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看着就不像话
灰原哀, 原名宫野志保,是黑衣组织里面的研药团队首席指挥员,同样也是整个研究团队里面拥有自己的组织代号的成员。
在七年前, 她与华盛顿大学研究团队成功补齐人类基因组计划, 并且在端粒(telores)与着丝粒(trores)领域取得了重大突破。论文一经发表,宫野志保就从外缘领域被拉进了养大她的组织的核心区域,即十一岁的时候, 她获得了组织代号——「雪莉Sherry」。
获得代号的意义对年幼的她并没有非常具体鲜明的概念。天赋般的敏锐告诉她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然而获得代号带来的利益也让她压下了自己的担忧与不安。因为比她大七岁的姐姐宫野明美可以获得更多的人身自由, 同时因为进入组织的科研核心领域还带给她每年百万薪资, 这笔钱可以让她姐姐不需要背负任何学业贷款,自由择校,并且选择喜欢的专业——医生。
姐姐去当了医生,听说从未蒙面的父母也是医生。
其实, 宫野明美跟他还小声说过,“其实妈妈才是喜欢当医生的人, 爸爸是科研迷。”还没有等宫野志保有什么感触,毕竟父母这个词对她来说遥远又抽象, 只是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她总是心里面麻麻的。宫野明美认真地说道:“志保,你像爸爸, 而我要像妈妈。”
她笑了起来。
姐姐素来是非常开朗温柔的人。
大部分时间里面, 宫野志保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有多么沉闷,每每看到自己的姐姐笑起来,总觉得硬实的心口就像是鸡蛋一样裂出缝, 有光照进缝隙, 驱走阴霾, 生命开始呼吸一样。宫野志保才知道自己真的离不开自己的姐姐。
虽然父母不在, 但是对于宫野志保来说,姐姐就是自己的世界。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个国度,那么宫野志保其实除了姐姐之外,还想拿到一个人的免签。
那是个在华盛顿见到的日本警官。
宫野志保并不觉得自己是视觉动物。听很多人都说,那个日本警察长得很漂亮。他不是那种阴柔的女子气,而是因为自身沉静的气质,瘦削的体型,以及白皙的皮肤和柔软的头发,都会让人第一印象想到女性,所以第一反应是漂亮。但仔细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对方就是妥妥的男性,身材挺拔,而且对方一开口的话,大部分时候就完全与沉静温和无缘。
宫野志保并没有觉得对方很好看过,只是在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里面。她首先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亚洲人面貌的青年。听说他保护了研究所里面一个人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开始依赖他。如果那个孩子有来见自己父亲的话,宫野志保也可以看到那个青年。
大概见了有四五次,宫野志保一直都没有和他说上话。他有玩硬币的小习惯,玩的是100日元硬币,上面有簇拥盛放的樱花。听说他有一罐子100日元硬币放在自己床头,在自己的钱包里面也会放日元硬币,有说是反正在美国留不长,所以就没有特定把日币放在日本内。宫野志保觉得说不通,因为是100日元是使用率最高的硬币,这也不能说明为什么榎本弘一留的全都是100元硬币。
研究所有专门店休息室,休息室的天花板是一片玻璃,玻璃上面又是研究员工作间的走廊。中间休息的时候,宫野志保会看着榎本弘一在丢沙包一样玩硬币,起先是一枚,扔着扔着,硬币就变成两枚,三枚,四枚,看榎本弘一越抛越高,越抛越多。旁边的樫村弘树每次都会乐此不疲地看着,宫野志保也会看,在看什么时候硬币会掉下来,变成散沙一样流散四处。
她也有玩过,只要投入注意力就可以稳稳地抛掷一枚硬币,可像他那样变戏法一样地不断往里面增加新的硬币,还不掉,就有些难度。真正和他搭话的时候,是因为她到休息室的时候打算冲可可,刚好遇到榎本弘一带着樫村弘树进休息室。
话说她有点不太明白一个小孩子怎么那么粘人,学不会独立,就很难自律,更不用成为有作为的人。榎本弘一当时看到她的时候,朝着她说了一句,“樫村家多给我们一张家庭电影票,你看不看?我可以请你喝可乐、吃爆米花和棉花糖哦?”
这人跟人说话是这种感觉吗?
我们明明没有那么熟。
榎本弘一想了想又问道:“需要过问你监护人吗?”
“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去不去?”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榎本弘一。”对方笑道,“你该不会只是想知道我的名字才问这话吧?不去还问名字就很奇怪了。”
“……”
宫野志保嘴巴张了张,正想说她又没有说不去。
可榎本弘一又冒出话来了,“我逗你的,你不用理会。我们先走了,电影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场了。”
宫野志保下意识地抓住这个家伙。
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
时间回到七年后,宫野志保研制的APTX4869药物出现了新的结果。在继承父母研发的药物时,发现APTX4869已经变成组织专用毒药之后,药物结果出现了新的变化——返老还童。
第一个存活成功的例子是一个名叫工藤新一的高中生,在后续查访过程,确定此人存活时,宫野志保依旧在报告上登录「已死亡」。第二个成功的例子就是实验者本身。
按照宫野志保吃药的效果,变小的后作用里面应该不会影响心智。
可是这人还在榎本弘一出现的时候,假装害羞一样偷偷地趴在门口看,这让宫野志保想起那个喜欢装乖巧,然后一直缠着榎本弘一抱抱的樫村弘树。而且,从他的眼神里面就看出来了,工藤新一绝对也是会卖乖的人。
看着就不像话。
宫野志保是这么想的。
第152章 我不想耽误你
出发去小兰家之前, 研二来找我。
我们到所有小说电影电视剧漫画最爱的经典场景的天台上聊点小话。
我以前觉得这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天台确实是一个很方便的地点,风大声音很难外传, 人少且不容易被监控。不过羽贺跟我说,天台和教室靠窗最后一排的位置之所以经常为主角的主要背景, 只是因为这样比较好画, 不需要画那么多人,省钱。听他这么说,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我不太清楚羽贺现在在做什么, 不过都是跟音乐相关的。
七年间看到很多电视剧和特摄剧的片尾曲都是他做的, 还上过红白。因为他的关系,我还是第一次去当了春节红白歌合战的现场观众, 连续三次, 其实坐着很无聊,我对听歌没什么兴趣。后来, 我不太想过去了, 想要躺着,后来几次,我就在他家里撸猫。等他快结束的时候, 我们再去新年神社参拜。比起现场看红白,我更喜欢去听他的演奏会,立体音响的效果很震撼。我喜欢听他小提琴的声音。
羽贺也不过问我在做什么。
我觉得这种感觉挺好的。这种感觉不像是隐瞒,更像是这是可说可不说的无关痛痒的事情。
研二问我说, 要怎么对待灰原哀。
其实一开始他也是有点相信灰原哀是我的女儿。哪怕他知道我确实做过捐骨髓的事情,但比起相信返老还童来说, 理性人都会觉得我在某个地方不小心犯错的几率会更大一点。不管是在酒厂还是在警视厅, 我这几年花花公子的形象还是挺扎实的, 大家对我有个私生女的“事实”还是接受得很快的。既然他都这么信了,我就点头。
“没想到我榎本弘一也有翻车的一天。”
研二惊讶起来了:“真的吗?我其实还有在想是不是医院被买通作假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说道:“你敢信,我就敢敲你的脑袋。当然不是了。我连女生的手都没有摸过,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反驳?”
研二说完之后,发觉自己说了一句傻话。
事实上。这种时候反驳没有意思。为了争辩所谓的清白,把自己搭设多年的人设当场毁了没有意义。而且,既然对方自己送上门,也许会猜测榎本弘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留在身边观察也没有任何坏处。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当他明知故问,“现在就在看之后她怎么做了。”
灰原哀被他们提到母亲的时候,表情就变得难过起来,周围的人自动脑补出一起儿童幼年丧母,被亲戚收养折磨的痛苦日子。但监护人这一层手续是绕不开的。我左右怎么想,都觉得她要真的是来投奔我的话,应该什么准备都没有,也没有办法做额外的事情。她要是有备而来的话,那就是坐实了她的可疑身份。她要是对我有目的的话,哪怕一开始假装什么都没有准备,预判了我的预判,但是我把事情推着她最不想要看到的画面,她为了不一无所获也必然会露出点马脚出来。
“反正到时候她身份暴露或或者因为其他原因离开,我只要拿出一份医院作假的证明,就可以洗清楚关系了。我现在看她正大光明地掉进别人的领域里面,会做出什么事情?想做出什么事情?”
研二听到我说么说之后,为灰原哀默哀,而后又说道:“那不管怎么样,对方现在还是个六岁的孩子,你想要怎么照顾她?”
研二点到重点了。我虽然结果都想好了,但是养小孩的过程才是重点,“你说我要不要真的正经找个女朋友?”
研二无语地说道:“你有时间吗?而且你好意思吗?让人一来就替你照顾女儿?”
我长叹一声,背靠着栏杆,双手搭在栏杆台上说道:“如果我真的有女儿,女朋友不想照顾,那她值得有更好的选择,我也值得有更好的选择。不过想想,我也没有时间。”
“现在出了这件事,倒是让我想了一下。等事情都结束的话,你没想过弄个家吗?”研二知道我现在身份麻烦,根本就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我惊讶地看向他。
等事情结束之后,就是酒厂被搞垮吧,我看组织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等我结束的时候,我估计都至少有四五十对吧。我那会想的就是,带着卧底英雄的名号光荣退休。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别人。
“你有对象了?”
研二反应很快,没有觉得我突然答非所问,只是非常无语,两三秒后才肯定地说道:“没有。你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怎么可能有心思做其他事情?”
