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三十三)
“……是谢余送我来的医院?”
已经吃完早餐的江觉厌看向旁边的保温饭盒, 眼神晦暗不明。
助理在一旁应下,把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说完,偷偷看着江总的脸色。
是谢余。
谢余为什么会知道他出事了?
江觉厌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机, 随即反应过来, 嗤笑地想, 谢余现在就算真的做了以前那种事, 也不会是在自己的手机里。
旁边的助理看他一直没有说话, 忍不住低声开口:“江总?”
“没什么, 今天辛苦你了,回头给你发红包。”江觉厌敛下思绪, 随意地开口。
助理欣喜地应下, 随后按江觉厌的吩咐叫来医生,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就准备出院。
旁边助理还想劝江觉厌再多待一会, 却被他拒绝了,漫不经心地道:“只是发烧而已, 退了烧就没事了。”
让助理送自己回了湖心别墅, 江觉厌就让他回去了,准备今天暂时放个假。
一楼的客厅里,还残留着昨日醉酒留下的痕迹,江觉厌一边嘲笑自己昨天的失态,一边转移到了二楼,顺便给家政打电话,让她过来打扫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放好热水, 准备泡个澡。
昨天晚上他先是忙了一天,晚上又喝醉了酒在地上躺了一夜, 就算身体还没好透,但江觉厌还是不能允许自己继续维持这样的状态。
好在浴室的保暖措施完善,不会有什么事。只是把自己埋进热气腾腾的水里时,江觉厌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昨天的事。
有些事情,到底还是没办法欺骗自己。
谢余。
他突然把头埋进了热水里,任由水流吞没了他的脸,直到许久之后,他才突然抬起头。
水珠从他精致的面容上一点点滑落,那双丹凤眼像是被水浸透了一样,氤氲出湿润的痕迹。
江觉厌闭了闭眼,随即没有再耽搁,洗完澡,他就从浴缸里出来回到了房间。
他没急着换衣服,身上披着浴衣走到了床头前,拿起了上面的日历。
明天就是十一月十五日了。
江觉厌看着被鲜红的圆圈出的那个日子,站在那里许久,随后把它扣在了桌子上。
就当是感谢他今早送自己去医院吧,江觉厌淡淡地想.
翌日早晨八点,澄湖男子监狱。
本该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江觉厌,坐在低调的黑色轿车上,闭着眼睛慢慢等待着。
过了一段时间,车窗被轻轻敲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在外面低声道:“老板,人来了。”
江觉厌睁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随即车门被人打开,在保镖的陪同下,一个斯文儒雅戴着眼镜,却剃着寸头的中年男人上了车。
江觉厌细细地打量他。
他的两鬓已经斑白,比之照片上的形象看上去瘦了些,但总体而言,依旧是文质彬彬。如果给他换一身行头,戴上假发,穿上白衬衫黑裤子,拿到外面去看,充当一个大学教授也不成问题。
然而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斯文俊秀的男人,仅仅因为几句辱骂,就杀了一个人,事后还毁尸灭迹。如果不是被警方查了出来,他大概还可以若无其事地伪装下去。
而这样一个人,就是谢余的父亲,谢诚。
他在谢余的人生里消失了二十六年,但却一直如同阴影一样笼罩着谢余。明明是他杀了人,但所有的压力却都在他离开后,被压在了谢余的身上。
他让谢余哪怕腰挺得再直,也要在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下低人一头;他让谢裁缝在余生变成了一个疯子,变态一般地训诫着谢余;他毁了谢余的一生,却在谢余好不容易从过往的困境里走出来,在所有人渐渐把他遗忘时,还要再次出现。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对谢余既算不上生育之恩,更绝无养育之情,却还能在出狱后大放厥词,上节目逼谢余和他相认。
“请问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谢诚推了推眼镜,看上去人畜无害地问道。
“你既然不认识我,又为什么敢上车?”江觉厌看着他,慢慢地问道。
谢诚像是很无奈地笑了笑,温和地指向车窗,那里就是监狱,而在监狱的门口,还站着两个执勤的士兵。
很聪明。
确实很聪明。
就像在剧情里那样,谢诚发现自己的儿子成了大总裁的第一件事,不是先上去相认,而是思考了一下之后,利用自己在监狱里的人脉找起了媒体包装自己。
他颠倒黑白,伪装成自己是被逼无奈的样子。他没有否认自己杀人的事实,他只是说,被杀的那个人是个酒鬼,经常在巷子里发酒疯骚扰他的老婆,有一次甚至威胁谢诚会把他的老婆孩子都弄死。
所以被逼无奈之下的谢诚,才会为了保护自己的老婆孩子动手杀人。二十六年后,他终于可以出狱了,却发现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二十六年的牢狱之灾,他的老婆已经跑了,老母亲只来看了他一次就再也不出现,唯一的儿子也从未见过。但谢诚并不怨天尤人,反而在节目里表现得很欣慰,他说他很高兴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他的儿子已经成了大总裁,很帅很优秀,继承了他奶奶的事业。只是他不会选择和儿子相认了,自己这样的存在,对现在的儿子来说只会是一个污点。
这就是谢诚在网络上给自己包装出的形象,一个听上去有情有义,看上去也斯文俊秀的可怜男人,出了监狱之后也没有怨天怨地,反而积极主动地生活着。
这让谢诚一下子火遍了网络,成为了新的社会热点,自然而然地,八卦的网民们开始好奇起他口中的总裁儿子。
于是这些人开始顺着谢诚给出的信息扒了起来,年龄、长相、工作方向,再加上暗地里的推波助澜,谢余的存在很快就被人扒了出来。
他们血淋淋地议论着谢余的过去、谢余的现在,感叹谢余的年轻帅气多金,然后又联想到了谢余的父亲。
儿子开着豪车住着大房子,为儿子付出一切的父亲却吃着糠咽菜为下一顿发愁,这像话吗?
于是这些人纷纷跑去渔的官方账号下留言,亲切地告诉谢余,你的父亲回来了,你的父亲是个好人,他是被逼无奈的,你们快点相认。
谢余会相认吗?
当然不会,江觉厌甚至不需要看剧情就知道,他只会冷淡地给出一则声明,表示自己和谢诚先生并没有任何除了血缘之外的关系,谢诚先生六十岁后,可以去法院起诉他,他会按照判决结果支付赡养费。
这就是谢余对这场荒诞闹剧的所有回应,但是想要看到一个大团圆结局的围观群众却不乐意,他们开始大肆议论这个话题,甚至到了最后,上升到了父母该不该为孩子付出一切的高度。
而在这场闹剧里,不管谢余愿不愿意和他相认,谢诚都可以借此赚得盆满钵满,无论如何,最起码生活是不用愁了。键盘侠们也借此拥有了指点江山的机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感叹世风日下。
只有谢余。
只有好不容易从过往的阴影里走出来的谢余,再一次被人指指点点,只是从杀人犯的儿子,变成了为妻杀人的谢诚无情无义的儿子。
“请问这位先生,你到底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谢诚开口打破了车内的静默,很无奈地道,“我不像你,是要为生计奔波的。”
江觉厌却没有应承他的话,而是一点一点打量着谢诚,直到车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绷时,突然开口:“你很紧张?”
谢诚放在两侧的手下意识收紧,哪怕很快就松开了,但还是暴露了一切。
他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虽然随后尽力让自己恢复平静,但还是不复之前的游刃有余。
“看来,你是已经知道了谢余现在的情况了。”江觉厌上下打量着他,然后悠闲地翘着腿,随意地道,“所以你对我的出现虽然意外,但也没有太吃惊。”
谢诚可能以为他是谢余的竞争对手、谢余的朋友,或者谢余的其他什么人。但不管江觉厌是谁,都证明江觉厌有所图,否则干嘛要大清早地来堵谢诚?
而不论是什么目的,谢诚都盘算着可以借此发一笔。监狱里的日子太难熬了,出狱了他也不想再从头来过,那太难了,既然老天给了他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不就是让他利用的吗?
谢诚就是这么想的,他丝毫没有心虚,反而为自己的聪明自得不已。但这份自得在江觉厌捉摸不透的笑意中,逐渐消失,甚至转化为了对自己的怀疑和紧张。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
谢诚阴沉着脸想,也这么问了。
江觉厌对此,冲着旁边的保镖抬了抬下巴。
保镖会意,从旁边的纸袋里掏出了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了谢诚。
江觉厌撑着下巴,懒散地道:“这里呢,是一千块钱。也别嫌少,对你一个刚出狱的社会渣滓来说,已经很多了。”
“你想干什么?”谢诚没有接,因为江觉厌的话索性撕去了伪装,阴郁地开口。
江觉厌没说话,翘起的脚轻轻点着地,旁边的保镖已经识趣地从旁边的纸袋里,再次拿出一张文件和一支笔递给了谢诚。
“父子断绝关系书?”谢诚看了看,状似温和地一笑,“谢余让你来的?”
江觉厌惫懒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无聊地把玩起旁边扶手上的流苏。
他的无视狠狠刺痛了谢诚的心,他焦躁地用脚磨蹭了一下车底,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口:“你以为这张纸有什么用吗?就算我签了它,只要我想,它随时都会是一张废纸。”
“是没什么用。”
江觉厌放弃了流苏,转而抬起手,对着阳光研究起了自己的指甲。
与此同时,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仍在响起,“但是,好看啊。”
“你——”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张纸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啊。”江觉厌终于不再无聊地摆弄各种东西,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谢诚身上,轻笑着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诚没有说话,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的年轻男人。
“好吧,你应该不知道,毕竟脱离社会都那么久了,能够用你那不太聪明的脑瓜子想出利用舆论的办法,已经是你的极限了。”江觉厌耸耸肩,“虽然我很少做以势欺人的事情,但偶尔嘛,也会想放肆一把。”
他在谢诚越来越紧张的目光下,轻柔无比地开口:“谢诚,不知道我是谁可以,但你只要知道,我可以让你一辈子出不了头就是了。”
谢诚阴沉着脸,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地问:“你什么意思?”
“你联系了程虎接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来吗?”江觉厌看着谢诚,在他逐渐失控的表情中,恶趣味地笑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谢诚咬牙问道,他刚才也在想程虎为什么没来。只是程虎这人一向目中无人,纵使他听信了自己的计划,会故意来迟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谢诚并没有太在意。
但现在看来……
“程虎当年出了狱,在外面开了一件宣传——哦不,水军公司。在网上,程虎确实能够做到很多事,但谁让他遇到了我呢?”江觉厌无奈地冲他摊摊手,“没办法,我们勉强算是同行,想给他找点麻烦实在太容易了。”
“哦对了你放心,我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江觉厌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笑吟吟地补充道,“我只是举报了他而已,嗯,你不会不知道水军其实是违法的吧?”
谢诚的表情开始失控,他极力让自己温和的面容不要太过扭曲,但可惜江觉厌还在恶劣地继续,让他的努力变成了无用功。
“总之呢,你只要知道,你的所有准备都不会成真就是了。毕竟我虽然不像你一样那么会玩弄舆论,但好在我有钱有势,媒体方面总要卖我一个面子。”
江觉厌说到这里,啧了一声,冲着那个没人接的信封点了点,“你看,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而有钱的好处呢,当然也不止这一点。”
江觉厌撑着下巴,漂亮的丹凤眼直视着谢诚,笑意盈盈地道:“比如,我不仅可以让你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还可以一辈子让你出不了头。”
谢诚没有说话,但他的面容再也不复之前的温和儒雅,而是变得扭曲不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觉厌,似乎是想要确认那些话的真实性。
“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江觉厌轻柔地道,“没关系的,反正我会派人一直盯着你。”
“只要你敢做一点牵扯到谢余的事情,我就会让你知道,比坐牢更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你当然也可以报警,如果你能够向警察说明,我确实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江觉厌柔和地说完上述的话,也没有看谢诚越来越扭曲的脸色,反而看向了手腕上的表。
“啧,依旧九点了。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在你身上浪费太多了。”江觉厌摇摇头,“所以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签了吧,签完字你就可以离开了。”
谢诚死死地盯着江觉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双手紧握,表情阴沉得可怕,像是一条择人欲噬的毒蛇。
如果不是身旁两侧都有保镖挟制,恐怕他当场就会对江觉厌出手。
但江觉厌的神色依旧没有动容,在谢诚那么恐怖的目光下,他甚至还能悠闲地笑出来,“快签吧,不要耽误咱们彼此的时间。”
谢诚最后还是接住了那支笔,他努力让自己可以维持平静,告诉自己只要忍耐下去,迟早能够找到机会。
然而握着笔暴起青筋的手,却早已暴露了他充满了怨恨的内心,就连留在纸上的那两个字,都狠狠地划透了纸背。
但江觉厌并不在意。
他只是拿过保镖恭敬递过来的断绝书看了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旁边的保镖立刻拉开了车门,请谢诚离开。
谢诚走之前,阴沉地留下一句话:“我记住你了。”
江觉厌想了想,好心地提醒道:“离开这辆车后,可以好好查一查我是谁的,记住了,我叫江觉厌。”
“还有,你也可以多注意一点。”
江觉厌趴在车窗上,笑容轻柔地道:“比如,你猜现在有没有人在看着你。”
谢诚一惊,慌忙看向身后,而他的身后是空荡荡的马路,什么都没有。
旁边江觉厌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摇摇头关上车窗,黑色轿车在谢诚阴鸷的视线中,毫不犹豫地驶离。
而坐在车里的江觉厌,则笑吟吟地吩咐司机回公司。
旁边保镖主动递上一个信封,“老板,他没拿。”
“真是想不开。”江觉厌摇摇头,叹气道,“何必和钱过不去呢?”
“算了,你们拿去分了吧。”他随口道。
保镖欣喜地点头收好,一千块钱也是钱,干嘛不要?他们又不是谢诚那个眼高手低的傻子。
想到这里,他主动开口:“老板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盯着他的,不会让他有机会做什么小动作。”
江觉厌随意地点点头,并不怎么担心。
倒是他意识里的1551担忧地开口:【宿主,谢诚是个很残忍的人。你们人类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一谢诚他以后……】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是因为大多数人没有精力去一直防范,而我有足够的金钱帮我做到这一点。”江觉厌懒洋洋地在意识里回答,见1551还是担心,只好别有深意地道,“再说,也不一定需要防多久。”
【宿主,什么意思?】1551一下子精神起来,好奇地问道。
“谢诚是一个很傲慢的人。”江觉厌难得耐心解释,勾唇笑了起来,“虽然他一事无成还靠脸才哄得一个女人为他未婚先孕,但谢诚本质上,认为自己十分优秀,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因为社会的不公让他怀才不遇。”
“所以他才会杀死那个酒鬼——那个酒鬼确实喜欢撒酒疯,但谢诚杀他的原因,是酒鬼对他的辱骂,而不是什么为了他的妻儿。”
“这样的谢诚,和社会脱节了二十六年才出来,又被我斩断了快速发家致富的途径,他会甘心好好生活慢慢来吗?”江觉厌嘲讽地道,“等着吧,他迟早会再进去的。”
1551若有所思地应着,不过很快,它又志得意满地道:【宿主,你提前搞定了谢诚,冉楚就没机会刷白月光的好感了。而且这样一来,白月光肯定特别感激你,只要你和他一说——】
“我为什么要和他说?”江觉厌淡淡地打断了1551的话。
1551茫然地道:【可是宿主为了这件事费了那么多心思,又是查资料又是托人找关系,为什么不告诉白月光?】
它是知道这段时间宿主的辛苦的,哪怕和白月光吵了架,知道剧情的宿主还是选择了帮忙,不是因为喜欢白月光吗?
