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1 章
◇
◎容光失踪，前往丹斯帝国（捉虫）◎
“什么都没做啊。”
容眠好不心虚地抵赖。
宋洋：“03开了自动监控。”
容眠：“就是想叫醒你。”
宋洋：“怎么叫的？”
看到他眼底的揶揄, 容眠出手如电，擒住他的手猛地一个翻身。
眨眼间，两人位置颠倒。
容眠垂眸俯视他, 轻笑：“你怎么叫我的，我就怎么叫你咯。”
宋洋：“……”
这怪力。
“醒了就去卧室睡吧。”
容眠从他身上起来, 收拾桌上的东西，“我回宿舍了。”
“你不在这里睡？”宋洋坐起来。
容眠拿上几支笔和试卷, 好笑道：“我有自己的宿舍, 省得你又说我挤走了一半的床。”
他还没走到门口，听身后脚步声逼近，贴上来一只撒娇的小猪崽。
“留下来嘛。”
容眠：“留下来干嘛？”
宋洋想了想，认真道：“给我讲睡前故事。”
容眠：“……”
一分钟后, 宿舍门在面前关上，宋洋摸摸鼻子。
最近的兔子是越来越难留了, 不是都亲过了吗？为什么反而还不如以前了？
03：“主人, 您在问我吗？需要提供人生建议吗？”
宋洋：“……”
03：“请您相信我的情商。”
宋洋面无表情地走进工作间：“有这个时间, 给我多更新几遍数据库。”
03：“……”
回校后, 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要处理出征期间学生会囤积下来的工作, 策划新的活动, 还要赶上学业进度，宋洋一有时间就窝进工作间, 研究02备用能源系统的扩容问题。
周六, 两人起了个大早赶去秦霖的研究院。
一番检查后，秦霖看着检测报告：“已经做过三次治疗了？”
容眠从打开的保护罩里坐起来：“吃过三次药, 但被洋洋咬了六次。”
秦霖不解：“每次吃药需要咬两次才能缓解？”
“不是。”
容眠拿起衣服穿上, “每次吃药后大概一周左右会发烧, 腺体特别活跃，如果不让洋洋帮忙，晚上睡觉时信息素会自己释放出来。”
秦霖查看检测报告里其中几项数据。
“这三次都是服药后一周出现症状？”
容眠回想了一下：“上一次是第六天。”
见秦霖面色严肃，容眠心里打鼓。
“不顺利吗？”
听到这小心翼翼地询问，秦霖笑笑：“不是，从数据来看恢复得不错，已经超出我预期了。”
容眠松了口气。
“最近感觉身体轻快不少，训练后体力恢复速度也变快了。”
“从生理角度说，你正处在从未成年到成年的转变期，如果调养得好，身体各方面的素质会比以前更好。”
说到这里，秦霖微微皱眉，“不过——”
容眠还没来得及高兴，心里一咯噔。
“不过？”
秦霖：“从你说的状况来看，应该是临近真正的发情期了，也就是腺体成熟期，虽说是好事，但和我们预期的至少提前了五个月。”
一说起发情期，容眠第一反应不是害羞而是排斥。
“提前会怎么样？”
“从数据上看，你的身体已经在为发情期做准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提前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秦霖从报告移开视线看向他，“不过你最近是不是有很大的情绪起伏？不然发情期不会提前这么多。”
容眠认真回想：“没有，挺稳定的。”
秦霖若有所思，想到容眠脖子上还没退的牙印：“你和洋洋是不是有进展了？”
突然被长辈问这么私人的问题，容眠有些尴尬，但他还是老实点头。
秦霖是看着他和小猪崽长大的，小时候哥哥忙，总是把他们托给秦霖夫夫照看，在他心里和亲爷爷没什么区别。
“那就正常了。”
见容眠难得面露羞涩，秦霖笑笑，“好好相处，争取顺利度过这次发情期。”
容眠：“嗯。”
为什么他谈个恋爱，搞得人尽皆知？
不对，小猪崽还没告白，他们还没开始谈呢。
一段时间没见，两人应邀留下来和秦霖吃午饭。
想到之前在475找到的文件，容眠问：“秦爷爷，您对以前那个组织用的改造剂有研究吗？”
秦霖：“怎么说？”
容眠不动声色道：“就是觉得很好奇，这种药竟然有这么强的药效，可以让改造体的信息素发生那么大的改变。”
“并非注射一次就能成功。”
见他感兴趣，秦霖就跟唠家常似的，给两个小的科普改造剂有关的事。
宋洋夹了一筷青菜到容眠碗里。
“像您说的，这种药物排异反应那么强烈，那注射过程不很痛苦？”
秦霖：“它有两个最大的功效就是活化和催化，每一次注射都会让腺体发生改变，那个组织利用这个特性不断给改造体注射，以最终到达他们想要的结果为止。”
见容眠脸色不太对，宋洋探探他的额头。
“不舒服？”
容眠摇摇头：“没事。”
虽说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没经历过这些事，但爸爸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
爸爸和纪伶都是经过严格基因筛选改造的，从本质上来说，和后天靠药剂改造的超级omega毫不相关，是真正意义上的超级omega。
外公在omega领域研究多年，将他们带到世上并非想引起战争，只是希望能从他们身上看到更多可能性。
在面对alpha的信息素或者发情期时，omega不必一直是被动的那个，可以有足够的能力反抗，能够保护自己，这大概是外公内心对超级omega最初的期盼。
但因为林权，这一切都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爸爸和纪伶从小被关起来注射各种药品，其中很多都是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的。
他们的身体因此产生了改变，信息素变得更有攻击性和控制能力。
从他们身上得到数据后，林权转头就从各个渠道获取了大量omega幼童，实时他的超级omega复制计划。
在被父亲救回来前，爸爸一直过着被反复注射药剂的生活。
每次只要听别人说起改造体，容眠就会想起这事。
秦霖拍拍容眠的背，安慰道：“都会过去的，你爸爸现在也过得很好。”
容眠回过神，点点头。
“那个药容易复制吗？”
475上出现了曾经的名单上没有的改造基地，那也不能够排除，有些人手里拿着改造剂的成分表。
秦霖摇头：“恐怕很难。”
容眠：“工艺很复杂？”
秦霖：“当年提交到军事法庭的材料中显示，林权为了研发这种药剂，独立研发了成套的医疗器械，而且改造剂的成分中有两种东西是在帝国没有的。”
容眠眼神一闪：“确定没有吗？”
“这些年我和你外公翻遍了所有的文献医典数据库，至今都没找到，要么是通过特殊手段提取的，要么这两种成分来自国外。”
说着，秦霖叹气，“外国的我们也翻找过，没结果。”
联系到475那份有丹斯帝国俾雀族文字的报告，容眠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测。
“是哪两种成分？”
见他这么感兴趣，秦霖笑笑：“饭后我把成分表发给你。”
容眠应下，想到他说的医疗器械，又问：“那些医疗器械好做吗？”
问了这么多，秦霖也琢磨出一点味道来。
“你怕还有人会做出这种药？”
见容眠点头，秦霖接着说：“那套机械的精度很高，还涉及到稀有矿石做的零件，就算有那个技术，没几十亿星币做不下来，一般人也承受不了这个财力。”
容眠若有所思，缓缓看向宋洋。
宋洋嚼着肉，突然被容眠这么盯着看，打了个激灵，默默夹了一筷青菜吃进嘴里，眼里写着「看，我不止吃肉，也吃青菜了」。
容眠戳戳他鼓鼓的腮帮子，失笑。
技术、财力、地位宋洋一样都不缺。
之前他以为那些人要抢宋洋主要是因为地位和技术，毕竟他头脑好，可以研发出先进的武器，但现在看来，也许对方是想让宋洋复刻那套医疗器械也不一定。
从研究院出来，见容眠心事重重的，宋洋牵着他的手朝车库的方向走。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容眠：“嗯？”
“475的那份档案里，显示你爸爸对信息素刺激毫无反应，是残次品。”
宋洋看向他，“如果他是残次品，那为什么你的信息素这么强？”
容眠对上他的视线。
宋洋：“既然药物改造的超级omega会有很大的个体差异，那基因改造的呢？”
“你的意思是我爸爸的信息素也——”
容眠一怔，又摇摇头，“他闻过他的信息素，没有任何不适，这么多年来也没看到谁因为他的信息素产生不好的影响。”
宋洋：“你是他的直系亲属，当然不会有影响，其他人闻到就不一定了。”
回学校前，容眠让宋洋绕到工业区去光顾一下小梧的生意。
进店就看到莫一非穿着印有店内标志的围裙，正在帮忙收拾桌子。
见容眠进来，莫一非走近两步打招呼：“哥，你来找梧哥吗？他出去送外卖了。”
容眠拍拍他的肩膀：“不找谁，顺路过来，上次给你的卷子都做完了？”
提起这事，莫一非放下抹布，想翻出卷子给容眠看看，余光见宋洋看过来，又给忍住了。
“有几道错题还没研究出来。”
容眠拉着宋洋坐下。
“这位哥哥特别会，让他教你。”
宋洋：“……”
莫一非看看宋洋，摇摇头：“不用了，你们要吃什么？”
等人走后，宋洋看着容眠，很委屈：“我看起来很吓人？”
容眠笑笑：“美得很。”
宋洋：“还是你有品位。”
吃到一半，小梧从外面进来，见到容眠，他高兴地走过去。
“好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们了。”
赶在容眠开口前，宋洋拖着嗓音慢悠悠道：“度蜜月去了。”
容眠：“……”
又有客人进来，见莫一非去招待了，小梧低声说：“我弟弟有消息了！”
容眠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问：“你自己查到的？”
“算是吧。”
小梧高兴地说，“我在寻人平台发布了寻人启事，前几天有人联系我，说有个条件很相似的人，我和阿泽打算店修一周，去那边看看。”
容眠：“在哪里？”
小梧：“仙女座X62，听说是被收养了，今年刚高中毕业，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实习生。”
去仙女座很远，来回路费要十万打底，如果只是搞错人倒还好，万一是骗子，这趟过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再确认一下？”
容眠尽可能委婉地说，“可以让对方拍一下照片或者先加个联系人之类的？”
小梧：“我提过，但那个人说孩子不信任陌生人，他父母也管得很严，一直没有机会接近。”
这怎么听都像是骗子。
既然能知道这个人，偷拍一张照片很简单的事。
容眠劝了几句，可小梧却打定主意一定要去。
容眠：“万一是骗子怎么办？”
小梧态度坚决：“就算是骗子，我也要去看那个孩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劝也没意义了。