“我不想耽误你。”
“…弘一君……”研二听着有些动容。
“你毕竟比我年纪还大,老得更快。而我又童颜,到时候你看起来像没人要的大叔,我却还是人见人爱的小年轻……”
我还没说完,就被研二捶。
疼死了。
第153章 新的任务新的搭档
我回到办公室之后, 发现我和研二其实也不用想那么多。
前辈大叔们都早就知道我不会照顾孩子。更不用说现在情况发生突然,也该幸好孩子已经也有六岁上下,应该是有一些生活自理能力。如果送过来的是婴儿, 他们估计会找人来帮我照顾了。在我去小兰家之前,有任务在身没法回家的大叔们甚至让自家妻子给他们带饭的时候,再带一些小孩子的衣服或者玩具送我。更别说有些太过热心无聊的同事下属, 如南川柳本,他们已经给小哀订好了名牌衣服,爱马仕、古驰、LV、放在桌子上都能闪瞎别人的眼睛。
南川兴致勃勃,“我在网上看到好多好货,连忙订了。”说完之后,他给我竖起大拇指。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希望这不是让我夸他真棒,或者他正在自我安慰自己做得真棒。
柳本也在办公室帮忙拆礼物,说道:“孩子刚过来, 应该没有很多衣服。榎本大人也不用买了,直接拿走用就好。”
这两人还是放在行政科里面耍宝就好了。
他们上班之后,家里就断他们的生活费, 让他们自己讨生活。这些东西已经不是他们眨眨眼睛就可以买的。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还得多亏警察这份工作包吃包住, 他们工资花完, 也不至于沦落街头, 上餐不接下餐。
“我得顺便告诉行政科的人严加管理下属上班用手机。”
南川和柳本两人高高兴兴的脸立刻转了, 哀叫起来,“我们也就做这么一次,魔鬼上司要罚我们去站岗一整天的。榎本大人, 你不能这么无情!我们还想给小哀办欢迎大会呢!”
“不急。”
我把他们的情绪按下。
能在我办公室里面的基本都算是人精, 只言片语就知道我我并不是特别欢迎灰原哀。他们不会像老一辈们这么一头热。
灰原哀听到我这么说的时候, 明显感觉到我的冷淡,身体跟着僵直了一瞬,估计她在心里面也做了心理准备。此刻她就低着头,坐在椅子边上不加入更多的话题,也没有刻意要跟我拉近关系。
见我迈步往外走,灰原哀也立刻跟着从座位上跳下来,跟上我的脚步。可能是跳得有点急了,灰原哀无意识地往前栽。我下意识地抬手托着她。这一瞬间觉得时间有些错位,仿佛把我一下子拉回到七年前她的模样——她比同龄人还要娇小一点,看上去更像是十岁的孩子,她第一次拿棉花糖,吃之前还像只刚出生的小动物,会嗅一嗅,享受甜香后才开始吃。
现在她看起来比记忆里的那人更小,眼睛晶亮干净地可以倒映看到的一切。
状态比七年前看起来的好。
她这样让人觉得不赖。
在她下意识回握的时候,我就松开了手,朝着外往外走。
我觉得,我抓住了在身体里面一窜而过的感觉,但我没说话。路过研二的时候,他顺势朝我摆了摆手,我知道这是他要我小心观察的意思。我直接拿手拍在他的掌心上。
*
小兰家的路走熟了之后,开车过去就算要花二十分钟上下,我都不觉得时间很长。
我确定在东京都当警察的时候,遇到毛利大叔要出门,或者回来晚的话,我就会在毛利大叔家住着,或者带小兰去我家或者研二家或者羽贺家住。当然前提是妃律师她也没有空。
时间一晃七年,她都是十六岁的小朋友了。
我到现在看,还觉得她长得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加长版,就连性格都是和小孩那会一样单纯天真又外向,什么心事都会跟我说,连自己喜欢工藤新一的事情也跟我说。七年前,我就被当做咨询顾问用,七年后把我当做咨询顾问用的人没有一个成功谈好恋爱,甚至结婚生子的。
如羽田秀吉、白鸟任三郎、茱蒂·斯泰琳。
我常常为那些过来跟我要恋爱想法的孩子们捏一把汗。
不过他们还年轻,可以多耗得起七年时间。
当时小兰问我怎么想?
我自然是跟毛利大叔一样想法。
「小孩子谈什么恋爱,连人体基因数目的小数点后有几位数都不知道,这怎么能行。」
说这话容易激起别人的逆反心理。
那我不能这么说。
我还是很体贴照顾小兰的,所以从她开始跟我说她对新一有好感之后,我就开始洗脑她。
我鼓励她与其因为不知道工藤新一到底怎么想而患得患失,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发展自己,投入精力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她既然觉得工藤新一是个优秀的人,应该也把自己塑造成更优秀的人,把工藤新一拒绝自己的可能性不断调低。
就算最后自己被拒绝了,自己也比之前还要优秀,在这段日子里面,自己也不是一无所有,一无所获。
从国中开始,小兰就以东都大文科第一的目标努力进发,目前在米花帝丹高中的古文社副社长,将棋副社长,管弦乐队队员以及空手道副社长。她说一周五天分开去不同的社团,周末的时候要是做完作业再单独留时间给社团需要加班加点的活动。她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她这么忙,还要照顾家里,帮忙打扫家务。
不过她说她的古文成绩一直都很好,将棋有羽田秀吉当陪练,钢琴有羽贺作指导,空手道也有我帮忙提点,社团活动都是绰绰有余的。我想想是这个道理,忙的时候就挂个名就好。而且,那么努力去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就是让别人更喜欢自己一点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
我和灰原哀到门口才按了门铃后不久,听屋子里面跑过来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小兰来开门。
她还穿着学校的制服,笑容满面。
我很快也注意到客厅门口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估计是怕生,他藏了一半的身子在客厅里面,只露出脑袋和半截身子。我觉得,那小孩看着有点像工藤。我第一反应是工藤家的远方亲戚,五官轮廓上都可以找到和工藤新一相似的点。不过比下来的话,我觉得这个孩子比工藤新一要软萌乖巧一,也让我想到弘树,不过他现在十二岁了,没有小时候可爱。
我和小兰的对话还没有完全开始,灰原哀就首先发起进攻,让那个男孩子不知所措。灰原哀说话的间隙,我朝着她望了一眼,她小手捏着别人的衣摆,也好不到哪里去。
场面一度凝滞。
我介绍道:“初次见面,这是我的女儿灰原哀。”
我这话刚落下来,小兰和那个男孩同时不可遏制地震惊起来。还没有等我有什么反应,小兰激动不已地蹲在灰原哀面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毛利兰,你可以叫我小兰姐姐哦。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小兰说完之后,兴奋不已地看向我,“弘一哥哥,恭喜你!你打算和谁结婚了?我认识的吗?好看吗?我都可以。只要是弘一哥哥喜欢的,一定都是非常好的对象。哇,好想见见你的结婚对象。”
“好的好的。你可以冷静一下了。”
小兰也没有听,双手朝后开始解围裙的活结,说道:“这样,我下楼买蛋糕。我不知道今天还有小客人过来。爸爸知道的话,一定会吓一跳的。弘一哥哥居然有小女儿了。”
毛利大叔何止是吓一跳,他来的时候先开了一瓶啤酒在喝,在知道我有个女儿的时候,一口啤酒喷了一地。趁着小兰还在准备晚饭的时候,他让我去二楼的办公室单独聊一下。因为太过震惊,他都忘记把自己手上的啤酒和顺路买的烤肉串交给小兰,就这么一路拿到了办公室。
我觉得这完全没有什么好惊讶成这样子的吧。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了。”毛利大叔把啤酒瓶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手还保持着盖着的动作,“不过现在看到你真的去领养一个女儿的时候,还是太叫人惊讶了吧…在就任警视正当天,来这么劲爆的消息,说吧,你是打算要和那个跟你比较好的同事结婚了?”
“谁?”
“萩原?还是说那个羽贺?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真是想不通,但是打算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不过,你给小孩子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她估计应该不习惯自己有两个爸爸吧?”毛利大叔为恢复镇定,痛饮一口之后,说话又开始颠三倒四,“应该是萩原吧,我早就看出来你们关系很不一般了,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过,你跟羽贺那小子也关系很好?是不是你们打算公开出柜之前,先领养一个孩子试试看?”
我听下来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什么诡异的想法啊?”
毛利大叔有点傻眼,“那孩子不是你自己领养的吗?”
我摇头:“不是哟。”
毛利大叔慢慢地啜饮,“是什么战死的同事死前托孤吗?”
我继续摇头:“也不是哟。”
毛利大叔直接放弃,“那是什么?”
我大笑,“我自己生的。”
毛利大叔瞪我一眼,“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我就把灰原哀过来找我,我们还做了DNA检测的事情说了一遍。毛利大叔身子后仰,还是有点不信,“你平常都不和女孩说话,我都想着你是不是不打算结婚了。怎么现在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这么认了吧。”
我在小朋友面前不想弄得自己私生活太乱。所以我在小兰他们面前就会很收敛。但我还以为大叔们会一块聊几句的,结果大家都没有说我换“女友”换得太勤了吗?
“有没有可能是医院的机器坏了什么的?”毛利大叔还是有点不信,说道,“我看那个孩子跟你不太像。”
我对那种长辈看小孩的脸立刻就说小孩像父母那一边的说法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可能是像妈妈那边。”
“你找个时间换家医院再测一遍会比较好。这说不定是什么新型诈骗,「我是你女儿」的新型诈骗?”
我听毛利大叔脑洞越开越大,忍不住笑起来,“那培养一个小骗子要多累人啊。”
“也有可能是什么脑垂体没办法分泌正常的荷尔蒙,看起来是六岁的小女孩,说不定已经三、四十岁了。”毛利大叔竖起手指,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应该去测一下骨龄什么的。”
“毛利大叔恐怖电影看多了吧?你这么说的话,你家突然间出现的小男孩不是也得查一下吗?”
毛利大叔后仰,抵在沙发背上,摆摆手说道:“唉,就是你邻居阿笠博士的远房亲戚,叫做江户川柯南的。我听小兰说阿笠博士让她帮忙的。小兰说想起你以前也总是花时间陪一个人在家的她,所以也想要帮忙照顾小孩,幸好也不太闹。”
毛利大叔真的是一下子被我转移了话题。
“这名字还真是神奇。叫柯南的真少见,这不是福尔摩斯作者的名字吗?”
“哦哦哦,《东方列车谋杀案》那个作者吧?”