“我帮他,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想事情闹得太难看。”江觉厌一字一顿地道,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再说了,就是没我出手,事情爆发后冉楚也会帮忙,我还不至于拿这件事去抢功。”
【可是冉楚会帮忙也是因为知道剧情啊!】1551不解地道,【他甚至是照抄了他所知的剧情里,你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去找了白月光的母亲。】
【功劳本来就是宿主的啊!】1551肯定地道,冉楚根本就是坐享其成,什么都没付出嘛!
江觉厌轻笑一声,看向了窗外,眼神逐渐变深。
他是从系统提供的剧情里,知道谢诚的事情的。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们早就忘记了谢诚的存在。
谁也没想到,谢诚还会有出狱的这一天。同样也没想到,出狱的谢诚会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
在剧情里,冉楚一直以来都对谢余无从下手,但他一点都不急,就是在等他所知道的,谢诚出狱后的事件。
他等着谢余被所有人质疑的时候,再按照所知剧情中江觉厌的办法,提前找到了谢余的母亲,让她来出面反驳谢诚的谎话。
也就是说,冉楚早就知道会有这一件事。
但冉楚什么都没说,只把这件事当作攻略谢余的武器,不仅没有说,还不动声色地在背后推了一把,让这把火烧得更猛烈,然后在谢余最痛苦的时候,从天而降打开他的心防。
这就是谢余喜欢的冉楚。
江觉厌一开始并不想管的,毕竟反正到最后,事情都会被冉楚解决,而且剧情里,谢余不是也好好的吗?
不仅好好的,在那之后不久,就立刻积极地加入了三人行。
但江觉厌最后还是管了。
到了最后,他还是不想看到谢余被人议论纷纷的样子。
江觉厌闭了闭眼,心想,就当是还了谢余给他补了那么多年衣服的辛劳吧。
毕竟他们也有过很好的时候。
至于恐怕要白等一场的冉楚,那就再想别的办法攻略谢余嘛。
反正谢余,估计早就喜欢他了。
江觉厌淡淡地想,随即在司机到了的提醒声中睁开眼,下车前往公司。
解决谢诚的事情其实并不难,冉楚知道的剧情里,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折腾,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流言已经出现,负面影响也已经造成,最好的办法是要反转舆论,所以江觉厌才要找到最有资格反驳谢诚的谢余母亲出面。
而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江觉厌完全可以很轻易地解决这件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谢诚闭上嘴。
不管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江觉厌漫不经心地想着,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助理已经在等着了。
他冲着助理点点头,开始处理起今天还有昨天堆积的工作。
毕竟和渔的发布会刚刚结束,第一次全面合作下,还有许多事物需要解决。
江觉厌一边听着助理的汇报,一边在纸上记录着什么,突然,他的笔停下了。
“渔的股价有下跌的趋势?为什么?”江觉厌蹙着眉,疑惑地问道。
江氏和渔前天才举行了发布会,两方的股价正是上涨的时候,怎么会下跌?
助理惊讶地反问:“江总还不知道?”
从助理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江觉厌坐直了身子,丹凤眼压迫力十足地看过去,“怎么回事?”
助理不敢大意,连忙道:“这件事情在网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冉家的公司偷税漏税严重,那位冉总听说已经被刑拘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这和渔有什么关系?”江觉厌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重点。”
冉家偷税漏税的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这就是之前1551提过的,他帮了冉楚,从此之后让冉楚感激涕零的事情。
但这和渔有什么关系?
助理老实地道:“因为举报冉家的人,就是渔的那位原非原总监。虽然他没有大肆宣扬,但毕竟是实名举报,稍微有点关系的都知道是他,这件事不仅在网上传疯了,在我们商圈内部也是热议话题,估计这也是渔的股价下跌的原因,毕竟……”
唠叨的助理还在说着什么,但江觉厌一时间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了。
他紧紧蹙着眉,心中充满了疑惑。
怎么会是原非?
怎么会是原非举报了冉家?
第152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三十四)
在1551提供的剧情里, 对偷税漏税这件事的起因描写得并不多,重点描写在冉楚之后的奔波劳碌里,为了补足税款和罚款到处去求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见他。
剧情里说那是冉楚最绝望的时刻, 他的苦苦哀求在那些男人面前丝毫用处都没有, 这让冉楚怨恨起这些无情无义的男人, 再次坚定了他游戏人间的本心, 只不过唯一在他绝望之时出手的江觉厌, 就成了冉楚所有男人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当然, 这个特殊并没有什么用,等到了三人行后, 江觉厌和谢余忙碌起来无暇顾及冉楚时, 他还是会出去四处猎艳。按照剧情里的形容就是:冉楚这样的美人,注定无法被人独有, 人们费尽心思争夺的,也不过是他暂时的停留。而能够成为他长期落脚点的江觉厌和谢余, 已经足够幸运了。
但是这些于江觉厌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举报冉家的人会变成原非?
剧情里虽然没有提过具体是谁举报的冉家,但那个人绝不可能是原非。要知道在那之后不久,冉楚还因为他和谢余的“冷落”,出去找原非偷欢。
如果是原非举报的冉家,那凭冉楚这样自私自利的性格,后期还会和他那么好,甚至还特意要求谢余不许找原非的麻烦吗?
不可能。
剧情里举报冉家的那个无名人绝不可能是原非, 而江觉厌也想不出为什么,现在会变成原非举报了冉家, 原非又为什么要举报冉家。
这难道能给原非到来什么好处吗?
“……不过,渔的股价波动应该只是一时的,随着网上舆论方向的改变,应该很快就能够回转,甚至会更上一层楼……”
助理没察觉到江觉厌的走神,终于结束了他滔滔不绝的诉说,而这个时候,江觉厌也稍稍回过了神。
江觉厌对于助理的判断并不意外,虽然并不知道原非为什么会那么做,但这件事情的一系列走向,确实十分合情合理。
然后就更古怪了。
江觉厌紧蹙着眉,整个人被深深地疑虑包围,原非实名举报这么大胆的举动,不管是好的一方面还是坏的一方面,必定会牵连到渔。不为什么,就为了渔曾经和冉家合作过,而原非又是渔的商务总监。
仅仅这点,在这场冉家偷税漏税的风波中,渔都不可能完全的置身事外。
——那么这一切,谢余知道吗?
江觉厌的脑海里最后只剩下这一个问题,他正失神地思考时,助理不确定的提问声响起。
“所以江总,我们要为渔提供帮助吗?”
江觉厌的思绪回到现实,他不让自己再想那些问题的答案,而面对助理地请示,江觉厌倒是没怎么犹豫。
“不必明面上出手,这事还没有真正涉及到渔,相信他们在后续的处理中,也会归结到原非的个人行为上。不过网上舆论方面,记得帮忙注意一点,现在正是江氏和渔合作的关键时刻,最好不要出现什么差错,明白吗?”
助理连连点头,事情汇报完毕后,他拿好批复完毕的文件准备离开,却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等一下。”
一直好像陷入在沉思里的江觉厌,这时候好像回过了神,他微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话出口后他顿了一下,然后才道:“帮我搜集一下和冉家偷税漏税相关的所有资料,尽快拿过来。”
“好的,江总放心。”
助理没有多问,恭敬地应下,出门时小心带上了门。
只剩下江觉厌一个人,静静地沉思着,甚至忍不住骚扰起了系统。
但可惜在这个问题上,1551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像有人举报冉家偷税漏税这样客观存在的事实,应该不会有错误才对。
而既然剧情不会出错,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
【宿主,很可能是因为剧情被改变了。】1551斟酌着言辞道,【宿主听说过蝴蝶效应吗?因为您得知剧情而做出的一个微小的不同的选择,都可能像蝴蝶的一次振翅那样,改变整个剧情。】
“就算是蝴蝶效应,也不是无中生有。”江觉厌眯起眼,双手不自觉交叉握紧,认真起来的样子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
所以,剧情里举报冉家偷税漏税的人,和现实中原非的举报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才会在蝴蝶效应下,发生了改变。
这个关联,会是什么?
冉楚……还是,谢余?.
冉楚最近过得很不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一夜之间,他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谁都能够狠狠地踩上一脚。无论他怎么不甘心,好像都无法改变这一切。
一开始,只是冉家的公司被爆出偷税漏税而已。冉楚虽然担心,但也没那么在意,说白了,在他知道的众多企业里,或多或少都存在这样的问题。
不过既然被查到了,那就把钱补上就好了,以冉楚的经验来看,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但冉楚没想到的是,冉父竟然那么胆大包天,他偷税漏税的金额实在太巨大了,这其中还包括了做假账、骗取国家财产等一系列经济犯罪,已经不仅是把钱补上那么简单的事了。
而几乎很快,随着冉父的被刑拘,这件事一瞬间闹上了网上,各种负面舆论的影响下,冉家的股票疯狂暴跌,产值几乎缩水了二分之一!
冉楚不能不在意这些,上辈子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他,这一辈子尝透了身为富二代的好处。因为是富二代,家里有钱有地位,他不必在意勾搭的男人的权势金钱,也不必下意识觉得低他们一头,因为现在的冉楚根本不缺钱,他也不想借此攀附什么,所以他可以自得而又理所应当地享受他们的殷勤和讨好,保持着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更何况在穿越的一开始,也是这个富二代的身份,给冉楚提供了上流圈子的敲门砖,让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勾搭那些优质男人。
冉家小儿子的身份,于冉楚而言,就是一个功能丰富的跳板,只有在这个跳板上,他才能够前往更高的地方,所以冉楚十分满意这一点,他十分喜欢自己“有钱人”的新身份。
然而现在冉家发生的一切,却让冉楚心中充满了恐慌,他十分害怕他会失去这个高贵的身份,最后只能选择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切还没有那么糟糕。
如果上面发生的这些,不过是让冉楚开始提心吊胆,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则让冉楚彻底失控了。
举报冉家的人是原非!
怎么会是原非?怎么可以是原非?
原非不过是他冉楚养的一条狗,平日里有时间了就叫出来玩玩,没时间就忘到了天边。最多原非这条狗比较听话帅气,再加上身份特殊,让冉楚觉得很刺激,所以比较得他的喜欢。
但就算是这样,原非也不过是一条比较受宠的狗而已。
可原非居然实名举报了冉家!
冉楚整个人都失控了,他漂亮的脸蛋变得扭曲,被背叛的怒火和怨愤让他忘记了之前的担忧,愤怒地拨出了电话,然后更加气愤地发现,他被拉黑了。
冉楚铁青着脸,浑身都因为怒火而颤抖,他哆嗦着手指再次拨出那个电话,得到的却是相同的提示音。
不仅如此,还有其它的联系软件,得到的都是一个答案。
好,好,冉楚死死地握住手机,神色阴鸷地想,他记住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要让原非跪着爬回来!
连番被打击之下,冉楚决定暂时放下他的骄傲,不再矜持地等待那些情人出手,他第一次放下身段主动联系他们,骄矜地催促那些人帮忙。当然,等事后冉家恢复过来,他会双倍还回去。
对面的情人总是温柔甜蜜,甚至冉楚还被约出去了几次,这让冉楚更加得意了,毕竟他的情人里不乏富家大少公司高管,哪一个不是有钱有势?
冉家现在的困难主要不是还在钱吗?只要把税款补齐稳定股价,剩下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所以在面对家里哀求哭泣的电话时,冉楚一边不耐烦,一边又傲慢得意地宣布,不用几天,这个事情就解决了。
然而一天又一天,冉家公司的处境越来越惨,冉父被刑拘已经超过一个星期,督促补足税款的通知发了好几遍,所谓情人的转机却一直没有出现。
冉楚终于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等他再给那些情人打电话时,却响起了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所有,就算有人一时接了,也会很快挂断,等冉楚再打过去,就会发现他已经被拉黑了。
他愤怒地发现被耍了,于是主动找上门去,然而这一切什么用都没有,除了让他更丢脸,更让人被踩在泥里外,什么都没得到。
冉楚失了魂一样的回到冉家别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一番发展,他在心里发狠地想,原来这就是男人吗?
他以前竟然还有些可笑的喜欢,竟然还对那些狗有几分上心,但现在,事实已经告诉了冉楚,那些男人不过是一群见事就躲的小人罢了。
冉楚心里充满怨愤地想,以后他绝不会再对那些男人有丝毫心软,他要真正做一个训狗的人,而不是再被自己本就不多的真心拿出去被人践踏。他要学会真正的冷心无情,只把男人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而这一次,就是他蜕变的——
“你这个废物!”
尖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冉楚的想法,冉夫人艳丽的面容扭曲可怖,冲上来对冉楚辱骂个不停。
“天天和那些狗男人鬼混,还说你可以救你爸爸。可现在呢?你做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冉家白养了你那么多年,就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婊子废物,天天就知道找你爸要钱,我看,他就是被你哄得迷了心,行差踏错,才会害了自己、害了冉家!”
冉夫人一边喊着,一边张牙舞爪地冲上来,冉楚恼怒得来不及骂回去,就被冉夫人尖锐的指甲划伤了脸,他只好狼狈地躲过,在冉夫人的疯狂下暂时离开了冉家别墅。
该死的贱人。
捂住犹带血痕的脸,冉楚怨恨地想,怪不得原主那么恨他这个继母,早知道前两年他就让这个女人从冉家滚出去,绝不会让她嚣张到现在。
脸上的痕迹一抽一抽得疼,虽然伤口不深,但冉楚还是忍不住惊慌,生怕留下伤疤。
全身上下,冉楚最满意的就是现在这张脸了,娇嫩精致,冲人一笑,可以甜到人心里去。
他的脸绝不能出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冉楚迅速来到了常去的美容医院,让他们拿出最好的产品护理,却在掏出手机付款时,僵硬地发现他已经被限制消费了。
怎么会!
冉楚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些看人下碟的贱人鄙夷的眼神中离开的了,他只知道自己整个人充满了怒火与怨愤,一想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心中就充满了不甘。
凭什么!
就因为他不是主角吗?所以好不容易他拥有了一切,可以不再做一只蝼蚁,摆脱那些被人瞧不起的阴影,可以像那些人一样,站在高处俯视那些下等人,然而到了最后,还是要失去?
就因为他不是主角吗?
就因为他不是主角,他就不可以拥有这一切吗?
