不是说,还要复婚吗?”朱婉清僵硬转动脖子,看着小白。
小白:“所以谢莹嫂子才会问思阙的意见。”
奶茶杯口倾斜,汁水滴在地上,朱婉清差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所以……谢莹嫂子知道她们……”
小白:“所以才会离婚啊!”
“但是……吕姐姐又想复婚?”朱婉清问。
小白:“可能觉得愧对谢莹嫂子。”
“那,刚才那个?”朱婉清指着刚才杜梦真和靳思阙消失的方向,“又是什么意思?”
小白忐忑说:“她们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
“……”
朱婉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瞳孔地震看着小白,“我……我CPU烧了!”
小白:“……”
“现在怎么办?”朱婉清问。
小白:“我怎么知道,我也很乱啊!”
朱婉清:“……”
朱婉清抓着脑袋用力揉了揉,继而把手中奶茶递给小白,拿出手机,“我先跟吕姐姐说一声,思阙被杜姐姐带走了。”
小白:“……”
“你还嫌弃事情不够乱啊!”小白道。
朱婉清:“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上次要不是杜梦真,思阙也不会出事!她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小白沉默下来,没再阻止朱婉清。
靳思阙坐在车上,单手滑着屏幕,杜梦真问:“在看什么?”
“采访的回放。”靳思阙一笑。
杜梦真嘴角微勾:“哦,吕总今天又要登上国内外头条了。”
靳思阙没有接话。
杜梦真:“可没说什么好话,到了,你确定现在要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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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菟丝花-
望春街。
那标志巨石矗立在路口,小吃街人来人往,靳思阙疑惑看向杜孟真,“在这?”
“嗯。”杜孟真一笑,手掌拂上靳思阙后背,低声问:“喜欢吗?”
“就在望春街的旧址,重启望春楼,好不好?”杜孟真问道。
靳思阙神情恍惚了一刹,怔然看着眼前的楼。
杜孟真指着街头第一家高楼,因是旧址所改,整条街都是古色古香的装修,齐头最大的一栋楼,就是当年被推翻重建的望春戏楼。
“在这?”靳思阙的语气微微颤抖。
杜孟真一笑:“嗯,三楼的一层,行吗?”
两人走进望春楼,迈步走进,抬头就是一张望春字眼的牌匾,这是拆掉之后重建的楼,牌匾自然也是新的,靳思阙想起当初那张旧牌匾,碎在轰隆巨物下。
“怎么了?”杜孟真问。
靳思阙回神,快步跟上杜孟真,走上三楼
望春楼原本是三层高的设计,重建之后修成六楼,里面是个商场,一楼是奢侈品店和一些连锁小吃,二楼是衣帽鞋袜,也是大牌,三楼开始是各种吃的店,往深处走,有一家位置偏僻的火锅店。
靳思阙的表情逐渐黯淡下来。
杜孟真指着一家门店,说:“火锅店,下个月要搬走了,我问了下店家,合适的话我就替你盘下来。”
“不满意?”杜孟真按住靳思阙的肩膀,“这个地方不能唱戏?”
靳思阙牵强一笑:“不是……”
“你想要明月风那样的排场?”杜孟真问,“是不是太看得起姐姐的能力了、”
靳思阙:“……”
杜孟真讽刺道:“思阙,你在想什么?”
“你以为,你轻飘飘一句话,我就会为你鞍前马后?”杜孟真看着靳思阙,“想要什么东西,要靠自己的努力。”
靳思阙猝然看向杜孟真。
杜孟真的眼神犹如毒蛇,淬着狠毒,她笑,嘴边笑容越来越大,“开个玩笑,走吧,姐带你去真正的地方。”
靳思阙被揽着肩强势带下楼去,望春街深而远,杜孟真带着她,穿过人潮和车流,走到一个僻静深处,有两三栋剩下的独楼。
不是旺季,街尾人流少,门口路七弯八绕为难游客,自然也没什么生意,开店的坐在门槛上打游戏,甚至没注意到靳思阙和杜孟真。
“这,行吗?”杜孟真问,手指把玩着靳思阙的头发。
靳思阙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杜孟真。
杜孟真拈着靳思阙的下颚,令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刚才是我在开玩笑,别放在心上,只是找一个地方给你唱戏,还是办得到的。”
“我最开始设想的是,这楼会有一半你的名字。”靳思阙说,“我需要一个机会,可以为了你的工作做一些不背原则的周寰。”
杜孟真一愣。
靳思阙挪开脸,抬手擦过自己的下巴,疑惑看着杜孟真:“可是你怎么了?姐,你的表情很可怕,甚至于扭曲了。”
杜孟真的表情僵了片刻,她蹙眉,侧头端详靳思阙的表情,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对了,院长妈妈怎么样了?”靳思阙问。
杜孟真恍惚了一下,“她……她没事。”
靳思阙点头嗯了声:“我过两天回去看她。”
“咱们进去看看吗?”靳思阙指着那几栋没什么人烟的空楼,“这次别再戏弄我了。”
杜孟真怔愣,小臂被靳思阙抱着往里带,后者絮叨:“钱不够,我可以去贷款,学校有相关的创业补贴,利息也低,不会全靠你一个人的,我们一起努力。”
杜孟真被拽着走在后面,靳思阙走在前面,用后脑勺朝着杜孟真,她的语气活跃而轻快,但表情冷漠又生疏,“怎么样?”她笑着转头,刹那迷惑了杜孟真的双眼。
杜孟真蹙眉,她原以为……这件事后,靳思阙对她应该满怀戒备才是,几日前医院的反射性厌恶,可不像是假的。
“有求我,所以今天这么听话?”杜孟真问。
靳思阙:“是啊,这不是正在求你?”
杜孟真:“……”
是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益才能捆绑严密。
杜孟真一笑,似乎是玩笑:“你怎么不去求吕总?”
靳思阙耸肩:“她好像要卸任了,卸任以后,还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手段吗?”
蠢货。
杜孟真在心底道,继而随靳思阙走上台阶,朝那商家问:“你好,这里的空楼能……”
日落西山,杜孟真将靳思阙送回医院,车门打开,杜孟真探头说:“过几天去签合同?”
“好。”靳思阙扬唇一笑,继而抬手,乖巧和杜孟真挥手。
杜孟真离开医院外,靳思阙收回目光,嘴角的笑容淡去,神情也从张扬变得冷漠,她扯唇,冷笑一声,低头拿出手机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鞋。
靳思阙一愣,抬头,吕妐婇一身衬衣,西装搭在臂弯,挟着看她。
“你——”靳思阙一愣,“你怎么来了?”
吕妐婇:“不行?”
夜风微凉,医院外的烩饭店宁静少许,吕妐婇和靳思阙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吃饭。
靳思阙摘掉头上的发绳,拆出一根递给吕妐婇,“你要么?”
吕妐婇伸手接过,拿掉脑后的鱼尾夹,将头发捆住,“跟杜孟真去什么地方了?”
靳思阙在桌下并拢双腿,膝盖摩挲,重新绑好马尾,接过店家递来的烩饭和豆奶,说了声谢谢,才回答吕妐婇的话。“你怎么知道我跟她出去了?”
吕妐婇接过自己那份吃的:“我看着呢。”
“那你怎么会突然过来的?”靳思阙咕噜喝下一口豆奶,目光隐着笑意,飞快一瞥吕妐婇,反问,“嗯?为什么?”
吕妐婇:“……”
“为什么?”靳思阙在桌底碰了下吕妐婇,用膝盖,撞她的膝盖。
吕妐婇握住饭勺的手一动,她侧眸,和靳思阙对视,后者眼底波光粼现,正抿唇等着她回应。
“朱婉清说的。”吕妐婇回答。
靳思阙点头,紧着眉头:“那我改天说说她。”
吕妐婇:“……”
“说她什么?”吕妐婇问。
靳思阙左手扒着烩饭,一本正经回答:“说她老是打我小报告啊。”
吕妐婇:“……”
“拿乔!”052在吕妐婇脑海里愤慨道,“绝对是在拿乔,想办法回击啊总裁!”
吕妐婇伸手,抽纸,拈掉靳思阙嘴脚的饭粒,“算了吧。”
靳思阙皱了皱鼻子。
“我喂你吃?”吕妐婇放下筷子,把手伸向靳思阙。
靳思阙立即护住自己的碗:“我自己可以。”
“她自己可以。”052醋溜般的语气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吕妐婇问道。
靳思阙以筷子拨着烩饭,想了想,说:“我想重开望春楼。”
吕妐婇:“有什么我能做的。”
靳思阙转头,笑着看了眼吕妐婇,“我……”
“你自己能行?”吕妐婇问,“还是找杜孟真帮你?”
这下换靳思阙被问住了。
她诧异:“你……你介意吗?”
“当然。”吕妐婇蹙眉回答,“我说过很多次了,要离开她远些,这次的事,你想过原因没有?是否存在太多巧合,或者是她把你蒙蔽了?”
靳思阙沉默。
吕妐婇后知后觉:“抱歉,我的语气有什么问题吗?”
靳思阙埋头,偷偷一笑,继而抬头问:“吃完了吗?我的门禁要到了。”
吕妐婇起身结帐,和靳思阙并肩回医院。
靳思阙走在前,越过吕妐婇先一步走上台阶。
“思阙。”吕妐婇叫她。
靳思阙回头,居高临下看着吕妐婇,“怎么了?”
“今天的新闻发布会看了吗?”吕妐婇问她,长长马尾发稍被风拂动。
靳思阙不知在想什么,下意识点头:“看了一些。”
吕妐婇翘起嘴角,单身揣进裤兜,“晚安。”
靳思阙一愣,回头一望住院部大楼,急着说:“你要走了?不去坐坐?”
吕妐婇:“不了。”
靳思阙:“……”
“我有话想跟你说。”靳思阙看着吕妐婇,走到她面前,和她对视,“我和杜孟真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我总不能每次都成为你的累赘,我想要……”
她用力吞咽咽喉,握紧拳头,凝视着吕妐婇的双眼,认真说:“我自己可以,我不想再成为那个,总是被别人左右要靠依附别人才能存活的菟丝花。”
“就算是你,也不行。”
吕妐婇目光温柔了些许:“知道了。”
“知道了?”靳思阙问。
“我明白。”吕妐婇说。
靳思阙退后两步,站远端详吕妐婇的面容,那双灵动的双眼似乎在说是真明白还假明白?
“晚安。”靳思阙摆手,走进住院部。
她在住院楼护士站登记,护士看了眼时间,立刻训斥起靳思阙起来。
吕妐婇隔着门看着,牵了牵嘴角。
052问:“你怎么不直说,让她再看一遍直播的回放?”
吕妐婇:“她没看,是好事。”
052:“哦,我还以为你希望她看到,不然如何显得你深情呢?”
吕妐婇蹙眉。
靳思阙在护士的帮助下换了衣服,临睡前,她又被谴责了两句,直到病房安静,房门被关上,她才有空拿出手机,点开白天的那场直播回放。
“吕总,听说您的前妻是妓/女?”
“请您正面回答。”
手机幽暗光芒映着靳思阙的脸庞,她看着手机,给自己塞上耳机,耳机里,吕妐婇一惯冷漠的声音传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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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采访-
“这不是今天发布会的重点。”吕妐婇的声音掷地有声,像一记闷雷原地炸开,顷刻令全场静默,“况且,我想,涉及私事,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想诸位解释。”
靳思阙眉头一抖,攥住手机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需要我再说一次吗?“吕妐婇嘴角噙着冰冷笑意。
全场记者鸦雀无声。
总助端详吕妐婇的表情,上前两步,一手遮住吕妐婇身前的话筒:“boss?”
吕妐婇隐忍着怒火,嘴角微微一提,拂开总助的手,朝记者们说:“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
记者群里骚动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那个一开始就询问吕妐婇问题的记者再次开口:“可是,据我所知,您的前妻似乎出生不够好,还有辍学的经历,而且她的私生活似乎也不是空穴来风……”
“您和她是否是因为□□联系还是信息素吸引才……你们之间,是属于交易吗?”记者问。
全场哗然。
总助立刻按住别在衣领处的对讲机,“保安,保安!”
052提醒吕妐婇:“我劝你还是适时装傻比较好。”
“既然大家这么好奇,”吕妐婇抬手示意总助,她拿起话筒目光和台下那个记者对视,“我与前妻,确实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身体联系才走到一起的。”
记者一愣,没想到吕妐婇会正面回答,甚至来不及追问,已经被身边的同行淹没。
闪光灯咔咔亮起,这场现场直播的发布会在这一刻达到人流量高峰。
直播间:
「?」
「???」
「??????」
问号淹没了整个直播间。
“那你们之间是否存在交易关系?”记者问,“现在是交易结束了,才离婚的吗?”
记者:“你的前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记者:“她是否还和别的人发生过关系……”
“你们之间……”
“吕总!吕总,那您和前妻离婚的原因是……”
诸多问题如海啸袭来,吕妐婇的伤腿微微颤抖。
052:“我就说了不要乱说话吧。”
总助抬手,和舞台前后的保安打手势:“诸位!请保持冷静!一个一个来!”
吕妐婇沉思片刻,开口说:“爱情开始的模样并没有统一的定论,我想,信息素的契合只是我们相遇的一个契机。”
“事实上,曾经我对信息素不太敏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和她才能发现,彼此对对方都缺少正确清晰的认知,这个认知不受信息素左右,也不受身体的影响,属于我们灵魂的摩擦。”吕妐婇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思考,忽然,她心底有豁然开朗的通透。
“我想了解的,”吕妐婇怔然道,是“掩藏在一个合格妻子外表下真真切切的她。”
黑夜里,靳思阙抬起手,用力捂住唇鼻,手机跌进被褥里,微光折射照亮了天花板。
吕妐婇愣在原地,是了,为什么她面对靳思阙时总会有那种割裂感,因为在和靳思阙结合前,靳思阙还是那个顽强狡黠会发自内心绽放笑容的她。
婚后,她被束缚了,因为交易也因为妥协于对吕妐婇的爱慕之心……她们之间再难纯粹,是靳思阙一次次的退让,也是吕妐婇和环境一次次无形的压迫,让她失去了自我。
“当我发现我爱你……你好像就离我越来越远了……”庄园酒店,靳思阙趴在床头,醉眼惺忪的朝吕妐婇说,“你多好啊,好到我连想都不敢想……我做不好你的老婆……”
忽然,吕妐婇手里的话筒落在地上,全场音响传来话筒落地的尖锐哨声,一时间,所有人都按住耳朵,不再追问。
“或许这次短暂的分开,能让我们对彼此的感情认知更清晰。”吕妐婇捡起话筒,冷静语气里带着些许颤抖。
“可是,可是这样一个妻子,她的过去也太……”记者窸窣问道,“脏了。”
直播间的观众简直是要疯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沦陷在瓜里的猹了。」
「真的假的?这个记者好猛啊!不会是对家请来搞事情的吧?」
「当着别人的老婆这么说不大好吧,虽然确实挺脏的(狗头)(狗头)」
吕妐婇目光一顿:“她脏吗?”
她自问,也像是隔着话筒在问记者问观众问靳思阙。
靳思阙心底一跳,她紧紧咬着下唇,差点没有力气把视频再看下去。
“如果她只是为了利益出卖自己,”吕妐婇清泠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发布会现场,“我或许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她一句。可我们相遇时,她正处于人生最低谷。”
“我想我没理由谴责一个努力求生的人,我的出发点即不纯洁也不高尚,我为什么嫌弃她?”
吕妐婇自嘲一笑,“还是我看起来,比她更为成功,这个成功让你们误以为我很高尚?我是个很卑鄙的人,卑鄙到也犯了很多alpha自以为是的错误。”
“让她像只金丝雀一样,呆在我铸造的牢笼里,看她双眼黯淡,羽毛褪色,还将所有问题都抛在她的身上。”吕妐婇摇头失笑。
会场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认真听吕妐婇说话。
吕妐婇看向前方的直播镜头,“她的成长,是从前每分每秒的她所构成,是那些独一无二的经历织就的她,我既然接受她,也会接受她的过去。”
“抱歉,今天的发布会偏题太过。”吕妐婇对着镜头一笑,“这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我在公开场合提及前妻,我不希望诸位再置喙我的私事。”
“谢谢。”吕妐婇放下话筒,迈出一步,深鞠躬,继而头也不回的离开。
总助匆匆朝台下一躬,跟着吕妐婇快步离开。
现场爆发喧哗,所有记者追上吕妐婇,被会场两侧钻出的保安以人墙紧紧堵住。
“吕总——”
“吕总!再说点吧!”
“吕总——”
啪——
一指手按掉电视直播,杜孟真扶住额角,按住隐隐跳动的太阳穴,末了,她一笑,拿出手机拨通吕靳思阙的电话。
喧哗声被抛在脑后,吕妐婇走到后台对上陆白玫震惊张大的嘴巴,“怎么?”她神情自若问,动作却飞快拆卸耳机和腰后的麦,将其递给总助,低声吩咐,“准备车。”
陆白玫回神,立刻问:“你要去哪里?采访刚结束,外面全是记者啊!热搜上全是你豪言壮语的告白!直播间都爆了!”
吕妐婇蓦然抬头,几乎一字一句道:“我想见她,很想。”
“……”
“你妈的!”陆白玫爆了一句脏,她原地转了两圈,最后败给吕妐婇,“两辆车,我们换身衣服,我引开记者和媒体。”
吕妐婇:“谢了。”
“傻逼情种。”陆白玫骂道。
吕妐婇吩咐总助:“所有帖子和八卦,有关与她的,都删了。”
总助按着耳边对讲:“是。”
“不计代价。”吕妐婇强调。
「吕姐姐,思阙和杜孟真离开了。」
接到消息时,吕妐婇正堵在高架上,残阳如照,铺红了半个天空,她看着晚霞,收起手机以肘部撑在窗上,齿尖轻咬着食指的指骨。
“我该拿她怎么办?”吕妐婇问道。
052说:“这么不听话,抓回家关起来算了。”
“这样的话,她想做的事一件也做不了了。”吕妐婇扳过后视镜,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镜子里,她的双眼不似平时波澜不惊,带着一丝偏执,“你确定这样做她会原谅我?”
052冷笑了一声:“你本来就这么想的。”
吕妐婇蒙上后视镜,躺回椅被上:“该想个办法,把她弄回我身边。”
“就这样。”052懒散说,“给她尊重、给她空间、她自己就会回来的。”
吕妐婇想起采访时的话,她喃喃自语:“我说的是真心话吗?”
车流松动,吕妐婇将车开到医院附近,她坐在车里,手指滑动手机,热搜头条所有门户网站都在讨论她,一条热搜词条#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更是高高挂在榜首的位置。
点开词条,全是关于吕妐婇的讨论,话锋一致,全是赞誉。
竟然把形象掰回来了。
吕妐婇按灭手机,她推开车门,不妨一个小孩嬉闹跑过来,脚下一崴,朝她身上摔去。
“小心!”吕妐婇接住小孩。
小孩子手里的冰淇淋掉在吕妐婇的衣领上,“对、对不起姐姐……呜呜呜……”
小孩的母亲追上来,看了眼吕妐婇昂贵的外套,顿时脸色一黑,“道歉,快给阿姨道歉,对不起,小姐……你的衣服,是我家孩子不懂事,哭什么哭!还不道歉!以后不准你再吃冰淇淋了!”
“没事。”吕妐婇笑了笑,蹲身替孩子抹掉眼泪,“这衣服不碍事,回去我自己洗就行了。你们走吧。”
“你说,思阙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吕妐婇看着那个六七岁的小孩身影。
052说:“和杜孟真在一起。”
吕妐婇一愣,嘴角勾起笑意:“是我来晚了,如果早点遇到,说不定……”
吕妐婇脱掉外套,搭在手肘上,内心竟然平和了许多,靳思阙坐着杜孟真的车回来,她安静地看着,直到人走,才现身。
“回来了?”吕妐婇张口道。
靳思阙转身,双眼绽放光亮:“你怎么来了?”
病房里,靳思阙枕在枕头上睡着了,她左手握着的手机里,正一遍一遍放着吕妐婇的采访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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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缺钱?-
“你好,我来缴住院费。”
“05号楼的?”护士从窗口探头,“是你啊,你的钱已经结了。”
靳思阙一愣,问:“谁结的?”
护士一笑:“网上正红的那位。”
靳思阙:“……”
“喂,弄完就赶紧让位置行不行?”排队人催促,不耐烦看着靳思阙。
“不好意思,”靳思阙随口道,转身离开,她顿在队伍最后,想了想,去自助机器上查了下账单,“37650.”
算上以前的两千万,不计利息。
她现在欠吕妐婇两千零三万七千六百五十。
靳思阙抿唇,将账单打印出来,折叠好收进包里。
要怎么才能还上这笔巨款?靳思阙一边沉思一边收起自己在医院的东西,她右臂还悬着,但已经可以出院了,只需要稍加注意,定期复查就可以了。
“要走了?”护士从门外探头,“你们家大明星不来接你?”
护士说的是吕妐婇,即便靳思阙的信息被保护的很好,但在医院还有吕妐婇隔离期的主治医生都对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
靳思阙一笑:“她不来。”
护士:“那你朋友呢?一个人出院?”
“也没通知任何人。”靳思阙眨眼,“帮我保密哦,我想给她们一个惊喜。”
护士走进病房,想帮靳思阙整理东西,却被隔壁房铃叫走,“那个……”
靳思阙:“你去忙吧,我自己能行。”
靳思阙深呼吸,单手托起纸箱走出房门,单脚把病房门勾来关上,她看了眼病房门门牌,再看自己的右手,突然笑了笑。
与她而言,这次的危机不像是阻碍,反而是□□重生的一场火焰。
谢莹帮靳思阙把东西搬回房间,“你的意思是,这次出事了,才让你下定决心改变?”