现在还不能让秦瑞和小梧相认，但看着他们被骗，容眠做不到。
只能晚点联系茭白，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找人跟着。
“我家在X62有不少产业。”
宋洋舔舔勺子上的奶油，随口说，“要是需要提供帮助的话，可以去当地找顾氏。”
小梧一喜：“谢谢您。”
离开时，宋洋美滋滋地提着两个蛋糕，心情很好：“眠眠，草莓的晚上吃，芝士的明天吃好不好？”
容眠给茭白发完信息，耳边听宋洋哼着那天刘宏唱的军歌，被逗笑。
“这么吃下去，你的腹肌迟早要离家出走。”
宋洋：“你会嫌弃没有腹肌的我吗？”
想象小猪崽挺着啤酒肚的样子，容眠成功被雷到。
“今天开始，一周最多只能吃一人份的蛋糕。”
宋洋：“……”
为什么会这样？
赶在去帝都星前一天，两人终于把学生会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好久没回家了，容眠特意买了一些学府星的特产，准备带回去给父亲和爸爸。
宋洋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小兔子：“这是给谁的？”
容眠：“给我父亲，听说给它浇水就会长出毛毛。”
宋洋：“确定长出来的不是霉菌？”
容眠轻笑：“不知道，等长了问问父亲。”
宋洋拿起另一大包东西，上面写着万年青三个油绿的大字。
“这是什么？”
“草籽，给爸爸的。”
容眠边整理东西边随口说，“你也知道我家养了不少兔子，这种草据说很能长，就算兔子再能吃也吃不秃。”
宋洋：“……”
礼物都这么别致吗？
在容眠再次经过眼前时，宋洋拉住他的手。
“那我的礼物呢？”
容眠低头看他。
“差点忘了。”
见容眠走到书桌前翻找，宋洋好奇地看了一眼，还真有给他的东西？
很快，容眠走回来，手里的东西往他额头一摁，笑笑。
“嗯，小红花和美人很配。”
宋洋扯下来一看，还真是小红花。
“……”
就不该有期待。
宋洋往兜里一揣，抱住要走开的容眠。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白要。”
坐在宋洋腿上，容眠笑得停不下来。
“父子间不用客气。”
宋洋给气的，贴到他后颈咬住，用力吸。
“洋洋，快松开，嘶——”
容眠猛地收拢手指，全身紧绷，整个人都麻了。
片刻后，宋洋舔舔被自己吸出来的小红花：“你贴我额头，我贴你脖子，礼尚往来。”
容眠走到镜子前看看，衬衫领口只能挡住一半。
“……”
这么明显，要是被父亲和爸爸看到又要被问了。
容眠偏头看向卧室，宋洋正乖乖帮他收拾行李。
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眠眠，内裤放在哪个格子？”
宋洋对着他甩甩手里的内裤。
容眠：“……”
走出卫生间，终端突然响了，容眠一看是哥哥。
前线战事已经收尾，哥哥过两天也会回一趟帝都星。
趁这个机会，他想和父亲哥哥一起坐下来谈谈关于丹斯帝国俾雀族那种药。
这是很大的隐患，如果不调查清楚，改造体的事就会没完没了。
容眠接起来。
“哥，你后天出发？”
窗口里，容时面色沉重。
“你在学校？”
一看他这个表情，容眠立刻会意，让02监控网络。
“在宿舍，室友去训练还没回来，只有洋洋在。”
容时沉默了片刻，声音很低。
“父亲失联了。”
“什么？！”
容眠不自觉地站直，“什么时候的事？”
“出发前，我在他手臂里植入单向信号接收器。”
容时双手交叉在身前，“但昨晚11点后，我就接收不到他那边反馈过来的信号了。”
宋洋坐在床边，神色变得严肃。
“是我半年前做的那版？以丹斯帝国目前的检测水平还检测不出来。”
植入手臂里的接收器没了，要么手臂被摧毁，要么芯片被取出来。
如果丹斯帝国检测不出，那有什么必要取出？
那只能是前者。
如果只是手臂受伤，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联系过他们？
这么一想，容眠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到现在找不到人？”
容时：“我和一起过去的外长通过视讯，说是父亲在回住处的路上遭到当地叛党自杀式袭击，叛党已经当场死亡。”
“是不是叛党还要打个问号。”
容眠声音很冷，“丹斯帝国王室是什么态度？”
容时：“打了一天太极，现在对方允许帝国派调查组过去。”
容眠几乎立刻就理解了这句话里的意思。
只要是军人，出国必须要军方同意，将级军官更是没重大理由不允许出国。
现在父亲生死未明，哥哥更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帝国。
“我想去。”
容眠看着容时，认真问，“有没有办法把我混进调查组里？”
容时：“可以，但你考虑清楚，真的要去？”
虽说帝国没和丹斯帝国正面交锋过，但也说不上友好，用敌国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这次父亲遇袭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丹迪帝国军方所为。
去到对方的地盘，到底会遭遇什么谁都不知道。
但——
容眠眼神坚定：“我必须去。”
宋洋阻止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再加我一个。”
容眠眉头紧缩：“不行！你是帝国尖端科研人员，绝对不能有事。”
宋洋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就能随便出事了？”
“不行。”
容眠态度坚决，“这件事上我不会退让。”
气氛突然变得僵硬。
窗口里，容时开口：“你们商量好，其他的我来安排，晚上8点前告诉我结果。 ”
挂断视讯后，宋洋走到容眠面前。
“这趟太危险了，让我和你一起去。”
容眠看着他：“就因为危险我才不能让你掺和进来。”
宋洋：“你无法眼睁睁地等结果，那我呢？你走后我怎么办？”
容眠张了张嘴：“你答应过顾叔叔要去做机甲设计决赛的评委—— ”
“那种比赛谁愿意去谁去好了！”
宋洋打断他，“我问你，愿不愿意让我陪你去？”
容眠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话到嘴边时，想象到父亲被袭击的画面，猛地咬紧牙。
容眠用尽全力放缓声音：“洋洋，等到那边后，我会每天和你联系——”
“一有什么事，你第一个推开的就是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宋洋移开视线，转身往外走，“算了，你高兴就好。”
容眠看多了撒娇的宋洋，哭唧唧的宋洋，专注的宋洋，却第一次看到这么受伤的宋洋，那避开的眼里好像已经对他失望透顶。
得立刻补救才行，不然这个伤口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这个念头闪过，容眠急忙追过去，赶在宋洋打开门前，握住他的手。
“我没有推开你。”
宋洋没回头：“没关系，我不介意。”
说完，他抽回手，却被容眠死死握住，力气之大连他都能感觉到痛。
“对不起。”
容眠抵在宋洋的背上，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堵住，呼吸困难，“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感觉到握住他的手在颤抖，宋洋心疼了。
本来想强硬一回，逼容眠拿出态度，可他心软了。
宋洋转过身将容眠揽在身前，摸摸头安慰。
“叔叔那么强，不会出事的。”
容眠紧紧环住宋洋的腰，将脸埋在他肩头，想开口，可声音却哽住了。
理智上他相信父亲，可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宋洋将人抱紧：“长毛的兔子还没送出去，他不能这么不识相吧？”
容眠低笑了一声，可眼眶却红了。
“和我一起去吧，接父亲回来。”
宋洋歪头蹭蹭他的脸：“不怕我拖后腿了？”
容眠抬头看着他：“你会吗？”
宋洋：“拳头比不上你，不过带着03，打不赢还不会跑？”
容眠轻笑抵着他的额头： “跑之前记得带上我。”
晚上9点，桑果训练回来，见容眠身穿便装，看起来正要外出。
“不是明天才出发吗？”
容眠：“洋洋明天有事，就和他一起提前走。”
桑果贼笑：“争取再进一步。”
容眠笑笑，叮嘱道：“抑制剂不要忘了定期打。”
桑果：“记着呢。”
想到林悦，容眠补充道：“我不在的时候，如果身边出现奇怪的人要立刻告诉我。”
“奇怪的人？”
桑果没来由的想到了林悦，“像林悦那种？”
容眠不确定军校是否有「他们」的人。
是否会为了监视林悦的行动而另外安排人在军校里，就像秦越那种普通的alpha。
容眠：“小心点就是了，如果发现同类，也告诉我。”
桑果忙不迭地点头，后脚跟一蹬，笑着敬了个军礼：“是！长官！”
走出宿舍区，宋洋的车已经在花园外等着了。
容眠坐进副驾驶。
“他们的车在重华门。”
悬浮车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校门。
A区宿舍，阴影中一人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许久才转身离开。
两人到重华门，换了另一辆普通的悬浮车到民用1号停机坪，转乘416号飞船到达9号民用空间站。
容眠压低帽檐，和宋洋一起经过整个大厅走向169号登机口，这是不对民用飞船开放的专用出口。
刚经过安检区，在他们身后一前一后跟过来两个高大的beta，一人皮鞋黑风衣拎着公文包，一人皮靴破夹克手里提着背包，两人脸上都戴着墨镜，看不清长相。
进了飞船，几个西装革履的beta走到容眠和宋洋面前。
带头的beta五官硬朗，皮肤略黑。
他恭敬道：“殿下，容少爷。”
看到他，容眠有些意外。
“板栗？”
板栗，跟在瑜哥身边多年，算得上是暗卫的首领。
beta直起身，微微点头。
“奉陛下的指令来协助您，顺便保护调查组其他人。”
听到这话的调查组成员：“……”
只是顺便？
“哎哟，老板也在啊。”
夹克beta把背包甩到肩后，吊儿郎当地走进来。
容眠偏头一看，果然是番薯。
板栗：“我现在叫里搬夫斯基。”
番薯走到宋洋斜后方站定：“那我叫鼠翻夫斯基。”
长风衣beta走到容眠斜后方站定，默默跟了一句：“白教夫斯基。”
容眠：“……”
逼格掉光。
调查组加上容眠和宋洋总共十个人，这是丹斯帝国能接受的最大人数。