冉楚怨愤地想,他的手不由得死死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血肉之中。
他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个地步的。
冉楚在心里告诉自己说。
还有办法,还有办法,他喃喃地道,眼神不由得闪了闪,还有两个人他没有去求。
一个谢余,一个江觉厌。
毕竟还没有真的把这两个人发展出什么,所以冉楚一开始,并不准备找他们。哪怕这两个人,其实才是他认识的人里,身份最高的两个。因为一旦是他先低头,后期再想要彻底地驯服他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是现在,冉楚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先要拯救冉家的公司。只要冉家的公司还在,那他就还是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富二代,攻略的事情总能慢慢来。
这么说服自己,冉楚渐渐放下了心,他在心里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并没有怎么犹豫,就把目标锁定好了。
谢余。
冉楚还记得,上次和谢余见面时他说的那些话,很显然谢余已经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冉楚觉得,这一次自己的求助肯定能够有结果。
反观江觉厌,之前留下的坏印象还没有挽回不说,江觉厌的脾气也太傲了,和虽然冷淡寡言,但却向来周到妥帖的谢余相比,肯定是远第二个了。
这么想着,冉楚再次肯定了自己的选择,他拿出手机,找出谢余的电话打了出去。
如果可以,其实亲自上门求助效果更好,不仅可以可怜兮兮地诉说请求,还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攻略谢余,巩固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只是可惜,谢余太内敛了,冉楚之前一直以为他不喜欢自己,所以没有更进一步,自然也不知道谢余的地址,所以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最好的办法。
不过没关系,冉楚看着手机胸有成竹地想,这一次,他一定要拿到谢余的地址。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拨出去的手机响了两下,然后在今天冉楚打出去的众多电话种,第一次被人接通了。
冉楚的眼里充满了激动,他就知道,他想的不会有错。
冉家的公司有救了,他还可以当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冉少。不仅如此,这一次他还要让那些背叛他的人好好看看!尤其是原非,之前勾搭他的时候,就是因为原非是谢余的下属兼好友别有一番刺激。虽然他不小心看走了眼,但没关系,正好可以利用原非的身份,让谢余好好替他报仇!
冉楚这么想着的时候,谢余冷淡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但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这声音冷淡了,冉楚霎时放低了声音,像是很委屈又很坚强地,支支吾吾说起了来意。
在他说话的几分钟里,对面的人一直静静聆听着,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这让冉楚充满了期待,他没有再翻来覆去的哭诉下去,反而及时停止了那些话,然后迫不及待电话对面响起他想要的答案。
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对面的声音响起了,那是很明白属于谢余的声音,平静疏离,但又不失礼貌客气。
“冉家公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也对冉先生的遭遇感到遗憾。”
谢余为什么要叫他冉先生……
冉楚的心中还充满了兴奋的期待,但与此同时,他还是下意识觉得疑惑地想着,不过这点疑惑在巨大的兴奋中,很快就被淹没了。
他竖起了耳朵,甚至不自觉地打开了手机录音,就是把这一刻永久记录下来,这是他冉楚的胜利,值得他好好珍藏——
“但是,冉家现在的遭遇,是之前犯下的错。法律给予了冉家公正的审判,在这一点上,我没有任何可以帮忙的地方。很遗憾,冉先生。”
谢余说话是一贯的吐字清晰,所以很清楚地,那些字一个又一个地飘到了冉楚耳朵里,绝不给他一丝一毫听错了的侥幸。
冉楚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像是一副滑稽的涂鸦.
江觉厌回到了湖心别墅,最近天越来越冷了,湖心别墅又过于潮湿,江觉厌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住处了。
毕竟在湖心别墅,他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了,而江觉厌最近也懒得再和谢余还有冉楚牵扯下去,太累,等他什么时候有闲心,再逗这两个人玩玩也不是不行。
江觉厌这么想着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一回到家,就看到了抱膝坐在他家门口、可怜得像是只流浪猫的冉楚。
而现在,听到了他回来的声音,冉楚惊慌地抬起头,一张犹带泪痕的小脸上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等他看到江觉厌时,就像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抽噎着喊道:“觉厌!”
被冉楚这么信任又依赖的喊声惊得脚步一顿,江觉厌挑眉,冉楚和他什么时候的关系有那么好了?
如果他没记错,他们上次见面是发布会后的晚宴,全程他都没和冉楚说几句话。再上一次,则是冉楚在他面前不小心暴露的时候。
所以冉楚是怎么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一脸信赖地喊着他?
江觉厌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腹诽,而表面上,对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冉楚,他还是带上了几分虚假的客气,虽然那点客气并没有到达眼底。
然而冉楚就好像没有看到那一幕一样,捂着脸哭诉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他的双眼通红,说话时也是一抽一噎,却又努力控制的坚强,又可怜又可爱,看上去别有一番招人疼的动人。
而此时,他说完了一切,通红得像是兔子一样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江觉厌,“觉厌,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都可以,只要你想要的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看着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他的江觉厌,冉楚颤抖着嗓子,连连承诺,害怕又强自坚强的样子,如何不惹人喜欢?
但是——
江觉厌叹息,百无聊赖地想,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似乎被他叹息的声音吓了一跳,冉楚赶紧抹抹眼泪,嗫嚅着开口,试图说法江觉厌。
江觉厌漫不经心地听着,时不时敷衍地嗯了两声,等到了最后冉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才状似很头疼地抚着额想了想,“这件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办法,那么一大笔的钱不是好拿出来的,你也知道,江氏是家族企业,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说得算的。”
“要不这样,你找找谢余?虽然他最近出国了,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实在不行,我送你去找他——”
“我找过他了觉厌,”冉楚红着眼打断他的话,声音又疑惑又委屈,“谢余他没有出国,他根本就不见我,我给他打电话,他也直接拒绝了我。”
“当然我知道,他不帮我还是应该的,就是一时间也没想到,他连见我一次都不肯。”
冉楚可怜地诉说着,肩膀还颤抖了下,像极了不及寒风的柔弱小花,等着人揽在怀里好好保护。
但江觉厌却并没有注意他的瑟缩,心思还停留在他的上一句话。
谢余没有出国?
可在剧情里,不就是谢余因为出国,才在冉楚最需要的时候不在他身边,反而给了自己可乘之机的吗?
江觉厌不动神色地摩挲了一下手指,又是一处和剧情不一样的地方,不是那些主观描写,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谢余又是为什么没有出国?
第153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三十五)
心不在焉地敷衍走不甘心但却没办法的冉楚, 江觉厌站在别墅二楼,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冉楚离去的背影。
他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但这个猜测太不符合常理,江觉厌更不明白,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 谢余为什么会那么做。
他低头沉思半晌, 转头回去打开电脑, 开始继续看起文件。
那是原非实名举报冉家时, “无意”泄露的一部分资料, 资料内容条理清晰、证据详实, 根本不需再多加调查,仅靠这份资料, 就可以确定冉家的违法行为。
也正是有这样一份资料在, 才能够让冉家那么迅速的就败落了,连一点负隅顽抗的机会都没有。
江觉厌的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 看着上面脉络分明、切中要害的文字,再一次想起了一个人。
这种风格, 很像是谢余。
但是如果是谢余, 他又为什么会那么做?
皱着眉想了半天,江觉厌也没有想明白这个答案,他只能暂且放下这个问题,摇摇头想,说不定只是他想多了。
至于冉家的事,他是不可能帮忙的。
江觉厌合上电脑,莹白的手撑着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漫不经心地想,他赚钱也是很辛苦的。
而冉楚会怎么想, 暂时不在江觉厌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江觉厌就不信,以冉楚的性格会因此就善罢甘休吗?
不,江觉厌懒懒地想,估计冉楚反而会振作起来,更加努力地想要攻略他,然后狠狠地把他甩了,在欣赏他后悔莫及的苦苦哀求吧?
想到这里,江觉厌一乐,竟然还有了几分期待.
同一时间,渔的总裁办公室里。
谢余正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原非靠在后面的沙发上,一边喜滋滋地看着手机里的银行卡余额,一边等待老板的吩咐。
“最近江氏有什么动作吗?”
这是谢余说起的第一句话。
原非不明所以,以为他是在问和江氏的合作,“一切都稳中向好,最近的舆论并没有影响我们双方的合作。”
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谢余却也没有再追问,比起原非,他其实更了解江氏。
刚才的问话,只不过是想再确定一下罢了。
江江还没有动作,是冉楚还没有求上去吗?
那可不太好,谢余想,如果冉楚连这个头都低不下去,那就太不好了。
“最近冉楚身边,还有什么人留在他身边吗?”
原非想了想,不确定地道:“没吧,据我所知没有。听说他现在还被限制了消费,估计过几天再拿不出来钱补上税款,冉家下面的其它资产都要被查封了。”
谢余淡淡地点头,慢慢地想,就算一时没有低头,恐怕也要不了多久了。
很快,江江就会得到他想要的。
“继续注意。”
“好嘞。”
毫不犹豫地应下,确定老板没什么事吩咐,原非就把手机揣到了兜里,愉快地下班了。
出去之后,他还十分尽职地查了查他那些“情敌”的状况,确定一切都如他想象的那样发展着,不由同情地摇了摇头。
这么看来,真是十分对不起冉小美人。但是没办法,这一切都是金钱所迫,如果冉楚要恨得话,就恨他那个不做好事的爹,和他们十分正义的老板吧。
不过,老板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原非摸着下巴想了想,就算是老板一时的正义发作,也不至于让他一直注意着冉楚的“朋友们”,生怕有人帮忙,非要让冉楚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吧?
两个可能,他琢磨着想,一种是老板恨冉楚恨到极点,一种是老板爱冉楚爱到扭曲。
恨嘛,那自然不想让冉楚好过,但是原非也不记得老板和冉楚乃至冉家有什么仇啊?就算当时冉楚一边表现得很喜欢老板,一边又偷偷和自己勾搭上,当时吓了一跳的他给老板委婉地提醒时,老板也不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随你”吗?而且就算要报复冉楚,也不用特意要求,让冉楚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这怎么看都像是吃醋?
比如就像那些霸道总裁小说里写的那样,他老板爱冉楚爱到扭曲,只是因为冉楚放荡滥情不是个良配,才一直伪装成不在意的样子,但是日久天长,终于还是敌不过心里的爱意,伸出了邪恶之手,毁了冉楚的一切,让冉楚只能乖乖地待在他身边?
原非在心里脑补了一瞬,然后带入老板里平时变态的行为,发现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很快又想起来,老板好像和那位江总也是不清不楚,之前还故意在江总面前,拆穿过冉楚在外的花心事迹。
再联想到上次酒吧里的见闻,原非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最后彻底迷糊了。
他只能总结为老板这种变态的想法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然后愉快地看着车,准备出去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虽然今年还没结束分红只到账了一部分,但是,他原非的狂欢已经可以开始了!
各色各样的美人正等着他!.
自从那天之后,冉楚又找上门几次,甚至有一次外面下着雨,他还任由雨淋着,狼狈又可怜地在外面站了半天。
江觉厌也从一开始面色如常的敷衍,到毫不掩饰的冷淡,甚至心里暴躁地想,谢余这次又没出国,这个冉楚怎么不去缠着谢余?
他和谢余的感情不是更好吗?
江觉厌烦躁地想,干脆让人提前收拾好了一处高级公寓的房子,不再回湖心别墅。
不过回新住处时,刚巧路过了上次的那家酒吧,江觉厌停了下,鬼使神差地在这里停了车。
可能是被冉楚缠得烦了吧?他这么告诉自己。
清吧里是一如既往地安静,江觉厌挑了个位子坐下,一进门就如往常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江觉厌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多少在意。只有有人冒昧地上前搭讪,他才懒散又不容置疑地拒绝。
不过,他这次的运气比较好,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遇到不知好歹的垃圾。
江觉厌拿起装着红色液体的酒杯,懒懒地抿了一口,酒液润湿了他殷红的唇,在幽暗的灯光下更显得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调酒师迷恋地看着他,手中调酒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放慢,直到旁边的客人不耐地催促,他才匆匆反应过来,迅速调完了这杯酒。
只是他的心思,还不由自主地流连着那红色的唇,还有刚才被毫不犹豫拒绝的各路客人。
他在吧台偷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忍不住,调了一杯鸡尾酒,亲自为美人送了过去。
江觉厌抬眸,丹凤眼里氤氲着琢磨不透的笑意,慵懒地看着调酒师。
调酒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几乎以为自己要溺死在那双眼睛里,并且心甘情愿。但他的心甘情愿于美人而言,或许轻得不如一片鸿毛,所以美人兴致缺缺地移开眼,不再看他。
也就只有在他移开眼后,调酒师才终于从那种痴迷中走了出来,既庆幸又怅惘地开口:“我真嫉妒他。”
江觉厌把玩着酒杯的手一顿,“谁?”
“上次的那个男人。”调酒师回忆起了那个被拒绝的晚上,“我看到你和他一起走出来。”
一起走出来?
谢余?
江觉厌还在想,调酒师也还在说。
“真嫉妒他,可以拥有你这样的美人。”调酒师痴迷地道,眼睛从未从江觉厌身上离开半分,哪怕除了一开始的那一眼,江觉厌就再也没看过他。
“如果可以是我的话,让我拿我的一切去换,我也都愿意。”
明知道江觉厌不在意,调酒师也不由自主地说,他深切地渴望美人可以再看他一眼,但他又十分悲凉地明白,这种渴望,不过是一种奢望。
但就在他失魂落魄地想要离开时,美人却侧过了头,再次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那双熏染着醉意的眼睛若有似无地看着他,声音好像也一样的缥缈,听不出具体的情绪,好像只是纯粹地反问,“他拥有我?”
调酒师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再次集中到那张红润的唇上,他想到上次看到的,上面被留下暧昧又疯狂地伤口,甚至不需要多想,仅凭那个伤口就可以看出,被接受的那个吻有多么激烈。
所以调酒师只能怅然地开口:“对啊,你们是又吵架了吗?上次我就发现,你们好像在冷战。”
“冷战?”江觉厌嗤笑,干脆放下酒杯,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情侣啊。”调酒师毫不犹豫地说,眼神笃定,“不会错的,我在酒吧里干了那么多年,是一夜情还是情侣,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绝对不会认错。”
“而且他走在你身后的时候,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你,那种眼神,你们不可能只是简单地认识。”
调酒师嫉妒又遗憾地道,他又站在那里半晌,看着江觉厌微垂着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能够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样的美人,恐怕也只有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可以拥有吧?像他这样的普通人,似乎多看一眼,都是一种冒犯,多肖想一次,都是一种罪过。
调酒师已经离开了,但江觉厌却没有在意。
他只是微垂着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情侣吗?
在他和谢余分手八年后,竟然有人觉得他们像一对情侣。
江觉厌觉得,这真是一个很好的笑话。
他突然没了兴致,放下酒杯,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浮和玩世不恭,“美人,要一起喝杯酒吗?”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原非端着酒,看着前方纤瘦的背影、那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因为垂首而凸显的肩胛骨,还有哪怕松散的白衬衫,都遮挡不住的纤细腰肢,忍不住拿他原非十余年的风流史发誓,这绝对是个美人。
就算那张脸长得再不好看,仅凭这个背影展现出来的身姿,就足以告诉世人,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你要请我喝酒?”