靳思阙在玄关换鞋,动作一顿,思忖两秒,“好像是这样的。”
谢莹:“……”
“杜佳扑过来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只有她,”靳思阙道,“所以,如果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谢莹:“你怕自己能力不济,高攀不上你们吕总。”
“嗳?”靳思阙关上鞋柜,伸长脑袋,“这倒是的,所以,我会努力的。”
谢莹看着靳思阙,突然像是看到三年前,那个一脸灰扑扑,却柔软而坚韧的女孩,“你跟几年前……”
“什么?”靳思阙探头问,把从医院带回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你刚才说什么?”
“没。”谢莹一笑,“嗳,病人就不要动手干活了。”
“我可以。”靳思阙站起来,调整好洗衣机,“我得出门一趟。”
谢莹倒了杯水给靳思阙,“急什么?不是刚回来?”
“去把营业执照和证件办了。”靳思阙随口说。
谢莹一脸疑惑:“什么?”
靳思阙扬起唇角,笑容意味深长:“我准备把望春楼重新开起来,嗯,缺一个管帐的,你有适合的人推荐吗?接受自荐。”
谢莹怔在原地。
靳思阙喝完杯子里的水,将水杯塞进谢莹手里,一拍她僵硬的肩膀,“谢财务,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不看简历的。”
门口传来砰一声响。
谢莹回神,立刻放下杯子,换鞋拿起钥匙,拧开房门追了上去,“等等,你说什么?思阙!”
靳思阙几步跑出楼道,站在秋日暖阳里朝追来的谢莹一笑:“嗯,就是字面的意思!”-
“辞职信驳回了?”吕妐婇问。
总助垂下脑袋,低声应是,手臂用力,撑开会议室大门。
吕妐婇敛眉,走进会议室,长桌会议,各部门高层都已经等候多时,今天,是LE副总来公司任职的日子。
副总的简历高度保密,据传闻,是总部boss亲点的人,要是吕妐婇离开LE,这人可以直接接受华国的LE分部。
吕妐婇目光扫过两排高层,朝长桌主位走去,众高层沉心屏息,眼观鼻鼻观心,看也不敢看吕妐婇。
吕妐婇的目光落在了最后的方志明身上,她点头,心里了然:“方先生。”
方志明站起身,伸手和吕妐婇一握,他身边站着杜孟真,后者朝吕妐婇一笑,“吕总。”
吕妐婇落座,翻开身前文件,正是方志明今天亲自带来的履历。
“简历很漂亮。”吕妐婇扫了一眼,合上文件夹,一指抵住将其推给方志明,“您想回LE尽可以早说。”
方志明摇头:“老咯,要不是总部的意思,我也懒得回来,但你知道的,华国分部是我的心血,最近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我心里也记挂。”
吕妐婇笑了笑,看向杜孟真,“方总教了个好学生。”
从进公司接手项目,利用LE部门主管的名片混迹上层圈子,再到想方设法撕裂新部门,到杜佳入狱,吕妐婇背上骂名,使一个投资巨大的项目面临夭折,令吕妐婇失信总部,要不是这里面桩桩件件都凑巧有杜孟真的身影,吕妐婇还真的难以确信,会是她的手段。
方志明:“过奖了,当初朝你引荐孟真,也是看重了她的能力。”
吕妐婇缓缓一笑。
杜孟真优雅欠身:“吕总过奖了,还是比不过您的。”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高层大气也不敢出,只有陆白玫坐在人群中,笑了笑,抬手鼓掌,一下两下三下,逐渐的,会议室里想起断断续续的掌声,继而连成一片。
吕妐婇抬手合掌,啪啪两下:“欢迎您回到LE。”
总裁办公室。
吕妐婇示意陆白玫合上房门,后者朝外看了眼,确认没人快步走到吕妐婇桌前,“邮件呢?”
吕妐婇点开电脑,半个小时前,华尔街的任职邮件正式抄送了吕妐婇的邮箱,上面详细划定了方志明的行政等级,看似挂名副总,实际上和吕妐婇权利平级。
“完蛋。”陆白玫摊手耸肩。“你猜高层们会怎么站队?”
吕妐婇点开下一封邮件,来自boss亲笔,内容恳切,言语间也希望吕妐婇能坚持任职,安排一个副总给她只是为了替她分担工作压力,如此种种,倒是没怎么提吕妐婇在国内的风言风语。
“你决定怎么办?”陆白玫问,“按流程,你现在要走也没人会留你。”
吕妐婇沉进椅子里,一手搭上扶手,指尖轻叩两下,“当然。”
陆白玫:“你来真的?!”
“LE的人工智能你不跟了?”陆白玫两手撑在办公桌上,“你当初说的,国内的人工智能远远落后国外,所以你才力挺EA,更是因为如此!才冒着风险同意了方志明的引荐让杜孟真入职!”
吕妐婇沉眸。
陆白玫隐忍着怒气:“我早就说过,总部要收回控制权,迟早会派一个副总来制衡你!也早就说过,方志明在你车祸后不久这个节骨眼回国肯定居心叵测!是你不信!”
“吕妐婇!你什么才收起你不自知的傲慢!认输一次!”陆白玫指尖用力一点桌面。
笃笃。
办公室房门被敲响。
吕妐婇点开桌上权限:“请进。”
总助推门而入,一脸为难道:“boss,方先生看中了EA的办公区,在和行政商量,把那间办公室装修成副总办公室。”
“砰!”
陆白玫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冷笑一声,“看,我就知道会这样,这个项目完了,十几个亿的投入,服务器的租金和电费,还有你挖来的即将去蹲监狱的天才工程师!都将成为你职业生涯的败笔!”
总助的脸刷得白了,干净关上办公室的门。
与此同时,一条短信发到了吕妐婇的手机上,她点开手机,是医院发来的结算账单。吕妐婇挑眉,医院结算了所有账单,这说明靳思阙在她不知情的情况出院了。
“你要走就走吧。”陆白玫发泄完怒火,一抓头发,“我也走就是了,算我看错你,可怜我当初我看你的采访,还被你那句我是华国人的中二语录打动了,以为你跟别的人不一样。”
总助:“……”
那是几年前,吕妐婇在金融街实习时,初次打响名头后参加的一个采访,那句对于国籍的认可,让她在国内获得了些许支持,但在国外这一句话的代价让她吃够了苦头。
从那以后,吕妐婇再也没接受过任何采访,在总部也是受尽白眼,直到方志明生病需要修养,她才等来了回国的机会。
吕妐婇拿起手机,翻出靳思阙的电话,垂首随口道:“你说的对,我承认。”
陆白玫一愣。
吕妐婇走到窗边,示意总助:“告诉方先生,那是EA的部门办公室,他如果愿意,可以来总裁办公室和我一起办公,不至于去占员工的位置。”
陆白玫:“……”
电话拨通,靳思阙的声音从里传来,吕妐婇一指门口,示意出去带上房门。
“喂。”吕妐婇背过身,看着窗外如龙的车流,“出院了?”
靳思阙那边的声音嘈杂:“嗯,可以出院了。”
吕妐婇观察着窗户倒映而出的自己:“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靳思阙似乎一笑,“我自己可以。”
“你在干什么?”靳思阙问道,似乎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声音变得清晰许多。
吕妐婇挽唇,疲惫揉了揉眉心:“公司……”
“思阙!贷款资料给你拿来了——”
电话那头谢莹的声音传来,紧随其后是一阵遮掩话筒的骚乱。
吕妐婇蹙眉,“什么贷款?”
靳思阙捂住手机话筒无奈一笑。
谢莹纳闷:“怎么了?”
吕妐婇冰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缺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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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吻-
吕总不走了。
人事消息不胫而走,一时整个LE上下都在背地里偷偷讨论这件事,所有人坐在工位上,双手按住键盘。
「酝酿了这么久,说不走就不走了?」
「演我们呢?真是白兴奋了。」
「说不定就是营销手段呢!」
「什么手段?买惨啊?」
「总部也是,我听说其实离职已经批了,前几天忽然又有了变动。」
「我觉得,是总部是想推她出来顶锅,谁知道和杜佳的官司赢了,紧跟着一场发布会挽回了名声,所以再把她辞掉,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你们不知道吕总现在网上有多少粉丝?」
「她幸好没有微博,全是迷妹!」
「谁不知道啊?咱们公司官博下全是求她露脸出境的,前两天不还说了吗?让她出道拍戏。」
「说真的,吕总的老婆不会是以前来公司给她送饭的那个小姑娘吧,我说最近怎么不来了,原来……懂的都懂。」
「我我我!我也是吕总的迷妹啊!她已经离婚了,那我现在有机会吗?」
「……」
052:“出尔反尔,肯定有不少人在背后偷偷议论你。”
吕妐婇复建出了一身汗,于跑步机上试了试,她的右腿已经恢复大半,平时不用拐杖,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无所谓。”吕妐婇说道,“我不在乎。”
052哼了声:“优柔寡断不是你的风格,从前不管什么事,你一旦决定就不会更改,自从和靳思阙在一起后,你已经变了太多了。”
吕妐婇摘下一旁帕子,擦拭额头汗水,反光镜里露出她锋锐的眼神:“变了什么?你不是我车祸后的产物吗?”
052一噎:“……”
“你最近愈发能言善辩了。”052道。
淋浴间,吕妐婇赤身站在水下,微仰头,令水流冲刷过全身,“你最近也愈发沉默了。”
052不再说话,吕妐婇擦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戴好腕表,将盘发固定,离开健身房。
当夜。
是LE为方志明举办的欢迎宴会。
地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餐厅,包厢安排了方志明最喜欢的京剧表演,吕妐婇和方志明坐在上侧的位置,一左一右。
方志明身边坐着杜孟真、行政处等人。
吕妐婇身旁两个各坐着陆白玫、总裁办的助理及人事部和EA的几个骨干员工。圆桌其余空位则坐着LE几位高层,公司其他员工则在包厢外的大堂用餐。
众人举杯欢迎方志明,席间氛围不尴不尬的,只有杜孟真全场活跃氛围,时而还要被陆白玫冷嘲热讽一番。
这时,包厢门被敲开,邱蝶推门走进来,穿了一身汉服,看到包厢里的人时顿时僵在原地。
吕妐婇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
众人:“……”
方志明放下手中筷子,杜孟真猛然起身,身后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瞬间惊醒愣在原地的邱蝶。
“出去!”杜孟真蹙眉。
领班一愣,还没回神,身边邱蝶已经哭了起来,“方先生。”
“方先生!之前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邱蝶绕过人群走向方志明。
众员工一脸懵。全都是尴尬脸。
方志明:“小姐。你是?”
杜孟真一指邻班:“还不把人带走!”
领班惶恐,“哦……是!邱蝶——”
“等等。”一个清冽声音响起。众人顿时一齐看向吕妐婇。
吕妐婇抿了唇,放下手中高脚杯,看向杜孟真和方志明,“方先生,这是唱剧的工作人员,你们认识?”
方志明脸色难看的看着邱蝶,他转头,又端详吕妐婇的表情,“当然不认识。”
杜孟真反应过来,松开钳制住邱蝶的手,“当然不认识,想来,是这位小姐认错人了吧。”
陆白玫纳闷:“搞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是方先生或者杜总的旧情人找上门来了呢。”
“不……不认识。”方志明蹙眉,威胁眼神看着邱蝶,“小姐要唱戏?那就开始吧。”
邱蝶哭得两颊全是眼泪,妆也花了,登上了包厢另一头的平台,掐了手势,哭哭啼啼的唱了起来,唱戏期间目光紧紧盯着方志明。
众人:“……”
众高层呼吸都停滞了。
一曲毕,杜孟真正要开口撵人,吕妐婇却用手指打着拍子,说:“再来首?香莲案会么?”
《香莲案》众高管一脸茫然,实在是了解喜欢戏剧人少,也不知道这曲子唱的什么。
只有方志明脸黑如锅底,放在桌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会。”邱蝶小声说。
吕妐婇颔首,嘴角挂着笑,拾着双筷子,一敲碗沿给邱蝶奏了段前奏。
邱蝶眼泪涟涟,奏子一起,她哭得更厉害,边哭边唱,宛如哭丧,可唱着唱着,那曲目歌声里,又带了些憎恶和疯狂,深怨爱恨全看着方志明唱的。
方志明那脸色堪比吞了只苍蝇。
杜孟真:“……”
陆白玫听了一段,正在一侧喝酒,闻言差点把酒呛出来。
好家伙。
《香莲案》唱的是负心汉陈世美!
方志明脸色铁青,握着筷子的手抖得像筛糠了。
陆白玫:“……”
陆白玫摸了下鼻子,将手伸到桌子下,朝吕妐婇比了一个大拇指。示意:算你厉害!-
方志明和杜孟真是黑着脸离开的,两人前脚刚走,陆白玫立即就扶着车门哈哈大笑:“太损了!人家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你让人唱这个?”
“哎——那个叫什么的?”陆白玫说,一指头顶饭店示意邱蝶,“是姓方的之前的那个谁吧?”
吕妐婇嗯了声。
陆白玫啧了声:“……那真够可怜的,我看她哭的时候可不像是演戏。”
吕妐婇一笑,捋起衬衫扣子,“我先走了。”
陆白玫比了个ok,上了自己来接的车,朝吕妐婇挥手告别。
司机小王替吕妐婇拉开车门,“吕总,要回景湾吗?”
吕妐婇垂眸看了眼手机:“不回。”-
晚上,蒙蒙细雨,靳思阙站在小区门外,手里撑着一把伞,望着路灯发呆,等待吕妐婇过来朝她兴师问罪。
「还有两分钟。」
手机振动,靳思阙看了消息,对着手吹了口热气,A市入秋后,气温降得尤其快,到夜晚,已经冷的路上没什么行人了。
一辆车缓缓靠过来,靳思阙抬高伞面,吕妐婇便从细雨交织的微光里下了车。
“等了多久?”吕妐婇问。
靳思阙摇头,将伞分了一半给吕妐婇,“就一会。”
是么?
吕妐婇微眯双眼,伸手握上靳思阙拿伞的那只手,触及一片冰凉。
靳思阙:“唔……”
“不冷?”吕妐婇问,转身朝车打了个响指。
小王快步下车,拿着一件披肩给靳思阙,“靳小姐,好久不见。”
靳思阙脸上微微发烫,小王是景湾别墅负责接送的司机,和吕妐婇离婚后,两人也许久没见了,没想到……
“好久不见。”靳思阙讪讪一笑,“最近还好吧。”
小王觑了眼吕妐婇的眼神,说:“挺好的,就是你不在,吕总也不怎么用车,我快要失业了而已。”
靳思阙:“……”
小王硬着头皮说:“景湾的人都很想你。”
“……”
吕妐婇一言不发,等小王回到车上,她才替两人撑着伞,与靳思阙沿着马路散步。
“我以为你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靳思阙突然问。
吕妐婇:“本来想质问你,但没想好该怎么控制语气。”
靳思阙收紧拽着披肩的手指,飞快瞥了眼吕妐婇,忽然不可置信的笑了笑,“什么?”
“要是用词不当,是不是会惹你生气?”吕妐婇问。
靳思阙唇边不可置信的笑容愈发明显了,她歪头,似乎在思考,这究竟是不是吕妐婇会说出口的话,“你认真的?”
“嗯。”吕妐婇伸出手,将靳思阙往怀里一揽,令她靠近些,不被雨淋湿。
靳思阙点点头,舌尖舔过唇瓣,清了清嗓子,说:“那我不生气,你有话直说吧。”
“贷款的事怎么不找我?”吕妐婇问,脚步停下看着靳思阙。
靳思阙有些心虚,目光闪烁:“因为我想靠自己。”
吕妐婇蹙眉:“什么意思?”
忽然,就是这一瞬间,靳思阙想起吕妐婇曾经说过的话,“和你无亲无故的,凭什么找你要钱?要钱就要自己挣,不是么?”
吕妐婇:“……”
“翻旧账?”吕妐婇蹙眉问。
靳思阙嘴角的笑容几乎要藏不住了,她朝前迈步,语气是顺杆朝上爬的得意:“不不不,情侣之间才叫翻旧账,没关系的叫……唔!”
一瞬间,靳思阙感觉身体一轻,她拽住左臂,轻轻带进一个温柔的怀抱,紧接着是一个吻落在唇上,温柔柔软,与她微凉的唇瓣相贴。
身后不远处,小王拿着手机偷拍二人照片发给郭姨,看到二人接吻立刻激动喊了声卧槽,收起手机,打开车灯。
两道明亮的光芒照亮靳思阙和吕妐婇身周,灯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彼此亲密的依偎在伞下,在泛着微光的雨茫下。
靳思阙眨了眨双眼,被推开一拳的距离,愣愣看着薄光下,吕妐婇被撒了糖霜一样的长睫。
青草的味道和硝烟淡淡交织在一起。
“你刚才想说什么?”吕妐婇问。
靳思阙双眼懵懂,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没关系的叫……”
她还是没说完这句话,唇再次被封印,这次的吻不再是浅尝辄止,吕妐婇修长的手指托在她脑后,将她轻柔的按向自己,深入了这个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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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别扭-
“回来了?”谢莹问。
靳思阙一愣,挪开按在唇上的手,轻轻点头,换了鞋。
谢莹笑容暧昧:“哦,我以为你会出去过夜来着。”
靳思阙:“……“
靳思阙抓了下耳朵,“没有。”
谢莹双手环胸,靠在卧室门上,伸出两手拇指,做了一个亲亲的动作。
“……”
靳思阙一手扶额,笑出声:“你都看到了?”
“我也不想看啊,”谢莹耸肩,“谁让我突然饿了,想去小区外面找点吃的呢,就这么巧。”
靳思阙清了下嗓子。
“看!”谢莹拿出手机,翻出相册,“别谢我。”
靳思阙一愣,拿过手机,上面是她和吕妐婇车灯照射下在雨中的接吻照,拍的很唯美。
“谢谢。”靳思阙随手把照片转发给了自己,设置了手机桌面。
「到家了。」
手机振动,靳思阙挪开脸上的脸,拿起手机,脸上半是疑惑半是笑意。
「你在干什么?」她问。
那头随手拍了张在浴室的照片。
靳思阙:“……”
靳思阙轻轻咬住下唇,直到唇瓣发麻才松开。
「你在报备?」
消息一发出,聊天框那头便安静许久,顶部时不时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靳思阙便捧着手机,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行字。
两分钟过去。
那头回复:「原来这就叫报备?我明白了。」
靳思阙:“……”
靳思阙抬手遮住额头,手掌一翻,蒙住弯起的双眼,她嘴角止不住笑意,忍不住回忆起方才那个吻,和遗留在口腔,淡淡的烧灼人心的硝烟味。
靳思阙呼出一口气,摸了下后颈,发情期要到了,吕妐婇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撩拨她。
她气不过,心头燥热,连在凉爽秋日里都觉得难以安稳入睡,想来想去,抓起手机给妐婇发了条消息。
「锤你jpg.」
消息一发出,靳思阙就后悔了,在一起这么久,她可从来没有跟吕妐婇发过这种写作生气读撒娇的表情包。
靳思阙脸腾的热了。她撤回,心跳如雷。
下一秒,心脏又漏了一拍。
「怎么了?」
「生气?」
靳思阙:“……”
她明明撤回了。
靳思阙狡辩:「发错了。」
「那你要锤谁?」
「……」
「?」
靳思阙:「你还没睡?」
吕:「看简历,EA需要一个接替杜佳位置的人。」
「那,晚安。」靳思阙发送文字。
那头:「转移话题?」
靳思阙扑哧一笑,将手机扔到一边,她出神的想着,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吕妐婇也会有这种无趣的闲聊了?
景湾。
“今天很忙吗?”靳思阙还是一头长发,她今天跟郭姨学着做了蛋糕,下午时拍了一张照片给吕妐婇,直到晚上人回来,都没得到回应。
吕妐婇于报纸妐抬头:“怎么?”
那双眼冰冷无波澜,立刻,靳思阙陡然生出了自己不该这么问吕妐婇的恐慌心理,即便她现在是吕妐婇的妻子,她们仍陌生到,不可以僭越询问。
“没有。”靳思阙飞快一笑,端起自己身前的蛋糕,“我吃完了,先去睡了。”
“好。”吕妐婇垂首,专注在自己的事上。
靳思阙呼出一口气,她重新抓过手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又给吕妐婇发了相同的消息。
「今天很忙吗?」
那头安静许久,但这次与从前不同了,靳思阙不会再对着聊天苦苦思索那头的人在干什么,也不会再三犹豫,这条消息是否会打扰她。
靳思阙瞧着这条消息,突然笑了,她打了个哈欠,困意袭上,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翻身入眠。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光芒。
「怎么?」
几分钟后。
「有事?」
晨光乍破,吕妐婇揉动眉心,挂段视频会议,将邮件中的几封简历扫进邮箱垃圾桶,一夜面了好几个应聘者,还都是经过人事一面和有项目经理二面过的人,仍然有太多技术短板。
吕妐婇略觉烦躁,按住后颈揉动脖颈,书房门被敲响,“一夜没睡?”
通宵之后神经疲惫,光芒从走廊投射而入,令吕妐婇有片刻恍惚,将郭姨推门而入的模糊身影认成了另一个人。
“嗯。”吕妐婇揉了揉眉心,“谢谢。”
郭姨:“唷,稀罕。”
吕妐婇一愣,继而轻声发笑。
郭姨:“早餐给你准备好了,小王也备好车了,收拾一下吧。”
郭姨走到门口,嘟囔:“哎,你昨晚回来的突然,中式的早餐没来得及提前备,就照着从前思阙给你准备的随意弄了些。”
吕妐婇闻言动作一顿,忽而道:“郭姨。”
郭姨疑惑转身,“怎么了?”
