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
一侧的洗手间隐隐有暧昧声传出, 保镖一脚将门踹开,里面的男女喘着气,蓦然有人闯了进来,慌乱遮挡的过程中, 男人骂了一句粗。
抬眸看到是林以鹿, 唇角朝弄地勾了勾:“比我预想中晚来了几个小时。”
洗手间的气味难闻到了极致, 林以鹿一句废话都不想跟温临多说,目光滑过那个女生:“出去。”
被人撞见这种场面, 女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和羞涩,捂着脸跑了出去。
温临倚坐在盥洗盆上,领口微微敞着:“把我的妞赶跑了, 你来顶上啊……”
温临话还没有说完, 下面被重重踹了一脚,痛得他脸皱成一团,直不起腰来。
林以鹿让保镖将温临扣住,从塑封袋里拿出那把沾血的瑞士军刀,或许是被刺激的失去了理智,她真的想要对温临动手。
保镖见状, 出言提醒:“小姐,别冲动。”
靳博屹正好这时推门进来,拉过她的左手手腕, 把她手中的刀丢到盥洗盆里,尾指习惯性勾住她的食指, 说:“这事我来处理。”
“你又要护着他吗?”林以鹿咽下酸涩, 把手抽出来, 胸口起伏得厉害, 心头溢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我不管, 今天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温临就算是被人压着,也是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呵,一条狗而已,有那么宝吗?我没把它炖了吃都算不错了。”
林以鹿直接一巴掌甩温临脸上去,啪一声,很响,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揪住他的衣领:“温临,你以为有靳家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吗?”
“要动我啊?你倒真是自信。”温临舌头顶了顶腮帮,冷笑了声:“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有种就来,老子等着你。”
说完,温临看向靳博屹,声音的每个调都带着嚣张的口吻:“喂,你妞要动你叔叔,不做点什么表示表示?”
靳博屹淡淡的睨了一眼温临,朝保镖抬了抬下巴:“放开。”
保镖不解:“姑爷?”
林以鹿侧首和靳博屹对视,唇边泛起讥诮的弧度,她什么都没说,眼睛里彻头彻尾地看不见了喜怒。
她眉目间的失望他尽收眼底。
靳博屹胸口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样,快要爆破,硬生生熬着每一秒的时间。
林以鹿呼吸终于平静下来,说:“这事儿我不会翻篇。”
躲在阴暗中使那些肮脏的手段谁不会?来日方长,她就不信掰不倒温临这种下三滥的人。
关门声混合着音乐声,温临扭了扭脖子,抻了下衬衫领口,缓痛过后,身体刚站直,人就被压制在镜子上。
靳博屹扣着温临的脖子,手背青筋毕露,昏暗灯光下,双眼铺满阴霾,鼻翼一侧的阴影覆盖着戾,低沉的嗓音夹杂愠怒,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挺狂啊,挑战我的容忍度?”
“……”
“看来上次的教训印象还不深刻。”
砰地一声撞在镜子上,镜子龟裂成无数道裂痕,靳博屹毫不停顿地给了温临二击。
温临肩膀剧烈地颤抖,一道细细的血流从额间淌下来,脑子开始眩晕,渐渐失了反抗的能力。
“靠……”
靳博屹并不是一个遇事就瑕疵必报的人,他有一条底线。
林以鹿就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妄图触碰。
靳博屹抓着温临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拉着他往后扯,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上,脚踩在他的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瞳孔一片深邃,下颚线条冷硬。
温临趴在马桶上,血流滑过面颊,他喘着气,说话也说不清楚了:“你……你就不怕被叔公他们压折脊梁骨吗?”
要不是家族里那群长辈给他父母频频施加压力,他会容忍这傻逼吗?
靳博屹冷笑了声,眸中的邪佞转变而成耐人寻味的高深:“这关我老婆什么事?她从来没招惹过你们。”
“……”
“你们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她选择性无视,不跟你们计较是在考虑一个最周全的局面,亦是她从小的教养令她杜绝参与欺凌。”
“……”
“你们一次又一次拿她的磊落善良当成有恃无恐的筹码,是当老子不存在吗?”
