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岁月气息的圆形会议大殿里,除了一块特意空出来的区域外,已经座无虚席。


    在等待会议开始前,穿着西装或者和服的人们忍不住地周围的人交头接耳小声的商议着什么。虽然声音都压得很低,但是这样做的人一多,自带混响的会议大殿内就像秋日里充满虫鸣的草堆,喧嚷纷杂。


    忽然,关闭了有一会儿的大门被再次发出推开的声音。会议大殿里的人们仿佛都意识到什么,往传来声响的方向看去。


    不管在什么样的人群中总是一眼就能被看到的身高,雪白的头发,黑色的眼罩和墨镜。


    平常只会看到一种的打扮,今天同时出现了。


    虽然事先就知道现在有两个五条悟,但是亲眼所见的惊惧和震撼,比听人说起的远要强烈成千上百倍。


    嘈杂的会议大厅里顿时陷入安静,只有那群来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但是当人们的目光注意到白发男人们的周围时,脸上的表情即使极力控制了,可还是不免露出了一些古怪的神色。


    怪异荒诞,一般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装束和这个古朴严肃的会议大殿格格不入。


    或许是因为来人都没有露出什么阴沉狠厉的神色,又或许是对以往的经验充满信心,有人没忍住露出了自己咒术界高层的架势。


    “成何体统。”


    声音很小,可能只是一句说给自己听的指责。但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被隔着一些距离的咒术师听见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那批正前往自己的座位区域的人群中,当即就有人停下了脚步。


    禅院鹤衣停下来,五条悟跟着停下了,身后的众人自然也都停住脚,顺着他们看的方向一齐看过去。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那片区域的人顿时如临大敌地绷紧了身子,冷汗直冒。


    刚刚发言的中年男人情不自禁地鼓大眼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禅院鹤衣虽然没有五条悟那样的眼力,但视力也还不错,至少在偌大的会议厅里找到刚刚说话的人还是做得到的,毕竟他和周围人的表情区别太大了。


    “你刚刚说什么?”禅院鹤衣是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有人上赶着找死?脑子里都是杂草吗?


    说话的人不是五条悟,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人,并且她身边的五条悟们看起来都漫不经心的对这件事并不关心的模样,中年男人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了。


    “这里好歹是用来开重大会议的严肃场合,着装不整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拿着一些这么奇怪的东西进来。”


    电锯、花篮、扫帚、魔法棒、玩偶服,明明是男性却穿着裙子,还不止一个!


    这要放在平时,他们早就出言教训了,不,或许都不会让他们进入这里。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会议厅里有不少人露出赞同的神色,但也有不少人感慨他是真的不要命。


    禅院鹤衣调转了步子,酒红色的披风在空气中涌起一片波浪,她彻底地转身面对着中年男人的方向。


    仔细朝那边打量了一番之后,禅院鹤衣皱起眉疑惑地歪头:“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虽然禅院鹤衣的目光看着的是那名中年男人,但是话问的是自己的同期们。


    “啊,水口家的吧?”五条悟分辨了一下后随口说。


    见这个年轻女人似乎都不认识自己,中年男人心里的底气更足了——


    她肯定不是什么能够接触到高层的术师!


    但是中年男人的想法还没在脑海里散去,眼底的傲慢还没升起,就感觉一股狰狞的杀意陡然锁定了自己。


    “水口啊。”禅院鹤衣弯起眼睛,语气却毫无起伏,“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姓氏了。”


    站在后面的禅院两姐妹听到禅院鹤衣的话后,反应极快地往后退了一点,在自己和禅院鹤衣之间空出一小片地带,像是给什么人腾位置一样。


    禅院鹤衣这番大不敬的发言,那些心生不满的人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皱眉,就被骤然爆发的蛮横咒力惊得浑身颤抖。


    “魔虚罗。”


    真希和真依才刚刚退开,地上就升起了影流,随即,巨人般的式神出现在禅院鹤衣身后。


    不需要主人说出指令,魔虚罗就已经通过内心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它抬起了手中的退魔之剑,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轰隆的巨响在会议大厅里回荡,震得每个人心头发颤。


    暴虐的咒力直接将人体搅碎,一些碎肉和鲜血飞溅出去,泼到了周围无辜群众的身上。


    高大的式神执着刀站在那里,它的脚下只有一道开裂染血的废墟,废墟里残留着一些零星的尸块还有一片衣角,显然都是属于之前的那名中年男人的。


    坐在魔虚罗周围位置上的人们,已经有人控制不住脸上抖动的皮肉,一脸惨白的瘫软在椅子上了。


    会议大厅里鸦雀无声。


    除了少数一些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被笼罩在死亡的恐惧中无法动弹。


    刚刚他们都听清楚了式神.的名字,这是以前从未听说有人调服过的式神!是能够与六眼同归于尽的手段!!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


    禅院鹤衣将人们恐惧惊惶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毫无感情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还有想要发言的吗?”