吕妐婇拈着咖啡杯,搅动杯中汤匙:“您多久没休息过了?”
郭姨:“?”-
A大,朱婉清陪靳思阙走出办公室。
“你真的要创业?”朱婉清问。
靳思阙低头翻开手中一沓资料,学校的贷款证明远比她想的还复杂,“怎么?”
朱婉清:“你要把店开在望春街,那可是市中心的步行街嗳。”
靳思阙侧头朝她一笑,“嗯,怎么?对我没信心?”
朱婉清担忧道:“可是,明月风不都那什么了吗?”
靳思阙抬眸,目光看着远方略作思考,至从邱蝶出事后,明月风的人气便一跌再跌,剧团其他人也跟着受了影响,明月风非商营企业,演员私自出去应酬以及剧院随意涨票价一类事情,本就涉及灰色。
邱蝶之事仿佛导火索,一下将明月风的所有陈年烂谷子事全给抖了出来。
从前每次开戏前麻子都会将表演单发到朋友圈,现在想来已经有好段时间没动静了。
靳思阙抿唇,扯出一个不安笑容:“没事,我会好好经营的。”
朱婉清:“加油。”
“嗯。”靳思阙合上文件塞进随身挎包,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戳进吕妐婇的聊天框,对着两条自己未回的消息笑了下。
朱婉清:“你怎么不回吕姐姐消息啊?”
靳思阙倏地将手机摁回胸前,双眼危险眯起:“嗯?”
“不是故意的,恰好瞥见。”朱婉清举手告饶。
“因为……“靳思阙话锋一顿,眨着双眼,是啊为什么呢?
她心底,好像有某种因为不回消息,而略站上峰的得意和爽快感?
朱婉清走出两步,回头看顿在原地的靳思阙,“怎么了?”
她都已经在因为吕妐婇的偏袒而得意了……
靳思阙心底一惊,挪开胸口手机:“来了。”
“中午吃什么?”朱婉清问,“思阙、思阙?怎么又发呆了?”
靳思阙回神,仓促一笑,心底无味陈杂,这算什么?昨晚她刚刚得意过的平和心理,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的忐忑不安。
吕妐婇简直生来就是她的克星!
克制!克制自己的情绪!
靳思阙用力呼吸,她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步从前的老路,慢慢来,要有耐心,总不能吕妐婇随便抛了一只饵,她就傻傻的咬钩了。
下午去图书馆……忙起来就好了。
手机振动,靳思阙接起电话:“郭姨?”
郭姨笑着应了声,和靳思阙聊了几句闲话,终于步入正题。
靳思阙疑惑一声:“您要去旅游?”
郭姨:“是啊,在景湾这么多年,我还没放过假呢,小婇说让我出去玩几个月,可是家里的事没人安排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你也不用太操心,时不时回来看一眼小婇就行了。”
靳思阙:“……”
“可是我之后会很忙。”靳思阙为难道,她站在树下,侧耳戴着蓝牙耳机,另一只手无意识抠着墙上的树皮,“抱歉,郭姨。”
电话嘟嘟挂断,靳思阙皱眉,拿起手机就给吕妐婇发了消息。
「你故意的?」
「是不是?」
那头回复的很快,却故意装傻。
「什么事?」
靳思阙无可奈何一笑,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吕妐婇做出来的事。
但她还是问:「给郭姨放假的事!」
吕:「她联系你了?我只是随口一提,没有说到你。」
靳思阙收起手机,下意识用手机边缘敲了下脑袋,痛感清晰,不是做梦。
吕妐婇转性了?
「那你同意了吗?」
消息再次发过来。
靳思阙嗒嗒敲出一行字:「抱歉,我最近太忙了,实在没空去当保姆。」
她自讽,但也是借机说出了从前给自己定位的角色。
靳思阙心跳加快,想知道吕妐婇会怎么回复。
吕:「不是保姆。」
靳思阙心脏停了一拍。
吕:「我可以付钱。」
靳思阙心脏因愤怒跳得更快了。
嗯,果然,是她熟悉的那个霸总。靳思阙收起手机,心绪逐渐平静,走向食堂。
办公室,吕妐婇泡了今天第二杯咖啡,处理过邮件后,她打开今日的美股操作后台,并在一边的显示器阅读最新的金融速报,目光时而瞥向手机,关注靳思阙是否有新的回复。
下午,仍然没等来消息。
吕妐婇处理完公事,有短暂茶歇时间。且和方志明交接了部分工作后,她的闲暇时间会逐渐多起来,以至于从前忙起来不知昼夜,现在也有时间一天看几次靳思阙的微信头像了。
“她不是缺钱么?”吕妐婇不明白,喃喃自语问。
052:“我也不知道。”
直接给不要,间接接济也不要。
吕妐婇皱眉思考,眉头拧起程度,堪比在金融街转正之前递交的那次对冲报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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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旗袍-
秋末冬初。
靳思阙右臂拆掉吊板,伤手有些肌肉萎缩,还需静养便慢慢康复。
火锅店,麻子看了眼靳思阙,将碗筷替她摆好,示意先吃。
靳思阙一笑:“这家味道好。”
“嗯,”几个月过去,麻子憔悴了不少,“快入冬了,吃火锅暖身。”
靳思阙挑起鸭肠毛肚,使筷子时,动作有些迟钝。
麻子:“手还没好?”
靳思阙左手一罐啤酒,闻言道:“差不多了。”
麻子灌下一瓶啤酒,猛然将筷子一把拍在桌上,欲言又止,几次三番又是一罐就下肚,终于憋出一口气,“你说,他们凭什么这么骂?”
靳思阙被鸭血烫得舌尖发麻,随口问:“谁?”
“网上那些……”麻子指着手机,“天天短信消息轰炸,说我是鸨母……”
靳思阙一呛,急忙拽过纸巾捂住口鼻,“鸨母?”
“说,我们戏院就是淫窝!”麻子怒道,“我、我那还不是为了大家嘛!”
靳思阙擦拭过嘴角,摇头一笑,“现在说这些……”
“我跟他们解释,反手又将我挂在网上!”麻子那表情,简直苦不堪言,看着靳思阙感慨,“是我老了吗?”
“从前,就算是师父捧的角,那个不也是表面风光,背地伺候这个伺候那个?”麻子看着靳思阙,“你说,是不是。”
靳思阙只得叹气,说:“现在不是以前了。”
“我准备重建望春楼,”靳思阙终于说起正题,“您还有以前楼里人的联系方式吗?”
麻子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什么?”
“重建望春楼。”靳思阙笑道,“你没听错。”
麻子愣愣放下酒。
靳思阙举杯:“师兄。”
麻子恍惚,他已有多少年没听靳思阙叫他师兄了,从幼时班主将她领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靳思阙是未来继承人时,他就不喜欢这个小师妹。
他管着班子里唱戏的人,日日督其练习,鞭其进步,台前功夫虽不行,台后却将一班子人管得服服帖帖,整个望春楼,谁不是心里都拿他当接班人看待。
谁料师父从来没将他放在眼里,孤儿院出身的黄毛丫头,不过七八岁,师父说她是未来替他敛棺材送终的人。
一时,整个楼里针落可闻,小丫头懵懂看着一群人,尚不知她这一来意味着什么,麻子一脚踢掉桌椅,那时他已四十岁,便是再想在台前建树,也为时已晚。
从那之后,他没给过靳思阙好脸色,使她端茶递水,言语讥讽小班主,却处处仗着资历和年长欺压一个几岁的幼童。
班主总斥他,说他热衷应酬是歪路子,但那个年代不就是靠他应酬才维持住了一个望春楼吗?
“你是楼里的脸面。”某次,他路过班主房门外,小小的靳思阙长大了些,却仍瘦弱,她跪在地上,挨着鞭挞,被怒斥,“你是望春楼!最后的脸面!”
麻子在门外乐了,这有什么?
不过是昨夜使唤靳思阙去给一个老爷倒了杯酒而已,老爷喝醉了,就喜欢十二、十三岁尚未分化,处于青黄相接的青涩小丫头。
喝酒时激动,一把搂住靳思阙要朝她脸上亲。
但靳思阙逃得快,不也没成吗?且得罪了老爷,楼里至少要喝一年西北风了。麻子冷笑,戏子摆架子,就要准备好喝西北风的打算!
果然,没多久,楼里客人越来越少,常常出一场戏收不回票价,麻子几番游走打听,才知道人发了话,就要靳思阙。
那日,他和班主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也是那夜,靳思阙站在门外淋了一夜雨,第二天,她发着高烧,去了那老爷家,听那家人保姆说,在门外磕磕绊绊唱了一首鸳鸯曲。
当夜她回楼里,当胸一脚,被踹断两根肋骨。
过了几天,她能爬起来床,又去了。
那天靳思阙回来,很是狼狈,十岁出头的小丫头,脸上手臂俱是抓痕,身上的裙子被扯破半身染着鲜血。麻子看着她,如被一桶凉水兜头浇下,他骇的不轻,抓住靳思阙的双臂,忐忑问她做了什么。
靳思阙哭了出来,她说,她打了那个老爷,她平时跟着练功,看着柔弱却有些力气,花瓶砸下去,血登时流了一地。
班主一杵拐杖,当着所有的人面说:“你干得好。”
麻子当时就觉得,自己这辈子,若是再呆在望春楼,或许就完了,他辞了师父,独自出去闯荡。
果然,没多久,政/府征地。
望春楼一年比一年难以为继,班主老了,一根拐杖撑着行将就木的身体,维系了两三年。
没多久,他过世,麻子去医院看他,老人躺在病床上,一只手颤颤巍巍指着靳思阙,“你是楼里……最后的脸面。我不许……不许你……”
靳思阙在床前磕头,磕到班主咽气,那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方才喃喃:“师父,脸面不能当饭吃。”
那之后,望春楼树倒醍醐散,拆迁款不仅没批,望春楼还因手续不全,得了个占用私人地头的罪名,几十年地约租金,两千万且有零整全压在班主收养的养女身上。
一切源头,无非是那句话,有人看上了靳思阙,要她心甘情愿。
那之后,靳思阙流浪两年,直到她长大出落出风情,那边的人对她不仅没失兴趣,反而愈加强逼她。
十七岁她遇到谢莹,再遇到吕妐婇,前后两根稻草,一个哄她堕落,一个诱她自愿,她想起了自己在病床前那句话,“脸面不能当饭吃。”
一头栽了下去。
“你……“麻子手抖起来。
靳思阙笑了笑:“你说,那边的人什么时候来?”
麻子:“……钱还完了吗?”
“还完了。”靳思阙说。
麻子沉默下来,和靳思阙碰杯,“你多久没和那边联系了?”
靳思阙回想,似乎是从她和吕妐婇交往过密,还了钱之后。
但,靳思阙拿出手机,点开其中一条短信,推到麻子面前,“你看。”
那是几个月前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离婚了?」
靳思阙没回复,权当没有收到过这条信息。
麻子闷头灌下酒,“师兄帮不了你。”
“没让你帮,就是让你把大家的联系方式给我。”靳思阙收起手机,拾箸继续吃火锅,“不行?”
麻子叹气:“大家早就转行了,七年了,当年那些人,又有几个还唱的。”
他找来服务员,要了纸币,循着记忆将脑海里的几个号码誊抄给靳思阙,“收好了,这些年,我也没和她们联系。”
靳思阙点头,收好纸,闷声吃了两筷子,突然一笑,“我也没想过还会有今天。”
“你背后有人,有底气了。”麻子一语道破,“那天的直播我看了,吕总说的人,是你吧。要不是你,网友怎么扒不到你的消息?”
靳思阙一愣,下意识否认:“我没想过……”
麻子一笑。
靳思阙瞬息收声,她确实没必要否认,即便嘴上说着不想在事业上和吕妐婇扯上关系,但心底深处,未必没将吕妐婇当成她的底牌。
“有人在意你,是好事。”麻子说,“不会任着你乱来,还处处给你收拾烂局,你别倔就行。”
靳思阙捞着锅里吃的,特辣的锅底,她吃了一头汗:“总不能,处处都要想着她,这不是我初衷。”
“你要脸。”麻子说,“可丢了的东西,要捡回来可不容易。”
靳思阙撑着下颚,缓缓一笑。
入夜,气温直降,靳思阙走在街上拢紧外套,摩挲双臂看着灯火如昼的对街,一家旗袍店正要打烊,靳思阙走过去,伸手抚了下旗袍的料子。
“买裙子?”女人走出门说,将放到一半的卷闸门又撑了上去。
靳思阙:“多少钱?”
“折扣价,399一条。”女人说。
靳思阙转身欲走。
“389人出声,“379唉唉,小姑娘再看看再看看!”
靳思阙转身,看着这个女人一笑:“199。”
女人:“……”
“砍得也太狠了!”女人道,继而摆手,“你挑吧,真是,一毛不赚……”
靳思阙:“我要两条。”
“……”
女人叉腰:“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靳思阙:“我知道在哪里拿货,我以前摆地摊,在步行街都是199三条,嗯?就在隔壁市区的小红批发市场,这个料子的旗袍……”
“好好好!”女人败给了靳思阙,抬手求饶,示意她赶紧买了离开。
靳思阙笑了笑,抬手挑了件藏青和水蓝的,她扫码付款,“有没有赠品?”
女人:“……”
靳思阙:“开个玩笑。”
“……”
旗袍料子一般,裁剪上也有问题,靳思阙穿上身,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一卡腰间,多了两指宽度,衣袖领口还都要改。
谢莹家里也没有缝纫机。
靳思阙撑着下巴思考,手机振动,她拿起一看,是吕妐婇。
“喂。”
吕妐婇:“郭姨走了。”
靳思阙压下嘴角:“哦。”
那头沉默,大概放不下骄傲,等着靳思阙说话。
靳思阙想了想,递过台阶:“郭姨的缝纫机还在吗?”
第101章
嗯-
“来了?”吕妐婇打开门。
靳思阙颔首,跨进玄关,吐出一口白雾,“好冷。”
吕妐婇倾身,从靳思阙身侧拉上门。
靳思阙顺着她的动作向后一靠,脚步一错,后背抵上门。
一瞬间的呼吸可闻。
吕妐婇只是关门,随后便退开了身体。
靳思阙:“……”
“拿的什么?”吕妐婇问,躬身拿出拖鞋,示意靳思阙换鞋,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衣服?”
靳思阙来不及回答。
吕妐婇又道:“送我的?”
靳思阙:“?”
吕妐婇挽起嘴角:“谢谢。”
靳思阙目光移向右侧,笑了下,说:“……不客气,我只是来借用一下郭姨的缝纫机。”
吕妐婇:“?”
“不合身?”吕妐婇问。
靳思阙换了鞋,从吕妐婇手里夺过塑料袋,“我去工作间了。”
“你确定是给你的?”052在脑海里说,“这么自恋。”
吕妐婇收紧空荡的五指,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
靳思阙翻出卷尺,腾空工作台,将旗袍铺在桌上,翻出纸笔,她将笔含在嘴里,抽出卷尺在旗袍上简单画了几笔。
吕妐婇端着牛奶过来时,靳思阙已经改好尺寸,正将其中一条裙子裁定,缝纫机哒哒急速的声音,吕妐婇有些惊讶,“你会做衣服?”
靳思阙随口道:“改个尺寸还可以,以前自己摆摊的时候,经常遇到尺寸和顾客身材不衬的,我就去借机器,现改。”
吕妐婇放下杯子,从一侧拿起另一条旗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迟疑问:“是给我的?”
靳思阙挽起嘴角,飞快一笑,继而收起表情,扭头看向吕妐婇,“什么?”
再问第三遍就不霸总了。
吕妐婇放下裙子,走到缝纫机旁,看靳思阙将长了些的裙摆裁短。
“太短了?”吕妐婇说。
靳思阙道:“我自己穿。”
吕妐婇抿唇:“也短了。”
“明明刚好啊。”她疑惑说,语气带着故意装傻的意味。
吕妐婇微眯双眼,总算回味过来,伸手一拈靳思阙下巴,令她转头看自己。
靳思阙故意冷着脸:“干什么?”
吕妐婇松开手指:“逗我很有意思?”
靳思阙没应声,对于严肃时的吕妐婇,她仍有些犯怵的。
“那件。”靳思阙朝身后一指,“给你的。”她撒谎,但不脸红,反正也不贵,吕妐婇要是穿的惯,她也无所谓。
身后一阵骚动,灯光下的人影拉长到消失,靳思阙余光瞥见,转身发现吕妐婇去了工作室的隔间。
几分钟后,那个不善于穿裙子的人走来,眉心微蹙,看着靳思阙。
靳思阙:“……”
“脖子不舒服。”吕妐婇说。
靳思阙起身过去,替她翻下后领,“牌子没有摘。”
她摘下,再将旗袍的领子翻回去,眼前是alpha的敏感处,她没注意,凑近时呼吸吐在了上面,吕妐婇缩了下脖子。
靳思阙:“好了!”
吕妐婇转身:“怎么样?”
靳思阙想笑,强忍着,她看了看吕妐婇,清冷的模样,寡漠然的表情,即便是穿旗袍穿,依旧有种高不可攀不嫩亵渎的感觉:“扑哧——”
吕妐婇:“……”
“不适合我。”吕妐婇不自然道,“我去脱下来。””好。“靳思阙转身,不妨腰上一紧,被吕妐婇一把拽了回来,后者俯脸看她,双手卡住她的腰,“有些不合身。”
太近了,alpha的信息素钻进鼻腔,靳思阙一手抵着吕妐婇,另一只手撑在操作台上,身体朝后仰倒,:“……脱吧,我改一下。”
“我的尺码是……”吕妐婇说道。
靳思阙急忙道:“我知道。”
052吐槽:“站这也是多余,还不如睡觉去。”
“那我……回去睡觉了?”吕妐婇问。
靳思阙避开她的目光:“嗯,你先把裙子换下来。”
吕妐婇:“真的?”
靳思阙扭脸:“什么真的假的?”她受不了似的,后颈已经开始发烫,“你先让开。”
“信息素味。”吕妐婇说,“你闻不到?”
工作室里,青草的味道早已无声散开。
靳思阙一愣,继而抬手捂住后颈:“……”
吕妐婇压低呼吸,唇瓣凑近靳思阙,靳思阙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目光凝在吕妐婇的唇上,等着她吻自己。
两人心底都憋着一团火似的。
屏息间,吕妐婇突然抽身,一手抬高去够旗袍拉链,背身朝更衣间走去,“晚安。”
靳思阙:“………………”
吕妐婇将换下来的旗袍放在靳思阙手边,短促一笑:“晚安。”
房门被合上,靳思阙扶住心口,暗骂自己没出息时,门二度被拧开,“今天住下吧,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
“好。”
“谢谢……”
“不客气。”
吕妐婇回到房间,伸手摩挲肩膀和胸膛,旗袍的布料不好,她仅穿了会,已经有些过敏了,从肩颈锁骨到前胸后背全是微红痕迹。
吕妐婇用力抓了两下,挠得后颈一片抓痕。
深夜,靳思阙改完旗袍,将其洗完烘干后在客房住下,一大早,她也没闲着起来之后,顺便用别墅的工具把旗袍熨了。
做完一切,她对着镜子试穿最后的成果,万一还有不合身的地方,郭姨工具齐全,她可以再改改。
房门被笃笃敲响。
靳思阙一瞥门口,鬼使神差的开口:“请进。”
吕妐婇拧门而入,见到靳思阙,说:“改吃早饭了。”
靳思阙唔了声,正侧身整理胸口盘扣,她一头到锁骨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收拾,散在双肩,带着清晨刚起的懒散和柔软。
这个场景,是很多次,吕妐婇于清晨醒来,枕在床头时的风景。
“帮我拉一下。”靳思阙说,拉链卡在了肋下,她怎么都提不上来。
吕妐婇合上客房门,从外透进来的光芒被缩小缩窄,最后成为一条极细的线,砰的,被彻底隔绝在门外、
“拉链卡住了?”靳思阙问,抬起双臂让吕妐婇动作。旗袍改的很好,缩了腰,过长的裙摆也裁短,恰好露出细到一把将握的脚踝。
旗袍的拉链是内嵌的,拉头很小,藏进缝里,吕妐婇指尖抵住内衬,一指将其拉上,很顺畅,她抬眸,对上靳思阙的目光。
后者目光躲闪了一下。
吕妐婇不确定自己接收到了这个信号没有,昨日夜深寂静,她端着人脸人皮没下手,今天青天白日,就已经不想做人了。
砰。
瓶罐被扫落,摔了一地。
靳思阙半身腾空,被架上化妆台,她被揉捏,双手攀着吕妐婇的肩,羞愤的在人肩膀上咬了口。
吕妐婇的呼吸灼热,硝烟味引得靳思阙想吸了浓烟呛声般的颤抖,她蹬掉拖鞋,为搭配旗袍的肉色丝袜被撕破,粗暴野蛮……热汗滑落……
“要去做什么?”吕妐婇问,“非得要这么穿?”
