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带她走
津岛杏的净化能力能够净化一切咒术、妖力甚至是阴阳术, 是很难缠很特殊的术式。
反转术式也是咒术的一种,在接触她的时候自然也会被她的术式净化掉。
两面宿傩的反转术式无法对她的伤口有任何治疗作用,这一点两面宿傩再清楚不过。
但是有一种情况下, 反转术式对她是有用的。
在她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瞬间,她身上的术式也会消散,净化术式不再起作用, 但身体的机能还未完全消散, 抓住这一瞬不到0.5秒的时间对其发动反转术式, 就能够让她的身体机能快速恢复,连停止跳动的心脏也会重新活跃, 津岛杏就能够被救活过来。
这便是两面宿傩的打算。
津岛杏也知道他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感到愤怒,以及愤怒过后的慌张。
她不确定她在心脏停掉的那一刻会立即回去,还是在身体机能完全消散,变成一具彻彻底底的尸体后才能回去。
如果真的被两面宿傩压中了,她今后的日子可以想象, 在不杀死两面宿傩之前她就无法回去。
只能在这里与两面宿傩陷入无休止的杀戮之中。
不行。
得远离他才可以!
津岛杏瞪着两面宿傩,她现在调动全身的力气, 也无法远离他捧着她脸的那只手。
两面宿傩恶劣的勾起嘴角:“跑什么?我这是在救你啊。”
“难不成你就那么想要去死?”说到这, 他脸上的表情又沉了下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压低着声音问:“为什么想要死?”
“或者我换个问法,死亡能够让你得到什么好处?”
津岛杏没有力气去回答他的问题。
两面宿傩也不恼:“没关系,等你活过来了,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讨论这个问题。”
“所以要加把劲啊。”
他语气逐渐癫狂:“在杀掉我的这件事情上。”
津岛杏:“……”
两面宿傩还真是疯子一般的性格。
好后悔当初把他留在村子里。
如果她没有把他留在这里的话, 村子里的人大概率也不会死的这么惨。
这一切全部都是她的过失。
悲伤后悔的气息从她的身周蔓延而出, 侵蚀着周围的空气, 两面宿傩很容易的就感受到了她悲伤的情绪。
捧着她脸的那只手僵硬起来。
他能够自如的应对她对他的攻击, 对他的嘲讽,甚至于想要杀掉他的情感。
但这种悲伤的后悔情绪令他身体都僵硬了起来,他无法面对这样的她。
想要收回手,不想要看到她溢满悲伤的眼睛,甚至心里面下意识的涌起了想要远离的想法。
想要远离却又无法调动身体。
连视线都无法转移,只能呆呆的看着她。
在搞什么? !
两面宿傩内心升腾起愤怒,属于他的身体他竟然无法支配,还是说是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她对他做了什么?
可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悲伤。
捧着她脸的手想要收紧,却无法再给予她多一分的疼痛,而连手指都动作不了。
两面宿傩皱起眉,罕见的露出几分迷茫。
“被我救…”他声音平静,“就这么令你不快吗?”
当然啊!我可是想要把你送进地狱的,不能完成心中所想,还要受到如此侮辱的对待,又怎么可能会高兴呢! !
津岛杏微微抬手,想要将他放在她面庞上的手拨下来,最终只是动了动两个手指。
如此微小的动作,两面宿傩也注意到了。
他捧着她脸的手撤离。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下意识的,认为这样的动作可能会让她收起悲伤的表情。
那种表情很难看。
难看到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想要杀点什么东西发泄,真的行动起来,也只是按照她的意愿将手撤离。
这不像是他两面宿傩的行为。
失去了他的手支撑,她的脸逐渐低垂下去。
无奈,两面宿傩又伸手撑住。
他侧目看向走到他身旁站定的银发少年,在银发少年的身后是已经倒下的里梅。
“怎么。”两面宿傩恢复一贯的恶劣表情,低沉的声音中满是寒意,“想要捡漏?”
没有被他散发的强大威压影响到,杀生丸俯视着他,冷金色的眼中一片冰凉,毫无情感的话语自他口中吐露而出:“我要带她走。”
模糊的听到杀生丸的话,津岛杏觉得这说不定就是事情的转圜之机。
两面宿傩的手依旧平放在津岛杏的下巴处,掌心支撑着她整个脑袋的重量。
听到杀生丸要抢人开战的话,他的手也没有收回,尽管这样会让他处在下风。
他嗤笑出声:“就凭你?”
杀生丸俊美的面孔上依旧清冷,他抬起一只手,和服衣袖下滑露出他健壮的小臂,手臂上肌肉纹理凸起,纹有紫红色妖纹的手上指甲尖锐泛着阴阴冷光。
指节修长攻击力十足的手呈爪状,以令人看不见的残影速度向两面宿傩的后背袭去。
这一爪的力道十足,且带有强烈的剧毒,要是挨上这一击,恐怕整个身体都会被分为两半,被剧毒腐蚀融化。
两面宿傩收回撑着津岛杏的手,身上伤重的他无力抵挡这一击,况且她离他离得很近,要是她突然爆发抓住他,恐怕他会被杀生丸和她联手干掉。
无奈,两面宿傩迅速后撤。
杀生丸的攻击落了空。
他冷冷的撇了一眼站在几米开外的两面宿傩,伸手环过津岛杏的后背,手臂绕过她的腋下,以一种环抱的姿势将她架了起来,让她半倚靠在他的身上,还特意避开了会让她感到不舒服的胸前甲胄。
杀生丸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动作轻柔过,只是因为巫女气若游丝,生命已经到达了临界点,他只要稍稍用力她就会命丧黄泉,无法活着见到他的父亲。
将她安置好后,杀生丸动用妖力准备带她离开。
动用妖力时,他微不可闻的僵住。
身上的妖力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杀生丸低头看向伏在他胸前的虚弱巫女,冷金色的眼睛微微产生波动。
是因为她吗?
无法动用妖力是因为她。
杀生丸微微收紧了环着她的手,他没想到巫女竟然有这种特殊的能力,现在的情况于他而言的确是有些棘手。
两面宿傩猩红的眼睛中倒映着,白衣红裙的巫女依偎在银发妖怪的怀中。
安静的,依赖的,和面对他时总是提防、生气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这副画面很是刺眼。
现在与纯血大妖对上的情况,两面宿傩最应该做的就是用反转术式将自己身上的伤治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津岛杏重伤濒死的模样,放弃了用反转术式治疗伤口的想法。
村子里的那些女人平时摔一跤都会疼的流眼泪,她伤成那样子肯定要疼死了。
他脑海中猛地浮出这个念头。
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他很是无法理解的念头。
两面宿傩不爽的动了动手指,指关节活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见杀生丸的目光从津岛杏身上移到他这边,两面宿傩饶有兴趣的问他:“你应该发现了吧,她已经将你的妖力全部净化掉了。”
杀生丸轻启薄唇:“你想说什么?”
两面宿傩眸光陡然锐利,暗色在他眼中晕染开来:“带着她你只有被我杀掉的份。”
虽然他现在身受重伤,但对付被净化掉妖力的杀生丸,还是有绝对的自信能够杀掉他的。
“还真是悲哀。”杀生丸如此说。
他环着津岛杏的手依旧牢固,感受着她似有若无的呼吸:“带着她就无法与你战斗,你以为你这样说,我杀生丸就会放下她吗?”
“还是说你在嘲讽你之前丢下她的行为,在我也做出同等的选择后,你心里会稍稍平衡一点?”
“果然是肮脏又卑劣的人性。”
“你很会挑衅嘛,小子。”不出意外的,听到这种话的两面宿傩怒了。
身上的黑色咒纹更加诡异,他右脸上出现骨质面具,眼睛下的另外两只眼也睁开猩红。
低哑的声音中含着无尽的怒火:“我倒要看看你是否会如你说的这样有骨气。”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硬土因为他的咒力陡然上升,而出现蛛网般的脆裂痕迹。
要是真的与两面宿傩交手,带着巫女是肯定会落败的。
但现在的杀生丸压根就没想要与两面宿傩交锋,他只想要快点带巫女离开,让父亲与她见上最后一面。
至于父亲到底会不会救她。
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双头浑身布满鳞片的四足妖兽坐骑从天而降,喷出两道黄色的吐息攻击,一时间灰尘四起,将两面宿傩的视线逐渐掩盖。
两面宿傩看出了杀生丸要离开打算。
他利索的破开烟雾,手中戟携雷霆之势,朝着已经骑上妖兽的杀生丸攻击而去。
“风之伤!”
裹挟着巨大妖力,劈山裂地的刀锋冲击将两面宿傩笼罩其中,一时间地面震动烟尘四起,在两面宿傩从攻击中冲出,堪堪稳住身形后,一道深沉不可跨越的沟壑阻挡在了他和杀生丸之间。
这是刚才风之伤所形成的破坏。
“父亲。”杀生丸恭敬称呼站在两面宿傩十几米开外,手拿铁碎牙的银发大妖。
还残留着战场硝烟气味的犬大将看向杀生丸,平时温和的面孔上一派威严:“先带她离开。”
由于无法飞行,杀生丸控制妖兽朝远方跑去,在离开的途中巫女的气息更弱,他犹豫了一下,肩甲处毛绒绒的厚实尾巴将她全身都裹挟了起来,阻挡了在此刻能够要她性命的冷风。
“就是你么,”犬大将脸上冷意能够冻结一切,手中的铁碎牙感受到他的愤怒发出一阵翁鸣,“伤害吾友之人。”
眼见杀生丸将津岛杏带走,面前还拦着经常出现在村子外的大妖,令他无法去追。
想到这样下去津岛杏就会死去,两面宿傩身上的伤势瞬间被反转术式治愈,血肉重新增长出来。
他沉着脸摆出开展领域的手势:“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霎时间没有边界的领域将他和犬大将包裹在范围之内。
第59章慈悲之心
站在两面宿傩的领域之中, 犬大将收起铁碎牙上的妖力,将变为残刀的铁碎牙收刀入鞘。
与他面上平静表情相反的,他的手握住了在他背上丛云牙的刀鞘, 这把最为强大甚至能够劈开冥界召唤亡者的妖刀。
丛云牙被他缓缓抽出,一时间强大的妖气肆意外泄,将整个领域蔓延填满,站在紫色妖气围绕最中心的大妖面色冷凝,脸上深蓝色的妖纹更显妖冶。
*
到达犬大将与两面宿傩波及不到的地方, 杀生丸从妖兽上下来, 裹着巫女的柔软尾巴一圈圈抽离, 露出巫女苍白沉冷的面容。
看着她脸上干涸的血迹,搂着她肩膀稳定她身形的杀生丸眸色微动。
巫女紧闭着眼, 眼睫上都有凝结住的血渍,精致漂亮的面孔上一片苍白,在月色的照耀下更显得没有生气。
胸膛起伏微弱, 如果不是妖怪的听觉灵敏, 他得凑到她的面前才能够听到她虚弱的呼吸声。
鼻翼间满是属于她的血腥味, 杀生丸带着她看向前方潺潺流水的瀑布,瀑布周围弥漫的水汽能够消散掉一些她身上的血腥气,也能够让他被血味包围的嗅觉好受一点。
清冷的毫无感情的金色眸子盯着前方的瀑布, 在接触到清冷的水汽时, 怀中的巫女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体温比之前更加冰凉。
杀生丸转身,带着她朝远离瀑布的树林深处走去。
将巫女靠在一颗老树的树干上。
杀生丸收回了一直扶着她的手。
他静静的站在巫女对面, 侧目看向树林深处远方, 那是犬大将与两面宿傩战斗的方向。
即使是在他们波及不到的这里, 也依然能够感受到强劲的咒力气息, 以及父亲强大的妖力。
父亲不会输。
这一点杀生丸再肯定不过。
只是……
向来高傲冷漠不将人类放在眼里的他,目光平静的转向安静靠在树干上的巫女。
她能够撑到父亲赶过来吗?
父亲见到她会说些什么?
父亲……会救她吗?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杀生丸的脑海,本就年龄稚嫩的他经历的世事不多,见过的人类更是少的可怜,此刻的内心也并不成熟,就算是一直以冷漠的外表示人,内心也只不过是会被事物勾起好奇的少年。
父亲很强大,他崇拜着父亲,也想要拥有父亲那般强大的力量。
巫女是父亲的好友,之前带她离开时,他也知道了她的特殊之处。
杀生丸对此产生了好奇心理。
他想要知道巫女在面对必死的结局时,她和父亲做出的选择会是什么。
猛地,杀生丸想到了之前——之前两面宿傩对巫女说的话,以及巫女做出的选择。
她拒绝被两面宿傩救助。
是不愿意放下自尊示弱,还是只是因为救助她的人是两面宿傩?
她身上的谜团很多。
只是短短几个时辰,杀生丸已经观察到了她身上的众多谜团。
他静静注视着她,隽秀的面孔上一派冷漠。
就在他以为巫女不会睁眼时,她眼睑微动,像是颤动的蝶翼,虚弱缓慢的煽动着睁开眼睛,露出那只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琥珀瞳。
起先的迷茫,在见到他后全部消散。
她似乎很是信任他。
这是杀生丸第一次见到对妖怪交付出信任的人类,对方还是与妖怪站在对立面的巫女。
该说她太没有警戒心了吗?
这样虚弱的她,他不动用妖力只凭着尖利的指尖,就能够送她上路。
看清面前衣服上肩甲处的绒毛沾着她血迹的银发少年,津岛杏眼中因转换地方的迷茫消散,取代的是温柔的信任。
又被他救了啊。
算上这一次是第二次了。
杀生丸对她的两次救命之恩,津岛杏感觉这辈子或许也报答不完。
【谢谢。 】
她想好说出这句话,却连张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是啊,因为快要死了,所以全身的力气都在快速消散,能够在这种糟糕至极的身体状况下睁开眼睛,就已经可以说成是奇迹了。
津岛杏感慨着自己生命力的顽强。
竟然拖延了这么久还没有死去。
身体好冰好冷,想要蜷缩在一起取暖。
却也只能想想。
她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唯一能够视物的,也只有未被伤到的左眼。
杀生丸是怎么把她带出来的?
他和两面宿傩战斗过了吗?
看起来不像,他身上没有战斗过的痕迹,可两面宿傩也不是轻易就能够放她离开的人。
那个少年对她很是执着。
津岛杏想要询问杀生丸,银发少年像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的疑惑,只是驻立在她面前,冷金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他似乎是在神游,又似乎是在观察。
津岛杏不得而知。
直到一阵夹杂着咒力的强劲妖力略过树林上空,将整片树林的树梢吹得哗哗作响,落叶如飘雪一般的落下。
飘在她的头上,肩膀上,浸满血迹的衣服上,一片片的落下将她的视线也隔绝成一段一段的。
津岛杏控制不住的睁大眼睛。
和两面宿傩战斗的另有其人。
他拖住了两面宿傩,杀生丸把她带到了这里避难。
是谁?
此时,杀生丸动了。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
修长好看的手将她头顶的落叶取下,再松开,任由树叶晃悠悠的落地。
他冷声:“父亲正在与两面宿傩战斗。”
津岛杏呆愣愣的看着他,将他话里的内容消化掉后,她内心紧张担忧起来。
两面宿傩是这个时代的咒术师最强,被称为诅咒之王的存在,以一己之力重创了这个时代的咒术界。
直到他死后,咒术界才慢慢恢复过来。
犬大将能够战胜他吗?
如果犬大将因救她而出事,津岛杏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的情绪波动感染到了杀生丸,对于巫女的担忧他嗤之以鼻。
以父亲的强大根本不会出事。
他本该冷笑着嘲讽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冷声说了句“父亲很强”的话来安抚她。
或许是怕他冷言嘲讽把她气死了吧。
这会令父亲感到不悦。
听到杀生丸的宽慰,津岛杏放心下来。
一放松,刚才紧张睁大的眼眶酸涩,控制不住的涌上水光,温柔的琥珀色蒙上了一层水色。
好丢脸。
在死之前还要生理性流泪。
津岛杏内心涌起丢脸的苦涩感。
“要走了吗?”杀生丸问。
月亮被云彩拢住,津岛杏看不清楚杀生丸的面色,只能模糊的看到他的轮廓。
或许是真的要走了,连视线都模糊了,这种模糊不是因为光线问题,而是她自己感觉大限已至。
再次被裹挟着咒力的妖气激荡而过,树林草丛里趴在草叶上的萤火虫受惊飞起,点点莹绿色的光照亮了黑暗的空间,也将巫女惨白的脸色胧上一层莹绿色的色彩。
杀生丸伸手,用指尖轻触,赶跑了停留在她面颊上的萤火虫。
似是回光返照,津岛杏的眼神清明了一瞬。
也有了力气说话。
发现这一点的杀生丸迅速收手,连指尖都藏在了衣袖中。
“——谢谢。”
“……对不起。”
对不起,将血沾到了你的衣服还有毛绒绒上,毛绒绒洗起来一定很费力气。
杀生丸抬眼看她,发现巫女断了气。
原本温柔泛着水光的琥珀色眸子此时一片涣散,呆滞无光的睁着,心脏的跳动声也没有了,身体更是冰冷的冻人。
谢谢的意思杀生丸知道。
对不起指的是什么?