“……”
那把丢在盥洗盆上的瑞士军刀被拿起,靳博屹眉梢眼角俱是冷峭的寒霜,他说:“欠我老婆的,必须偿还。”
门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每块地板都在回荡,听得人心神都颤了。
温临被救护车带走了。
符礼晋推开门进去,靳博屹正在洗手,水流冲刷过他的手指,迅速和鲜红的血液混在一起。
语言被冻结化为了沉默,符礼晋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过来,看着靳博屹温淡冷贵的侧脸:“你打算怎么和二房、三房交代?他们算计、虎视眈眈你们家又不是一二天了,你今晚怎么做,不是给了他们一个剥夺你权利的理由吗?”
“……”
符礼晋默了一秒,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哥们儿,为了一个林以鹿,真的不值得。”
靳博屹抽了一张纸,随便擦了擦手就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往外走,嗓音有些喑哑深邃的漫不经心:“我心甘情愿。”
家产可以不要,但她,绝对不能受委屈.
林以鹿没有回家,一个人去了东郊墓园。
她擦干净墓碑,放下那枚狗牌,静静地看了会儿妈妈的照片,陷入了无悲又无欢的状态。
有那么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似乎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她看什么都是黯淡无光的。
没待多久,林以鹿便回了唯爱公馆,洗完澡,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想,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只觉得发生的这一切真是糟糕透了,她像是一个陷入绝境的困兽,走的每一步都很无能为力。
寂静的夜色里,迈凯轮跑车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
客厅,电视机开着,林以鹿坐在沙发上,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她听到智能电子门锁被打开的声音,随即鞋柜发出吱嘎吱嘎响。
靳博屹放下钥匙,在林以鹿身边坐下,沙发微微弹动,手上酒杯里的液体晃了晃,落地窗外吹进来的夜风缠着他衣角,把他身上那股清淡的鼠尾草香打散,性感又漠然。
她看着电视,他看着她,什么都不说,伸手过来把她的酒杯拿走,放下。
一只手越过她的腰,靳博屹抱起她放着自己的双腿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睛凝望着她。
她没喝醉,清醒,但很迷茫,灵魂像是沉落到了谷底。
靳博屹身上滚烫的热度轻易就渗透了林以鹿衣服,蕴热了她的肌肤,在酒气渲染下,她透着难掩的颓意,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倦怠地闭上眼微弱吐息,眼角有眼泪渗出。
双手环上他的脖颈,与他接吻时,几乎忘记,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被他抱回床上,在清醒与迷糊中来回挣扎,她不想让他走,食指紧紧地勾住他的尾指:“靳博屹,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靳博屹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躺在她的身边,指腹轻轻划着她的眉眼,回她的话:“你有,我一直陪着你。”
绵长的酸涩感直入她的心田,他的一字一句都让她震动。
小时候她很喜欢吃一种糖,无色,入嘴时也无味,慢慢的,各种滋味都有了。
她说:“靳博屹,我爱你。”
“我感觉到了。”他回。
窗外天光乍破时,淡淡的雾气尚未消散,触目所望,模糊又朦胧。
靳博屹被关禁闭了。
靳家那群老头盯他盯着紧,切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靳父在美国处理紧急公务,靳母在挪威秘密保胎,短时间内,谁也回不来。
在此期间,温临和靳添联手算计靳博屹他们家的公司。靳添懂得掌控人性贪欲,诱导内部高层入套的同时拉拢高管人才,致使公司人才流失。
温临虽是个毫无道德人性的纨绔,但他有遗传到靳老爷子经商那一套,为了取得利益,不择手段,欺骗玩弄了不少上京市里有名的千金大小姐。
那几个千金大小姐得知自己被温临算计了,把所有恨意报复到温凝的身上去,一个接着一个侮辱她,就像一场无休止的欺凌。
最严重的一次是,温凝差点被人强.暴了。
她躲在洗手间里,捂着耳朵,不想听到外面那些男人的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唇颤栗得厉害,无助又恐惧。
温凝给温临打电话,温临不接,给温母打,温母让她别害怕,那些大老板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只要能把合作谈下,被摸几下没什么,妈妈年轻时都是这么过来的。
温凝失望的立刻挂了电话,环抱着双膝,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还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痕,外面的男人又开始拍起了门,很大声:“温小姐,好了没有啊,我们都等着你呢。”
温凝不敢说话,外面的男人又说:“温小姐,让你跳几支舞而已,又不干嘛,别躲在里面不出来,听话,别不识趣,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换完衣服立马给我出来。”
温凝看着被她丢在地上的那几片布料,感觉好恶心,抬手捂住唇干呕了几下。
温凝又给温临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接,虽然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温临,但她真的没办法了,除了温临她想不到任何可以帮她的人。
如果靳博屹没有被关禁闭,他一定会念在旧情的份上把她解救出去,可现在……绝望惶恐之际,温凝想到了林以鹿。
温凝不确定林以鹿会不会帮她,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想试一试,可又有些害怕将她拖下水,被靳博屹厌恶。
指尖摩挲了手机许久,温凝翻出林以鹿的手机电话,拨打了过去,等了将近一分钟,对面才接听:“温凝?”
