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越橙没睡多久, 四个小时多就醒了，睁眼刚好看见窗外的晨曦撕裂黑夜, 初生的太阳染着薄红，从地平线慢吞吞往上冒，整个世界一下子亮了起来。
病房空旷安静，只有床头的仪器偶尔发出嘀嘀声。少年微微摩挲指尖，眼底透出几不可见的失落。
初次标记后，Omega会对Ta的Alpha产生很大的依赖，会在整个发热期内想和对方黏在一起，想时刻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
生理卫生课上简单的几行字, 具现到真实的感受里，却是威力巨大。
从睁眼没看到萧湛然的那一刻起, 心底就忍不住泛起委屈, 这里没有Alpha的信息素, 只有素馨花的清苦和鲜橙的微酸。
越橙很清楚，这只是结合热期的必然生理反应, 结合热过去就会消失。他走到窗边, 深呼吸清晨微凉的空气, 努力忽略内心的情绪。
他打开光脑, 最上面一条消息是萧湛然发的。
【晚安。】
越橙抿唇, 刻意没有点开它，而是继续往下翻。
恭喜发财队的五人群组里，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小鲤鱼：@闪耀星星, 你今天怎么又没来训练？逃课要罚两百个俯卧撑。】
【闪耀星星：/叼着体温计的自拍】
【闪耀星星：队长, 我发热期到了, 头晕，训练不了。】
【小鲤鱼：这个借口你十天前就用过了, 还有，昨晚我看到外卖机器人敲你的门了。】
五分钟后
【小鲤鱼：人呢？@闪耀星星，又装看不见了是不是？】
【大魔王：鱼鱼，别管他啦，指挥和老萧一天不回来，我们就揪心，连我也不想训练……】
【闪耀星星：委屈，这次是真的发热期到了QaQ你们这些人又怎么会懂Omega的脆弱，我现在只想和我的床卿卿我我，勿扰。】
【闪耀星星：转发购物链接──Omega专用清新可爱图案抑制贴，橙橙，这个好可爱，我们买这个好不好？@小橙子】
【大魔王：水果图案和小花朵图案有什么稀罕的，猛O就该用机甲图案！】
【闪耀星星：直A滚粗，高贵的Omega岂是你能懂的？】
【大魔王：要打架是不是？】
越橙忍不住带上笑意，点开回复框【小橙子：@闪耀星星，好，帮我下单一份。】
还没等下一条群聊消息出现，越橙的光脑已经弹出一个通讯请求──萧湛然来电。
少年的指尖僵硬了两秒，才轻点光屏接通。
“学长早上好。”越橙的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对面的青年似乎不是因为他没回消息而来兴师问罪的，他端着一个大大的保温餐盘：“早上好，学弟。”学弟两个字的音微微上扬，咬得偏重。
越橙呆了一下：“你就在病房外面？”
他举着光脑走过去打开门，萧湛然果然就在门外。
Alpha身上带着浅浅的寒意，像是夜露，又像是青竹初雪的信息素本该有的清冷。
萧湛然一夜没睡，一闭眼就是指挥脆弱依恋地靠在自己怀里，露出光洁的后颈任自己咬的样子，谁还能睡着？
他干脆爬起身，从星网叫了面粉，开始准备早餐。
越橙开门的时候，他不知道已经在门外站了多久，好像从黑夜到黎明，又好像只是短短一瞬，他就见到了那个明艳柔软的少年。
医疗星的天刚亮没多久，医生还没开始上班。
越橙很快从盥洗室洗漱出来，萧湛然早已把餐盘里的东西铺了满桌。
萧湛然准备的不是越橙以前熟知的食物，而是星际特有的卷团。
面粉揉至成团切条，蒸过后抹上调制的酱，再像花卷一样卷成团，放进烤箱里烤制三分钟。香喷喷的卷团就做好了，外酥里软，香甜不腻。
越橙端着萧湛然为他温好的牛奶，小口慢慢喝，看着Alpha握剑的手干练地拿起卷条，仔细涂抹好蜂蜜黄油后，两只手一交互，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一秒就裹出了一个精巧的团子放进烤箱。
很快，烤箱的定时烤制结束，一碟热腾腾的卷团就出炉了。
“小心烫。”Alpha把碟子放在越橙面前，细心叮嘱。
他们之前聊天的时候，越橙说过，华夏星的食物他基本都会做，所以现在会更关注自己没去过的星球的美食，想了解更多。于是萧湛然今天没有选华夏系列的早餐，而是准备了卷团。
一直以来不断产出美食照顾他人的越大厨，突然转换了角色，自己安坐就有人为他现烤早餐，越橙心底有微微的异样感。
他夹起一只卷团咬下，入口就是甜甜的蜂蜜，外壳十分酥脆，浓厚的黄油香在唇齿绽开，内里被裹住的部分绵软蓬松，尝得出揉面的人是下了功夫的。
现烤现吃的感觉就是棒，越橙眼睛微眯，一连吃了两只才停下。
烤箱再次发出烤制完成的提醒声，萧湛然再次从里面取出一碟卷团放在越橙面前，这次是抹茶红豆味的。越橙犹豫了一下，继续伸出筷子。
感觉实在吃不下了，越橙喝完杯子里的牛奶：“谢谢学长，我饱了。”
萧湛然递给他一张纸巾，声音有些低沉：“不客气，学弟。”
作为一个感知敏锐的指挥，越橙终于听出来今天萧湛然说话的不同，青年平时都是直接叫他越橙或者指挥，今天特殊地喊了两声学弟。
少年疑惑地看向萧湛然：怎么了这是？
即使没有开口，这人却秒懂他的眼神，萧湛然一字一句地解释：“你叫我学长。”青年的声音磁性好听，明明语气平平，越橙却听出了其中的不乐意。
热意一点点爬上少年的脸颊，即使他一直告诉自己，临时标记只是这段时间的一段插曲，他和队友之后还是会向以前一样。但是当萧湛然真正来到他面前后，两人明显感受到了牵引。
完全契合的吸引力是非同一般的，在初次标记后，信息素食髓知味，记住了对方的气息。会不由自主想离对方更近，会想在对方身上刻上属于自己的标记，会想把对方占为己有。
不止Alpha有这种强烈的欲望，Omega也是。
越橙已经极力克制和忍耐了，但是每次萧湛然把烤好的卷团放到他面前时，内心依然忍不住欢欣雀跃。
此刻，萧湛然的话打破了两人伪装的平静，Alpha淡金色的眸子盯着少年，崭露出野性的侵略和占有欲：“乖，换个称呼。”
像是被某种大型野兽盯上，避无可避，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狩猎范围里。越橙的心跳一声接一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最后无声地败下阵来，垂眸喊了句“萧哥”。
萧湛然的金色眼眸看不出悲喜，但是那股慑人的气势松开了，青年低低应了声“嗯”。
明明空气已经松缓下来，越橙脸上的绯色却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热，喉咙干渴，熟悉的晕眩感浮现。经过了一夜的沉眠，不安分的甜橙和素馨又苏醒了，嚷嚷着要人哄。
萧湛然立刻发现了越橙的变化，明白结合热又发作了。
Omega的信息素跌撞着爆发出来，撞进了青竹和初雪的怀里，喃喃倾诉思念与委屈。Alpha和Omega的气息交缠，越橙感觉浑身发软快要站立不住。
萧湛然一把抱起他，在赛场上运筹帷幄的指挥官有些轻得过分，轻易被Alpha抱到雪白的床上放下。
青竹的味道十分好闻，初雪消融了结合热的滚烫。萧湛然把越橙放下时，少年的手还紧紧拽住他的衣服，不舍松开。
房间里已经满是信息素的味道，萧湛然不忘打开晶板上的勿打扰模式，以免一会儿医生开门进来。窗帘一键关闭，房间里的光暗了下来。
和昨晚强忍了半天结合热，神智快模糊的状态不一样，此刻的越橙虽然也反应强烈，却十分清醒。Alpha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印在他的感知里，绅士一般，温柔又克制。
Omega的腺体上还留着昨晚的齿痕，萧湛然看到只属于自己的标记，眸色骤深，几乎控制不住想吻上去舔舐。
感觉到少年的身体开始发抖，萧湛然冷静下来，他闭上眼不敢再看齿痕，手指轻轻抚上越橙的腺体，准备像昨晚一样直接进行标记。
初雪裹挟着Alpha的指尖，微凉。
越橙突然有些受不了了，清醒时候被Alpha触碰腺体，让他敏感不已。连灵魂都带着微微的震颤，想要抵御那种让他浑身发软的酥麻感觉。
少年猛地回过头，一口咬在萧湛然指尖上。
第082章 体质进阶
指尖突然被咬住, 湿润朦胧的触感让萧湛然忘了把手抽回来，随着一阵刺痛, 细小的血珠从青年的指腹冒出。
如果越橙提前知晓，一定不会咬那一口，可惜已经晚了。
舌尖弥漫开腥甜，成倍的Alpha的信息素从萧湛然被咬破的指尖喷薄而出，与如此猛烈的信息素交互，让越橙如跌落深不见底的湖，由不得反抗的快感左右推搡着他，从清醒到幻灭, 意识几近空茫。
血液里的信息素诱发了更剧烈的结合热反应，越橙只觉得浑身灼热得难耐。
他含糊着说了声：“萧哥, 好热, 我难受。”少年把脸贴上萧湛然的手掌, 想要让温度低一点，再低一点。
素馨花完全开了, 招摇的香气摄人心魄, 花枝不依不饶地缠绕上高高的青竹, 明艳卓然的引诱眼前的Alpha。
青竹很冷, 像一块莹透的玉, 天生有着宁折不弯的风骨，却被绵绵柔柔的花香完全浸染，快要失去理智。
萧湛然从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在此刻就像即将崩塌的高山雪原, 外表高洁神圣, 实则只要稍微大一点的声响就能惊碎，顷刻夷为平地。
偏偏甜橙般的少年对此一无所觉, 还在一点点把他往下拽，漂亮的桃花眼尾勾出粉色，双目失神薄唇微张，像是在索吻：“你帮帮我……”
……
越橙像是误入一场大雪里，一切都模糊了。竹树无声或有声，霏霏漠漠散还凝。
他安靠在竹林深处的怀抱里，倚着Alpha宽厚的胸膛，好闻的气息将他环绕。Alpha微寒的手掌把Omega发烫的手包住，雪花降临在少年的身上，引起肌肤的颤栗。
这场雪一落就不肯停，Omega的身上沾满青竹和白雪的味道。嗅起来清冷的信息素，落在素馨花上却烫的要命，纯白的花瓣瞬息染上了悸动的绯色。
越橙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Alpha掌控了，精神海随着他的动作卷起风暴，浪涛拍打在感知意识里，除了快感什么都尝不出。Omega的信息素长叹着对青竹初雪臣服。
萧湛然隐忍得很辛苦，汗水从额前砸落，金色的眼眸此刻幽深一片。他手上顺从地安抚Omega，把少年宠进骨子里。花香和果香缱绻在青年的指尖，甜橙鲜嫩的汁水流得到处都是，空气里的香味纠缠不清。
少年眼中的水光从眼尾滚落，被青年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拭去。
越橙光洁白皙的后颈此刻也成了淡淡的粉色，腺体处的齿痕依旧明显。萧湛然微微俯身咬破了那处柔软的腺体，比昨晚更多的Alpha信息素闯入Omega的身体，一寸一寸将他掌控和标记。
悸动的余韵慵懒地在神魂逗留，两人紧紧相拥，良久后萧湛然才放开越橙。
越橙去了盥洗室，萧湛然打开了病房的清理系统，等越橙出来后，房间里已经一片清新，没有半点信息素残留，连雪白的床单都换了一套新的。