“那是阿加莎。”
“我看书都不记作者名字的,不打紧。”
“取名字的那个人一定是柯南·道尔的忠实粉丝吧?”我感觉到有些好笑,但我又不想点出来,又说道,“你觉得叫江户川的孩子怎么样呢?”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比如说,他很聪明,或者过分聪明,可能会说记忆力很好之类的。”
毛利大叔低头想了一下,又抬头看我,目光直视我的方向,“聪明倒看不出来,去犯罪现场的时候就挺闹腾的。”
“被吓到了?”
“像是探险一样到处跑。”
毛利大叔对那个江户川柯南倒是没有怎么想,我觉得没必要引导他的想法往偏的地方走,“我觉得,他不像是坏孩子。”
“你又知道了?”
我笑道:“喜欢福尔摩斯的会坏到哪里去呢?”
我们回楼上吃饭后,楼上两个小孩间的气氛相当诡异,但偏偏两个孩子都很能装,自己不断追问下去倒显得自己不识趣了。我们中途看了一下新闻,新闻报导有一间药品公司因为意外事故发生了火灾,电视机播的内容已经是后续了,简单说就是里面几乎没有任何东西留存。
我看了一下,那不就是酒厂旗下的药品公司吗?
可能是发现那个女研究员逃跑,会走漏风声,先下手为强,把证据一把火烧了。
我盘着腿说道:“这么大的公司烧成废墟也太假了吧?里面不是有基本的防火装置吗?”我习惯阴谋论,所以我这样说的时候,毛利大叔和小兰都看我。“说不定是要毁损什么重要的文件,为了清除一个痕迹,干脆把所有的文件都烧干净了。起火地点也没有说明清楚,怎么想怎么有问题?”
江户川很快就接上我的话,“那大哥哥是怎么想的呢?”
“叫我叔叔,我都有女儿,你喊我叔叔就好。”
江户川柯南一愣,看向小兰,又看向我,“榎本叔叔…会去查查看吗?”
我眨了眨眼睛,摆着手笑道:“不行啦,我随口说说而已。我那么忙,而且这种事情都是有警察查好了,我突然去干涉他们,不是很好吧?”
江户川柯南略显得有些失望,吃饭的时候也没有继续开口说话了。我之后还有约,就没有继续留下来。我离开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来送我,顺势朝我抱了抱,在灰原哀看不到的地方,往我口袋里面塞了一个纸条。我假装不知道,去羽贺家也没有拿出来看。
灰原哀在我车上显得很安静,任我安排。
那我也不继续多说了。
我到羽贺家的时候,想起大家对灰原哀的反应,让灰原哀藏在我后面,等看到羽贺给我开门,我表情凝重地说道:“羽贺,我遇到大麻烦了。”紧接着,我让灰原哀走出来,对他继续说道:“我有女儿找上门了,她叫灰原哀。我还验了DNA,千真万确。”
羽贺看向我,又低头看向灰原哀,又看向我,平淡地说道:“然后呢?”
……
他好无趣。
“就是带来给你看看。”
“她长得跟你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羽贺让了一条道,给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进屋子。猫猫XS型号小拖把现在已经晋升到S型号的拖把,坐在门口朝我们看。
“话说你好平静。”
我对此略不满。
“我对你的孩子又不感兴趣。”
羽贺随即关上门。
“那不行,你要对她好一点?”我进门后随手把小拖把抱起来了,七年间它长大了不少,都开始慢慢变老了,不过它太乖了,倒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你看,我对你家小拖把多好。”
羽贺往冰箱走了过去,朝着灰原哀的方向说道:“你爸爸喜欢吃樱桃饼干冰淇淋,你想吃吗?”
灰原哀点点头。
“那你过来,我还有其他口味,你来这里挑。”
羽贺朝着灰原哀的方向倾着装有雪糕盒的纸箱子,灰原哀也跟着探头过去看,这让我想到小袋鼠。听说它们喜欢钻袋子,有时候饲养员们或猎人掏出个布袋给小袋鼠看,它们就会自己往里面钻。现在羽贺就像是那个居心叵测的拿着袋子的人,灰原哀就像是毫无防备的小袋鼠。
我到羽贺家也已经很晚了,灰原哀吃完冰淇淋,我就让她拿新衣服去洗澡准备睡觉。
我们今天会住在羽贺家。
以前小兰还小的时候,我和羽贺也差不多是这样。等小朋友去睡觉了,我们一人拿一瓶酒或者一盒烟去隔音室玩。房间里面装有传感器,要是里面有其他动静,我们可以立刻知道。我们进屋子之后,羽贺先开始抽烟了,他一般抽比较细长的烟,也不知道是什么烟草,闻着反而有点木质香。
“你都不问我女儿是怎么回事吗?”
“有一天我带个孩子给你认识的话,你估计会和我同样的心情。”羽贺慢条斯理地说道。
“什么心情?不可思议,不可能,还是绝对有问题?”
羽贺听我这么说,忍不住笑起来,“难道不会觉得很正常吗?你不是二十八了吗?”
“那你还三十二了,我要是知道你有孩子,我一定超级震惊的,好么?”
羽贺比我来说,他性格是真的偏理性。
“然后呢?”
羽贺抬起拿烟的手,像是钓鱼人轻轻动着鱼竿,来骗小鱼自己的诱饵还充满活力一样。
他根本就不在意好不好?
我坐在工作室的地毯上,两手往后撑着,说道:“我也想当你孩子。我要是变成小孩,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你。”
羽贺一怔,而后笑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有钱的。”
羽贺这时候就相当无奈了,“那我要是没钱,怎么办?”
“我给你钱,你继续养我。”
羽贺低低地笑道:“这不麻烦吗?”
“不麻烦。和你在一起,这种麻烦又叫做乐趣。”我摆着手,在空气里面点点,颇有说教的意味,“你要多和我学一学才是。”
“我努力学。”羽贺眉眼弯起来,又继续说道,“祝贺你成为警视正。”
“这么想,今天正儿八经就你这么讲了。”
我说完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呀,我今天可忙了。”
“那辛苦了?”
“哈哈哈哈你也辛苦了。”
我正开心地打开啤酒罐,手机里面又出现了一条短信——「新任务到了。这次分配给你的新搭档叫做苏格兰。——琴酒」
“……”
第154章 等他也等我自己
灰原哀起床后, 发现屋子里面只剩下一个陌生的男性。
要不是还有一只猫在她睡醒的时候要她抱着,现在的情况足够她一声不吭直接走了。灰原哀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觉得羽贺响辅并不喜欢自己,不像是榎本弘一说的“他太过冷静无趣了”,而是他根本就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灰原哀对他感官不太好, 甚至能觉得他有点危险。就算榎本弘一跟她说, 这人曾经杀过人, 她都一点都不惊讶。
现在榎本弘一不在,这人更是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冷漠。
“我爸爸呢?”
灰原哀在榎本弘一面前就不敢喊他爸爸,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是他人不在之后,她反而就放开了很多。羽贺响辅并没有回答, 只是从开放式厨房里面取了早餐。
羽贺响辅准备的早餐是西式早餐——烘焙面包, 煎鸡蛋,烤火腿片和一盆蔬菜沙拉, 她还有一杯南瓜浓汤。
这些食物都装在托盘上。
羽贺响辅放下食物之后,又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一万日元,不紧不慢地说道:“弘一这两天有事情。你在我家里住, 今天送你去帝丹小学上课, 已经打电话整理好转校生手续,你去就可以直接上课。午餐费已经准备好了, 自己去学校食堂吃。下午五点前回来,不回来也没有关系。”
“……”
灰原哀看到对方就没有食欲, 现在对方这么冰冷地跟自己说话,更没有想要动手吃饭的想法。
羽贺响辅见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跟着说道:“如果十秒内没有打算吃饭的话, 我们就准备去学校。”
灰原哀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我不需要吃饭, 也不需要你的钱。”
羽贺响辅不为所动,往玄关门口走。灰原哀也跟着他的脚步,走到门口附近,见到羽贺响辅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就像是沉重的乌云笼罩在自己头上一样,叫人不安。
“弘一不需要有其他负担。你要是想要和他一块生活,就不要给他增加麻烦。”羽贺响辅慢慢地说道,“我昨天让人整理了领养家庭名单,世界各地都有,都是高知识分子家庭,不会让你缺衣少食。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为你联系。或者你表现不适合与弘一生活的话,我也会建议弘一把你送走。”
羽贺响辅顿了顿,低头看向灰原哀。
灰原哀觉得他眼瞳的颜色很深,就像是所有光投进他的眼里都没办法再跑出来。
他的声音这时透出有些温情的味道来,道:“希望你知道,就算没有父母,你也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他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灰原哀却从中品出了森森的寒意。她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个时候,羽贺响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来电信息,唇角动了动,接起来之后,他打招呼的声音就响起来。
“弘一。”
“小哀起床了吗?”弘一的声音从电话里面溢出来,不响,但是灰原哀听得很清楚,“我忘了要给她安排学校了。今天你把她送到警视厅就好,我让研二照顾。”
灰原哀还记得叫萩原研二的人。他明显就要比眼前这个羽贺响辅好太多了。她当即想要利用一下孩子的优势跟萩原研二在一起。
羽贺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我已经都替你安排好了。孩子看起来也很乖,我想她应该不会因为我给她安排上学,她就想要逃课,或者觉得我太严,离家出走吧?”
榎本弘一的笑声就冒了起来,“你自信点,你这么好,过不了一天,她说不定就会不要我,要喊你爸爸了。”
羽贺响辅跟着低低地笑了起来,“也没有这么夸张。”
灰原哀在旁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眼前这个人在榎本弘一面前好会装模作样。
“她要是醒了的话,我跟她说几句话。”
羽贺响辅把手机递给灰原哀的时候,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做了一个嘴型「领养」,于是灰原哀双手接过他的手机。
“醒了?”榎本弘一落在自己耳朵的声音,明显还是要比对羽贺响辅少了一点温度,“有吃饭吗?”
“爸、爸爸,我、我可以跟你一块吗?”
大概是因为那句“爸爸”,榎本弘一的声音也起了微不可见的变化,态度也耐心了一些,“我有些事情要忙。我回去的时候,会给你带礼物。如果你想要的话,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就算工作日也会帮你请假,你觉得怎么样?”