巫女眼眶之前积蓄的水光此刻失去控制终于落下,自她的眼角而下顺着面颊滑下,滴落在她胸前的血渍上。
迅速与血渍融合在了一起。
杀生丸紧抿着唇,他袖中的指尖微动,下一瞬他平静地站起身,侧过身子看向身后。
站在他身后的是面色凝重的犬大将。
他高大健壮的身躯上残留着与两面宿傩战斗的痕迹,平时温和威严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悲恸。
父亲,是在伤心吗?
杀生丸注视着犬大将悲悯的眸子,又转回去看巫女已经僵硬冰冷没有气息的身体。
巫女早走了一步,父亲来迟了一步。
他想要问友人的问题,此刻已经得不到回应了。
他也有问题想要问她。
感应到了慈悲之心,犬大将腰间的天生牙发出一阵翁鸣催促着主人。
犬大将低头看向腰间的天生牙。
杀生丸也看向天生牙。
先犬大将一步开口,他冷声提醒道:“天生牙可以救她。”
不愿意被两面宿傩救,她应该是愿意被父亲救的吧。
只要父亲用天生牙救她,她就可以解答父亲的疑问,也可以解答他的疑惑。
那句对不起着实令他很是在意。
犬大将惊讶的看向杀生丸,一向对人类冷漠秉承着不在意的儿子,现在竟然有了慈悲心。
虽然他自己没有察觉到,但天生牙感应到了。
刚刚让天生牙发出催促的,不止是他的悲悯,还有杀生丸的慈悲。
杀生丸的成长让犬大将很是欣慰,欣慰过后他脸上的表情沉重起来:“没用的,杀生丸。”
在杀生丸的侧目凝视下,犬大将低沉着声音:“天生牙救不了她。”
得到犬大将的答案,杀生丸冷金色的瞳控制不住的睁大,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这是他鲜有的泄露情绪之时。
第60章回来的温暖
等待死亡的过程很是煎熬、害怕, 好在最后还是死了。
再次睁开眼看到咒术高专医务室的天花板,津岛杏得到了这个结论。
终于回来了。
她忍不住心酸的热泪盈眶。
在她死去的前一瞬,察觉到了杀生丸身旁出现了另一股熟悉的妖气, 应该是犬大将。
太好了,犬大将也没有出事。
来不及多想,上方的视线迅速被三个脑袋占领。
“硝子、悟、杰。”津岛杏一个一个的念出他们的名字。
声音干哑发涩。
“欢迎回来。”家入硝子伸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给她喂了一些水。
好温暖,来自朋友的关怀。
“硝子, 干嘛抢我的台词啊。”五条悟凑过来, 墨镜后的苍蓝色眼底蔓延着白色雾气, 他状似耍宝一般的伸出手搞怪,“要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抱抱吗?”
他自荐道:“我超暖的哦~”
家入硝子:“是在指体温吗?”
夏油杰:“嘛, 毕竟悟也就这一点比较暖了。”
接着夏油杰推开凑的极近的五条悟,温柔的拍了拍津岛杏的头:“辛苦了,我很高兴你能够回来。”
“谢谢杰。”津岛杏发自内心的笑弯了眼睛。
“别无视我啊!”五条悟不甘落后, “我也要拍拍头。”
“嗯。”津岛杏点头。
她放在被子里的手指微动, 虽然很是僵硬且有些不受控, 但还是在能够调动的范围内。
五条悟弯腰再次凑过来,在他准备伸手触碰少女的发顶时,少女先他一步抬起略微僵硬的手, 轻轻的在他白色柔软的头发上拍了两下。
“谢谢悟, ”她说,“谢谢杰和硝子,谢谢你们一直保护着我。”
在醒来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她就注意到了, 硝子、杰和悟眼下的超重黑眼圈。
一个个的都可以媲美胖达了。
她昏睡的这些天, 他们一定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在守着她。
“噗——”看着五条悟因为她动作而呆滞下来的猫猫脸, 津岛杏忍不住笑出声。
医务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欢快了起来。
津岛杏在家入硝子的帮助下坐靠在病床上, 身后靠着柔软的枕头,没输营养液的那只手捧着一杯温水,安静的听着五条悟和夏油杰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他们两个漏掉的地方家入硝子会适当的进行补充。
三个人默契的掩饰了关于太宰治身份的事情,觉的这件事情是津岛杏的家事,再加上她刚回来,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
现在不是告诉她真相的好时机。
除此之外,他们将全部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寻找把她救回来的办法,查资料,夜蛾正道去拜访安培晴明的后代,包括来学校准备将萩原研二带走的咒术界试验部门的人,与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发生冲突的事情。
“说到咒术界试验部门的人,当天来的人里有一个人很奇怪,直到现在我还是很介意。”坐在椅子上的夏油杰面色沉疑。
五条悟瞬间get到:“你是说禅院家的那个人?我是没见到他啦。”
试验部门来学校的时候,因为津岛杏一直昏睡不醒,五条悟根本没有心思去应付他们,再加上他和夏油杰之间得留一个人进行保护,他选择了留在医务室。
夏油杰点头:“总觉得很奇怪。”
正在写关于津岛杏身体报告的家入硝子,控制着转椅转过身:“虽然额头上的伤疤很是令人在意,但脑子做过手术有这样的伤疤也很正常吧。”
“也是。”虽然这样说,夏油杰面上的沉疑依旧没有消下去。
“那个……”津岛杏面色认真起来,“能具体说一下吗?额头上伤疤的事情。”
认为她只是单纯的好奇,夏油杰柔声将试验部门来学校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其中着重讲了关于禅院家一个叫禅院忠仁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试验部门一众人里十分显眼,因为他额头上有贯穿整个前额的缝合疤痕,按照他说的,他是前些日子脑部出了问题,对脑部进行了手术所留下来的缝合痕迹。
“说起来那个男人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家入硝子手中的笔点着下巴,“没有趾高气昂的态度,很像是彬彬有礼的斯文败类,他还想要见你来着,说是久闻你的名字,对你很感兴趣,被我和杰拒绝阻挡了。”
“见我?”津岛杏疑惑。
家入硝子点头:“搞不懂的家伙。”
五条悟低头沉思,话音郑重认真道:“会不会是杏太可爱了,那个家伙想要追求她?”
夏油杰:恋爱脑。
家入硝子:果然是恋爱脑。
津岛杏:“应该不会。”
“诶?”五条悟大为震惊,他指着津岛杏,“可是杏就是很可爱啊!”
“那家伙也说了对她很感兴趣的吧!”
津岛杏:“……”
津岛杏:“谢谢你说我可爱,但那个人说不定只是对我的能力感兴趣。毕竟他是科研部门的嘛。”
夏油杰笑眯眯道:“总之不管是什么,都是需要防备的家伙。”
五条悟问津岛杏:“杏为什么会对他头上的伤疤感兴趣?”
津岛杏想起了她在杯户广场祓除咒灵时发生的意外,那场意外的幕后人死掉后,整件事情也落下来帷幕。
津岛杏将杯户广场的事情说了出来,隐瞒了她和松田阵平坠下摩天轮死亡,被杀生丸救了的事。
她想杀生丸或许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幕后之人死亡的方式很特别,是脑子被挖空了。”津岛杏缓缓说出自己的在意点,“听到杰说试验部门里有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下意识的就在意了起来。”
她说完后屋内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
对医术方面十分精通的家入硝子道:“说起来那种伤口的确是贯穿了整个脑袋。”
五条悟手指摩挲着下颌:“那个人是禅院家的,那就由我负责调查他一下好了。”
津岛杏道谢:“麻烦悟了。”
之后便是得到津岛杏醒来的消息,感到医务室的夜蛾正道。
在人都到齐后,津岛杏讲述了她在千年前所经历的事情。
说到自己死亡后回来,以作为整个事件的结尾。
听着她平稳和缓的声音,屋内的人全部都沉默心疼起来。
死亡并不是如她所说的一笔带过那样简单,她与两面宿傩战斗时受伤的疼痛,濒死的恐惧害怕,被救带离两面宿傩独自一人等待死亡的孤独。
他们仿佛看见津岛杏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濒死模样。
“已经没事了哦,”津岛杏打哈哈安慰他们,“这是回来的必要过程嘛。”
“自杀的话我怕我没有勇气,与两面宿傩对战而死是光荣的死法,虽然我到最后也没能杀死他。”
在两面宿傩没有用反转术式的前提下,也没能够杀死他,说到底是自己体术本领不到家的原因。
低头沮丧的津岛杏,察觉到一双宽厚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头上,她抬头呆愣愣的看向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老师。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被摸摸头了。
这一次的感觉格外不一样。
“你做的很好,”看着自己的学生,夜蛾正道毫不吝啬的夸奖她,“能够与两面宿傩战斗至死,这是许多咒术师都没有的勇气。”
“是哦,”五条悟面色肯定道,“杏很勇敢呢。”
“已经做的很好了。”夏油杰道。
家入硝子柔声:“很了不起。”
“大家……”心中的疙瘩猛地就消散了,津岛杏眼底都聚起了水光。
他们的肯定与开解,实在是太让人好哭了。
夜蛾正道在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去处理,简单的说了两句,让家入硝子为津岛杏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就忙碌的离开了。
夜蛾正道离开后,五条悟提议:“今天晚上来聚餐吧,庆祝杏的平安归来。”
津岛杏看看晚上八点的时间:“是要出去吃吗?”
夏油杰点头:“宿舍里面的话什么东西都没有。”
“吃什么?”家入硝子问。
五条悟:“杏来决定吧。”
津岛杏想了想:“火锅或者是烤肉?”
在两个选择之间,众人最后决定了去吃火锅。
出发吃火锅之前,家入硝子给津岛杏先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确定身体没问题后,津岛杏换下了身上的病号服,重新穿上了高专的女生校服。
虽然身体因为长时间的躺着很是僵硬不适,但还算是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之前一直穿着遮盖严实的巫女服,猛地将小腿漏了出来,一时间津岛杏感到了些许的不适应。
打开医务室的门,刚入夏日的夜风还带着一些清凉感,将少女胸前的发丝轻轻抚动。
“久等了。”津岛杏对回过头的五条悟夏油杰笑道。
夏油杰面色温和。
五条悟弯腰与津岛杏对视:“很精神嘛。”
“嗯!”津岛杏重重点头。
猛地,在谁也没预料到的情况下,五条悟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的怀抱温暖,听着少年沉稳的心跳声,津岛杏缓缓的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悟?”
“我很高兴哦。”五条悟的声音不似平时轻佻搞怪,在少女看不见的视角,他宛若神子的面孔上满是认真,保养极好的粉润唇瓣轻启,“很高兴能看到杏如此精神的样子。”
“先别推开,就当是为我不安的内心充电了。”
没等津岛杏说些什么。
五条悟就挨了站在津岛杏身后家入硝子的一记手刀。
俏丽的短发少女懒散着声音:“你在占谁的便宜啊,混蛋dk。”
“好疼!”五条悟松开津岛杏,双手捂头,眼泪汪汪的撒娇,“硝子用的力气好大,杏,帮我呼呼啦。”
他话音刚落,就被额角青筋猛跳的夏油杰召唤的咒灵一口吞了下去。
平时温柔好说话的少年,此刻脸上的表情更加温和,看着从咒灵口中露出一个头的五条悟,嗓音温柔的都让人后背发凉:“怎么能麻烦身体还没有恢复的杏呢,让我来帮你呼呼吧。”
第61章无意识端水
在咒灵将他吞下去的前一瞬, 五条悟早就预料到的提前开启了无下限,此刻在咒灵身体内的他虽然没有被咒灵真切的触碰到,但也感觉心理上很不舒服。
被咒灵吞下的感觉确实很让人反胃。
“你在干嘛啊, 杰。很不舒服的诶。”他转头看向身后靠着栏杆的好友,声音平静的冲他抱怨。
“是吗?”夏油杰不以为意,“我看你倒是很享受的样子。”
“还有点可爱吧。”津岛杏补充。
夏油杰放出的咒灵是一个青蛙模样的,不似其他咒灵全身都是眼睛,令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的头皮发麻, 这只咒灵全身被绿色的皮肤覆盖, 宽大的嘴巴, 圆乎乎滴溜溜的可爱大眼睛,胖乎乎柔软的肚子, 完全是一只青蛙的放大版。
它没什么战斗力,脑子也不太聪明,是一刀下去就能被祓除的存在。
夏油杰当初选择收服它, 也是看中了它清奇外貌, 不同于一般咒灵的稀有可爱, 相当于是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此刻它吞着五条悟,五条悟的头卡在它的嘴巴里,卡着五条悟下颌和头骨的嘴巴隔着一层无下限的牙齿还在努力咀嚼着, 滴溜溜的眼睛呆萌转动。
抛开咬着他的牙齿这一点奇怪的地方, 五条悟就像是套着一个青蛙玩偶,正在掀着头套和他们交谈。
家入硝子点头:“很像是游乐场里卖气球的工作人员。”
“哈?”五条悟头上蹦出一条十字,“老子长的这么帅, 你竟然说我是游乐场卖气球的?!”
家入硝子指尖夹着一根烟:“你在说什么啊?你在我眼里只是一坨会行走的肉而已。”
津岛杏:“真实的医生言论。”
五条悟:“……”
夏油杰“——噗。”
看到夏油杰偏头忍不住的喷笑出声, 五条悟手指搭在一起做出了准备发动术式的手势:“杰, 再不放开我, 你以后可是再也见不到你的小宠物了哟。”
控制咒灵让它将五条悟吐出来,夏油杰面色平静:“咒灵可不是宠物,只是战斗的工具。”
“随便吧。”五条悟拍了拍衣服。
等他们两个回过神,准备向山下出发,发现津岛杏和家入硝子早已放弃看这场闹剧,两人结伴走出老远,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五条悟挑眉:“杰,要比比看谁先追的上她们吗?”
夏油杰:“……幼稚。”
五条悟:“拒绝无效!”
声音落下的下一秒,五条悟身影倏然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津岛杏身边,一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回头对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就说悟很幼稚。面对如此幼稚如小学生的挑衅,夏油杰无奈的双手插兜,跟上了前方停下脚步明显在等他的三个人。
一路有说有笑的下山,四人在山下的一家火锅店停住脚步。
“就是这里了。”五条悟率先进门。
津岛杏、家入硝子、夏油杰也先后进去。
店是榻榻米式的,脱了鞋坐在木制地板的软垫上,第一次来这里的津岛杏打量了一下店里的装潢。
头顶是温暖的吊灯,不大的空间里是用木栏隔成的小隔间,他们坐的就是其中一个,很好的保护了客人们的隐私性。
店是一对老夫妇开的,老板的笑容爽朗富有亲切性,老板娘温柔举手投足之间很是温暖。
看着正在记录菜品的老板娘,津岛杏不由自主的放松身体,将视线凝聚在老板娘身上。
妈妈也是这样的温柔。
有些想妈妈了呢。
“杏呢?想要吃什么?”坐在津岛杏对面的夏油杰问。
津岛杏接过菜单,点了两道店里的特色菜品。
五条悟又接过去点了好些饭后甜点。
老板娘走后,见没人注意这里,家入硝子给夏油杰使了一个眼色,夏油杰默契的召唤出咒灵,从咒灵的身体里拿出一听听的啤酒。
五条悟:“……”
怪不得他们没一个人点饮料。
五条悟拉长音调:“真是一群坏~学生呢。”
他的话激起了坐在他对面的家入硝子的不满,她慵懒的托着脸颊:“你也不是那种喜欢遵守校规的三好学生吧。”
夏油杰将一听啤酒放到五条悟面前:“那悟也来一罐好了。”
五条悟:“杰——好恶劣。”
明明知道他喝不了酒的。
津岛杏将夏油杰放到五条悟面前的啤酒拿过来,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她将拉环启开。
在五条悟感动到眼泪汪汪的表情下,她拿过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面前的杯子,给两个人满上。
将盛满麦色液体的杯子放到两个人面前,注意到少年的目光时,她看向他。
以为五条悟也想要喝酒,十分害怕他发酒疯,津岛杏拒绝他:“悟,你自己去倒饮料喝啦,如果再喝酒耍酒疯的话我会忍不住揍你的。”
五条悟顿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是要帮我挡酒。”
“什么?”津岛杏没听明白。
他喝的是果汁,她怎么帮他挡酒?