语气疑惑,应该是没想到她会给她打电话,温凝抑着哭声,问:“你可以帮我吗……”
“可以。”林以鹿秒答。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温凝真的没办法相信会有一个女生为人这么好,对方还是位在上流社交圈里很有名千金大小姐,就算现在落魄了几分,她依然也还是她,一身傲骨,承载着众人艳羡。
温凝以前真的不知道林以鹿的人脉圈这么广泛,她接不近的上流富太千金,都认识林以鹿,虽不与她熟往交好,但都很尊重她。
林以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温凝真的很好奇,直到林以鹿说出了那句话,底气十足:“你今天会打这个电话来,我相信你没有因私欲而丧失了对价值的评判标准。温凝,你可以不把我当成朋友,但我,绝对是你不可缺少的利益。”
确实是这样没错。
商人利益为大,只要能赚钱全当是恩怨终结。
温凝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眼泪:“我在沧海五星酒店,1012包厢。”
“二十分钟。”
门外的男人催得紧,不出去就要随时闯进来的模样,温凝没办法,只好硬忍着赔笑脸。
男人见她没把舞衣换上,脸色很不好,冷哼了声:“就是不愿跟你们这种傲里傲气的大小姐谈生意,没劲儿!”
“就是,给我们跳支舞怎么了?你们女人学舞不都是跳来我们男人看,取悦我们的吗?”
“……”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男人看见了,调侃得更厉害了:“哟,大小姐还来脾气了。”
他一甩手,酒杯往温凝脚下摔,怒色:“你算个什么东西?让你过来是给你妈面子,别给我摆架子,今天没跳够三支舞,别想离开这里!”
包厢里的其他两个女孩子暗里嘲讽温凝,表面好心劝她:“跳吧温小姐,跟着音乐跳完这几支舞,合作就是你的了。”
温凝不肯跳,一直跟他们犟着,这也致使了那几个大老板很生气,让那两个女生去教温凝。
那两个女生在夜场子混久了,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骄傲又清高的大小姐了,觉得她们很装,仗着自己家境好,有几个钱,就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凭什么啊?今天就是想要看大小姐的笑话!
林以鹿赶到沧海五星酒店1012包厢的时候,温凝正被两个女生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几个中年男人拿着手机在边上拍视频,笑得龇牙咧嘴。
林以鹿推开门进去的时,包厢里稍稍安静了一会儿,那些男人朝林以鹿投去的目光里,有惊艳,也有疑惑,其中一个男人问:“你谁啊?”
林以鹿没理他们。
“林以鹿。”温凝哭得声音都在颤抖,双手紧紧的抓着胸前的衣服。
林以鹿神色很平静:“大安。”
大安就是林宥绅安排在林以鹿身边的保镖,保护她将近四年了,身手很好,不需要怎么动手,就把温凝解救了出来。
林以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温凝身上,跟大安说:“处理掉他们手机里的视频。”
出了酒店,坐上了那辆黑色的大G,温凝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眼泪挂在眼睫上要掉不掉,说:“我想去你家。”
温凝怕母亲会因为她搅黄了这单生意,对她发脾气。
林以鹿“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到家,林以鹿带温凝上楼,到衣帽间挑选了一套新的衣服和毛巾给她:“去洗个热水澡吧。”
温凝抿了抿唇,接过:“谢谢。”
温凝走进浴室,浴室里面的洗漱用品都是双份,还是情侣款的。
靳博屹和林以鹿同居这件事温凝知道,可看到这个屋子有这么多他和别人在一起生活过的痕迹,心里真的会发酸,很酸,她也曾幻想过跟他住在一起后是什么情景。
洗完澡出来,温凝环视了一圈他们住的卧室,很整洁,她还注意到床头旁边的置物柜上有几盒避孕套,其中有一盒是开封过的。
温凝抿了抿唇,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下楼去找林以鹿,林以鹿不在,桌上有一杯热水,一张纸条。
【很快回来。】
温凝不知道林以鹿干什么去了,只注意到刚刚放在玄关处的相机和拍摄支架不见了。
温凝看手机,温临刚刚给她回了三个电话,她当时在洗澡没接到,他又给她回了信息。
【哥刚刚在忙,怎么了?】
温临为人是不怎么样,做了很多不尊重女生的事情,但他一直都很疼她这个妹妹,没骂过也没打过她。
【刚刚被几个男人为难了,林以鹿她救了我,我现在在她家了。】
信息发出去还没有一分钟,温临的打了过来:“你现在在那贱货家里?”