“…好。”
“要好好吃饭。之后我会跟帝丹学校的老师联系,那所学校有我的熟人,我让她帮忙看看你。你要是遇到困难,也可以找她。”榎本弘一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和缓道,“抱歉,我工作关系不能经常陪你,没关系吗?”
灰原哀莫名的鼻子一酸,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声音对着自己变温柔了还是怎么样,又觉得高兴又觉得酸楚,“没关系,我等你。”
“这段日子好好想想要什么东西,我回去要检查的,至少要准备三个想要的。”
“嗯嗯。”
“很乖。”
灰原哀又把手机递给羽贺响辅,羽贺响辅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灰原哀又回到自己饭桌上吃饭了,还把一万日元收进自己的口袋里面。羽贺响辅听到榎本弘一的声音,又重新把自己的心神收拢回来。
榎本弘一说道:“羽贺,我回去前顺便染个茶发吧。”
“为什么?”
榎本弘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大家总是说我们不像,她幼小的心灵也会受到伤害。”
“如果你认她是你的家人,没有人会伤害到她的。”羽贺响辅回应道。
这话刚落,榎本弘一笑了起来,“最近给她买顶帽子吧。另外,小孩子也不适合到处跑,别让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走。之后就是麻烦你带她一起过两天了。我回去之后,再给她好好安排。”
“不麻烦。”羽贺响辅说道,“既然你是工作,那就注意安全。”
“放心,遇到危险,我铁定是第一个先跑的。”
“嗯。”
希望如此。
*
另一方面,黑衣组织安排下的成员住宅里面。
在五年前就已经通过自己的任务顺利获得代号的苏格兰,即卧底公安诸伏景光正在擦拭着琴盒里面的东西。同为组织成员,也是卧底公安的降谷零过来找他时,第一眼看到了他的琴盒。他第一反应其实想过是诸伏景光的狙击枪,但那是一把古董小提琴。
这把古董小提琴和组织里面传闻的Boss直聘空降成员——「苏玳(Sauternes)」还有些渊源。简单说,这把小提琴是那人送给诸伏景光的,但这件事说来话长。收到这把琴的理由是——对方知道诸伏景光碰了自己新买的琴,所以他不要了。
苏玳这人在组织里面恶名昭著,连众人闻风丧胆的琴酒也对他退避三舍,左右逢源的贝尔摩德也对他深恶痛觉。听说苏玳进组织很多年,但很少人知道他的长相,不过琴酒这种不评价他人长相的人也会提起过一次「这人只有脸能看」。其他不明真相的人都只觉得苏玳应该相貌不俗,甚至比贝尔摩德来说也是过之而无不及。毕竟琴酒连贝尔摩德那种惊人的美貌也不夸。
不过这只能算是一点点谈资而已。
听说他是被Boss培养起来当接班人的。入组织之后,苏玳在各个基层组织都做过,狙击暗杀、枪支交易、研药监督、成员管理等,现在基本已经在中间管理层,很少跟人做任务。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为了接触到这位组织成员花了很多功夫。
知道苏玳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是收集古董小提琴后,诸伏景光他们让公安帮忙从古董小提琴走私留下的库存里面,取一把来举行一场小提琴拍卖,把苏玳给引出来。结果当天人并没有到,以为对方对这把琴不感兴趣时,苏格兰被要求去参加竞拍。
这个任务来得很意外,也算是断了线索。
公安查公安,能查出什么其他的东西。然而,苏格兰隐隐有些感觉——苏玳可能知道自己是公安警察。这种感觉来得就像是夏日的暴雨一样,叫人措手不及。就在周围的人劝他要不先从组织里面撤离时,苏玳让苏格兰帮忙送小提琴到指定的住宅里面。后来查过这是一间富豪许久没有使用的豪宅,是被苏玳盗用的。
诸伏景光想着也许这是一次接触苏玳本尊的机会,因此他冒着对方可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卧底的风险,主动去碰面。然而到的时候,是组织里面的老成员——石川海。他接过诸伏景光的小提琴后,就让诸伏离开了。
诸伏景光追着石川海的身影,似乎看到了阴暗的客厅里面有一抹年轻挺拔的身影。他原本想过遇到苏玳的瞬间,就找到机会把他拿下来。可是那道身影让诸伏景光莫名觉得自己陷入魔怔一般,只觉得那道身影很像一个人。因为只有一秒,诸伏景光很久之后回想起来,都不能肯定这是不是记忆造成的错觉。
诸伏景光知道第一秒不能出其不意,之后就很难找机会了,于是他也没有继续执行他那个冒进的计划。公安那边说如果组织对他产生怀疑了,诸伏景光就不要继续留在那里。诸伏景光回车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再以组织成员的身份见到苏玳。然而,石川海在他发动车子的时候追上了他。
石川海手上还拿着琴盒,递给了诸伏景光。
“你送琴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拉过小提琴了?先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诸伏景光一愣,“我…我并不是故意的。”他听说这把古董小提琴是很多有名的琴手都梦想获取一把,而他又知道,榎本弘一其实真的很擅长小提琴。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跟着手痒碰一下吧。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跟着拉一曲。
“先生说他不想要了,说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不喜欢就扔到可回收的垃圾桶里面就好。”石川海做完嘱咐的话,正打算离开,又被诸伏景光喊住。
“他怎么知道的?”
石川海似乎也同样为此好奇,还问了一句,所以他很快就给了答案。但是他脸上依旧留有疑惑的神色。
“他说,味道。”
“嗯?”
……
时至今日,和那次身影阔别有两年之久,没想到琴酒会把自己的任务扔给他去做,于是苏玳自然而然成了苏格兰的搭档。诸伏景光见降谷零过来看他情况,便停止擦拭小提琴琴身,朝着他笑了笑。
“紧张到来看我吗?”
降谷零坐在另一边,说道:“听说苏玳荤素不忌,男女不挑,他连琴酒都能压制,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诸伏景光忍不住好笑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是要被卖去献身一样。
“我觉得,他应该不至于看上我。”
诸伏景光顿了顿,又说道:“他要是对我感兴趣,那天送琴的时候,他看到我,就会直接叫我进去了。我连枪和麻醉药都准备好了。而且,我记得那天石川海说,苏玳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我觉得,他滥交的传闻不一定是真的。”
降谷零看着诸伏景光并不把苏玳的传闻放在心上的神色,正想要说话,诸伏景光又继续说道:“其实,我现在回想这两年关于送琴的梦,我才发现我原来一直都很好奇他长什么样子。我在梦里面总是看到他转身了,但就是看不到他的脸。”
“我知道,你说过。”
可诸伏景光从来没有说下去。
虽然看不清梦境里的人的长相,但是他总觉得转身过来的人会是榎本弘一。
自认识他起,榎本弘一在自己面前少有总是嚣张跋扈的神态,更多的时候都是有点点慵懒散漫,漫不经心又若即若离的,可他说的话却总是掏心掏肺的。自己的梦里的榎本弘一也是疏离冷淡的,似乎不把他放在眼里。然而,他偏着头垂着眼,总有一百句话想说一样,让诸伏景光一直望着。
等他说。
也等自己说真心话。
诸伏景光其实一直也没有办法对榎本弘一说真心话。
在他看来,榎本弘一都把他看做是太好太善良,毫无卑劣之处的人。他怕自己一旦说出自己的想法,榎本弘一就会想“什么啊,原来你只是这样的普通人而已”,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和自己保持彻底的距离。诸伏景光不想自己亲手打破这层滤镜,不想自己在榎本弘一面前不过是一文不值的人……
诸伏景光把自己的杂念全部清出去,淡淡地说道:“感觉这次任务之后,我就知道梦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子了,不会总是想。”
不会总会以为那人是榎本弘一了。
他低头看了好一会儿的小提琴,又重新把枪取了出来。
第155章 我们不见不散
我约琴酒出来见个面, 他把我拒绝了。
早知道我当初应该去给他置办一些产业,这样方便我以后到他店铺里面闹事。毕竟跑得了和尚, 跑不了庙。话说, 我在组织里面的合作搭档一直都是琴酒,他负责出力流血拼命,我负责背后指挥, 并且替他享受组织福利。这种搭配完美无缺, 毫无问题。有时候可能会需要多的一些人当帮手, 但很少有琴酒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换搭档。
这种从拳脚里面互相熟悉起来的关系,也不说是花了多少时间,就问流了多少血才能打牢,都可以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替代的。
他怎么可以就舍我而去呢?
我还送过他生日礼物呢!
在我坚持不懈地打电话下,最后发消息说如果他再不接我电话,我就把他抱着头发上厕所的照片发给全组织的人了解他最毫无防备的一瞬。琴酒总算接了我的电话。
“删了。”
“我又不是变态,为什么要拍你上厕所的照片?”
“你不是变态,你是个疯子。”
“嘿嘿。”
琴酒放下强硬的口吻,说道:“我现在和伏特加负责调查雪莉的下落。”
我的声音很快就响起来, “不是才刚交给我吗?”
琴酒说道:“你升上警视正,这种小事就不需要你做了。”
我据理力争,“可是你是干部, 你也不需要做这种小事。”
琴酒沉默了两秒,“原来你已经知道我升上干部了……”
他绝对有下一句话还没有说, 像是“那你一直把我当做跑腿”或者“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没见过那么厚颜无耻的人”等, 但我立刻打断他的话, “你看我是干部, 你也是干部。要是我升到更高的位置, 你的职位不也是跟着水涨船高。我带你一起飞,难道不爽吗?”
琴酒的声音十分冷淡,“你再说下去,你绝对不要惊讶你的屋子突然着火了。”
那小心你的车子不要突然报废就好。
琴酒压根不等被我压制,立刻说道:“这次搭档是你送过小提琴的人,你应该不讨厌他,所以就安排他了。任务完成得可圈可点,性格任劳任怨,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区区几百万的小提琴,我送给他就是不讨厌他。那我送你花我真金白银买的帽子,那我不是超爱你了?”