路上，一行人坐下来，板栗将得到的情报共享给他们。
听到允许携带任何武器，容眠并不觉得意外，也理解为什么哥哥会打那通视讯。
现如今，能骗过丹斯帝国安检的武器，只有01、02和03。
板栗：“容上将出意外的地方在天降星T710，这是丹斯帝国的核心星系。”
丹斯帝国的帝都星就在天降星T100。
“父亲为什么去T710？”容眠问。
板栗：“这次外交出行包含了去丹斯帝国指定的几个星球，参观他们的主要工业产业，方便两国后续经济上更密切的合作。”
容眠：“叛党又是怎么回事？”
板栗：“丹斯帝国国内各种族矛盾激烈，长期有暴乱，这种自杀式袭击算是家常便饭。”
容眠皱眉。
如果是这样，丹斯帝国一口咬定这场意外就是叛党做的，他们很难找到证据。
宋洋拍拍他的手。
“如果是军方做的，必有留痕，带着三架超级侦查机，不怕找不到证据。”
刚说完，众人就听到了一个沙哑的男童声。
01：“有01大爷在，什么都能查到！”
容眠点点头，还没开口又听到一个男童声。
02：“02大爷也什么都能查到。”
容眠：“……”
03：“03是大妹子——”
宋洋：“闭嘴。”
容眠：“……”
女装大佬？
见容眠看过来的眼神微妙，宋洋忙不迭解释：“是他自己更新出错变成了现在这鬼样子，我真没奇怪的爱好。”
容眠忍笑：“嗯，有也没什么，我又不说你。”
宋洋：“……”
可你的眼神不是这么说的。
其他人：“……”
撒狗粮小分队？
在飞船驶入丹斯帝国星域的同时，容时也已经回到了帝都星。
王宫书房内，宋瑜将咖啡放在容时手边，随意地靠坐在椅子扶手上。
“我说把00送过去你不同意，现在又这么担心。”
“00是保护你的，绝对不能动。”
容时放下手里的笔，纸上纪录了目前所有相关线索，“你连板栗都派出去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宋瑜扫了眼纸上的行军分布图。
“主力军队部署在小熊座？”
容时点了纸上几处。
“小熊座X994离99号跳跃点最近，一小时就能到达天启座8号跳跃点，从这里进入丹斯帝国的天降星，最快只要一个半小时。”
“01的主控制芯片在我这里，只要它发出求救信号，立刻出兵。”
容时声音很冷，“我们不可能无底线地容忍下去。”
以往丹斯帝国在边境小动作不断，他们只当没看见，但这次竟然把主意打到军方上将头上，这是严重挑衅。
“不过是个支离破碎的烂摊子。”
宋瑜低笑，不知想到什么，“虽然跟人有约定，不过我也没说一定会遵守。”
容时偏头看向他：“约定？”
宋瑜视线锁定在纸上天降星T100的位置。
“那个人能不能回来也是个未知数呢。”
到天降星T100，飞船降落的区域是典型的沙漠气候，据说这个星球是现在的丹斯王室起家的地方，就算有更多更好的星球，丹斯帝国的帝都星一直没有更换。
漫天黄沙飞扬，从下飞船到进大厅这一段路，容眠就已经感觉到喉咙不适。
丹斯帝国注重种族和民族差异，似乎有律法规定，在正式场合必须穿着自身民族的服饰。
来接机的官员一大群，每个人穿的都不一样，花花绿绿的，长袍短裤蒙面什么都有。
调查组一行人被带到丹斯王宫。
容眠和宋洋这次作为调查组里的两个助理，在交涉过程中不需要说话。
丹斯帝国的官方语言容眠学过一些，基本会话没什么问题。
进入正题后，双方代表的态度越发激烈。
丹斯帝国的代表是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黑皮beta，黑到在夜里看不到的那种。
“遇到这种事我们真的很抱歉。”
调查组组长冷着脸：“贵国接待来宾甚至连场地都不知道清扫一下吗？”
黑皮beta旁边的蒙面alpha凑近对他耳语了几句，就见他对着调查组组长说：“去T710是贵国容上将临时起意，本来去完T707就结束了，是容上将说想要在最后再去T710看看我们阿贝族的工艺品，这才发生意外的。”
听到这话，容眠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缓缓收拢。
是父亲自己要求去的？
T710上有什么？
黑皮beta：“我们已经在T710启动全球搜索，虽然还没找到人，但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调查组组长一巴掌拍在桌上：“放屁！那么大个人在你们的街上说没就没，一天了没任何线索，这就是你所说的努力？！”
黑皮beta：“请您冷静，我们也想尽快找到人，现场采集到的血样和组织样本都已经出化验结束，但贵方一直不肯出示容上将的DNA信息——”
“将军的DNA信息能说给就给？！”
调查组组长态度强硬，“把你们化验报告交给我们，由我们来比对！”
角落里，容眠用意念和01沟通。
【入侵他们的系统，会被发现吗？】
01：“刚才尝试过一分钟，还没被发现。”
02：“我可以协助哥哥。”
容眠：“你们先把丹迪帝国的民用航线数据库和详细地图复制出来。”
01/02：“是！”
在这场争论即将结束时，数据库复制完毕。
容眠：“找找俾雀族的位置。”
01：“在南茗星M336，不过很小哦，只比军校大一点点。”
容眠看着视线里不断放的地图。
【天降星T710到南茗星M336有航线吗？】
02：“在子伏星89号空间站中转一站可以到达。”
容眠让他把所有相关航线拉出来，一目十行地看下来。
从天降星到南茗星M336，最短的航线只有从T710出发的这趟，其他航线最短的路程都长达七天时间。
如果他的思路没错，父亲没出意外的话可能已经在去往俾雀族的路上了。
走出议事厅，调查组要先去确认血样和组织的样本信息。
这个王宫别具一格，长廊的天花板上镶满了黄金和宝石，随便路边一根柱子都有种价值连城的廉价感，连宫人也是穿金戴银，暴发户既视感强烈。
走到一处中庭，容眠余光看到对面长廊下坐着一个六七岁的alpha少年，是这一路看过来，难得穿着朴素的。
对方手里抱着一只像猫又像狐狸的小动物，正在给它顺毛。
突然一个宫人打扮的人匆匆忙忙过去，把他手里的小动物给夺走了。
少年站起来，似乎在跟他理论。
片刻后走来一个守卫，当着少年的面把小动物一刀刺穿，血染了少年一身。
容眠忍不住皱眉。
陪同的丹斯官员见他朝那边看，低声说：“请不用在意。”
容眠用丹斯语问：“那是哪个宫人的孩子吗？”
官员摇头：“是第二王子殿下——”
作者有话说：
宋洋：03自己变成那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容眠：那它叫我老婆，也是自己想的？
宋洋：……
#那可能是我在心里叫太多次了。#
第62章
? 第 62 章
◇
◎调查，奇怪的王子◎
检测中心不在宫内, 坐悬浮车要二十分钟。
容眠和宋洋等其他人都上车了才坐进最后一辆车里，跟上来的还有板栗。
开车的beta司机身穿类似西装的白色制服，只是脖子和耳朵上都戴了夸张的金饰。
在丹斯帝国, 身上饰品的款式和数量也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看着窗外的异域建筑，容眠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手突然被宋洋握住, 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温热干燥的手心瞬间抚平了他心里的焦躁。
容眠悄悄转动手腕，和他十指相扣。
到检测中心, 调查组被安排到一个宽敞的房间, 黑皮beta让人调出所有血样和组织样本的检测报告。
所有报告不得带出检测中心，调查组只能在他们的监视下进行比对。
组长让人打开终端联网。
黑皮beta在一旁确认，等没问题后示意手下把报告发到专用网络上，等调查组接收到终端里再做比对。
这种专用网络很特殊, 接收的文件只能在有网时打开，一旦网络断开, 文件也会一并消失。
组长示意手下接收。
黑皮beta死死盯着进度条, 在快到99%时, 突然暂停。
他错愕地看过去, 见是调查组内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年轻alpha。
“等等。”
宋洋手指按住暂停键, 看向组长, “这台终端很久没更新, 不能兼容国外的网络，接收过来怕也是乱码。”
组长一怔, 余光见黑皮beta隐隐露出恼怒的神色, 不动声色道：“那怎么办？我们这次来的人里没有网络专家。”
黑皮beta趁机道：“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提供服务。”
“不用了。”
宋洋笑笑, “我虽然不专业, 只更新一下系统还是可以的。”
组长故意犹豫了片刻, 让坐在身边的手下给宋洋让位，不放心地叮嘱：“别把系统弄崩溃了，不然今天比对不了了。”
宋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随意划过，唤醒虚拟键盘。
“我也是第一次弄，崩溃了也没办法啦。”
宋洋的速度很快，哪怕周围一群丹斯帝国的人围着依然没看清他搞了什么东西，只看到几条进度条快速闪过。
不过五分钟，他站起身。
“应该可以了。”
他随手按下启动键，99%立刻跳转到100%。
调查组调出容光加密过的DNA报告，和血样组织样本放在一起比对。
容眠站在组长的左后方，视线紧紧盯着虚拟屏上跳动的对比结果，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相似度0.01%，不匹配——】
容眠手指轻轻跳了一下，被他猛地握紧。
第二份血样比对开始。
【相似度0.01%，不匹配——】
随着一份份样本比对过去，跳出来的结果都是不匹配。
容眠不知道自己是更紧张了，还是松了口气。
到最后一份组织样本。
调查组和丹斯代表团都在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结果。
【比对进度20%-35%-55%——】
看着比对进度条一点点的涨上去，容眠不动声色地余光打量丹斯代表团的人。
大多数都面无表情，只有黑皮beta强装镇定，额角的头发微微湿润。
在进度条跳转到99%时，容眠突然手指微动。
【下手。】
01：“已切断。”
在出比对结果前，屏幕上的比对文件突然消失。
组长皱眉：“怎么回事？！”
旁边的手下立刻查看：“网络不稳定，断开了。”
组长对黑皮beta示意重新连接发文件，可黑皮beta却不乐意了。
“你们不是刚更新过？”
宋洋顺势接道：“要是不更新，根本撑不到现在。”
在他们争论中，容眠视线里出现了刚才最后一份组织样本的对比结果。
【相似度0.01%，不匹配——】
垂在身侧的手猛地一松，容眠这才感觉到手酸。
调查组组长看向黑皮beta：“我想您也不希望再跑一趟吧？”
