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八点, 景斯远有节《财务报表分析课》。
一早起了,照常晨跑,回来后冲了凉, 拆了虞甜昨日给的月饼当做早饭。
如虞甜所说,回油后的月饼,比昨日刚出炉时, 颜色要深了一个度,色泽油亮, 金黄饱满, 造型纹路也更加清晰。
景斯远咬了一口。
皮薄柔软,饼皮花生油的香味很重,奶黄馅咬起来沙沙的, 甜而不腻, 和咸蛋黄的咸香混在一起, 口感丰富, 回味无穷。
不止是蛋糕, 虞甜做的月饼也美味至极。
不过几口, 三个月饼便下了肚。
洗了手擦干,景斯远一边拿了车钥匙出门,一边打开微信, 给虞甜发去消息:「虞老板,这边预订两份月饼礼盒,傍晚自取。」
虞甜这会儿刚洗漱完从浴室出来, 准备换衣服,见他发来消息, 第一时间回复:「收到!」
又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呀?」
景斯远:「八点的课。」
虞甜:「哦, 这么早, 我才准备换衣服。月饼你吃完啦?」
景斯远:「嗯,很好吃。买两盒给秦女士他们尝尝。」
虞甜:「好的,那你路上小心。」-
五天后。
是付柔产后出院的日子。当天,反贪局的人也恰好找上了景斯彦。
一行人出了院刚到豪逸华庭不久,沈钧抒后脚就和他的同事进了屋。
虽然只来了两个人,但那严正凝重的气势,把秦茹华和付柔两人吓得两张脸煞白。
景斯彦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倒不是很意外,可心里却难免慌乱。他看着付柔担忧的神色,走过去抱了抱,抬手拭去她眼梢的泪,稳着声线:“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这是两人吵架后的第一次拥抱。
付柔积攒多天的情绪瞬间就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也不管在场是否有人,猛地贴到他怀里,哽咽却又倔强地说着:“等你回来了,我也不原谅你。”
景斯彦浅浅弯了下唇,声线轻柔:“好。”
……
景斯彦一被带走,在学校刚一堂课结束的景斯远便接到了景盛天的电话。
听景盛天简单讲述了一下经过,景斯远暂时挂断,给江之炎拨了个电话。
江之炎说:“只是走正常的审问程序,因为他和李正洪一伙人一块吃过饭,都得请去问话,只要你哥没有实际性行贿,调查过属实后,就会放他回来。”
话到此,他一顿,又向景斯远确认,“所以,你哥有吗?”
景斯远沉吟半晌,说:“那晚若是去了,怕是就有了。”
“嗯。”江之炎淡淡,“等消息吧,没做过,就没什么大事。”
通话挂断后,景斯远给景盛天回拨了过去,把江之炎的话转述,让家人安心。
一日后,景斯彦回来了。
满面胡茬,神色倦怠,憔悴的不成样。
但,相安无事。
如江之炎所说那般,他们调查过与景斯彦无关后,便放了人。
幸免于难,付柔抱着他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那晚的饭局,景斯彦的确是打算有所行动。
好在,没去成。
在反贪局里的这一天一夜,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如果他不贪图名利,不踏入这个灰色地带;如果从一开始,就坚定的维护沈幼薇;如果他没忘记,对景芝和沈誉然许下的承诺;如果他头脑清醒,如果他坚守原则……
每想到一种如果,他内心对做哪些错事的后悔就更深一层。
此番所发生的事,让景斯彦深刻吸取了教训,原本不安分的心也是彻底的收了。
景斯远说得没错。
踏踏实实的生活,比任何的财富权势来得要重要-
周六,是景斯远受邀去虞甜家吃饭的日子。
那天晚上,虞婕都被梅丽萍女士喊了回来,说是:“见见你未来姐夫。”
虞婕尴尬地抬了下嘴角:“我每天在学校,见他八百回。”
梅女士“啧”一声,义正词严:“那哪能一样?你在学校,人是教授,今晚在咱家,他是你姐夫!”
虞婕不以为意翻一白眼,坐到餐桌前捻了片卤牛肉塞嘴里:“就您说辞多。”
梅丽萍挥起筷子要揍她:“谁让你偷吃!去,帮忙开饭去!”