我在酒厂的兴趣爱好是得到大老板支持的。
他愿意给我出钱,把古董小提琴当做我生日礼物。我这七年里面持有的古董小提琴,除了有大老板会送,还有一些讨好或者贿赂我的人也跟着送我,大概也有十几把,平均价位是在一千万美金。其中最好的一把是价值6000万美金的小提琴,在市面上根本就没有看到的。我当时觉得这把琴太夸张。结果听到放在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馆的斯特拉迪瓦里琴《弥赛亚》价值两亿美金之后,我就淡定了。
有钱的世界永远没有上限。
这过程中我也接触过持有最多斯特拉迪瓦里琴的音乐组织。他们一般是通过租借的方式借给音乐家赚取费用。借用他们的名义,我让他们送了一把我手头上最好的古董小提琴给羽贺。简单来说,差不多就是我威胁那个音乐组织想个名义帮我转送出去。
当时他们搞了一个盛典,评出二十代最伟大的小提琴手,在羽贺生日的那天,把琴隆重地送给了羽贺。我那会以亲友身份受邀了。本来以为羽贺会非常高兴的,结果他长大之后就变得更荣辱不惊了。我看了好久都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感觉一般。他这点让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我也没有放到心上,稍微就是有那种「送礼物也没有送到重点」上的感觉。
毕竟早就说我喜欢古董小提琴了,突然说不要了也很奇怪,但之后确实没有什么劲。新晋的小提琴要么就是随手送人了,要么就是放在那个音乐组织里面让他们保养,租赁费用减去他们的保养保存费后的钱统一放进我建立好的基金会里面,专门是提供给退职警察人员养老用的。
我认识的好些警察大叔都是因为年轻太忙了,有些都一直没结婚,到了五十岁开始担心养老问题。虽然日本老龄化程度高,导致好多老前辈们也有工作,就是他们想要收入也有,但是多少很不方便吧。我觉得,琴酒自己也要好好想想才行。
我觉得酒厂一时半会也倒闭不了,就算我从中作梗一下,也不是我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我看来,琴酒如果没有出意外而死,或者收监的话,出于搭档的情谊,我是不希望他老了,还要出门干刀尖上舔血的活。我也跟他说过,他完全不把我的话放心里面,觉得我又要骗他钱。
我又不是经常骗他钱。
……
琴酒听到我说的话之后,说道:“你说的话让我想要吐了。”
琴酒继续说道:“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就挂了。”
反正这人就是听不进我的话。
我想了想,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见面。反正我在酒厂组织成员面前也是易容的。
七年前,正式把我引进到组织后,贝尔摩德教我怎么用易容,方法还是很简单的,只要擅长手工和画画就好。在我还没有学会之前,贝尔摩德帮我易容,在我掌握之后,我就自己在镜子面前捣鼓。
要想要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就要学会掌握另一个人的行动方式和思维方式。
第一次交接约见的地点是在大阪。
大阪有老熟人——石川海,四年前酒厂组织查卧底查得很严,我救过他,知道他是美国CIA的人,真名为本堂伊森,也知道他女儿本堂瑛海也在组织里面。我谎称自己是FBI的人,收获他的信任之后,一直在给我办事。我倒是不介意他背刺我。所以我其实也不相信他,只是能用就用。
我让石川海代替我去和他见面,简单说明以后做任务的联络方法。
他们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我在高级公寓上面用望远镜观察。
代替琴酒的人为苏格兰,是公安卧底诸伏景光,这是我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情。因为避免随机匹配跟他撞上,所以我每次都只坚持和琴酒出任务。我那会就没有怎么见到他,只听说他和降谷零两人获取代号的时间很快,之后我就没有理了。
我用望远镜也只看石川海的情况。
我不喜欢看到诸伏景光。无意间看到他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全身不自在。现在这也已经是我的习惯了。
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聊那么久在聊什么,明明就是五分钟随便说说就好的话。
我正在吐槽,结果手机上传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我想了想,点开免提之后扔在阳台的软椅上,电话里面很快就传出熟悉的声线。
“苏玳先生,我认为面对面交流,才是互相尊重彼此,承认彼此是未来值得互相交托性命的搭档。希望你百忙之中可以抽空和我正式见一面。你可以重新定时间和地点,我随时配合。我们不见不散。”
我还没有开口,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
我发现,诸伏景光每次在我面前都超级凶。
第156章
我本来对和苏格兰见面,还是有些心虚放在心里面。挂电话的时候,我也有一瞬间想法跟着飘远。可是我很快就让想通了。对他来说,我只是苏玳而已,是组织里面迟早要抓起来收监,或者因为反抗而被当场就地正法的人。那我对他的话也不需要太在意。
他的逻辑在现实一点都行不通。大家又不是来自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日本黑、道侠义精神教育下的人。他说的那种话跟在画饼没有什么两样。
更别说,他这句话建立在他根本就没有信任我的基础上对我提出相应的要求。
「你要做到某某点,你才是合格的搭档。」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现在还不够格,你需要做到我希望的水准才能合格。
再继续翻译,你的合格水准是我来定的。
再过来看看,如果他真的重视什么叫做搭档的话,仅仅是见面才能建立基本的合作基础的话,他对这个要求门槛真的太低了。低到怎么听都是不真诚?
继续严格说一下,哪怕说在组织里面拥有代号的人并没有特别严苛的等级关系,但他直接挂电话的态度是不是不礼貌?再来,我只是不去和他见面,又不是直接放他鸽子,我还给了一个人替我转话。
归根结底,在我看来,苏格兰无非是测试我的底线罢了。
这本是一听就可以了解透彻的事情。可我依旧会对他的话产生纠结的原因是,我到现在都总觉得他不会骗人。这固执刻板的印象导致于我觉得,「他既然会说这种话,那一定是认真的,不会欺骗人。骗人的话,他以后会变成小狗」。
我摇了摇头,决定不理会诸伏景光。我才刚想完,就收到了苏格兰的加密短信。七年前我就开始戒掉了定期清理短信和通电记录的习惯。现在已经习惯我的几部手机上面几十页都是通话记录和短信了。我也不打算回复。如果他有能力,就让我想去见他吧。
我把电话旁边一塞,就准备出门了。现在在大阪,自然少不了和平藏大叔他们打个招呼。
我约他们去有名的和牛餐厅,吃店里他们特有的寿喜烧。我虽然本身喜欢吃甜的,但是寿喜烧的甜酱油是越熬越甜。我其实不算特别喜欢。不过这家是我吃过那么多家里面甜味最清爽的,而且还有各种小点可以解腻青口。因此,我一来大阪,就想到要吃这一家店。
我先入座,来的有六人,服部一家三人还有远山一家三人。我坐在背朝着包间的门,他们一来就可以自己挑正座。我们一年大概至少会见个三四次面,因为我解决的案子一般都是跨地域的,难免要在各个府道县的警察有所联系。
服部平藏单刀直入说道:“这次来大阪又是准备查什么案子?”
被一语道破的我忍不住“嘿嘿嘿”地笑起来。
服部阿姨有点无可奈何,说道:“吃饭也是谈公事,你也太热衷于破案了吧?”
“我现在都是拖家带口,要养一堆人搞业绩,白马大叔也希望科学搜查队名声也要打响。我作为老大,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我给服部大叔、服部阿姨、远山大叔和远山阿姨他们分别倒了清酒,又给两个小孩倒了果汁,“所以,大叔们有什么案子,尽管朝我身上投喂。我只是先打个招呼。”
我笑了起来,之后就不讨论案子了。
我就像以往一样和他们享受晚饭。我们的相处很随意,什么都可以聊。我还跟他们说我之后要去染头发,被他们想吐槽的目光洗礼了一遍。
我中途离席去给他们提前买单。包厢与前台隔着一个庭院,特别讲究情调。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之前还关着灯的包厢里面亮了灯,候在门旁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在等待点单。屋子里面还挺安静的,可能就是朋友见面?在这种不偏僻的包厢里面,容易被路人看到里面情形。比如说,这个路人就是我。那么也可能是什么相亲会?
我才刚准备打算经过那个包厢的时候,自己偷偷瞄一眼。服部平次从走廊的远处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刚好最后停在我包厢前的光中,他震惊不已地说道:“弘一哥,你有女儿了?”
啊,我完全忘记说这件事情了。
服部平次特别激动,拉着我的手,好像是在抓着证据一样,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一点都不提。”
我们两个在门前说这种私事怎么好意思,而且服部平次还说的那么大声。我下意识地朝着包厢里面的人歉意地笑了笑,想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但我的声音刚好在和里面坐着的人视线交接时卡住了。
当时脑袋里面有一瞬间死机了。
诸伏景光看着我的时候,目光平静,没有出现半点波澜,就像是认不出我是谁一样,淡淡地看了一眼之后,又继续低头看菜谱。而他的对方正是石川海。他也跟着回过身。我在他面前经常是混血儿的打扮,所以他要么就是在平常关注我,要么就是还记得我七年前在音乐厅和他见了一面。所以他看到我的时候,眼里的瞳光颤动了一下。
我收回视线,跟服部平次说道:“我们回去说。”
走在走廊上的时候,一见已经脱离了别人的视线,服部平次的话匣子还没有到自己的包厢前,就自己又打开了话匣子,说道:“所以,真的假的?”
“小孩自己找上来的,我们也验了DNA。”
服部平次当即抱头震惊,“这种狗血电视剧的情节居然离我那么近。”
“你小时候还不是以为我们以后会结婚。对于这种狗血的事情,你相当无动于衷啊。”
这话一落,服部平次很快就清咳起来,“你们是不是可以不要提这件事了?”
这个“你”还包括服部平次的爸妈和远山一家。每次谈论这件事情,这个精神满满的少年才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这点反差还是值得多玩几次的,但每次要控制一个度。
“那这次不提了。”
“这次都结束了!”
我觉得,服部平次每次的反应都很好笑。
我正打算走向我们的包厢位置,服部平次又拉着我绕了一个弯,往庭院里面的假山池塘方向走,“弘一哥,跟你聊几句。”我虽然没有直接开口答应,但是我还是跟着他的的脚步走,这就算是同意了。
“你最近有没有和工藤见面?”
“你什么时候认识工藤新一了?叫得那么熟?”
我其实在他面前说过工藤新一的事情。即便如此,他们两个也没有见过面。主要是一个一直都在关东地区,一个一直在关西地区。然而,我一直很期待这群小孩子们聚集起来说我坏话,吐槽我的画面。
他被我打了岔,便开始说为了赢个高中生侦探的名号,他去找工藤新一的种种经过。工藤新一比他先破了当时外交官的案子。说完这些之后,我们又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我最近有没有见过工藤新一」。
“没有。他有事情找我吗?”