温凝说:“哥,你别怎么称呼别人,很难听。”
这种词眼,哪个女生听到心里都不好受。
“她让老子没了两根手指,老子还要在意她的感受?”
“本来就是你手欠,你不弄她的狗不做那些过分的事情,靳博屹他会……”
“闭嘴,别跟老子提他!”温临打断:“我现在去找你。”
“……”
温凝有些慌,温临一直惦恨着林以鹿,这些日子一直都想方设法找林以鹿麻烦,就没停过,待会来了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大阵仗。
温凝在屋子里待着有些无聊,不敢乱碰林以鹿的东西,从落地窗出去,坐在院子里的藤木椅上,刷了会儿手机,看到林以鹿从对面邻居家出来。
“你跟那户人家很熟?”
温凝记得九区一栋住的人家没什么特别的社会背景,他们家的女儿今年才上高三,好像还是个美术生。
林以鹿拉开椅子坐下,捏了捏眉心,眼角疲倦:“嗯,靳博屹介绍的,他跟秦先生和秦太太学过一段时间摄影。”
闻言,温凝垂下眼,不管嫉妒也好羡慕也好,他们在一起已成定局,都不会改变。
这些日子,林以鹿显然很累,不知道是因为林宥绅的事,还是因为靳博屹的事。
应该是林宥绅的事情吧,除了年初时有财经新闻特意报道过他的情况,近几个月都没有消息传回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温凝咬着自己的唇瓣,手指扣着衣服上的珍珠,裙摆在脚踝处摇曳。她抬起双眸,看向林以鹿,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声音透着几分认真:“我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你有知情权。”
林以鹿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闻言,睫毛轻微颤了颤,掀起眼皮看她。
温凝对上林以鹿的眼睛,有一瞬紧张和慌乱,她移开视线,看着草坪上那盏地灯,指甲几乎扣进自己的掌心:“是靳博屹的秘密。”
“什么秘密?”林以鹿的声音跟她的神情一样,透着浓浓的倦怠和无力,似好几天没睡觉了。
温凝细长浓密的黑睫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她想起里木盒子里面的东西,心里苦涩又心酸:“他房间展览柜上有一个木盒,那是他隐藏在心底,不会言说的秘密。”
靳博屹那么骄傲的一个男生,他怎么可能会跟林以鹿说他暗恋她已久。
一句话,勾起了林以鹿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但她不会因此去打探他掩藏起来的秘密。
林以鹿懒懒的撩了一把头发,问:“关于什么?”
见她这般不在意的态度,温凝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来什么脾气,声音因情绪的起伏而紧绷:“你,里面的东西全部都与你有关。”
林以鹿愣了愣:“你确定?”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他是一个这么深情的人。”温凝苦笑着垂下了眼睑,几秒后,她吸了吸鼻子,很艰难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那天晚上我没有骗你,也没有夸大言辞,他真的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每次去淮京都是去见你。我记得,他每次从淮京回来,心情都会很好,有一次我问他,你喜欢淮京喜欢到什么程度了,值得你花费那么多时间来回跑?”
温凝往下接:“他说,喜欢到想在那边安家。”
书中有一句话说的挺对的:‘对一座城有了好感,必定是因为这座城有了你喜欢的人。’
林以鹿嗓尖泛堵,胸腔里胀满了无以言表的酸涩,淡淡的,却经久不散。
同桌快两年了,林以鹿不是没察觉出靳博屹对她的感情。
只是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她看过太多了,深知暗恋到底有卑微。
靳博屹他这样一个出类拔萃、被光芒笼罩的天之骄子,有的是本事让爱慕他的人觉得高攀不起,敬而远之。
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感情冠上“卑微”的记号,那个是女生值得他倾尽所有吗?