“急什么啊?”虞婕不想动,懒洋洋地趴桌上,“姐这不还没回来吗?爸哪儿去了?”
梅丽萍进厨房又端一盘菜出来:“他买酒去了。”
“酒?”虞婕脑袋抬起来,“景教授酒量不太行啊,没两杯就倒了,喝不过爸爸的。”
“又没让他们拼酒。你起来!”梅丽萍一把将她提起来,强行推到厨房,“喝点意思意思——把菜端出去。”
虞婕唯命是从:“好好好,谁让我姐总算脱单找到了个优质好青年呢!”
“哎,我问你。”梅丽萍摆好碗筷,神色一时认真,“你这教授,应该也三十好几了吧?”
“啊,33岁。”
“都这年纪了,各方面条件还那么优越,遇见你姐之前居然没结婚对象?”梅丽萍纯属好奇,“是不是哪方面不行啊?”
“你胡说什么呢!”虞婕皱起眉头,正色,强烈为景斯远正名,“人景教授以前都专注学习专注工作,才不轻易谈咱们这世俗的爱呢!姐可是他初恋好吗!”
“初恋?”梅丽萍咋舌,“他没谈过恋爱啊?”
虞婕见怪不怪:“这有什么,我姐不也没谈过恋爱。”
梅丽萍:“那倒也是。”
“我早和你说过了,感情这事儿催没用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虞婕说得一本正经,“像景教授这样的人,和我姐就是绝配!”
“为什么?”
虞婕回答得很肯定:“他俩都是宁缺毋滥型,要么不谈,要谈就认认真真只谈一个,一旦碰上了,谁也分不开。”
闻言,梅丽萍颇觉得几分有理的点了点头。
……
没一会儿,虞本斌拎着两瓶汾酒回来了,一副迫切期待见到未来女婿的样子,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下。
虞婕一见这两瓶大阵仗,大惊:“爸?你这是要让景教授走着进来,躺着出去啊?”
“呸呸呸!你瞎说啥呢!”虞婕的话一落,梅丽萍的一记暴栗紧跟其上,“大好的日子,你说的什么话!”
虞婕吃痛捂脑袋,指着那两瓶汾酒一脸无辜:“不是,我是说爸买的这两瓶白酒,景教授不会喝酒,你给他整白的,他不得醉倒啊?”
虞本斌笑容僵了僵:“他不会喝酒啊?”
“啊。”虞婕亲眼认证,“上次咱们庆功聚餐,他就喝了两杯还是三杯红酒,就脸红犯晕了。”
“那没事。”虞本斌思忖半会儿,笑了笑,“我留着,自个儿慢慢喝。”
话一说完,家门解锁的声音正好响起。
门从外头被拉开,虞甜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景斯远。
穿着黑色的衬衫西裤,沉稳内敛,英俊非凡。见面礼拎得两手满当当。
带虞甜换了鞋后,他也换上,礼貌莞尔:“叔叔阿姨,这是一点心意。”
谦逊温和,少了头一次虞本斌和梅丽萍在电梯间见到他时的冷峻淡漠。
梅丽萍两眼放光,嘴角就挂着没掉下来过,热情地邀请人进客厅坐:“哎哟!人来就好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快进来,进来坐!”
说来,这还是景斯远头一次上虞甜的家。
他倒是不拘谨,大步大步的走进屋里坐下,就是心里有点儿莫名的紧张。
梅丽萍坐在一旁,笑眼弯弯的看着他,越看就越满意:“景先生啊……”
景斯远含笑打断她:“您叫我斯远就好。”
梅丽萍掩唇笑出声:“哦对对,我一时忘了,斯远啊,我听虞甜说,你是今年年初刚从英国回来啊?”