我每次都是在外地出差,就算回东京,我也很少回自己住所,大部分时间那里只是我没地方去时,我最后选择过去躺一下。我不会因为我和工藤新一是邻居的邻居,我就和他经常见面。不过我有时候会专门去见小兰,给她带伴手礼时,会见到工藤。
“我要跟你讲一下事情,”服部平次非常慎重地跟我说,“你听我说了,你不要不信。”
因为他太认真了,我觉得每一句都非常好笑。
他一看到我笑,就跟我说:“很严重的。”
“好好好,你说。”
“工藤他遇到意外,被人灌了奇怪的药水之后,醒来后变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哦。”
“你笑什么?这是真的,他告诉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
“正经的!你不信这一点的话,你可以去毛利侦探事务所,跟那个叫做江户川柯南的对质。而且,毛利先生最近破案率也跟着上升了,你也可以关注一下。”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总算忍住了笑,“你该不会是上了什么当吧?看过《重生》这部电影吗?不是说能讲出点点滴滴的人就是当事人本身,也不是不可能存在意外偶然,或者好运来了。毛利大叔的破案能力还是很好的,主要是他脑洞太容易大开,线索方面又查得比较粗糙,不能说对方就是不会破案吧?”
“可我亲眼看到那个柯南用变声器破案的一幕。当时我们处在孤岛环境,根本也不能联系外界。柯南不是工藤新一的话,怎么解释他可以独立破案的问题呢?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一眼。你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我也没有直接说我不信。
“那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我在小兰家说我有女儿的时候,明明我和他才第一次见面,小孩也跟着露出惊讶的表情了?”
挺有趣的。
接二连三的证据都在跟我说,组织已经研发出存在着返老还童效果的药水。而且很明显的是,目前没有解药,否则工藤新一不至于要一直装在那个小小的身躯里面。不管有无解药,组织里面居然有这么大的突破,却没有上报。看来灰原哀出逃的原因,还有更多值得思考的地方。
“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吗?”
“没有。”
从我是酒厂组织成员角度来说,这绝对是好事。但是以我是靠谱的警察来说,我还是必须得说:“为什么不呢?”
“……”
“你们这群小孩不会是想要玩独自破案的冒险游戏吧?但因为资源资讯太少,还是需要有内部警官协助,所以才找我帮忙的?”
“这…”服部平次视线闪躲,最后直接甩锅,“你问工藤去。”
我用严肃的目光盯着服部平次,让他的头越低越下,似乎再也抬不起头的时候,我当即笑道:“我可以帮忙,但你不能说你已经把他的事情告诉我了。”
服部平次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你是不是要逗他?”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把食指移到嘴前,做出不可言说的动作。
服部平次忍不住跟着乐起来。不过我还是跟他说道:“平次,从我的角度来说,你不要干涉工藤的案子。知道吗?”
“但是……”
我一句话掐了他的犹豫,“听话。”
服部平次不得不说道:“…我知道了。”
“要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我一定少不了告诉你的。”我拍着服部平次的肩膀,说道。
听我这么一说,服部平次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去前,我们就「我突然有了一个女儿」的事情谈了好久,已经过了餐厅第一轮的晚餐时间,我们不得不进入第二轮。我不论说了多少,他们最后还是敲定了找个假日的时候去看看灰原哀。我们从停车场分开后,我打算开车回大阪府警视厅附近的旅社居住。
才扣上安全带,我的车窗户被敲了敲,“咚咚”发出两声清脆的响音。
是诸伏景光。
第157章
我车窗上贴着防窥膜。
我确信他敲窗的时候没有看到我的表情,不过车前窗就不是那种也可以挡着的了。我看了前后左右有没有人在监视,而后又觉得他可能也认不出我了。他找我有事情。
我摇下车窗,大概留有一指宽。我确定他可以看到我的眼睛,就没有继续把车窗往下放。我对他的方向露出微笑,“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声音上扬,语调轻松。
仔细看他,他要比记忆中的年纪大好多。也可能是衣服穿得不合适,还是那种灰扑扑的颜色,对比起我西装革履,他看起来过得不好。我最不喜欢的是他的胡子,这让他看起来老了好多好多。他哥哥也留着胡子,是小小的八字胡。我本来也不喜欢,但是觉得他要是没有胡子的话,就有点泯然众矣,没有特色了。可是,诸伏景光的胡子完全没有必要。反正我不喜欢,就感觉很没有精神。
诸伏景光听到我这么说,表情上跟着愣一下,“抱歉…我好像认错人了…”他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抱歉。”
我随意地说道:“没事。失礼了。”
我重新摇上车窗,随即发动引擎离开。后视镜里面,诸伏景光就站在光光下。因为背光,他的脸藏在阴影下,看不清神色。但我知道,我们这下是真的形同陌路了。
停车场是一个回形的,我跟着路上只是方向开到出口处,就又见到了诸伏景光站在原来的位置,而且离我大概只有不到一米。他也知道我我会绕个圈回来,所以又回身目送我。我心里面突然有一簇火。那股火不是今天才有的,是一直以来我长期积压的。
我狠狠地按了两次喇叭后,摇下车窗,朝着诸伏景光破口大骂。
“我又不是整容了!报纸隔几个月就会有我的新闻,你就算是没读过书的小朋友,也会看图吧?怎么可能认不出我这个大明星!八嘎,蠢死了!”
骂完之后我还觉得不解气,边骂边按喇叭,“胡子怪!大胡子怪!!”
最后一句让诸伏景光听不懂,他站在原地一直在想我在说什么。我再用一个喇叭让他清醒,“我在骂你呢!”
诸伏景光在我的骂声里面,居然低着头笑了起来。
他一定是哪里坏掉了。
我才不管他,开着车留给他一堆车尾气。这里离生驹山近。我开车的时候,诸伏景光也跟在我后面。在我开过山路的时候,他朝着我打了两次向右转的车灯。趁着旁边车道没有车子,带着“哒哒哒”的打灯音,他从我车身超过,开在我前面领路。
我本来不想给面子,但我现在还是觉得肚子里面有天大一样的火气,不好好发泄就对不起我自己。于是我一边瞪着前面诸伏景光的小破车,一边跟在他后面吐槽他的车技一般,连引擎声都显得这辆车底气不足一样。
诸伏景光停在六万寺町附近的树林里面,往上走不到五分钟的路,可以看到至高点的草坪广场——往下眺望是城市夜景。风也跟着猎猎作响。山路其实很不好走,加上视线又暗,深一脚浅一脚,我还被长在地上的灌木刮了好几下。等到顶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棵大概有三四米高的大树刚好立在视线中央,树枝向上向左向右延伸着,树干像是高脚杯杯脚,支撑着整个星光夜幕。恰好一阵风吹了过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跟着抬起头时,心情也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诸伏景光走在前面,他背后还有一个琴盒。
我盲猜里面放着一把狙击枪。
还没有等我开口,诸伏景光首先开口说道:“抱歉,我之前在餐厅里面,不是故意装和你不认识的。我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能和过去认识的人见面……”
我打断他的话,说道:“我听研二他们说过你进公安之后有什么任务在身,很少会见面。我又不是不晓事情的白痴,不会因为你假装不认识我就大发雷霆。而且,我们也不是那种需要为这种事说抱歉的关系。话说,你每次首先检讨自己错误的做法,迟早是会被人一直欺负!你不改一下吗?”
诸伏景光摇摇头,说道:“我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
“那我刚才骂你,是我在做梦吗?”
诸伏景光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举例子还那么差。
我说道:“你找我做什么?有什么麻烦事可以直接说?”
我就知道他一定搞不定「苏玳不理会他」的事情。看到我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现,发现我可能会有主意。然而下一秒诸伏景光的话让我一愣
“没有,我是来恭喜你的。”
“恭喜我什么?我当上史上最年轻的警视正?”
诸伏景光估计阔别重逢要说正事很麻烦,所以他在铺一堆垫。难道还要恭喜我升警视正?我升警部补的时候,他没有声音。我升警部的时候,他没有声音。我升警视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声音。现在突然见我高官加身,未来前途无量,再来恭喜是不是太迟了。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摊着手,说道,“谁都知道我有一堆警视厅前辈大叔扶持,且不说白马警视总监吧,在我之上的也有不少人给我让道,甚至提出半退休的。职业组本来晋升就快,我还有舆论新闻一直在支持,只是众望所归,只是我做出大家希望我做的事情而已。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想想都知道我之后一定会累死。”
这些话都是看透,一般不说透的话。大家以为我升上警视正就是传奇了。开玩笑,当上警视正才是有更多活,更多责任要做,哪是那么容易的呢?
诸伏景光听我这么长篇大论的,随即说道:“辛苦了。”
这话一落,我吐苦水发牢骚的心情又变了,“其实也没有那么辛苦。”反正我知道怎么划水摸鱼。
我刚说完,才发现我说了一句话题终结的话,两个人同时陷入了安静。我们中间的风声沙沙,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我们两个关系又不熟,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啊?
我视线到处瞟了一下。
我对风景没什么兴趣,也不是那种看着风景会说“哇,好漂亮”的人。我一般和别人出去玩的时候,一般都不是挑什么景区,都是往哪里有好玩的哪里好吃的走。而且景区什么的一听就是要走很多路,想想就很累。我想指着回来的路说“我要走了”。有这个时间吹风,还不如坐在旅馆房间里面吃东西,说不定可以带一碗大阪本地特色的关东煮。
诸伏景光又再次开口。
“我其实是想说你……我听说你有女儿了?我不知道你已经结婚生子了,觉得这个应该好好恭喜一下。”
我听这话,下意识地耷了一下肩膀,让他继续说。因为他说得挺认真的挺用心的。
“以前见你在警校的时候,感觉很难想象你和别人产生联结的样子。现在你却有了自己选择的家人,感觉你好像在这个世界有很好很快乐的生活。我替你感到高兴。”
我从以前就觉得我有时候挺冷漠的,但我觉得可能是,很多事情对我而言太无聊了,所以我才显得冷冰冰的。现在听完诸伏景光的话,我切身体会到我自己确实对这一点无动于衷的。
“你专门等我两个小时就是想和我说这句话吗?”