靳思阙:“等等,我……“
靳思阙拧眉,声音带着吃痛的难耐感,继而无声微张双唇,双眼涣散,看着晃动的天花板。
一片整洁的青草,挂着请勿践踏的标牌,往往更会引起人里的逆反。
吕妐婇啃在她脸颊,声音危险说:“我一晚没睡,全在想你。”
那捉紧吕妐婇衬领的手愈发紧了力道。
靳思阙眉尾湿红,嘴里是不满却暗含餍足的哈齐声。
吕妐婇将她盘扣松开,谁料那只是衣物的装饰,她另辟蹊径,从裙摆往上,旗袍改过但依旧还算松泛,但再松,也架不住从裙摆捋到腰上,再被伸进一只作乱的手-
吕妐婇匆忙离开景湾回公司,靳思阙在客房补眠,再睁眼已经是阳光大作的正午,她长睫微敛,扑扇不停在眼底投下阴影。
后颈还有被标记过的感觉。
吕妐婇炽热的吻和急迫收紧的牙关,匆忙的标记弄得两个人都有些不适,靳思阙更是因为一个标记直接……。
她还记得自己是被轻柔托进被窝里的,半梦半醒之际,吕妐婇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随即是浴室里的水声。
靳思阙抬手遮住双眼,继而一模后颈,吕妐婇标记的太深,她的身体在她反应过来前就进入了发情期。
太疯狂了。
靳思阙慢慢爬起来,呼吸吞吐的气息都是青草味的信息素,她拉开抽屉,找到抑制剂,朝着后颈一扎,继而闷喘两下,栽在床头。
半晌,靳思阙缓过劲,起身洗漱换好衣服,她才注意到房间里放了吃的,一份早餐和一份煎煮好的牛排。
靳思阙:“?”
靳思阙拽动门把,忽而一顿,她再用力——门被人锁上了。
“……”
吕妐婇撑着下巴,翻看手机上的词条——筑巢期。
筑巢期的alpha会忍不住将收集一切和omega有关的东西,建立好巢穴后,她们会将omega控制在自己的地盘,日夜看守,唯恐被其他狩猎者觊觎。
词条科普结束,留下回答人的温馨提示:这是旧时代的alpha做法了,那个时候没有抑制剂,所以alpha才需要时刻守护发情期的omega宣誓主权。但现在科技发达,发情期和筑巢期都可以干预,况且就算是omega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alpha在玩囚禁play的时候,还望请慎重哦。
吕妐婇目光低敛,将靳思阙锁在别墅完全是无心之举,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做,但心底的声音反反复复告诉她,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离开,回公司工作。
一边。
靳思阙从二楼阳台翻进隔壁房间的阳台,下得一楼,她回到工作室取走剩下那件旗袍,没和吕妐婇联系,找到纸笔,在吕妐婇的书房桌面留下一张便签。
「脏的旗袍送你了。」
「晚上抱着睡吧,不客气。」
第102章
哄人-
吕妐婇撑着下颚,目光盯着一点,似在出神。
与会人员:“……”
“吕总?”一只手在眼前晃过,总助收拳抵住下唇,不自在的咳嗽了声,悄声提醒,“该您说话了。”
吕妐婇回神,一手翻过眼前的文件,随意扫了几眼,便眼尖的指出其中问题,简言短语几句,摆手示意下一个问题。
众人唏嘘,索性吕妐婇虽然脸色难看,但幸好还有理智。会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到午饭时间,总助替吕妐婇送去订餐,被吕妐婇叫住。
“谈恋爱了?”吕妐婇突然问。
总助:“啊?”
吕妐婇抬眸,拆开订餐外包装,又将筷子搁到一旁,十指交叉微拢搁在膝盖,显然缺失胃口,预备先聊聊再吃饭。
“这这这……”总助是办公室恋爱,虽然LE没有明文禁止过,但若是上司追究,“吕总,我那个是……那个……”
吕妐婇唇瓣轻抿,一指桌椅示意总助坐下说。
总助:“……”
这时要将他兴师问罪,一时半会不放过他的意思吗?总助腿脚微颤,心乱如麻坐下,咽了咽口水,艰难琢磨措辞,“对不起,吕总……我不该……”
“omega生气的时候,都是怎么哄的?”吕妐婇突然问。
总助一愣:“啊?”
吕妐婇翘着二郎腿,闻言不太自然的将两膝交换位置,蹙眉问:“听不清?”
“不不不!”总助立刻道,“听清了听清了。”
吕妐婇清咳了一声:“嗯。”
总助:“……”
吕妐婇挑眉。
总助:“……”
吕妐婇敲了下桌子:“说啊。”
“就……”总助讪讪一笑,“就是送包,各种送,什么都送,她需要什么给什么……她就开心了……”
吕妐婇:“?”
“给了,”吕妐婇蹙眉,“她不要。”
总助哦了声,打量吕妐婇的神情,又小心问:“您怎么给的?”
吕妐婇:“转账,给卡,她喜欢什么可以随意买。”
总助点头,一脸果然如此和不认可的表情。
吕妐婇:“……”
总助神神秘秘道:“就是她需要什么给什么,但不能给的太直白,要委婉给台阶,比如我女朋友给我做了饭,那我就买束花或一只口红。”
“这个礼物也有轻重,平时送小礼,过节送大礼……节日礼物要有仪式感,平时的礼物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和小小心意……”
整个午休,吕妐婇全神灌注,仅指尖偶尔轻触下桌面示意总助继续或垂眸思考,直到总助说到口干舌燥,她才放过人,撑着下颚沉思。
052说:“问他不如问我呢!”
“你什么时候出过一个好主意?”吕妐婇反问。
052:“……”
须臾,吕妐婇像是走投无路,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
“大概多久要装修多久?”靳思阙手里攥着纸笔,和装修师父讨论方案和造价,“木料我自己选吧……”
“檀木?”师傅问,“上好的檀木处理起来麻烦,也很贵的。”
靳思阙抓了下头发,思及自己的预算,一时间有点拿不准,这时,谢莹跨过堆满木料的门槛,提着几倍奶茶走进来。
“已经开始装修了?”谢莹惊讶,“这个行动力真是厉害啊。”
靳思阙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谢莹手里的奶茶分给几个师傅,“各位师傅休息一会吧。”
两人走到门廊外的台阶上坐下,靳思阙将吸管插进奶茶,嗦腮咕噜了一大口,颊边鼓起瘪下,几口下去她回了半天命,长吁一口气。
“谢谢。”靳思阙用杯子砰了下谢莹的。
谢莹唔了声,说:“现在说谢还太早了。”
靳思阙疑惑嗯了声。
谢莹神秘一笑,打量身后,问:“装修预算是多少?”
靳思阙心底有了猜测,没接话,弯起眸子一笑。
谢莹一肘拐她,“快点!”
“没多少,你别管了。”靳思阙说着,撕开奶茶杯子,用勺子吃里面的小料。
谢莹扬眉,两指挟着一张银行卡,在靳思阙眼前一晃:“我想着入股来着,不然一个财务的工资,只怕还不够我充游戏的。”
靳思阙无奈一笑:“你就不怕我压榨员工?”
“你会压榨我?”谢莹好笑道,将卡塞进靳思阙身上的工作围裙兜,“收着吧,我知道你买的那些药不便宜。”
这是两人没聊过的话题,谢莹的药钱确实占了靳思阙一笔大额支出,但不过是因为她从前和现在住在谢莹公寓里,用以替代的房租钱而已。
“你知道那是给你的……”靳思阙解释。
谢莹伸出手指:“哎!我从没想过收你房租的,是你一厢情愿,现在就算也是我一厢情愿,但你不能拒绝!”
靳思阙:“为什么?”
谢莹言之凿凿:“因为我也没拒绝你的好意。”
靳思阙失笑:“亏掉了怎么办?”
“大不了重操旧业。”谢莹耸肩。
靳思阙脸上的笑容尽失。
谢莹:“……开玩笑,开玩笑!”
这时,一个同城快递员拿着手机一路对着门牌号找上来,“谁姓靳啊?这个地址怎么不填全?那个……”
靳思阙将卡塞回给谢莹,站起身,“你好。”
快递员看像靳思阙,问:“你是……”
“我姓靳,”靳思阙道,“有事吗?”
快递员:“手机尾号是多少?”
谢莹:“你买了东西?”
靳思阙摇头,却还是报了尾号,签收了东西,快递员递来一捧鲜花,和印着奢侈品标志的口袋。
“谁送的?”谢莹问,“你们学校的追求者?”
靳思阙翻着鲜花,没找到寄件人资料,再看礼物,是一个包。
谢莹:“……”
“学生有几个人会有这手笔?”谢莹端详那包,她也曾混迹过时尚圈,说,“这个包……二十几万一个吧。”
知道自己的号码和地址,送错的几率太小,能豪到这个程度的送礼物不留姓名的也实在少。
靳思阙:“……”
“谁啊?”谢莹质问,“快说。”
靳思阙抿唇:“大概是……“
她话音未落,放在身后工作台的手机响起。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打来,谢莹八卦之魂燃起,一指不停响的手机,“我帮你接?追求者打的吧。”
“……”
靳思阙转身去拿,划屏接起。
吕妐婇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没有寒暄和问候,冷声问:“喜欢吗?”
靳思阙:“……”
谢莹将耳朵凑在靳思阙的手边,把话听在耳里,目光揶揄着靳思阙。
“我不喜欢包……”靳思阙说道,她背包,一律追求容量和便捷,奢侈品华而不实。
吕妐婇似乎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她顿了段,又道:“所以还有一捧花。”
比之礼物,靳思阙其实更想听一下早晨时吕妐婇对将她锁在屋里行径的解释,她唔了声,掩住话筒避开谢莹走到一边,问“怎么突然想起送礼物?”
算是道歉吗?靳思阙猜测。
吕妐婇:“……”
那头沉默了。
靳思阙静心等待回答。
“嗯,对不起,早上的事。”吕妐婇道。
靳思阙笑了下,仍旧没出声。
吕妐婇:“礼物是赔礼道歉。”
靳思阙抬手,指尖扣上面前的支柱:“哪家店订的,我去退了。”
“退?”吕妐婇不解。
那边是椅子擦过地面的声音,吕妐婇似乎站起来,踱步来回,给礼物加码,“即是道歉补偿和谢礼。”
靳思阙不解,指尖□□传来刺痛感,她低头,发现自己不慎挖掉一块漆,嵌进了指肉里。
“上床。”吕妐婇说。
靳思阙:“……谢了?”
“谢我陪你睡解决需求?”靳思阙忽地想笑,“那该我谢你,毕竟你出力比较多。”
吕妐婇:“……”
omega的语气透着股阴阳怪气的语调。
“我都忘了,离婚半年之久,吕总有这方面的需求也是正常的,不过不用谢,”靳思阙道,“爽的不是你一个人。”
靳思阙掐断电话,一时有些啼笑皆非,手机电量告罄继而关机,她吁了一口气,忍不住用手机轻点额头,“真气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即便对吕妐婇的心意心里已经有了谱,但还是怕,怕那怕一点被当作工具的可能。
信心的重塑非一朝一夕。靳思阙闭了闭眼睛,找到充电器,临插上,又犹豫,最后将关机的手机收起来,放弃充电。
“……”
“挂了?”谢莹问,拿过靳思阙的设计图,“这些图纸是你画的?”
靳思阙重振精神,嗯了声,“以前在望春楼,就是这个格局……”她话锋一顿,又歪着头打量那些设计,忽而一笑,“也可以改改。”
嘟嘟——
电话挂断。
吕妐婇:“……”
再拨,那头传来关机提醒。
“052!”
052也是十分震惊:“你叫我名字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吕妐婇:“……”
吕妐婇站到窗边,抱肘沉思,她想了想,自省,铺垫不够还是不够委婉?
办公室被敲响,总助推门而入,轻声说:“吕总,EA那边的部门会议……”
吕妐婇转头,眉间戾气若隐若现,擦肩而过时,总助小声问:“吕总,总裁夫人高兴了吧?”
“呵。”吕妐婇冷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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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怎么生-
“……”
城西菜市场,靳思阙捏着昨夜电话联系后得来的地址,沿着菜市场的摊位逐一打听,麻子给的电话有几个拨通已是空号。
唯剩一两个还能联系,“我找一个人,她姓郭。”靳思阙说道。
鱼摊前的人看着靳思阙想了想,说:“这片做生意的好像没有姓郭的啊,全名叫什么?”
靳思阙道:“郭子,您听过吗?
“郭子……“鱼贩沉吟,转身问隔壁做调料零售的,“你知道不?”
“不清楚。”
“不清楚……”
靳思阙一路打听一无所获,她蹙眉,翻出通话记录照着昨晚联系的那个号码又拨了出去。
“嘟嘟——”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
靳思阙按断号码,回忆昨晚电话接通报上名号,那头短暂的讶异和沉默,应该是被放鸽子了,说不定地址也错的。
靳思阙叹了一口气,在路边买了一个梅干菜口肉饼,懒懒的在附近逛街。
下午三点多,正式幼儿园放学的时候,一群小孩从花花绿绿的校园里鱼涌而出,唧唧咂咂,像一个个活力饱满的小皮球,咿咿呀呀牵着爸爸妈妈的手。
靳思阙远远看着,目光忽而柔和下来。
她和吕妐婇会有孩子吗?
……
她在想什么!
靳思阙一按额头,将肉饼包装纸投进路旁垃圾箱,她攥着手机,感受到机身轻震,是佟彤发来的信息,她低头回复,约定见面地点,又不受控制的戳进吕妐婇的微信。
看一眼退出,再看一眼又不自觉沉浸。
她摸了下唇角,按住上翘的嘴角,不知在想什么,拍下了幼儿园的校门标识,发了一条朋友圈。
靳思阙微信加的人不少,动态刚一发出便频获点赞和询问,统一归纳下来,都是调侃女神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
靳思阙耳根发热,后知后觉想删除,指尖却久久悬在按键上,落不下去-
“会议就到次结束,负责人留下来。”吕妐婇抬手,示意其余无关人员先离开。
EA的负责人留下,脸上不太好,刚才的会议正是吕妐婇和几骨干商量EA的去留问题。
“LE准备放弃我们了?”她直接问。
吕妐婇合上文件,十指交叉,冷声道:“郭小姐,公司投了钱,在得到回报前,不会不清不楚就将EA扫地出门。”
陆洁正站起身,闻言摔了下手中的文件,“那这是什么意思?我的项目,险些因为你们几个alpha争风吃醋搅黄了,现在又因为一个方志明马上就要沦为你们内部夺权的牺牲品了!”
“吕总,我是搞技术的,不会你们这些管理层的弯弯绕绕,所以你当初派人来管理我没有异议,但是现在呢?”陆洁无奈,“说到底,即便被收购了,EA也是分公司,我才是公司CEO,但是……你把我弄进LE,搞了一个部门?”
吕妐婇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现在好了,部门要黄了。”陆洁怨气深重。
吕妐婇:“说完了?”
陆洁呵一声。
吕妐婇从文件最底部掏出一份文件夹,递给陆洁,“你看一下,这个位置怎么样?”
陆洁一脸我又看看你要做什么妖接过文件,看了一页神情一僵,手下飞快翻页浏览,是一栋三层小别墅,位于市中心某处产业创意园,内里是科技公司云集之地。
“什、什么意思?”陆洁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吕妐婇:“公司环境不好,当初留你在这,是因为第一阶段的成果没有定论,投资EA已经排除众议的选择,总不能再为难总公司。”
陆洁沉吟:“……那现在是?”
吕妐婇:“新的办公地点已经为EA选择好了,你们随时可以搬。”
陆洁拿着合同起身,背身紧咬牙关,凌空做了几个抻臂收拳的动作,终于按捺住激动情绪,一改之前嚣张,嗫嚅问:“那……谁管理?”
吕妐婇端起旁边水杯。撂下一个字:“我。”
陆洁:“……”
及至半夜,吕妐婇才看到那条朋友圈,她忙起工作极其容易沉浸在金融数据的海洋之中,加之年尾要处理的事情颇多,一时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冷落了靳思阙。
她点下赞,略作思忖又留下评论。
「真的要生吗?」
052说:“我的意思是,是不是不能这么说?”
吕妐婇一愣,撤回已然不行,只得找补。
「家族遗传问题,我不想小孩也有信息素遗传病。」
发送,失败。
吕妐婇一愣,随即刷新手机,动态被删除。
052:“……”
吕妐婇拨通靳思阙的电话,铃声响过,那头接起,双方沉默片刻。
“我……”
“你……”
靳思阙刚离开图书馆,夜风带起阵阵凉意,她坐在花坛边,看着学校喷泉,静静等待吕妐婇说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吕妐婇解释,“是信息素障碍症是遗传病,我担心。”
靳思阙攥紧机身,怒火一泼就灭:“什么什么意思?”
吕妐婇:“……”
052说:“字面意思,这还不懂?”
“字面意思。”吕妐婇道
靳思阙哦了声,不再说话,疑惑:“不懂你的意思。”
吕妐婇:“……”
“一定要生吗?”吕妐婇蹙眉,认真询问。
靳思阙差点破功,咬住舌尖压抑情绪,问:“生什么?”
“生孩子。”吕妐婇道。
靳思阙:“吕总要和谁生孩子?”
吕妐婇:“……”
此话一出无异于当场表白,有些话,背地可以说,当面……
吕妐婇拽紧手机,一语反杀:“你想我和谁生?”
靳思阙一呛,自然也不可能直说,“随你。”
“随我?”吕妐婇语调微扬,“靳思阙——”
没被叫过全名,靳思阙微微提气,刚想认错,那头已先一步出声,“你现在在哪里?”
靳思阙:“……你要干什么?”
吕妐婇略显烦躁,“在哪里?”
“我明天早八,你想干什么?”靳思阙语气警惕。
吕妐婇压低声音道:“那天是我不对,就应该把别墅的房间全锁了,不给你任何一个逃脱的机会。”
“一个发情期,再怎么样,也够你怀上了。”
心脏怦怦直跳,深思混乱之际,靳思阙一把掐断了通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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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A市正式入冬,清晨起床后,A大的绿植上已染上淡淡薄霜,靳思阙对着镜子戴上围巾,调整好帽子,和朱婉清还有小白一起走出宿舍。
“你这样也太可爱了。”朱婉清实在没忍住,伸手在靳思阙脸上一掐。
靳思阙笑着避过朱婉清的手,呵出一团白雾,“冬天来了。”
小白打了个喷嚏,“冬天来了,又是单身的一年,但凡有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也不用晚上一个人冷得瑟瑟发抖。”
朱婉清:“怎么到了冬天你发而发春了呢?”
小白:“……”
“哈哈哈哈哈。”靳思阙哈哈大笑,一指按在眼角擦去笑出的泪花,被气急败坏的小白虚虚踢了下膝窝,“不笑了不笑了。”
小白露出神秘笑容,揶揄靳思阙:“思阙这个冬天和哪个姐姐暖被窝啊?”
靳思阙:“……“
“哈哈哈哈!”这下换成朱婉清笑开了,指着小白说,“你好恶毒哦~”
靳思阙:“……”
靳思阙脸庞一热,将帽子按得更低,闷头朝教学楼走去:“什么跟什么,不明白你们说的什么。”
“喂!”朱婉清一肘拐了下小白,“你说说,到底是谁呢?”
两人落在最后,小白也神秘兮兮的掩唇道:“我怎么知道?”
远处,靳思阙走在湿滑地面,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像只笨拙企鹅滑行前进。
-
医院。
“这次复查怎么样?”吕妐婇单手揣兜,听着电话那头孟雨晴的声音。
总助走来,将新鲜出炉的报告递到吕妐婇手上,“健康。”
孟雨晴无语道:“哪里健康?”
吕妐婇将手机夹子侧颊,一页页翻过手中的报告单,三月一次复查的和体检,如不意外,这次是最后一次。
“腿没问题。”吕妐婇回答,目光落在最后一页信息素激素检查上,目光忽然一顿。
孟雨晴心灵神会:“哪里还有毛病?”
吕妐婇:“信息素问题,一些小毛病。”
孟雨晴急了,“给我看看,什么小毛病?”
吕妐婇看向最后那行诊断字——信息素激素严重异常。
“老问题了,”吕妐婇语气平静,“您急什么?”
孟雨晴没好气:“拍照给我。”
吕妐婇说道:“我还有会……”
“吕妐婇!”孟雨晴尖利的声音含着哭腔传来,“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吕妐婇沉静下来,语气软了下去,“妈,我没事。”
忙音传来,那头电话挂断,孟雨晴双眼刷然落下眼泪,转身枕进丈夫怀里。
吕建明揽住妻子的肩膀,随口道:“没关系,大不了也让她把腺体剜了就行。”
“你有病啊!”孟雨晴一拳头砸在吕建明身上,“她和思阙匹配度高,本来是有机会痊愈的!”
吕建明:“那不是离婚了吗?”
孟雨晴哭得眼泪涟涟:“不行,我得去找思阙,不能就让她这么和小婇分开……”
吕建明冷声道:“思阙那丫头,我见第一次就跟你说过了,是个轴劲的,你不如找别人,未必找不到匹配度更高的。”
孟雨晴愣愣看着吕建明,中年alpha的眼神透露出理性,情绪仿佛丝毫不受影响,“我找人去办,所有分化期在医院登记过性别的omega,我会直接安排做信息素检测。”
“她挑一个,随时可以结婚……”
啪。
孟雨晴一掌掴在吕建明脸上,讽刺道:“当初你就是这么选择的我,是吗?”
吕建明蹙眉:“不然呢?等她三十岁,因S级alpha的信息素分泌障碍导致心理疾病加重,几年之内郁卒而死。还是等你劝回那个姓靳的小丫头,再从头开始治疗?三年为期,她有几个三年可以试错了?”
孟雨晴一愣。
吕建明:“即便没有爱情,我也相信小婇,会认真对待妻子的。”
“是……”孟雨晴垂头,“她和你很像。”
“雨晴……”吕建明叹气,“我们之间的事都过去了,我腺体摘掉了,你还不信我?”
孟雨晴看着吕建明,冷冷一笑,推开前者,回房甩上了房门。
吕建明看着合上的房门,抬手按捏眉心,继而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
总助战战兢兢站在一边,话筒里的声音太大,他虽听不太清,但半猜测,也知道吕妐婇和母亲起了冲突,几年前,吕妐婇几乎没有私生活,刚回国任职LE总裁的那一年,孟雨晴几乎每天一个电话。
内容不外乎催婚催恋,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转变的?