景斯远淡然自若地回答:“对,出国求学这么些年,父母常常挂念,不好让他们太过担忧,便回来了。”
虞本斌笑得满面和蔼,说话也随和:“回来挺好的,在哪儿都没家里舒服——楼上那房子,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景斯远如实答:“是的,这儿离延大近,大学里除了平日课业外,还有学术研究项目,住这儿方便两头跑。”
梅丽萍:“那你父母……”
“他们住在豪逸华庭。”景斯远说,“我每周都会回去一两趟。”
梅丽萍明了地点着头:“哦……”
两人和景斯远相聊甚欢,一旁虞婕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凑到虞甜耳边,窃窃私语:“姐,景教授这副温润谦卑的样子,我可是第一次见,见惯了他冷漠严肃,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会儿还真不习惯。”
虞甜眼珠子动了动,落到景斯远轮廓分明的侧颜上,声音细微,一句话说的漫不经心,却别具深意:“他你没看过的模样,可多了去了。”
虞婕笑容变得邪恶,拖起暧昧的尾音:“比如……”
虞甜反应过来她想套话,神色不变地冲她一眨眼:“比如你没见过的样子。”
虞婕:“……”
……
聊了几句后,一家子便到餐厅入席。
梅丽萍今儿个煮了一大桌子菜,丰盛程度堪比过年。
虞婕这阵子吃多了学校的重油重盐菜,今日回来,总算能大快朵颐一番,拿起筷子,低头就默默顾自吃了起来。
虞本斌见着丰富的菜肴,酒瘾犯了,开了刚买的汾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又举到景斯远面前,试探地问了问:“来一杯吗斯远?”
这话一出口,虞甜和虞婕双双抬起了头。
虞甜赶忙伸手拦在景斯远身前:“不行不行爸,斯远他喝不了这白的……”
“可以。”
虞甜话的尾音才落下,景斯远就主动递上了杯子,跟着侧头看向虞甜,语气温柔,“没关系。”
虞婕哽在喉头的饭菜一咽,一脸惊异:“景教授,这可是白的。”
景斯远淡笑:“一杯无妨——我来吧叔叔。”
虞本斌满意地弯起了眼,没把酒瓶给他,直接往他杯里斟了三分之二。
那酒杯不是白酒专用的一口杯,而是那种大宽口径足有三百毫升容量的洋酒杯。
换算一下,景斯远杯里所倒的分量,大概有四两。
对于虞本斌这种会喝酒的人来说,四两也许不算什么,可对于景斯远这酒量差的人,怕是能让他明日一整天都不好受。
虞甜不太放心,嘱咐他:“你慢慢喝,少喝点儿。”
梅丽萍干脆道:“没事儿没事儿,偶尔一次,反正就住楼上,喝多了让虞甜送你回去。”
景斯远弯唇笑笑。
一顿饭,几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
景斯远话不多,基本都是听着梅丽萍和虞本斌讲,时不时回应两句,抿一口酒。
这吃到尾声,他那杯白酒不知不觉快见底了,而他俊白的脸,也因着酒精的沾染变得通红通红的,蔓延脖颈往下。
虽然他神色平静,但虞甜觉得他有些不妥,拿了热水要他多喝些。
“别让他喝了爸。”说着,虞甜伸手把景斯远那快喝完的酒杯给收了,“斯远一个人住呢,喝多了夜里不舒服,没人照顾。”
梅丽萍看景斯远满面通红,也说:“是是,别喝了。斯远应该有些懵了,虞甜你送送他上去。”
闻言,虞甜站起来,景斯远也跟着起身,一手撑着餐桌,面上倒还镇定,说话口齿也算清晰:“那叔叔阿姨,我就先上去了,多谢款待。”
“好好。”梅丽萍送着他们到门口,“有空常来吃饭啊。”
景斯远:“好。”
……
两人出了门,担心景斯远走不了楼梯,虞甜按了电梯。
一进电梯间,景斯远就开始撑不住地往虞甜身上倒,整个人晕乎乎的,视线都有了重影。
见他这副样子,虞甜就知道他一直在强撑,明明就很醉了,还要故作淡定。
出电梯进了屋,虞甜一把按开灯,吃力的扶着景斯远往房里走,嘴里不断提醒着:“慢点儿慢点儿,别撞了。”
好不容易,总算是把人扶上了床。
身子沾上枕头那一刻,眩晕感忽地袭来,笼罩整个神思,景斯远只觉得眼皮和脑袋都沉甸甸的,连呼吸都炙热粗重,闭着眼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一觉睡到后半夜,景斯远是被渴醒的。
喉咙像火一样烧,干涩发痒。
黑暗中,他睁开眼,退去的酒气充斥着整间屋子,着实呛鼻难闻。