我见诸伏景光点头,便回应道:“谢谢你,你有心了。”
我想了想,又说道:“你提到警校时期的事情,我也可以说一下。其实我从以前到现在都觉得你挺难和人亲近的。你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人,也就是说你对所有人都保持距离。我总觉得你心思很重,能有成为一辈子的朋友降谷,有一天你会非常庆幸的。”
这个庆幸是——
当自己无地方可以诉说自己的心情时,觉得自己无可适从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可以联系,还有一个人可以聊天,哪怕自己依旧不会对那人说出真心话,可这一点慰藉就已经足够了。
我指了指来路,“你要喝啤酒吗?去居酒屋坐一下?”
“我恐怕……”
我就是在等着他拒绝。
我对他是掏心掏肺,认认真真的。他总是这样不温不火,看起来好像是在关心人,又像是在表现自己得体的礼貌。因为已经碰上面了,就这么避开不礼貌,还是找点话来聊一下一样。
他可能性格就是这样,但我真的难受。
他可能还有事情要跟我说,但我觉得也没有这个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我和他很快说了再见。我总觉得自己太无聊了,又开车去居酒屋喝了酒。
我也不记得我喝了有多少。
喝酒的记忆模模糊糊的。
等醒来的时候,我在陌生的地方。房间就是一间酒店的房间,旁边还有一张床,床上被单堆得乱七八糟,洗浴间还有洗漱的声音。我下床的时候,发现隔壁床上还有枪,当机立断给搜刮了。
洗漱间门一开,我的枪也跟着抬起来,然而我还没有扣动扳机去威吓对方一下,就看到对方脸上的乌青,当即笑倒在床上。
琴酒的脸一下子变得更黑了。
太好笑了吧!!
第158章
我一般喝酒不会断片,第二天缓点劲,我很快就回忆起喝酒的事情。
见我毫无形象地大笑,琴酒冷着脸说我脾气跟条狗一样。这让我直接笑得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他也不跟我废话,走过来把我手上的枪抢走了,毫不客气地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用子弹打爆你的脑袋。”
我立刻躺平任打任杀,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可以。我要是吭一声,我以后就是小狗。”
“你除了脑袋能用,简直一无是处。”
这一句话就让我不满意了。我躺在床上抗议道:“拜托,我靠着我的脸都可以在男公关里面日赚百万……”
“日元。”
琴酒直接补充。
“哼哼。”
我打算不理他。
见我跟死鱼没有两样,他用膝盖顶我的腿,说道:“以后再一个小时里面打无数次电话来烦我,你就死定了。听到没?”我跟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甚至翻个身,用手肘抵着床,这样更方便我抬头看他,说道:“话说,你真的不想要和我搭档吗?我辣么喜欢你。”
琴酒用他冰冷的毫无高光的眼瞳盯着我,冷漠地说道:“哦,我完全看不出来。”
“看出来就不叫爱了。”
“……”
“我知道宫野志保在哪里。你们也不用找得那么辛苦了。”我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样?这是不是可以挽回你了?”
琴酒对我的话无动于衷,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每次都会上同一回当?”
我捂着胸口躺倒在床上,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太伤我的心了。”
“你有心吗?”
我笑了起来,“我没有。”
“说吧,你跟我为什么要我和苏格兰搭档。我花时间查了一下,他在酒厂就是以狙击手获得称号,要比他狙击成绩好的应该是叫做莱伊的人吧,比他更会收集情报的是波本,比他更会在人际间周旋的是贝尔摩德,比他更忠诚于组织的就是卡尔瓦多斯和你。你们打算培养他成为多面手吗?组织管理者吗?管理者确实不需要多某方面技能特别突出,只要能协调关系就好了?”
琴酒的眼睛在我眼皮底下动了动。
我从床上弹坐起来说道:“啊!你一定是随便指了一个人给我的。琴酒,你太不像话了!”
琴酒把我的手指推开,绷着表情继续说道:“只要能用不就可以吗?你不是只要一个跑腿的?”
“你对我也太随便了。”我说道,“总要给我挑个合眼缘的吧?”
“那你要谁?”
“嗯,莱伊吧?”我拍拍手,说道,“我听说他是美国籍的,犯事之后送到国外也好处理。”
琴酒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如果这次定了的话,就不能换了。”
“要是他让我不爽,我也还是想换。”
“你到底有完没完?”
“我不喜欢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嘛。”我摆摆手说道,“而且,你也没有好好交代下去。我不喜欢别人逼着我做事。要不是看着我现在已经是成熟可靠的大人形象,苏格兰都会被我直接赶出组织,不用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你应该一个人干活。”
我摇着手指说道:“我有白道身份,很多事情是不方便出面。”话说到这里,我敲着手指,说道:“话说,谁提我得换搭档的?”
我一般不在组织里面出面会议,有时候直接让琴酒听完跟我讲。他也不会突然间跟我说换搭档的。哪怕他想过,也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怂恿鼓吹后,他给我来一个先斩后奏。
“原本随意换搭档,对我来说很不利。要是他们还不愿意听我的话,甚至由此发现我的身份……一想到我会被威胁,我就想杀人灭口。”我顿了顿,看向琴酒说道:“你们不要总是把这些麻烦扔到我身上来。我自认我也没有少给组织做活。”
组织需要的人才名单。
组织想要扶持政要高官。
组织想要铲除的遗患麻烦。
至于钱财方面,我也没有少给他们盗过各国中央银行的钱。
他们发的工资和福利真正用到我身上的是多少?
我一个白道警察能用多少,连小小的会计都清楚的很。
“……”
我嘴角挑了挑,其实我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别让我知道组织里面还有人在搞我。我一定搞死他!”我说到这里看向琴酒。
琴酒也回看我:“做什么?”
“我在思考,在你说我们分开不要做搭档前,那个会议里面出现了哪些成员?Boss应该不在,朗姆,皮斯科,贝尔摩德……”我边说边注意着琴酒的神色,明显在说到皮斯科的时候,琴酒的瞳光微微动了一瞬,我肯定道:“皮斯科。”
“不要用冷读术来判断我。”
我敲了一下脑袋,“哎呀,职业习惯。”
说完之后,我还不忘问一下效果,问道:“有没有觉得这个动作超可爱?”
琴酒拳头瞬间攥紧:“……”
哈哈哈。
皮斯科只是个资历深的元老级成员,被提供一些资源,之后慢慢发展起来才成了现在政商界有头有脸的人。他拉拢琴酒没什么用,人都行将就木了,怎么跟我比?我倒是觉得他的行动受到朗姆指示。
又不是大家一心想着组织。有权力争夺的地方就少不了内斗。就算朗姆不为钱不为名,他原本也不喜欢我。
这一点就不必多说了。
反正我也不打算和他交好。
我们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我也该差不多开始看晨间新闻。琴酒也没多说,就在我旁边换衣服,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做记者采访的水无怜奈。
“旅馆的钱你付一下。”
琴酒捡起最后的衣服。
我刚想回嘴,画面上放出连续三张照片,盯着放在中央熟悉的面——大标题上写着「监狱逃犯」。
我当时忘了我该说什么。
第159章
新闻媒体里面播出了三名越狱者在监狱里里面拍摄的照片,以及他们使用的姓名。
排在最前面的年龄在五十岁上下,看起来至多四十多岁的最首佐宗。从照片上,这位中年人外貌端正,气质充满涵养,还有戴着眼镜脚已经发白的细边眼镜。另外一名罪犯是七年前,榎本弘一第一次震动警视厅和外界的案子——追回十亿日元时,逮捕的炸弹犯中田治,以及一名完全充当体力担当,身材壮硕的杀人犯丸尾狩。
我当即和东京警视厅取得了联系。琴酒在旁边没动,只是看我在打电话。接了电话之后,我才知道——越狱的事情是已经发生了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三人越狱过程中,伤害了8名维修组监工,13名监狱长官和200多名无关狱友。整个监控系统都被越狱者控制了,他们出入如无人之境。外界联系监狱内部的时候,他们还通过电话来假装监狱长官编各种故事来避开当局的疑心。
最首佐宗是整起越狱案的筹划者。他在整个监狱里面一直保持着良好服从的态度,甚至在与监狱内部的监狱长官和医生都保持着不错的联系。200多名无关狱友为协助其顺利避过警察追捕的黄金期,自愿配合任何指挥,这里包括偷袭监狱长官,以及隐瞒他们的行迹。
他们整件事情说下来之后,一定也跟着给了详细的补救措施,包括替换监狱长官,加固监狱设施等。追查工作已经交给了相关的警视厅部门,相信很快科学搜查队也会有相关的委任。
“首先控制舆论,新闻方面没有必要大肆播逃犯的信息。这只会取悦越狱犯。任何宣传逃狱细节的人都以制造社会恐慌的名头对其提出警告或者罚款。这段时间门要注意所有公共场合的大型活动,增强巡逻和加强应对恐怖袭击的安全培训。”
我对其中看起来像是做体力活的丸尾狩并不太了解,查过背景资料,是因为与邻居发生过口角,然后扭打下,意外将对方打死了。在服役期间门因为和监狱官相处不和,越过一次狱,才把原来的有期也变成现在的无期徒刑。对方并不算是精神不正常的人。我想,他应该不会只是有越狱经验才被选中的吧。
我说完之后,目暮警官第一反应问我,“没事吧?”
“什么事?”我说完之后就笑了,“不就是个逃犯吗?”
我当然记得他是十七年前的那个警官。
他化成灰,我都记得他的样子。
“耐心点,沉着点。他要是直接向我发挑战书,也不必有什么犹豫。他敢来找我,我也敢去见他。”
我和目暮警官都知道我说的人是谁。
我挂完电话,看琴酒还站在原地,奇怪地扫了一眼,“你站在这里等我跟你吻别吗?你可以走了。”
这话音刚落,琴酒当即又无语又嫌恶地冷笑了起来。
“你这人就是不会说什么好话,是吧?”