美人没有回头,只是状似疑惑地反问道。
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原非下意识想,不过他的意识很快就沉醉在美人动听的声音里,只觉得那里面藏着一把小钩子,钩得他心里直痒痒。
他的目光不由得顺着美人的背,移向了那只正漫不经心地轻敲着透明杯壁的手,那只手莹白如玉、纤细修长,说不出得好看,只让人想要代替那个酒杯,任由美人随意玩弄。
原非不由得心猿意马地想,声音更加压低了些,听起来更多了几分磁性,“当然,能请你这样的美人喝酒,绝对是我这辈子的荣幸。”
“可是恐怕我回了头,你会后悔。”
“怎么会后悔,绝对不会!”
原非毫不犹豫地说,哪怕这个美人的脸长得再丑,就凭这个背影、这道嗓音、这只手,他也绝不会吃亏!
“是吗?”
“当然。”原非一边期待地等着美人回头,一边深情款款地说,“不需要更多,仅凭你的背影,就足以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为你——”
话还没说完,原非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不仅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一张脸也被吓得变了颜色。
灯光下,美人的脸不仅不丑,反而出乎意料的美丽,仅仅只需要一眼,就可以引动人心,俘虏所有。
但是原非却再也不能沉醉在这份美丽里,他现在整个人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接受的事物一样,惊恐地结巴着:“江,江总?”
“原总监,好久不见。”江觉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挪向他手里端着的酒,“不是要请我喝酒吗?”
原非一顿,然后迅速把拿着酒的手背到了身后,装傻地哈哈笑了两声。
他傻了不成!甭管老板在想什么,他今天敢搭讪老板的人,明天还要不要在公司混了!
原非充满求生欲地想着,面上也轻咳一声,不复之前的轻浮风流,变得正经起来,客气道:“江总,喝酒伤身,还是适量为好。”
江觉厌懒懒地点点头,目光却还没有从原非身上移开,那种仿佛别有深意的眼神让原非浑身不舒服,恨不得原地飞升立刻离开。
但不等他离开,江觉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原总监真是,有、心、情。”江觉厌的目光扫过他领口处被人留下的口红印,笑意更深了些,“只是不知道冉少爷看到了这一幕,会怎么想。”
冉楚?
不是老板啊。
听到江觉厌的话,发现他的注意力没在老板上,反而不知道为什么提起了冉楚,本来恨不得立刻逃跑的原非,一颗心稍微定了下来,清清嗓子,露出这两天再熟练不过的正义又无奈的表情,叹息道:“唉,我这也是没办法。你说这样侵吞国家财产的事,我们身为合法公民,能够当作没看见吗?”
“冉少爷的遭遇我也很同情,但是他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国家的每一分钱、人民的每一分钱。我知道有人会质疑我,但是我觉得这是我们每个公民都应该做的。只希望冉总出来后能够改邪归正,重新开始,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看江觉厌赞同地点了两下头,原非不由放下了心,不管这位江总知不知道他和冉楚的关系,他这个说法应该都没问题。
江觉厌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样子,心中突然一动。
他敛下神色,状似随意地开口道:“那位冉总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涉及到的数额太大,范围也广,连他名下的一个小食品公司,都有大额的偷税漏税。这样嚣张的做法,怎么可能不出事?”
原非也跟着应着:“是啊,所谓民以食为天,虽然这次的事情不是产品质量方面,但也让人担心起食品安全啊。”
他随意地胡扯着些东西,心里则盘算着怎么告别离开,却久久没有听到对面的应声,不由奇怪地看过去,就见江觉厌脸上的笑意已经淡了下去,丹凤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原非心中突然打了一个突,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江总怎么不说话?”
江觉厌看了看他,突然一笑:“可是冉家从来没有投资过食品行业,更别提有食品公司偷税漏税这件事了。”
“我不小心说错了,原来原总监也没有注意吗?”
啪嗒——
原非整个人呆如木鸡地站在那里,直到手中的酒杯掉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才唤醒他的神智,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又尽力恢复了正常,除了掉下来的酒杯,看不出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他打哈哈地笑着,“是吗?我刚才没注意听,只顾着想事情了。唉,你看我这几天忙得昏天暗地,连脑子都不清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趁势扭过头,喊服务员过来收拾一下,衣服下面却出了一身冷汗。
他暴露了吗?应该没有吧没有吧,一定要没有!
原非此刻分外后悔起自己嫌那些资料太多,后来都没怎么看,拿着东西就去举报了。他要是有认真看过,现在也不至于掉入了合作公司总裁的陷阱。
服务员已经麻利地过来打扫干净,原非笑着让他记在自己的账上,虽然很想就这样背着身一辈子,但最后还是逼迫自己,僵硬地转过身,去面对那位似笑非笑的江总。
“哈哈,那个江总,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先离开了,那边还有人在等我。”原非勉强笑着道,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江觉厌看了他良久,直到看的原非笑都笑不出来了,他才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随即站起身来道:“那倒也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他在原非松了一口气的注视下往外走,走了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扭过头,在原非惊吓的目光中,若有深意地开口:“你们谢总,和冉楚的关系很好啊。”
什,什么意思?
他果然是看出来了吧?他果然是知道了吧?原非欲哭无泪地想,恨不得穿越回过去,狠狠抽那个只知道偷懒的自己一巴掌。
但是,他怎么知道会有人问这个啊!
谁那么闲着没事,还研究冉家涉及哪个行业,还跑来诈他,诈他有什么好处?
——对啊,应该没什么好处。
原非一个激灵,兴奋地反应过来,也对,就算知道了举报这事他的背后另有其人,又怎么了?
这位江总就算知道了他的背后是他老板,但又没有证据,就算有了证据,冉家偷税漏税也是事实,改变不了什么。
更何况,他和老板的关系特殊,也不会——
他和老板的关系特殊。
刚刚兴奋的原非突然耷拉下肩膀,失魂落魄地意识到,江觉厌知道他的背后另有其是没什么,但要是让他的老板知道他说漏了嘴,那就很有什么了。
这位江总应该不会闲着没事和他老板聊这个吧?
原非哭丧着脸,哆嗦着手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旁边侍应生上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助时摇头拒绝,看着手机屏幕半晌,终究还是视死如归地打出了那个电话。
希望看在他主动坦白的份上,能得到一个从轻发落。
“那个,老板……”.
江觉厌靠在后座的车窗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原非背后的人果然是谢余。
是谢余让原非举报了冉家,但这又是为了什么?
谢余不是喜欢冉楚吗?他这么做,让冉楚怎么看待他?
难道谢余在对冉楚痛苦的爱恋中,终于更加变态了?于是决定毁掉冉楚,让冉楚陷入绝望之中,做唯一伸出手的那个人,好让冉楚接受他?
但是……到现在为止,谢余应该什么也没有做过。
昨天冉楚还在追着他跑,今天他也没有听到冉家补上税款的消息,这足以证明,谢余不仅什么都没做过,应该连一点希望、一点暗示都没有给过冉楚。
不然以冉楚的性格,谢余哪怕只是稍稍露出点那种想法,他应该就会迫不及待地答应才对。
难道是嫌冉楚还不够绝望吗?
可是在这样下去,冉家的公司就真的无力回天了……或者说,这就是谢余想要的?让冉楚彻底没有了依靠只能待在他身边?
但是——
江觉厌想到了剧情里,冉家爆出偷税漏税时,谢余却在国外。
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了是谢余暗中推动的一切,那么剧情里没有意外,也应该是谢余。
那么剧情里的谢余,又为什么明明安排好了一切,却在冉楚需要他的时候选择出国,反而让剧情里的江觉厌捡了漏?
正如现在,谢余看着冉楚对他围追堵截,就不怕他真的答应下来,帮助冉楚脱离困境,成为那个唯一对冉楚伸出手的人?
谢余就真的那么肯定他不会帮忙吗?
还是说……让他出手,才是谢余的目的?
第154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三十六)
江觉厌的心跳快了一瞬, 隐隐约约间好像猜到了什么,但不等他想明白,察觉到他刚才思索内容的1551就立刻道:【对啊宿主,应该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江觉厌有些烦躁地想, “那你说,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谢余费尽心思搞垮了冉家, 然后等着他出手?成为冉楚心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这对谢余有什么好处?
就算……就算如蠢货系统之前说的那样, 谢余其实并不喜欢冉楚, 喜欢的人他江觉厌, 可谢余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把他和冉楚凑做一对?谢余难得彻底成为了一个圣人,准备成全他的新欢和旧爱?
【就是……】
就是什么?以1551的情商, 显然弄不明白这件事的缘由, 它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灵光一闪, 有了一个想法。
1551气愤地开口:【我知道了,白月光还是对你旧情难忘。但是他却变坏了, 他想趁着你帮助冉楚时, 搞垮你的公司,然后对你下手!】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江觉厌冷冷地道,在蠢货系统信以为真之前,他接下来又嘲讽地开口,“只可惜,江氏可以买下一百个冉家的公司。”
“想靠着我帮冉家的时候让江氏出现漏洞,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江觉厌淡淡地道,“他或许可以成功, 但谢余会比我先一步成为穷光蛋。”
【这个……】1551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羞愧地为自己辩解, 【我也不知道宿主的公司那么厉害,剧情里也没提,如果我知道,我一定可以做出更准确地判断。】
江觉厌无奈地摇摇头,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当他看向车外的车水马龙里时,却还是忍不住想,谢余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的谢余,不像是……喜欢冉楚的样子。
江觉厌闭了闭眼,想,谢余不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人。
如果他喜欢冉楚,反而不会那么做才对。
“先生,到了。”
前面代驾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江觉厌的想法。
他点点头,付完钱从车里下来,摇摇头让自己不再想那些。
江觉厌现在不在湖心别墅,而是在一处高档小区,他大学时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还挺喜欢这里的环境。
不过他回国后,习惯了国外的独栋居所,才新挑了湖心别墅,其实他天生体寒,本来并不准备在湿气重的湖心别墅住多久,一开始只是准备当作暂时调整的住所,过几天再换。只是后来知道了剧情,反而一直在那里住了下来。
随着江觉厌随意地想着,迈步走出了电梯,恰好在他出来的时候,楼道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也恰好,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江觉厌微微一滞,谢余。
他好像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准备下楼那样。
江觉厌下意识扫过谢余跟前的门牌号,2202。
他在这里的住处是2201。
时隔多年,江觉厌已经想不起隔壁的具体情况了,只是记得那里应该没人住,最起码没人常住,他基本上从未听到隔壁传来动静过。
只是有一次,他嫌住处小,想要把隔壁买下来打通时,才被告知隔壁已经卖出去了。
所以是卖给了谢余吗?
不,不对,那个时候谢余还没那么有钱,应该买不起这里的房子才对。
江觉厌冷静地想,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然而就在与谢余擦肩而过时,他却被人叫住了。
“江觉厌。”谢余看向他,“没想到新搬来的住户是你。”
“嗯?”江觉厌顿住脚步,挑眉看过去。
“我今天听到隔壁有人打扫,出来问一问,才知道隔壁会有人搬过来。”谢余解释着,深黑的眼专注地看着江觉厌,“原来是你。”
是挺巧的,江觉厌不由自主地想,看来谢余出现在这里,确实只是一个巧合。
江觉厌看向谢余,谢余还是一如往常的古板禁欲,那么晚了不知道要出去干什么,但身上的西装依旧笔挺,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身姿挺拔、容颜如玉,比起当年俊秀安静的少年,他蜕变成了一个更强大的男人,但好像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江觉厌突然想,刚才他纠结的一切,应该都是他想多了。
谢余可能什么都没想,他只是知道了冉家偷税漏税的事,然后就举报了而已。
如果脱离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谢余本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所以江觉厌冲他点点头,不再让自己想那些事情,抬脚准备继续往前走。
但有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手腕上的力度并不大,但热度很高,让江觉厌向来冰凉的手因为这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那只手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不适,下意识松开。
“有什么事?”江觉厌淡淡地道,手指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扭头,谢余好像也没有扭头,他们就那样并肩朝着相反的方向站在那里,他听到了谢余很平静的嗓音。
“江觉厌,你不准备帮帮冉楚吗?”
帮冉楚?
江觉厌的第一反应就是冷笑,谢余就那么喜欢冉楚吗?
但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谢余好像没那么喜欢冉楚。再说,谢余想要帮冉家,也不至于找自己,他自己就有那个能力。
那他为什么这么问?
江觉厌感到很奇怪,他下意识想要扭过头,看看谢余是什么表情,又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
但就在此时,走廊里的灯暗了下来。
……江觉厌第一次有些烦躁地想,走廊里安什么声控灯。
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扭过头,然后就发现,谢余好像也在侧着头。
走廊里很暗,但仍有寂静的月光,江觉厌适应了黑暗,才在月光的笼罩下确定,谢余确实是在看着他。
但这里仍然太黑,他看不清谢余是什么表情,只能从角度确定,那双眼睛的注视,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谢余又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
江觉厌下意识地想,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被握过的手腕好像又热了起来。
谢余到底在搞什么鬼?江觉厌忍不住焦躁地想。
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想法,黑暗里,谢余终于再次开口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江觉厌。”
很好的机会,什么很好的——
江觉厌的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
他突然想到了上次见面时,谢余曾经问过他的话。
【“你还喜欢冉楚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具体的内容江觉厌记不清了,但他的回答,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所以,谢余真的是为了他吗?
因为江觉厌“喜欢”冉楚,所以为了实现江觉厌的愿望,才搞了这么一出?
江觉厌的心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下意识地加快了跳动。
而他自己,只是自以为冷静的,反问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出手?”
谢余没有回答,走廊里太暗了,所以江觉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谢余到底在想什么?
江觉厌焦躁地想,他第一次觉得,谢余这个蠢货脑袋里的想法,也有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我没有那么喜欢、冉楚。”
谢余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只是说到最后那个名字前,他好像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江觉厌垂下眸,突然笑了起来,好像漫不经心一样,“我也只是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冉楚。冉家需要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冉楚还不值得我那么做。”
“好了,如果谢先生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觉厌客气地告别,扭过头继续往前走,走廊因为他的脚步声再次亮起,谢余看到他离去的背影。
他的耳边反复重复着江觉厌那一句话。
【“我也只是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冉楚。”】
江觉厌没有那么喜欢冉楚。
谢余的心突然加快跳动起来,有一瞬间,谢余很想上前拽住江觉厌,问他如果没有那么喜欢冉楚,那么可不可以继续喜欢谢余。
可在那个脚步迈出去之前,他的心却先冷了下来,连带着他的四肢、他的血液都像是冻住了一样。
江觉厌没有那么喜欢冉楚,但也不会继续喜欢谢余。
因为是谢余先背叛了他,谢余生出了卑劣的心思。
江觉厌不会,也不该再接受谢余。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江觉厌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缓缓掩上了未合紧的门。
他转过身往屋子里走去,这里虽然久未有人居住,但显然被收拾得很好。江觉厌也没开灯,走到沙发处,随手拿过一个抱枕,坐在那里发起了呆。
谢余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搞什么鬼!宿主,我这次已经确定了,他绝对是喜欢你,才做了那么多!】
1551亢奋的声音在江觉厌脑子里响起,他停顿了一瞬间,才烦躁地反驳。
“你这个答案,还不如谢余只是想举报了就举报。”
【那白月光为什么要让别人去?如果他想举报就举报,为什么不自己去?】1551自认为聪明地回答,完全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了,振振有词地道,【他就是喜欢你,又不想你以后和主角在一起了又厌恶他,所以才让手下的人去!】
……江觉厌语噎,暂且不提剧情和现实里为什么不是一个人,如果是因为道德观却不是自己去这一点,确实不符合谢余的风格。
而且,他下意识又想到了那份详细清晰的举报资料,一看就是费了很大精力,如果只是为了随手举报一个违反了国家的小公司,谢余至于那么折腾吗?