    没有人回答她,甚至绝大部分人都在极力让自己保持现状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包括呼吸声。


    一言不合就杀人,谁都不确定她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如果不是咒术师活着的时候并不会诞生出诅咒的话,这会儿在会议大厅里蔓延的恐惧都足以现场诞生一只堪比特级的咒灵了。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还请各位就座吧。”


    夜蛾正道虽然不认识禅院鹤衣,但是他想,既然是悟,既然他们是一起来的,又是高专的老师的话,那就只能自己来打这个圆场了。


    让夜蛾正道意外又不意外的是,她果然没再执着于之前的事情。


    禅院鹤衣转身,停滞的人群又开始动作了起来。高大的式神原地融化,跌回影流内,只有那个血色的废墟昭示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当所有人都落座后,负责主持这次会议的老者开口了。


    “月31日晚上7点,以东急东横店为中心出现了半径约为400米的【帐】,受困民众超数十万。晚8点30,五条悟独自进入【帐】中平定事件,晚9点25,传出五条悟被封印的消息并且确认夏油杰存活。这些都是当时【帐】内传出来的消息,五条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负责主持这次会议的老者是一直保持着中立的咒术联盟的人,禅院鹤衣显然认识他,也知道这是番问话是会议必须要走的流程,所以暂时按耐着性子听着。


    “那不是夏油杰,一个只剩下脑子的诅咒师罢了。”【五条悟】声音平静地说,“因为拿到了尸体,所以寄生了。”


    “有什么证据吗?夏油杰的尸体呢?你所说的那个只剩下一个脑子的诅咒师呢?”


    “都处理掉了。”


    听到【五条悟】的话,会议大殿里涌起一阵起伏的窃窃私语。


    “去年百鬼夜行事件中,因为你亲口说杀掉了夏油杰,总监部这边才没有追究尸体的事情。但是现在按照你的说法,是去年被你带走的夏油杰的尸体被人盗走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袭击涩谷的诅咒师,是吗?”


    “是。这是我的失误。”


    “你为什么会被封印——”


    “够了。”耐心已经到极限的禅院鹤衣抬起眼睛,“现在的重点,不是针对这件事的起因吧?外面的涩谷还乱着呢。”


    大殿里沉默了,【五条悟】也没有说话,被眼罩蒙住的面孔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中立的老者继续说:“这次的事件造成了大量的民众死亡,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危害和恐慌,我们必须明确所有的不确定因素。”


    “你们所谓的不确定因素就是——”禅院鹤衣很浅地笑了一下,碧绿的眼睛如一片寒潭,一字一句地复述之前看到的通告,“‘认定五条悟为涩谷事变的共同主犯,将其永久驱逐出咒术界’【1】?”


    说完,不需要任何人答话的禅院鹤衣微微笑着,语气淡漠却又轻蔑至极:“可真是看得起自己啊,杀你们和切瓜砍菜有什么区别吗?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玩阴谋?”


    “我说,你们之中认识羂索的人不少吧。”禅院鹤衣的目光微移,点出名字,“比如水口家的各位?”


    “啊,不知道羂索这个名字也没关系,脑袋上有缝合线的人你们总该记得。”


    禅院鹤衣的话说完,会议大殿里有不少的人神色微变。


    水口家的家主在此时不得不开口答话:“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就是一群筛子加草包,建议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没个几十年的脑血栓也发不出这种通告,是找死吗?果然是在找死吧,我可以满足你们。”


    五条悟顿时发出噗嗤的笑声,在安静的会议大殿里十分清晰。


    大概是怕禅院鹤衣又要开始杀人,中立的老者向她提问:“这位小姐知道诅咒师的身份吗?”


    禅院鹤衣没有做过自我介绍,虽然她的术式表明了她的血脉,但是十种影法术不一定姓禅院,所以老者选择略过她的姓氏,避免叫错。


    “知道。”禅院鹤衣往后靠了一点,冷笑一声,“但是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说对吧,天元?”


    禅院鹤衣莫名其妙地说出天元的名字,就连【五条悟】都朝她看了一眼,会议大殿里安静了一瞬之后,顿时涌出嗡嗡的议论声。


    “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出来解释,不然我现在就去拆了薨星宫。”说完,禅院鹤衣一瞬不停地开始倒数,“3——”


    “你想我解释什么,禅院家的子嗣。”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水帘般的扭曲中走出,出现在会议大殿中央的平地,遥遥望向坐于看台上的年轻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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