总助也说不清,好像是突然某一天,从来不请假的吕妐婇调休了半日,穿上一件格外挺括板正的白衬衣出去了一趟。
也好像是某天,他给吕妐婇开车,发现车内储物箱里omega的用品。
也好像是某天,吕妐婇让她下楼接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着乖巧,双手交叠在身前,拎着一只保温桶,让他交给通宵加班的吕妐婇开始。
“吕总?”总助忐忑问,“下午还有一个会议……”
吕妐婇嗯了声,随手将报告塞进了医院垃圾桶里,离开医院。
-
“啊切——”
靳思阙已经忘了自己是第多少次来这个菜市场了,她打了个喷嚏,买了一条鱼和几个小菜,和鱼贩子随口聊几句,托他为自己打听打听姓郭的人家。
“好嘞,有消息一定告诉你。”鱼贩将剖好的鱼递过来。
靳思阙接过口袋,收起找补的零钞,转身离开,忽然她的目光捕捉到人群里一个拨开左右蹿动离开的人影。
靳思阙一愣,立刻追上去,“郭师兄!”
人头攒动,转眼将目标遮挡,靳思阙追出了人群,左右环视,已经找不到人了。
“……”
“还是没找到?”杜孟真系着围裙问。
靳思阙嗯了声,将鱼片入锅,下香料和食材,盖上锅盖焖煮。
杜孟真一边处理配菜,一边说:“我就说了让我帮你,找个人查一下,什么信息找不到。”
靳思阙无奈摇头:“你说人肉?”
杜孟真扯唇:“看不上我的手段?”
靳思阙定定看着杜孟真:“我是请人出山,不是查人追债。”
“知道了。”杜孟真温婉一笑。
谢莹从厨房外探头,问:“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靳思阙立刻说:“粥炖很快的。”
“你炖鱼粥了?”谢莹惊喜道,“稀奇啊,以前这种菜我都是蹭点边角料吃的,今天能吃个饱吗?”
杜孟真敏锐:“以前?”
谢莹察觉漏话,在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退出厨房。
杜孟真转而问靳思阙:“你以前经常给吕总做?”
靳思阙随口唔了声。
杜孟真笑了,她今天来的突然,事前也没约定,眼下看着沸腾的热锅,不由问:“是不是我不来,这锅粥你还要……”
“滋啦——”
冷菜如热锅,火焰窜天,靳思阙颠锅,回头问:“你说什么?”
杜孟真冷笑,摘下围裙退出厨房。
靳思阙目光冷下来,一瞥后专注于做饭。
夜间下起了雨夹雪,天气骤冷,公寓的机器制热不行,她们简单而快速的吃完饭,便火速各自洗漱回房。
杜孟真走了,靳思阙不知她今天来意,但是惯例关心了几下靳思阙开店的问题,望春楼还是装修,预计是圣诞后完工。
靳思阙安心阖眼,枕下机身震动,接连两三次,她猜有人发信息,拿起一看,竟然是吕妐婇的质问。
「图片」
「你们在一起?」
「喝粥?」
靳思阙愕然,图片是吕妐婇截图发来的杜孟真朋友圈,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在一片冬日温暖的阳光里,她笑眼弯弯的笑脸正出现于画面正中。
她短暂愣住没回消息,电话已经从那边打来,靳思阙起身接起,率先解释,“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拍的。”
吕妐婇没说话,沉默的令人发慌。
靳思阙忐忑:“她已经走了,只是一顿饭……我……”
“别生气了。”
“行吗?”
靳思阙小声说,这是她第一次接收到吕妐婇这样的反应,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应对,下意识拿出了从前小心而惴惴的态度。
“我还什么都没说。”吕妐婇语气平静。
靳思阙捋平床单挣出的褶皱:“哦……”
吕妐婇:“只是有些饿了,看见那锅鱼粥,馋得慌。”
“那……”靳思阙试探着问,“我明天回景湾,炖给你喝?”
吕妐婇声音微哑:“好。”
电话挂断,吕妐婇搁下手机,捞起一旁的酒杯,“052.”
052道:“我在。”
“你太安静了。”吕妐婇说道。
052:“是你心理不宁静,才觉得我安静。”
吕妐婇将酒杯端高,和氤氲红酒里自己的双眼对视,“是,我情绪起伏很大,是为什么?”
052道:“病了。”
吕妐婇蹙眉,她的状态说不上好,犹豫着是否要取消明天的见面。
手机屏幕亮起。
靳思阙发来消息:「你喜欢吃什么鱼?我去市场挑新鲜的。」
吕妐婇指尖一动,深吸一口气,按捺住颤抖手指,敲下几个字,「你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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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雪花-
翌日。
靳思阙上晚课,到了景湾已经趋近十点,小王替她拉开车门,靳思阙微微欠身谢过,拎着条活蹦乱跳的下车。
风大,吹得她有点看不清前方的路。
玄关处,吕妐婇站在一团暖光里,黑长直发披散在一件驼色毛衣上,静静的看着她。
靳思阙快步上阶,“我来晚了。”
“还行,”吕妐婇点头,从玄关鞋柜拿出鞋,“正好可以宵夜。”
靳思阙想笑,谁料直接打了个喷嚏,
吕妐婇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鱼,另一只手按上靳思阙的额头,“感冒了?”
靳思阙摇头,走进厨房,洗手后擦净,随口说:“公寓和学校里的空调制热不行。”
塑料袋里装了浅浅一层水,鱼在内翻腾,还算活泼有劲,吕妐婇看了眼手中,又看了下正在卸去层层厚重外衣的靳思阙,自觉走到厨房。
她将鱼搁置在案板,拿起刀在鱼头上比划了两下。
052说:“你会杀鱼?”
不会,但见过怎么杀的,吕妐婇抿着薄唇,以刀背试探性的敲在鱼头处。
不轻不重,鱼没杀死还应激了,一记打挺摔到地上,出溜两米,滑进了厨柜底下。
052:“……”
“你在干什么?”靳思阙挽着袖子走进来,摘下一旁围裙为自己穿上,一双灵动双目疑惑看着吕妐婇,“鱼呢?”
吕妐婇:“……”
砰!
鱼翻身撞击地板的湿滑沉闷声音。
靳思阙:“嗯?什么声音?”
吕妐婇皱了皱鼻子,朝身后一直。
靳思阙:“……”
几分钟后,一只手电筒在漆黑厨柜下晃来晃去,吕妐婇单膝着地,脸庞几乎贴在地面一脸严肃在柜下寻找。
“找到了吗?”靳思阙侧头问。
吕妐婇:“……”
“扑哧。”靳思阙忽然一笑,上身同时一抖,脑袋磕在了厨柜上,一声闷响。
她捂着脑袋,吃痛的同时双颊泛起窘迫的潮红。
吕妐婇扶起她,一只手按上来,替她揉了揉撞到的地方,靳思阙眨了眨眼睛,和吕妐婇呼吸可闻的距离,有一种整个人要陷进那双淡色眼珠的感觉。
唇上一暖。
靳思阙:“……”
吕妐婇退开,解释:“你看起来很想接吻的样子。”
靳思阙懵懂眨眼:“是么?”
吕妐婇与她静静相对。
靳思阙长睫忽闪,她俯身,凑近吕妐婇,没道理心乱的只有她。
鱼在作祟,砰砰撞击声掩去了心跳声,两人心照不宣的挪开对视双眼,
靳思阙避开吕妐婇的眼睛,矮身,伸手把鱼捞了出来。
“我来弄吧。”吕妐婇说。
靳思阙侧身一避开,憋着笑意:“还是我来吧,你想帮忙就去摘葱。”
吕妐婇翻出两根葱,守着垃圾桶摘,目光却一直落在靳思阙身上。
靳思阙杀鱼的动作利落到漂亮,手腕翻转映照在锃亮刀背,竟然有一丝令人胆寒的感觉。
omega剖好鱼,将其剔骨分出鱼肉,目光随意一扫,落在吕妐婇的手上。
吕妐婇:“……”
吕妐婇随之低下头,只见她手里的两根葱已经被掐的只剩光秃葱白了。
靳思阙轻抿薄唇,忍住到唇边的笑意。
“我重新摘。”吕妐婇扔掉了手里的葱白,重新摘了干净的给靳思阙。
腌制去腥、洗米煲粥,靳思阙动作利落,将白米先煲进盅里,等待何时的时候再将片好的鱼肉倒进去。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靳思阙随口问,打开冰箱,预备再做两个小菜。
冰箱除了一些鸡蛋和素食什么都没有。
靳思阙转身看向吕妐婇。
吕妐婇正在擦手,随口道:“顺便给厨师们也放假了。”
靳思阙:“……那你最近吃的什么?”
吕妐婇说:“外卖或者公司吃。”
“……”
郭姨放假尚且知道话里话外的试探她,怎么没吃的了,也不知道吭声?
靳思阙抿直薄唇,瞪了眼吕妐婇:“让一下。”
吕妐婇:“……”
靳思阙啪的按上冰箱,看了眼厨房里的流离台,葱姜蒜是她一并在学校外的超市顺手带的,除了这些景湾好像真没什么了。
她琢磨了会,取了鸡蛋,打开壁柜找到面粉,将鱼骨稍作处理,腌制上自制的调料,再裹上面粉,下锅用宽油油炸。
吕妐婇:“这是什么?”
锅里沸腾,靳思阙将鱼肉下锅,她掐表,顺便将鱼骨捞起,递到吕妐婇面前,“你试试。”
炸鱼骨。
吕妐婇尝了口,酥香扑鼻。
“好吃吗?”靳思阙笑着问,用隔热手套将炉灶上的陶锅端下灶台,“去外边吃。”
吕妐婇自觉拿上两副碗筷,刚跟出去,已经见靳思阙在落地窗前的小桌子安置好了。
景湾的客厅有两个餐桌,一个长桌可供二十余人使用,两一个双人小圆桌,安置在落地窗前,供以平时下午茶或者人少时使用。
靳思阙几乎半个身体扒在窗户上。
吕妐婇放下碗筷:“在看什么?”
“你看。”靳思阙的手指点在玻璃上,客厅透出窗外的微弱光芒下,几朵零星的雪花飘到窗上,再化成一颗不起眼的水粒。
像糖霜一样,凝在冬夜的冷窗上。
靳思阙笑了下,拿过碗盛粥,递给妐婇,说:“不早了,吃完早点睡觉吧。”
吕妐婇将第一只碗放在了靳思阙面前,自己接过碗勺加粥,并随口说:“不早了,客房也没来得及收拾。”
靳思阙:“……”
“晚上一起睡吧。”吕妐婇鱼粥,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靳思阙想了想,她眼下穿戴正常,也不在发情期,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疑似在邀请她共度良夜的人,真是吕妐婇吗?
两人脸对着脸喝完了粥。
靳思阙想去收拾碗筷,被吕妐婇按住手腕。
“你等一下。”吕妐婇说道,在靳思阙不解目光走出玄关。
门外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吕妐婇从廊下走到落地窗外,影子从长遍短,直到出现在靳思阙面前,和她隔着窗对望。
靳思阙:“?”
“不冷吗?”靳思阙敲了敲窗户,招手示意吕妐婇赶紧进来。
吕妐婇左右看看,这时,感应灯熄灭,窗外只有薄薄亮光,靳思阙微直起腰,膝盖跪上落地窗前的矮台,想看吕妐婇在干什么。
蓦然。
她眼前强光一晃。
一顶悬高的顶灯高高亮起。
霎时,那些纷飞不清的白雪被照亮,像柳絮一样清晰出现在眼前头顶。
吕妐婇打开了别墅外的壁灯,她收回手,鼻尖被雪淋得湿润,蹲下身,和窗内的靳思阙齐高,动着口型无声道:“好看吗?”
灯光晃眼,靳思阙分不清,迷人双眼的是雪花,还是吕妐婇的笑。
一如那年,她初次到景湾,看见不远处城堡一般的景湾,分不清那温暖的是灯还是吕妐婇揽住她的怀抱。
“好……”
“好看。”
作者有话说:
节日快乐~~大大们,收藏一下双倍发情哦,就是一个纯甜的青梅小甜文,大概五月开吧~感谢在2023-04-29 22:40:26~2023-04-30 22:5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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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情绪-
白雪纷然,浴室里传来哗啦水声,靳思阙朝玻璃窗哈气,用手指在窗上画了一颗心。
她嗤笑,随口拿起窗边的红酒喝着,为了保证这个心停留的久些,她耐心的将其加粗加大。
一杯酒喝完,靳思阙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她不爱暗中浅酌似的品茗,牛饮一样,专注力始终在玻璃窗上,画完一个又一个。
咔哒。
浴室门被拧开。
靳思阙心底一慌,抬手扯过窗帘,刷拉一声盖住整面玻璃窗的爱心。
“在喝酒?”吕妐婇穿着浴袍,头发挽起,发尾湿润,让她看起来不如西装革履时生硬冷漠,似乎还带着笑意?
靳思阙看了下自己手中的酒:“这个酒有问题?”她喝多的有些多了,语气带着自己察觉不出的含混颤抖。
吕妐婇的目光意味深长。
靳思阙:“怎么了?”
吕妐婇掩去唇角笑意:“没什么,帮我吹下头发?”
靳思阙放下酒杯,朝着吕妐婇走去,她刚刚走到床边,便被捞住腰肢,微凉的吻落在唇上。
回过神,她已经跌进柔软床枕,迎面而来是女人的温柔怀抱,与她镶嵌,像只毛绒的大狗,抚慰着她身前。
靳思阙满脸通红:“等等,关灯。”
“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吕妐婇问。
靳思阙:“?”
“没醉?”吕妐婇问。
靳思阙:“?”
吕妐婇撑起身,看着衣衫凌乱的靳思阙,她伸手抽掉浴袍腰带。
挽起的长发随吕妐婇动作散落,扫过靳思阙眼前,她微眯起双眼,脖颈脸上全是酒红,吕妐婇随手抓了下头发,露出修长脖颈,居高临下看着她。
灯光在吕妐婇的身后明灭忽闪,一下一下,将眼前的人脸模糊身形具体,像只张牙舞爪盘踞在她身上的野兽,用盯着猎物的贪婪表情看着她。
靳思阙红热的脸庞迅速降温,愣愣看着吕妐婇。
吕妐婇的声音忽远忽近传来:“那些东西很久没用了。”
什么?靳思阙的清醒过来,“抱歉……”她推开吕妐婇,翻身要逃开。
吕妐婇两膝固定着她的腰,臀部下沉压着她的大腿,她扑腾两下,被钳住双腕,一把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拈住她的下巴,令她对上吕妐婇的双眼。
“怎么了?”吕妐婇问。
靳思阙迟滞的眨动双眼,眼里泪花闪烁。
吕妐婇一愣,松开了钳住靳思阙的手,靳思阙胸膛起伏,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狼狈,小声的啜泣起来。
忽而,那天暴雨时的场景,靳思阙躺在水泊里的模样出现在吕妐婇的脑海里。
心脏猝然一疼。
她抱住靳思阙:“对不起……对不起……”
怀里的人哽咽,双手环住吕妐婇的脖颈。
“我让你害怕了?”吕妐婇低声问。
靳思阙窝在她颈窝,轻轻的摇头。
“都过去了。”吕妐婇抚着靳思阙的背,抱着她,
靳思阙嗯了声,滑进吕妐婇的怀里,闭上眼睛睡着了。
052:“怎么回事?”
吕妐婇一脸阴沉,把靳思阙放在床上,掩上被子。
她随手捡起浴袍,坐在床边,静静守着靳思阙。
窗户处灌进冷风,吕妐婇回神,起身去检查窗户,她拉开窗帘,整个玻璃窗上,是模糊的爱心图案。
吕妐婇一愣,冷风一点点从侧旁拳头大的缝隙吹进来,吕妐婇伸手关上,冷气给隔绝在外,那满满一墙的爱心逐渐融化在室内的暖风里。
“嘶——”后颈传来尖锐的胀痛,吕妐婇捂住脖颈,蹙紧眉头,翻出抑制剂给自己扎了一针。
“你可以直接用信息素诱导她发情。”052说道。
吕妐婇目光狠厉:“闭嘴。”
靳思阙枕靠在床头,脸颊上挂着泪痕,吕妐婇在床头坐下,屈指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滴。
“老婆……”
靳思阙呢喃,抓住了吕妐婇的手指头,扯到鼻子下嗅了几下。
吕妐婇试着抽出手指,却被沉睡的人下意识拽得更紧了。
吕妐婇目光柔和下来,目光一眨不眨看着靳思阙-
早晨,靳思阙翻了个身,她下意识想揉眼,抬起手,被两根陌生手指戳在鼻子上。
“轻点。”
靳思阙忽然清醒,抬头看到靠在床头的吕妐婇:“醒、醒了。”
吕妐婇眼底带着淡淡青色,她整个右臂全僵了,身旁的人稍一动弹,就是锥心的刺麻感。
“怎么了?”
“坐在这……”
靳思阙松开吕妐婇,撑起身体,纳闷看她。
“嘶——”吕妐婇再次蹙眉,“别动!”
靳思阙刚想起身下床,闻言便僵在原地,涩然看着吕妐婇。
吕妐婇解释:“手麻了……”
“你一晚没睡?”靳思阙问,她练舞,平衡不错,两手齐平可以保持好久。
吕妐婇:“……”
“你拉着我的手……”吕妐婇提醒。
靳思阙眨眼,想起醒来时的情景:“因为我?”
吕妐婇慢慢松解僵硬的肩臂:“你说呢?”
靳思阙:“……”
靳思阙慢慢站起来,两手齐平,小心翼翼的,一只脚一只脚的挪着下床,“抱歉!”她扔下一句话,趿着床下拖鞋灰溜溜钻进了浴室。
“……”
吕妐婇倏地一笑,唇角高高扬起,露出贝齿。
052:“嘴巴也咧得太高了,这还是你吗?”
吕妐婇后知后觉愣住,瞬间收敛住笑意。
“你好了没有?”靳思阙从浴室出来,裹着浴袍和浴帽,像个冒着蒸汽的雪人,“对了!昨晚下雪了!”
她说着跑向窗边,用力一把拉开窗帘。
漫天雪白。
近处的绿野裹上白霜,远处的青山盖上白被。
“哇!”靳思阙双眼雪亮,许是太兴奋,转头看吕妐婇时,颊上红彤彤的,像梅子酒。
“这么喜欢雪?”吕妐婇问。
靳思阙低声嗯了下,她回头看窗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昨晚她打开一拳大小的窗缝合掩上了,那她画的爱心吕妐婇看到了吗?
她关窗的时候……
等等,靳思阙一拍脑袋,昨晚发生什么了?
“我昨天……”靳思阙转身,吕妐婇正站在床边换衣服,她垂着头,一头如瀑情丝披在一侧,双手正朝后扣上内衣扣子。
马甲线好像更清晰了。
靳思阙:“……”
“什么?”吕妐婇问。
靳思阙:“我、我昨晚做什么了?”
吕妐婇:“把我按在床上,然后……”她隐去后半段,目光意味深长看一眼靳思阙。
“胡说。”靳思阙嘴角抽搐,“莹莹说我没次喝醉了就只会睡觉。”
吕妐婇捞起床上毛衣,动作忽顿,有些惊讶:“是吗?”
靳思阙认真点头:“嗯。”
“过来吹头发。”吕妐婇道。
靳思阙走回床边,坐在床脚,身后响起嗡嗡风声,她感受着手指穿过头皮按摩时的舒服,不由的又觉得困倦起来,朝后靠在吕妐婇身上。
吕妐婇长睫忽闪,她拨弄omega的湿发,指头无意蹭过后者的后颈,身前人明显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下。
“别摸我腺体。”靳思阙说。
吕妐婇咽动咽喉:“抱歉。”
吕妐婇鲜少帮人吹头,即便自己吹得多,也缺乏熟练度,一不小心不是烫着靳思阙的头皮就是烫着靳思阙的耳朵。
“怎么动来动去的?”吕妐婇蹙眉。
靳思阙无奈道:“烫着我了。”
吕妐婇:“……”
吕妐婇举高吹风机:“这样呢?”
风小了很多,就是这个吹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吹干,靳思阙抻长双腿,双手在膝上一拍一拍的,“差不多了。”
十分后。
靳思阙的头发仍然湿的滴水。
吕妐婇伸手试了下温度:“……”
“哼哼哼?”靳思阙懒懒哼着歌,不妨后颈被猛然一捏,“啊!”她跳起来,迅速躲开了吕妐婇身边。
吕妐婇:“……”
一副识破她的表情。
靳思阙摸了下鼻子:“那我自己吹。”
“坐好。”吕妐婇重新一指身前。
身后人挨得太近,淡淡的信息素钻进鼻腔,靳思阙被落在身上的视线与触感撩拨得心猿意马,不由问:“你昨晚没趁我喝醉,做了什么吧?”
吕妐婇:“没有。”
“那次在婚礼上也这么说。”靳思阙道,她始终觉得那晚发生了什么,因为早起吕妐婇对她嘘寒问暖各种照顾,在两人刚闹矛盾不久,简直判若两人。
那次婚礼?吕妐婇思忖,是那次靳思阙偷喝她的原浆酒昏醉过去的时候。
吕妐婇闷笑出声。
她的笑瞬间成了靳思阙眼里心虚的掩饰。
“你果然——”靳思阙转身看着吕妐婇,双眼对上直吹的风筒,立刻刺痛捂住双眼。
“怎么了?”吕妐婇立刻按下开关,半蹲下来察看靳思阙的情况,“疼不疼?”