直到医生进来检查，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越橙本以为自己会尴尬，然而并不，见到萧湛然，他只会感到信任和安心。经过两次临时标记，两人之间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心照不宣的亲近感。
仪器上的双色光点懒成一片，时而蹦跳两下，更多的时候聚成星海安静不动。
医生对病房里多了个Alpha这事问都不问，甚至还赞许地冲他们点点头。
检查完毕，老医生笑容满面：“精神海已经稳定了，修补和增长工作结束，之后你就不会再嗜睡了，可以放心去参加比赛。”
离第三场比赛只有不到五天的时间了，帝国军校的老师们每天都关注着越橙的情况，对他的身体健康紧张不已。
恺悌院的凤思鸾据说接受了第三星系的神医治疗，已经好得差不多，前两天也公开露面了。至于魏一骁，他从头到尾没有住院，只是在赛场医疗中心检查和躺了医疗舱，看起来精神力损伤不重。
说来匪夷所思，2S级精神力的主指挥们通通损伤不重，只有3S级的凤思鸾和越橙住院躺了十几天，虽然越橙更多是因为零号试剂，不是对战银噬虫的损耗。由于赛场空间崩溃，所以整个熔暴赛场都被重新封闭。有人听说，其他四个军区都派了人到第五星系检查，也有人说没有。事关军密，连校队老师也无从打探。
萧湛然准备帮越橙办理出院手续时，医生又说了句：“去全民素质检测中心一趟吧，说不定有惊喜。”
对比完越橙的身体报告后，老医生十分笃定，他的数据变化幅度大到可以再测一次。
两人诧异：“不是说增长精神力的药剂没研制成功吗？”萧凌然告知得很清楚，零号试剂的作用只是调节，增长药剂还在研究实验中。
医生顽皮眨眼：“我可没说是精神力增长啊。”
……
回到帝都星，医生卖的关子很快被揭晓，全民素质检测中心为越橙重新出具了一份体质报告：精神力和体能双3S。
是的，零号试剂的作用本就不止是对精神力，对体能也有同样的影响。越橙沉迷睡觉这十天，他的身体完成了调节和突破，从原本的2S级体能升到了3S级。
废弃星受伤带来的分化影响，终于在这次服用药剂后抹除，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越橙的体质报告传回帝国军校后，校队一片轰动，所有认识越橙的人都真正为他开心，校队老师和成员们通通热血激昂：我们的主指挥比到一半进阶了，这还不稳赢联赛？
其他四所军校的人就不那么开心了，这下，帝国军校主力队就有两个双3S 了，在这方面已经没有军校能敌。
对此，也有一部分人十分不服气：“如果有两个双S体质还输了，那不就更丢人？”
无论帝国军校的人实力如何变，所有军校生夺冠的野心是不会变的，对手很强，也得打。四所军校的校队老师都开会重新制定了方针，帝国军校已经拿了两场第一，接下来还有三场正式赛和一场表演赛，总要截断一下他们的名次，让帝国军校的风头缓缓。接下来，尽量和其他军校联手，拦截帝国军校。
拿到素质检测报告后，萧湛然和越橙终于赶到了第三星系和校队汇合。第三星系是恺悌院的主场，本次比赛星为金叶星。
由于越橙的发热期还没结束，所以他们没有住进恭喜发财队的套间，而是单独申请了住所。
准备开party迎接越橙的顾承星：“嗯？不对劲，橙橙和学长很不对劲。”
皇甫茜继续大大咧咧：“有啥不对劲的，老萧也没和指挥住一个屋，他们申请的是隔壁。”
严酷的队长出现：“之前你俩说他们没回来无心训练，现在他们回来了，走吧～离比赛没几天了，所以训练难度需要翻倍，把之前怠惰的补回来。”
两人被揪到训练场，无暇再想越橙和萧湛然为什么要单独住。
……
比赛开始前一晚，越橙的房间里。
“咬。”越橙的语气坚决。
萧湛然没动，Omega的后颈处已经有了多个齿痕，越橙腺体处的皮肤细嫩，咬破的地方几天都没好，看起来有些可怜。而且随着两人的依赖渐深，越橙在临时标记时总无意识撒娇，他咬得重了都会喊疼。
离越橙的发热期结束还有两天时间。
现在就在比赛星，周围就是校队成员的住所。越橙不好意思再像前几天一样，先安抚后标记，放肆沉溺在对方的信息素里。却又担心比赛里结合热症状发作，于是让萧湛然直接标记，多注入点信息素，稳定住自己的身体，以保证明天的比赛不会出意外。
拥抱安抚后的标记，都能让Omega落泪，更何况什么都没有的强制标记？平时对少年予取予求的单兵，第一次没有听话照做。
越橙瞪他，那双结合热期间总是水汪汪的眼睛，此刻恼怒地上挑，充满生气。
萧湛然避开那快要萌化他的目光，冷静开口：“没有足够的安抚，Omega会对标记排斥，事倍功半。”
这也是两人需要多次临时标记的原因，真正愿意结合的AO，一次标记就足以撑两三天。而他俩只是拥抱安抚，所以注入体内的信息素代谢得特别快。现在连拥抱都没了，就算强行标记，也不一定能撑完两天。
越橙对这块不听话的冰块无可奈何，放弃了。
他绕过青年，到窗边把窗户推开，让清爽的风吹进来，趴在窗边看起了夜景。外面是一片沉静的湖泊，恺悌院主办方把军校生的住所建在湖心小岛，水天一色，风光秀丽。
萧湛然走过来，越橙：“咦，学长怎么还没走？”
青年脚步一顿，感受到了无法提供信息素的工具人立刻被抛开的冷酷。
萧湛然没回答，从空间纽取出一个盛着透明液体的阔肚玻璃瓶，伸手从窗外的垂柳上折下了一根柳枝插进去，递给越橙：“送你。”
越橙：？
小孩子过家家？送的还是随手攀折的垂柳枝！
Omega的疑惑和不满情绪太明显，青年眼底透出笑意：“闭上眼，默数三秒。”
这几日培养的默契和信任感，让越橙毫不犹豫地闭上眼。三秒后，少年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场景，呆了一下。
原本黝黑平静的湖面，有无数萤光冲出。漂亮的萤火比星光还要灿然好看，数不清的光点汇成浪漫的银河，从湖底逆流飞向越橙手中的瓶子。
瓶子里的垂柳也不再是原本的样子，上面染了一层盈盈的亮光，像是一盏微弱的灯，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水萤──星际特有的萤火虫。
屋里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了，所有的光源只有越橙手中的柳枝和漫天萤火，点点萤光甚至盖过了柳枝的微茫，为夜色中的人营造了一场盛大的浪漫。
灿若星河，清光皎皎。
越橙和萧湛然被无数萤光围绕在中间，星河上下流转，宛如朝拜献舞。
“馀绦柳吸收了月见水后，会散发出只有水萤能闻到的气味，与萤后的气息相似度达99.8%，会吸引水萤前来朝拜欢庆。”萧湛然低声解释。
越橙轻轻晃动手中的柳枝，整条水萤组成的星河都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摆。
“你以前来过第三星系？”越橙饶有兴致地问到。
馀绦柳是第三星系独有的植物，而且Alpha的空间纽居然带着月见水，显然是有备而来。
萧湛然摇头否认：“没有，是我妈妈告诉我的。
她研究古华夏星，总是往第三星系跑，发现馀绦柳能模拟萤后的现象时，在场的只有她自己，她对此非常遗憾。
她给我和哥哥看了漫天水萤的绝美照片，还调制了一瓶月见水同我们开玩笑，以后一定要带喜欢的人一起见证这份浪漫。”
越橙摇晃垂柳枝的手蓦地顿住。
第083章 突然告白
星河萤火照在黑发青年认真的眼眸里, 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温柔，坦然自若地垂睫看着越橙。
一扭头就撞上萧湛然的目光, 少年的心跳不由急促两秒。手中的柳枝不再晃动，万千水萤依旧环绕在两人身边，星光浮动，美轮美奂。
这几天的依偎安抚，让越橙对Alpha的气息熟悉到，几乎以为青竹初雪本就该与甜橙素馨共生。现在骤然听到对方说到“喜欢的人”，内心第一时间缱绻欢喜，紧接着又被理智驱逐。这只是临时标记期间的AO自然吸引, 等结束后一切都会回归平静。他是，萧湛然也是。
“是很美, 对方应该会开心。”少年转回去继续看湖景, 声音带着无忧的笑。
下一秒, 站在旁边的Alpha突然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越橙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转了个向, 与萧湛然成了面对面。
两人挤在一扇窗前, 青年的动作让彼此的距离突然拉近, 四目相对, 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青竹初雪清冷不容拒绝，甜橙素馨香甜乖巧柔软。
“我想，我喜欢你, 在临时标记前就确定了。”萧湛然似乎能看到他心底在想什么, 一句话就否定了他的踌躇。
越橙觉得星球静寂了一瞬, 连夜风卷起湖水的涟漪拍在木岸上都没有一丝声音。整个世界只有他和青年两个人，对方的眼里清辉映照, 只有自己的身影。
热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Omega的脖颈和脸颊，明明今晚什么都没做，他却像标记时一般失神了半秒，连耳朵都透着光洁可人的粉色。
萧湛然似乎不需要他回答什么，青年自己接着说下去，嗓音低沉温柔：“我知道，你认为结合热期的临时标记能带来不可抗影响，会使人判断出现偏差。所以，请允许我在你这次发热期结束后，正式追你。”
星球的声音回来了，水萤的翅膀轻轻颤动，湖水的涟漪圈圈扩散，微风拂过馀绦柳纤长的枝条……这一切的声响加在一起，都比不过胸腔里一声震过一声的心跳。
越橙没想到，萧湛然会这样向他表白。
脑海一片乱哄哄，一会儿是甜橙和素馨拥挤在心头嚷嚷，不受控的生理反应带来的满足依恋；一会儿是Alpha金色眼眸盛满诚挚和温柔，说请允许我追你。
杂乱的念头交错，指挥也终于失去冷静，放弃了思考。
漫长的安静后，少年喉间低低发出了一声“嗯。”清澈的声线压低后听起来有些紧绷。
青年的眼里闪过笑意，Alpha比Omega高出大半个头，一垂眼就能看到越橙微粉的耳朵和脖颈。萧湛然指尖微动，忍不住靠过去，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少年的耳尖，一触即分。
微凉的触感从耳畔浅浅擦过，青竹的冷香扑面而来又迅速离开，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后，越橙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整个人像要烧起来。
不带半点缠绵的吻，激起的火花却比什么都炽烈。努力忽视胸腔里飞快的心跳，少年明亮的眼睛里全是恼怒，把手中的玻璃瓶塞给Alpha，转身就走。
越橙穿过环绕着两人的水萤群，犹如击碎了一整条星河，萤光点点从他的身侧两畔散落分开。萧湛然摸摸鼻子，见证了这华丽的盛景，却没有追上去，少年太容易害羞了。
每一次临时标记，对Omega都是从难耐地生理灼热中被救赎的满足和愉悦，对Alpha却是无数次强行按压下骨子里顽劣地占有欲的折磨。越橙为期一周的发热期，萧湛然的自我克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与之相伴的，是他一次次与本能碰撞时的改变。