他大可直接举报,最多把自己知道的疑点和线索说一说,完全没必要抢了警察的活去做调查。不然,谢余一辈子都要花在惩凶除恶上面,不用做其它事了。
那么,排除了所有的答案,谢余真的是……为了他?
江觉厌不自觉地抿紧唇,收紧了抱住那个枕头的胳膊,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
如果谢余不喜欢冉楚,而是对……江觉厌旧情难忘才会那么做,那么好像一切都解释通——个鬼啊!
事情或许真的和江觉厌想的不一样。
但真的会有人脑回路会那么奇怪吗?!
谢余对江觉厌旧情难忘,所以八年之后的再重返,谢余不仅没有重新展开追求,以待破镜重圆,反而试图搞垮情敌帮助江觉厌重拥新欢?
江觉厌觉得,这个想法比以上所有答案都更匪夷所思。
还不如谢余只是脑子抽了这个理由!
而且他记得,谢余也不会那么没脑子。
【可是,万一就是说不定呢?】1551小声哔哔,【说不定白月光就是那种甘愿为爱付出一切默默守护的人,他对以前做的的错事很愧疚,所以决定不再打扰你,而是选择弥补你。只有宿主过得开心,那他就满足了。】
“是啊,”江觉厌凉飕飕地道,“他默默守护到最后我都和冉楚在一起了,还要再横插一脚,成功让我和他分享‘爱人’。”
【这……】
1551说不出话来,因为它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点。
“人不能自作多情,”江觉厌淡淡地道,“想多了容易打脸。”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灯,准备洗个澡就睡。
然而半夜,江觉厌翻来覆去时,却感觉到胃一抽一抽得疼了起来。
他一开始只以为是被谢余气的,但很快就发现,好像确实不舒服。
江觉厌回忆起了今天一天,好像只有中午吃了点助理带回来的饭,就再也没吃过东西,下了班更是直接去酒吧喝了酒,现在会胃疼也不奇怪。
江觉厌苍白着脸,在系统担忧地询问中坐好,摇摇头拒绝,“不用去医院,只是有点难受而已,过一会儿就好。”
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喝杯热水,以江觉厌的体质来说,一杯热水下肚,最起码今天不会有什么事了。
这是江觉厌从小留下的经验。
他捂着胃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水,慢慢啜饮着,本该是习惯的味道,但今天却好像寡淡了些。
江觉厌突然想喝豆浆。
要微烫、少糖,还要在保温杯里装着,一杯下去肚子里暖烘烘的,再冷的天也不怕。
是因为今天见到了谢余吗?
江觉厌怔怔地想,鬼使神差地,掏出了手机。
他纤长的手指从屏幕上划过,又从通讯录里扫过,最后还是没能打出那个电话。
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他想。
但是——
又或许是,今天的谢余给了他太多的错觉,江觉厌终于还是忍不住,点开了聊天软件。
只是发一个朋友圈而已,他想,没有指向谁,也不会自作多情。
他只写了一行字,很快就编辑好,看着屏幕发呆了半天,最后终于还是按了下去,选择了发送。
【想喝豆浆。】
很快,哪怕是半夜,江觉厌的朋友圈下面也多了很多回复,大部分是哈哈大笑让他叫外卖,还有一部分则是殷勤地问需不需要送上门。
江觉厌一个都没回复,心不在焉地反复刷新着,哪怕他不想让自己期待,却还是在期待一个答案。
只是他刷着刷着,突然笑了出来。
江觉厌摇摇头,把那条朋友圈删了,他怎么就忘了,现在的谢余看不到他的朋友圈。
江觉厌和谢余所有的联系,只有一个手机号码了。
但就算他们还有着另一个联系方式,以谢余的作息,他也早该睡了,怎么会看到?
而且今天晚上,谢余也出去了,现在在不在家都不一定。
自己真是被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举动。
杯子里的水已经不烫了,江觉厌仰起头,一饮而尽,胃在这场可笑的等待里忘记了疼痛,他想,不管怎么样,目的是达到了。
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向着床铺走去,准备继续未完成的睡眠。
恰好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很熟悉的敲门声,两下,但今天的格外急促,只停顿了一下,就再次敲响。
江觉厌的心突然跳了起来,哪怕他知道,这只是可笑的期待。
谢余又看不到他的朋友圈,外面的人怎么可能是谢余?
但他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向玄关走去,明知道是不是应该为了安全确定一下外面的人是谁,但还是选择直接打开门。
江觉厌在做出错误的选择。
但他得到了一个正确的答案。
谢余就在外面,他提着一个袋子,还在喘着气,天那么冷,额头上却还带着汗水,好像是刚刚奔跑过。他外面匆匆套了一件西装外套,里面还是黑色的睡衣,这是总是穿着笔挺西装的谢余,难得的狼狈样子。
“你——”
“我——”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停顿,江觉厌的嗓子好像被塞了棉花,让他说不出话,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躯体侧过身,腾出一个能够让谢余进去的空间。
他就那么看着谢余进去,把提着的袋子放在茶几上,匆匆在里面找东西,然后又走到了自己身边。
“胃还疼吗?”
江觉厌的胃本来已经不疼了,但看着谢余那双焦急的眼,又开始一抽一抽得疼了起来。
这一次,比之前的疼痛更加猛烈,疼到他弯下了腰,眼里氤氲出了泪水。
谢余慌乱地把他扶到沙发上,让他躺好,又匆匆离开,很快就端着一杯热水回来。
他先是试了试热水,确定水没有那么烫,又连着两颗胃药,一起送到了江觉厌面前。
江觉厌乖乖地张开嘴,顺着他的力道抿了口水把药咽下去,然后又被人塞了一颗糖。
酸甜酸甜,橘子味的,不是那种很甜腻的味道,是江觉厌恰好能够接受的那几种糖之一。
“等一会儿就好了。”谢余从旁边找到一个小毯子,替他盖好,捏紧缝隙,不让一丝冷气灌入。
然后他又站起身,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热水袋,转身去饮水机那里灌满了热水。他回来的时候,下意识伸出手,像是想直接掀开毯子把热水袋塞进去,临到头又好像反应过来,手转了个弯,只把热水袋塞到了江觉厌怀里,安抚地道:“把它放在肚子上,会好得快些。”
“我不想动。”江觉厌侧着头看他,脸色因为痛楚变得很白,很难受的样子。
谢余的唇不自觉地抿紧,他看了一眼江觉厌,确定他没有拒绝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掀开毯子,把热水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大概在努力注意距离,但还是有一瞬间,不小心擦过了江觉厌微凉的肌肤。
很烫。
江觉厌下意识地想,好像比起热水袋更加温暖,更加让人留恋。
但谢余已经克制地抽出手,替他捏好被子。
“还是疼。”
江觉厌喃喃地道,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像撒娇。
他看向谢余,“我的豆浆呢?”
谢余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压低了声音道:“今天太晚了,外面没有豆浆卖了,我买了黄豆,你先睡一会儿,等我回来就好。”
他说着起身,就准备拎着袋子离开。
“你去哪?”江觉厌提高了声音,不满地道。
“打豆浆很吵,”谢余解释道,“我先在隔壁弄好了再过来。”
“……我不想睡觉,你在这里弄就好。”江觉厌慢慢地说,“这里也有豆浆机。”
“好。”谢余看了他一眼,应了下来走向厨房。很快,厨房里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而谢余再次走了出来,一边摸了摸他的头,确定他有没有发烧,一边道,“打豆浆还需要一会儿,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江觉厌摇摇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谢余,突然道:“我加过你的聊天软件吗?”
谢余顿了下,低声道:“没有,我是在一个商务群看到有人转了你的朋友圈,才知道你不舒服。”
他顿了下,似乎又觉得还有些牵强,主动补充道:“刚好我们现在是邻居,小区的药店超市也不远,我就去买了点东西来看看。”
江觉厌好像是信了一样点点头,又继续问道:“你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我今天有工作,在加班。”
江觉厌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上的睡衣瞥过,在加班?
像谢余这样的人,未完成工作前,会先换上睡衣吗?
江觉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胃不舒服的。”
他只在朋友圈里说了想喝豆浆。
“你只喜欢早上喝豆浆,”谢余又替他捏了捏因为乱动而松开的被子,冷淡的面容在灯光下好像笼罩了一层暖光,他看着江觉厌道,“其它时候想喝,一般都是你胃不舒服的时候。”
江觉厌是一个吃饭很讲究的人,他认为豆浆是早餐,所以就固执地只在早上喝豆浆。只有胃不舒服的时候,会很想要喝一杯热腾腾的豆浆,暖一暖。
这些谢余都知道。
但江觉厌从来没想过他还会记得,纵然两次住院,谢余替他准备的早餐,好像都是豆浆。
他发呆地想着,但是谢余应该不知道,江觉厌为什么那么喜欢喝豆浆。
江觉厌是一个很挑剔的人。
他喜欢喝豆浆,但必须喝烫的,温的不行,凉的更不行,还要放糖,放的糖不能多不能少,必须是微甜,咽到肚子里嘴里又没有余味的那种。
可是糖的多少不好拿捏,他们学校外豆浆最好喝的那家又在最远的一道门,冬天又总是那么冷,等到豆浆带回来再喝,温度往往已经没有那么烫了,江觉厌总是不喜欢。
谢余很讨厌用杯子装白水以外的东西,哪怕茶叶都不行。但却为了江觉厌,用保温杯给他带了三年的豆浆。
所以江觉厌从此以后,从喜欢喝豆浆,变成了很喜欢喝豆浆,最喜欢喝豆浆。
第155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三十七)
豆浆很快就打好了。
江觉厌捧着谢余端出来的豆浆, 乳白色的豆浆盛在白瓷的碗里,热气扑面而来,仅看着就让人生起暖意。
他慢慢地啜饮着,却忍不住透过热气, 去看对面的谢余。
谢余今天只穿了一件睡衣, 外套已经在刚刚忙碌时脱下了, 难得的家常装扮让他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不复平日里的冷峻。
而此时, 谢余正专注地看着他, 察觉到江觉厌的注视,他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
江觉厌避过他的眼, 低头继续喝豆浆, 眼神逐渐若有所思。
一碗豆浆很快就喝完了,江觉厌的胃已经好了很多, 而谢余也没有了再待下去的理由。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替江觉厌把东西收拾好, 才道:“你——”
“你回去吧。”江觉厌接过他的话抢先回答, “那么晚了,你该休息了。”
谢余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江觉厌,江觉厌不躲不闪地看过去,还冲他笑了笑。
看上去确实没事了。
于是谢余垂下眸,没有再多留,开口告辞。
江觉厌送他到门口,合上门时却并未关紧,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隔壁响起了开门关门声, 才慢慢合紧门。
他重新回到沙发上,捧起还剩下的半碗豆浆,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事情好像、似乎、大概,真的和他想的不一样。
谢余好像真的对他旧情难忘。
1551雀跃的声音已经在他意识里响起:【我就知道,白月光是喜欢宿主的!你看我没说错,我前三个宿主留给我的经验绝对不会错!】
【白月光绝对是对你旧情难忘,宿主!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错过!】高兴完了,1551又可惜地问,碎碎念道,【我感觉刚刚宿主你多说一句,你们就可以复合了,但宿主你怎么什么都不说,把他留下啊!刚刚白月光就是不想离开的样子!】
“哦,我把他留下,然后呢?”江觉厌淡淡地问。
【留下了就自然是这样那样,然后你们就复合了。】1551理所当然地道。
“那我怕是永远不知道,谢余那块石头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江觉厌低头,慢慢喝了口豆浆,慢悠悠地道:“你信他说的话吗?”
【什么?】
“恰好加班到半夜,然后不小心在群里看到了我被转发的朋友圈,所以就过来了。”江觉厌轻啧了声,“他边加班边水群?”
【……说不定就是正好瞥到了呢。】1551迟疑地道,【从逻辑上看,这个理由没多大问题啊。】
“呵。”
江觉厌用一个字结束了话题,又低头把剩下的豆浆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道:“再说了,谁说我要和谢余复合了?”
【可,可是——】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要复合,也该是谢余乖乖道歉,哭着说自己错了,我才会勉强考虑考虑。”
江觉厌轻哼了声,“至于答不答应,还要看我到时候心情好不好。”
说完,他就自觉理直气壮地回房休息了,因此并没有人看到,那双丹凤眼里充溢着怎样的笑意。
并不锋利,也不讽刺,只是简简单单的愉悦。
这天晚上,虽然睡得很晚,但江觉厌一夜好梦,难得一觉睡到了天亮。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江觉厌刚刚洗漱完毕,门铃就就被人按响了,两声。
他若有所思地勾唇,并不着急,先是随意地整了整衣服,才慢条斯理地去开门。
外面的人不出意外,是谢余。
他今天的穿着很整齐,又是惯常的黑色西装,沉稳内敛,身姿挺拔,挑不出一丝差错,是随时能够参加各种商务活动的打扮。
只是谢余的手里,却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几样热气腾腾的早餐,打破了他完美的表象。
“我今天早餐多做了些,给你送来。”他平静地开口,“你吃饭了吗?”
“那倒没有。”江觉厌挑眉,让开了位置让他进来,看着谢余把早餐摆好,才露出一个似有若无地笑容,“谢总现在对谁,都是那么贴心吗?”
“你昨天胃病犯了,又睡得晚,早上不一定吃饭。”谢余垂眸,淡淡地道,“刚好我也要准备早餐,就顺便多做了一份。”
他没有明面回答江觉厌的问题,但却表现得一切都是顺手而为一样。
把早餐摆好,他没有多留,礼貌地告别:“那我就先走了。”
江觉厌看着他,“不一起吃点?”
“我吃过了。”
“餐具怎么还你?”
“我现在还要上班,你放在那里就好,我晚上过来拿。”
一切客气有礼,完美无缺,谢余和江觉厌告别后就离开了。
江觉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半晌轻轻啧了声。
谢余以前有那么别扭吗?
没有,江觉厌悠然地想,以前的谢余还是很听他的话的。
那现在呢?八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越活越回去了。
江觉厌遗憾地摇摇头,转身回到餐桌前,吃起了他迟到的早饭。
确实如谢余所说,如果他今天没来,江觉厌是不准备吃早餐的。
毕竟现在都十点了。
不过十点了,谢余还没有上班?
江觉厌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些,抿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又吃起了烧麦。
吃完这场难得让人心情愉快的早餐,江觉厌开着车,准备前往公司。
只是在路过保安亭的时候,江觉厌想了想,暂时停下了车,撑着车窗探出了头。
“我是2201的业主,想问一下,隔壁2202是最近才搬过来的吗?”
保安出来,确定了江觉厌的身份,“请问,您问这个干什么?”