黑皮beta眉头微皱起，强忍着不耐，让手下重新启动网络。
留意着这个人的表情，容眠用意念示意01入侵网络。
【将最后一份比对结果改成匹配。】
01：“四弟已经入侵网络，我再进去怕会被发现，要把它挤走吗？”
容眠眼神一闪，不动声色地看向宋洋，对方一脸状况外，尽职尽责地坐个小助理。
【不用。】
最后一份比对结果很快出来，显示相似度100%。
就在结果出来的一瞬间，容眠看到黑皮beta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眨眼间又回到之前的表情。
调查组组长猛地起身。
“我们要立刻去T710。”
黑皮beta：“抱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组长：“谁能决定，让谁来跟我谈话。”
“今晚陛下会设宴接待你们。”
黑皮beta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离开。
副组长：“请帮忙通报，我们现在就要见他。”
黑皮beta却不再回应，只是站在那里等他们离开。
从检测中心出来，他们又被带回宫。
黑皮beta给他们安排了休息室后就走了。
副组长一拳砸在桌上：“太欺负人了！就是拖着不让我们去现场！”
组里一beta助理绷不住红了眼：“要是早点去说不定能找到上将，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另一助理气愤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配合的态度，难道不怕两国交战？！”
组长坐下来，拧紧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的暴躁。
“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容眠走到阳台，心情依然沉重。
没有检测到父亲的DNA不代表就没事了，在找到人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被掳走、没采集到血样、无法采集到血样都有可能。
如果父亲成功逃脱，为什么手臂里的接收器会失效？
身后传来脚步声，面前出现了一个水壶。
“从国内带出来的，很安全。”
宋洋背着身靠坐在阳台边，“我们已经在这里了，很快就能查清楚。”
容眠接过来拧开：“枸杞泡水？”
宋洋：“千老说多喝枸杞，延年益寿。”
容眠喝了一口，失笑：“现在就开始养生会不会太早了。”
宋洋：“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和我一起变成老头啊。”
容眠眼神一闪：“一起变成老头？”
宋洋点点头。
容眠：“换一个方式怎么说？”
宋洋想了想：“一起变成阿公？”
容眠：“……”
白头到老很烫嘴吗？
很快，有宫人来通知晚宴的时间和地点。
容眠看了一下还有两个小时，在房间里待着太压抑，他想出去走走。
板栗叫住他：“还是在这里休息吧，外面不安全。”
“这里哪有安全的地方？”
容眠示意跟过来的茭白留下来，和宋洋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他们好歹有战甲保护，调查组的组员什么防身的武器都没有。
接待外宾的区域在王宫西北角，他们住的这栋小楼外有个很大的花园，可惜花园里的花都异常壮硕，像刚从原始森林里移植过来的，没什么欣赏价值。
不用02检测，容眠随意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好几个监控器。
在这种环境下，他和宋洋也没办法聊正事。
两人在花园前漫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路过一处时，宋洋突然牵住容眠的手。
几乎同时，容眠也感觉到了花丛里传来的异响。
这些花矮的一米多，高得近三米，伸展的花瓣有几十公分宽，将花丛内挡了个严严实实。
01：“里面有人。”
02：“那里是这个区域唯一的监控死角。”
难道是蹲守在这里的杀手？
容眠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让01继续扫描。
【有没有热武器反应？】
01：“没有。”
花丛里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轻，没有特意留意很难察觉。
容眠牵着宋洋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在接近监控死角时，他在宋洋手心里轻点了两下，迅速钻进了花丛。
不管在里面的是什么人，在他们的住处附近出现，必然要搞清楚。
花丛比他想象的更大，堆放着一些装饰的大石头，但因为这些花长得太好，把石头全挡住了。
容眠走了五分钟，才在一堆石头后面再次听到动静。
他靠近时，那个声音又消失了。
容眠背靠大石，唤醒01。
刚准备绕过去看看，就见大石后面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容眠：“……”
这不是那个二王子吗？在花丛里躲猫猫？
男孩打量他，声音很轻：“你不是宫里的人。”
容眠背着手，让01变回装饰扣，几步走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警惕地朝后面看了一眼，声音更轻了：“我可以当做没看到你。”
容眠看看他这张精致的小脸：“那我也当做没看到你。”
得到了承诺，男孩蹲下去就不再管容眠了。
三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堆在一起，中间有个很小的洞，而男孩就在这个小洞里刨坑。
通过01和03的连接，容眠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宋洋，左右看看，在男孩身前的的草堆里看到了一个用布包起来的东西，大概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容眠蹲下来，仔细打量这个孩子。
衣服的材质很好，但是很旧，有几处不显眼的地方破了几个小洞，像是被刺之类的东西扎的，裤腿往脚脖子上缩，看起来不太合身，鞋子发黄还脏，全身上下只有耳朵上戴了饰品，两颗耳钉似玉非玉，不知道是什么宝石，耳尖上还有七八个金属环。
在下人都穿金戴银的丹斯王宫里，王子这身打扮太寒酸了。
见他指甲缝里全是泥，容眠捡了块扁平的小石头递给他。
“用这个。”
男孩看了一眼，接过去继续挖。
“你不走吗？”
容眠：“我想看看你要做什么。”
男孩没理会他。
看了片刻，容眠也觉得自己太无聊了。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异国宫殿，躲花丛里看一个小孩挖坑？
他好像也没这么闲。
刚打算离开，后面突然传来声响，几个人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二殿下……二殿下……”
容眠看到男孩猛地朝那边看，握着石头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男孩放下石头，小心翼翼地从草丛里把那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抱出来，放到坑里。
可坑太小太浅，这个东西不能完全放进去。
男孩犹豫了片刻，把这东西放回去，继续刨坑，只是动作明显比刚才更快了。
着急了。
容眠听着那边的声响，一把握住男孩的手腕，在对方看过来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人调整了一下位置。
声音越来越响，男孩没什么表情，可身体却绷得很紧。
“二殿下——”
突然一个声音对着花丛吼，容眠微微侧身将男孩挡在身后。
外面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片刻后声音越来越小。
容眠放开他的手腕。
“走了。”
男孩看看他，什么都没说，埋头继续挖。
几分钟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包东西放进去，把土埋回去，又在上面堆了一些杂草做掩饰。
容眠看到他手背上有两道划痕，正渗着血。
“这只小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见男孩警惕地看过来，容眠解释：“它被杀的时候我刚好看到了。”
男孩拍拍手上的泥土，坐在地上。
“我偷偷养了它两年。”
容眠看向那堆杂草。
一个守卫敢挡着王子的面把他的爱宠杀了？
看起来丹斯帝国王室也是一滩浑水。
见容眠盯着看，男孩警惕地问：“你是不是想趁我走了把它挖出来？”
容眠：“……”
为了消除孩子的误会，容眠随口说：“我刚好有亲人出事，看你埋它，有些难过。”
“你身上的气味很特别，和一般omega不一样。”
气味？是说信息素？他戴着02，怎么可能会有信息素释放出去？
容眠不解。
02：“一点点都没漏。”
男孩的视线落在他手环上：“这块宝石也很特别，它会流动。”
容眠扫了眼装饰扣，在待机状态下，01看起来就是一般的蓝宝石，不可能在流动。
01：【我没动QuQ】；
男孩站起来：“听说圣亚帝国的上将在我的国家遭到袭击，你是来找他的吧？”
容眠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孩子比他预想的要更早熟，而且该说是观察力还是感知力，非常惊人。
对方是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还是只通过刚才那句「我的亲人出事」判断出的？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容眠问。
男孩没回答，猫着腰朝外面四处看了看。
“你的人情我会还的。”
说完，就朝着一个方向跑了。
容眠：“……”
一般六七岁的孩子说话这么老气横秋？
晚上6点，调查组被请到设宴的地方。
组长副组长和外长一起去了主桌，容眠和宋洋两人自觉找了角落的位置。
从这个角度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国王。