“就是那个啊——那个……”五条悟弯曲着手指,没被墨镜挡着的半张脸有些扭捏。
津岛杏:“……”
“哪个?”他说话能不能说明白点。
见她真的没听明白,五条悟面色平静了下来,他唇角扯出一抹张扬的笑,说话声音很是嚣张恶劣:“我一会儿要把你喜欢吃的虾滑全部吃掉。”
“诶?”津岛杏不明白他突然耍什么脾气,吐槽他,“悟好恶劣。”
“哪有,”五条悟笑嘻嘻,“除非你帮我倒果汁哦~”
都帮硝子和杰倒啤酒了,为什么不帮他倒果汁啊,这是在搞区别对待啊区别对待。
嘴里吐出的是搞怪话语,隐藏在墨镜后的蓝色眼睛却是一派平静。
静静的注视着津岛杏,直到店员将五条悟点的西瓜汁端上来,少女端起西瓜汁给他倒了一杯,将散发着清甜味道的果汁放到他面前。
“喏,这样可以了吧。”她状似无奈。
实则眼中一片温暖的笑意。
“还行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五条悟面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你还是小孩子吗?”夏油杰看不下去了。
怎么同样都是倒酒倒饮料,到他这里就被他搞得这么恶寒?
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五条悟心情颇好:“杰是在羡慕吗?”
夏油杰看看他面前的西瓜汁,再看向自己杯子里的啤酒。
有什么好羡慕的,悟是笨蛋吗?
说起来,杏端水端的好匀啊。
他看向坐在对面,正在和家入硝子一起往锅里放肉的津岛杏。
少女面色期待,琥珀色的眼睛晶亮亮的,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被下入锅子里的肉片、虾滑还有牛肉丸,一点都没注意到他和悟这边的情况。
是无意识行为,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夏油杰有些苦恼的挠挠面颊。
有时候杏对这方面的事情神经太大条,也是很令人感到挫败的。
“快要好了吗?”津岛杏问。
天知道她这些天以来,灵魂在千年前的时候,胃受到了怎样的折磨,产屋敷家是贵族不吃肉,食物清淡到索然无味,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在赶路也没时间打猎打牙祭,之后更是和两面宿傩死磕到底,寡淡无味的嘴里都是自己血的味道。
此刻闻着火锅里翻滚的肉片香味,里面还有她喜欢的虾滑,津岛杏馋的都能把舌头吞下去。
“马上就好。”家入硝子端起酒杯,“先来一杯啤酒开开胃吧。”
“碰杯吧。”五条悟附和。
夏油杰也端起了杯子。
这是四个人第二次碰杯。
说出的话是“欢迎杏回来”。
三杯麦色酒液,一杯粉红色的果汁,承载着四个人的嘻嘻哈哈,共同经历过许多事的深厚友谊。
一杯冰凉的啤酒下肚,果然是清爽开胃许多,津岛杏忍不住捂脸喟叹一声,感觉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打开了。
今天要敞开胃口吃!
咬下虾滑的瞬间,q弹爽滑带着辣味刺激着味蕾直冲脑海,鲜虾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还带着一些脆脆的马蹄。
好吃到都要哭了。
咽下口中的虾滑,津岛杏迫不及待的换筷子,从清汤锅里捞出肉片,在碗里的蛋液滚了一下送入口中。
“简直超好吃!”她竖起大拇指赞叹。
“是吧,”五条悟将肉丸吃下,鼓着腮帮子咀嚼,含糊不清道,“这家店的菜品味道是附近的一绝,饭后甜品也很不赖哦。”
津岛杏面上是暖心的笑:“谢谢大家带我出来吃火锅。”
按照她的身体情况,胃里许多天没进食全靠营养液支撑,她还以为醒来之后面对的会是清淡到索然无味的白粥,没想到他们竟然带她出来吃了。
虽然硝子只允许她吃一口辣锅,啤酒也只能喝一杯,其他的只能吃清汤喝果汁,津岛杏还是好高兴好感动。
夏油杰一杯啤酒下肚:“很高兴的日子,只能吃白粥的话岂不是太扫兴了。”
津岛杏点头:呜呜杰真的是小天使!
家入硝子道:“不可以再吃辣锅了哦,这是之前说好的。”
五条悟夹起一筷子牛肉:“那我跟杏一起吃清汤好了,反正我也吃不了辣。”
“再来碰一杯吧!”津岛杏端起果汁。
接下来全吃清汤她也很高兴。
第62章掉马
在四个人里, 津岛杏超级能吃辣,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可以正常吃辣,五条悟则是完全吃不了辣。
清汤的锅被津岛杏和五条悟包了。
吃完饭后,津岛杏坐在位子上, 无聊的看着对面正在吃甜点的五条悟。
按照他的话来说, 他有两个胃,其中一个是专门用来装甜点的。
等待的过程中, 她想到了今晚依旧不能在咒术高专休息, 还是需要在镇子里找一家旅馆。
正当她想着结束后去常去的那家旅馆订房间时, 手机收到了一条简讯。
是夜蛾正道的。
津岛杏点开, 上面的内容很是简单, 让她结束吃饭后去学校找他。
是为了她这一次灵魂穿到千年之前的情况, 这是近期关于她最重要最应该解决的事情。
“怎么了?”家入硝子问。
“是夜蛾老师。”津岛杏收起手机, 看着因为她的话安静下来的三人,“应该是找到了能够解决我能力问题的方法。”
本以为他们会高兴,没想到三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沉默。
津岛杏不解的歪歪头:“你们……怎么了?”
怎么都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难道夜蛾老师的解决方法很危险吗?
“没什么, ”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嗓音认真道, “只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要告诉我哦。”
夏油杰温柔道:“我也能够帮忙的。”
家入硝子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表示会站在她这边。
津岛杏:“???”
大家很是担心她呢。
接下来她身上应该会发生一些事情, 这件事情别人只能袖手旁观,完全需要靠她自己解决。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站在她的身后,只要她回头, 只要她向他们求助, 悟、杰、硝子都会毫不犹豫的对她伸出手。
这种感觉, 很是暖心。
回到高专,津岛杏去了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短暂的敲门声后,里面传来一声“进”。
津岛杏推门进入:“打扰了,夜蛾老师。”
昏暗的宽大房间内只有柱子上的暖黄小灯进行照明,夜蛾正道坐在垫子上,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他手中制作玩偶的动作依旧熟练,此刻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粗矿健壮的男人拿着针线温柔的制作玩偶,有种很强烈的反差萌。
这是津岛杏第一次见到老师如此模样。
她走到夜蛾正道对面的软垫上坐下,一只小熊玩偶端着托盘给她上了一杯茶。
看着小熊可爱的动作,津岛杏动了动手指。
好可爱,想rua。
但也只是想想,她的能力注定了她无法接触夜蛾老师制作的毛绒绒。
将手中制作完成的玩偶放在一边,夜蛾正道看着面前的学生,墨镜后的神色柔和了几分:“身体怎么样了?”
津岛杏回答:“硝子已经给我做过全身检查了,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可以正常上课训练。”
从明天开始要往死里练体术才行!
夜蛾正道沉声否定:“不。”
津岛杏讶异抬头:“为什么?”
“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是关于我能力的事情吗?”津岛杏想起安倍晴明和她说过的话,“在千年前,安倍晴明对我说我的身体里有两股力量,两股力量是呈克制关系存在于我的身体里。”
夜蛾正道:“这一点我也了解到了。”
“很明显你现在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克制着另一股力量,”他粗着声音继续,“在一般的情况下,净化力量不仅克制着你体内另一股力量,也能够净化掉术师的咒力,咒灵的咒力。”
津岛杏抓住重点:“一般情况?”
“没错,”夜蛾正道点头,“净化力量并非完全压制着另一股力量,这一点在高专内已经得到了证实。”
“它会被高等咒力刺激,展现能力。”
“被刺激出来的能力是不可控的。”
津岛杏瞬间明白夜蛾正道所要表达的意思:“老师的意思是,我的另一股力量是咒力术式?”
在不可控的条件下,只有同为咒力,才能够被更高的咒力刺激激发出来。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在近距离接触两面宿傩手指的时候,她会失去意识灵魂到达千年之前的世界。
“不错。”夜蛾正道赞赏道。
津岛杏的悟性一向不错,和她解释探讨的时候很轻松的就能让她了解到,他所想要表达的更深处含义。
津岛杏低头,看着面前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清透的茶水毫无波澜,在暗色的光线下,底部的茶叶幽深卷曲,莫名的让人丧失了几分胃口。
灵魂穿越的能力是术式的话,净化力量就不是她本身的能力。
是谁压制住了她原本的力量?
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去找太宰治吧。”夜蛾正道如此说。
“修治表哥?”琥珀色的瞳透露出几分不解。
一遇到太宰治的事情,津岛杏总是很轻易的就会丢失原本的冷静。
她脑子转动的飞快,再次抬头面对夜蛾正道时,面色冷凝且严谨的问道:“老师是怎么知道修治表哥的?”
她在学生档案上填的联系人是爸爸妈妈,在学校内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修治表哥,就算是见过修治表哥的悟和杰,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但是夜蛾老师的态度。
他明显调查过修治表哥。
这让津岛杏很是不快,咒术师的工作很是危险,她不喜欢别人去调查她的家人,将她所重视的存在拉入危险之中,就算是尊敬的老师也不可以。
这是底线,绝对不可以触碰。
夜蛾正道承认的很是痛快:“在你昏迷的时候我调查过他。”
津岛杏眉头皱起,漂亮的面孔上满是不满:“修治表哥只是一个普通人,调查他的事情如果老师不给出合理解释的话,我想我将无法再留在咒术高专就学。 ”
这是最直接有效的表明态度方式。
果然,这句话出口夜蛾正道看她的目光都严肃了几分。
对于学生坚定的目光,他解释道:“你知道异能力的吧。”
津岛杏:“知道一点。”
那是和咒力完全不一样的能力。
与咒力所依靠的愤怒悲伤嫉妒等负面情绪,所激发产出的力量不同,异能力是天生就存在于人体的能力。
“太宰治是拥有异能力的一员。”夜蛾正道如此说。
*
睡了这么长的时间,身体早就睡够了,即使夜晚是需要休息的时刻,津岛杏也没有一丝困意。
她坐在车子后座,偏头看着车窗外快速流动的夜景,驾驶位上是负责送她前往横滨的辅助监督。
车内安静一片,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正好给了津岛杏能够安静思考的空间。
【太宰治的异能力为人间失格,是能够抵消所有异能力的能力。 】
【你的能力和他很像,去找他吧,对于你的情况他可能会有办法。 】
看着窗外闪烁着霓虹灯的城市夜景,津岛杏眼睑半垂,琥珀色眼底的颜色稍稍深了些许。
修治表哥有异能力,除此之外夜蛾老师应该还调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只是他没说出来。
车子到太宰治住的垃圾场外围停下。
津岛杏下车和辅助监督告别。
辅助监督打量着这片满是垃圾的场地,面上浮现一丝担忧:“把你放在这里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津岛杏扯出一抹笑。
看出了她的坚持,辅助监督也不再说什么,直接驱动车子离开。
走到太宰治住的集装箱外,津岛杏打开门,本以为会看到缠着绷带的温柔少年,里面却空荡荡冰冷一片。
她走进去,手指抹过桌面,凝视着指尖上沾染的灰尘。
至少有好几天没有打扫过了。
修治表哥一直都没有回来住吗?
想到夜蛾正道对她说的话,她并没有给太宰治打电话直接询问,这样的话只会造成再次被蒙蔽双眼的结果。
将咒术短刀藏在衣袖中,津岛杏决定自己去找答案。
夜晚的城市不似白天热闹,鱼龙混杂的模样,让这座城市看起来更像是罪恶之都。
侧身避开醉酒脚步踉跄的男人。
津岛杏出手祓除了一直跟着男人的咒灵。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更深处的地方传来打斗的声音。
还有诅咒的气息传来。
有人受到咒灵的攻击了吗?
津岛杏面色严肃,快速朝打斗的方向跑去,拐过几个弯,她站定抬眼向前看去。
比眼睛更快的是声音。
三声枪响打破夜晚的沉寂。
津岛杏注视着前方的一幕,眼睛睁大瞳孔霎时紧缩,内心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与她相隔几米的黑暗巷子深处,不知名的男人躺倒在地,鲜红自他身下淌出,咒灵在他上方浮现。
几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立四周,腰间都有配枪。
月色下,津岛杏所认识的,不善言辞但是个温柔之人的芥川龙之介半跪在地上,他的外套延伸出张着利齿的黑色猛兽,泛着波纹的黑红屏障前是被阻挡的三颗子弹。
察觉到有外来者闯入。
拿枪的少年缓缓转过身。
看清楚他的面孔时,津岛杏十分清晰的看到,他未被绷带绑住的那只眼睛,鸢色眼底浓稠到近乎实质性的黑暗,仿若不见底的深渊没有一丝光亮。
猝不及防的与之对视。
平静而死寂的目光看的她喉咙发紧。
第63章失职
黑手党。
修治表哥是黑手党。
那么温柔的修治表哥……
那种眼神, 死寂到没有一丝光亮,本来应该是温柔的鸢色此时全被黑色浸染,仿若已死之人的绝望。
修治表哥经历过什么?
为什么会露出这种孤寂令人揪心的眼神?
他一直以来都很难过吧。
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每天享受着修治表哥的温柔,自以为是的认为这就是真实的他。
温柔、开朗对生活充满信心, 永远都以最温柔的面孔看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其实啊……全部都是相反的。
修治表哥的真实千疮百孔, 为了不让她害怕,每一次的相处都在竭尽掩饰真实的自己, 面上永远是温柔理解开朗的表情,
每一次微笑的背后, 修治表哥的心是否依旧沉寂?内里的伤口会不会随着假面崩裂的更加严重?
一次的谎言需要用千百次的谎言来圆。
没办法在家人面前展示真实的自己, 他也一定很痛苦吧。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 嘴上说一直把修治表哥当成是她最重要的人, 却什么都不知道。
像个傻瓜, 只知道侃侃而谈的说些场面话,什么用处都没有。
在他身边这么久,连他活的这么痛苦都没发现。
太失职了, 身为他家人的津岛杏。
实在是失职的可以!
意识到这一点, 津岛杏喉咙发紧, 呼吸都乱了起来。
很快,她自我调节冷静了下来。
不能够乱了阵脚, 否则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种判断可能会让修治表哥伤心。
津岛杏如此肯定着, 检讨自责、仿若被人掐着咽喉无法进行呼吸的内心,被她快速安抚冷静下来。
已经够失职的了。
不可以再继续失职下去了。
*
看清楚站在那里的是她。
少年鸢色的眼睛睁大,仿若浑身血液倒流,身体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 眼底黑暗迅速消失, 鸢色的眸子依旧温暖如蜜糖, 手上拿着的枪被他不留痕迹的藏在身后。
企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明明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唇角依旧下弯是丧气的表情,津岛杏还是察觉到了他无措的情绪。
他在害怕。
鸢色的瞳孔都在微不可察的颤抖。
太宰治眉宇间尽是小心翼翼,迈动脚步朝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伸手的动作,都充斥着一股害怕被拒绝的绝望气息。
“杏?你怎么在这里?”他调动全身的力气,才扯出一抹微笑。
这抹笑配着他身后的场景格外瘮人。
他现在看起来就很【黑】的样子。
只要津岛杏的脚有往后退的趋势,或者是她脸上出现拒绝害怕的表情,太宰治都会感觉自己瞬间就会被黑暗吞噬掉。
别害怕我啊——
只有你……拜托,不要让我连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丝羁绊也没有了。
在这个氧化的世界中,所有人都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黑白沉寂的画面压抑着他的内心,折磨他的每一根神经,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只有死掉才算是真正的解脱。
坏人也好,好人也罢,对于他来说全部都不重要,所站的阵营也不重要。
他只是想要紧紧的抓住她。
为此在她来到这里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过脱离世界的想法了,学着忍受令他感到冰冷的世界。
笨拙的学习和周围的人好好相处,甚至有了脱离港口黑手党重新站在阳光下的念头。
想要回到村子里,做一个普通人,和杏一起,哪怕是加上暴躁的坂本叔叔,温柔的奈奈阿姨,四个人一起生活。
每一天一定都是温暖的。
和他现在所处的零度世界完全相反。
明明都这么小心翼翼了。
这么努力的在他所讨厌的世界活着。
到最后还是逃不过被发现的命运。
杏会怎么做?