“他半夜蹦迪,吵得我一夜都没睡好。”江觉厌面不改色,“突然多了这么一个邻居,我来问问。”
“可是2202的业主不是最近搬来的啊,”保安迟疑地道,“他在这里住了好久了。”
他猜错了?
江觉厌挑眉,谢余难道不是故意搬到这里的?
“2202的业主在这里住了五六年了,风评一直很好。昨天的事情可能是有什么误会,需要我们帮您协调一下吗?”
五六年?
江觉厌一顿,他搬来这个小区住,也就是五六年前的事。
他不动声色地问:“五六年?可是我之前在这住的时候,可不记得隔壁有人住。”
“一直有啊,”保安显然在这里干了很久,回忆道,“2202的业主我印象很深刻,不过他才来的前两年确实不怎么过来住,倒是后来,开始在这里常住了。”
“……这样啊。”江觉厌心不在焉地应道,半晌回过神,谢过保安开车离开了。
但是开车刚出了小区,他还是不由得把车停在了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发起了呆。
江觉厌是六年前搬来这个小区的,在这里住了两年然后出国,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谢余差不多也是六年前搬过来,搬来的前两年不怎么住,倒是后面,开始在这里常住了。
恰好和他避开了。
谢余是什么意思?
江觉厌记得,那个时候谢余的工作室应该刚刚起步,应该没有闲钱随便买套房子空着吧?
那是为什么?为了他?
为了江觉厌搬过来,却不敢在这里久住,直到江觉厌走了,才常年在这里待着。
江觉厌回味了半天,突然被气笑了。
谢余,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想了半天,实在想不透的江觉厌启动车子,冷笑着离开这里。
总有一天,他要打开谢余的脑子瞧瞧,看看谢余到底给他留下了多少“惊喜”.
接下来的一段时候,江觉厌过得格外顺风顺水,尤其是回到住处的时候,总能恰好遇到谢余,然后又被谢余邀请吃饭。
各式各样,但无一例外,都很符合挑剔的江觉厌的口味,以至于吃了几天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胖了。
他下意识地掐了下自己的腰,发现一如既往地纤细柔韧,才满意地放下手,转而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谢余怎么不装了?
他不是一直秉承着偷偷摸摸的原则吗?
谢余这么搞,每天又是刻意碰见又是请吃饭,除非是傻子,谁都知道他不对劲吧?
江觉厌向后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抵着下巴想,难道谢余终于学聪明了,知道主动追求他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
“江总?”
助理看着心不在焉的老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嗯?”江觉厌下意识应了声,随即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下午再说。”
他看了看时间,随手拿起旁边的西装外套,直接下班。
旁边助理看着江觉厌离开的背影,觉得果然有哪里不对。
江总虽然不是天天加班的工作狂,但也向来讲究速战速决,中午从来不会离开公司,比起午休,江总更喜欢晚上提前下班。
但这段时间,江总却和往常不一样了,不仅工作时有时候会走神,每天到了中午还会按点下班,从来不会多留一秒。
比如现在。
难道……恋爱了?
可江总这样的人,就算恋爱了也应该是游刃有余自由自在,怎么会是这样时不时惦记的表现?
助理深深地疑惑了,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摇摇头,离开了办公室.
江觉厌刚出了办公大楼,还在思考谢余今天中午会做什么菜。
昨天他说想吃鱼了,那么今天应该会有一道鱼,清蒸?还是酱烧?
嗯,谢余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江觉厌的笑容变得若有深意,正准备开车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激动的喊声。
“觉厌!”
第156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三十八)
江觉厌不需要回头, 就知道身后的那个蠢货是谁。
会一直自作主张叫他“觉厌”的,显然只有冉楚。
果然,就在江觉厌想这些的时候,冉楚已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他看上去很不好, 变得憔悴了许多, 但显然有细心打扮过, 颇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感。
但这显然对江觉厌无效, 他看着冉楚, 只觉得厌烦。
“我这几天都没见着你, 你一直都没有回湖心别墅。”冉楚泪涟涟地说着,“我知道你是嫌我烦了, 我也不想缠着你。”
“可是觉厌, 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只能来求你了。除了你, 没有人会帮我了。”
难道我就会帮你?江觉厌挑眉,恶劣地想, 冉楚还真有些自以为是。
他正准备开口, 打断冉楚的幻想,但在那之前,冉楚已经抢先一步,忍辱负重地喊道:“觉厌,我是入海流。”
“我就是那个三年以来,从来没有忘记和你发早安晚安,提醒你加衣带伞,陪你聊天解闷的入海流。”冉楚面露苦楚之色,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把我删了,可能是我太多事了你不喜欢, 也可能是其它原因,让你讨厌我了。所以后来在现实里遇见你,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本来准备一辈子都不提起这个事,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那么做。但是现在求求你,哪怕你认为我是挟恩图报也好,恬不知耻也好,我只求求你,求求你能够帮帮我,不要让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消失。”
冉楚楚楚可怜地看着江觉厌,希冀他能够出现不一样的表情,能够伸出手帮帮自己。
哪怕江觉厌不把入海流放在心上,但是自己那么说了,他也会有一瞬间的动容吧?只要有一点就好,有一点,他就可以借此机会撬开江觉厌心的大门。
他就这样看着江觉厌,眼里满溢着深深的期望。
但冉楚注定要失望了。
“如果不会成语的话,可以不用的。”江觉厌挑眉,笑容讽刺而又锐利,“挟恩图报?你对我有什么恩吗?”
要是谢余说这话,看在谢余从小到大给他做饭洗衣,兢兢业业当个田螺姑娘的份上,江觉厌也不是不可以让他挟这个“恩”。
但冉楚?
他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江觉厌存在多深的误解,会认为江觉厌会为此帮他?
“觉——”
“冉楚,与其对我纠缠不休,不如好好想想,你怎么保留下一些财产,省得到时候法院来查封的时候,你要流落街头了。”江觉厌看着惨白着一张脸的冉楚,漫不经心地往他的心里狠狠捅着刀子。
果然,听完他的话,冉楚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怨恨嫉妒地看着江觉厌离去。
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一辈子再次变成一个普通人。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要让他穿越?让他穿越了,为什么又不把他想要的一切给他?
难道他穿越的意义,就是得到又失去吗?就是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主角嘲讽他吗?
让他拿着剧本穿越到这里,不就是让他成为新的主角吗?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在最后收回这一切?
他不甘心!
肯定还有办法的,还有办法的,冉楚喃喃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对,他记得那些人讨论的时候提过,就是快要阖家团圆的时候,谢余那个杀人犯父亲上了节目,让谢余站在了风口浪尖上,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剧情里,是江觉厌陪着谢余走过了一切,但没关系,之后变成他的。
只要等到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冉楚在想什么,江觉厌并不知道,只是他还没走几步,就再次被人叫住了。
“江觉厌。”
谢余就站在拐角处,不知道来了多久,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江觉厌的第一反应就是紧张,随后反应过来,紧张个鬼!
他为什么要紧张?就算谢余看到了又怎么样?他和谢余现在是什么关系,他要在意谢余会不会误会?
再说了,他刚刚和冉楚离得那么远,就算谢余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不至于想象力那么丰富会误会吧?
想到这里,江觉厌就更加从容了,走到他跟前道:“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刚好要来这边工作,就把午饭一起带过来了,免得你还要再跑一趟。”谢余解释道。
看来他的午饭没跑。
江觉厌的笑容不由愉悦了几分,看了看谢余空荡荡的手,“我的午饭呢?”
“在车里,我没带下来。”
江觉厌点点头,和谢余一起上了车。车后的空间很大,像一个小包厢,谢余打开保温饭盒,把菜一道道放在中间的小桌子上。
果然,有一道清蒸鲈鱼。
江觉厌的目光放在那道清蒸鲈鱼上,不由哼笑了一声。
算谢余聪明。
旁边,谢余已经给他递过湿巾擦手,又把碗筷递过去,贴心得不像话。
看着谢余垂目体贴的样子,江觉厌心中一动,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空余时间很多吗?每天这么做饭,很耗费时间吧。”
他的目光轻轻偏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谢余的表情。
谢余做了快半个月的饭了,有什么目的也该展露出来了吧?
“并没有用多少时间,”谢余淡淡地道,“材料都是让人准备好的,我只要做就可以了。”
听到这个答案,江觉厌默默握紧了筷子:谢余这个榆木——
“而且,我喜欢给你做饭。”谢余垂首,替他盛了一碗汤,然后坦然地看过去,“就像以前一样。”
他深黑的眼看着江觉厌时,总让江觉厌有一种错觉,就是那双眼里只能够容下他。
谢余还真是学聪明了。
江觉厌嘴角的笑意加深,凑过去轻声道:“谢余,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对我还旧情绵绵呢。”
他凑过去的时候,因为角度的原因,本就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衫,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还有一片白皙如玉的肌肤,蛊惑着人去犯罪。而偏偏他还那么笑着,侬丽的丹凤眼似乎藏着缱绻的情思,似有若无地撩拨着谢余。
江觉厌从来知道自己的魅力。
谢余看着他,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江觉厌的笑意更深了。
谢余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是的。”
不由自主的,江觉厌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他看着专注望着他的谢余,想起了这段时间因为谢余生的气,想了想,故意道:“可是,我好像还喜欢冉楚怎么办?”
“没关系。”谢余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里酝酿着什么,语气不容置疑,“过段时间,他会来到你身边的。”
来到我身边——
江觉厌的笑容一滞,“什么意思?”
“冉楚他离不了富裕的生活,没了冉家,他迟早会再找一个人来维持他的欲望。”谢余慢慢地道,“他不值得你付出太多,但到时不需要多久,他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江觉厌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谢余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是在追求我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没有误会,我是在追求你。”谢余全神贯注地看着他,“这和冉楚会来到你身边,不冲突。”
“什么意思?”江觉厌冷着脸问。
“你没有那么喜欢冉楚,冉楚也不值得你的全心全意。”谢余全神贯注地看着江觉厌,压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像是引诱水手走向死亡海洋的塞壬,“所以江江,要不要试着接受我。”
江觉厌反应了许久,才知道谢余是什么意思。
三人行?
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从冉楚变成了他江觉厌?
他气笑了,谢余啊谢余,你可真聪明。
你、怎、么、就、那、么、聪、明!
第157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三十九)
江觉厌咬牙切齿地看着谢余, 不自觉地联系到了剧情里的结局。
他在心里对系统冷笑,“看来我们都误会了。”
1551:【啊?】
江觉厌森然地道:“谢余不是喜欢冉楚,也不是喜欢我,他只是有绿帽癖而已。”
“他就是一个性观念奇葩的变态!”
【不不不,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江觉厌语气冰冷, “你给的剧情里不就是说, 他是先围观我和冉楚上完床后又继续的吗?”
【这, 这……】
“还有现在, 我没有那么喜欢冉楚了, 是看我接受不了以冉楚为中心的三人行,所以决定另辟蹊径, 把三人行的主角改成我了?”江觉厌怒气冲冲地道。
“他谢余把我江觉厌当成什么了!”
感觉到宿主的怒火, 1551缩了缩脖子,小声宽慰:【……宿主, 白月光的脑子可能确实有问题,但是, 但是他应该不是有那种癖好。】
【我还是觉得, 他喜欢你,你看他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看着你眼珠子都不带动的。】
气急的江觉厌回过神,谢余却是在看着他,哪怕他一直没说话,谢余的眼睛也从未自他身上移开过。
现在看到江觉厌似乎从思考中回过神,他主动开口:“江江?”
“你叫我江江?”江觉厌冷然地道,“怎么, 我还以为你现在只会叫我江觉厌,或者江总。”
“……你要是不喜欢, 那我以后不叫了。”
江觉厌:!!!
气到极处,江觉厌反而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心,语气轻柔无比,“谢总的提议好像不错。”
“只是,我为什么要选你呢?”江觉厌似笑非笑地道,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谢余冷峻的面容,最后停留在他的下巴上,轻佻地挑起。
在他做这些的时候,谢余一直沉默地看着他,在江觉厌挑起他的下巴时,也顺从地抬起头,既不见不甘,也不见愤怒。
就好像是一块立在那里亘古不变的石头。
江觉厌笑得更开心了,一字一顿地道:“就算冉楚不值得我的一心一意,我也大可找其他人,为什么一定要找你?”
“你谢余,有比其他人好很多吗?”
“我会证明的。”谢余伸出手,握住那只微凉的手,在上面留下温柔的一吻。
他的声音不高,在寂静的车内却很清晰,像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份诱哄的色彩,“我会像你证明,你会需要我在你身边的。”
江觉厌冷冷地看着他,不过不久,又继续笑起来,“好啊,我很期待。”
“我很期待,你能够做出什么来让我接受你。”
江觉厌抽回被谢余握住的手,坐回原来的位置,笑意盈盈地看着谢余。
谢余敛下神色,从容地替他夹了一筷子菜,幸好车里开着暖气,让这些饭菜不至于变凉。
但江觉厌仍旧觉得,这些菜失了味道。
兴致缺缺地吃了点东西,江觉厌起身,就准备离开。
旁边谢余伸出手护住他,体贴地提醒,“小心头。”
江觉厌回首看他,蓦地一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余,我拭目以待。”
“我会的。”谢余不见丝毫抗拒地应下,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在答应什么确定的事情。
江觉厌面上依旧笑吟吟的,转身下了车,脸上的笑意却瞬间消失了,反而冷得吓人。
很好,谢余,很好。
他倒要看看,谢余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谢余坐在轿车里,静静地看着江觉厌的背影离去。
直到江觉厌的背影消失,他才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
他在剖析自己的心。
谢余面无表情地想,江觉厌赞同他的提议时,自己竟然有一瞬间的失落。
这是一个很错误的情绪,需要改正。
江觉厌不会需要一个扭曲变态的爱人,但他未必不需要一条乖巧听话的狗。
两个人的关系太亲密了,那是两个人都独属于对方,容不下任何一个其他存在的关系。
亲密到谢余确定,他总会有一天,在这种可以独占江觉厌的美好幻想中,滋生出更加恐怖的欲望,做出更多江觉厌无法接受的事情。
就像八年前他做的那样。
毕竟,谢余从来没有改过自新,他只是学会了伪装而已。
而这种伪装,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迟早会被他心中张牙舞爪的欲望主动捅破。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江觉厌再次离开他。
但三个人,或者更多人的关系不会。
江觉厌把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就不会太在意,他周围有一只卑劣的虫子。
而谢余则可以全心全意地看着江觉厌,只需要追随着他的身影,不必担心有一天江觉厌会因他而痛苦。
这样会很安全。
江觉厌属于他自己,而谢余则独属于江觉厌。
这就是谢余最大的目标.
回到公司的江觉厌摔门走进了办公室,旁边过来的助理吓了一跳,偷偷看着他的脸色。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现在没心情。”
江觉厌不冷不热地道,助理连忙点头,迅速抱着文件消失。
只是助理还是忍不住八卦地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走的时候还一脸心情很好的江总,回来时彻底变了天。
而且今天江总回来的还很早,之前几天都是下午快上班时踩点过来诶。
不会是真的恋爱了吧?那现在是,失恋了?
八卦的助理并不知道,他的老板并没有失恋,只是差点被动享受了“齐人之福”。
换个人可能会开心?