靳思阙挪开捂着双眼的手,生理性刺激让她掉了很多眼泪,她尝试着睁眼,用力眨了两下,对上吕妐婇一脸眼色的表情。
“抱歉……”她下意识的道歉。
吕妐婇黑着脸:“是我的错。”
靳思阙:“……”
omega的双眼红如兔子,泛着水润的光泽,她看着近在咫尺的alpha,那眼里担忧和谴责的怒意,都让她心动不已。
靳思阙一愣,绷紧的神色逐渐松弛,怔忪的扯了嘴角。
她想惊呼……
自己居然可以在吕妐婇的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原因竟然始于她?
靳思阙抿唇,顶着通红湿润的双眼,在吕妐婇的唇上蹭了下。
吕妐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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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变位-
是你主动的。
那一刻,吕妐婇的脑海盘旋的全是这句话,她按住靳思阙,用力的吻住后者。
撩起她的浴袍下摆时,动作稍停,看着omega.
靳思阙目露疑惑:“怎么了?”
吕妐婇试探着继续,掌心一寸寸朝上,目光锁着靳思阙的双眼,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
靳思阙被她盯的不好意思了,哑声道:“做不做?”
吕妐婇:“……”
“我想要那个……”靳思阙仰身,抱着吕妐婇的脖子,呼吸吐在她耳畔,青草味的信息素挑逗着吕妐婇本就不坚定的神经,“玩具……”
吕妐婇撑在床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好。”
“很久没戴了,姐姐。”靳思阙耳廓通红。
从前,吕妐婇很难兴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忍者耻意,艰难的,试图一点点撩拨起吕妐婇的兴趣。
青草味的信息素飘荡在房内。
硝烟味很淡,还不到吕妐婇情动的浓度。
靳思阙舔过吕妐婇的耳廓,湿吻落在后者的侧颊和后颈,那是alpha的敏感处。
半晌,靳思阙推开吕妐婇:“算了……”
吕妐婇解释:“我昨晚……”
“咳,”靳思阙咳了声,“嗯,好了好了,我一会就好了,有抑制剂吗?”
“真不要?”吕妐婇问。
靳思阙抿唇,浴袍散开,露出笔直紧闭的双腿,脚底蹭皱床单,她是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吕妐婇静静看着靳思阙,突然起身,她走到梳妆柜前,俯身按下一个藏在墙下的按钮。
靳思阙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怔怔的,呼吸不受控制的急切起来。
“这个?”
“这个?”
“还是这个?”
修长雪白的手指一一点在那些东西上,每每蹭过一件冰冷的器械,靳思阙就不受控制的咽下喉咙。
吕妐婇从她的目光里辨别出嗜好,取出,擦净,喷上特地的消毒液。
等待消毒的时间,她吻住靳思阙,本就柔软的omega变成了供以揉捏的玩具。
“你想怎么做?”吕妐婇突然问。
靳思阙一愣,“什、什么?”
吕妐婇:“你说了算。”她在将权利互换,仿佛更看重靳思阙的感受。
靳思阙:“……”
“不……”那种挑战吕妐婇地位的事,从来不在靳思阙的计划和幻想着之内。
但她嘴上拒绝着。
一只抑制环的模样,又不合时宜的浮现在她脑海里,她额头胸口沁汗,嗓音发抖,指着一边的某个东西,“你戴上这个……”
吕妐婇随手拿过,将黑色金属物戴着自己脖子上,铁链碰撞,发出撞击的声响,吕妐婇将链接着项/圈的链条递到靳思阙手里。
她交过了掌控权。
紧接着,吕妐婇做了一个靳思阙曾经习以为常的动作——她跪在了床底,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目光直直看着靳思阙,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羞赧的红晕。
窗外白雪绵绵,除了细雪落下的微弱沙沙声,一切似乎都归于冬季的寂静无声,靳思阙一身雪白的浴袍,凌乱的穿在身上,她的头发很长了,刚洗过,像海水吹过撩得凌乱的海藻。
吕妐婇早已换好了衣服,一身整齐,本该是居高俯瞰她的模样,此刻跪坐,仰视靳思阙。
靳思阙愣愣看着吕妐婇。
吕妐婇被盯的有些不适,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然后呢……”身份陡然发生了变动,她一时卡壳,似乎不懂接下来改怎么做。
青草味铺天盖地而来,像是柔软的海洋,在无声中涨潮,再回神,水线漫过唇角,已经不给人反应的时机。
“什么都不用……够、够了……”靳思阙舔过唇瓣,拽紧了手中,“你……你背过去。”
吕妐婇背过身。
身后……
“不能看?”她问。
“不能!”气急败坏的一句。
靳思阙捉皱床单,额头沁出薄汗,她看着吕妐婇纤细的背影,忽而将脸狠狠埋进了床枕里-
靳思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吕妐婇,她磨蹭洗完澡,房间已经被收拾出了原来的样子,她脸色仍旧带着下不去的红。
别墅外传来车辆驰动的声音。
玄关门铃响动,吕妐婇拉开门,从送餐人手中接过早午餐。
靳思阙好奇走过来,被吕妐婇伸手揽住,拉到一边站好。
送餐人一身纯黑大衣,是吕妐婇给郭姨放假后,郭姨亲自安排每日给吕妐婇送餐的中餐厅,他于昨晚接到电话,今天便送来了两人份的用餐。
“吕总,小姐,用餐愉快。”送餐人说。
吕妐婇:“不送。”
靳思阙朝送餐的欠身:“谢谢。”
那人转而离开,靳思阙多看了两眼,感觉到肩上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是个beta。”吕妐婇说。
靳思阙:“啊?我只是奇怪……你不是说没人做饭吗?”
吕妐婇:“……”
靳思阙脸上红晕未褪,不知道该怎么跟吕妐婇说话。
“要不要堆个雪人?”靳思阙穿着室内雪融拖鞋,踩到外面雪地上,一步一个,将平铺无暇的雪踩上脚印。
吕妐婇示意手里的餐盒:“不饿?”
“不饿。”靳思阙堆起雪球,白雪纷然,每一会就沾上她的头发,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处理头发了,又是快要及腰的位置。
吕妐婇靠在廊下静静看着,想起靳思阙以前也是短发,她头发好,长得也快。
“卖了头发可以奖励自己吃一顿炸鸡。”一次后,吕妐婇赤/身/裸/体,正将一件套头衣服穿上,随口问她为什么不留长发,女孩低声说,表情带着不安。
她当时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应该是微微诧异以及没控制住神情的不解:“头发卖钱?”
那是脱离她认知领域的另一个世界,纯粹的惊讶,与涵养无关,她甚至无法想象,当下的一个问句,会对靳思阙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喂!”一个雪团砸在衣服上,吕妐婇回神。雪地里,靳思阙站在哪里朝她一笑,“玩雪吗?”
靳思阙将雪团起,堆成一个球,吕妐婇裹上了大衣,将一顶毛线帽正在靳思阙头顶,蹲下身,和靳思阙一起试图将这个不规则的多边形球体,弄成一个真的圆。
“好久没堆了。”靳思阙说,开始揉搓雪人的第二个球身。
吕妐婇:“以前堆过?”
靳思阙嗯了声,神情关注,随意道:“以前在福利院,冬天的时候会和其他人一起玩。”
吕妐婇神情一动,目光看向靳思阙。
靳思阙察觉到她的视线,好奇问:“怎么了?”
吕妐婇没说话,呼吸起伏,沉下双眸,“没什么。”
“大功告成!”
一个不大及膝的,不大的雪人矗立在草坪上,靳思阙退后几步,偏头端详,她寻到三块卵石充作双眼和嘴巴,“没有鼻子。”
“稍等。”吕妐婇说,继而转身回了别墅里。
靳思阙:“?”
不一会,吕妐婇走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不等靳思阙看清,她就先往雪人鼻子上一戳,“可以了。”
靳思阙绕到吕妐婇身边,看着雪人鼻子上那截刀削感极强的萝卜丝。
“……”
“沙拉里的。”吕妐婇主动坦白。
靳思阙咬唇憋住笑意。
吕妐婇:“想笑就笑。”
“扑哧——”靳思阙背过身,指尖交叠遮住双唇,双肩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
明明昨晚打过抑制剂了……
吕妐婇沉默的想,继而打了个喷嚏。
靳思阙立刻问:“感冒了?”
“没事。”吕妐婇说道。
“回去吧。”靳思阙走出几步,回头看一动不动的吕妐婇,“走吧,雪变大了。”
吕妐婇看了下雪人,蹲身要将雪人端起来。
靳思阙:“等等!你要干什么?”
吕妐婇放下雪人:“没什么,给它换个位置。”
靳思阙疑惑看着吕妐婇,继而摆手一招,“快快快,回去了,啊切——”
“……”
早餐后,靳思阙清理了厨房,昨夜换洗下的衣服已经烘干,她换上,下楼找吕妐婇,想在离开前和人说一声。
没找到人,靳思阙疑惑,在一楼转了圈,甚至走到偏厅的琴房看了眼。
没人……
靳思阙拿起手机,拨通吕妐婇的电话,电话突兀的在门外响起。
靳思阙循着声音走出去,就看到雪人成了一摊,摔在吕妐婇脚边。
“……”
吕妐婇:“抱歉……”
“你是在干什么?”靳思阙语气有些郁卒。
吕妐婇:“……”
她抿直薄唇,不做解释。
靳思阙无奈,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说:“算了吧,反正过完瘾了,我还得去看装修的事,先走了。”
吕妐婇点头:“替你联系小王。”
靳思阙:“谢谢。”
汽车泊到别墅外铁门前,靳思阙走出几步,突然回头一看吕妐婇,“那什么……我没怪你,这个坏了,改天我们再堆个就是了。”
她说完,快步离开。
小王替靳思阙拉开车门,关门,朝几步外吕妐婇欠身,开车离开。
“都跟你说了不要挪了。”052吐槽,“这下好了。”
吕妐婇回到草坪边,看着脚底那摊雪,眉头微拧。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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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雪越来越大了。”小白合上窗户,转头朝靳思阙说,“你那个楼还能如期交吗?”
靳思阙懒懒嗯了声,一手撑着脸,一手拨着桌上的套娃不倒翁,两只娃娃左摇右晃,挨挨挤挤,她忽而一笑,转脸对上朱婉清凑近的脸。
朱婉清:“嘿嘿。”
“……”
“干什么?”靳思阙问。
小白凑到靳思阙左边,“思阙。”
靳思阙微微后退,左右看看两张脸,警惕问:“有事?”
小白笑着问:“回来就一直在笑。”
朱婉清揶揄道:“笑什么呢?”
靳思阙:“……”
“在想装修的事,装修……”靳思阙清了清嗓子,从两人之间挣脱,“那什么,我先去洗漱了。”
“哎——”朱婉清站直身体,一臂抻在衣柜上,挡住靳思阙去路,“有猫腻。”
靳思阙转身,小白起身撑住床栏,拦住靳思阙另一边,“猫腻很大。”
靳思阙:“……”
“说说吧。”朱婉清道。
小白说:“说说吧,今天回来衣服都没换。”
靳思阙:“……”
“去鬼混了?”朱婉清说。
“什么叫鬼混?”小白瞪一眼朱婉清,“你怎么说话呢?是……”
小白勾起靳思阙头发,抿唇神秘一笑,“宝贝,你到底跟哪个姐姐好上了,快跟我们说吧,不然我心里难受啊!”
朱婉清两手揪着睡衣,苦哈哈道:“我也难受啊!你要是和吕姐姐那啥了……你嫂子哪里说得过去吗?而且啊……那什么,我心里也……”
“杜姐姐也很好看啊。”朱婉清咬唇,“咳咳咳,哎呀,我就随口一说。”
靳思阙:“……”
小白白了眼朱婉清:“你真是,臭德行。”
“朋友姐不可欺,”朱婉清转头,佯装抹泪,“我知道。”
两人齐齐看向靳思阙。
靳思阙挑眉,双手合十,悄然朝后退,朱婉清和小白看她要跑,刚想伸手,就被靳思阙两手一左一右胳肢了。
“别挠我痒痒肉!”
“哈哈哈哈!”
靳思阙轻盈一跳在床架上一捞,睡衣入手,她挽唇一笑:“我去洗澡了。”
浴室门砰一声关上。
小白:“……”
朱婉清:“哈哈哈。”
“傻不傻。”小白一搓朱婉清脑袋。
朱婉清止住笑意,目光和小白相接,又无声的挪开。
小白挽起嘴角,低声一笑,转身爬上床架,“睡了。”
“这、这就睡了啊?”朱婉清结巴,“要关灯吗?”
小白打起床帘,探出头一本正经道:“谢谢。”
朱婉清摁掉开关,“不、不客气。”
半个小时后。
靳思阙出浴室:“怎么关灯了?”
朱婉清:“……”-
“啊切!”陆白玫站在路边,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将双手搓在一起哈气取暖,“你觉得可行吗?”
吕妐婇走过来,大衣衣角翻动,她将其中一杯热咖啡递到陆白玫手上,两人一齐望着前方正在搭建的会场。
“怎么不行?”吕妐婇问。
陆白玫按着自己的眼皮:“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不知道为啥,这两天眼皮老是跳。”
吕妐婇沉默不语,现在是十二月二十一号,九天后的跨年夜,将是EA在濒临破产后,第一次面临外界的路演。
“成败在此一举了。”吕妐婇道。
陆白玫:“注意下杜孟真和方志明,钥匙2他们在搞小动作怎么办?”
吕妐婇轻哼了一声。
陆白玫笑道:“不过换句话说,这个可是公司的事,总不至于为了挤兑你,又旧计重施吧?”
吕妐婇喝了口咖啡,挽起的头发在被风撩乱,她一手将其挽到脑后,“这件事结束后,我就卸任了。”
“……”
“你他妈的能不能别来这套?”陆白玫受不了了,“玩我呢?”
吕妐婇看向陆白玫:“我在LE四年,已经走到尽头,你要呆多久?”
陆白玫无语:“全球还有第二个LE资本?”
吕妐婇:“未必。”
陆白玫翻了白眼,继而一个喷嚏,脑子像是突然通了,猛然看向吕妐婇,“你的意思是……”
“嘘。”吕妐婇将食指按在唇上,微微一笑。
陆白玫:“……”
“你刚才……是在笑吧?”陆白玫不确定的问。
吕妐婇收敛笑意,端着咖啡转身离开。
两人回到公司,陆白玫在抖落一身风雪,跨进大厅又打了喷嚏。
“吕总,陆总。”前台小妹正在和人聊天,见到吕妐婇和陆白玫立刻躬身。
杜孟真转身:“吕总,陆总。”
陆白玫唷了声,“杜总对我们前台小妹有什么意思?”
“你先别走。”陆白玫拦住吕妐婇,“戏都不看?”
吕妐婇便站着不动,随手拉了下脖颈下的围巾,好整以暇打量杜孟真。
前台小妹满脸通红,一句话都不敢说。
杜孟真站直身体,“陆总说笑了,随便聊两句而已。”
陆白玫啧了一声,拍过杜孟真的肩,“真滋润。”
“走了。”吕妐婇冷声道。
电梯。
吕妐婇收回手,看了眼陆白玫。
陆白玫按下关门键,“你倒是好脾气。”
吕妐婇提了下唇角。
杜孟真的目光定格在吕妐婇脖子上那条围巾,直到人消失在电梯内,她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淡了下去。
前台低声问:“杜总,那、那晚上还一起吃吗?”
“抱歉,”杜孟真转身,“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工作没处理。”
前台讪讪点头,失落低头,又试探着问:“那,那就下次……”
“下次也有工作。”杜孟真冷漠一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嗯?”
前台脸色苍白:“知、知道了。”
杜孟真哼笑,抬手拈住前台的下颚,“这么乖?也不骂我?”
前台小妹怔怔看着杜孟真。
“孟真。”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杜孟真转身,表情言语顿变:“老师。”
方志明:“胡闹什么?”
杜孟真笑了笑:“等您好久了。”
方志明示意:“吕总回来了?”
杜孟真点头,抬手拦住电梯门:“刚上去。”
“这次的路演不要再出乱子了。”电梯里,方志明朝杜孟真说。
杜孟真好笑:“我什么都没做。”
方志明:“只是先警告你。”
杜孟真看着光洁四壁,扯出一个笑:“知道了。”
-
最后一批家具送到望春街,偌大的风雪,别家门店早就闭店回家了,只有靳思阙还在趁夜点货。
佟彤打了个喷嚏,将购进的衣服道具塞进二楼化妆间,忙活完了,撑着围栏上朝下喊,“你说找的人,找到哪里去了?”
楼里响起回音。
佟彤听了一耳朵自己的嗓子,踩着楼梯咚咚下楼。
“……”
靳思阙闻言捏着一本子抬头,眉头微蹙,看着佟彤,问“我笔呢?”
“你耳朵上。”佟彤无语,从二楼跑下来,往堂中天井设置的台上一站,挺胸提气,唱:“好你个不讲信义的——”
靳思阙摘下耳上的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将能核对上的东西一一划去,“木椅、方桌……茶盘盅无碟……”
“这是开张了?”两扇洞开的门廓走来一个人。
佟彤闭了嗓子,跳下台面:“你来干什么?”
靳思阙只扫了眼,便随手一示,“随便坐。”
邱蝶抖掉身上的雪:“真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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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煎蛋-
“谁让你来的?”佟彤把邱蝶堵在门口,人朝左边走,她就朝左移,人朝右边走,她就朝右堵,“说话啊、”
邱蝶手里拿着伞,看向靳思阙。
靳思阙看向邱蝶和佟彤,说:“是我叫来的。”
佟彤猛的转头,看向靳思阙,“你疯了!你把她叫来干什么?”
邱蝶趁隙从一边钻进楼,找了位置放伞坐下。
“靳思阙!”佟彤吼道,“你什么意思?”
啪的。
靳思阙合上手中本子。
佟彤的目光在靳思阙和邱蝶之间来回打转。
“你是台柱子的,毋庸置疑的,”靳思阙朝佟彤说,“所有的一切,还是和之前说好的一样。”
佟彤露出恍然表情,“你知道我最讨厌她,为什么事前不跟我商量?”
靳思阙蹙眉看着佟彤,“彤彤,我是这家戏院的班主,你得记住规矩。”
佟彤一愣,对上邱蝶双眼,目光被后者表情一刺,顿时火大,“什么规矩!明月风有什么规矩!谁红就是谁说了算!”
“你红了吗?”靳思阙将手里的本子按在桌上,声音带着寒意,“明月风就是坏了规矩才有的今天,你想走邱蝶的前尘?”
邱蝶举起双手:“我没有意见,本来只要能不继续端盘子就行了,但是有戏唱的话,我当然……”
“你作梦!”佟彤怒道。
靳思阙:“……”
邱蝶站起身,双手环胸,不屑道:“不行吗?行业经验、唱功身段,你一个刚刚毕业的小丫头哪点能跟我比?”
“你——”佟彤指着邱蝶,“我、我比你年轻,我有潜力!”
靳思阙低头一笑,转身拿起纸笔,继续核对自己的东西。
邱蝶:“唠年龄?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说说资历了?”
佟彤:“什么资历?你那点陪alpha上床的破资历吗?”
刹那,邱蝶把手机朝桌上一扣,屋里顿时一静。
佟彤冷哼了一声,“怎么了?不给说,你有今天不就是自己作的么?我看这个望春楼二代,也迟早倒闭!”
“吵什么吵啊?”楼上,谢莹穿着恐龙睡衣推开窗户。
靳思阙蹙眉看向佟彤。
佟彤咬住嘴唇:“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说完她转身,捞起一边的背包转身离开。
谢莹看了时间,扬声说:“打车记得要发票啊,不然不给报销!”
门外传来一声惊叫——佟彤因这声吼没站稳,脚下一滑跌了一跤。
靳思阙和邱蝶转身,齐齐转身看向楼上谢莹。
谢莹一脸茫然:“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啪的。
谢莹怀里夹着的书落下来,捡起一圈雪尘。
邱蝶走过去捡起:“基础财务入门?”
谢莹:“……不行?你谁?”
邱蝶抬了抬手里的书,朝谢莹示意:“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同事?我是这家店半个老板,和你哪门子同事?”谢莹啪的关上窗户,不再打理邱蝶。
邱蝶:“……”
靳思阙正在穿戴帽子围巾,看了眼邱蝶,随口说:“以后你归她管。我出去一躺,您自便。”
“……”
这么一会,原本吵闹的中堂倏地安静。
邱蝶嘴角抽搐:“没一杯热茶吗?我下夜班过来就这待遇?”-
“彤彤!”靳思阙追出长街,叫住佟彤。
佟彤背过身,不想面对靳思阙。
靳思阙犹豫片刻,问:“打到车了吗?”
佟彤:“……”
“不好打车吧?”靳思阙双手朝身后一背,抿唇搭话,“这么晚了,又是大雪。”
佟彤发出一声啜泣声。
靳思阙露出一个糟糕的表情,用手指戳了戳佟彤的肩膀,“哭了?”
佟彤甩开手臂:“不要你管!”
“喂。”靳思阙佯装不满,“我可是你老板,对我尊重点哦。”
“什么老板!”佟彤转身,一双眼睛通红,说着说着便开始哭了起来,“我都说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呜呜呜!啊啊啊啊!”
靳思阙:“……”
“抱歉抱歉。”靳思阙伸手揽过佟彤,抱住拍肩,“我没猜到她真会来,真的,就是马上要开张了,没人来还真不好……好歹要找人给你同台搭戏,是不是?”