害怕、恐惧、厌恶、憎恨……
用仇视的目光注视着他。
也对,对他露出这种目光也很正常。
毕竟杏本来就是站在光明地带中的人,和他只在夜间苟延残喘,每天心底不断滋生阴暗想法的人不一样。
只是……
别用那种眼神看过来。
那双平时总是温暖依赖的琥珀色眼睛,被厌恶情绪浸满看过来的话……
会不知所措到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的。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胆小的人。
害怕重视之人离他远去,一直用虚假的一面掩饰真实的自己。
太宰治缓慢伸过来的手有些僵硬,他眼睑低垂,单薄的身影被笼罩在宽大的黑色大衣里,更显得他脆弱,仿佛用指尖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津岛杏的反应上。
被绷带裹着的半个手掌,还在往少女垂在身侧的手伸去,少年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站立在原地的双脚。
他害怕,害怕她往后退。
以至于不敢看她脸上的表情。
直到,毫无预兆的,全然在他意料之外的,他想要牵起的手主动抬起,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紧接着向上温暖的掌心与他交握。
很温暖的感觉,从手心处向上攀升。
太宰治盯着牵在一起的手,在黑暗中这一幕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鸢色的眼中满是愕然。
他抬眼,面前的少女琥珀色的眸依旧柔软,虹膜上盈着温和的水光。
让他有一瞬间想要抱紧她。
想要汲取温暖,驱散他身上的冰冷。
想要跟她一起站在阳光下,那种感觉一定很好吧。
少年脸上满是惊讶的错愕,呆呆的望着她,宛若被攻击到了灵魂,他眼尾发红,脸上的表情遮掩不住的狼狈。
津岛杏用平静的语气轻声解释道:“我在外面祓除了一只咒灵,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还有咒灵的气息,进来看看。”
太宰治用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我马上就好。”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点干涩,应该也是在尽力压制情绪。
“能等我一会儿吗?”他问。
津岛杏点头:“我在外面等修治表哥。”
看到了这种令人接受不能的黑暗画面,看到了他拿枪攻击芥川的场面,她依然能够称呼他为“修治表哥”。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整个人轻飘飘的被温暖包围。
太宰治主动松开了牵在一起的手,嗓音和缓轻柔道:“我马上就结束。”
在外面等待也好,能够给她和修治表哥分别冷静的空间。
靠在巷子外的墙上,津岛杏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心中的酸涩感,仿若整个人窒息般的无法呼吸。
这是她应得的惩罚,被这种情绪折磨着,似乎就能够体会到修治表哥这么多年以来的痛苦。
黑手党……只听名字也知道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杀别人就会被别人杀的地狱。
而修治表哥一直在地狱里生活。
*
很快太宰治处理完巷子里的事情。
他走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的手下抬着一具尸体快速撤离,走在最后的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太宰治的芥川龙之介。
*
在杏小姐离开巷子后,他看到了太宰先生的另一面。
虽然太宰先生掩饰的很好。
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他不安的气息。
走在最后的芥川龙之介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两人,太宰先生很看重杏小姐,所以在面对她的时候隐藏起了所有黑暗。
杏小姐会让太宰先生伤心吗?
他不知道,只是希望太宰先生能够如这一段时间里那般高兴,继续开心的生活下去。
*
等到整个巷子口只剩下她和太宰治两个人,津岛杏提出她想要先把里面的咒灵祓除掉。
她所上的学校,所拥有的咒力,以及她现在从事的职业,这一点津岛杏的父母包括太宰治都是知道的。
津岛杏也没有想过要瞒着他们。
听津岛杏这么说,太宰治很是理解的表示祓除咒灵是第一位的。
“不是。”津岛杏轻声否认。
在少年的目光下,她认真道:“修治表哥比祓除咒灵重要,只是它现在近在咫尺,祓除它只是顺便的事情。”
如果非要让她选的话,她也是有私心的人,并非是大公无私的救世主。
“我明白的。”太宰治这样说。
不放心他现在的落寞不安样子,津岛杏拉着他的手往巷子里走去。
太宰治跟着她的动作倒是很乖。
直到她祓除咒灵。
拿着咒术短刀的少女收刀入鞘,将短刀重新藏在袖子里,嗫喏着唇瓣:“抱歉。”
想过了很多她开口会说什么话,唯独没有想到她会道歉,太宰治一下子怔住了。
良久,他嗓音低沉:“为什么?”
为什么要道歉?
这句道歉明明是他该说出口的。
是他隐瞒了一切。
“真的很对不起。”津岛杏此时才不再掩饰,放任了所有情绪,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双手不知所措的揪着衣角,“都是我贸然闯了进来……修治表哥刚才一定很为难害怕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把自己所认为的性格往修治表哥身上堆,无论是温柔、开朗还是对生活充满期待向往的样子,这些都是我自以为是的看法,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
“不知道修治表哥的悲伤。”
“不知道修治表哥生活在怎样一个吃人的地方,只是自顾自的享受着你的温柔。”
“没能给修治表哥足够的安全感,以至于让你在我面前一直强颜欢笑,掩盖真实的自己。”
“我实在是太差劲了!”
“身为家人的我实在是太失职了!”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表达……”此刻愧对你的心情。
这句话没能完整的说出来。
太宰治轻轻的环抱住了她,阻止了她哭着嗓音语无伦次的道歉,任凭眼泪沾湿在他胸口的衣襟上。
“完全不需要道歉哦。”
他声音温柔,修长的手指安抚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鸢色的眼中不复之前的死寂与小心翼翼,是真正的温柔释然,犹如夏日升空的泡泡,盈动着绚烂幸福的光彩。
整颗心都活了过来。
身上的黑暗与冰冷迅速消退。
这种感觉他在幼年时体会过一次,在半个月前短暂的拥有了一瞬。
直到现在,他发现能够救赎他的存在无论看到他是什么样子,都不会松开拉着他的手。
他一直都没被放开过。
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是我太过于胆小了。”
他轻声叹息:“要是胆子再大一点就好了。”
第64章诅咒和幸运
要是再勇敢一些就好了。
早一点对杏摊开的话, 或许现在就不会看到她歉意哭泣的样子。
明明该道歉的是他,一直在说对不起的却是杏,角色的颠到让太宰治内心有些不知所措。
无往不利利用人内心的操心术,此时全部乱了阵脚, 被巨大的汹涌情绪冲击, 脑内一片纯粹的空白,只能呆愣愣的全部依靠本能来行动。
胸前的衣服全部被泪水濡湿, 太宰治一手放在她的头上, 另一只手缓缓的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这是哄小孩子的姿势。
第一次这样安慰人, 并没有想象中的生疏, 反而是自然而然的就做出了这种举动。
温暖的, 抚平人内心不安的动作。
“对不起。”津岛杏再次道歉。
“衣服…被我弄湿了。”
她后退着离开太宰治的怀抱, 泪意已经止住了, 眼眶发红鼻尖也有些红,很明显的哭泣过后的模样。
很糟糕,明明最痛苦的是修治表哥, 她却哭了。
顺着她的话, 太宰治看向被泪水浸湿的衣服布料, 不规则的形状是津岛杏的泪水。
“我饿了,”太宰治突然开口, “杏饿了吗?”
津岛杏摇头, 她使劲眨眨眼睛,将心中还在激荡的情绪平复下来:“我已经吃过了,但是我可以跟修治表哥一起。”
她转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朝他伸出手:“要牵手吗?”
太宰治毫不犹豫的握了上去。
“会一直拉着我吗?”他没有安全感的问。
津岛杏语气肯定:“会的。”
“不会放开?”
“绝对——不会。”
再次被加重着声音给出肯定答案, 太宰治的神色柔软了下来, 晚间横滨的暗色在他看来, 似乎也不那么令人作呕了。
以前就算是站在阳光下也感觉不到温暖,现在在夜间的黑暗里,他全身上下都被暖意包围。
这全部都来自于这只拉住他,不放弃他的手。
晚饭也可以说成是宵夜,太宰治吃的是蟹料理,津岛杏已经吃过了晚饭并不饿,对于面前鲜美的螃蟹也只是尝了两口,剩下的全部都被太宰治包圆了。
看着对面少年鼓着腮帮子咀嚼食物,犹如松鼠般的可爱模样,津岛杏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跟夜蛾正道发了一条消息,想要多请几天假。
对方也没睡,很快,批准请假的信息就回了过来。
吃过晚饭。
津岛杏和太宰治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已经入夏的夜晚有些闷热,时不时从河面吹来带着水汽的凉风正好缓解了这份热意。
太宰治的大衣被他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只穿着西装打着黑色领结的他很像是普通的少年。
他慢悠悠的走着,有着一双大长腿脚步却很慢,故意的不想要快速结束这段路程。
回去的时间因为太宰治的脚步而被拉长。
津岛杏安静的跟着他的速度,等着低头缓步行走的少年开口。
似乎是觉得时机到了,太宰治嗓音低沉道:“我杀过人哦。”
一上来,他就透露出如此骇人的信息。
“杀过很多人,伤害过很多人,”隐藏的事情一旦开了个口,后面的话犹如倒豆子般的轻松起来,“威胁恐吓绑架事件多到简直数不清,做过很多坏事,是个不折不扣的潜伏在黑暗中,被墨色浸染的纯粹恶人。”
“种种罪名加起来,就算是被拉去枪毙一百次都不足为过。”
他停下脚步,双手撑着栏杆轻轻一跃,坐在了河岸边的围栏上,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津岛杏。
他决定把一切都摊开在她面前。
毫无保留的,把最真实的自己告诉她。
如果到时候她还是能够以温柔的目光注视,对他伸出手的话。
太宰治想,他愿意为了这只温暖的手放弃一切。
善恶,立场。
他都愿意为之改变。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要自杀。”
鸢色的眸子依旧温润,语气也轻飘飘的,像是在讲述不相干之人的事情。
琥珀色的眸因为他说出想要自杀的话,而出现强烈波动。
津岛杏问:“为什么想要自杀呢?”
她体会过死亡的感觉,不止一次。
那种生命消逝的恐惧感,让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全身发凉,内心止不住的后怕。
修治表哥为什么想要寻死?
如此不把生命当一回事的态度,让津岛杏很是不满。
太宰治轻笑出声:“比起我犯下的罪行,杏更在意我为什么自杀吗?”
津岛杏敛眸:“是。”
她承认的很痛快,反而让太宰治怔愣了一瞬,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抓着栏杆的手都紧了一些。
心理防线因为她的话被击溃了。
一阵拂过河面的风吹来,太宰治微卷的黑色发丝随风飞舞,面对着他的少女胸前的发丝被吹向身后。
在风的提醒下,太宰治回神。
他依旧紧抓着栏杆,怕自己突然有了自杀的念头,毫无预兆的跳到冰凉的河水里,不挣扎任由绵密的水压拖着他往下沉,挤压出肺部的最后一丝氧气。
如果他这样做,杏会出手救他吗?
不用想都知道答案。
他的思绪飘到刚离开坂本家的时候,缓声平和的讲述。
离开坂本家的时候津岛修治只有九岁,离开村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掉自己的名字,特别是姓氏。
津岛修治改名为太宰治。
在横滨这座鱼龙混杂,被黑恶势力占据着的城市,他来到这里的第一眼,看到了这座城市隐藏在暗处的浓稠黑暗。
一个九岁的孩子在这里,连填饱肚子都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但太宰治不是一般的孩子。
他的聪明才智用天才都不足以形容。
轻易看穿了这个城市的真实面目,身边的所有人都蠢笨的如同傻瓜,什么都太过顺遂,只是略施小计,人性的极恶的一面便会如丑陋的怪物攀爬出来。
最开始他的行为随心所欲。
好事坏事全凭自己的心意。
后来——实在是太无聊了。
一眼就能看穿的人性,充斥丑恶欲.望的城市,纸醉金迷的男男女女,一个一个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却只觉得世界上只有自己。
孤寂感从心中喷涌而出。
无法阻挡这种情感,像是凶猛的野兽奔走在每一根神经上,四肢百骸全部都被孤独感浸泡。
整个人坠入了不见阳光的深海地带,无法呼吸,看不见阳光,就算是伸手也抓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生活。
没有人能够了解他的所思所想。
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或者说是他抛弃了世界更为准确一点。
游离在世界之外的日子很是难捱。
于是,想到了以自杀来结束。
“我很害怕疼痛,但更惧怕活着。”太宰治如此说。
鸢色的眸子中显现空洞。
“一无所有的活着让我很是痛苦。”
但是似乎是被诅咒了吧,每一次自杀都会出现意外,身体上因自杀叠加的疼痛,心灵上自杀不能的折磨。
渐渐的,自杀成为了一种习惯。
自杀成功的话那就再好不过,被人救下来也不会感到失望,反正就存着这种心态浑浑噩噩的活着。
直到他十四岁跳河自杀的时候,被一位医生救起。
名为森鸥外的医生经营着一家小诊所,甚至还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私人医生。
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
再次醒来盯着天花板,躺在柔软被褥里的太宰治只是有些郁闷。
又失败了啊。
然后他对上了森鸥外那双儒雅温和,内里却野心勃勃充斥着巨大野望的眼睛。
救下他的人似乎很有趣。
森鸥外发现了他的聪明才智,并试着教导他。
一开始太宰治只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做出一些报答,后来每次自杀都会被他所救,渐渐的他接触了这座城市的最黑暗。
黑暗侵蚀着他,在他本就不光明的内心肆意增长,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他只是把他和森鸥外的相处当成了一场游戏。
或许黑手党能够杀死他呢?
他如此想着,内心止不住的期待。
直到上任首领病逝,临终前将首领之位传给了森鸥外,至此被森鸥外当成学生教导的他,切切实实的走入了黑暗中。
说这一段的时候,太宰治并没有说真话,上任首领并非病逝,而是被森鸥外篡位杀死,而他将全部过程都看在了眼里。
这一段是港口黑手党的辛密,他对津岛杏隐瞒了下来。
“再之后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太宰治晃了晃悬空的双脚,抬起一只手摸着面颊上的雪白绷带,“或许黑手党能够给我想要的死亡。”
“唔——在杏来了之后突然就不想死了。”
“感觉活着也还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太宰治拉长着音调,带着点撒娇意味:“自杀的那几年没有死掉真的是太好了,能够活到再次见到杏的现在真的好开心。”
“或许之前无论如何都死不掉不是诅咒,是幸运在眷顾着我。”
“直到现在才看透。”
太宰治唇角下弯:“会不会太晚了?”
津岛杏内心被这句话狠狠的触动,她学着太宰治的样子坐在栏杆上,坐在他身边的位置偏头看他:“一点都不晚。”
第65章想让你爷爷爬起来
“我感到很高兴, ”津岛杏侧目回望他,“修治表哥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想法,这一点我很开心。”
太宰治惊愕的睁大鸢色眸子。
“杏?”他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说出自己黑暗的过往, 曾经做过令人骨子里发凉的恶事迹后, 津岛杏竟然没有害怕责备他。
他都已经做好解释补救的准备了。
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黑手党很辛苦吧,”津岛杏平静的询问, 夜风将她的发丝吹起, 她低下头看着栏杆下的地砖, “不杀别人就会被别人杀。”
太宰治嗓音低沉:“不害怕我吗?”