这任丹斯国王不到三十岁，长得不错，一身行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和下午那个小孩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容眠吃了两口就没动了，只是拿着餐具假装在吃。
宋洋看在眼里，时不时往他碗里夹东西。
“这个肉不错，尝尝。”
怕他失望，容眠只能夹起来塞嘴里。
夜里，外长带着他的几个手下过来，见容眠和宋洋都在，非常惊讶。
“是哥哥让我们来的。”
容眠不想绕弯子，让01劫持了整栋小楼的网络后，让他们坐下来谈。
“到底怎么回事？”
容眠问，“父亲出意外时你们在场吗？”
外长摇头：“我们结束访问后，他说要去T710，但我接下来还有别的事，就跟他分了两条路，没想到——”
组长拍拍容眠的肩膀：“我们已经争取到去T710的机会，明天早上8点出发，到了那里多少会发现一些线索。”
容眠点头：“谢谢。”
组长：“这是我分内的事。”
深夜，容眠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总是会去想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声，容眠眼神一变。
仔细听了两秒后，他掀开被子朝门口走。
宋洋刚打开门，怀里就扑进来只兔子。
“都几点了还不睡？”
容眠抱着他：“你不也是？”
宋洋搂着他反手关门：“我是专门趁你睡着了过来偷袭的。”
容眠埋在他肩头猛吸了一口，焦虑的情绪稍微压下去些。
“我专门醒着等你来偷袭啊。”
“那还叫偷袭吗？”
宋洋抱着他扑到床上，“别胡思乱想了，他们要是有线索的话，会自动反馈到我终端里。”
容眠：“他们？”
宋洋：“丹斯王室和军方。”
容眠一把捂住他的嘴，视线警惕地看看房间四周。
“别担心。”
宋洋拉下他的手顺势握住，“我在监控系统里植入了病毒，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
容眠：“大概能用多久，不会被发现吗？”
宋洋：“病毒装在他们的专用网络里，就算被发现他们一时间也清除不掉。”
容眠一怔：“你当着他们的面装了病毒？”
在检测中心，容眠以为宋洋当时那一番操作，是想给他们这边的网络增加保护，确保父亲的DNA信息不会被盗走。
“他们又发现不了。”宋洋懒洋洋地笑了一声。
容眠失笑：“你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宋洋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所以你放心，如果真是他们干的，一定会有纪录的，我们先找到人，帐放着慢慢算。”
容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轻叹。
“幸好有你在。”
宋洋下巴蹭蹭他的头顶：“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容眠闻着熟悉的味道，闭上眼睛：“嗯。”
宋洋：“那你要说什么？”
容眠：“有父亲的孩子像个宝。”
宋洋：“……”
容眠：“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宋洋：“从前有一只狼，它长得英俊又凶猛，可惜运气不好，遇上一只比他还凶猛的兔子，所以整天受欺负——”
容眠轻笑：“你确定这是睡前故事？我的睡意都要笑没了。”
宋洋委屈巴巴的：“为什么要笑？这明明是个悲伤的故事。”
容眠笑出声。
见他总算笑了，宋洋低声问：“还听不听？”
容眠：“听。”
第二天七点多，调查组所有人准备妥当出发去约定的停机坪。
丹斯王室为了表达诚意，会派王室成员陪同调查，所有安保措施以王室出行的规格来。
众人本想着就算国王不来，那也得来个亲王什么的，结果上飞船一看，来的竟然是个七岁的孩子。
见调查组神色不对，孩子身边的随从介绍说：“我叫达西，这位是二王子殿下，接下来几天都会陪同诸位一起。”
组长面色难堪，但对着七岁的孩子他没办法发脾气，只能应下来。
到休息舱，副组长忍不住骂道：“我们是去查案！不是游玩！让一个孩子跟着我们，他根本什么都不懂，能提供什么帮助？！”
组长拍拍他的肩：“至少我们的安全有保障，其他的就别指望了，自己来吧。”
“不见得。”
容眠淡淡道，“丹斯王室派他来，怕是根本就没打算要保护我们。”
一个连宫人守卫都敢随便欺负的王子，不用想也知道国王对他根本没好感，说不好是不是想让他趁乱死在外面。
听到这话，调查组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宋洋招手让板栗过来，低声说：“必要的时候看着他们，我和眠眠不需要你们保护。”
板栗下意识地看向他手腕上的手环，点头应下。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T710，这里比容眠现象的还要落后。
主道附近都是破败的矮房，有些地方能看到明显的坍塌，路两旁随处可见的流浪汉，卫生条件也堪忧。
哪怕帝国刚开发出来的居住星球，条件都要比这里好。
车里，王子的随从达西听到他们议论，解释说：“这个星球上基本都是阿贝族，他们有自己独特的信仰，就愿意像个流浪汉似的生活，政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宋洋：“政府强制实时，还怕他们不执行？”
达西笑笑：“我们丹斯帝国是崇尚差异性的国家，尊重每个种族的风俗和传统。”
这话说得好听，本质上就是懒得管。
昨天，容眠通过丹斯的网络查过他口中的阿贝族。
这个族群天生好战，在手工艺方面很有天赋，但不服管教，排外，经常因为一点小事爆发激烈的冲突。
他们到达出事的集市，这里已经被当地的驻军封锁，在爆炸现场还残留着大量的血迹、衣服碎片和不明块状组织。
因为在之前带回去的样本里有容光的组织，调查组得以被允许进入爆炸现场，进一步找寻线索。
容眠戴着手套，避开地上有血迹的地方，视线从路旁建筑物外墙到小巷到各种角落，细细看下来。
【01，试试调取这附近街道出事当天的监控。】
01：“正在尝试入侵——”
走了一半，和对面过来的宋洋打了个照面。
容眠：“怎么样？”
宋洋：“没什么发现。”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
事发已经一天多了，附近估计已经被驻军翻遍，哪怕有一点痕迹也都找出来了。
这次一起来的还有之前那个穿白袍的黑皮beta，对方站在警戒线外，全程没什么好脸色。
容眠低头看向地面，故意放大声音说：“这好像是军装上的布料。”
这一说，其他人都凑了过来。
调查组组员拿着镊子将这块黑色碎布放进瓶子里，皱着眉疑惑不解。
这看起来好像只是太脏了，并非原本就是黑色。
宋洋：“我看到上面的暗纹了，错不了。”
组员瞪大双眼仔细看：“……”
是他眼瞎了吗？
容眠看向组长：“这种程度的爆炸不至于连条残肢都没留下，不排除被埋伏在这里的叛党带走了。”
组长会意，看向黑皮beta。
“您可以帮我们联系这里的驻军吗？我们有些问题想问。”
“可以。”
黑皮beta爽快应下，指着那个放破布的瓶子，“但那个你们不能带走。”
容眠看过去：“请问我们可以在这附近看看吗？”
黑皮beta冷着脸：“为保证你们的安全，还是少走动得好。”
刚一说完，附近的守卫兵全都朝前迈了一步，身怕他们会逃走。
监控得这么严密，想要从这里去南茗星，正常的渠道是不可能了。
“让他们看看吧。”
一直没说话的二王子突然开口。
黑皮beta微微躬身，语气却没多少尊敬：“您还小，这些事就由属下处理吧。”
听到这话的调查组众人简直不敢相信。
再小也是王子，这话说得也太不客气了！
二王子：“一直听说阿贝族的工艺品做得很好，我想挑一件送给哥哥，就顺便带他们走走吧。”
没想到二王子竟然不退让，黑皮beta有些惊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敢在违背他的意思，只能点头应下。
阿贝族的集市就像容眠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样，人们在地上铺一块布摆上东西就是一个摊子。
小工艺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在这种地方找线索，简直大海捞针。
余光见走在前面的二王子抬头看向某处，很快又移开视线，容眠顺着方向看过去。
在一个摆摊的架子上挂着很多木牌，木牌上刻着不同的图案，动物花卉都有。
容眠的视线很快锁定在其中一个上，取下来正要给钱，想起来两国没建交，货币不通。
刚要放回去，眼前递过来一只拿着钱的手。
宋洋用丹斯语对摊主说：“不用找零了。”
摊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钱，嘴里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又举起纸币冲着附近的摊主吆喝，看起来是在炫耀。
这应该是赚大发了吧？
容眠偏头看向宋洋：“你哪来的钱？”
宋洋：“组长给的。”
组长见一千块就这么没了，想骂不敢骂，表情都扭曲了。
容眠：“……”
太惨了。
01：“已经复制了监控视频，这里的网络防守能力很弱。”
容眠收起木牌，让01把爆炸前后的监控视频切出来。
很快，他视线里弹出来一个窗口。
昏黄的路灯下，一辆悬浮车停在路边，穿着军装的容光从车里下来。
似乎并不急着赶路，他边走边逛，速度很慢。
在经过出事的巷子口时，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抱着他往里面拖，不过两三秒钟后巷子里突然发生爆炸。
街道各处的警报器同时响起，路两旁的摊主们慌忙收拾东西跑路，看起来动作都很熟练。
烟雾过了十几分钟才散去，直到驻军赶过来，巷子里都没任何人进出。
容眠重新回看了几遍，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处，让视频暂停。
在爆炸发生后五分多钟，在隔壁巷子里出来一个骑着古董单车的男子，对方身穿宽松的长袍，头上披着头巾，根本看不清脸。
可容眠几乎确定，这人就是父亲容光。
【01，扫描这辆车，看看能不能在附近搜索到。】
01：“正在搜索——在半径五百米内找到15个相似的对象。”
容眠看看每辆车对应的位置，离路边都不远，可能是这些摊主的。
第一个目标就在前方十米。