毫不犹豫的表白，和明知少年会生气也要落下的轻吻，无一不是Alpha与生俱来的天性，而且是疯狂压抑过后的天性。
水萤夜半才渐渐散去，寥寥星光落在湖面，璀璨动人。直到天色初明，垂柳依依，湖面平静如镜，再没了半点昨晚让人心跳加速的气息。经过表白的插曲，越橙提出的强制标记自始至终没有实现，他也已经半点想不起这件事。
金叶星比赛场馆外，五支校队时隔二十天再次集结。
越橙重新穿上纯黑色的帝国军校校队制服，面容沉静地站在队首。
伏虎院上一场拿了第二，本次进场顺序将紧跟在帝国军校后面。许是终于要和帝国军校对上，伏虎院的人今天个个目光灼灼，瞪着前方那支穿着黑色军装的队伍。
随着比赛时间到，发令枪响，第一支校队入场。
金叶星的常季是秋天，赛场也是一片金色。初入赛道，众人就站在金灿灿的麦田里，天高云淡，秋风送爽，有种和第一场比赛的春意相对应的感觉。
然而，第三星系的赛道设置方式和春意赛场完全不同。一进场，校队就面临选择。麦田虽广，出了麦田却再没有路。
七个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稻草人站在麦田里，身上闪着空间通道的光，赤橙黄绿青蓝紫，没有一个相撞，意味着这里有七个前进方向，需要进来的校队做选择。
场上没有战备资源包的光束亮着，说明战备包会空投在七个空间里，帝国军校选错通道的话，就会错失战备包，没有地图，两手空空进行比赛。
最稳妥的方式，是校队105人分成七支小队，每队15人，共同进入通道，分别跨越障碍通往终点。但是如果其他军校没有这么做，15人的队伍与其他军校相遇，很容易全灭。
越橙沉吟了一下，将校队分成三支临时队伍，一支由曼九思带队，一支由索菲茹带队。三人从左中右选择不同的稻草人，进入空间通道探索，三方保持实时感知关联，同步信息。
七分之一的概率捡拾战备包，有点悬。但是帝国军校进场最早，战备包每十分钟就会空投一次，一共五个，三支队伍前往不同方向，能拿到战备包的概率增加不少。
越橙带人进了绿色衣服的稻草人空间，空间传送的光芒闪过，一群人从半空往下落。不需要指挥提醒，所有人立刻闪身进入机甲，悬停在空中。
下面是一片黑绿色的沼泽，咕咚咕咚冒着黄绿色的气泡，泥水混合，水面生长着一些苔藓植物，淡淡的毒瘴飘在沼泽附近。
一群巨大的2S级变异癞□□从沼泽中蹦起，张开巨口就往天上的机甲们身上吞。变异癞□□口中的腥臭几乎能凝实成黑雾，稀稀拉拉的黄色口水十分粘稠，嘴巴能扩张得甚是大，真能装下半架机甲。
主力队站位最靠前，每架机甲都迎来了一张黑洞洞的大口和奇长无比的腥红舌头。
白冰鲤的机甲飞天率先光剑起势，青光截断了一条长舌，穿透了那头巨大□□的嘴巴，烙出一个空洞。毒血瓢泼在黑绿色的沼泽上，一会儿就渗透下去，看不见半点红。
旁边，变异□□来袭，萧湛然先看了越橙的白色机甲一眼，才挥出银剑寒锋。他的站位刚好能让剑光笼罩住两头变异□□，冰冷的剑锋把自己面前和越橙面前那只一起斩了。
越橙还没动手，面前的那只变异□□就没了，他干脆后退一步让出空间，保护指挥本就是单兵的使命，他负责统筹全局就好。
他的感知已经迅速观察过全场，这里空间不算大，除了沼泽地和星兽再无其他，也没有战备包的光束──他们运气不算好，战备包没有空投到这里，只能等另外两支队伍的消息。
不多会儿，2S级变异癞□□群已被清除干净。这次顾承星没有带机甲师们下去收集材料，这又脏又臭又有毒的，还是先不要了，机甲会脏的。
沼泽上的毒瘴更浓了，变异□□群在战斗时候，不停向军校生们喷射有毒的浆液攻击，浆液落下沼泽地，增长了毒瘴。
白冰鲤率领轻型机甲单兵们飞了一圈，确认这里没有空间出口。待探索的方向只剩沼泽下面了，众人纵然再不情愿，也得让自己心爱的机甲下一趟脏臭的烂泥地。
这时，曼九思的感知联系了越橙。
【发现战备包，金色的。但是，伏虎院的人也在这里。】
越橙蹙眉，伏虎院应于帝国军校十分钟后入场，怎么会这么快就和己方相遇？
曼九思的下一句话解答了他的疑惑【这个空间的时间和初始空间不一致，这里好像是决斗场。】
越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决斗场是联赛设立的特殊空间，一支小队进入空间通道后，时间会停滞，直到第二支小队进入后，空间通道才会打开，把两拨人一起放进空间内。军校生进入决斗场，就必须分出胜负，空间通道才会再度开启，让人离开。
【对方多少人？有胜算吗？】越橙问曼九思。
【不多，35个，但是魏一骁在这里。】曼九思的声音淡淡，冷静如常。
魏一骁是伏虎院主指挥，所以曼九思他们对上的人包括伏虎院主力队。
【放心吧，主指挥。】曼九思说话的嗓音还是那副病倦的感觉，但是很稳，没有半点不安。
【嗯，交给你了。】越橙笑了笑，不再多说。
他继续转向自己面前的沼泽，队伍成员已经在他的示意下驱散了毒瘴，继续扑杀水面躲藏在植物间的星兽，做下潜准备。
另一边，黄色稻草人代表的空间。
这里是一处空岛，凭空建立在天空的大平台，干净一览无余，两拨人马把双方的实力看得一清二楚。
第084章 错空赛场
站在空岛上, 身周就是蓝天白云，往下根本看不到地面。
左丘绝拎着弓站在曼九思身旁, 眼神颇有股睥睨一切的意味。霍成雪小声跟哥哥吐槽：“左丘看起来和对面的人更像是一伙的。”
伏虎院的人个个都是一副“不服就打架”的表情，和他们这位红发单兵真的挺像。
决斗场的规则在联赛须知事项里有，比斗形式不限，时限可选择半小时或一小时。开战前双方可以各自提出一条禁令，交战过程中必须遵守，决斗胜利的一方可以拿到场上的资源，即金色战备包。
魏一骁先开口：“禁单人赛。”伏虎院只想干群仗，不想搞田忌赛马。
曼九思茶眸无波：“禁机甲。”
话音落下, 伏虎院哗然一片，军校生打架禁机甲, 全肉搏吗？瞬间, 对面的人群战意升腾, 摩拳擦掌。
“时间定多久？”魏一骁把时间决定权让给对方。
“半小时。”曼九思回答的干脆。大家都赶时间奔终点，初始对决越短越好。
“行, 我没意见。”魏一骁也很爽快。
直播前的所有星民都涌入了这两所军校的镜头, 这可是本届联赛第一次开启决斗场。
【帝国军校主力队怎么不在这儿？是不是要输……】
【瞎说什么呢你？不懂就闭上嘴别上网！】
【公告：请各位星民勿发表引战言论, 直播网会随时检测网络健康环境, 如有二次, 封号处理。】
……
两人商定之后，魏一骁朝空中发出一枪光粒信号，象征决斗开始。
两拨人迅速拼杀到一起, 双方人数相当, 伏虎院军校生横冲直撞, 帝国军校却形成战阵，抵挡得并不费力, 战况一时胶着。
林暗惊对上了霍成符，东方拐和长剑击打碰撞，火花四溅。
霍成符一记扫堂腿席卷林暗惊的下盘，林暗惊高高跃起，不远处与别人交手中的霍成雪突然转身朝他连开三枪，林暗惊急在空中变换身形闪躲，霍成符长剑往前递，林暗惊不得已向后仰倒。
映入眼帘的是蓝天和云雾，林暗惊猛然惊醒，空岛战斗不用机甲，一旦掉出浮台可就从赛场淘汰了，毕竟他没翅膀不会飞。
他拼命把自己往外掉的身形拧回来，单脚站在空岛浮台边缘，还没松一口气，一支金色的箭矢带着破空声呼啸而至，直冲林暗惊的面门。异能箭的金光耀眼催命，林暗惊不得不再度闪躲，金箭还没避掉，身旁的剑光接踵扫来。
“再会。”随着霍成符的声音落地，林暗惊彻底被击落出浮台外，伏虎院主力队淘汰一人。不只是决斗场的淘汰，也是整场比赛的减员。
帝国军校的这支队伍，战斗风格十分明显，分而不乱，默契相助。伏虎院喜欢打群仗，曼九思就奉陪，没有人会单独战斗到最后，在每一个合适的空隙，指挥的声音都会指导众人给予队友最恰当的支援。
伏虎院军校生纵然勇猛，主力队纵然难缠，却也不是无法突破，让他们减员之后，战局渐松。
半小时后，曼九思站在左丘绝后侧方，话语却是冲着对面的主将：“帝国军校赢了。”
魏一骁一把抹掉虎口的血沫，这是刚才被一颗子‘弹擦到导致的。他扫了一眼浮台，声音森冷：“请便。”
巨大的浮台上瘫倒了不少人，还站着的人里帝国军校居多，伏虎院只能认赌服输。
伏虎院在场上的人只剩28个，有7人被帝国军校校队击飞出浮台外，离开了赛场。剩下的28人里，有大半在比斗中受了轻伤。
军校生受伤和机甲受损是两回事，每支小队都配备了机甲师，机甲可以随时得到修补，不影响后续战斗，而人伤了只能靠战备资源的药品，离开赛场后才能躺医疗舱完全复原。受伤后操控机甲，威力也会减弱。
帝国军校这边伤员同样不少，但是队形完整，无人减员。而且帝国军校在前两场联赛中都是第一，基础资源比伏虎院丰厚不知多少，急效伤药管够。
左丘绝绕过魏一骁，捡起了浮台上的战备包，金色光柱消失。
空间通道打开，曼九思带着帝国军校的人穿过通道离开了。
伏虎院清点了一遍人数，开始分发药物各自包扎。魏一骁干脆坐在浮台上，拿着绷带缠自己的手。决斗场里失败的一方暂时不能离开空间，要等下一场决斗开启，胜方才能离开。
不过赛场没让他等太久，不到十分钟，恺悌院的一支15人小队被空间通道送了进来。28VS15，即使伏虎院的人受了伤，也没废到打不赢，魏一骁成功带人离开空岛。
……
曼九思出了空岛，立刻打开地图同步给越橙。
这个赛场名叫错空，根据地图显示，这里不只有众人在入口处看到的七个空间，完整的空间有十四个。地图看上去有些古怪，十四个空间似乎全是流动的。
“目前不清楚流动机制，空岛和沼泽有四个空间阻隔，我们可以往前一个空间，找到变化规律再会和。”曼九思道。
“好，你们行事小心。”越橙在浑浊的沼泽底，边游边回答。
索菲茹那边也已经传过消息，他们初始落在一片果藤下，那里有许多变异果树，没有遇敌。宰了一堆星兽和植物后，他们成功穿过果藤，即将进入下一片空间。
越橙把曼九思传回的地图照样传给她一份，从果藤出发，接下来可能进入的地图空间有四个，山洞，枫林，牧场和溪涧。
“观测一下空间移动顺序，确定终点的方向。”越橙嘱咐索菲茹。
如果十四个空间是会不停变换的，那么到终点的路线不一定是现在地图上这一条，可能随着某个空间的错位，校队会从离终点咫尺瞬回到起点。
刚和两位指挥联络完，越橙就听到了自己队友的哭诉。
“救，我们出不去了。”顾承星的声音萎靡极了，他的财神，他的钻石都变成黑绿色了。
魔王在后面踹他屁股，皇甫茜：“别胡说。”
浮光在泥沼中转身，身边蓝色的防御光晕把所有淤泥挡在外面，雪白的机甲犹如新的。越橙无语地看顾承星：“你自己把防御光涂成折射色，怪谁？”
财神也是有防御光罩的，只不过不是常见的蓝色，而是折射色，像是变色龙一样，周围的环境投来什么样的光，钻石就反射回什么颜色。现在，财神整个机甲泡在沼泽里，自然也就成了泥水的颜色。顾少爷财大气粗，炫耀他的防御光罩时美滋滋，从没想过自己需要下泥潭。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们暂时出不去了。”越橙叹气。
主力队今天意外地倒霉，进的第一个空间就是封闭空间。
这里没有生门，只有等空间流动一次之后，沼泽空间才会有对外的通道打开。空间通道就在沼泽下面，只不过此刻是完全封闭状态。
“橙橙，我们把这个通道炸开吧。”顾承星离开心切，开始出馊主意。
“你怎么不直接把赛场炸了？”都不用越橙回答，白冰鲤先教育他，“这可是空间通道，我们哪有那个火力？”联赛限制的基础资源少得可怜，就是把场上的战备包全捡了，能源也不够炸毁一条稳定的空间通道。