津岛杏摇头:“修治表哥没有伤害过我啊。”
“也请相信一下自己的家人。”
【家人】这两个字让太宰治身形僵硬了一瞬。
津岛杏没有发现,继续安抚他:“家人是互相依靠的,只有一个人付出是远远不行的,我也想要被修治表哥依靠,能够帮到修治表哥。”
“想要分担修治表哥的痛苦。”
太宰治询问她:“我是黑手党哦,只要我还在黑手党一天,我身上的罪孽就会持续增加, 杏难道是想要我脱离黑手党吗?”
“修治表哥想要脱离吗?”津岛杏问。
太宰治沉默下去。
“想的吧。”良久,他开口道。
“会有危险吗?”津岛杏又问。
良久,他出声:“或许吧, 没有足够的筹码,或许会被追杀。”
“唔——异能特务科那边也需要跟某个人打个招呼,他应该会帮我。”
“看来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了。”
太宰治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嘛,就算回到太阳下了,身上的恶迹也不会消失吧。”
“是不会,”津岛杏十分认真且郑重, “但是, 我会跟修治表哥一起承担的, 无论是杀人的罪过, 还是你身上的黑暗,我都会跟修治表哥一起偿还,尽我所能,我所拥有的一切站在你的身后。”
她理所当然道:“这才是我们身为一家人的意义所在。”
津岛杏对他伸出手,修长好看的手指递到他面前,漂亮面孔上是轻缓温暖:“想要站在阳光下的话就直接跨过黑暗,我会接住你的。”
一瞬间涌上脑海的汹涌情绪。
太宰治缓缓展现一抹落寞的笑:“我的真实性格很恶劣哦。”
“我有时也会耍小性子。”津岛杏歪头,“所以才要互相包容。”
“没有安全感。”
“我会努力给修治表哥安全感的。”
“会不断的想要测试。”
听到这个,津岛杏询问他:“是什么样的测试?”
打着什么主意,太宰治没有握住她的手,反而十分任性道:“既然说我是最重要的家人,就得证明给我看吧。”
“我明白了,”津岛杏恍然大悟,“想要测试还是来源于你没有安全感。”
太宰治晃了晃悬空的双腿:“全中。”
说着,毫无预兆的,他整个人向后仰去,津岛杏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
太宰治没被抓住的手抚向胸腔位置,感受着手掌下有力跳动的心脏。
这种感觉不似之前被人阻止自杀后的郁闷恼怒,嫌弃对方多管闲事。
而是终于有了被重视的喜悦感。
“说到底其实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津岛杏有些苦恼的挠挠头发,“修治表哥不必要把我看的那么正义的。”
她隐晦的表达出自己心里的阴暗面。
就是想要太宰治能够心安。
咒术师的精神状况一直都很不稳定,没有几个是正常人,就算是开朗活泼对普通人充满善意的津岛杏,心中也有绝对的黑暗和最为重视的底线。
只要是被触碰到,她会为了自己所重视的人牺牲一切。
能够当咒术师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说到底她也是有私心的自私之人。
会维护自己所在意的存在。
太宰治了然的笑笑,跳下栏杆,看向跟着他一起跳下来的津岛杏:“我们回家吧。”
太宰治所住的集装箱里,津岛杏躺在床上没有睡意,太宰治打着地铺,隐约之间还能听到他有规律的呼吸声。
黑暗中,太宰治睁开眼睛:“睡不着吗?”
“有点。”津岛杏点头。
他将被子蒙到头上,闷闷的说:“其实我找修治表哥也是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的。”
“什么事情?”太宰治隐约有了猜测。
“我的能力【术式净化】应该不是我真正的能力,”津岛杏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对太宰治讲述了她在咒术高专发生的事情,千年前安倍晴明对她说的话,“夜蛾老师说修治表哥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是和我的能力一样的力量,说不定你会有解决我身上情况的方法。”
太宰治眼睛盯着一片墨色浓稠的黑:“应该是两面宿傩手指的咒力太过于强大,刺激了你本来的术式。”
他承认了津岛杏【术式净化】和他的【人间失格】有关系。
津岛杏:“……”
不等她发问,太宰治解释道:“我的【人间失格】异能力有三分之一在你的身上,也就是说你是身负异能与咒力之人。”
“你来找我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真实的术式,以及术式发动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异能力并非能够完全克制住你的术式,在一般条件下它不会脱离被压制的形态,可要是拥有强大咒力的人接近你,异能力会暂时失效,术式就会被激发。”
“你的同学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是能够刺激你术式发动的人,幸运的是他们跟你处在同一个时代,就算术式发动你的灵魂也只会在自己的身上,无法与身体分离,再加上异能力只会失效一瞬,一瞬过后你的术式包括他们两个的咒力,都会被【人间失格】无效化。”
“按照你的讲述,两面宿傩的手指也蕴含着强大的咒力,他是千年之前的人,近距离的接触导致术式爆发,压制术式的异能力失效的那一瞬间,你的灵魂会带着异能力与术式回到千年前的时代。”
“至于晚上做梦回到千年前,大概也是因为两面宿傩的手指,远距离的波动导致你睡着放松身体后,灵魂体出现在千年前的世界,早上则是会被整座学校咒术师聚合在一起,强大的咒力波动拉回来。”
至于为什么在睡着后异能力会出现片刻的漏洞,太宰治也不太清楚。
“为什么?”津岛杏问,“为什么要把异能力的三分之一转移到我的身上?”
难道是她的术式以前造成过严重的事态?修治表哥才选择用异能力进行压制吗?
他是怎么做到将异能力转移到她身上的?
似乎提到了他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太宰治沉默下来。
“明天就会好的哦。”他开朗着声音,隽秀的面孔仍旧被阴翳覆盖。
听他这么说津岛杏也不再追问。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很快她睡意涌了上来,眼皮打架打的厉害,明明不想要睡过去,最终还是抵不过睡意陷入了沉眠之中。
至于修治表哥说的明天会好的,不用想也知道他会增加转移在她身上的异能力。
第二天一早,太宰治披上黑色大衣准备去上班时,津岛杏问他:“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不会哦。”太宰治笑盈盈的回望过来,“我的异能力比较特殊,就算是只剩下一点也可以发挥原有的能力。”
“这一点杏你不是深有体会嘛。”
“在你身上三分之一的【人间失格】所展现出来的力量。”
她身上三分之一的【人间失格】,在不被强大咒力影响激起术式的情况下,能够净化掉所有接触到她的术师的咒力。
所造成的效果非常的恐怖。
“修治表哥,”坐在床上的津岛杏坚定道,“我需要回家一趟。”
她要回去。
只有回去才能够帮到他。
还有——她想要知道她失忆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件事情和太宰治往她身上转移异能力有关。
“诶?”太宰治眨眨眼睛,略微一想就知道了她回去是要干什么。
他问:“很快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回去了吗?”
津岛杏点头:“会有那一天的。”
太宰治面上笑意更深:“我也觉得。”
“那我去上班了哦。”
太宰治离开后,津岛杏起床快速收拾了行李,定了火车票赶回村子。
回到村子时正好是午间,和在外面晒太阳的村里人一一打过招呼,津岛杏跑回了自家宅邸。
推开门,院子里的花匠正在修剪花枝。
津岛杏的妈妈坂本奈奈迎了上来。
津岛杏一头撞进她的怀里,鼻子发酸,红了眼睛:“妈妈!”
坂本奈奈温柔的抬手抚摸她脑后的发丝:“杏,是学校放假了吗?”
“不是,”津岛杏仰起头看她,想了想,直接问,“爸爸呢?”
坂本奈奈道:“在书房外的走廊上看书呢。”
“谢谢妈妈!我们一会儿聊!”
离开坂本奈奈的怀抱,津岛杏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朝书房跑去。
站在书房外,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将行李放在外面,拉开门。
障子门对面的障子门也拉开着,津岛杏一下子就看到了斜倚在走廊地板上,背对着她穿着浴衣,拿着一本书看的爸爸。
屋内弥漫着烤青花鱼的香味。
“爸爸。”津岛杏走到坂本秀芥的对面坐下,看到了被坂本秀芥挡着的小火炉上正在碳烤的青花鱼。
看她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视线落在火炉上的青花鱼上,坂本秀芥“啧”了一声,烦躁道:“别看了,烤好了就分你一半。”
津岛杏摇头:“爸爸全部吃掉也没关系的。”
被她的回答震惊到,坂本秀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去城里上了几天学就学会孝顺老爸了?不错不错,那爸爸我就不客气了。”
坂本秀芥拿起插着青花鱼的木棍,咬了一口鱼肉,脸上满是被美食征服的享受表情。
“你回来干什么?”他含糊不清的问。
“你跟我说过,我们家在横滨是有很多地皮的,对吧?”津岛杏一脸的期待。
“是有一些,”坂本秀芥拿着烤鱼,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具体有多少还要看记录本才能够知道,你突然这么问我也说不上来具体的。”
“不用很具体,”津岛杏笑眯眯的往前坐了一下,在坂本秀芥冷厉的眉眼下,问他,“爸爸还记得横滨最高的大厦吗?那是爷爷年迈时亲自设计监工的作品。”
坂本秀芥:“记得。”
“现在租给了黑手党吧。”
“光是每年的租金就是一大笔钱。”
“你问这个干什么?”
津岛杏深吸一口气,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坂本秀芥:“我想要把大厦转到修治表哥的名下。”
坂本秀芥:“……”
咽下了口中突然变的没味道的鱼肉,坂本秀芥皱起了冷漠的眉眼,脸上的不悦肉眼可见。
他冷声:“你是想让你爷爷从坟地里爬起来,打爆我的头吗?”
第66章打不过
津岛杏:“……”
津岛杏:“有这么严重吗?”
坂本秀芥坐起身,皱着眉伸手指戳了戳津岛杏额头,将她往后戳的仰了仰,板着脸:“那可是你爷爷最喜欢的作品。”
“给那小鬼干嘛?”
他说这句话时身上的冷气哗哗往外放, 本就冷厉精致的眉眼更加不近人情, 一副对太宰治意见很大的样子。
津岛杏捂着额头:“爸爸底下只有我和修治表哥两个孩子,家产总归是要平分给我们两个人的, 大不了我放弃横滨的地产改要东京的嘛。”
见坂本秀芥曲起手指又要来打她,津岛杏捂着额头向后躲:“爷爷要是来打的话,就来打爆我的头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坂本秀芥神色冷凝,收回要敲她的手,重新侧躺在地板上:“不帮。”
“为什么?”津岛杏很是不理解。
“要是爷爷还在的话,他也一定会帮助修治表哥的。”
爸爸说过爷爷很是善良,一定看不得他的后辈们受苦。
虽然她没有关于爷爷的记忆。
却下意识感觉爷爷要比爸爸好说话多了。
“哈?!”坂本秀芥拿起鱼狠狠的咬了一口,用力咀嚼, “你爷爷都不认识他,凭什么帮他。”
“再说——”
他顿了一下,颇为烦躁道:“把家产平分给他是有条件的, 他什么都没付出就要老子给他一块肥肉,我还没老年痴呆呢!”
津岛杏蹙着眉,仔细思考爸爸的话。
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她认真道:“那爸爸想要修治表哥付出的东西,我来承担好了。”
“你承担不起。”坂本秀芥看都不看她。
院子里的惊鹿猛地发出一声响,又回归原位。
津岛杏的脾气也上来了:“爸爸一点都不讲情面!”
看着女儿气鼓鼓的腮帮子,坂本秀芥慢悠悠道:“那小鬼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怎么这么帮着他?”
“什么迷魂汤也没灌, ”津岛杏的手抓了抓衣角, “修治表哥是家人, 对我也很好,我想要帮他。”
“开什么玩笑。”对女儿的说法,坂本秀芥嗤之以鼻。
在津岛杏的疑惑视线下,他懒散道:“真以为你叫他一声表哥,他就是你的家人了?”
津岛杏:“难道不是吗?”
坂本秀芥断然否认:“不是。”
津岛杏被冲击到:“不是?!”
爸爸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我们可是有照片的啊!”她猛地站起身,跑到书房的书架前,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
重新跑到坂本秀芥面前,将相册放在地板上摊开,里面的每一页都有太宰治的身影,有他的单人照片,也有和津岛杏一起的照片,还有四个人其乐融融的家庭合照。
这些都是太宰治曾经和他们一起生活,是家人的证明!
津岛杏指着照片上面无表情,眉眼精致的男孩子:“这就是修治表哥啊。”
“我没说这不是他。”
坂本秀芥扫了一眼照片,就不愿意再多看:“在一起生活,有合照又能说明什么?杏,太宰治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跟我们家完全没有关系。”
“非要说的话,他只是个因为你一时好心,用你的姓氏和东京最值钱的地皮换回来的无用小鬼。”
坂本秀芥的表情很是冷漠:“如果你回来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我劝你早点放弃。我是不会帮他的,除非让他自己回来求我。”
津岛杏此时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我的姓氏,不是爸爸你和远亲打赌打输了,才改掉的吗?”
“哦,”坂本秀芥冷声,“骗你的。”
津岛杏:“……”
津岛杏不放弃的坐在他对面。
“我说——”女儿与他的无声对峙,让坂本秀芥很是烦躁,“非得为了那小鬼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津岛杏坚持:“我想要帮他。”
“你会后悔的,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拿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送给别人,是很愚蠢的行为。”
“才不会后悔!”津岛杏睁大眼睛,很是执拗,“我们家会下金蛋的母鸡很多,修治表哥却只有一个,他也不是外人,而且我再过几个月就成年了!”
听着女儿一一反驳的话语,坂本秀芥挑眉:“你还知道你再过几个月就成年了,横滨的地皮可是我要送给你的成年礼,包括那座大厦。”
“那我转送给修治表哥,”津岛杏脑子转的飞快,“爸爸,你就当提前几个月把成年礼送给我了好不好。”
“杏,你太固执了。”坂本秀芥用书挡脸,不为所动。
津岛杏去抓坂本秀芥的衣袖,一般这样爸爸就是快要同意的表现,她再接再厉的撒娇:“爸爸,拜托你了,拜托拜托~”
坂本秀芥脾气暴躁,除了家人以外没有谁能够被他看在眼里,在外人面前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模样,唯一拒绝不了的就是妻子的请求,女儿的撒娇。
外加被他称为小鬼的少年有关之事。
只不过他从心底里否认着他在意太宰治,一直单方面的闹着别扭。
他叹气,有了妥协的趋势,最后提醒津岛杏这样做的后果:“他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九岁的时候不顾我的挽留离开家,独自去外面闯荡,相当于是抛弃了我们全家,就算你把大厦给了他,他也不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对于爸爸的话,津岛杏很是不赞同:“家人也不一定非要有血缘关系,更何况我们不应该想着要去禁.锢修治表哥,能帮到他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的话似乎打破了什么屏障。
坂本秀芥点头:“你说的对。”
黑色的碎发落在他的眉梢,蓦的,他身上烦躁的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
看到爸爸低头沉思的样子,津岛杏有种不好的预感。
“爸爸,”在坂本秀芥开口之前,津岛杏主动出击,“不管修治表哥跟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管我们家以前为了他放弃过多少,那些都是我自愿的,”
“修治表哥人很好,也很照顾我,这些年来受过很多苦楚,是我无法想象的苦难,现在更是每天都生活在痛苦折磨之中。”
“拜托爸爸帮帮他吧。”
坂本秀芥注视着女儿,捂嘴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他受什么苦了?”
“打感情牌这招还是我教你的,用在你老爸身上可是没有用的。”
津岛杏将手机上保存的太宰治现阶段照片,给坂本秀芥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趁他睡着时偷拍的。
虽然很是失礼的行为,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白色柔软的地铺上,黑色微卷发少年安静闭着眼睛,眉眼柔和唇角挂着淡淡笑意,黑色的发柔顺垂在他的前额,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眼被雪白绷带一圈一圈的缠起,左脸颊还贴着医用胶布,脖子更是被绷带缠绕住了一半。
这重大的残疾,让坂本秀芥面上的表情全然消失。
之前伪装的不在意尽数破碎。
琥珀色桃花眼凌厉盯着津岛杏手机上的照片,他坐起身,接过手机,眼中如深渊般暗色扩散渲染开来。
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鼓起躁怒的弧度,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津岛杏都听到了手机屏幕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谁干的?”他音色如常。
十分了解他的津岛杏知道,这是他愤怒到极点的表现。
只要女儿说出是谁干的,下一秒坂本秀芥就会搞得那人家破人亡!