是或者不是,林以鹿体验到了。
靳博屹隐秘地付出了一切,明知道这条道路又暗又窄,迈出的第一步就有可能会伤到自身圈子的利益,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她走去,像一束光,照亮前路,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会回头,也不会停留,即使落败了,也甘愿平庸度日。
这是靳博屹的选择。
而林以鹿的选择与靳博屹完全相反,她知道自己脚下的道路凹凸不平,她不想让他踏上跟她一样的道路,直接推开了他,就算以后变得陌生,距离拉得遥远,她也不想看到那个高傲的少年变得黯淡无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成年之后在淮京置办了一套房产,地址在北礼国际高中附近。”温凝余光瞥到林以鹿陷入了沉思的表情,问道:“你知道那套房子的存在吧?”
林以鹿点了点头:“嗯,住过一段时间。”
林以鹿当时知道靳博屹在淮京买了房,其实挺惊讶的,她不知道他是喜欢这个城市,还是为了她想停留在这个城市。
温凝按了下手机开机键,看了眼屏幕上时间:“我哥快到了,我先走了。”
温凝了解温临,知道他现在正气在头上,会对林以鹿做出很过分的举动,尽量还是避免让他们碰面为好。
温凝刚要起身,林以鹿比她先一步,拿起桌面的手机,踩上鹅卵石小道:“你坐在这等吧,我去一趟靳博屹家。”
林以鹿回屋拿车钥匙,出来时,门没锁,玄关处的明光穿过门缝落在走廊上,半片的暖黄。
温凝提醒林以鹿:“你门没关。”
林以鹿丝毫不在意,按了下车钥匙,说:“待会邻居妹妹送东西过来。”
“哦。”温凝没多想。
林以鹿第一次去靳博屹家,也不知道他家有没有人在,把车停好,下车,站在雕花铁门前。
“叮咚,叮咚。”
没一会儿,屋里有人出来了,林以鹿记得这个保姆阿姨,她给她送过晚餐:“香姨您好。”
“林小姐。”香姨边笑着打招呼,边按下开门键:“你怎么来了?我们家少爷还在老宅没回来。”
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林以鹿走进去:“我来找个东西,方便吗?”
香姨说:“这哪有什么方不方便的,你都是我们家少爷的小媳妇儿了。”
林以鹿笑了笑,没说话。
进屋后,香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给林以鹿:“这是少爷他专门给你买的,买了很久了。”
林以鹿低眸看着脚上这双白色的毛绒拖鞋,心头忽然一热。
此刻,想他了。
香姨对林以鹿很客气也很热情,给她端茶,拿甜点,像是把她当成自家人了:“你来找什么呀,需不需要香姨一起帮忙找?”
林以鹿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喉,说:“我自己找就好了,麻烦您带我去他的房间。”
香姨:“没问题。”
靳博屹的房间很香,一打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与他身上相似的那股令人痴迷的雪松琥珀冽香。
这股香味隐隐蛊惑着林以鹿的灵魂,感觉整颗心都被密不透风地包住,她深呼吸着,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蔓延着的滚烫。
靳博屹房间的装修风格是深灰色系,主打高档品味,落地窗旁的一面墙做了嵌入式的展览柜,柜子里面摆放了很多迷你机器人和汽车模型。
林以鹿扫了一眼,打开柜子,拿下正中间一个做工精良的小机器人,这是她做的一款竞技机器人,也是她的战败品。
林以鹿记得是高二那年的青科比赛,他们校的科技队输给了上京一中科技队。
这个机器人是她当场遗弃的,没想到靳博屹居然会留着,还把它修好了。
林以鹿把机器人房回去,找到温凝所说的那个木盒,她把一旁的椅子搬过来,踩在上面,把置放在最上面的木盒拿下来。
不大不小的木盒压在掌心格外有分量,林以鹿把椅子放回去,盘腿坐在柔软的羊绒地毯,盯着眼前的木盒子看了好一会儿,指腹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暖色调的灯光洒在木盒和她身上,木盒前面有一把古铜密码锁,林以鹿想了想,手指轻轻地转动锁上的数字,肩头垂下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细微拂动着。
151699,锁依然扣着。
转动锁上的数字,继续试下一个,308622,锁‘咔嚓’一声,开了。
林以鹿浅浅地笑了笑,这个幼稚鬼,果然是用他们生日当密码。
林以鹿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打开木盒,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心头重重一窒。