帝国军校兵分三路，曼九思和索菲茹带的队伍历程都精彩无比，一连跨越两个空间，只有主力队待的这支，一个小时后才从沼泽空间被放出来。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一个小时整，错空赛场进行了第一次变化，十四个空间板块位置全换。
战备包的等级重要性一下子凸显了出来，红色和金色的战备地图会显示流动后的实时空间位置，方便军校生寻找规律和终点。紫色战备包不会实时变化，但也注明了流动的关键。而蓝绿两个简易战备包，地图是否完全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帮你找空间流动的奥秘了。
第085章 溪涧空间
从沼泽空间出来后, 越橙等人进入了溪涧空间。
山谷幽幽，时有宛转空灵的鸟鸣, 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一副宁静悠然的景象。
离开了沼泽后，众机甲的防御罩没有沾上半点泥水，出来的瞬间就是干净整洁的，继续漂亮帅气。
正午的阳光折成彩虹散射下来，财神的表面反射出七彩的光晕，顾承星满意极了，正准备夸夸溪涧空间, 比沼泽强太多了。
突然，所有人感知里出现越橙急促的提醒【聚拢！】
顾承星偏过头,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抹梦幻的七色阳光流转, 身边的队友已经只剩十来个。
以那抹光晕为界，35人的队伍被分隔成两半, 此刻溪涧边站着的是光晕左边的人, 右边的人尽数凭空消失。
顾承星后知后觉：“那道光, 是空间之力？”
越橙的脸色有些难看, 空间之力是无端出现的, 一秒不到就闪烁而过消失了，刚从另一个空间进入这里的军校生，根本反应不及。
他的感知一直覆盖在队伍身上, 刚才却被空间之力切断了, 都不用刻意清点人数, 他感知里现在只剩18人。
让他不愉的不是队形被突然分割，而是萧湛然也在被隔开传送走的那部分人里。同样是感知被断开, 萧湛然的精神力从他的感知里消失的感觉和其他人大不相同。
由于结合热期临时标记的原因，他对Alpha有种无声的依恋，萧湛然在，越橙就安心。此刻，像是孩童一直紧抱在怀里的玩具被抢走，信息素和精神力第一时间反馈出仓皇和委屈。
他定了定心神，把焦躁的情绪撇下，将注意力迅速转回赛场上，重新整合队伍。
队型站位使然，那道光线隔开并卷走了17人，全是单兵和机甲师，没有指挥。
有萧湛然和皇甫茜两个主力队成员在，越橙并不怎么担心他们，总归是帝国军校校队成员，不需要主指挥过于操劳，即使遇到突发情况，大家也会立刻调整走向终点。
只是人数的分散，意味着面对危险时的力量衰减，需要加倍小心。
错空赛场和前两个赛场的差别展现出来了，这里埋着许多隐性规则，需要军校生去试探。
和前面相比，错空赛场的星兽设置没有那么强，但是地图束缚多了几倍。流动的空间，不确定最终方位的终点，和猝不及防划过的空间之力，无一不是军校生胜利的阻碍。
沿着溪流往下走，杂草丛生，众人提着刀剑边砍开藤蔓野草边走。
溪水清澈，游鱼空浮。若是之前，顾承星早就撺掇队友高高兴兴叉鱼去了，现在却被赛场神出鬼没的规则搞的，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抓到一半连人带鱼被空间之力卷走，就尴尬了。
谁知前面的越橙突然停下，浮光的羽翅倏地张开，上千片翎羽呈箭雨往溪流里射出。
锋利的箭雨砸落在溪面，没有涟漪也没有鱼身亡，反倒像是射在了玉石之上，出现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
幻象被识破，平静的溪流动了，像是幕布一样被陡然掀开，底下窜出来一群机甲，手中的武器喷着火舌，子.弹飞速扫射进帝国军校人群中。
岸上的军校生早在在主指挥攻击的一刻就已戒备地剑指溪流，此刻刀枪立刻与溪流下面冲出的人对上，打成一团。
战斗爆发在电光火石间，打了几个回合才看清敌人是谁，为首的幽蓝机甲上画着旋风图案，赫然是圣埃斯特军校的主力队员风·亚瑟。
帝国军校主力队两位单兵缺席，所以越橙自己对上了风·亚瑟。
一交上手，风·亚瑟就暗自感叹，这位刚升了3S级体能的主指挥，实力是真的硬，并不是帝国军校放出的烟雾弹。
体能等级进阶后，越橙驾驶浮光的体感更加自如，速度比之前快上近乎一倍。风·亚瑟勉强才能跟上他手中的长刀。
风·亚瑟的机甲膝盖处安装了伸缩的暗器小刀，会在与人近身搏斗时突如其来放出，对手往往避之不及。
可是和越橙搏斗时，他几乎找不到机会来放暗器。
对手的节奏太快，明明是在拼体术，左手的射击枪却时不时抢戏地钻出一两枚子.弹，把他的行动限制得死死的。
风·亚瑟见状不对，仰头发出一声长啸，旁边的一架机甲闻声，立刻飞过来和他并肩而战。来支援的机甲黑底银纹，手上握着细细的西洋剑，越橙一眼就认出，这是圣埃斯特军校另一位主力队成员，雷欧·卡斯帕。
有了支援后，风·亚瑟压力骤松，攻击渐渐凌厉起来。
幽蓝机甲跃起一记飞踢，被浮光举肘挡住。风·亚瑟要的就是这一刻，倾身屈膝，膝盖处的四柄暗刀鬼魅地划出，刺向对方的面门。
飞刀速度极快，越橙只能把头一偏，同时下蹲，避开了其中三柄，最后一柄斜斜擦过浮光的脖颈，扎入机甲左肩。
像是感觉不到疼，越橙的动作没有半点停滞。左手抓住幽蓝机甲一条腿，把他拽下来摔翻在地，右手的长刀从卡斯帕剑下撤回，刀光比风·亚瑟短距射出的暗器还快，幽蓝机甲刚蓄力从地上站起，膝盖就被长刀迎面横切中。
双膝传来精神力传感的疼，还带着说不出的冷。越橙手里的长刀自带冰系异能冰雾，阻挠着精神对机甲的联系，风·亚瑟驾驶机甲的身形已明显不如刚才顺畅。
作为圣埃斯特军校主力队成员，风·亚瑟从不会一击得中就沾沾自喜，会认真对待后面的战斗。即便如此，他还是被越橙行云流水般的反击打的有点懵。
一旁助攻的卡斯帕暗暗心惊，帝国军校主指挥的反应速度太快了。这位对手的战斗素养很高，不像一个静待后方的指挥，更像一个前线拼杀的单兵。
雪白的机甲切破风·亚瑟膝处的机甲后，攻击没有结束。趁着幽蓝机甲受伤停顿，越橙手上的动作忽变，左手的射击枪被收起，右手的长刀顺着收刀之势后扬。
后面的卡斯帕刚举剑挡住这一刀，就见眼前的人左手抚上右手长刀的刀柄，下一秒，银雾环绕的长刀竟一分为二。
卡斯帕大惊，急要后撤避开第二把刀锋，却已经晚了。
白色机甲左手的刀挽出一朵霜花，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卡斯帕胸前的能源灯，圣埃斯特军校主力队机甲师宣告出局。
另一边的风·亚瑟这时才飞扑过来，看清局面后愣了一下，可惜没有空闲时间给他震惊了，越橙的刀明晃晃指向了他，两人再次战在一起。
少了队友的支援后，风·亚瑟渐渐力有不逮，不过十几个回合，胸腹就被越橙的长刀刺中，能源灯破碎。一个单兵，单挑输给了指挥。
或者说圣埃斯特的轻甲单兵和机甲师，加在一起输给了帝国军校的主指挥。
风·亚瑟懊恼又茫然地坐在地上，伤口传来的疼痛都没让他分心。虽然圣埃斯特最强单兵是布莱恩，可自己也是主力队成员啊，这届的帝国军校，真有那么强？
越橙的目光没有朝淘汰者那边看一眼，他迅速用感知锁定战局，给自己的队友们战术支援。从圣埃斯特校队从溪水底下窜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双人的人数差距。
圣埃斯特埋伏在溪底的这支队伍，有27人，比帝国军校多。主力队成员有三个，但主指挥简·唐纳德不在，不知道是同样被空间之力卷走，还是分兵进入了其他地图空间，越橙更倾向是前者。
越橙解决了两个对手，加入剩下的战局后，原本处于劣势的帝国军校校队渐渐反败为胜，把圣埃斯特军校的人尽数淘汰。
战局短促，场面却是一片狼藉。帝国军校有11人能源灯破碎，无奈出局。
对手初始有人数优势，己方有人淘汰在所难免。山谷上空单独出现一个通道，主办方恺悌院的老师开着艘舰艇出现，把战斗中淘汰的人塞上去。
越橙终于将浮光左肩的暗刀拔出，肩膀处的精神力疼得蜷缩了一下，机甲里的人却一声未吭。他蹲下身，看着腹部开了个洞的财神，皱眉问：“星星，你确定能坚持？”
闪耀的钻石机甲此刻半躺半坐在地上，顾承星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依然听得出在龇牙咧嘴：“财神伤了而已，不是我，我马上出来修好它！”
老师的舰艇很快离开，半空的通道消失。越橙看了眼天空，沉吟几息，还是下令原地休整。
顾承星捂着肚子从机甲舱爬出来，边喝营养液边碎碎念：“霍莉·琼斯太猛了，看起来闷不吭声的，打起人比皇甫还疼。幸好队长及时给我挡了一下，她的攻击没打到能源灯，否则我现在就寄了。“
越橙也已经离开机甲，他摸了摸财神腹部焦黑的洞：“你的仿钻石防御不是超强吗？3S级异能武器都劈不开。”
白冰鲤替他回答：“霍莉·琼斯的武器很古怪，看起来是异能冷武，可当刺上星星的机甲没刺穿后，前面的锥头突然像炮弹一样剧烈爆开，所以他中招了。”
顾承星喝完营养液，从精神力痛感中恢复过来，开始撒娇：“橙橙，饿饿，有饭吃吗？”
越橙刚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萧湛然不在这儿，虽然可能不会有用，以防万一还是得打。
他本不计划在这个隐形规则还没完全确定的赛场做饭，但是看了眼顾承星微白的脸色，还是回了声“有。”
罢了，反正也要留出时间修机甲，就顺便开火好了。
第086章 黑暗缝隙
溪涧空间。
山谷上方出现橙色的空间通道光芒——有人穿过其他地图空间过来了。
橙色的光芒中, 一支35人的队伍从空间通道跳下，走在最首的是一个高高的女生。
两架轻甲飞出, 在整个溪涧山谷绕了一圈，飞回禀报：“索学姐，没人。”
索菲茹的感知扩散了一圈，确认他们说的没错。不久前才和她约好，在溪涧空间会和的主指挥越橙，现在不见踪影。
一阵奇异的香味飘过来，整支队伍不由驻足一起往某个方向看去。
徐飞三步并作两步跳过去，掀开了溪边独自兀立的炉子上的锅盖。
“木瓜响螺花胶鱼汤, 茶油什锦蘑菇，火腿蒸鸽子？好家伙, 都是滋补的大菜, 这些一定是主指挥做的！”
徐飞一连揭开三个盖子, 不同菜色的香味瞬间氤氲在整片山谷。
帝国军校校队成员都对越橙的手艺十分了解，他敢笃定, 留下这些的除了主指挥没有别人。
“汤还没炖好, 奇怪, 人呢？”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索菲茹尝试联系感知彼端的人, 却只能感应到曼九思, 越橙独特的柔和而强大的精神力像是凭空消失了，或者说被阻断了。
她走过去查看了一遍溪边的锅具，在一盆清洗到一半的蘑菇面前停下：“我们等吧。”
索菲茹相信, 越橙他们没事。毕竟到这里汇合, 是她和越橙不到十分钟才商量好的。
他们从果藤林出去后, 转到了牧场空间。牧场里有大量S级星兽，队伍宰杀星兽消耗了不少时间。为下一场比赛攒下了211头星兽后, 索菲茹才联系了越橙，表示已经找到通往溪涧空间的通道，可以立刻前往。