坂本秀芥转向相册上眉眼精致的男孩子。
虽说小时候性格恶劣不讨喜,但也是四肢健全有鼻子有眼的,现在——手机屏幕上少年明显残疾的样子简直是极端的刺眼。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兔崽子竟然被别人搞成了这副样子,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要命,竟然敢动他家的小白眼狼!
坂本秀芥横眉冷眼:“蠢死了!都成这副样子了还不知道回来!”
“杏,告诉我,是谁干的?”对待女儿,坂本秀芥很有耐心的重复。
“我不知道,”津岛杏摇头,“修治表哥只是说已经过去了。”
“这个混小子。”坂本秀芥将手机还给津岛杏,“他现在是在黑手党里边?”
津岛杏点头。
“修治表哥想要脱离港口黑手党,港口黑手党的据点转移到他名下的话,会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坂本秀芥站起身,脸色臭的像是要去找人狠狠干一架。
津岛杏也赶忙起身:“爸爸,大厦的事情……”
“我知道了,会过到他名下的。”坂本秀芥停下脚步,“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了。”
津岛杏放松下来,戳穿坂本秀芥:“爸爸嘴上说着不关心修治表哥,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他的吧,等修治表哥脱离港口黑手党了,会回家看望爸爸的。”
坂本秀芥掏手机打电话的动作一僵,故作冷淡的遮掩:“哪有在意他了,也没希望他回来看我。”
“只是觉得他蠢到家了,被别人这么欺负,都不知道给这里打电话。”
“打不过还不知道叫家长的笨蛋。”
津岛杏问:“打电话爸爸就会帮吗?”
坂本秀芥:“最起码得求我。”
嘴上说着刀子话,坂本秀芥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却是异能特务科的科长——种田山头火。
第67章倒霉的哒宰
等坂本秀芥结束和种田火头山的通话,返回书房时,发现女儿还在,她坐在地板上翻看着以前的相片,神色认真,眼中满是迷茫。
没有九岁前记忆的她,只是看着照片根本就无法理解照片里所讲述的故事。
她不知道太宰治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家的,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
不愿意看到女儿这副样子,坂本秀芥开口提醒:“怎么还在这里?”
“没事的话就赶紧去找妈妈撒娇去, 别在这里烦我。”
津岛杏抬头,看着对面穿着黑色浴衣,双手拢在袖中一脸不耐烦的别扭爸爸。
她认真道:“我还有事。”
坂本秀芥被噎了一下。
津岛杏率先发问:“修治表哥的事情解决了吗?”
“转移房产的事情已经交给律师去办了。”坂本秀芥的目光,落在相册上的那张四人合照上。
照片上的坂本秀芥冷着脸,和妻子坂本奈奈分别站在,还是小孩子的津岛杏与太宰治身后。
坂本秀芥拉着脸,太宰治神情漠然,津岛杏和身后的妈妈笑的一脸开心,四人唯一默契的是都看着镜头。
“爸爸,”津岛杏终于问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 “修治表哥九岁时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离开家?是不是跟我的失忆有关系?”
坂本秀芥重新坐下。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院外的阳光很是炽热刺眼,屋内诺大的书房一片沉寂,坂本秀芥的记忆回到了太宰治离家的那一天。
*
太宰治离家那天的天气很是阴沉,乌云滚滚的压着天空,具现化了所有人晦暗压抑的内心。
当太宰治提出要离开坂本家时,得知女儿刚醒失去了所有记忆的坂本秀芥很是痛苦,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不可能。”
他俯视着站在身前小男孩, 说出口的话很是刺耳:“你是不是把你的位置搞错了?我花那么大的代价把你从津岛家带出来, 可不是为了让你当白眼狼的。”
听他这么说, 年仅九岁的太宰治握紧拳头,鸢色的眼中一片晦涩:“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了,我已经被抛弃了。”
他表现的异常执拗。
让坂本秀芥哑口无言。
他皱眉,半晌,才放低姿态:“这里已经是你的家了。”
以他那时候,平时对太宰治表现不在意的冷漠态度,能够说出这种带有亲情意味的话语,就已经足够令人感到震惊的了。
太宰治只是低着头:“我无法接受。”
坂本秀芥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一脚踢翻太宰治的行李箱,面色可怕的骇人:“谁管你啊臭小鬼!”
【走了就别再回来】这句话在他的喉咙里卡着,终究没有说出来。
*
听着爸爸的讲述,津岛杏明白了太宰治为什么要离开家:“是因为我忘记了修治表哥,他觉得自己被我抛弃了,才决定离开家的。”
坂本秀芥点头:“他刚来家的时候,整个人阴沉孤僻的可以,只跟你走的近,非常会利用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使唤人。”
津岛杏:“怎么使唤?”
回想到了不好的记忆,坂本秀芥皱眉:“你九岁之前经常跟同学打架都是因为他。”
津岛杏:“……”
津岛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打架?!爸爸你在开玩笑吧?!”
她失忆前难道是个不良少女吗?
“的确是你,”坂本秀芥表情肯定,“每次他一跟你告状,你就会撸袖子去找欺负他的人帮他出头讨公道。”
说到这他满是嫌弃:“全村子的男生几乎都被你打了个遍,警告他们以后不许再欺负他。”
“我被叫家长都叫的烦了,后来索性老师叫了也不去。”
“要不是整个村子都是我们家的,我估计就得带着你妈和你,外加总是惹麻烦的小兔崽子搬家了。”
津岛杏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难怪村子里的同学们总是不跟她一起玩,原来自己以前把全校的男生揍了个遍,把人家都揍出心理阴影了,至于女生们,没有哪个女生愿意和不良少女玩的。
“原来我在村子里人际关系这么差,都是我自己作的。”津岛杏欲哭无泪。
坂本秀芥拉上太宰治:“是因为爱告状的修治。”
“不过,他刚到村子里时又瘦又小,还是突然出现在我们家的,一时间风言风语不断,村子里的孩子们也就见风使舵的欺负他,他双拳难敌四手经常吃亏。”
“好在你打架非常厉害,在打架方面没让爸爸担心过。”
津岛杏:“这么说我打架也没错嘛。”
“我又没说你错。”坂本秀芥赞赏的拍拍她的脑袋,“我们家的人一向护短。”
“那我失忆呢?”津岛杏问,“我失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坂本秀芥沉缓着声音讲述,说出口的话带着飘忽的压抑:“那是第一次你的术式爆发,毫无预兆的灵魂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身体倒在地上,就在我和你妈妈正在寻找解决办法时,修治用他的异能力解除了你的术式。”
“令人无法接受的是,术式的猛然爆发,导致你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
“等你醒了,以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面对我们时,我和你妈妈自然不用说,修治那个小鬼没崩溃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太宰治才会以为自己被抛弃了,这个家唯一在乎他的人失去了对他的所有记忆,才会无法面对的选择离开。
九岁性格阴沉且执拗的太宰治没有发现的是,在这个家里不仅津岛杏在意他,温柔的坂本奈奈和总是冷言傲娇的坂本秀芥,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坂本秀芥表面对他的态度和津岛家主太像了,太宰治才会觉得坂本秀芥是讨厌甚至是厌恶他的。
在他提出要离开坂本家时,是他的整个世界重新恢复黑暗的状态,没察觉到坂本秀芥对他的离开,表现的像个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叛逆期孩子,无奈又暴躁的老父亲。
而坂本奈奈那时候正在抱着一脸懵懂的女儿伤心,等她从伤心中暂缓出来时,太宰治已经离开村子了。
为此本性温柔的坂本奈奈还愧疚了好久,责怪自己那时只顾着伤心,粗心忽略了太宰治的状态。
听着爸爸的讲述,津岛杏也沉默下来,心中涌现着愧疚的情绪。
都是因为她的术式,如果当初没有失忆的话,修治表哥也不会失望的离开家,到横滨闯荡最后落得个深陷黑手党,身体还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严重伤害。
“想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我们家的吗?”今天回答的问题已经够多了,坂本秀芥不介意再多解答一件津岛杏心中的疑问。
津岛杏有些犹豫:“这件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吧。”
她只要知道修治表哥是家人就可以了。
以前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就会对修治表哥产生更多的愧疚,津岛杏难得的有几分逃避的心思。
没在意女儿的不想听,坂本秀芥自说自话的继续:“说起来这件事情他应该感谢你的。”
说着他超级没有长辈风范的哈哈大笑:“要不是你坚持把他带出来,他现在已经作为联姻对象苦哈哈的结婚了。”
“是不是超级惨?”他声音里看好戏的笑藏都藏不住。
甚至脑子里满是穿着和服的太宰治脸色阴郁可怕,身边站着他姿态高傲的联姻妻子,今后只能苦哈哈的面对鸡飞狗跳的联姻生活。
也就是太宰治没有陷入这种生活,坂本秀芥才能当个笑话对津岛杏讲出来。
“联姻?”一下子被勾起了八卦之心,津岛杏的好奇心也上来了,她往前坐了坐,“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坂本秀芥肯定:“他六岁时,我和你妈妈带着你去津岛家做客暂住几天,那时候身为他联姻对象的小姑娘也在。”
“那小姑娘比他大两岁,性子高傲,听说第一次见面就把修治推到水里,之后更是一直捉弄他,修治小胳膊小腿的也打不过人家,就算是在自己的家里,他也是过得很是苦不堪言。”
“偏偏小姑娘背景极大,津岛家主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着孩子们的事情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的场面话。”
“你那个时候偷偷跑去看了他一眼,他应该跟你说了什么吧,你狂奔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央求着让我救他,说他快要死了。”
津岛杏问:“是真的快要死了吗?”
“津岛家不会让任何一个,能够为津岛家带来巨大收益的少爷轻易死去。”
坂本秀芥嗤笑一声,好看的桃花眼染上无奈的笑意:“估计是被欺负的惨了,他强烈的反抗联姻,被津岛家主关在房间里面饿了几天,被灌了一些保持身体机能的苦药,以为自己要死了。”
“大概在你们小孩子的眼中那就是快要死了吧。”
“正好我也需要养个孩子在我们家,杜绝想要跟你联姻的那些家族们恶心的心思。”
“我知道了,”津岛杏认真的吹彩虹屁,“之后爸爸肯定救了修治表哥,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爸爸做不到的。”
“津岛家只接受联姻,我们家要的是这个孩子完全的属于我们,不再受津岛家的任何约束。”
坂本秀芥笑笑:“虽然有点麻烦,我中途也想过要放弃,在你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成功把他带回家了。”
“那联姻对象怎么办?”津岛杏又问。
“解除婚约就好了。”坂本秀芥很是不以为意,“这在大家族之中很是常见,况且那丫头眼睛长在头顶上,只知道欺负人。他要是真跟她结婚了,估计得被欺负死。”
“然后呢?”津岛杏追问。
“然后——”坂本秀芥脸色垮了下来,“那个不知道感恩的臭小鬼,给我端的咖啡里放了超多的盐,差点齁死我。”
也是因为咖啡事件,坂本秀芥才看太宰治哪哪都不顺眼的。
津岛杏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爸爸,会不会修治表哥想要给你加的是砂糖,但是把盐错当成是砂糖了?”
六岁的孩子认错盐和糖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没有哪个孩子会对如此帮助自己的人,无缘无故的就恶作剧的吧。
坂本秀芥:“……”
坂本秀芥:“不可能。”
明明是那小鬼先针对他的,被杏这样一说,岂不是修治好心办错事想要亲近他,他这个当长辈的在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他冷嘲热讽?
这是半夜想想都觉得该死的事情啊!
第68章回去爸爸肯定很高兴
见坂本秀芥独自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津岛杏也不再去打扰他,轻手轻脚的把相册放回书架上,走出书房去找坂本奈奈去了。
“妈妈。”津岛杏坐在坂本奈奈身边,很是自然的将头枕在她的腿上,跟她撒着娇。
经历过两次死亡,津岛杏再次见到妈妈,很是有种劫后余生酸涩想哭的情感。
很是后怕。
第一次如果不是她运气好,被杀生丸用天生牙所救, 她就再也见不到妈妈和爸爸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坂本奈奈将女儿额前的碎发轻柔拨开,她面容漂亮温暖是如大和抚子一般的女性。
之前丈夫和女儿的谈话,也贴心的没有去打扰,只是坐在茶室静静喝茶等待。
她嗓音轻柔,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和爸爸要谈的事情已经谈完了吗?”
津岛杏听的飘乎乎的:“谈完了。”
“新学校怎么样?同学们还好相处吗?”对于女儿的生活,坂本奈奈总是很担心。
即使津岛杏在电话里跟她说过学校很好,同学们也很好相处的话,她还是想要得到女儿面对她时的回答。
“学校很好哦,”津岛杏暖呼呼的笑着,“同年级的同学们只有三个,我们全部都相处成了很好的朋友,白天一起上学训练,晚上有时候还会一起出去吃夜宵,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
闻言,坂本奈奈放下心来,面上的笑容更加温柔:“那就太好了。”
津岛杏点头, 毕竟她跟村子里的同学们一直都相处的不好。
能在咒术高专和硝子、悟、杰做朋友, 她真的很开心。
现在能够躺在妈妈的怀抱里也好开心。
围炉上茶水发出滚烫的声音, 在温暖安全带着馨香的怀抱中,困意袭来,津岛杏放松的闭上眼睛。
律师的办事效率很快,下午四点负责转移地产的律师拜访坂本家,在书房对坂本秀芥汇报了地产转移成功的结果。
马上就要成年的津岛杏,也在旁旁听了律师的汇报过程,查阅了他拿出来的文件。
律师走后,坂本秀芥问:“学到了没有?”
津岛杏点头:“学到了一点。”
“那也不错。”对于女儿的回答,坂本秀芥很是满意。
晚饭是坂本奈奈亲自下厨做的料理,津岛杏和坂本秀芥比赛谁吃的多,本来食量就不是很大的津岛杏在吃下三碗饭,肚子撑的再也吃不下后,败给了吃下五碗饭的爸爸。
坂本奈奈在旁边看着。
一家人吃饭的氛围很是融洽温馨。
在家里住过一晚,津岛杏第二天一早准备坐公交去火车站。
家门口,坂本奈奈不放心道:“真的不用爸爸送吗?”
津岛杏点头:“我自己可以的。”
坂本秀芥双手拢在袖中,脸上没什么表情,想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就是别扭的说不出口。
“爸爸呢?”津岛杏问他,“有话要我带给修治表哥吗?”
坂本秀芥面色一僵,随即冷着脸,恶声恶气道:“告诉那小鬼,结束了就给我回来,给我们家当牛做马直到我原谅他为止。”
“爸爸真是不坦率。”明明是想要好好对待修治表哥,弥补以前对他的恶劣态度的。
坂本秀芥:“啰嗦!”
“那我走了哦,爸爸妈妈再见!”津岛杏对他们挥手,提着行李向公交车站走去。
这一次回来没有见到宫泽贤治,津岛杏想下一次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伴手礼好了。
在横滨火车站下了火车,津岛杏在外面见到了接人的太宰治。
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带芥川龙之介。
“修治表哥!”津岛杏跑到他跟前。
“杏,”太宰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的很是明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辛苦你了。”
津岛杏连连摆手:“不辛苦的。”
离开她发顶的手顺势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太宰治带着她往外走:“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了,有了那栋大厦的话,我算是捏住了森先生的一个薄弱点,接下来的事情会好处理很多。”
特别是关于织田作的事情。
津岛杏问:“会让修治表哥轻松一点吗?”
“会的。”太宰治侧目看过来,鸢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他语气有些诧异,“只是,我以为你会花上几天,没想到当天我就见到了来转移地产的律师。”
津岛杏疑惑回望:“为什么会花上好几天?”
她望过来的眼睛很是清澈,琥珀色的瞳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存在。
太宰治刚要说些什么,被一声“咕噜噜”的声音打断。
声音很小,在人流涌动的火车站外更是微弱,太宰治还是很清晰的就听到了。
津岛杏:“……”
津岛杏一手捂住肚子,脸色涨红,弱声道:“不好意思。”
早上为了睡懒觉,赖掉了早餐。
现在丢脸了。
太宰治很是贴心的没有笑出声:“我也饿了哦,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津岛杏:“可以去吃烤肉吗?”