“她给你作配的。”靳思阙诚恳道,“我保证。”
佟彤哭声渐渐缓和下来,“你发誓。”
靳思阙露出笑意,比出四指,朝天发誓:“我发誓。”
一柱车灯远远打过来。
“行了吧?”靳思阙递过台阶,“这么大的雪,今天还是别走了,就住在店里,你还没选房间呢吧?你可以先选,我无所谓!化妆间也是!”
戏楼里,房间的格局和化妆间就是身份的代表。
佟彤抬起脸:“真的?”
靳思阙诚恳嗯了声,刚想说什么,眼前光芒一刺,两人一起别过脸。
佟彤火大道i:“谁啊!会不会开车,打什么远光灯?”
那车驰停,车灯光芒尤甚,令人看不清车身,靳思阙稍抬手遮住眼睛,车顶闭掉,她微眯双眼仔细分辨,看到一个纤长身影下车朝她们走来。
靳思阙:“……”
靳思阙抻长双臂,把佟彤推得远远的。
佟彤:“?”
吕妐婇双手揣兜,下巴拢在围巾里,她动了动下颚,漫不经心德将围巾压下,眉目清冷,呼出一口白雾,问:“这是在干什么?”
佟彤看着吕妐婇,意味深长哦了声,“是你啊,明星总裁嘛,网上很火的那个。”
靳思阙脚下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声,她一脚拨开:“……在,盘货。”
吕妐婇点头,上半身也随着动作微晃,“哦,盘货?”
佟彤来回打量着两个人。
靳思阙拿出手机,看了消息,朝佟彤说:“莹莹说邱蝶在选房间了。”
“这个蠢女人!啊!”佟彤崩溃一喊,顿时转过朝着店里疾冲而去。
“员工。”靳思阙一指离开的佟彤解释,“刚才闹了些矛盾,我在安慰她,没有别的意思。”
吕妐婇:“用得着这样安慰?”
“……”
“我跟你解释这个干什么?”靳思阙按住额头,低声腹诽。
“找我有事吗?”靳思阙问。
吕妐婇:“没事就不能见面?”
靳思阙打量吕妐婇,忍不住露出笑意,试探着问:“吕总是不是,嗯……好像比以前粘人了。”
吕妐婇否认:“没有……”
靳思阙打了个喷嚏,看着吕妐婇不知道寻思着什么。
吕妐婇抬起腕表,“附近还有没有开着店?”
“饿了?”靳思阙问。
十分钟后。
谢莹觉也不睡了,佟彤也不闹着和邱蝶抢房间了,三人和吕妐婇一起,围着一张方桌,心照不宣的玩手机。
这时,厨房传来滋啦一声。
四个人齐齐扭头看向厨房,又不约而同转回脑袋。
“……”
最终,还是邱蝶率先打破了沉默。
“吕总,上次的事,还没机会谢谢你。”邱蝶讪讪一笑。
吕妐婇将手机倒扣,“什么事?”
邱蝶失落低头,双手十指紧扣:“那次餐厅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帮我见他一面,我也不会彻底死心。”
“我!我真的要谢谢你!”邱蝶猛然起身,身后凳子随她动作哐当倒地,她九十度鞠躬,“谢谢您,吕总!”
谢莹:“……”
佟彤:“……”
吕妐婇亦被吓了一跳:“……不客气,时机恰好而已,我没有废心筹谋,你不必客气。”
邱蝶扯出一个笑意,眼圈微红,重新架回凳子坐好。
“你之前上热搜那事……”谢莹也不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实在是下楼才将邱蝶认出来,一时好奇得不行,趁次机会想八卦八卦,“是真的不是?”
邱蝶:“……”
佟彤双臂环胸:“哼!”
谢莹善意一笑:“不想说没关系,我还想问,那谁谁谁和谁谁谁的绯闻是真的吗?你知道这些吗?”
邱蝶:“……”
“稍坐。”吕妐婇似乎受不了,起身告辞走向厨房,她刚离开几步,身后佟彤登时又朝邱蝶冷嘲热讽起来,谢莹再不避讳,什么八卦也一通乱问。
吕妐婇:“……”
“你怎么来了?”靳思阙端起锅,示意吕妐婇替她将几碗面摆好,将葱油一一淋在面上,“等不及了?”
吕妐婇深深看了眼靳思阙:“她们是你的员工?”
靳思阙点头:“是啊,怎么了?”
吕妐婇不善点评人,也不会诋毁任何人,但涉及靳思阙,她还是想说:“一个交际花、一个身败名裂的艺术家还有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
“还有,”靳思阙指着自己,“一个在校的大三学生当她们的老板。”
吕妐婇轻笑出声:“算下来,你是年级最轻的。”
靳思阙左右手各端起一碗面,两臂之间夹起第三碗面,“葱油面来啦!”
吕妐婇落在后面,端起另外两只碗。
等她出了厨房,其余三人已经安静吸面。
吕妐婇将一只碗递到靳思阙面前,后者看了眼,趁她落座之际,将两人的碗换了一下。
吕妐婇目露不解,却也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先解决掉盖在面上的煎蛋,煎蛋两位微黄,入口便是焦香味,但一嘴下去,还能流出些许糖心。
胃里暖和起来,吕妐婇眉头舒展,吃到一半,才发现碗底玄机,将目光挪向靳思阙。
靳思阙吃着面:“怎么了?吕总还不吃一会凉了。”
谢莹呲了声:“当谁没发现似的。不就是有两个溏心蛋吗?”
靳思阙:“……”
佟彤探头瞧了眼,表情一变,瞪向靳思阙,一肘拐了下邱蝶:“看见没,新员工入职就吃这个,还区别对待,你现在走还来及。”
邱蝶:“……我什么都没看到。”
“……”
吕妐婇缓缓一笑,将碗底煎蛋捞出,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众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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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蟹黄包-
悬月高挂,靳思阙打开门,将另一床被子放在床上。
吕妐婇拆掉头上的发卡,一头柔顺长发散下来,转身和靳思阙一起铺床。
“太晚了。”靳思阙说,“你将就这一晚,嗯,我……我去和彤彤挤一晚上。“
吕妐婇铺床的动作一顿,问:“我见不得人么?”
靳思阙:“……”
“不是。”靳思阙立刻说。
吕妐婇:“需要避险?”
靳思阙于是点头,“最好还是避一避吧……毕竟,你是大公司的总裁,万一大家误会,传出去了怎么办?”
“误会就误会了,”吕妐婇道,“我们的关系……”蓦然,吕妐婇收声。
她看着靳思阙,问:“有什么好误会的?误会什么?”
靳思阙抿着笑意,铺好床,她转身要离开,手腕被人捉紧,温暖怀抱从后袭来,alpha拿捏住她的要害,呼吸时,温热气息全吐在她腺体上。
吕妐婇捞住omega发沉的细腰,明知故问般:“怎么了?”
靳思阙紧张的看一眼门外:“不行,会被听到的。”
吕妐婇:“什么会被听到?”
靳思阙:“……”
靳思阙咬牙,转身摘下吕妐婇按在腰上的手,把人朝床上一推,她欺身而上,回以唇齿爪牙,末了恶声恶气的撑起自己,说:“吕妐婇,你真是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了?”
052在脑海里吐槽:“当然是越来越无耻下流了。”
吕妐婇大衣内的衬衣被揉乱,一头顺直长发也铺成凌乱,她仰躺在床上,眼里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硝烟味的信息素很淡。
反观靳思阙,她胸膛起伏的厉害,明明是她先施为,却像先被缴了械。
靳思阙咽动喉咙,缓缓压低上半身,凑近吕妐婇的双唇。
吕妐婇:“会被听到吗?”
靳思阙:“……”
……
翌日。
邱蝶、谢莹还有佟彤一大早就起来了等着。
三个目光鬼祟,一个拿着一个记账本找了张桌子摊开写写画画,一个拿着张抹布,擦着桌上那些不存在的灰尘,佟彤则拿了只扫帚,在院子里扫雪。
楼上。
靳思阙悄悄将百叶窗压下一点,继而双眼一闭认命的转身。
吕妐婇站在床边穿衣,这房间并不宽敞,家具摆设也简陋,更不会有熨烫衬衣的机器,她两手拽着衬衣衣摆,抻了抻,抻了又抻。
“……”
靳思阙对上吕妐婇看过来的眼神,也不加辩驳:“叫人送衣服?”
吕妐婇抬起手腕看表,“来不及了。”
手机振动,她拿起一看,响两声挂断,是小王到望春街了。
吕妐婇:“我先走了。”
靳思阙一愣,横着拦在门前,“我我我……”
吕妐婇稍偏头:“?”
靳思阙呼了一口气,让开门,轻轻摆手:“拜拜。”
吕妐婇哼笑出声,以为她撒娇,抬手按在靳思阙头顶,随意一揉,推门离开。
靳思阙:“……”
靳思阙后知后觉,直到身后的脚步趋于消失,她才转身跟着下楼,小王将三层高的早餐盒放在桌子上,她和谢莹随意聊了两句,见吕妐婇下楼,立刻撑起伞,为吕妐婇遮住顶上落雪。
两人消失在门口转角。
“人影都没了,还在看。”谢莹的脸从本子后一点点露出,“啧。”
“刷拉刷拉。”
邱蝶的扫帚拂到靳思阙脚底,溅起蓬蓬落雪,扫到她脚背。
靳思阙:“……”
“前车之鉴。”邱蝶指着自己。
佟彤哼了声:“谁和你前车之鉴,是你眼瞎,别诅咒我老板。”
谢莹:“诅咒老板就是诅咒公司,扣五十块钱!”
邱蝶一愣,扔下扫帚:“这不符合劳动法!你……”
靳思阙低头,双手往睡衣兜里一揣,继而一脚踢了下脚边的落雪,她忽然一笑,着向一边吵嚷的三个人。
“劳动法是什么?这家店我说了算。”
“你……这不行!这是违法的!”
“你签了劳动合同了吗?你就提劳动法!”
“五十块,你正当红的时候哪里才赚这么点!”
“我……我的钱都赔给节目组了啊,违约金上千万呢!”
吕妐婇前脚刚走,后脚靳思阙便又注意到一个熟悉身影,她本来想叫几个人安静,不想杜孟真笑了笑,竖起食指示意不必。
佟彤:“卧槽!这么惨?”
谢莹:“这个不合法吧……你没跟人提提劳动法吗?”
邱蝶:“白纸黑字,合法的好像。”
谢莹不悦了:“上千万你都赔了,你现在跟我扯五十块不合法?”
佟彤幸灾乐祸,肩膀和谢莹挨着,统一战线一致对邱蝶,“就是就是!”
邱蝶咕哝:“还不是没钱了,不然谁来这破地方。”
“好啊你,邱蝶——”佟彤当即要发作。
靳思阙出声道:“好了,别闹了。”
闹成一团的三人齐齐转头,看着靳思阙和杜孟真。
邱蝶脸色瞬间一跨,松开拽着佟彤衣袖的手,冷声道:“我先走了,还要工作。”
佟彤:“不送!”
谢莹的目光在杜孟真和邱蝶之间来回扫射,一脸八卦。
杜孟真和缓一笑:“邱小姐慢走。”
邱蝶:“哼。”
“你怎么来了?”靳思阙这才问杜孟真。
杜孟真收回目光,示意自己手中带来的早餐:“十点出差的飞机,本来是去公寓找你的,没人就算了,电话也不接,就猜你是不是在忙装修的事。”
“看来,我来晚了?”杜孟真注意到餐桌上的精致餐盒。
谢莹挑眉,朝佟彤使了一个眼神。
佟彤将餐盒揽了过去:“这是我的早餐、午餐和晚餐及宵夜,怎么了?”
杜孟真:“……“
杜孟真嗤笑,放下手里的豆浆油条,“那你们慢慢忙,我还得赶飞机,先走了。”
靳思阙:“我送你。”
“不用。”杜孟真摆手,“一会早点凉了。”
靳思阙追了两步,问:“开业那天回来吗?”
杜孟真笑着问:“跨年那天可能回不来了,吕总安排的活,给一家娱乐公司做评估,在北方。”
靳思阙点头示意知道了。
杜孟真笑得意味深长:“你知道吗?吕总给我安排了两个工作,一让我临时接受EA的管理,二去北方出差。”
靳思阙不明白杜孟真的话。
杜孟真抬手,一指挽起靳思阙鬓角发丝,说道:“EA现在独立出去了,我接手的话,过几天的发布会一旦出问题,只能我背锅。”
“所以我选择暂时去北方。”杜孟真笑了笑,“也免得吕总老是怀疑我什么,是不是?”
靳思阙牵唇一笑。
杜孟真环顾四周,雕栏画栋,飞檐绿瓦,她低头一笑:“装修的挺好。”
靳思阙点头:“嗯,还没张灯挂匾,到时候会更好看。”
“你也要步入正规了。”杜孟真看着靳思阙,拈住她下颌的两指微微收紧,“有吕总在,这楼不可能开不下去。”
靳思阙淡笑,让开自己的下巴:“嗯,你要赶不上飞机了。”
杜孟真压下唇角,冷冽目光扫过整个楼,“我走了。”
靳思阙静静看着杜孟真走远,长睫覆盖之下一双眸子冰冷如雪。
落雪簌簌,杜孟真一身驼色大衣朝车的位置走去,她目光阴翳,脑海中回想先前所见,吕妐婇的车从驰出望春街,她撑着伞,下意识避开了自己。
“很好,很好。”杜孟真冷笑,几乎咬牙切齿的发动汽车,驰离望春街。
-
“蟹黄包还有吗?”谢莹小声问。
佟彤极小声说:“还有两个,我们一人一个?”
谢莹:“快快快!”
靳思阙微皱着眉,走进天井,突然听见谢莹说话,一抬头,吕妐婇让人送来的早餐盒子已经被拆开了,谢莹和佟彤两腮涨满,而大快朵颐。
靳思阙:“……”
“啊!”靳思阙把笼屉翻过来,崩溃大叫,“蟹黄包都被你们两吃完了!”
谢莹用力捶胸,被噎得不行,和佟彤两人一起去翻豆浆喝,“唔唔唔!”
靳思阙泄气,打开第二层笼屉,是四碗小盅装的蒸蛋,她端出一碗,用勺子舀着吃,目光突然一顿,揭开食盒第三层。
“蟹黄包!”靳思阙惊喜道。
-
车泊停,小王拉开车门,吕妐婇下车,大衣外套一扣到顶,围巾几乎遮掩住她半张脸,她一脚跨进大厦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吕总。”
“吕总。”
前台躬身,周围人驻足。
吕妐婇稍一颔首,快步走向电梯,总助挡住电梯门,低声说:“杜孟真今早已经离开公司了。”
吕妐婇嗯了声,问:“方总呢?”
总助:“方总一般都来的很晚。”
吕妐婇点头,看了眼腕表,“等杜孟真上飞机,便通知北方的公司。”
“记得把业务合同拿给方总看看,”吕妐婇提醒,“一季度一年的,一个都别落下。”
总助咽了咽口水:“是。”
吕妐婇:“不用一次性给完,方总年龄大了,别累坏了他。”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
总助:“是。”
上午时分,方志明今天公司有重要会议,是以比平时早来了两小时,他进办公室,办公桌上堆着一堆文件。
是他缺席LE三年来,吕妐婇接受的所有重要项目。
方志明蹙眉,随意翻了翻。
助理说:“吕总说,方总离开LE太久了,先把这些文件看了吧,这里,还有许多重要会议的记录。”
方志明:“吕妐婇什么意思?”
助理忐忑说:“吕总说,您当年就是这么栽培她的,她……她反哺而已。”
方志明微怒,这时,他看见外间走廊,一个个前往会议室开会的高层,“会议提前开始了?杜孟真呢?”
助理不敢说话。
方志明恍然,抬起手臂捋动后颈,继而长臂一扫,把满桌子的文件全扫到地上!
第111章
名单-
深夜,吕妐婇回了市中心的公寓,她泡过澡,踏出浴室,手机显示来电——父亲。
吕妐婇蹙眉,在052隐晦的提醒下接通:“什么事?”
吕建明声线低沉,一如既往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语气,“给你发了一份文件,没有看?”
从小到大,吕建明和吕妐婇之间有关的财务往来,全以邮件方式互通,他们之间,鲜少电话微信联系,血缘之情寡淡到不像亲生父女。
尤其涉及家族事业,吕妐婇受西方思想熏陶,与吕建明传统理念相悖,两人餐桌碰面,必定聊一聊经营理念,一旦涉及这个话题,就是针尖麦芒谁也不服谁,关系紧张时全靠孟雨晴从中调停。
后来和靳思阙结婚,有她处理和老家的事,那两年,就连她和吕建明之间的关系也平和了许多,用孟雨晴的话说,第一次感受到家庭温情。
吕妐婇检查邮箱,在垃圾邮件里找到吕建明一周前发来的邮件。
她点开,邮件内是姓名、性别、一寸免冠照和信息素味道,以及和她信息素屁配指数的omega一览表。
“这是什么?”吕妐婇问。
吕建明简述目的。
吕妐婇颔首,点评:“难怪被系统检测为黄色广告自动归如垃圾邮件内。”
吕建明:“……”
“您亲自做这种事?”吕妐婇用了敬词,语气也平常,但吕建明和她父女一场,没少被阴阳怪气,一听就听出内里讥讽。
吕建民:“你知道怎么做,别让你母亲失望。”
吕妐婇:“不用了。”
“也好,你抽个时间,我会为你安排腺体摘除手术,一劳永逸。”吕建明说明第二个计划,“怎么样?”
吕妐婇不觉得这么样,腺体摘除,这是她在052之外,第二个人嘴里听到的词。
“摘除腺体?”吕妐婇问。
吕建明的声音似乎难得带上了一点父女温情,他道:“摘除腺体,除了会变成一个beta,对你的生活工作不会有任何影响。”
“如果不摘呢?”吕妐婇问,从茶几下的抽屉拿出香烟,单手抖出一支,含在嘴里。
吕建明:“你十几岁的时候看过我的病危通知,我以为你不会忘。”
烟嘴留下淡淡齿印,吕妐婇摘掉香烟,与电话那头相对沉默,许久,她低声道:“不需要了。”
“LE过几天有一个发布会?”吕建明忽然问。
吕妐婇蹙眉:“怎么了?”
吕建明:“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电话挂断,吕妐婇起身,将那支没点燃的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可以告诉靳思阙,她会帮你治疗的。”052说。
吕妐婇:“这和要挟她有什么两样?”
052说:“至少你们现在两情相悦。”
吕妐婇走到窗边,指尖轻动,在玻璃窗上薄薄的蒸汽上画下一颗心。
“吕建明摘掉了腺体。”吕妐婇冷淡道,“可见靠omega治疗,也未必有百分百的把握。”
052声音沉下来:“那怎么办?你要摘掉腺体?摘掉腺体,你可不能标记omega了,你确定靳思阙会对你始终如一?”
吕妐婇目光深沉,窗外霓虹漫天,雪花簌簌,犹如光带之中彩色的斑点。
“如果将她彻底标记,她也不能在你摘掉腺体后背叛你。”052说,“就像……”
就像孟雨晴一样,一个被alpha彻底标记后的已婚omega,想要洗除标记,必须和alpha离婚。
吕建明因腺体疾病不得不摘除腺体。
从那以后,孟雨晴的发情期总是痛苦多过欢愉。吕妐婇见过一次,那样祥和温柔的母亲,像是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痛苦难堪不成人样。
“离婚吧。”吕妐婇已经忘记了那是第几次朝孟雨晴说这话了。
孟雨晴从窗边转头看她,表情愣然:“宝宝,你在说什么?”
吕妐婇刚从国际学院放学,穿着一身长袖西装,和短款裤,青白相见的套装,露出膝盖以下的位置,配一双短靴和雪白的过踝长袜。
她小脸带着未褪的青涩,目光却冷漠带着一些不耐烦:“离婚吧,再找一个爱你的alpha,说过多少次了,你为什么不愿意?”
“离婚?”记忆里孟雨晴笑着说,“那你怎么办?离婚了,你就没有妈妈了。”
小小的吕妐婇满不在乎:“无所谓。”
孟雨晴愕然看着她。
“你不懂,傻孩子,”孟雨晴温柔的说,那一刻,阳光从窗外洒下,她像是沐浴在圣光里,“至少嫁给你爸的时候,我是愿意的。”
纵使愿意都是这样的结局,那如果,连愿不愿意都不能自己做主怎么办?
玻璃窗上的那颗心淡化模糊,直至消失后,窗里依稀映出吕妐婇的眉目。
吕妐婇重新将那颗心描摹加深,她喃喃:“这个世界,似乎对于omega总是苛刻了一些。”
“你在说什么?”052问。
“死不了,”吕妐婇拉上窗帘,语气轻松,“放心吧。”
吕妐婇坐回沙发上,手机嘀嘀作响,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推送新闻,她逐一删除或看一两眼金融资讯。
退出刷新,几分钟后再重复相同的动作。
“真遭心,你到底想干什么?”052吐槽,“联系黑莲花还是谁?”
吕妐婇抿直唇线,终于敲开那个微信框。
「妈。」
「不必担心我。」
那头没有回复,应该是睡了。
吕妐婇抿唇,又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睡了?」
「没有。」那边回的很快。
吕妐婇弯起唇角,拨通电话。
“喂!”靳思阙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吕妐婇挑眉:“在忙什么?”
“描纸灯。”那头一阵窸窣,依稀还能听见别人的说话声,“你等我一下!”
电话挂断,吕妐婇心脏也随之一跳,幸好,仅一秒,视频邀请的窗口就弹了出来。
“你看。”入眼是靳思阙放大的灵动双眼,而后人让开,露出身后满桌子纸糊的灯笼,以及桌子边,打着哈欠一脸无聊干活的谢莹几个人。
“都是你们做的?”吕妐婇有些惊讶,“你们还会做灯笼?”