索菲茹带的队伍离溪涧空间很近，可以直接过来。曼九思他们却到了地图的另一端，进入了一片金黄的草场，离终点标识只有两个空间。
于是越橙决定先和索菲茹会和，放养曼九思他们，说不定那支队伍能带来惊喜，率先到达终点升旗。
只是分队穿过空间通道的功夫，本该等待的七个队友却不见踪影。
炉子上的锅中不断飘散让人超想吃的香气，攻击众人的胃。
索菲茹挥挥手，从牧场空间回来的队友们纷纷从空间钮取出一堆S级变异星兽：长角野牛，沙漠兔，银尾黄羊……食材甚为丰厚。
派出一支精锐小队守在外围，其他人熟练地开始生火烤肉。
牧场空间的星兔养的比小猪还壮，用来做蜜汁烤兔再合适不过。还有超大块的烤野牛肉，香麻火辣的烤全羊……帝国军校校队成员也积攒了不少烤肉经验，烤起星兽来得心应手。
赛场外的直播弹幕大段大段闪过。
【开始了开始了，帝国军校大饭店又做菜了。】
【来自帝都星的炫耀，你们不知道吧？我们这里有一家星兽肉外卖店！不仅能现做现吃，还卖罐头！】
【等一下！你们是不是疯啦！帝国军校失踪了两批人了啊！全网找不到他们的镜头，主办方不着急的吗？@第三星系军区官博】
【就是，队友都失踪了，他们怎么还在烤肉吃？建议全部炫我嘴里，连同那道火腿蒸鸽子一起！】
【我录屏了木瓜响螺花胶鱼汤的全制作过程，今晚我家就喝鱼汤！】
【前面的弹幕，你别急啊～你没看到帝国军校主指挥是主动往彩虹光里撞的吗？一定不是失踪！（认领预言家！）】
……
另一边，越橙七人进入了一个漆黑的地方。
机甲自带的蓝光在这里传不出半米远，像是某种真空状态，却又不是。
诚如弹幕所说，他是刻意带人被空间之力吞没的。
第二道空间之力散射下来的时候，战场已经打扫完毕，顾承星和另一位机甲师刚把众人的机甲修补好。
越橙把刚摘的新鲜木瓜洗净去瓤，切成块放进锅里，余光看到白冰鲤带回来的鲜红蘑菇：“那个有毒。”
白冰鲤眨眨眼：“我知道有毒，不能卖给圣埃斯特的人吃吗？”
越橙：“……不能。”
恭喜发财队的队长不仅偶尔腹黑，还护短。刚看见顾承星机甲肚子被开了个洞时候，队友全都心神俱震，幸好财神防护真的够厚，顾承星本人没受伤。
虽然如此，越橙还是从刚才的战斗中，意识到了其他军校的急切。
简·唐纳德是一个行事求稳的指挥，在覆春星赛场时拜访其他军校主力队时，也尽力和所有人保持友好关系。
圣埃斯特对上帝国军校时，不该这么狠。
除非，圣埃斯特已经在场外和其他军校联手，决定先除掉本届势头最猛的帝国军校。
越橙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骨子里的热血为此兴奋不已。帝国军校从帝都星乘坐军舰启航的那一刻起，目标就只有一个，联赛冠军。
接连拿下两场分赛冠军，校队也没有骄傲，因为还不是真正的终点。
现在其他军校已经开始联手，力求在战斗中最大削弱帝国军校的实力，恰恰说明他们在忌惮，他们在内心深处认可了帝国军校校队的实力，才会群起而攻之。
越橙没有过多去想刚刚的混战，回应其他军校联手针对的最好方式，就是一路向前，拿下第一。
他目光平和地继续炖汤，顺便吩咐其他人把新采回来的蘑菇洗干净。六个军校生坐在小溪边洗蘑菇，人手一把小刷子，嘻嘻哈哈地刷蘑菇伞帽。
彩虹色的散射光就是这时候落下的，溪边的人若有所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去，空间之力已经消失，连同那个位置原有的一大片开着黄色花朵的藤蔓也被带走。
“难怪这个空间内一头星兽都没有，稍有不慎就被卷走了。”有个成员感慨到。
空间之力来得悄无声息，防不胜防，还好这次没有落在众人所在的位置。
谁知主指挥却放出了机甲，同时在众人的感知里紧急下令【所有人进机甲，还有一道空间之力即将落下，我们去看看。】
队友们一听，眼中带了疑惑不解，却依旧整整齐齐地放出机甲听从命令，校队每个人都相信主指挥的决定。
第三次彩虹光来得很快，就在众人穿上机甲后几秒。
像被分散的阳光一样，看起来稀松平常，浅浅坠落在溪水中间。七人抓紧在那一秒，一齐跳进了溪水正中，成功被空间之力卷走。
下一秒，所有人出现在这个比宇宙还沉默的世界。
这里空无一物，没有刚刚才消失的黄花藤蔓，也没有最开始被卷走消失的队友们。
一进入这里，越橙立刻感觉到，原本和他保持着连接的曼九思和索菲茹的精神力隐匿了。指挥的感知经过训练，尽全力能覆盖整个错空赛场，跨越地图也能和分队队友们保持联系，却在来到这里后被迫中断。
越橙一下子有了定论，这里不是赛场地图，不属于十四个空间中任何一个，这里只是空间缝隙。
他把磅礴的精神力铺张出去，感知这个缝隙的范围和轮廓。
空间缝隙很大，比沼泽空间和溪涧空间加在一起还要大出不少。形状有些奇特，是一个半圆，左侧的边缘像是被一刀截断，平整光滑，右侧的边缘却一条长长饱满的弧形。像极了越橙曾经数学课用过的量角器。
七架机甲在这里，显得有些渺小。赛场里各处飞舞的微型摄像头早已不见，只有难以驱散的黑暗和空茫。
有位队员发出僵硬的声音：“我们……是不是淘汰了啊呜呜……”
越橙却轻笑出声：“没有，我们运气很好。”
第087章 七彩沙漏
半圆弧深处, 一只小巧的沙漏飘浮在暗夜中，散发着七色的光彩。
沙漏里没有沙, 只有一些形状不规则的方块，方块有十四颗，表面流转出彩虹般的颜色，正随着沙漏的倾斜缓慢地在玻璃内滑动。
联赛的每个赛场都是单独建立的，不会有大片无意义的空间缝隙，这里隐藏着错空赛场流动的主控开关，只有“不幸”被空间之力卷入的军校生，才有机会发现。
越橙尝试伸手去触碰沙漏, 机甲右臂穿过了无尽的黑暗，什么也没有碰到。
果然……他收回手, 将精神力凝为实质, 延伸到了七彩沙漏面前, 这次碰到了。沙漏被戳了一下，倾斜弧度猛然变大, 里面的方块被迫跟着流动, 有两个紫色一个橙色的方块噗通掉进沙漏下层。
赛场上, 红色和金色的地图瞬间发生了变化。
高塔空间, 山洞空间和牧场空间被叠成一条线, 离终点近了一截。
校队其他成员目瞪口呆，好家伙，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像春意赛场一样, 把终点摇过来？
越橙又戳了两下沙漏, 遗憾地摇摇头：“行不通。”
主办方敢把主控开关放在参赛军校生能发现的地方, 就不会让他们钻这个空子。不管越橙的精神力怎么摇晃，终点都定在沙漏底部纹丝不动, 和顶端的起点遥遥相对。
而且，越橙发现，自己没法把沙漏整个翻过来，饶是他用尽全力，精神力也如泥如大海。沙漏可以倾斜摇晃，上层的方块一个接一个往下面掉，下面的却没办法被晃上来。
不一会儿，沙漏下层就堆叠了十二个方块，上面只剩两个。
赛场地图也面目全非，空间流动得让其他军校的指挥根本找不到规律。
小队几人轮流上前用精神力试了一遍，推的还不如越橙顺畅，一个方块都没落下去，更别说翻转了。
七彩沙漏停在空间缝隙的边缘，翻不转，带不走，没有人为干扰时，又开始自顾自倾斜让方块流动。
对七彩沙漏失去了兴趣，顾承星往旁边走了两步，财神Duang地撞在空间壁上。
白冰鲤飞过来查看他的机甲：“机甲没撞坏，所以是你脑袋坏了。”
“……我只是没把精神力外放，所以没看见空间缝隙的壁在这里。”顾承星为自己辩解。
一旁的越橙闻言，收敛了精神力。机甲视野一片漆黑，感知探测出的空间缝隙轮廓和弧形壁都消失了，暗雾仿佛没有边界。他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但是眼下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只好先撇到一边。
越橙看了一眼身边队友的配置，一共七人，加上白冰鲤也只有四名单兵，想要破开空间缝隙，有些难。
他伸出手按在弧形壁上，试图找出空间缝隙的薄弱点。七彩沙漏运用好，等给校队带来制胜的捷径，但是想要到达终点，需要回到地图空间才行。
只是，浮光的手掌刚刚触上弧形壁，越橙就感觉到了对面有熟悉的精神力波动。
越橙眸光微动，语气不由带上几分轻松：“退后，听我口令一起攻击弧形壁。”
六架机甲整齐划一地跟在浮光身后，各自祭出了攻击力最强的武器。雪色机甲拔出长刀，左手拍上刀柄，寒光闪闪的薄刃瞬间一分为二，冰雾凝聚在刀锋四周，美轮美奂。顾承星给他打造的这套刀取了个挺正经的名字，叫雾切。
越橙没有立刻挥出攻击，他闭着眼任精神力凝聚到最盛的状态，安静聆听弧形壁后的一切。漆黑的空间缝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越橙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攻击！】
七道光华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弧形壁，汇聚于越橙指向的坐标点上。整个空间缝隙剧烈震荡，像要天崩地裂。
还没停，越橙的指令继续规律且刻不容缓地出现在众人脑海里。
【三，二，一……破！】
七彩沙漏如同被一支无形的大手拨弄，里面的方块滴溜溜转个不停，敲打在玻璃瓶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响声。
像是一块玻璃屏障突然被金刚石切割开，弧形壁瞬息平整地分离成几块。无边的暗涌入同等的黑，明明浓墨无色，每个人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二者并不一样，空间缝隙的壁，碎了。
七人一眼就看到对面同样矗立着七架机甲。
为首的机甲通体黑墨，鎏金线条勾勒出帅气的边际，手中金色的长剑夕照全星系无人不识，正是他们的主力队队员萧湛然。
重逢的喜悦还没冒出嘴边，象征着错空赛场主控开关的七彩沙漏突然发出一阵悲鸣，玻璃断裂声响彻每架机甲的耳畔。
悬浮在半空的七彩沙漏倏地失去依凭，往下坠落。白冰鲤眼疾手快，横跨一步把它接在手里。
原本怎么也无法撼动拿走的沙漏，此刻乖巧地躺在飞天的掌心，只是，不知为何只有一半，即只剩两个彩色方块的上半只。
彩色沙漏到手，七人这才有空朝对面的空间看过去。
这一看立刻意识到，那边的可比这里热闹多了。随着沙漏玻璃断开的声音出现，除了掠影以外的几道机甲身形忽变，一起扑向身旁七彩的光，每架机甲都快出了残影。
黑色机甲径直跨过两道弧形壁，来到了越橙身边，其他六架机甲目标一致抢夺七彩沙漏。
是的，萧湛然所在的空间居然也有七彩沙漏。和越橙他们见到的别无二致，只不过是刚好倒过来的，终点在上，起点在下。
简·唐纳德站位离沙漏最近，她飞跃一步就能把光华流转的沙漏握在手中。然而，机甲巨大的手掌还没来得及并拢，一点火红色的光芒乍现。
红光把七彩沙漏推出简·唐纳德的机甲手掌，并且自身暴涨变幻，一只漂亮的火红色凤凰出现在空间缝隙的暗夜里，凤鸣悠长，几乎能扰动每个人的心弦。
半只彩色沙漏被凤凰衔在嘴里，七色光流动，却不如凤凰一身红来得耀眼。
“凤思鸾！”简·唐纳德的声音不再像平常一样冷静，带上了气和急。
凤凰飞向另一架机甲，把口中的沙漏交给主人，然后幻作火红色的光点消失在夜幕中。凤思鸾把玩着沙漏，语气好整以暇：“何事？”
简·唐纳德已经在几秒内调整好心境：“哼，走着瞧。”
不过是能控制地图流动的沙漏而已，得了是喜事，没有也能到终点。她刚才只是物落囊中还被横刀夺走，情绪有些收不住。