太宰治勾起嘴角:“当然可以。”
将行李箱寄存在商场的大型储物柜里,太宰治和津岛杏找了一家评价超好的烤肉店。
快到中午的时间,烤肉店里的人很多,太宰治来这家店里吃过一次,推荐了店里的和牛,说烤起来很好吃。
结束点单,菜品很快就上了上来,服务员给点火安装烤盘,在要帮忙烤肉的时候,太宰治开口:“我们自己来就好。”
津岛杏很赞同,有人在旁边烤肉的话,她会吃的不自在。
太宰治的烤肉技术很好,烤出来的牛肉汁水充足超级嫩,入口即化的好吃。
吃饱后,津岛杏捧着饮料,看着烤盘上被剩下正在滋滋冒油的五花肉。
“修治表哥之前想要说的话是什么?”她想起了被她肚子叫打断的太宰治的话。
太宰治朝她这里看来,他想了想,露出一个略微苦涩的笑:“我以为叔叔不会同意的。”
毕竟那个人把他带回坂本家后,就对他一直冷眼相待,三年来几乎都是如此,虽然有感情,但应该不是很多。
更多的是看在杏的面子上,对他存在的容忍。
此次将大厦过给他的事情,坂本秀芥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这很超出太宰治的预料。
对于这两个人的误会,津岛杏有些苦恼的点了点脑袋。
她组织了一番措辞开口:“爸爸一开始的确是不同意来着。”
听到这句话,太宰治神色暗淡下来。
果然,他就说嘛。
但是津岛杏的下一句话,让太宰治错愕的睁大眼睛,头止不住的向后仰了一下。
她声音轻缓的继续道:“他嘴上说着凶巴巴的话,实际的意思却是想要你回家。爸爸很想你哦,虽然十句里有八句都在说与内心想法相反的话语,但那是一听就能够听出真实意思的傲娇话语。”
“他很不善于表达的。”
“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特别是【关爱】这种沉重又纯粹的感情,会被他藏的让谁都发现不了。”
“更别说是修治表哥这样【喜欢抱紧自己】的人。”
津岛杏笑弯了眼睛:“说起来爸爸一直以为修治表哥很讨厌他来着,因为你第一次给他端的咖啡里放了超多的盐巴。”
太宰治单手托腮,拉长着音调抱怨:“那是因为他说了,养我就当是养只小猫小狗的过分话语。”
津岛杏愣了一下。
所以说,咖啡事件真的是他故意的啊。
很是了解爸爸的津岛杏解释出隐藏的意思:“那句话的意思并不是把你当小猫小狗养,而是不希望你有压力。隐藏意思大概是照顾你很轻松,完全没有任何负担,希望你也不要在意。”
太宰治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问:“叔叔说让我回家求他,他才会同意帮忙,那杏最后是怎么说服他的?”
津岛杏喝了一口果汁:“其实也不是我说服的,是修治表哥说服爸爸的。”
太宰治疑惑:“我吗?”
“是你现在的照片,”津岛杏把手机上偷拍的太宰治照片给他看,“抱歉偷拍了你的照片,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后,爸爸马上做出了决定。”
太宰治看着照片眨了眨眼睛:“是因为我的样子?”
津岛杏点头:“爸爸很生气。”
“还问我是谁把你欺负成这个样子的。”
太宰治:“……”
微凉的指尖抚摸上遮盖着眼睛的绷带,虽然知道坂本秀芥是在意他的,太宰治却没想到他会在意到这种地步。
只是看到照片上他的这副样子,就将其父亲最看重的作品过给了他。
面上温润的表情消失。
太宰治眼中一片凝重。
津岛杏还在那里高兴的说着,等太宰治脱离港口黑手党后跟她一起回家,去看望坂本秀芥。
她脸上的笑容很是开心:“爸爸到时候一定会很高兴的!”
“杏,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太宰治压低嗓音。
被他的情绪感染,津岛杏也正色起来:“是什么事情?”
坐在她对面的少年抬起手,修长好看的手指模上耳侧位置的绷带结,打算将其解下来。
津岛杏被他的动作惊到屏住呼吸。
太宰治的动作很快,在她来不及阻止之前,雪白的绷带扩散坠落下来,一圈一圈的白色落下。
遮挡消失后,并不是津岛杏想象的狰狞伤口,而是肤色比左边还要白上一点,鸢色的右眼如蜜糖般,整张脸都没有瑕疵的漂亮面孔。
修治表哥……没有残疾。
第一反应是高兴,还没等她说出高兴的话,就被不安的情绪涌盖。
怎么办?她好心办坏事了。
要是爸爸知道修治表哥没有残疾,第一反应肯定也是高兴,之后——肯定会因为被骗而恼羞成怒的揍修治表哥一顿。
再加上咖啡事件也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津岛杏:“……”
津岛杏慎重道:“要不,回去的事情还是往后推一推吧。”
第69章甜点
太宰治笑盈盈的点头:“我也觉得, 总感觉这样完好无损的回去会挨揍呢。”
以坂本叔叔的暴躁性子,知道他右眼的绷带,是他为了增加自己的压迫感可怕性,才缠上去的,绝对是会出手打人的。
特别还是在把大厦过给了他的情况下。
太宰治很讨厌疼痛,一点都不想要挨打。
津岛杏犹豫不决,很想要带他回村子又说出往后推的话,也是不想要他挨打的。
津岛杏呼出一大口气, 表情很是无奈:“不要说出这种会受伤的话啊。”
没有谁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的。
“嗨嗨~不会受伤的。”太宰治如此保证着。
阳光下, 他黑色微卷发柔软,鸢色的眸子泛着一层光晕,拆下绷带后他看起来开朗了很多,给人第一眼印象,像是普通的正在上高中的帅气男生。
看他这副样子,津岛杏面色也柔软下来:“脱离港口黑手党后,修治表哥想要做什么?”
被问的愣了一下,少年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热闹行走川流不息的人群,拉着孩子的妇女,挽着手臂约会的甜蜜情侣,步履匆忙的职员,还有青春洋溢面上满是朝气的学生。
太宰治的年龄并不大。
十八岁,是正在上高中的年纪。
如果没有离开村子的话。
他原本也应该是朝气的。
和朋友们行走在阳光下,开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脸上洋溢着笑容。
稍稍的有些羡慕。
太宰治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被阳光笼罩的泛白, 粉润的唇瓣一张一合, 声音有些飘渺的不确定:“应该会去做一个普通人吧, 在一家公司上班,时不时恶搞一下同事。 ”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嘛,想要继续为这座城市做一些事情,应该会站在好人的那一边。”
“是很有意义的生活呢。”太宰治有这样的打算,津岛杏很是为他感到开心。
听到她的感慨夸赞,太宰治回过头看她,眼中还有未消散的温暖艳羡情绪。
津岛杏笑弯了眼睛,鼓励他:“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要加油哦!”
犹如夏日吹来的一阵凉风,心中仅剩的迷茫都被吹散,少年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这就是家人。
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
太宰治面色平静,很是郑重道:“我会的。”
他会加油的,为了家人也为了织田作,更加为了他心中涌起的那一丝期盼。
接下来太宰治将要面对的是他和织田作之助的战场,站在他们对面的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外来组织mimic。
婉拒了津岛杏提出的可以帮忙,太宰治说:“杏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搞定。”
搞定的过程很是黑暗。
可以的话太宰治不想要津岛杏看见,也不想要将她拉进与黑手党有关的明面事情。
吃完午饭,太宰治提出就此分别,并且希望在他没有主动联系她的情况下,她要一直住在咒术高专的学校里。
别去垃圾场找他,他接下来也会放弃那个住处。
津岛杏不放心:“真的不要受伤哦。”
太宰治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要相信我啊。”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这句话承担了他的所有保证。
和津岛杏分别后,太宰治看了手机上刚发过来的简讯,他神色晦暗下去,猛地转弯朝横滨阴暗的巷子深处走去。
七拐八拐过后,停在满是空调外机的两栋楼隔出来的黑暗通道里,这里是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黑暗之地。
阴暗丛生,恶臭的垃圾桶里还有因为外人闯入,而逃窜的恶心老鼠。
“哟~安吾。”
太宰治嘴角扬起一抹高兴的弧度,他看着站在巷子最深处由背对着他,到转过身来的青年,脸上开心的神色更甚,与之相反是他眼中绝对的冰凉。
“真是没有想到啊,”他拉长着音调,犹如发现有趣东西的小孩子般兴奋,“安吾你竟然是异能特务科派到港口黑手党的卧底,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告诉森先生了,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唔——”
“到时候安吾你应该会落在我手里吧,而我为了从你嘴里撬出情报,只能不得已的对你用刑。”
“不过不用担心哦~”
“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情,我会对你很温柔的,毕竟——我想那些粗暴的刑罚你也承受不起。”
最后一个字落下,太宰治脸上已经没有了笑,他神情冰冷的盯着前方的请年,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
看出太宰治在生气。
是因为他身份的缘故。
穿着熨烫的板板正正的西装,戴着圆框眼镜的严谨青年叹了一口气,用手指将下落的镜片推起,透明的镜片反过一道暗光。
坂口安吾嗓音冷静,夹杂着一点无奈:“我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你只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之一,现在看起来你的背景远不如猜想的这般简单。”
竟然能够惊动他们异能特务科的科长。
太宰的背景要是深究下去,不知道会把哪位大人物牵扯出来。
这个少年背后的水很深。
不是他所能够涉足调查的领域。
坂口安吾有这个绝对的自觉。
听到惊动了异能特务科的科长,太宰治微不可闻的顿了一下。
黑暗为他的不自然打着绝好的掩护,对面的坂口安吾没有发现。
很轻松的就想到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坂口安吾为什么会自爆身份和他在这里见面,太宰治摊摊手:“安吾是在怪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背景吗?”
“我不是有意的哦。”
“我也才知道自己是被如此重视着的呢。”
坂口安吾:“……”
是在暗讽他不是有意隐瞒身份,他却是有意隐瞒身份吗。
坂口安吾手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我的立场决定了我不能跟你坦白。”
他要是跟太宰治坦白了,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锁在刑讯墙上。
偏偏糟糕的是,他和太宰治、织田作之助的关系不一般。又在这种情况下自爆了身份,即将和叛逃出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合作。
面前这个心思深沉,却对他和织田作之助留有真心的少年,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不介意听他发几句脾气,被嘲讽一下。
不如说太宰治笑盈盈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跟他说话,才会让他感到害怕。
现在这种态度是最安全的了。
闲聊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太宰治表情不变:“你来这里找我是为了什么?”
他半开玩笑:“总不会是为了策反我成为卧底吧?”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被策反为异能特务科的卧底,想想也蛮刺激的。
森先生到时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对于这种可能性,他竟然也想要试一试。
“怎么可能啊。”少年的恶劣性子,让坂口安吾深感头疼。
“我还不至于这么异想天开。”他吐着槽,骨节分明好看的手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太宰治。
“这是上级下达的命令。”
见少年接过查看,坂口安吾继续说道:“脱离港口黑手党之后你需要有人帮你洗白档案,否则就算是脱离了,也只能在阴暗处行走,被黑白两道同时通缉。”
“我能够帮你洗白档案,织田的档案也可以洗白,他手下的孩子们异能特务科会提供住所,派人保护。”
“什么时候?”太宰治问。
坂口安吾的态度软化下来:“现在,只要你们愿意,那些孩子们现在就会被接走保护。”
太宰治抬眸:“在接到指令的那一瞬间就派人去监视了吗?”
“是保护,”坂口安吾纠正,“上面的命令是只可以保护,对于你,绝对不能私自进行伤害。”
“太宰,你应该知道这条命令有多么严重。”
太宰治当然知道,异能特务科下达这条命令,说明他们是真心想要帮助他。
并且下达命令的人用了【保护】这个词,也足以看出来是在顾忌着什么。
太宰治:“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帮助织田作。”
按照他对坂本秀芥的了解,除了他以外,坂本秀芥是不会对其他人抱有善意的。
原本还在为织田作的事情为难,没想到坂口安吾竟然会主动帮忙。
坂口安吾沉默一瞬:“当是我的私心。”
“嘛,安吾,”太宰治歪头,将文件交还给他,“看来我们还要纠葛很长时间了。”
“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一起去,常去的那家酒吧喝酒。”
听他这么说,坂口安吾敛下神色。
只是平静开口:“等你和织田洗白档案后,会有机会的。”
*
津岛杏回到学校,发现学校内空荡荡的,操场没有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身影,家入硝子也不在医务室。
“奇怪,大家人呢?”
独自穿梭在学校里,津岛杏准备去男寝那边看一看。
刚走到男寝外面,就被突然出现的五条悟挡住去路,他站在路中间,上身是松松垮垮的白色t恤,下身穿着高专校服裤子,脚上穿着的是拖鞋。
看着面前的少女,五条悟迷迷糊糊的抬手捂嘴打了个打哈欠。
很是自然的走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欢迎回来。”
未睡醒的嗓音软软呼呼的。
五条悟问:“事情解决了吗?”
津岛杏点头:“嗯,接下来还要去试验一下。”
所以她才会满学校的找同窗们,在近距离接触两面宿傩手指实验的时候,身边总要有一个人预防意外情况发生。
没见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男寝又只有五条悟一个人,津岛杏问:“杰和硝子呢?”
五条悟懒洋洋的:“硝子去京都校了,杰负责护送保护她。我自己一个人无聊又没有任务,在寝室睡觉。”
津岛杏将手上提着的排队购买的甜品给他:“这是是路过一家知名甜品店时排队买的,本来买了四人份,现在看来只能我们两个吃了。”
五条悟墨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喜悦:“专门给我买的吗?”
津岛杏:“……”
津岛杏无奈:“你根本就没有仔细听我说话吧。”
只捡自己想要听话的听,五条悟嘴角咧的更大:“这么多天没住人,你宿舍还没有打扫吧,去我那里吧,吃完甜点,我陪你一起去放置两面宿傩手指的地方做实验。”
第70章开窍
津岛杏礼貌道:“那就打扰了。”
的确是需要找个地方吃甜品, 正好她也很好奇男高中生的宿舍是什么样子的。
五条悟领着她往里走。
男寝和女寝的规格差不多,都是外面一条被玻璃窗笼罩的走廊,走廊上是一间间的宿舍房门。
一室一厅有厨房和浴室, 差不多是一个小型公寓, 不愿意吃食堂的饭菜也可以自己做着吃。
但一般的,除非是聚餐,否则没人有时间自己做饭。
拿着钥匙打开房门,朝阳的房间, 内里一片光亮。
和津岛杏想象之中的十分不一样, 五条悟的寝室很是干净整洁,被拖的反光的木制地板,洁白没有任何照片装饰的墙壁,书架上一眼望过去满是最近流行的热血漫画和游戏,还有音乐专辑。
电视机上还连接着游戏手柄,应该是被他经常玩的放松活动。
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折射进来,津岛杏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简直比她的宿舍还要干净。
五条悟的宿舍让她一个女生都自愧不如。
没带她进来之前五条悟没觉得有什么,当她站在他寝室内的时候五条悟开始感到不自在,他遮挡在墨镜后的眼睛忍不住扫视宿舍的每一个角落,内心的紧张感不断蔓延开来。
在迄今为止的生活中,他还从未有过如此的紧张感。
只是来宿舍吃个甜点而已,五条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紧张,总感觉津岛杏下一句话会是“悟,你被子没叠好哦”、“地板上有灰”、“果然悟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喜欢看热血中二漫画啊”这种话。
有关于上面的话,他一点都不想要听到。
特别还是在津岛杏“哇”了一声。
五条悟被这一声“哇”的心里没底。
比少女高出不止一点半点的少年强装不在意的问:“【哇】什么?”
实际上问完,他紧张的喉咙都发涩。
仿佛津岛杏下一句说出口的话, 就会给他判刑。
五条悟敢保证, 他在他老爹面前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这种紧张感很像是…像是……面对食物链般的顶级压迫, 自己则是被吃的死死的下级。
不是杰说的面对强者的尊重。
而是更为微妙的,比打架战斗时还要让人心脏跳动的厉害,浑身血液流速加快的颤栗感觉。
是……什么?