江觉厌冷笑着想,毕竟像谢余这样温柔大度的恋——追求者可不多见。
还能接受喜欢的人有另一个人,不仅不会吃醋,估计他要是提出来,谢余还会体贴地把冉楚准备好,送到他床上吧?
他是不是还要谢谢谢余?最后做一个虽然万花丛中过,但永远记得自己还有一个类似“正房”存在的谢余?
这算什么?
谢余以为他是古代的皇帝吗?
【会,会不会是白月光比较自卑?】1551小心翼翼地开口,【比如,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宿主,所以就——】
“他自卑?”江觉厌冷笑,“他那是自卑吗?他那是自负。”
“整天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猜到了一切,背地里搞东搞西一看就没闲着。”
“他但凡有一丝不确定,就不能张嘴问问我,我是怎么想的吗?”
江觉厌怒气冲冲地道,“你以为他是自卑?他其实是自负到了极点,坚定地认为自己想的一定没错。”
“就是个傻子!”
江觉厌咬牙切齿地道,“你等着,我迟早要搞明白,谢余那个混蛋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的心里盈满了怒火,整个办公室都充满了低气压,在宿主意识里毫无障碍感受到那股愤怒的1551瑟瑟发抖,决定装个鹌鹑再也不说话。
至于白月光,他自己惹下的祸当然要自己承担……
江觉厌正磨刀霍霍地准备怎么收拾谢余,恰巧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不耐地瞥了一眼,正准备继续研究如何料理谢余,目光却突然停住了。
【成天娱乐梁集:江总最近有时间吗?上次的晚宴还没和江总聊尽兴,不知道江总愿不愿意赏脸,给我一个请您吃饭的机会。】
江觉厌的目光一顿,慢慢回忆起了晚宴那天,被谢余拦下的那杯蜂蜜水。
他若有所思地抵着下巴想了想,当时谢余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
当时他还以为,是因为冉楚,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另一个原因。
谢余是在吃醋?从他那张脸上看见不一样的表情,可真难得。
只是,他不怎么吃冉楚的醋,倒吃这个自己只见过一两面的梁集的醋?
不过,虽然不知道谢余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江觉厌的目光闪了闪,把玩着手机,有了一个想法。
他纤长的手指划开屏幕,第一次选择回复。
【可以,就今天晚上,地点我定,之后发你。】
第158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四十)
梁集按照江觉厌给的地址, 提前来到餐厅做好了准备。
梁集的心情很愉快,他本以为要请这位鼎鼎大名的江总吃饭会很难,毕竟梁集之前也在国外时就听说,这位江总有多么难搞, 又有多少追求者铩羽而归。
但江觉厌竟然就这么同意了, 甚至没有多说, 就直接扔了个地址, 这让梁集不可思议的同时, 又生出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 梁集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好好表现,不管江觉厌是什么打算, 他都要趁此机会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加深一下双方的了解。
他看向旁边准备好的玫瑰花,不多, 只有小小的一束,但每一枝都是精挑细选过, 只管看着, 就好像闻到了玫瑰的芬芳。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送大束的花很不合时宜,只会让人反感,但这样精致的一束,既能够留下深刻的印象,又不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梁集看了下时间,开始时刻注意着餐厅门口的动静。果然,在约定时间前五分钟, 终于有一个他梦寐以求的身影出现。
梁集的笑容更加迷人了,他趁势起身, 站起来之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下旁边玻璃倒映出自己的样子。
休闲又不失优雅,谦逊又不失稳重,很好。
梁集满意地笑了笑,先江觉厌一步拉开对面的椅子,“江总,请坐。”
江觉厌随意地点点头,直接坐下,“你来很久了?”
“并没有多久,我也才刚到。”梁集拿起一旁准备好的玫瑰花束,含蓄温柔地献上,“路上碰到有人卖玫瑰,本不准备买,但这花开得实在好,我又想到了江总,就想这样的玫瑰才配与你相衬,就借此机会买了一束。”
江觉厌漫不经心地看过去,确实是不错的玫瑰花,他随手接过,在手里翻看了几下,心中不自觉地回想起,谢余还从来没送过他玫瑰花。
果然谢余就是个傻子、混蛋!
江觉厌在心里骂骂咧咧,对手里的花也没了兴趣,顺手放到一旁,目光移到了对面的梁集身上。
梁集一直观察着江觉厌的动作,发现他只是随意看了看就把花放下,不由感到失望,但心中其实并不怎么意外,他也并不准备靠一束花就打动这位难搞的江总。
梁集清清嗓子,正准备在江觉厌的目光下说些什么,最好能够体现他谦逊又不失风趣的性格,在江觉厌心里留下较深的印象,但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江觉厌并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的意思,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你帮我一个忙,接下来一年,江氏的合作同等条件下,我优先考虑你。”
梁集的笑容不由一滞,“江总这是什么意思?”
“你几次三番约我,不就是为了改变你在梁家的处境吗?”江觉厌轻敲了下桌子,轻描淡写地道,“我给你的这些,足够让你从被放逐的边缘位置,重回梁家的权力中心。”
梁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更加警惕、更加慎重地看向对面的江觉厌。
不错,他追求江觉厌,并不是简单的被美人所惑,而是为了更为复杂的权力。
“看来江总对我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梁集谨慎地道。
江觉厌轻挑下眉,“这点事情也不难查。”
梁集彻底没了话,不错,他在梁家的处境很差。
梁父有三任妻子,三任妻子都给他生了个儿子,梁集的母亲是第二任,既比不上陪梁父白手起家的原配,更比不上被梁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真爱现任。
连带着梁集这个儿子,都在梁家不受重视,甚至早早地在现任继母的撺掇下,和他那个大哥一起被发配到了国外。
也就是今年,他想办法在国外的子公司搞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差错,才能够借此灰溜溜地滚回国内。
但回来是回来了,不受重视依旧是不受重视。
梁集想要摆脱这样的局面。
他看着对面的江觉厌,面露苦笑:“江总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毕竟,我其实真的也很喜欢你。”
江觉厌对他后一句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道:“你眼里的欲望遮挡不住。”
说完,他不再给梁集询问的时间,看了下手表,“我给你五分钟,你考虑一下,不行我就找别人了。”
“不需要考虑。”他话音刚落,梁集就果断地开口,他看出江觉厌不是喜欢那些试探暧昧的性格,于是变得坦率直接,“不会有江总更好的机会了。”
江觉厌点点头,虽然他不缺人,但那么快搞定,他还是面露几分轻松。
梁集看向对面的江觉厌,他的美丽自然不必再提,而更让人心生向往的是,他还代表着无数人可望不可即的地位和金钱。
一个美人不仅拥有顶尖的美貌,还拥有顶尖的权力,那他就足以俘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
江觉厌就是这样的人。
梁集刚才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渴求从江觉厌那里获得一些东西,但同样也想获得美人的垂青。
只是可惜……
梁集最后一次心生怅惘,随后打起精神,以一种专业的态度面对他的“老板”。
比起江觉厌已经永远都不会到来的垂青,他还是先握住眼前已经送上门的好处吧。
“江总需要我做什么?”梁集好奇地问。
“……陪我吃饭,送我回家,随叫随到?”江觉厌不确定地说着,半晌摇摇头,“等我想到了再加,放心,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
梁集不知道江觉厌是什么目的,纵使因为他的话而起了轻飘飘的心思,也在那双丹凤眼斜斜地看过来时冷静下来。
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开玩笑道:“放心江总,哪怕会有生命危险,我也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生命危险?”
江觉厌沉吟一声,“……应该不会。”
谢余应该还没有变态到那个地步吧?
梁集喝茶的动作一顿,什么是应该不会?
他看向对面不确定的江觉厌,突然有了一种自己上了贼船的错觉。
但这时候,也没有梁集反悔的机会了,更何况就算真的有生命危险,他也不会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拒之门外。
“那江总,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梁集敬业地问。
“陪我吃完两个小时的饭,然后……”江觉厌想了想,“去酒吧,玩到半夜,送我回家。”
于是接下来,梁集只好陪江觉厌硬生生把这顿让他食不下咽的饭吃满两小时,然后在江觉厌的吩咐下,带他去了一家酒吧。
是上次冉楚中药、也是原非露馅的那间酒吧。
江觉厌撑着下巴想,看原非的样子,应该对这里很熟,估计没少和冉楚在这里厮混,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原非如果遇见他,会聪明体贴地汇报给谢余吧……
梁集看着沉思的江觉厌,识趣地没有多加打扰。只不过明明身在酒吧,他却只能滴酒不沾,因为他待会还要送江觉厌回家,只能尴尬得坐在那里。
到了半夜,闲着没事刷手机的江觉厌终于玩够了,起身准备离开,梁集连忙跟上。
江觉厌看着他的样子,沉吟一下,在梁集疑惑的目光下,顺手拿起旁边的酒,泼在了他的西装上。
梁集:???
“行了,走吧。”江觉厌满意了,“你去开车。”
一头雾水的梁集只好乖乖地离开,开车送江觉厌回家。
只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江觉厌并没有下车,反而淡淡地道:“待会你送我上去,按照你之前的样子表现。”
梁集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之前?”
“还用我教你吗?”江觉厌挑眉问。
梁集立刻识趣地应道:“我知道了,江总。”
江觉厌点点头,上下打量着他,“上衣的扣子解开两颗。”
梁集迟疑了一下,现在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天还黑——他正这么想着,就看到了江觉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立刻激灵一下,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都消失了,只知道乖乖照做。
江觉厌挑剔地看着,嗯,衣服凌乱,勉强有几分样子了。
但还是不行。
他摸了摸下巴,不太满意地道:“把你的嘴唇揉红,最好有个口子,要像咬得那样。”
梁集:……
梁集这次不敢再犹豫了,乖乖照做。只是揉红简单,弄个口子让他犯了难。不过最后梁集还是狠狠心,咬住嘴唇加大力气,确定留下了一个见血的齿痕。
江觉厌看着他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这回差不多了。
他低下头,慢条斯理地伸出手,用手背使劲摩擦了几下,确定镜子里的自己嘴唇殷红似血,才心情很好地道:“走吧。”
“对了,”江觉厌的动作一顿,想起了什么,“把你的玫瑰带上。”
我的玫瑰?
梁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从车后座把被人随手扔在那里的玫瑰拿出来,玫瑰的花瓣因为不珍惜地对待掉了好几瓣,但好在看上去还很娇嫩鲜艳。
梁集拿起玫瑰花,连忙跟上,看着前面的江觉厌,觉得自己隐隐猜到了什么。
不会吧,这又不是电视剧,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在心里八卦地想着,站在前面的江觉厌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眼前的高楼,确定22楼的灯亮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谢余,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等到梁集走到他身边,江觉厌顺势和他凑在一起,胳膊状似亲密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的样子像极了窃窃私语。
“你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吧?”
大概猜到江觉厌在搞什么的梁集,苦笑着点点头,主动伸出手虚虚揽住他的肩。
江觉厌更加满意了,梁集的心里却充满了嫉妒和好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够让这样的美人动心。
在楼下又和梁集多站了一会儿,确定楼上的人要是想看绝对看到了,江觉厌才和梁集“亲昵”地并肩而行,一起往楼上走去。
22楼很快就到了,出电梯的时候,江觉厌不动声色地加大了脚步声,到了门口也没急着进去,靠在墙上和附身凑过来的梁集,笑意盈盈地说着话。
他嘴角的笑意轻佻而又暧昧,丹凤眼懒散地看着梁集,纤细修长的手亲昵地搭着梁集的脖子,时不时地凑过去,轻声说着什么。
咔嚓——
江觉厌的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加紧手上的力道,让梁集凑得更近些。
旁边的门开了,谢余就站在那里,深黑的眼里不见一丝光,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159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四十一)
走廊里, 侬艳绮丽的美人懒散地靠在墙上,纤长的手指搭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丹凤眼多情似水,似有若无地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像是在撩拨什么。而他对面容颜俊秀的男人衣服凌乱, 一双眼里满是惊艳, 此时正靠近美人说什么, 引得他低低地笑起来。
他们就在走廊里旁若无人的亲密, 直到隔壁开门的声音传过来好一会儿, 才像是终于注意到旁边有人。
江觉厌懒散地看过去,漫不经心地道:“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谢余平静地说, 目光移到旁边的另一个人身上,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梁总。”
梁集的表情一僵,总觉得背后发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住在江觉厌隔壁的人是这位谢总。
怪不得上次在晚宴, 谢余会突然出现打断了他和江觉厌的相处……
梁集恍然明白了什么, 但眼前的情况不容他再想下去,于是梁集清清嗓子,顺势站直身子,面对谢余谦逊地开口:“我可当不起谢总的这一声梁总,谢总叫我梁集就好。”
他说完,随后又像是很好奇一样问道:“原来谢总和江总是邻居吗?”
谢余第一次无礼地没有回答别人的问题,自下而上慢慢打量着梁集。
从梁集手里拿着的那一束精巧的玫瑰花,到他被酒液浸透的西装, 再到他凌乱的衬衣,最后落在梁集的脸上。
那上面的齿印还没有结痂, 仍有血迹在渗出,一看就是刚留下不久。
又或者说,就在五分钟之前,楼下停着的那辆轿车里。
梁集不动声色地紧绷了身体,背后直冒冷汗。
谢余久久没有回答,江觉厌突然一笑,慵懒地开口了,“算是暂时的邻居吧。”
“好了,你先回去吧,辛苦你送我回来了。”他挪过目光,看向梁集笑吟吟地道。
接收到江觉厌的暗示,梁集识趣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可以和江总再聚。”
“我想起你的时候。”
“那江总什么时候能够想起我?”梁集立刻乘胜追击。
江觉厌的笑意加深,顺手挑起梁集的下巴,像是对待什么听话的小狗,难得耐心地哄道:“这个星期。”
从江觉厌嘴里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梁集终于“满足”了,但仍旧凑到江觉厌跟前状似亲昵地厮磨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然而过了拐角处,梁集的脚步才一改之前的犹豫不舍,飞快地走向电梯,额头布满了冷汗。
直到终于进了电梯,梁集才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他又想起了从始至终从容淡定的江觉厌,心里不由生出了佩服之感,该说不愧是声明远播的江总吗?
梁集摇摇头,他倒是没想到,江总和谢总竟然是那种关系,这要是传出去,多少仰慕者要为此哭瞎了眼啊。
不过,其实那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很配。就是——
梁集不动声色地摸摸后背,发现那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想起接下来很可能还要掺和进去,甚至主动制造这样的修罗场,就心里发凉。
……应该不需要多久吧,江总是为了谢总,谢总也明显对江总有意,应该没有多少他出场的机会了吧?
梁集真心实意地祈祷着,最后他们明天就在一起,自己可以顺顺利利地拿到江总的承诺,双方都能完美大结局。
最好不要让他这个路人有太多的戏份.