我当场浮夸地表示我大为震惊,“我说那么多遍你是我挚友,你都还不满意吗?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想让我叫你亲爱的吗?不要吧,我很内敛的,说这种话,我会超害羞的。再来,这种话也很容易让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
琴酒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见我边说,边面无表情地径直去洗漱间门冲澡,便把手按在门上,“你现在要赶回东京?”
“我要留在大阪捞一笔钱再走。”我想了想,说道,“怎么,你难道还找我有事?”
我说完之后,他人已经不耐烦地走了,连浴室门都没有给我关。
※
大阪府警视厅。
我表面上说我只是来让他们多留意一些旧案给我。然而,实际上我是有备而来的。这个准备也不是我这次来大阪的专门目的,而是我一开始就有意去搜查大量的讯息,这样方便我到不同的地方都有借口可以做事,还可以捞钱。
这次我查的是十三年前大阪城护城河不知名焦尸一案。此案发生后不久,大阪府连续出现四、五起强盗杀人案。当时大阪府警视厅介入调查并没有查到任何有关的线索。我当时看到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个焦尸案与那强盗杀人案有联系。黑=道上有些渠道和手段是白道不熟悉的,因此警察方面查不到的东西,通过其他渠道反而有可能知道头尾。
抢劫要销赃。
在黑市里面,主要的销赃渠道来回也是那几个。跟市面上的生意一样也遵循基本的经济原理。
通过焦尸案和强盗案提供的线索,我查到了那时候的焦尸身份为胁坂正清,而参与抢劫案的犯人身份则是槽屋有弘、片桐真帆、加藤祐司、平野等人。他们的动机让我有所猜测——他们很可能是同一个团伙。也许瓜分钱财不均,或者死者不告诉他们钱财放的位置,引起同伴的杀意。同时又因为对唾手可得的钱财就这么从眼前消失了,心有不甘的他们才报复性地进行多起犯罪活动。
当然,我看过时间门表(我自己整理出来的),在那段时间门里面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抢劫银行的活动。如果不是自己抢的,那就只能是「过去的宝藏」了。
像这种无主之物如果到现在都没被拿走的话,那被我发现,就是我的。
我听说十三年前的焦尸案上,尸体上携带着一块陶瓷片。我想去看看那块陶瓷片,获取更多的信息。
虽说是最近才开始成立科学搜查队,但其实早就已经筹备了很久了,因此有不少警视厅都已经慢慢抽时间门整理出过去的旧案和线索物证等。我去行政科问了之后,他很快就带我去仓库,并带我找到了十三年前焦尸随身的陶瓷片。他也没有多停留,只留我一个人在储物间门里面。
借着灯光,经过我不断地转换角度后,我可以陶瓷片上看到上面金光闪闪的碎屑,就镶在陶瓷片上,浑然为一体——可以看得出陶瓷片有一些年岁,但我不能判断是否为黄金或者是鎏金之类的东西。
没有其他更有用的证物吗?
我在证物箱里面扒拉着。
这个时候,仓库门口响了一道声音,“弘一。”
是服部平藏大叔的声音。
我脑海里面下意识地掠过早上的新闻片段,在抬起头的时候,我又把我的想法压了下来,往他方向扫了一眼,打招呼一样地说道:“我从我感兴趣的案子查起来。平藏大叔你有推荐的吗?我看文件上还签着你的名字呢。”
服部平藏大叔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顺势看向我手头上的案子。他扫了一眼,眼睛盯着我的脸,说道:“这个案子已经过了太久了……”
他话音还没有上来,一把美工刀从我的喉咙前砍了过来。
一股刺骨的寒意也跟着从刀尖处冒出尖似的。
见下划不成,刀锋便是上挑。
我们之间门的距离近到拿枪出来,都嫌我自己笨手笨脚。抓住对方的手臂之后,对方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我的身形动作,料定我会首先来个过肩摔,当机立断用肘顶住的颈部。我朝着他打开的腋窝位置连续三次击打。
腋窝下有一条非常粗大且不经打的迷走神经。格斗中很少会想到这一点,但是被击中的话会产生电刺激一样的巨大疼痛,且无法避免其放射性的疼痛,从近心端到远心端,上身部位都会有所波及。
这人跟着抽动了一下。我发现他的身体开始泄劲之后,反手扭过他的手臂,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让他的后背朝着我。我抬起手肘往他的后脑勺位置一个肘击。
对方应声倒地。
再强健的身体都锻炼不了身体内脏的强度。
只要人会生老病痛,人的身体就是有弱点。
我一只脚踩着他的肩膀,另一只脚则用脚尖把美术刀踢到他手够不到的地方,他的声音静到跟死了一样,连呼吸声都没有。如果我能看到对方的HP值,我也不用总是多做一步。我并不相信对方死了,为了以防万一,我用再次朝着他的腋窝踢了过去,对方抑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血水也跟着从嘴角流了下来。
我不太信我一脚还能踢碎他的内脏,连位置都不对。我只能想,他刚才是在忍着想要偷袭我,所以他在紧牙关,以至于我直接踢下他的要害的时候,他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上帝见到你这样的可怜模样,都会想派天使来照顾你。”
我踩着他的肩膀下蹲,发现他的口里面还放着一枚刀片,现在刀片里面全是自己的血。我用手帕拿出来的时候,不免有些同情,“哎呀呀,辛苦了。”说完的同时,我再给他补上一拳。
确保他再起不能后,我开始毫无人性地撕他脸上的面具。
那种东西为了严丝缝合地贴在脸上,就跟胶布一样,扯下来脸皮都会掉下一层,脸上的疼痛程度与撕扯力度成正比。我每次见贝尔摩德单手直接生撕,“唰啦”一声干脆利落,都让我产生强大的好奇心。
“不疼吗?”
“……”
“有一次我听到你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还是很疼的吧?”
“请你闭嘴。”
这让我很快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不是很爱用面具这么方便的转换身份的手段。贴上去一时爽,撕下来必须得靠抵住万难的意志和「我必须要帅」的信念感才能撑得下来。
我觉得她应该是很疼的。只是她不说而已。
面具下面是一张路人脸,但身手并不是那种路人水平,可能是来自杀手公司的。
我正在研究他,仓库外的警务员听到动静之后赶了过来,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朝着他的方向看一眼,说道:“榎本警视正,他没死吧?”
“没死,他嘴巴里面喜欢藏东西。送去医院治疗的时候,记得把他的口腔内部给刮干净。”
这个时候,服部大叔和远山大叔也先后脚出现了。见他们看着情形正要开口问,我把口袋里面的陶片拿出来,笑道:“服部大叔,我来这里翻感兴趣的案子。”
“你有推荐的吗?我看这刚好有个十三年前的文件,上面还签着你的名字呢。”
第160章
这七年间,我也遇到过不少来找我寻仇添堵的。其中见血的也不算是少,但像这次是直接闯进警视厅里面杀人的是头一回。虽然其他人被吓了很大一跳,但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积极地搞自己的副业。
在所有的案件里面,我最喜欢的是寻宝案。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里面都可以捡漏,捷足先登,中饱私囊。这期间我淘到了不少古物,佛造像,陶瓷器,铜器,字画,古玩作品,茶道器和浮世绘等。
有时候我也把古董送给别人。
我还送了一百多年前的雪茄送琴酒。琴酒试着抽了一支之后,发现里面全是干掉的烟草。抽的时候,雪茄还掉得满手渣渣后,直接拿那盒雪茄丢我。
他真是不识货。
要是我的话,就会拿着这雪茄去送别人。
痛苦的人绝对不能只剩下我一个。
服部大叔对我说的案子还是有些印象的。十三年前他和远山大叔查到焦尸案的时候就留意到这一点了。虽然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查到焦尸的身份,但是他们猜测这具尸体可能和被称为“黄金之王”的丰臣秀吉的宝物“虎之卷”有关——丰臣秀吉曾经在数百年前收集了大量的黄金,并把它们做成了千只黄金葫芦。藏金葫芦的地点就在“虎之卷”。
我维持平静冷淡地说道:“没想到我随便挑的案子还能牵扯出这么多东西来?”
服部大叔说我财运一直很不错。
我看向服部大叔,说道:“到时候博物馆里面堆一千个黄金葫芦,一定会很有趣吧?就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这句话就是试探而已。如果服部大叔知道这是真的话,那我之后要造假就很麻烦。但是如果他不确定的话,那我就可以比较大的操作空间。
服部大叔忍不住赞许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贪心。”
“这有什么贪心不贪心的。”我故意装作不懂他的话,说道,“这不是基本常识吗?难道服部大叔还想着私吞吗?”
服部大叔有点无奈地看着我。
我还想要和他唠唠嗑,口袋里面的手机传来震动。我下意识地停住话头,往手机里面检查了起来,是一条信息——
「老板说得把皮斯科倒掉了——莱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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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办事效率真的快。
我迅速读完,放进自己口袋的时候,也已经顺便隐藏起短信。服部大叔也没有对我的事情多做好奇,继续讨论刚才的焦尸案。我也把被我联系起来的强盗抢劫案线索跟服部大叔交换一下。服部大叔刚听完,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跟我来。”
强盗抢劫案伴随着的还有杀人案,当时案件里面虽然留下了犯人的声音和来不及处理的指纹,但是因为指纹和在案数据库不匹配,一直以来也是悬案。重新回顾当时的录音数据,我和服部大叔同时有了一样的想法。
只要找出那具焦尸身份即可。
但这就是难点了。
服部大叔刚叹息,我就笑了起来,“我觉得有个人可能可以做到这一点。”
“从焦尸里面可以追溯别人的DNA吗?但是警视厅里面也没有非犯案人士的DNA记录,也没有办法匹配。”
我摆摆手说道:“我问问看先。他正在自主研发DNA追踪系统,也许可以通过提供的DNA还原当事人的外貌。”
“这人是谁?”
“嗯,一个上国中的小朋友。”
“嗯?”
虽然疑惑,但服部平藏大叔也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毕竟他早就习惯我认识各种奇特的人。
“总之我先和联系他,成功再说。”
我顿了顿,说道:“服部大叔,你等着看吧。科学搜查队建立起来后,神探不再是天赋选择,人人都可以是告破真相,揭露黑暗的神探。”
“是不是很棒!”
服部大叔看着我,“弘一这七年间成长成比我想象中还要立派的警探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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