靳思阙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里,她笑容明朗,眼底虽带着淡淡青色,但精神还很好,“嗯,我把你放在哪里呢?”
吕妐婇不解问:“什么?”
靳思阙没答话,吕妐婇只能看到她出境的下巴,似乎有一颗不起眼的痘痘。
吕妐婇凑近,试图看清却被抓包。
“干什么?”靳思阙含着笑意问。
吕妐婇挪远手机,“没什么,以为你离开了。”
靳思阙找到一只支架,将手机架起,对着自己的脸,“这样行吗?”
“可以。”吕妐婇回答。
靳思阙笑了笑,拿过一只灯笼骨架,用浆糊将纸一点一点的贴上骨架。
这活似乎也没吕妐婇想的简单,因为画面里除了看似游刃有余的靳思阙外,偶尔还会传来谢莹和佟彤失败的挫败纳罕。
靳思阙认真做着灯笼,忽地抬头,看到吕妐婇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你……还不睡?”靳思阙随口问,觑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
吕妐婇:“不困。”
靳思阙蹙眉看着吕妐婇,放下手里东西认真问:“有事吗?怎么了?你好像不对劲。”
吕妐婇松散的朝后一靠,微微一笑,偏头问:“哪里不对劲?”
靳思阙:“心情不好?”
alpha和omega之间,总有一些微妙的感应,靳思阙认真审视镜头那头的吕妐婇,继而将手指摁在手机屏幕上。
吕妐婇:“干什么?”
“试试,”靳思阙挪开手指,认真说,“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眉头捋平了。”
吕妐婇撑着下巴,目光懒散看着靳思阙,“思阙。”
靳思阙:“嗯?”
“你很少跟我说以前的事。”吕妐婇问道。
她们曾经也提过这个话题,但那时候的靳思阙总是对从前讳莫如深,即便无意谈及也是被一笔带过,甚至结婚时,她还约法三章不许过问对方的从前、不许过多介入对方的圈子。
不许不许,有好多个不许,她似乎也被靳思阙排斥在生活之外。
为什么?
因为狼狈不愿意提起吗?
甚至于她从谢莹嘴里打听,还被靳思阙发了好大一通火。
靳思阙诧异的看着吕妐婇,“你想听?”
“可以吗?”吕妐婇端正坐姿,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靳思阙抿直唇线,“可以,跨年开业之后怎么样?我们当面说。”
“好。”吕妐婇笑着回答。
“你那天回来吗?”靳思阙问。
吕妐婇如实回答:“跨年夜是工作日,有一个发布会,很重要。”
“这几天都会很忙。”吕妐婇说。
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靳思阙都不是会要求伴侣,要在每一个特殊日子里必须陪伴的人,她笑了笑,“祝你一切顺利。”
“你也是。”吕妐婇温声道,“开业大吉。”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抱歉抱歉哇感谢在2023-05-05 23:26:24~2023-05-06 23:5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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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好友-
“这也是工作内容吗?”谢莹用手中传单扇风,吸进一口冷气,“阿切!”
“就是,”邱蝶捶了捶膝盖,不满道,“就不能花点钱,找人打个广告什么的吗?”
步行街人来人往,全是穿着大衣棉袄出来玩的年轻人和游客。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今早起来就有白雪压青松的景象。
铲雪机轰隆开过。
几个小孩在出口玩雪,一脚踹上树干,雪块哗啦啦砸下来,兜头砸下,几个孩子狂叫,转身逃开撞进靳思阙的怀里。
“对不起姐姐。”
“没关系。”
靳思阙笑了笑,走到邱蝶面前说:“辛苦大家了,发完这一轮我请客喝咖啡。”
邱蝶道:“那我选最贵的。”
“你差不多得了啊。”谢莹提醒,“从你工资里面扣。”
邱蝶无语:“这你也要扣?过分了啊。”
佟彤快步跑过来,一路火花带雪花,问:“你们在干什么呢?我在那边幸幸苦苦发传单,你们在这边聊天偷懒?”
靳思阙躲过佟彤跑来带起的雪花,“没什么,没什么,你想喝什么?商量着中午吃什么呢。”
“吃吃吃,”佟彤有些无奈,“什么时候能把传单发完,凑Hela齐人开场啊。”
“靳老板。”邱蝶突然问,“咱们的场面有了吗?”
场面,圈子里的话说的是唱戏时敲锣拉曲的乐队,靳思阙看着又开始飘雪的天空,双手朝脑后一枕,“场面啊。”
“这有什么,”佟彤说,继而看向靳思阙,“你没准备吗?”
靳思阙:“下午去办。”
“什么!!!”佟彤大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
靳思阙讲传单顶在脑袋上,灰溜溜的跑了,“我一定办好!”
“气死我了,什么老板!”佟彤跺脚,扭头发现有人拿着手机在拍她,她才想起为了噱头,她今天穿了熊猫套装的人偶衣服。
佟彤一脚踹飞地上白雪,转身准备离开,又趁身后人群哈哈作笑时,猛的转身,举起双手朝着一堆人追去。”啊啊啊啊!”游客小孩作鸟兽散,尖叫着跑开。
“哈哈哈哈!”谢莹和秋蝶勾搭着肩膀,笑得前俯后仰,笑声渐歇,谢莹打了一支烟,将烟盒一抖,示意邱碟。
“年轻真好。”邱碟拈过一根,咬在嘴里,两人凑近借火点燃香烟,”谢了。”
邱蝶抖掉烟灰,示意谢莹看自己手中的传单,“还有这么多,发传单真有用吗?不如找个小博主什么的打个广告算了,炒作一下,或者找吕总帮帮忙,不行吗?”
谢莹打量邱蝶:“做什么梦,你看不出来?她是想一步一步来。”
“这行不容易了,不炒作,能有几个人过来看戏?”邱蝶心底打鼓,“不会抗不过这个冬天吧。”
谢莹肩膀一让,“别挨我这么近,小丫头。”
邱蝶支在谢莹身上的手臂一空,一个踉跄,继而上下打量谢莹,“你干什么?叫谁小丫头呢?”
谢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今年32。”
邱蝶:“……”
“不像啊?”谢莹笑着问,“我大思阙十一岁。在我面前感慨年龄?你还嫩着呢。”
邱蝶今年26,算下来,居然比谢莹小六岁。
谢莹深吸了口烟,吐出白雾,白雾散开露出邱蝶错愕的脸,她失笑,”有必要吗?”
“那、那你和靳思阙是怎么认识的?”邱蝶问。
“哦,她是我在垃圾桶边捡的。”谢莹说。
邱蝶:“现在还流行这个说法?”她显然不信。
谢莹:“什么说法?你不信?哎,把——在那边呢!在那发传单,思阙!过来!”
靳思阙攥着手里最后几张传单,一路跑过来,气息微喘,鼻头被冻的通红,她问:“怎么了?””你跟她说,”谢莹一指靳思阙,再指邱蝶,“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再垃圾桶里翻东西吃?”
邱蝶:“……”
靳思阙点头:“是啊,怎么了?”
谢莹看向邱蝶,后者久久说不出话来,怔然看着靳思阙。
靳思阙:“我差不多了,走吧,要喝什么?”
“彤丫头!”谢莹举手招呼佟彤。
一行人走进咖啡店,靳思阙示意她们点,自己抱走剩下的传单,揽进怀里。
谢莹:“不休息会?”
“就这么点了,”靳思阙笑着说,“结完账我就去发了。”
邱蝶听了一耳朵,按在菜单页上的手指忽然把纸页搓皱,她抿唇,朝后继续翻页。
最贵的餐品都在前两页,佟彤纳闷看着邱蝶,“你往后面翻干什么?”
邱蝶:”想喝点新鲜的,不行啊?”
佟彤:“切。”
-
“您的咖啡。”
陶瓷的杯底触及桌面,翻出清脆的碰撞声,吕妐婇稍一抬头,“多谢。”
陆白玫耸肩,拨正腕表看了眼时间,一指表盘,问:“四点多了,你什么下班?””还早。“吕妐婇道。
陆白玫指着外边的夜色,“你清醒点吧,是凌晨四点了,不是下午四点,你已经熬了两天,真不怕猝死的?”
年关,各种项目需要收尾,汇报会议也持续不断。吕妐婇沉心工作,根本注意不上时间,“这么晚了?”
“托你的福,高层们已经在公司睡下了,能不能先下班,让大家回去洗个澡吃个早餐?”陆白玫仿佛是被派来议和的,和吕妐婇打着商量。
吕妐婇抬头道:”“我什么时候限制下班时间了?”
“你是没有,可是你最近裁员裁的大家很慌啊啊。”陆白玫压低声音,“你真够狠的。”
吕妐婇挽唇,为了收拾方志明,她先将杜梦真外派,方志明到底年纪大了,没有了杜梦真的帮衬,战队的自然要考虑更多的问题。
其二,裁员。LE 冗员的事情是吕妐婇年前就提过的问题,邮发华尔街,但总部显然认为多养几个人没有问题,且还不停的通过人事调动往国内安插人员。
这次方志明成功上位副总裁的位置两方各退一步,总部派来一个副总,也给予了吕妐婇她裁去部分中层员工的权利。
等到现在才裁员,就是给公司高层战队的机会,而杜孟真一走
,方志明先失左膀再被裁去右臂。
顿时整个公司人心惶惶,只怕自己干不到春节就被裁走,见了方志明都是绕道走,生怕被卷入派系问题。
听说方志明最近总是闹着高血压要犯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吕妐婇关掉电脑,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陆白玫露出一个谢天谢地的表情,“太好了。”
丰跃大厦,一辆迈巴赫驰出地下车库,陆白玫撑着下巴,等待红绿灯,是:“送你回公寓。”
“嗯。谢了。”吕妐婇回答,心思仍然放在手中的一份文件上。
陆白玫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吕妐婇:“程序,EA的项目成果,简单运行一下。”
“人工智能?”陆白玫惊诧道,“效果怎么样?”
吕妐婇一指抵在唇上,“后续还需要不停迭代,涉及服务器的租金,否则电脑会被这个程序跑死。”
“需要这么大的容量?”陆白玫问,“我是不懂程序的,你就估算一下,租服务器和服务器的电费要多少,我划拉一下公司的账务就好了。”
吕妐婇说了一个数。
陆白玫差点打歪方向盘,“什么?”
“三年,后续研究时间至少也要这么久。”吕妐婇合上膝上电脑,“一旦成功,将会颠覆现有的整个劳动市场和产业链。”
陆白玫:”预算乘三,这不符合你们这些金融投机分子的投资目标吧?你们最擅长的,不是炒股吗?“”天天都盯着别人的公司,十几个亿进进出出,一个公司就被你们做空套现,说真的,挺缺德。”陆白玫道。
吕妐婇指尖轻点唇瓣,她挑眉,朝陆白玫问:“你觉得,华尔街有多大的可能会继续投资EA ,在华国的智能科技问题上……”
“嘿。”陆白玫笑着说,“科技无国界,资本无国界。”
吕妐婇:“并不能代表我。”
陆白玫深深看了眼吕妐婇:“你的想法很危险。”
吕妐婇按住眉心,揉捏片刻打开手机,看着上面靳思阙的照片,那是在明月风楼前,一个陌生人镜头下,正骑着自行车露出半边侧脸的靳思阙。
“到了。”陆白玫刹停车,疲惫按压两侧太阳穴,“不送你上楼了总裁,晚安。”
吕妐婇推门下车,手心掌着车门,并未急着关门,她道:“公寓有客房。”
陆白玫略带疑惑地看向吕妐婇:“啥?”
“独立卫浴,有干净地换洗衣服。”吕妐婇抬手说,“这个时间,还能洗个澡睡两个小时,好好吃个早饭。”
陆白玫用力揉动双眼,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吕妐婇邀请进家门。
“你变了。”陆白玫目露惊恐。
吕妐婇:“……”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人情味三个字!”陆白玫瞌睡全无,熄火下车,砰的关上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冲刺到吕妐婇面前,“是什么改变了你?”
吕妐婇嘴角维抽:“我随时可能反悔。”
“是爱情吗?”陆白玫审视问。
安静了一天052接嘴:“是傻呗。”
吕妐婇哼笑出声,转身,示意陆白玫跟上,“走吧。”
陆白玫仍然有些恍惚,恍惚后,她突然有点感动,感动完了又有些害怕,“听说S 级的alpha十分看重私人领域,你不会半夜把我噶了吧。”
“那正好,”吕妐婇按下指纹,推开门道,“发布会之前,先送你上头条预热。”
“……”
北方,杜孟真一身羽绒服,包裹着内里西服套装,这个城市远比她想象中更严寒。
“啊切!”杜孟真握紧咖啡杯,面前摊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账务信息,这家公司的内外账、资产负载等全是一塌糊涂,她实在不认为有什么投资效益。
耳机那边不停传来倒苦水的声音,“杜总,我们都被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看……我看吕总也撑不住了。”
“老师怎么了?”杜孟真忍住打喷嚏的冲动。
“许多事都压在了方总身上……”电话那头说,“吕总,吕总这是要逼死他啊。”
杜孟真觉得可笑,挂断前嘱咐:“裁员名单发我一份。”
两分钟后,电脑咚一声,杜孟真打开抽屉,拆出两粒药就着咖啡咽下,她将名单逐一浏览,对着公司岗位和职能。
没有问题,一百多的裁员名单里,确实涉及了大部分的无关紧要或者职能重复的岗位。
杜孟真谨慎,再将名单按方志明和吕妐婇的阵营区分,七三分,排除异己十分明显。
杜孟真讥讽一笑,正要关掉邮件,目光突然一顿。
等等!
她蹙眉,再次浏览裁员名单。
此时,搁在桌畔的手机翁声震动,杜孟真恍惚,怀疑自己看错了——是吕妐婇的来电。
“还有几天就是发布会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说?高层里,你准备派谁去做项目介绍。”
早晨,陆白玫盯着黑眼圈走出浴室,她将头顶浴巾随手一摘放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吕妐婇坐在餐桌边,给吐司抹上花生酱,道:“今天开项目会议,高层自由竞争,这是一个机会,人人都可以争取。”
“我也可以?”陆白玫玩笑问。
吕妐婇咬下吐司:”当然。
陆白玫蹙眉:“你玩什么呢?”
上午十点,LE内部高层会议,会议期间不允许携带任何电子产品,亦不许中途离开。
整个会议时长两小时,从项目诞生到智能成果展示,再到对下阶段研究成果的展望,会议效果惊人。
EA负责人口干舌燥,汇报告一段落时欣然问:“发布会主持人谁来?”说完看向吕妐婇,这是她心中的最优人选。
理智、冷静、强大而富有人格魅力,吕妐婇只需往发布会台前一站,就是股民和投资人心中的定心丸。
这时,角落里,方志明出声道:“我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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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隐瞒-
跨年降至,A市到处都张挂上了灯笼横幅,各大商场的促销活动提前半个月开始预热。
靳思阙在菜市场买了早餐,又挑挑拣拣在超市门口的折价区选了一定帽子。
她将帽子扣在头顶,坐在门口cos私人侦探,来回打量今天的促销区扫购大军。
蹲了两天整,差点连恐人症都犯了,靳思阙长叹口气,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看着托麻子找的几支乐队,一一滑过思索,目光里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布鞋。
靳思阙抬头,只见一个五十多的老头一身单薄衣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打着的秋裤摊上挑挑拣拣。
“郭师兄!”靳思阙惊喜道,声音洪亮。
那老人一愣,接着也不回头,直接左转破开人群就要外逃。
靳思阙一脚跟了上去,笑着:“好久不见了。”
郭老:“……”
靳思阙:“师兄,我是思阙啊,你不认识了?我前段时间天天给你打电话,您还记得吗?”
郭老:“……”
只见方才还蹒跚踉跄的老人手脚忽就灵巧了起来,摆臂加速,一看就是没少参加竞走社团的骨干,“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
“赶紧走,我要回家了。”
“那正好,我去你家坐坐吧!”
老人:“……“
靳思阙追了两条街,虽还有余力,却也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看到师兄身体还这么健壮简直太好了。”靳思阙说道。
老人没忍住朝她一啐:“怎么说话呢?”
贫两句嘴速度总算慢下来,靳思阙找了张长椅,拍拍示意老人坐,郭老也不计较了,坐下按腿,张口就是:”借钱没有,老命一条。”
“咳咳!”靳思阙猛的咳嗽起来,她扭头,看着郭老惊诧道,“所以你躲着我……是害怕我朝你借钱?”
郭老冷哼一记,态度十分高傲。
靳思阙愣愣,拧开蹲点买的矿泉水,喝一口,忽地扭头小声说,像在阐述一个小秘密:“债我已经还完了。”
郭老:“……”
“真的假的?”老人不可置信,两指一掐,作了个手势,感慨,“这个数啊,你都还完了?”
靳思阙抿唇,有些心虚,“嗯。”
“你发誓。”老头道。
靳思阙抬起右手,竖起四根手指:“我发誓不找您借钱。”
郭老脸色转晴,顿时又是和颜悦色一老头,抹了下唇:“那你找师兄干什么啊?小丫头,长这么大了啊!”
靳思阙从胸腔发出笑声,老人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叹气,摇头感慨,说:“我要把望春楼重新开起来,缺个场面,来找您帮我撑几场。”
郭老一怔,几年前望春楼倒了之后,他这双手也有些日子没击鼓吹笙了,“怎么?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戏楼。”靳思阙掩着一侧唇角,“还有三天开张,咱们老楼的师兄,你还有联系吗?”
老人眼眶一红,怔然看着靳思阙,双唇颤抖许久说不出话来。
“联系!联系!都还联系呢!我我我……我这就去打电话!”
靳思阙一笑,从羽绒服外套里抽出一张名片,“这是我们楼的财务,您给她打电话,待遇可以谈,看看是签年约还是场约。”
“不要钱!”老人大手一挥,“你只要,只要让我击开场锣,一切好说!”
靳思阙起身,将名片塞在老人手里,她呼出一口白雾,打了个喷嚏,“一码归一码,那就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您记得把我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老人抬手,响亮的诶了声。
靳思阙一笑,哼着轻扬小调离开市集,她一边走一边看手机,将一只蓝牙耳机塞耳里,看朱婉清友情赞助的广告设计图,继而用这图发了一个朋友圈,算是广告。
下午还有什么事?她一一在备忘录上划掉一堆代办,在各种市集游走订戏楼的所需,茶叶要上好的,自己淘,淘完货亲自盯着打包上车。
末了又去花鸟市场,看花看鸟,定下一批用以装点两天后开业。
等到代办划掉最后一项,时间已经是傍晚。
谢莹发来消息,预备点外卖,问她回不回戏楼。
靳思阙自家二轮车出行,蹬太久,额头沁出细密汗水,松掉围巾又觉得寒风入骨,刺得皮肉发疼。
她打出一个喷嚏,在红绿灯驻留,发完消息抬头才惊觉开到了市中心的金融街。
「不回了。」
靳思阙补发一句。
谢莹:「?」
谢莹:「刚点了你的份,你就变卦?」
谢莹:「喂,这餐不给你报销了啊!」
靳思阙在路边打包了一个烤红薯,继而将自行车锁好,摘下自行车前兜的背包挎在肩上,跃上长阶。
丰跃大厦的楼高而广,一楼大厅玻璃窗锃亮,低调华丽般的内外饰将此处装点出金融区特有的奢靡和冰冷。
就像吕妐婇这个人一般,像一座冰雕的人,越靠近就越是能体验到她的冷漠。
有多久没来了。
靳思阙呼出一口气,自动感应门朝两侧让开,前台起身,朝她一躬,靳思阙在包里翻找,刷了门禁卡,顺利步入电梯。
她对着电梯光洁四壁,突然一笑,把玩着钥匙上的门禁牌,想起这还是吕妐婇的总助以前给她配的,怕她被保安或者前台拦下,徒增尴尬。
分手之后她也没还回去,说是私心也没做,她安慰自己相伴两年,不可能一点对方的痕迹也不留在身边,现在好了,可以下吕妐婇一大跳!
靳思阙抿住笑意,电梯叮咚,朝两侧打开。她压低帽檐,侧身避开走进电梯的LE员工。
吕妐婇的办公室她还是熟悉的,靳思阙捂着包袱里的红薯,脚步不由轻快起来。
总裁办公室。
吕妐婇还在看文件,她刚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思绪还未转回来。
陆白玫开着角落里的打印机,将机器吐出来的一叠简历大小的A四纸一张一张收进掌心,在虎口颠两下,一把收拢递给吕妐婇。
陆白玫:“你赶紧的吧,挑了挑去相亲,再这样阿姨那边要开始轰炸我了。”
吕妐婇按着眉心,一眼瞥过那叠纸,还没看清上面的人脸长相,办公室门就被敲响。
“吕总。”
吕妐婇按下桌面门禁。
门打开,靳思阙出现在门口,朝总助欠身谢过,总助抿笑,一副立得大功模样,甚至朝吕妐婇瞥了眼。
陆白玫:“……”
吕妐婇:“……”
电光火石间,吕妐婇一把拽开桌便抽屉,手一挥,将桌上十几张纸扫进抽屉,继而咚一声,再将抽屉合上。
靳思阙:“?”
“怎么了?”靳思阙走进办公室,她身后,总助贴心带上房门,还看了眼陆白玫。
陆白玫扭脸,朝吕妐婇做了一个你好自为之的表情,再笑着靳思阙道:“思阙啊,好久不见,怎么想起过来了?唔,我还有事,先走了,嗯……你和吕总慢慢聊。”
靳思阙牵唇浅笑:“好。”
吕妐婇:“……”
“在藏什么?”人走后,靳思阙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阿婇,有什么要瞒我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7 22:26:59~2023-05-09 23:3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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