而此时,只剩下了两个人的走廊里。
江觉厌收回注视梁集离去的目光,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再看向谢余,“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虽然在问,但也没等谢余回答,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开门,半点眼神余光都没有分给谢余。
谢余敛下眉,平静地道:“没事了,走廊里冷,你先进屋吧。我先去煮点醒酒茶,等会给你送过来。”
江觉厌没回答,静谧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道清晰的关门声。
谢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自己的住处,路过餐厅的时候,上面原本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已经失了温度,凝结出了一层恶心的白色油脂。
谢余没去看,平静地走到厨房,开火加水,没有一丝波动。
他静静地等待醒酒茶煮好,目光一直没有从沸腾的水面离开过。直到茶煮得差不多了,才伸出手,把醒酒茶倒出来,放进白瓷碗里。
到了隔壁,他轻轻敲门,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谢余顿了一下,目光下移,放到了门把手上。
他伸手拧住,意料之外的,门开了。
江觉厌总是照顾不好自己,谢余想,这样很危险。
他端着醒酒茶走进屋里,在沙发上看到了闭目躺在那里的江觉厌,似乎已经睡着了,哪怕他进来了,也没有睁眼。
谢余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唇上,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上面的殷红已经散去,但谢余仍旧觉得格外刺眼。
他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想要狠狠摩挲那柔软的唇瓣,将另一个人的痕迹抹去,他的手也几乎要触及到了,谢余能够感觉到江觉厌的呼吸熏染上了他冰冷的手,唇瓣也随着呼吸微微张开,引诱着他去触碰。
他想要去触碰。
他可以去触碰。
但是——
谢余缓缓地收回手,他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江江,起来喝点醒酒茶再睡。”他再次伸出手,不过这一次,是轻柔地推了推江觉厌,“不然会头疼的。”
过了一会儿,江觉厌蹙着眉,慢慢睁开眼,语气很冲地道:“你来干嘛?”
“喝点醒酒茶。”谢余压低了声音,耐心地哄道,“很快的,喝完会舒服很多。”
江觉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发冷,过了好久,才伸手接过那碗醒酒茶。
嗯?
江觉厌心中一动,再次抿了一口。
咸涩的味道在嘴里充盈,很难喝,难喝到江觉厌原本烦躁昏沉的大脑一下子就精神了。
他眼里的郁气终于散开,似笑非笑地看向从始至终好像都很平静的谢余。
江觉厌慢慢喝着醒酒茶,喝到一半的时候,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这是什么醒酒茶?”
“山楂橘皮茶,怎么了?”谢余不明所以,山楂和橘皮的味道很明显,江觉厌应该不会尝不出来才对。
“放糖了吗?”江觉厌用勺子搅着醒酒茶慢条斯理地开口。
“放了,两勺。”谢余紧蹙着眉,“是放少了吗?很酸?”
“那倒没有。”
江觉厌看上去心情很好,只是眼神格外意味深长,“你的手艺还挺好。”
谢余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仍旧敏锐地感觉到不对,但江觉厌不等谢余发问,随手把空空如也的白瓷碗放在了茶几上,斜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道,“去给我倒杯水。”
咸死了。
总有一天他要让谢余尝尝,放了两勺盐的醒酒茶是什么滋味。
谢余很快倒好水过来,温度适中,江觉厌顺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因为喝得太快,溢出的水珠浸湿了他的唇,红润润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上去。
谢余的目光不自觉地放在了那双唇上,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嘴里的咸涩问道终于散去,江觉厌舒了口气,顺手把水杯递给谢余。
谢余接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江觉厌的目光一动,抬头看向谢余。
他察觉到了谢余的目光落在了哪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松开握着杯子的手,慵懒地往后靠在沙发上,在谢余的目光下,状似无意地舔了舔唇上的水迹。
江觉厌深谙如何撩拨谢余。
谢余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屈膝半跪在另一半沙发上,附身专注地看着江觉厌。
“江江,我可以亲你吗?”他嗓音干涩地问。
“你不是说,不会叫我不喜欢的称呼吗?”江觉厌答非所问,似笑非笑地开口。
“……你没有那么不喜欢。”
“你凭什么这么说?”江觉厌好像很好奇一样,意味深长地道,“谢余,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负?”
谢余没有答话,他像是察觉到了江觉厌的默许,靠得更近了。
近到他们两个人的呼吸相缠,眼里都只能倒映下对方,近到比刚才江觉厌和梁集更亲昵,更密不可分。
关在谢余心里的野兽终于忍不住了。
他克制地吻上江觉厌红润的唇,却又在真正接触的那一刻,凶狠地撕咬起来。
他仔细地舔舐着江觉厌的唇瓣,确定没有遗漏,才又撬开唇瓣,往江觉厌的口腔里扫荡,不放过每一处,像是要把这里原本被人留下的痕迹彻底散去,再深深地留下他的记号。
江觉厌不自觉地呜咽一声,更多的呻/吟却在口水色/情的吞咽声中消失,只留下一缕银丝从江觉厌被迫张开的嘴角缓缓滑落。
谢余真的亲得很凶。
谢余的手扣在江觉厌的后脑勺上,迫使他只能仰着头,无力地接受前往更深处的侵占,像是连呼吸都要被掠夺。
江觉厌的手在谢余不动声色地动作下,无力地搭上他的脖颈,丹凤眼里盈满了雾气,断断续续地生气。
混蛋谢余,改属狗了吗?
明明这一次并没有被咬破嘴唇,但江觉厌仍旧觉得唇瓣一阵刺痛,足以可见谢余吻得有多用力,多激烈。
很快,江觉厌就沉浸在这个让他缺氧的吻里,再也想不起其它。
吻到最后,谢余目光暗沉地看着眼神迷蒙的江觉厌,不动声色地加大了力度。
他想起了梁集嘴上的齿痕。
江觉厌也会这么激烈的亲吻另一个人吗?
谢余收紧了手,在江觉厌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珍重而又凶狠地,咬破了他的唇瓣。
“呜!”
江觉厌吃痛的声音响起,属于鲜血的铁锈味在两个人的口腔里蔓延。
江觉厌气恼地瞪着谢余,果然改属狗了。
咬之前就不能先和他说一声吗?
谢余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在那个血腥味的吻后,他像是安抚一样,慢慢舔过唇瓣上属于他的齿印,珍惜而又缱绻。随后的亲吻也变得细水流长,不再激烈到让江觉厌觉得大脑缺氧。
江觉厌也慢慢忘了生气,懒洋洋地搂着谢余,享受这个温柔的吻。
哼,谢余。
我还以为你真能忍住呢。
他揽着谢余脖子的手不动声色地掐了掐,在谢余疑惑而又纵容的目光中,遗憾地想,刚才忘了让梁集把那束玫瑰花留下了。
不过,算了。
第一朵玫瑰花,他还是想收谢余送的。
第160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四十二)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亲到最后, 江觉厌被吮吸得舌根都开始发麻,嘴也无力地张着,要不是谢余温柔而强硬地支撑,江觉厌早就疲惫地合上唇了。
但谢余显然没有这个自觉, 还有继续亲下去的趋势。
最后还是江觉厌实在生气了, 伸出手捏住他的耳朵, 故意暧昧又亲密地摩挲。
谢余身体一僵, 呼吸的频率更急促了, 但嘴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还有继续往深处的趋势。
江觉厌觉得让他再继续下去,自己的嘴就真的合不上了。
被亲到合不上嘴……如果真的因为这个理由去医院, 他一定要杀了谢余。
江觉厌面无表情地想, 加大力度,拧。
这回谢余终于反应过来, 大概明白江觉厌不是在故意撩拨,于是终于舍得暂时离开江觉厌的口腔, 但仍旧抵着他的唇, 说话时的震动毫无保留地顺着相抵的唇传递给江觉厌。
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江觉厌气笑了,他看着谢余,很想问他是故意的吧?
但看着谢余神色如常,江觉厌只好不耐地推了推他,并没有说话。
谢余一顿,顺势往后退了半个身子,从和江觉厌耳鬓厮磨的亲密无间,到可以再容纳一个人的距离。
江觉厌并不想说话, 他现在只想闭着嘴,最好不要让他做任何需要张嘴的事, 但他一看谢余的样子,就明白这个混蛋又在自以为是地想些什么了。
为了不让自己今天晚上的努力付之东流,江觉厌只好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开口:“给我拿个镜子。”
反应过来江觉厌并不是厌烦,谢余不动声色地放松了下身体,他顺从地起身,很快就拿着镜子折返回来,放到了江觉厌前面。
镜子里的人双颊泛红,漂亮的丹凤眼失去了往日里的锐利,变得柔软而又湿润,像是被人用湿热的水浸泡过一样,红肿的唇瓣微张,隐隐还能看见里面一截红润的舌尖,不自觉地透露出一种情/色的意味。
但江觉厌并没有注意这些,而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嘴,不仅红肿了许多,上面的一层皮估计都被某个人舔了下来,尤其是上面被某人特意留下的两个明显的牙印,但现在还在隐隐发疼。
江觉厌试着合紧唇,但是上下唇瓣一触碰,就带来一股明显的刺痛,他只好继续保持着之前微张着嘴的状态,心中怒骂。
混蛋谢余是一辈子没吃饭,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要把他活活啃了吗?
谢余显然也反应过来,抿紧唇,歉意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江觉厌被蹂躏到不成样子的唇。
然后江觉厌就更气了,他看着谢余抿紧的薄唇,这个混蛋凭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但谢余显然不知道江觉厌在想些什么,目光集中在他红肿带着牙印的唇瓣上,拇指抵在上面,轻柔而又满足地摩挲着。
并不疼,谢余下手的动作很轻。
江觉厌的目光动了动,斜斜地看着谢余,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很得意?”
“没有,”谢余摇摇头,凑过去在江觉厌的眼旁亲了亲,在江觉厌不自觉闭眼时,低声道,“但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被你亲到合不上嘴的样子?
江觉厌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腹诽,面上则是不动声色,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是说,不在意我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吗?”
谢余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江觉厌,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只是有些意外。”
“以为会是冉楚?”江觉厌撑着头,“所以很意外?”
谢余没有回答,侧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把江觉厌揽在怀里,替他捏着脖颈。
脖颈上的力度实在舒服,江觉厌一顿,还是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怀里,不是很心甘情愿地享受谢余的按摩服务。
谢余的力道拿捏得很好,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缓解了江觉厌一天的疲劳,舒适之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但江觉厌仍然记着自己的目的,强撑着睡意,让自己神色如常,“我回去想了想,你中午说得也不错,冉楚确实不值得我一心一意。”
“所以梁集约我的时候,我想了想,就答应下来。”说到这里,江觉厌的眼神斜斜地飘到了身后,声音里好像也带上了似有若无的笑意,“他给我的感觉不错,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了谢余,让我有了不错的体验。”
脖颈上的力道似乎重了两分,但在江觉厌明确感受之前,又恢复到了合适的力度,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江觉厌在心里啧了声,半侧过身,去看谢余的表情,笑意盈盈地道:“所以你要好好表现啊谢余,不然就要——”
他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因为谢余俯身亲了他。
力道很轻,像是顾忌江觉厌已经伤痕累累的唇瓣,所以只是稍纵即逝。
谢余抬起头,目光平静,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你最后选择的人,一定会是我。”
说得正肯定。
江觉厌咬牙在心里腹诽,你要是把这份自信用在独占我身上,我也不用头疼了。
所以说,谢余果然是个混蛋!
迟早让他哭着道歉认错!
江觉厌在心里磨刀霍霍,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仍旧噙着盈盈笑意,“好啊,那我等着。”
我看你能够忍到什么时候!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谢余按摩的手法很精湛,显然不是简单的捏捏按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江觉厌在这种舒适的揉按中,慢慢打了个哈欠。
他困倦地往后倒在熟悉的怀抱里,为那种消失了许久的温暖眷恋不已,不自觉地合上了眼。
从早上折腾到了半夜,江觉厌已经很累了。而现在,他在让他很安心的地方,睡得很熟。
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熟睡,谢余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变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江觉厌睡得更舒服。
房间里很静,没有任何多余的人或事,所以谢余得以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贪婪地注视着他的江江。
“江江。”
谢余嘴里喃喃道,伸出手虚虚地描摹着江觉厌的五官,一点又一点往下移。
最后停留在江觉厌肿起的唇上。
他不自觉地放上去,力道并不大,但是落在因为刚才的蹂躏而变得分外敏感的唇,还是让江觉厌不自觉地蹙紧了眉。
直到谢余没有进一步动作,江觉厌才好像慢慢习惯了唇上多出的东西,温热的吐息熏染上那根手指,甚至不自觉地探出舌头,用舌尖洇湿了指尖。
谢余心中生出卑劣的满足。
他悄无声息地收紧了怀抱,让江觉厌只能靠在他怀里,成为他的所有物。
这是阴暗的想法。
但在这寂静的房间内,只有谢余一个人清醒的时候,他不受控制地放纵了自己。
过了许久,谢余才从那种仿佛能够独占江觉厌的痴迷中慢慢醒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涌动的疯狂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克制。
他要让江觉厌开心,为此不能放纵自己的欲望。
谢余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江觉厌揽腰抱起,抱他去了房间。
将江觉厌放在床上,谢余用热水浸湿了毛巾,替江觉厌擦拭过手脚,才从一旁拉过被子盖好,捏了捏被脚。
“晚安。”
谢余温柔地注视着床上的人,顿了一下才转过身关上灯,从卧室里离开。
离开江觉厌住处的时候,谢余站在走廊里,不自觉地回头。
他本该提醒江觉厌一件事,夜晚要记得锁门,不然会很危险。
但谢余贪婪地选择忘记,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江觉厌可以对所有人锁上门,但唯独对谢余不行;江觉厌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但不能不相信谢余。
这是谢余比起得到江觉厌的爱,更无法抑制的贪欲。
他可以不是江觉厌的爱人,但他一定要是江觉厌可以依靠、最为信赖的人。
谢余深深地看着那道门许久,才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明天他要早起给江觉厌做早餐,今晚要早点休息,不能耽误了江江的上班时间。
而离开的谢余不知道,在他离开卧室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江觉厌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刚被谢余放下不久,江觉厌就从难得的好梦中醒来,只是没有动作罢了。
他看向黑暗静谧的房间,这里已经没有了第二个人,不自觉地哼了一声。
谢余果然笨,他要是不走,自己还能醒来赶他走吗?
江觉厌在心里吐槽,半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还在肿着,刺痛也隐隐传来,但江觉厌却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
他就知道。
就谢余这样,还认为自己能够忍下去?
现在他不过是和人“接吻”,谢余就把他亲成这样,以后要是做更过分的事,谢余岂不是要……
江觉厌的思绪突然一顿,半晌想了想,谢余最好赶紧开窍。
不然到时候谢余要是还敢这样折腾他,他绝对要狠狠报复回去。
江觉厌摩挲着唇瓣想着,过了一会儿睡意翻涌,才缓缓合上眼。
只是睡梦中,他无意识地向后靠了靠,像是在寻找一个怀抱。
没有被人抱住,他只好翻了个身,蹙着眉深深睡去。
偶尔,睡梦中的江觉厌会无意识地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嘴唇,确定是闭合着的,才放下心。
还好,还好,没有合不上嘴……
江觉厌迷迷糊糊地想,摆脱了那个去医院的噩梦,才松了一口气。
混蛋谢余,他要被留下心理阴影了!
江觉厌在睡梦中愤怒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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