自行车被随意地缩在路旁的树干上，从链条上的锈迹不难看出，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容眠的视线快速在车身上掠过，走了两步在一个摊前蹲下来不动声色地查看另一面。
什么都没有。
“您想要什么，我这里的东西是最好的！”摊主兴奋地向容眠推销商品。
容眠摆摆手，起身：“我再看看别的。”
摊主似乎很不高兴，一把将手里的东西扔回去，嘴里念念有词。
容眠觉得他极有可能被骂了。
02：“侮辱性太强，我就不翻译给您听了。”
容眠：“……”
前方，黑皮beta听到后面摊主们的吆喝声，转头看向身后，就见容眠和宋洋又在小摊子上买东西。
他忍不住嘲讽：“你们国家派来调查的人好像不太专业。”
“毕竟还年轻。”
调查组组长淡淡道，“总不可能每个人都想阁下您这么能干。”
黑皮beta面色不悦，转头继续往前走。
走到第七个目标附近，见位置是巷子往里五米。
走到路口，容眠拉住宋洋：“那边的扇子好特别，去看看。”
宋洋：“嗯。”
这辆自行车被当成了摊子，车上挂满了各种扇子。
容眠边翻看边面无表情地说：“这扇子真好看啊，是吧？”
宋洋：“……”
念台词也该带点感情。
见容眠每把都说好看，把摊主给高兴坏了。
这可是贵宾啊，贼有钱！
“买五把送一把！”
翻开挂在车头上的扇子时，容眠眼神一凝。
总算找到了。
车身不显眼的位置上用利器刻了一只很小的兔子图案，歪歪扭扭的，脸上还有两撇胡子。
在他们家，这个图案代表父亲。
也就是说，视频里出现的那个长袍男子确实是父亲容光。
他在爆炸后很快伪装成阿贝族群众，骑车离开现场。
得到这个结论后，容眠控制不住眼眶发热。
担惊受怕了一天，总算看到了好结果。
“你喜欢兔子？”
听到这个稚嫩略显沙哑的声音，容眠偏头，就见二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五米外的地方，正直勾勾地看着车身上的刻痕——
作者有话说：
睡前故事后续——
容眠：那只总是被欺负的狼后来怎么样了？
宋洋：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躺平享受，所以它决定嫁进兔窝。
容时：想得美。
容眠：……
第63章
? 第 63 章
◇
◎做局，死遁◎
二王子刚说完, 黑皮beta走到路口，就站在他身后，警惕地看向容眠的方向。
看着二王子走过来, 容眠放下手里的扇子挡住刻痕。
“哪有兔子？”
二王子朝那里一指：“你不是喜欢兔子才拿起这个扇子吗？”
容眠偏头看向扇子，团扇上刚好印了一只面目狰狞的灰兔, 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变异兽。
二王子默默看了一眼：“你的喜好也很特别。”
容眠：“……”
怕黑皮beta怀疑，容眠把这把团扇买了下来, 顺手就递给了宋洋。
“送你的异国礼物。”
宋洋瞥了一眼, 简直丑得想吐。
但因为是兔子送的兔子，他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这个小子不简单。”
宋洋扇着扇子走在队伍后面，声音很轻。
容眠的视线落在前面的二王子身上。
这个孩子年纪很小，但思维方式和一般孩子不太一样, 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
走了两条街，没再发现任何线索, 一些人去了当地的警务厅。
值班的驻军正瘫在椅子里玩游戏, 看到黑皮beta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只是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随手往里面一指。
“大厅进去左手边第二个办公室。”
调查组里有组员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这是军人该有的仪态？”
副组长立刻瞪了他一眼, 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黑皮beta的手下去那个办公室带了一个人出来, 看他那身穿着, 容眠觉得可能是警务厅厅长，只是外套扣子扣错排了, 看起来神色慌张, 不知道刚才在办公室是不是也在玩游戏。
一行人到了一间会议室，厅长打开桌上的终端, 降下的虚拟画面上是某个审问室。
黑皮beta示意众人坐下后。
“这些是爆炸当时在场的人。”
长达一个小时的审问视频纪录, 可看完后却没有任何一点收获, 所有人都表示只听到一声爆炸，知道驻军马上回来，就卷摊子走人了。
组长：“我想见见当时第一批到达现场的驻军。”
黑皮beta对厅长示意，后者点头表示让他们赶过来了。
知道父亲没事后，容眠对于这些问话没什么兴趣。
如果父亲不在T710，那一定去找俾雀族了，这点他可以非常肯定。
但丹斯方面对他们看得很严密，就算能溜走，调查组就这么几个人，突然少了两个也一定会引起怀疑。
难道也要像父亲那样死遁吗？
想了很多种方案，容眠余光扫过安静坐那里看书的二王子，最终还是觉得死遁最妥当。
组长见容眠时不时往门口看，面露焦急，试探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容眠犹豫了片刻，低声说：“刚才看到一个摊子在卖祈福的香囊，我想买一个送给病重的外婆，之前觉得太贵了没舍得买，不知道收摊了没。”
一听到外婆，组长就明白了。
容眠的外公是纪明教授，单身了几十年根本没有对象。
组长：“那你去买吧，小心点。”
容眠一喜，忙不迭地点头：“谢谢组长！”
刚起身，就被宋洋拉住了。
“你有钱？”
容眠：“你还有吗？”
两人默默看向组长。
组长：“……”
他算是明白了，这趟是出来散财的。
不知道回去后能不能报销。
等两人走出去，见黑皮beta盯着门口，组长摇头轻叹：“还是太年轻了，分不清主次。”
副组长接道：“都是这样过来的，锻炼几年就好了。”
回到集市，容眠和宋洋看看左右两旁的街道。
宋洋指着右侧：“那里。”
容眠看过去。
一百米外，有一群阿贝族人聚集在一个路口，长相凶恶，看起来正在沿路问这边的摊主要保护费。
这个时代竟然还能看到这种事。
容眠：“你怎么知道的？”
宋洋哼笑：“你有什么想法是我猜不到的？”
没等容眠反驳，他自己又接了一句：“好像确实有。”
容眠轻笑，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他锁定了那附近一个卖香囊的摊子，和宋洋慢慢悠悠地逛过去。
两旁的摊主们战战兢兢的，时不时看向那群人，可又不敢走，怕被报复。
见容眠这只肥羊回来，开始疯狂叫卖。
宰了这只羊，那就有钱交保护费了。
容眠在摊子前蹲下，随手拿起一个水滴形的香囊，用丹斯语问：“这个怎么卖？”
摊主比了个一。
“一千。”
容眠留意那群人的动向，故意放大声音：“这是放了什么名贵药材吗？为什么这么贵？”
摊主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当然了，放了九十九种最好的药材，挂在床头可以延长寿命的！”
“才九十九种？”
宋洋很嫌弃，一把夺过来扔回去，“太没档次，我们再去其他摊子看看。”
见他们要走，摊主立刻从脚边拿起一个香囊递过去。
“这个里面放了一百九十九种！我保证你绝对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香囊了！”
那只香囊刚才还夹在摊主的脚趾里。
容眠拉着宋洋起身，避开那个又香又臭的气味：“这个听起来不错，多少钱？”
余光见那群人快过来了，摊主恶向胆边生，伸手比了个二。
“优惠价两千，买两个可以优惠十块！”
容眠看向宋洋，满脸惊喜：“买两个好划算，就要这个吧？”
宋洋看看那只香囊，皱紧眉头。
摊主怕他们嫌贵，正打算再降一点时，就听宋洋淡淡道：“以这个品质来说价格确实不贵，但要挂满你外婆的床头，这么点也不够啊，少说也要一两百个吧？”
摊主人傻了。
一、一两百个？！
其他摊主惊掉了下巴。
竟然是这么大一比买卖？！这得多少钱啊！
那边，一群收租的阿贝族混混听到动静，和另一头收租的几个兄弟对了个眼神，一起朝着容眠的方向走过去。
以为天上砸下馅饼了，摊主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问：“您、您要几个？”
宋洋：“你这里有几个？”
摊主掏出屁股下坐着的麻袋，将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大概一百个吧。”
宋洋苦恼：“不够啊，保险起见，我得要两百个。”
摊主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开。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已经想好怎么花这笔钱了。
“我家里还有！现在就回去拿！”
容眠：“但我们现在有急事，没时间等。”
旁边围观的摊主们一听，立刻抱着自己家的香囊蜂拥过去。
“我这有一百个！比他那个更好！”
“我这有两百个，一个只要一千九！”
“我只要一千八！”
宋洋被吵得脑瓜子疼，示意他们走开。
“贵的才是好的，我们就要他这个。”
摊主们：“……”
金主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傻啊，失策了！
容眠看向那个摊主：“我们晚上会住在这边，要么你帮我们送过来吧？”
摊主用力点头，兴奋道：“吃了晚饭就送过去可以吗？钱要先付我一半！”
“你这都是现货，又不是为我们定做的，为什么要先付一半？万一你不来了，我钱不是白花了？”
宋洋脸色不悦，“东西送到我手里，检查都没问题后，当场结清，这么点现金我还没放在眼里。”
见他不耐烦，摊主提心吊胆，就怕这单生意跑了。
有钱人总有各种各样的规矩，只要能做成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摊主：“好，你们住哪里？”
他们计划在T710逗留两天时间，而这个区域能供外宾入住的只有警务厅附近的那家酒店，那也是父亲原本要住的酒店。
容眠把网上搜来的地址报给他。
“晚上8点左右送过来吧。”
周围摊主一听这住址，更加不淡定了。
那里可是专门给富豪和权贵住的酒店！
摊主已经高兴得晕头转向了。
“好好好，我一定8点送到！”
看着那边那群人走近，宋洋拉着容眠准备离开。
“这里真落后。”
容眠笑笑：“这也没办法，听说阿贝族都不太聪明，只会弄点小工艺品，一百年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发展。”