五条悟感觉答案呼之欲出。
他低头紧紧的盯着转过身看向她的少女,与她琥珀色泛着细碎柔光的眸子对上时,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大脑好像闪过去了很多东西,又好像空白一片,全都搅成了浆糊。
呆呆的无法控制身体,只能与她对视。
津岛杏——好像在发光,温柔的平和的让他移不开视线,很漂亮,是漂亮到想要让他捧在手心里的存在。
身体逐渐热起来了,脸也烧的厉害。五条悟想要把墨镜摘下来,他不想要隔着墨镜看她,隔着墨镜感觉有些不真实。
是被诅咒了吧。
这种感觉很像是被诅咒。
先不说杏身体内的能力克制着她的咒力,不能够对他进行诅咒。
抛开这些,如果真的是诅咒的话,要怎么解决呢?他内心开始严肃思考这个问题。
没发现五条悟的异常,津岛杏笑着夸赞他:“悟真是干家务的一把好手!”
五条悟:“……”
很平常的夸赞,只是夸他干家务厉害而已,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赞赏。
可是——被夸的轻飘飘的。
整个人都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飘忽。
“那当然!”五条悟一手摸着后脑勺,笑的很是开心,“毕竟我是最强嘛,干家务也是最强的。”
津岛杏有些不能理解:“这个也要当最强吗?”
五条悟嬉笑:“什么都要最强哦。”
津岛杏眨了眨眼睛:“什么都要最强会很辛苦的。”
“诶?”五条悟猛地低头凑近她,隔着一层镜片,苍蓝与琥珀撞在一起,“是在关心我吗?”
如此近的距离让津岛杏下意识后退两步,看出她的不适应,五条悟也贴心的直起身体,保持一开始的距离。
将甜点放在客厅的矮桌上,津岛杏偏头看到了大开的卧室房门,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书桌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
她想起她刚到男寝外的时候,瞬移过来的五条悟是刚睡醒还迷糊的状态,而床上显然没有被人躺着睡觉的痕迹。
她看向正在零食架拿零食的五条悟:“你午睡没在床铺上休息?”
“在阳台上休息的。”五条悟头也不回的回答,“睡午觉的同时还能晒太阳。”
顺着他的话看过去,津岛杏看到了在阳台上被晒得暖烘烘的枕头。
阳台宽敞明亮,外面是阴郁翠绿的植被,真的是很适合晒太阳看风景的好地方。
“你要喝什么?”五条悟问。
津岛杏朝他那里望去,少年单手抱着好几包零食,抱着零食的手上拿着一听气泡水,另一只手正在给她挑饮料。
脸颊微微鼓着,似乎有些苦恼,从侧面看,还能看到些微的苍蓝虹膜。
津岛杏说:“葡萄味的气泡水。”
趁着五条悟挑饮料的期间,她将袋子里的甜点一一拿出摆在桌子上,再将包装盒拆开。
中午的温度有点高,草莓奶油蛋糕上面的奶油都有些化了。
五条悟在津岛杏对面坐下。
“啪”的一声,单手将手中的葡萄味气泡水打开,放在津岛杏面前,动作十分的自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了一般朋友间的相处范围。
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墨镜勾下,让它摇摇欲坠的挂在鼻尖,少年见到甜点眼中都泛起了喜悦的光。
“你还买了喜久福啊。”最喜欢的甜点被人记得,让他感觉到了被重视着的心情。
津岛杏点头:“很幸运,最后一份喜久福让我给赶上了。”
五条悟听的怔了一下,随即拿起一颗喜久福递了过去:“毛豆泥鲜奶油味的超好吃,我超推荐哦。”
津岛杏感觉有些怪。
她和五条悟的相处方式像是在过家家,说不上来具体的,总之五条悟表现的有些反常。
“谢谢。”她接过。
喜久福并不大,津岛杏接过的时候指尖不小心和他的指尖碰了一下。
轻触即离的触感让五条悟很是狼狈的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了,他低头盯着刚刚被触碰到的手指尖。
麻麻的,大脑都空灵了一下。
很奇怪,从没有体会过的陌生感觉,但并不讨厌,反而还想要得到更多。
莫名的色彩在眼中扩散浸染,五条悟抿抿唇,搞不太懂自己是怎么了。
如果按照杰所说,把她放在强者的位置看待,与她相处时自己不应该这么小心翼翼才是,别说是碰个手指尖了,就算是牵手也……
——牵手。
只是碰个指尖都是这种感觉,如果将杏的手完全握入掌心时会是什么感觉?
脑袋会空灵很久吗?
见五条悟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正在挖草莓蛋糕吃的津岛杏疑惑道:“你不吃吗?”
他不是最喜欢吃甜品了吗?
这么多甜品摆在面前,怎么一副要出家没有世俗欲望的表情?
“不怎么想吃,”五条悟灵机一动,“因为我很伤心喔。”
津岛杏:“?”
津岛杏放下勺子:“为什么伤心?”
五条悟指着喜久福:“刚刚我给杏递了一个吧,你却只顾你自己,完全没有给我回礼。”
他着重说了“完全”这两个字。
津岛杏:“……”
津岛杏:“这么幼稚,你还是小孩子吗?”
五条悟撒泼打滚:“我不管哦,我要回礼啦,要回礼!”
“不给我,我就要闹了哦。”
这个人最多只有三岁吧,津岛杏无语。
看着如小孩子一般的同窗,觉得你给我一个我回你一个很像是在玩过家家,对这种游戏一点也不感冒的津岛杏,为了能安静的吃甜品,无奈拿了一颗喜久福递了过去。
注视着被纤细手指捏着递过来,散发着奶油味道的软糯喜久福,五条悟立马停止撒娇行为。
津岛杏的手很好看,指节纤长白皙,在阳光下能够看清楚手背上分布的淡青色血管,指甲圆润是健康的粉色,此时捏着喜久福递过来的手指,在阳光下,是比喜久福还要白皙到近乎透明的颜色。
只是一个被他烦到不行递甜点的简单动作,少年的内心猛地清晰明朗起来。
他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再扩大,心思雀跃的犹如飞到了万米高空之上。
“这样一想的话就全部对上了。”
不管是他见到津岛杏的不对劲,还是莫名没由来对待她的小心翼翼。
用这个词来解释就完全说的通。
他伸手接过少女递过来的喜久福,这一次指尖有意的与她保持距离,没有触碰上,在行为上却郑重认真,仿佛接的不是喜久福而是一片心意。
吃下这颗喜久福,在嘴巴里咀嚼,舌尖尝到的味道,是比平时他吃过的喜久福更甜更好吃的味道。
咽下去,喉结上下滑动一番,五条悟单手撑着面颊,殷红舌尖舔过唇瓣处残留的糯米粉。
“杏,”下一秒他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卖萌道,“我还要再来一颗啦~”
第71章迫害同窗
白色柔软发丝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 少年身体前倾,隽秀精致犹如神子的面孔上是开朗明媚的笑。
粉润的唇瓣微张,还能够看到唇瓣下微微露出的洁白牙齿。
柔和的光尘粒子笼罩在他的身周,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时,整个房间都被静谧笼罩。
看着津岛杏还沾着白糯米粉的手指, 五条悟眸中的神色暗了暗。
气氛在他的带领下逐渐偏向暧昧。
津岛杏很直白的直接发问:“为什么?你难道没有手吗?”
很强的一记破坏杀。
少年呆愣愣的眨眨眼睛,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被拒绝他也不挫败, 反而捂着心口,倒在地板上撒娇打滚:“被攻击到了!心好疼~”
一米八多的高大男生做着这种小孩子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显得幼稚。
也是因为五条悟平时就是个很幼稚的人。
挖了一大勺奶油吃下, 津岛杏静静的看着他在地上打滚。
还别说,左右滚动的距离还挺均匀。
她有些搞不懂五条悟和她的相处方式。
难道他是想要她宠他吗?
就是从小到大很缺家人关爱的那种孩子,长大了就很缺爱, 交朋友了就会下意识跟朋友撒娇, 引起关注,从而让自己体会到被关爱的温暖。
注视着再一次滚过来的五条悟,津岛杏肯定了这个想法。
只是没想到御三家出生神子一般的高傲少年, 童年竟然这么不快乐。
“停一下。”津岛杏开口叫停。
五条悟的墨镜早就不知道被他滚到哪里去了, 他仰躺在地板上, 晶亮晶亮的眼睛侧看过来。
真的是很好看的一张脸。
就是性格太糟糕了。
没办法,面对这么缺爱的同窗, 津岛杏表示只能帮他补救悲惨缺爱的童年。
她拿起一块喜久福递过去:“呐。”
撒娇果然真的有用!
五条悟睁大眼睛爬起来, 一口吃掉了津岛杏指尖捏着的喜久福。
比之前还要好吃的幸福感, 促使他眯起眼睛享受美食。
“唔, 谢谢。”他含糊不清的道谢。
真的很像一只被美食征服的白毛猫猫。
津岛杏想到了把他们四个人拉黑的猫咖店, 那个被他们取名为【悟】的白色狮子猫, 真的和悟很像。
她收回手, 后知后觉的发现手指上的糯米粉,明显缺了一块。
应该是五条悟凑上来吃喜久福的时候,嘴唇无意之间碰到了她的手指。
朋友之间这种行为就过分了。
下意识捻了捻手指,津岛杏决定教一下五条悟什么叫男女大防。
对于他的这种行为她不会误会,但要是换成其他女生会喊他流氓扇他巴掌的。
当然,也不排除垂涎他美色让他负责的。
总之,这是一个十分不好的行为,对待朋友的时候必须要改正才对!
津岛杏板起脸,站起身走到五条悟面前站定,利用他坐着的优势俯视他。
她白皙面孔上的神情满是严肃。
五条悟仰头看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盘腿坐着,双手放在腿间,很是乖巧的坐姿,见她不回答还疑惑的歪了歪头。
津岛杏再次无意识的磨了磨被他唇瓣蹭到的手指,感觉那个地方格外的发痒。
戴墨镜和不戴墨镜的五条悟真的很不一样,戴墨镜的五条悟就是个街溜子,很像那种晃荡来晃荡去的中二不良少年。
不戴墨镜的五条悟,那双惊为天人的眼睛杀伤力太强,无论做什么都会带有可爱滤镜。
就比如说现在的猫猫歪头。
杀伤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津岛杏定定的看着他半晌,蹲下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像是rua小狗的手法并没有引起少年的任何不满,反而还主动凑上去用发丝去蹭她的手掌。
津岛杏:“……?”
很像是讨好的动作。
收回手,津岛杏认真道:“这种行为是不可以的。”
“什么嘛,”五条悟不满的撅嘴,“杏不是也很享受吗?”
津岛杏被他说的呛了一下:“那是情不自禁啦,笨蛋!”
谁让他是个大帅哥,还主动撒娇卖萌勾引她啦!
还有,什么叫享受?她那充其量就是有点迷失自我。
五条悟猛地凑近她:“那也是很享受。”
津岛杏:“……”
津岛杏哑口无言,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那也不可以这样!”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她只能干巴巴的对他说教。
五条悟不解:“为什么?”
喜欢她不就是要对她示好,撒娇卖萌的求关注,求抱抱,在告白交往之后再求亲亲嘛。
杏怎么这么牴触的模样?
难道是对他没有感觉?那怎么还来rua他的头发?
终于找回正题,津岛杏严肃道:“这种行为很容易引起误会的,我不会误会,不代表别人也不会。”
“特别是杰,”她顿了一下,在脑子里都想到了五条悟求投喂被夏油杰暴打的画面了,“你要是对他也这样的话一定会被暴打的。”
五条悟:“……”
“我……干嘛要对杰这样?”他有些搞不懂津岛杏的脑回路。
看五条悟的反应津岛杏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他今天这么反常,之前的过家家缺爱行为,都是她预测错了的想法。
明白过来五条悟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津岛杏反而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她就蹲着的姿势往后退了退,跟五条悟重新保持距离,在少年紧盯着她的视线下,说出了逃离的话语:“我该去放置两面宿傩手指处做实验了。”
看出了她的逃避,五条悟没说什么,眼睛都不用转,就找到了躺在木地板上的墨镜,他站起身弯腰拾起墨镜戴上。
“那我们走吧。”他说。
津岛杏起身跟上。
走在五条悟的身边,津岛杏很是懊恼。
一时间忘了她做实验的时候五条悟也得跟着去,早知道就找别的理由了。
去往咒术高专的地下,放置两面宿傩手指处的路程格外漫长。
五条悟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走着,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
走在他身边的津岛杏内心很不平静。
第一次遇到异性示好,还是自己的同窗好友,性格虽然恶劣但长的很帅,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除此之外堪称完美,连做家务都是一顶一的能手。
没戳破之前还能当朋友相处,现在被他戳破了,反而相处起来有些不自在。
该怎么办?
拒绝吗?
可是他没告白诶!
在津岛杏内心纠结的情况下,两人到达咒术高专地下。
站在放置两面宿傩手指的房间外面,津岛杏收起心中的纠结,接下来的事情不允许她分神。
五条悟说道:“在上次你受宿傩手指影响之后,夜蛾老师又找人加固了好几层结界。”
津岛杏点头,开门。
门内屋子中间的高台上,是被层层结界包裹的两面宿傩手指。
津岛杏缓步走过去,站在距两面宿傩手指处半米的地方。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什么都没有发生。
琥珀色的眸子中漫上喜悦:“成功了!”
五条悟高挑的身形站在她身后,身上的气息也很是轻松愉悦。
墨镜后的眼中满是少女开心喜悦的身影。
突然,他开口:“杏,你谈过恋爱没有?”
“没有,”津岛杏摇头,顿了一下,反问回去,“你谈过吗?”
昏暗的屋子中,少年有些别扭:“我可以学着谈。”
“这种事情总得先有女朋友才能学吧。”
他脸上浮起一层不甚明显的红晕:“要不,我觉得……咳,我是说我们两个可以试一试。”
告白了!
但津岛杏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个上面,她思索着很是认真:“照你这么说当你的第一个女朋友很吃亏诶。”
五条悟:“……啊?!”
津岛杏很是严肃的给出理由:“因为你没有经验啊,当你的第一个女朋友体验感肯定很差。”
五条悟:“……”
“这种事情也不是经验越多越好吧。”他下意识反驳。
津岛杏点头:“说的也是。”
五条悟弯下腰:“杏还没有谈过恋爱吧,第一个交往对象很重要哦。”
“我的优点很多,”他掰着手指一一举例,“长的帅气,实力强大,有钱有势,身高出众,最重要的是会干家务会煮饭。”
“所以,”五条悟再接再厉,“来交往吧。”
“跟我谈恋爱肯定会很有面子。”
谈恋爱只是为了面子?
嘛,如果只是恋爱的话,跟五条悟谈确实很有面子。
正当津岛杏准备回应时,结界里两面宿傩的手指发出一阵异动。
动静不是很大,津岛杏和五条悟还是注意到了,从结界里散出来的一缕情绪。
五条悟目光尖锐的看向手指:“只剩下手指了还有着自我意识?”
察觉到了情绪,津岛杏皱起了眉头:“它散发出来的情绪,好像是在阻止。”
阻止什么?
她神色微妙起来:“该不会是在阻止你跟我的事情吧?”
咦——像是被第三个人注视着,好恶寒。
五条悟直接不屑:“他也只能不满了吧,毕竟只剩下手指了。”
津岛杏:好恶劣的话。
“所以说杏的答案呢?”五条悟问。
津岛杏犹豫:“这种事情还是找硝子参谋一下比较稳妥。”
毕竟她跟五条悟的交往,听起来像是交往,实则更像是为了面子而合作。
她是为了面子,五条悟就不知道了。
杏要是找硝子探讨,一定会被硝子破坏掉的。
五条悟开启胡说八道迫害同窗模式:“硝子的话,杰应该会跟她告白。”
津岛杏大为震撼:“杰喜欢硝子?!”
她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五条悟:“众所周知哦。”
津岛杏:“……”
津岛杏:“我都没发现。”到底是有多神经大条啊自己!
“嗯嗯,”五条悟点头,“等杰陪硝子从京都校回来,一年级里边只剩下我们两个单身狗了。”
怪不得杰会陪硝子前往京都校,而没有任务的五条悟选择在宿舍里睡觉,原来是贴心的留给他们两个单独告白相处的空间。
五条悟这么一说,津岛杏瞬间就感到了紧迫感。
她不想当吃狗粮的那一个。
津岛杏看向五条悟:“先说好,体验感要是不好的话,就踹了你。”
谈体验感差的恋爱,还不如去吃狗粮。
“没问题。”五条悟笑着这样说。
还不忘用咒力压制住了躁动的两面宿傩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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