首先看到的是两枚小小的金币奖牌,这是比赛赢得的。
接着,她看到一张她的证件照,照片的背后有磨损,似乎是从哪里扒下来的。
往下还有,遗失的手链和校牌,随手丢下的头绳和发夹,各种零碎东西下压着的多张草稿纸和试卷、以及淮京科技展的门票。
都是她的东西。
有水光溢到眼角,林以鹿的睫毛颤动得厉害,眼睛不受控制地涌上一阵阵酸涩。她把最下面的几张素描画画拿出来,看这画功,就知道都是出自靳博屹的手笔。
他画过她的校门口,画过她常去的一家咖啡厅,画过她最爱吃的一款蛋糕,画过多张她的背影。
不止,他还设计过一款项链,很简约,是她会喜欢的款式。
林以鹿摸了摸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原来,这是他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出,往画纸上掉。
林以鹿将素描纸放下,拿出盒子里最后两样东西,两块红色的许愿牌。
是凤凰山古庙的,听说那里许愿超级灵。
翻过正面,日期是高考后。
【许愿人林以鹿:想成为最优秀的科研人员。】
【许愿人靳博屹:既然无法携手共进顶峰,‘那就让我们在顶峰相遇。’】
林以鹿拿着靳博屹的许愿牌,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眼泪在眼眶打转,嘴角却泛起了一抹自嘲。
两个信奉科学,不信神佛的人都去过一趟凤凰山,都许下过一个愿望。
而他许下的愿望,与她有关。
作者有话说:
今天先更这些先,断个尾(听听写文想的东西可能有点复杂,就很狗血,已经删减了很多剧情了,还有就是从商者的子女真的很小就会去公司帮忙的了,参照现实)
对于昨天的事情听听很抱歉,非常抱歉,对不起,我这个大饼画手多少有点倒霉!
[男生女生都是我的朋友,认识好多年了,他们在一起有四年了。]
昨天那事儿说来话长,一句话总结就是,女生因男生脾气情绪偏激提出分手,男生不愿意,要轻生(这个月8.13闹过一次跳楼,差点没了,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一顿,其中很复杂,这件事给了听听教训,绝对不能插手朋友的感情,就算是好朋友都不行,气死了气死了)
昨天下午大概三点多,男生想去见前女友,前女友让他把之前落在他那里的拍摄设备还给她,然后吧前女友不想见他,就拜托我去拿,当时刚好出门,目的地又刚好在那附近,我就去了,反正不远。
然后他把东西给我,说顺路送我回去(首先别多想,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当时我坐的是副驾驶,后座堆满了拍摄用的工具,坐不了人。)
回去的路上,他跟我说了一大推我不想听的话,总之就是我会改变我脾气之类的什么屁话,我说不要跟我说,去跟xx说,然后他就给她打电话了,她没接,让我打,我不想打,他就跟我哭,好吧我又心软了,我给xx打电话,然后他们吵起来了……男生情绪就特别偏激,一边开车一边哭一边吵架一边在挽回,我真的是……那边挂了电话,他直接把我手机抢去了,要打过去,然后我朋友特别生气,说了句狠话。
男生就哭,哭哭哭哭哭,我让他看路,他跟我哭,然后跟我说什么没了她我真的不想活了,xx(我的名字),我该怎么办……一直在说好多好多话
印象深,下拐弯道的时候,他踩了油门,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就是我记得的就是,我整个人都往前扑上去了,磕到了脸,眼镜破了,碎片弄到了眼睛,那个护栏直接破窗(当时开的是小跑,比较低矮,直接戳我,男生没受伤,一点都没有,想哭)
昨天在医院,刚刚在警察局,他还是有轻生的念头什么之类的,反正我不想管了,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怀疑自己被人PUA了,难受。
感谢在2022-08-18 00:01:23~2022-08-19 14:0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MEN宁月 2个;小仙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加醋小公举 10瓶;yoli 5瓶;橘柚 2瓶;派小星.、我在熬月亮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请收藏【魔蝎小说】moxiexs.com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