宋洋摇摇头：“快回去吧，我都快被这里的臭味给熏死了。”
容眠：“过两天就回国了，忍忍。”
两人当着满街阿贝族的面诋毁他们，就差把嚣张傲慢写在脸上。
那群混混从两人的对话里听到了重要信息——
他们住在豪华酒店。
酒店里有很多现金。
他们非常看不起阿贝族。
不把这两个人抢了再打一顿，都对不起他们道上的名号。
其他没做成生意的摊主们气得牙痒痒，当即就有人对他们扔了石头过去。
宋洋不经意地微微歪头，躲过丢过来的石头，故意转头指着他们骂了两句，拉着容眠就跑。
身后的摊主们见他们跑路，骂骂咧咧地一边追一边扔石头。
途中路过菜场，那些卖菜的听到他们的骂声，也加入了追打的行列。
容眠微微侧身避开，一看飞过来的竟然是鸡蛋。
鸡蛋砸到旁边路边的树干上，蛋液缓缓从树干上滑下来。
两人走到哪，谁不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哪被这么追着骂过。
真是新奇的体验。
容眠咬着牙才没笑场。
倒是宋洋很乐在其中，跑的间隙还回头怼两句，接过扔过来的大白菜一把甩回那个人的脸上，玩得很开心。
警务厅，在调查组询问驻军情况时，一个守卫从外面回来，在黑皮beta耳边低声汇报。
坐在斜对面的板栗耳朵动了动，继续面无表情地当背景板。
余光突然注意到什么，他装作随意地朝组长那边看，见坐得很远的二王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么有压迫性的眼神竟然来自六七岁的孩子？
外面，容眠和宋洋被追着跑了四条街，追的人不但没减少，反而肉眼可见地变多了。
宋洋：“这民族真好玩。”
容眠：“……”
你只是觉得这个追赶游戏好玩吧？
他们是故意把话说得太过火才被追着打，本来就有准备，跑跑只当是锻炼。
但为了几句话就有这么多人追上来，这个民族确实不太友好。
容眠看看时间，他们出来半小时，调查组那边可能快结束了。
“不玩了，撤吧。”
宋洋拉着他的手加快速度，突然转进一条小路，又绕了几个弯冲进商场。
后面一大片人散成了好几波，突然发现人追丢了。
“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打一顿！”
“嗷！”
一群人逗留在商场外高喊口号，却不知道两个穿长袍蒙面的alpha偷偷从旁边经过，悠哉悠哉地走了。
走出一段路，宋洋扯了扯面罩和头巾。
“好热！”
容眠：“面罩可以拿了，墨镜戴着。”
宋洋从怀里抽出那把丑不拉几的团扇给两人扇风。
“为什么？”
容眠：“这个民族都是黑发黑眸，你一个金发碧眼的，太显眼了。”
宋洋：“你是不是嫌弃我？”
容眠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乳白镶金边的长头巾、华丽的耳环、曳地长袍。
夸张的着装饰品堆在宋洋身上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反倒更衬托出他这颀长的身形和美得过于张扬的脸。
“很漂亮。”容眠认真地评价。
漂亮大多数时候不是用来形容男性的，不过宋洋不在乎。
还没等他笑出来，就听容眠又补充了一句：“漂亮得像个新娘子。”
宋洋：“……”
回到警务厅附近，两人随手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宋洋还有些舍不得。
“你穿这身黑色长袍很好看。”
容眠把他的接过来也扔进去。
“等回国后我再穿给你看。”
宋洋一听，心思活络了起来。
走进警务厅的大厅，宋洋小小声地问：“其他衣服也可以穿给我看吗？”
容眠想着晚上的计划，乍一听这话刚要点头，见宋洋表情有些羞涩，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冒出了很多想法。
这小子，不会要让他穿什么很奇怪的衣服吧？
容眠莫名期待。
“可以，一次消耗一朵小红花。”
宋洋：“……”
小兔子在有些时候，精明得可恨。
他们到会议室时，调查组已经问得差不多了。
黑皮beta看着他们：“香囊买好了？”
容眠轻笑：“办正事不好带，让摊主帮忙晚上送到酒店。”
和下属汇报的情况一致，黑皮beta没再说什么。
吃了午饭，一行人被送到酒店休息。
二王子本应该住更好的地方，却不知怎么回事也被安排在一个酒店，还和调查组在同一层。
对于这样的安排，二王子完全没有异议，而他的随从达西更是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似乎对这种不符合身份的安排已经司空见惯。
调查组的组员们再迟钝也察觉到其中有问题，但苛待王族幼子是丹斯帝国的内政，他们无权也没兴趣干涉。
人很多，分成了两个电梯，容眠有意跟着二王子进了一个电梯。
AI自动识别，直接到达相应的楼层。
走出电梯时，二王子被绊了一下。
“小心。”
容眠伸手扶住。
二王子握住他的手，抬头看看这个故意伸脚绊倒他的罪魁祸首。
“谢谢。”
顶着黑皮beta警告的眼神，容眠对着二王子轻笑：“殿下您累了吧？我牵着您走？”
二王子还没发话，他的随从开口说：“还是我来吧。”
二王子收回手。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安排的房间是这个酒店最好的套房，内置两室一厅一厨。
调查组四人一间，王子则被安排到最靠南的那间，和他的随从一起。
黑皮beta送他们到房间里。
“下午没别的事了，您可以在这里休息，如果要外出请务必通知属下。”
二王子应了一声。
看着他带人离开，随从达西脸色一变，立刻关门上锁，从包里翻出仪器把套房内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
“殿下，没有窃听装置。”
二王子走到客厅坐下，摊开右手，手心里躺着一块小小的圆形木牌。
这是在电梯里，容眠绊倒他时趁机塞过来的。
达西蹲到他身边，不解：“这是什么？您从宫里带出来的？”
二王子摇头，这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挂件。
那个人为什么要给他这个？
以为拿这种东西贿赂他，就可以封住他的口？
他随手翻过来，在看到上面雕刻的图案时瞳孔一缩，表情终于有了些微变化。
达西：“这和您之前养的那只狸狐好像，是您自己刻的吗？”
二王子将木牌攥在手心，小心地放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不准告诉任何人。”
“是。”
达西应下，又忍不住心疼。
身为尊贵的王子殿下，竟然连这么小小的一块木牌都需要拼尽全力才能护住。
想到宫里的那位，达西压低声音：“您说晚上会出状况吗？”
二王子没什么表情：“会。”
竟然这么笃定，达西神色凝重：“我先去看看逃生通道的位置？”
二王子摇头。
“只靠我们逃不出这里。”
达西慌了：“那怎么办？”
二王子沉默了片刻。
“应该会有人帮我们处理。”
达西：“有人？蒙屠是那边的人，他不可能帮我们的！”
可二王子却不再多说，让达西拿出教材开始认真翻看。
面对寡言深沉的小主人，达西愁得头都要秃了。
才七岁多就已经偷偷学完大学的教程了，怪不得那位会那么忌惮他。
朝向东边的套房内，宋洋正在认真地给容眠擦手，连指甲缝里都不放过。
见坐在对面的番薯和茭白都盯着他们看，容眠无奈：“你连孩子的醋都吃啊？”
“不行吗？”
宋洋理所当然道，“再小也是alpha。”
容眠一本正经的：“能摸到异国王子的手，占到便宜的人是我。”
宋洋：“……”
番薯/茭白：“……”
下午可能还要出门，容眠不敢再耽误，让01和02劫持套房内网络和外面过道的监控，和他们一起讨论晚上的计划。
茭白：“您确定他们会来吗？”
容眠：“确定。”
能在大白天公然在集市里收租，还没有被任何摊主投诉，这个混混组织必然是这里的地头蛇。
异国上将在街上遭到人体炸弹袭击，那这群混混闯进外宾入住的酒店抢劫，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番薯：“那个黑皮不知道会不会放他们上来。”
宋洋：“要担心的不是黑皮，而是那个小孩。”
容眠点点头。
他莫名有种行动都被那个孩子看透的感觉。
“如果只是我们住在这里，黑皮会不会拦住他们是未知数。”
容眠淡淡道，“但二王子也住这里，我觉得他百分百会装死。”
宋洋低笑：“晚上说不好谁更危险。”
和板栗沟通后，四人分头去了其他套房。
怕调查组的组员害怕，容眠没解释太多，只让他们入夜后不要出来走动。
准备离开时，组长追到门口，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行动？”
容眠：“我父亲可能没死。”
组长猛地睁大双眼，又松了口气。
“果然是这样。”
看容眠出发前和现在的状态对比，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如果父亲真出事了，身为儿子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容眠：“接下来我和洋洋没办法跟你们一起行动，自己小心。”
组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一定要和上将一起平安地回来。”
容眠点头：“我会的。”
下午，调查组又跟着黑皮beta调查了这一片的组织帮派，但比起人命，他们似乎更喜欢钱。
入夜，容眠和宋洋洗了澡，换上更方便行动的衣服，看着客厅里02的同视画面。
画面里是酒店周围十多个监控视角。
八点，中午那个摊主提着一麻袋香囊，哆哆嗦嗦地和一大群人进了酒店大厅。
容眠认出来，那些人就是之前那帮收租的小混混。
套房内里的内线响了，提示有来访，容眠按了接受。
监控画面里，一群人到电梯前，画面突然一闪。
02：“监控系统被攻击——正在强制接管——已恢复——”
在02强制接管状态下，只有他们这里能看到正常的监控画面。
另外一群穿得五颜六色的人突然从大厅冲进来，在一部电梯打开后，他们中的一个扯住倒霉摊主带进另一部电梯。
小混混中有人对着那边大骂，可看到他们掏出枪后立刻缩进了电梯。
两部电梯几乎同时上升。
后面冲进来这帮人，看穿着和小混混没什么区别，可无论从站姿、跑步的姿势、警惕的小动作都能看出，这是一批专业的杀手。
容眠将人员截图下来发出去，对着终端说：“来了两群老鼠。”
板栗：“三只猫都已准备就绪。”
正如两人预料的，黑皮beta和他的下属就像人间蒸发，电梯很快到他们这一层，两拨人的目标很明确。