谁知她刚稳住作为指挥的心态，就看到凤思鸾往对面走了两步，把手中的沙漏往越橙面前一递：“从这之后，恺悌院不再欠帝国军校人情。”
简·唐纳德：……血压突然升高。
越橙有些诧异，但还是把半只沙漏接过来：“合作拿前二？”
凤思鸾的语气洋溢着自信：“当然！”
争夺七彩沙漏的风波平息，两边的人终于看清对面是什么模样。
萧湛然那边的空间里，竟然有55个人，只不过，除了击破空间缝隙弧形壁的七个，其他全部能源灯破碎，已经是淘汰状态。
不难看出，那里经过了一场恶战。
凤思鸾自然也看清了越橙这边的情形，幽幽叹气：“你这运气怎么这么好？”
“可能是能量守恒吧。”越橙道。
被困在没有生门的沼泽空间里一小时，把霉运用完了。所以随机进入的这个空间缝隙没有别人，不需要苦战争抢名额。
错空赛场入口处的麦田里有七个稻草人，地图有十四个空间，分成两半的七彩沙漏。从这些信息里不难得出，赛场的一切都和这两个数字息息相关。
越橙七人进入空间缝隙，自然而然地见到了七彩沙漏，萧湛然他们那边不一定。
从简·唐纳德和凤思鸾都在这儿，就能看出那个空间缝隙至少进了三波人。只有人数减少到七，他们才能进行下一步。
另一边，简·唐纳德已经收整好自己校队里淘汰的成员：“我们走。”
回到赛场地图的路就在两道弧形壁中间。
越橙所在的空间缝隙和萧湛然所在的空间缝隙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两条半圆弧贴在一起，只有一点相接。
弧形壁被两边的人同时攻破后，两道圆弧之间有了间隙，从这里跳下去，就能回归赛场地图。
简·唐纳德率先从间隙跳出去，圣埃斯特军校在这里淘汰的20人迅速跟上。
空间缝隙里只剩帝国军校和恺悌院的人。
凤于飞也把恺悌院淘汰的人收整好了，跨过弧形壁走过来问姐姐：“我们也走？”
凤思鸾点头，转头想问越橙准备好没有，同一时间跳下去才可能被分配进同一地图空间，作为盟友，自然是一起行事更好。
一扭头却看到一黑一白两架机甲在说悄悄话，距离挨得很近，就差头碰头了。
越橙在问萧湛然队伍分开后的经历，聊的是公事，并不是悄悄话。只是浮光和掠影确实肩并肩贴在一起。
他们不是刻意的，两人都习惯了。
分开时候的生理情绪还能硬压，重聚之后总感觉有说不出的想念压在心头，从浮光的手贴在弧形壁上感应到熟悉的精神力时，越橙的内心就像吃了一整颗酸橙，满满的酸楚中隐藏着微微的甜意。
所以弧形壁被打碎之后，萧湛然没有往众人争夺的七彩沙漏奔去，而是第一时间来到越橙身旁。没有过多的嘘寒问暖，却在见到对方的瞬间，感受到无可替代的安心。
萧湛然简短给越橙讲了他所在的空间缝隙里的事，和越橙猜测得差不多。
他们在溪涧空间被第一道空间之力卷走后，就来到了空间缝隙。
甫一进入黑暗，就对上了先一步被卷入的圣埃斯特校队。萧湛然这边共17人，简·唐纳德他们共23人。
因为察觉到空间缝隙不属于比赛场地，两厢人马只是对峙，并未直接交手。
恺悌院校队的到来改变了局势，凤思鸾的队伍人最少，只有15人，但是她却一语挑起战争。
“人数不减，我们永远也出不去。”
无关输赢，而是55人必须淘汰48人，才能和错空赛场的隐性规则对应上。
接着就是一番残酷的比试，熄灭一盏军校生的能源灯，象征着空间里消失一个人。
到最后，胸前的能源灯还亮着的人只剩：帝国军校萧湛然，皇甫茜；恺悌院凤思鸾，凤于飞；圣埃斯特军校简·唐纳德，韦奇·布莱德和雷欧·文。
空间缝隙只存活七人时，弧形壁前出现了七彩沙漏。
三所军校的人再度争锋相对，谁也不让别人靠近它。还是萧湛然最先发现，他们根本无法拿起沙漏，只能让它倾斜。
同样的，几人合力也无法劈开空间缝隙的墙壁。于是，一群人待在黑暗的空间里，陷入僵局。
直到刚才，被他们摇晃到下层的方块开始一颗接一颗地飞回上层。所有人面露喜色，出去的契机终于到了。
萧湛然祭出名剑夕照，一剑斩在弧形壁上，希望能提示到对面的人。
接下来就是他们重遇的那一幕了。
两边的七人很有默契，共同斩碎了两个空间缝隙连接的点，整道弧形壁从点，线，面开始崩碎。帝国军校分散的队伍重新回合，通往赛场地图的路被打开。
……
信息整合后，两位主指挥带着自己校队的成员从弧形壁的间隙跳出。
失重感传回机甲，半晌也没落到底。
突然，一张有熔暴赛场的熔龟兽那么大的巨口凭空出现，向众人咬来。所有机甲都来不及逃出，被它一口包了进去。
第088章 旧时枫林
空间缝隙再无一人, 半透明的兽头吞下了两所军校的成员后复消失不见。失去了七彩沙漏的空间缝隙只剩无边的黑暗。
……
钟乳石的滴水声不间断地回响，昏暗中沉睡的少年不堪其扰, 睁开了眼睛。
越橙在一个山洞里醒来，脑袋昏沉无边，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摸索着坐起身，四周全是嶙峋怪石，刮在掌心有些刺疼。越橙猛然想起，自己在参加军校联赛才对，他的机甲呢？浮光呢？
少年匆忙触上机甲项链, 进行精神力感应，浮光却没有出现, 逼仄幽暗的山洞里依然只有他自己。
越橙定了定神, 手指敲击腰际的匣盒, 银白色的机械外骨骼瞬间覆盖了全身。
装甲还能用，机甲却毫无反应。要么是特定地图的限制, 要么是……这里不是真实空间, 全息幻境没有私人机甲的全数据, 无法进行复刻。
外骨骼装甲的红外全景视野, 帮越橙看清了山洞的情况。山洞大概有两条火车隧道那么宽, 洞顶倒垂着许多钟乳石，脚下的土是湿的，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暗河。
越橙沿着水流的方向往前走, 眉头皱的很紧。他尝试将感知扩散出去, 得到的反馈是, 他不在赛场地图里。这里不是山洞空间，他的感知无法像在沼泽和溪涧时候一样, 联系其他校队指挥。
再往前，暗河像是受到了阻碍，水流声变了。
越橙一眼就看到水中躺着一个人，他急匆匆跑过去，想把昏迷在水里的萧湛然扶起来。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河水，一道精神力攻击从旁边射出。越橙一个翻滚躲开，看清攻击的方向时，忍不住愣了一下。
黑色机械外骨骼里，Alpha的身姿挺拔得像青竹，淡金色的眸子在暗夜里分外瞩目。刚才那道精神力攻击不是射向越橙的，而是水里的人。
透明的箭矢穿过水流，原本躺在河里的“萧湛然”已经不见了，精神力箭落在河底，发出金石相撞的脆响。
“没事吧？”岸上的萧湛然转向越橙，目露关切。
越橙摇头：“刚才那是幻境吗？”
“3S级变异游梦虫，异化方向是模仿，能随机变成它见到的人和物的样子。”萧湛然解释道。
“原来如此，谢谢提醒。”越橙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礼貌道谢。
“不客气，我们离开这里吧，其他队友还在等我们。”萧湛然颔首。
话音方落，越橙挥出刀光撕裂了他的面容，青年的身影碎裂成虚幻，一条通体雪白的虫子愕然惊慌，准备逃窜，却被一道精纯精神力钉在了地面。
“我还不至于，连他的精神力都认不出。”越橙声音淡淡，用精神力碾碎了这条游梦虫的内核。他嫌恶地把虫尸夹进封闭盒收起来，好歹是3S级星虫，能换不少机甲能源，不可浪费。
他看了一眼暗河，眼底缠了一丝困惑。刚在匍匐在河水中的人，衣着和气息都很像萧湛然，所以他才想快速上前查看，可惜被变异游梦虫打断，河道中的人消失了。
越橙将精神力化成一张网，猛地从暗河里捞出两条透明的小鱼。透明的鱼儿急少，游弋速度非常快，山洞内有暗沉无光，一般人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越橙只看了一眼，就把小鱼扔回了河里。
通体透明的鱼身让人轻易看到它的内脏，毒囊连接的纤细神经遍布鱼身，透明鱼剧毒，不可食用。
走出山洞后，豁然开朗，入目是一大片火红的枫林。
山洞和枫林，都是错空赛场地图上的空间名。一切好像和比赛对上了，可越橙清楚地知道，这里不是赛场。这里没有大量微型摄像头，也没有熟悉的队友们。
不远处，枫林内传来了一阵笑声，爽朗且中气十足。
越橙忍不住往那个方向走过去，地面堆积了厚厚的落叶，外骨骼装甲踩上去，干枯的叶子被压碎，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谁？！”枫林中的人竟是十分敏锐。
越橙压下心底的诧异，快步绕过几棵枫树，出现在说话的人眼前。只是看清质问的是什么人之后，越橙整个人怔住了，内心波涛汹涌心绪万千。
作为一名指挥，需要熟读帝国军史，眼前石桌旁或站或坐的这几人，越橙全都认识。
或者说，有的认识，有的在视频资料里见过。
出声喝问的那个青年一身第一星系黑色军装，肩上挂了两枚金光闪闪的勋章，一头金发耀眼，全帝国都熟知他的名字，皇甫厉。
只不过，他这样子看起来，比越橙熟悉的酷老头年轻了至少一百五十岁。
越橙的正前方，石桌后坐着的人黑发高束，一身月牙白长衫，目光清和。看起来像个古华夏星研究学者，可越橙认得分明，这位也是军人，第三星系的上任将军，凤矜玦。
凤矜玦和皇甫厉一样，正是年轻时，他手上捏着一枚黑色棋子，语气温和：“来的是帝国军校的人啊，你一惊一乍做什么。是不是这盘棋快输了，所以找借口转移呢？”
皇甫厉一脸理直气壮：“谁说我快输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今天累了，明天再接着下！”这语气，这性格，就是酷老头没跑了。
只是他刚起身就被身姿飒爽的女军官给按住了。
“你是不是不行？”曲江清嗤笑，“要么认输接受惩罚，要么下赢凤矜玦再走！”
曲江清，伏虎院上一任校长，已故。此刻鲜活地站在这里，愉快地找皇甫厉的麻烦。
“咦，你们都不管这位突然到来的同学吗？”坐在石桌左侧观棋的人开口了，和其他三位青年相比，他的声音稚气了几分。
第五星系现任将军，蓝·莫利亚，五人之中，只有他直到现在还握着军区大权。
年龄最小的人总是受照顾，蓝·莫利亚一发话，所有人一齐看向了越橙。
皇甫厉锋锐的目光扫视越橙：“学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越橙没有说话，他拿不准眼前这一幕是什么，面对年轻了一百多岁的军长阁下们，又该如何称呼。
“我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儿。”凤矜玦突然道。
众人的目光转向他，凤矜玦的目光落在越橙颈间：“虽然我不知道恺悌院的宝贝怎么跑你脖子上去了，但是很明显，是它带你来的。”
这片枫林可不是普通人能涉足的地方，这里是五人的秘密基地，外人没有口令不可能进来。
越橙摸了摸脖颈前的物品，脸色微变，但还是立刻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帝国军校第649届指挥系军校生越橙，见过诸位军长阁下。”
皇甫厉欲言又止，什么649届，他毕业时候都还不到400届呢，这学弟脑子没坏吧？但是碍于凤矜玦的话，没有吐槽出口。
凤矜玦点头：“错空沙漏现在都能逆转这么长时间了，说明未来的我十分用功。”