坐起身拉开床头灯,景斯远的头还有点晕,垂头一看自己还穿着衬衫西裤,当即皱起眉头,起身打开衣柜,拿了内裤和衣服直奔浴室。
等他洗完澡从浴室里带着一股雾气出来,望见躺床上这才被他发现的虞甜时,蓦地一愣。
刚刚起身犯晕,又着急去洗澡,丝毫没去注意床旁的声息。
不过这一看虞甜的睡姿,也难怪他没发现。
她用被子遮掩住脑袋,只留半只手臂在外头。被被子裹住的身子还贴着床沿躺,只要一个翻身就能滚下床去,躺得离他那么远,睡觉还无声无息,加上他酒醉未全醒,迷迷糊糊的,自然没瞧见她。
心里忽地涌起一阵暖流,随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夜半醒来,发现喜欢的人躺在身边,顿时让他有种安心落意的幸福感和归属感。
幸福于踏实,归属于她。
景斯远扔了毛巾在旁,掀开被子整个身躯钻进去,将她揽进怀里。
睡意中热感传来,虞甜用脑袋蹭了蹭热源,人未清醒,手却无意识地抱住他腰身,和他贴得更近。
景斯远洗过澡醉意退了大半,这会儿温软在怀,不止意识逐渐清晰,连欲-望也有些难以抑制。
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廓,沉沉的音色在她耳边说着:“虞甜,我要吻你了。”
话落,借着壁灯橙黄的柔光,准确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虞甜睡得正香,感觉到唇上有一阵啃吻舔吮的,迷糊间嘟嘴去确认了一下,结果直接惹来更猛烈的唇舌入侵。
虞甜眼睛猛地睁开。
景斯远清隽的面容近在咫尺,吻得正专注,箍在她腰上的手也开始不安分,一点一点地往上……
虞甜伸手抵开他,震惊脸:“你怎么醒了?”
再一闻他身上有股沐浴乳清香。
还洗了澡?
景斯远脑袋往后仰开些许,大掌抚着她鬓边的头发,弯唇浅一笑,声线沉哑:“怎么没回去?”
虞甜垂了下眉眼:“怕你半夜不舒服会吐,回去洗了个澡又上来了。”她抬手扯一扯他领口的衣料,“本来想给你换衣服的,可是你睡得太沉,我一个人拉不动你。”
景斯远嘴角弧度更深:“没事。”
见他又要吻下来,虞甜又拦住,问他:“你又不能喝,晚上干嘛喝那么多?这会儿不难受吗?”
“不难受。”他轻声,落在她眼里的眸光,灼灼如炬,“第一次见你爸妈,只要能做到的,我都不想拒绝。”
虞甜害羞地抿了下唇,暗暗窃喜地压不住嘴角的弧度:“哦。”
“还有问题吗?”他低下脑袋,一吻她眉心、鼻尖,最后到唇,音色低沉的像大提琴音,“没有的话,就开始办正事了。”
闻言,虞甜眼皮子一抬,还没回过神,嘴巴就被堵了个结实。
作者有话说:
1.今天写不完,先发这些,明天会全部写完,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傍晚六点来应该是有了!
2.下本写《若能与你终身偕老》,专栏里求预收,文案如下——
首饰设计界矜贵大佬X傲娇白富美-
第一次见面,相亲宴上,焦妍见到了传说中延川城齐家齐四爷。
英俊矜贵的男人坐在餐厅包间的沙发椅上,一扫腕上精致的名表,开门见山:“一,出现在这里并非我本人意愿;二,30岁之前我没有要结婚的打算;三,十分钟之后我有一场商务聚餐,所以这场相亲宴以失败告终。”他站起身,毫不留情,“告辞。”
刚坐下不到三分钟的焦妍:“……”
……
半年后,公司盛大的庆功宴结束,齐峥和焦妍一块儿回了“合租”的房子。
齐四爷借着微醺的酒意,伸手揽过她腰身,往鞋柜上轻轻一抵,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混着酒气的气息磨人的紧:“妍妍,两个选择,一,做我女朋友,二,嫁给我,做齐家少奶奶,给我指教指教生活?”
焦妍:“?”
……
(书名取自仓央嘉措诗篇:
我那心爱的人儿
若是能终身偕老
就像从大海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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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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