“有一事望阁下解惑。”越橙没有提联赛的事，而是看着凤矜玦：“我记得我把沙漏放进空间钮了，为什么它会在我的项链上。”
这个位置之前挂的是他和萧湛然在凤凰城捡漏的玉竹叶才对。
在山洞里他急着启动浮光，没有留意锁骨前微凉的东西是不是玉竹叶，直到此刻凤矜玦点破，他才惊觉，项链上的玉片没了。空间缝隙里的七彩沙漏缩小了数倍，出现在自己的颈间。
两个空间缝隙的七彩沙漏，在弧形壁被破之后，断成了两半，一半被白冰鲤收回，一半被凤思鸾抢到，最后两个半只一起到了越橙手里。越橙想回到赛场再研究七彩沙漏，于是一并收进了空间钮。
凤矜玦成功为越橙解惑：“你拿到的是你那个时间点的错空沙漏，现在的沙漏好好躺在恺悌院呢，你携带的这个坠子，只是一个载体，是错空沙漏自己找的寄居物品。”
短短的一句话却包含惊人的信息量，错空沙漏，时间点，载体。
越橙的思绪在一瞬间接受了所有信息并整合，最后落在载体二字上，这意味着玉竹叶没有丢失，只是现在外显成了七彩沙漏。等他回到正确的时间点，玉竹叶就会变回来。
确认了这里不是幻境，也不是旧时人留下的全息影像，而是真正的过去。越橙倍感新鲜，身心微微放松，好奇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随着紧绷神经的松懈，越橙感到精神海一片酸乏，在山洞里醒来之前的记忆渐渐回笼。
帝国军校和恺悌院两位主指挥达成合作协议之后，一起跳下两道弧形间的缝隙准备回归赛场。结果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兽头，从兽眼到獠牙，所有线条都是半透明的，轻松一口就把大家伙给吞了。
掉进兽口的军校生们立刻朝四周发射伤火力攻击，连已经淘汰的人都不例外。谁都没想到，回到赛场的路上还隐藏着这么大一只怪，被星兽吃掉可是会不断被消化的，淘汰的人要是不动作，熔化在星兽肚子里没法救。
所有人的攻击都落空了，无论是异能武器还是重炮光线。明明被星兽包进嘴里，却打不到任何实质的肉壁。
越橙和凤思鸾同时察觉不对，张开精神力想要试探星兽，结果下一秒，所有人一起被卷进了天旋地转的晕眩，三十多架巨大的机甲如同没有抵抗力的孩童，被掀翻掉入了更加黑暗的深渊。
两位主指挥牢记自己的使命，感知牢牢锁定着自己的校队成员，不让众人分散。即使机甲有防震保护，大家伙儿还是被摔得七荤八素。
然后越橙就感觉到精神力从未有过的疲乏，在医疗星昏睡多天时都没这么累，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快睡吧，睡着就好了。”
越橙再也撑不住，精神力一点点落下，没有收回到自己的精神海，而是轻轻洒在帝国军校校队成员身上，在沉睡之前，倔强地宣誓着对自己的队伍的守护。
……
再次醒来后，机甲和队友全都消失无踪，只有钟乳石山洞与暗河。
越橙灵光一闪，想起了他刚才击杀的那条3S级星虫，变异游梦虫，异化方向是模仿。
人类制作一个完全类人的仿生人，工序十分复杂，还要植入克隆基因和完整的意识性格。而那只游梦虫，见到一次就能复刻变幻，简直逆天了，这种能力不可能真实存在，除非──在梦里。
越橙很快猜测出众人经历的关键，他们还在巨大星兽的腹中，并且全都陷入了梦境。钟乳石溶洞是一个梦境桥梁，错空沙漏的逆转时空，是通过众人的梦和精神力来做到的。
第089章 井底的人
“这么说, 你现在正在参加军校联赛？”石桌旁的五人一同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越橙点头，讲述了自己来到这里前的经历, 而后询问五位军长，是否见过其他军校生。
钟乳石溶洞里3S级梦游虫曾变幻出萧湛然的模样，说明了不止越橙自己进入了梦境之中，只是不知道，身上没有七彩沙漏的他们有没有来到这里。
皇甫厉一拍桌子，旁边的棋子震得抖了两下：“我孙女丢了？找，必须找！”虽然皇甫厉现在还没结婚，但是他必须看看自己孙女长啥样。
凤矜玦：“可能还没来。”
“您的意思是？”越橙凝眸看他。
“错空沙漏并没有那么稳定, 调动空间还好，调动时间的功能不怎么好用。你们可能在渡过桥梁的时候就分散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 你们有很多人, 那么可能你先到了，其他人还在传送的路上。”凤矜玦道。
“当然, 最有可能的是, 能够来到枫林的人只有精神力等级达到3S及以上的人。就我现在所了解的错空沙漏而言, 它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带这么多人一起穿越。
到目前为止, 我也只将它的结构完善到错乱数天的时间, 你说你来自星历9227年时，我已经对它很惊喜了。”凤矜玦说完一大段话，同时拈起一颗白色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越橙对这个答案不算意外, 紧接着虚心求教：“那我该如何确定, 他们有没有被传送过来？”
皇甫厉对着棋局竖眉瞪眼两秒, 放了两粒黑棋在盘上。凤矜玦的棋局已成，这盘他输了。
“等吧, ”凤矜玦笑笑，安抚这名军校生：“错空沙漏单次轮转是七天，你在这里留七天就能揭晓。不用担心，十四天后错空沙漏会按照原时间点送你返回，不会耽误比赛的。”
越橙颔首，行军礼道谢。
枫林深处，一幢白墙黑瓦的小院映入眼帘，是可折叠的临时建筑，外面还开垦了几块菜地，这里显然是五位大人物年轻时度假的乌托邦。
曲江清：“皇甫输了，所以今天皇甫负责干活。”
皇甫厉没有辩驳，单手扣住越橙的肩膀：“小子，跟我去种菜。”
越橙：？
另外四位长官丝毫没有阻挠的意思，越橙成功被皇甫厉抓走，来到菜地旁。
菜地共五亩，鲜嫩的基因改良蔬菜整整齐齐地生长着，碧叶青翠，瓜果丰硕。
越橙：“皇甫阁下，工具呢？”
皇甫厉：“用什么工具，用精神力。除草，浇水，施肥全用精神力实施，锻炼感知。”
越橙无言，听话地释放出精神力，跟在皇甫厉身后，为一群长势喜人的青菜拔草。
谁知皇甫厉不满意，戳他：“你去打水来浇菜。”
越橙这次没有再问去哪里打水，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凝成烟雾延伸出去，自己寻找。
“会用感知追导，你是大四生？”皇甫厉问道。
“禀阁下，大一。”越橙回答，他很快发现了枫林右侧有一口旧式水井，用精神力卷起水桶就走。
皇甫厉在他身后摩挲下巴，笑得十分满意，天赋这么好的后辈，其他四人一定很眼馋。
小院里的四人确实也在谈论越橙。
琪·唐纳德：“瞧皇甫那样儿，都是帝国的新鲜血液，他能骄傲，我们也能啊。”
曲江清盯着凤矜玦：“第三星系什么时候研制出了能逆转时空的物品，我们可都没听说过。”
凤矜玦十分坦然：“生了锈的古董，恺悌院第一任院长做的，十分不好用，所以一直放在院长室当装饰品。
我之前研究过一回，错空沙漏对空间的运用十分落后，没什么参考之处，但是对时间的运用很奇妙，帝国没有其他技术能比。
只可惜能回溯的时间太短了，我没玩上两天就被叫回了军区。”
琪·唐纳德立马抓到了重点：“所以你未来特意把这个东西研发到能回溯一百多年？你成为帝国第一机甲师后是有多闲？”
凤矜玦无辜摆手：“你也说了是未来的事，我哪知道。”
琪·唐纳德：“你还把我们的私人空间用来做恺悌院联赛的赛场，我估计那时候我已经死了。”
曲江清赞同的点头：“说不定我们都战死沙场了，凤心灰意冷，所以把枫林空间捐出去了。”
蓝·莫利亚一直没说话，此刻皱起眉头：“你们胡说什么呢？”
几人坦然地笑笑，讨论起自己的生死问题时心情没有一丝波澜，每一个帝国军人对此都有准备，更何况是身为军首的他们。
沙沙的秋风吹拂枫林，金色的纹络穿过红艳艳的叶片，蝴蝶一般飞舞着往下落。
越橙卷着木桶来到井边，刚想放下去，却察觉到不对。
井水平静清幽，两片落叶在水面飘出细小的涟漪，看起来再宁静不过。但是越橙还是发现了井壁有所隐匿，机械外骨骼扫描不出来，唯有感知覆盖下有轻微异样。
他把木桶放下，精神力凝成一支无色箭矢向井中挑去。
随着另一道无色的攻击闪过，越橙释放出的箭矢断成了三截。金石碰撞般的精神力磨损震得人有些晕，藏在井中的人显露身形。
越橙的敌意瞬间撤去：“萧哥！”
他向那个穿着黑色机械外骨骼装甲的人伸出手，想要拉萧湛然上来。
不料，一股强大的坠力将他往下拖，猝不及防，越橙被拽入了井中。他在两秒内稳住身体，双腿分开撑在井壁上，这才疑惑地死死拽住他的手的人。
只一眼，越橙就愣住了。
眼前的青年眼眸一金一紫，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让人觉得十分陌生。
只凭气息，越橙就已经确定，眼前这人就是萧湛然无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意识并不清醒，打量自己的目光带着冷淡和试探。
原本温柔的淡金色眼睛此刻完全变了样，一只颜色加深成了浓耀的金色，一只深邃凝紫闪着略显妖异的光。
越橙不自觉松开手：“你……”
话音未落，面前的人反手一把将他拽到眼前。
越橙只看到萧湛然锋锐帅气的眉眼离自己陡然变近，然后唇上就传来了刺痛。
像是被啃了一口，或者说，就是被鲁莽地啃了一下。攀在井壁上的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双异色眼眸里透着野兽般的光，狠狠咬住了越橙了下唇。
鲜血瞬间从柔软的唇间溢出，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口齿间。
越橙震惊地推开他，无意识舔了下自己剧痛的伤口。
下一秒，面前的人像是尝到了什么珍馐，异色双瞳流转出浓浓的不满足，干脆欺身朝那双逃离的软唇追过去。
灼热的气息不容拒绝地覆上了越橙的唇，所有惊怔的话语被堵回心口，被茫然的遗忘。
血色还未渗出，就被青年舔去。而后无师自通地，用唇齿与对方缠绵交互。
越橙这次推不动这人了，萧湛然如同一头势在必得的野兽，紧紧将少年禁锢在怀里，分毫不松。
无边的吻盲目生硬，刺痛在一次又一次的舔舐和吮吸下被抚平，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比头顶上方的漫天红叶渲染出的颜色还要滚烫。
舌尖被对方捉住，一寸一寸地吸，微微有些发麻。
空气被一点点掠夺，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全身上下的感官全都失灵，只剩这个不容抗拒的吻挑动着少年的神经。
暧昧的水声在清幽的古井中飘散，越橙的意识一片空白，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空茫的口唇微张，任对方无休止的索求。
所有思绪都被消融，哪怕只是浅浅的无意识的回应，都会让青年更加疯狂，加深这个吻。
即使没有信息素的交互，依然能在呼吸间轻易嗅到彼此的气息，是他们这段时间最习以为常和心安的味道。
微风摇动漫天红枫，雪白的云朵来到这里也被染成浪漫的红霞。枫林中空寂无声，只有一方小小的古井里，隐藏着肆无忌惮的滚烫交融。
不知过了多久，萧湛然终于从这个吻中抬起头。
少年的脸颊透着浅粉，香甜柔软的双唇上潋滟着令人脸红的水光，舌尖早已酥酥麻麻不像是自己的，热闷的空气里全是青年的气息。
意识回笼，他狠狠朝对方使出一记正踢。青年没躲，却也没有松开揽住少年的手。
被踹个正着的萧湛然身形一晃，无法支撑站立在井壁上，抱着越橙一同掉进冰凉的井水中。
随着巨大的落水声，大朵水花溅起，碰撞在井壁上，浅浅的水滴从井口飞溅而出。
第090章 未知毒素
透心的清凉带回了越橙的理智, 他又气又恼地甩开眼前的人。
心念驱动银白色的装甲从井水中飞跃离开，少年两步踩在井壁上, 头也不回地出了古井，连地上的木桶都忘了，只想尽快远离那人。
机械外骨骼出水后迅速挥发每一滴水分，只有濡湿的黑发透出微凉的水气，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皇甫厉干了一圈活，又摘了一堆水灵灵的蔬菜瓜果，一扭头看见那个来自未来的军校生回来了。
刚想带上笑意夸一句，却看见越橙两手空空。
皇甫厉凶巴巴：“水呢？你不会连两桶水都打不起来吧！”
越橙懊恼地停住脚步, 刚想说话，皇甫厉又问了句：“咦？你同学找到了？”
少年猛然回首, 惊觉身穿黑色装甲的异瞳青年居然一直跟着自己。他离开井边后, 并没有放出感知, 虽然听到了破水声，但是强忍着没有回头。
越橙觉得, 即使萧湛然现在状态不对劲, 依然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和自保能力, 而且枫林空间是封闭的私人空间, 十分安全, 所以毫无负担地把他甩下了，只想自己静静。
谁成想，原本兀自躲在井中的人, 此刻大剌剌出现在自己身后。
皇甫厉还没觉出不对, 他走上前想拍拍萧湛然的肩膀, 和这名军校生认识一下。
结果萧湛然像是猎豹一般弹开了，并且对皇甫厉发出了攻击。
“哟呵？”
皇甫厉来了兴致, 把蔬菜瓜果丢下，和这名冷酷的学生交起手来。
越橙十分肯定，萧湛然一定出了问题。如果是清醒的他，不可能认不出年轻的皇甫厉，更惶论主动攻击这位长辈。
两□□/拳到肉，舞臂生疾风。
三个回合下来，越橙拧起了眉头。萧湛然此刻的实力，比他之前在军校的赛事里展现要强悍很多，和壮年的皇甫厉动手，竟还能有来有回地打上片刻，攻势迅捷猛烈，招招直冲对手要害。
几十个回合后，萧湛然被皇甫厉一个擒拿手反剪住，无法挣脱。
皇甫厉松开他：“身法不错嘛，是哪家的小孩？这眉毛有点像萧珏啊……”
谁知话还没说完呢，一旁的越橙急急喊道：“皇甫阁下，控制住他！”
皇甫厉一脸莫名其妙：“啥啊？”结果耳畔生风，他扭头避开定睛一看，竟是萧湛然再度攻上来了。
到底是正当壮年的军人，皇甫厉反应极快，虽然不明白这俩学生怎么了，但还是立刻认真起来，用比刚才更快的招式制服了萧湛然。
……
小院正堂。
萧湛然被捆缚住，却也没有发狂，他十分冷静，试过两次发现无法脱身后就不再动作，平静地坐着，目光随着越橙移动。
蓝·莫利亚：“他好像只看你一个人？”他刚才在萧湛然面前晃了晃手掌，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越橙：……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不管他在哪个方向，在说什么做什么，青年的目光都一刻不离地粘在他身上，明晃晃的，灼人得紧。
凤矜玦在自己的房间找了半天后，最终搬出一台检测仪：“这里没有军医，也没有医疗舱，只能粗略检查一下。”
仪器滴滴作响，接着是一连串无法识别的播报。最后只得出一条确认的结论：检测对象体内含有未知毒素，毒素物质未收录。
未收录？意味着萧湛然中的毒来自未来，并非这个时代。
越橙想起他在钟乳石溶洞看到的画面，一个“萧湛然”的身影昏迷在暗河里，被梦游虫伪装的“萧湛然”击碎。
那时以为是变异梦游虫为了降低他的防备心，设的迷障。现在看来，也许那条梦游虫真的见到了那个画面，所以才能复刻出来。
想要弄明白萧湛然具体中了什么毒，只能再去一趟溶洞。
越橙绕过仪器走到萧湛然旁边，弯下腰将视线与他齐平：“萧哥，我现在把你松开，但是你不能再主动攻击人，可以吗？”
萧湛然没有说话，异瞳面无表情地和越橙对视，半晌后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绳子被解开，青年得以从座位上站起，他轻轻转动手腕活动筋骨，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琪·唐纳德：“意识清醒，有自主判断能力，能沟通，所以出问题的是记忆部分。他不认识我们，对所有人和环境都抱有防备，所以才会伪装隐匿起来，以及在皇甫想拍他时候主动攻击。”
现在的萧湛然，行事更趋近于本能，谨慎又锋锐。
本能吗？越橙抿紧唇，脑海闪过井底的那一幕，从前的萧湛然是克制自持的，而现在这一个，露出了野兽一般势在必得的凶性，和所愿得偿后双眼微眯毫不掩饰的餍足……越橙很快把心绪按下，面上半点不显。
越橙准备回到溶洞暗河寻找萧湛然中毒的原因，然而怎么也找不到山洞的踪迹。
梦境与时间的桥梁，早在他离开时就单向封闭了，记忆里洞口的位置现在是一抹无垠的蓝天，越橙无声叹息。
唯一的心理安慰是，原本他以为要说服萧湛然和他一起行动会很难，毕竟青年表现的应激反应很强烈，排斥所有人。
结果越橙只问了一句，萧湛然就跟他走了，而且是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亦步亦趋。连凤矜玦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把他催眠了？”越橙无言以对。
萧湛然安静跟着少年在枫林在转悠，全程不言不语。此刻见到越橙叹气，突然走上前，伸手按在越橙紧蹙的眉间：“不好看。”
越橙愣了一下，任由他轻轻抚平了眉头。
这感觉十分眼熟，这一周的发热期，青年都温柔地将他拥在怀里，动作很轻地擦掉他脸上的汗珠或泪珠。
熟悉的声音好听如玉石清撞，压低后带着电流般的磁性，让越橙几乎以为眼前还是那个熟稔亲昵的Alpha。
生理期的本能依赖涌上心头，越橙忍不住用额头蹭了蹭青年还没收回去的手。
刹那间，萧湛然的目光变了。
越橙一惊，身形微微后撤了一步，可惜他的动作快不过单兵。萧湛然近乎粗鲁地，把他按在身后的枫树树干上。
即使越橙刚进化过体质，依然很难立刻从萧湛然精悍的力量下挣脱，如果动武器，他又怕伤到这人。
萧湛然一双异瞳紧盯着少年漂亮的双唇，目光灼灼，不用问越橙也知道这家伙要做什么。
他气极，这人几天前刚绅士地表白完，现在就化身为兽性外露的流氓。越橙狠狠一脚跺在萧湛然军靴上，左手勾起拳毫不留力地挥出。
萧湛然像是感觉不到疼，没有后退一步，单手扣住越橙的手腕，欺身贴近，将他禁锢在枫树前。
越橙现在是真的动不了了，眼看青年就要吻上来，他羞恼地偏过了头。
湿热的薄唇轻轻碰上了少年的耳朵，越橙不由自主激灵了一下。
没有亲到想要的部位，青年也不生气。反而张口含住了小巧柔软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越橙感觉自己的身体轰地一下炸开了，浑身烧得像要冒烟，白皙的耳朵瞬间变成通红。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如此敏感，舌尖轻轻的挑弄都酥麻无比，仿佛有刺刺麻麻的电流经过，忍不住想要求饶。
一片炽红的枫叶被风吹落，飘至少年的肩头。越橙被消磨了一半的理智回笼，然而下一秒，他就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萧湛然，你做什么？！”
青竹和初雪无声降临了这片枫林，Alpha的信息素霸道地喷薄而出覆压在越橙身上。
几乎是被信息素触碰到的一瞬间，越橙不可控地双腿发软，甜橙和素馨的香气被轻易引诱出体外。
高度契合又经历过几次临时标记，omega的信息素根本抗拒不了青竹和初雪的气息，白色和橙色亲昵温柔地攀附上去，缠绵缱绻。
青年低着头啃咬舔舐那处柔软的耳尖，信息素好像只是本能无意的释放，清冷好闻的味道温柔地拥抱着omega，没有一丝不轨。
暧昧的水声近距离从耳尖传感回脑海，即使看不见，却能清晰无比地感受每一寸麻痒的冒犯，越橙早已没了力气，几乎连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
良久，萧湛然餍足地松开了身前的人，舌尖抵住上颚，满意地回味柔软的触感。然后他就惊讶，为什么这次松开后，少年没有立刻逃跑。
深色的异瞳直白地传达出疑惑，越橙看懂了，气得想骂人：结合热反应被诱发出来了，他怎么跑？
经历过这么多次omega结合热的生理反应，被Alpha诱导的，这还是第一次。偏偏这人现在中了毒没有记忆，只会依靠本能行事，想要找他算账都得先把他治好才行。
越橙闭上眼，放松身体靠在枫树上，原地平复结合热的空虚和烦躁感。
青竹和初雪已经安静被收回，清冷的味道渐渐消散。只有甜橙和素馨苦恼地在枫叶间打转，没有得到临时标记，它们无法乖巧地回到体内。
萧湛然静静看了一会儿，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靠在树上的人受伤了。越橙的呼吸变得沉闷，高热席卷着一切，被迫隐忍的难受写在脸上，脆弱又绵软。
青年踌躇了一下，低头凑过来，轻轻朝他咬过的地方吹了一口气。这样应该就不疼了吧？
微凉的风触碰在越橙通红的耳垂上，宛如一场暴雨加持在汹涌的涨潮之上，一瞬决堤，omega的理智轰然崩塌。
他颤抖着撕下了后颈的抑制贴，声音又低又软，让人几乎听不清：“萧哥，帮我一下。”
萧湛然离他很近，一眼就看到了omega腺体上的齿痕。瞬时，Alpha的独占欲和暴怒填满了青年的胸腔。
碍眼，太碍眼了。
这个香甜柔软的人只有自己能强占，咬破腺体，覆盖它们，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的印记。
这个想法一出现，萧湛然就这么做了。
没有拥抱和安抚，这次临时标记来得生涩粗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疼。冰冷的信息素疯狂涌入越橙的体内，镇压了所有躁动的气息。
越橙缓缓吐出一口气，临时标记结束了，他刚想推开身前的Alpha，后颈处却被人吻住，少年整个人一僵。
柔软的腺体被轻轻舔舐，萧湛然举一反三，在嘴唇和耳垂之后，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它。
标记带来的的疼痛奇迹般的，在Alpha略带温柔的亲吻后，一点点消弭无踪。双唇碾磨在后颈的触感分外明显，湿，热，柔软，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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