小混混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而另一拨人径直冲向了二王子所在的套房。
宋洋看着画面，嘴里吃着奶糖。
“连亲兄弟都要杀，这就有点过分了，希望他够聪明。”
容眠失笑：“我倒是希望他不要更聪明了。”
撞门的声音传来，很快响起了枪声。
容眠唤醒02。
金属丝线快速在他身上蔓延，薄薄地覆盖了一层后启动了模拟环境模式，容眠瞬间隐形。
“洋洋，你快点。”
宋洋打了个响指，眨眼间也隐形了。
小混混们打烂了门旁的感应区，刚要推开门，门突然打开了。
他们吓得往后面退，却发现根本没有人。
带头的人躲在旁边示意小弟先进去。
两个小弟仗着手里有枪，可刚走进门就被飞了出来。
“怎么回事——唔！”
下一刻，说话的小弟突然飞到墙上滚下来。
一群混混头皮发麻。
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人会自己飞了？！
摊主抱着麻袋缩进角落里，哭得眼睛都模糊了。
都说高收益伴随高风险，可这风险也太特么高了！
南边套房内，达西捏着手里用兽角打磨的刀具，警惕地听着外面的枪响和撞门声，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殿下，您先进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二王子就坐在下午那个位置，双手紧紧捂着那个木牌，不发一语。
酒店的门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牢不可破。
在一声巨响后，门晃动了一下。
达西瞳孔猛地一缩。
看来今晚是躲不过去了。
“殿下！求您了，快躲进去！”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多一扇门也好，也许能等到救援。”
说是这么说，可他很清楚，不可能有人来救他们。
陪外宾出访阿贝族，被这里的暴徒杀死，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死法了。
这里，就是那些人为二王子挖的墓穴。
可二王子就像没听到，从始至终没打算进房间。
门砰得一声打开，达西一眼就看到了对准他的枪口。
兽角就算磨得再锋利也没有子弹快。
达西挡在二王子面前，看到那人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动，绝望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额——”
门外突然传来惨叫声，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举枪的杀手只是迟疑了那么一瞬，就被从后面擒住了脖子。
板栗张开手掌捂住他的脸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脆响，杀手抽搐了几下软趴趴地倒地。
板栗脚尖轻点，把他手里的枪支踢上来接住，随手翻看。
“送上门的武器，勉强能用。”
他朝房间内看了一眼，对着公频说：“我这里搞定了。”
外面枪声一片，茭白以一敌三。
他以极快的速度躲避，擒住一杀手的右手臂，在他快开枪时猛地移向一侧。
砰！
另一个杀手被打中心脏，身体恍了几下，突然软倒在地再也没起来。
茭白趁机夺过他的枪，反手对准他的额头，干脆利落地扣下扳机。
砰！
一枪爆头。
在最后一个杀手举枪过来时，茭白猛地侧身贴墙躲避，举枪，一发毙命。
眨眼间，三个杀手全部倒地。
他路过发抖的摊主，拿着枪朝电梯口走。
“我这里也好了。”
过道尽头，番薯正在和四个杀手缠斗。
他猛地抓住攻过来的杀手，将他提到自己面前。
砰砰砰！
“啊——”
手里的人抖动着不停地惨叫。
番薯用他当盾牌朝杀手的方向冲过去，直接用盾牌砸晕了一个，擒住另一个杀手的手臂向外一掰。
咔嚓一声，关节移位。
“啊——”
杀手惨叫，脸上瞬间爆出了冷汗，剧痛下手里的枪脱手。
番薯顺势接过来，对着两个杀手一人一发。
还没开始热身就解决完了。
番薯把手里已经死透的杀手扔地上，往回走。
“搞定。”
南边套房，终于有小混混被吓尿了。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就是没见过看不到的敌人啊！
容眠故意让01找了一些阴森的音效，加上眼前这帮小混混铁青恐惧的脸，别说还挺有那氛围。
宋洋抬手，食指尖的金属凸起变成一个迷你小风扇，在音效中对着混混头子的脖子吹。
“啊啊啊——”
混混头子捂着脖子吓得跳起来，“有东西！有东西盯上我了！”
宋洋示意让03关了走廊的灯，然后另一个指尖变出一个小手电，从下而上对准一个其中长得最丑的混混的脸。
“啊啊啊——”
“啊啊啊——”
一群混混在黑暗中乱窜，几个人摁住那个混混一顿爆打。
见小猪崽玩得这么开心，容眠也跟着玩心大起。
想到刘宏那间K吧的灯光，十根手指的指尖分别变出不同的灯光颜色，在黑暗中不停地动着。
“啊啊啊——”
“啊——”
见状，宋洋双手指尖的金属拉长，变成了两把迷你电锯。
滋啦的声音在黑暗中尤为可怖。
小混混们缩在一起，抖着下巴。
突然一人感觉自己头顶有什么压下来，耳边电锯的声音炸开。
“我、我不想死呜呜呜——”
他一动都不敢动，就感觉头上凉飕飕的，好像脑门被锯开了。
没几秒钟，他就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随着电锯声，小混混们纷纷感觉脑门冰凉，怕是已经被开了脑壳。
“唔呜呜呜哇啊啊啊——”
“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我的脑壳！呜呜呜——”
过道上的灯闪烁了几下，突然再次亮起。
小混混们惊恐地睁大双眼，见大家全都被剃了光头，但是脑壳还在。
极度的情绪起伏下，又昏死了好几个，剩下一波人屁滚尿流地冲去了电梯的方向。
宋洋玩得很爽，等人都跑光了，笑嘻嘻地看向容眠：“走吧？”
容眠朝南边看，有些不放心。
东边其他两个套房内，因为有容眠的叮嘱，哪怕听到枪声，调查组组员们都没有出来。
副组长听得胆战心惊，小声说：“这也太激烈了，他们不会有问题吧？！”
组长皱眉，面色沉重。
“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们。”
南边套房内，听着外面的动静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达西看向守在门口的板栗，至今搞不清楚状况。
为什么圣亚派过来的调查组组员身手这么好？！
为什么他们会出手救二王子？
二王子手猛地一松，因为之前太用力，导致手指泛白。
“殿下，您还好吗？”达西慌忙蹲到他身边。
二王子摇头，半垂着双眸。
“我竟只能依靠敌国保护。”
听出这话里的苦涩让达西红了眼眶。
“殿下——”
突然二王子感觉到了什么，跳下沙发转身直勾勾地看向门口。
达西以为又来杀手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殿下？”
被他盯着看的容眠：“……”
这小子果然有点东西。
二王子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脸色一变，拉住达西扑倒在地。
砰！
一发子弹打穿落地窗，从刚才二王子站的位置飞过去，打碎了酒柜里的红酒。
容眠手里迅速变出气枪，对准那个方向扣下扳机。
空气弹从玻璃上的子弹孔穿透过去。
下一刻，他视线里出现了02的提示窗口。
【狙击手已击毙。】
二王子坐起来，抬头看看门口又迅速看向窗外，眼底掩不住惊讶。
确认周围没有狙击手后，容眠走出套房，给板栗三人下达下一步指令后，和宋洋一起从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接到指令的三人迅速扒了几个昏迷的小混混的衣服换上，又把容眠和宋洋换下的西装给其中两人穿上，在逐渐恢复的监控视频中，扛着人跑出了酒店——
作者有话说：
宋洋：又要打架？我最讨厌打架。（猪猪皱眉头；
容眠：那咱们扮鬼吓他们？
宋洋：我可以。
容眠：……
#只有三岁，不能更多了#
第64章
? 第 64 章
◇
◎二王子的态度，潜入俾雀族（捉虫）◎
飞出酒店后, 仗着没有任何检测仪器能检测到他们，容眠和宋洋就这么过了安检，逃票上了去往子伏星Z-896的飞船。
上了飞船后, 02和03启动了轻甲模式，很薄的一层金属覆盖在衣服表面, 除了隐形外，不会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不便。
飞船上人不多, 宋洋让03黑了飞船的AI系统, 开了一间空的休息舱。
“来这里后，做了好多坏事。”
容眠边走进去边感叹，“说明人还是要有规章制度制约的。”
等舱门关闭确认没有引起任何警报后，宋洋在他身边坐下。
“说明你骨子里搞事的基因不比我少。”
容眠认真道：“有也是从父亲那里遗传的。”
一脸「都是别人的错」的无辜表情。
宋洋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也是从我父亲那遗传的。”
容眠忍不住轻笑：“洋洋, 你现在是我见过你最丑的样子了。”
宋洋：“你也是一块大金属，好意思说我？”
纳米金属模拟环境达到了隐形, 同时还要防住各种射线的监测。
虽说他们并不会看不到彼此, 但看到的也只是包在外面的那层金属壳。
容眠伸过去握住他的手, 指尖在他手指上轻轻叩了两下, 立刻就发出了砰砰的金属撞击声。
“下一站我们还是脱了战甲, 伪装个身份上飞船吧。”
宋洋：“嗯。”
这里到子伏星两个多小时, 但从子伏星到南茗星需要八个小时。
两个大金属块就这么干坐着, 简直毫无体验感。
T710酒店内，黑皮beta蒙屠姗姗来迟, 离杀手冲进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蒙屠视线扫过墙壁的血迹, 和已经死透的一地杀手，表情难看。
他带着一帮人大步冲向南边的套房。
“殿下？！殿下——”
套房的门已经损毁, 客厅里一片狼藉, 红酒和碎玻璃片撒得到处都是。
蒙屠迅速去敲卧室门, 却半天没回应，正打算硬闯，却见另一个卧室的门打开，达西从里面走出来。
“蒙上校，您这个点闯进来大喊大叫，有失礼节吧？”
蒙屠沉着脸：“殿下呢？”
达西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语气不太好。
“现在是小孩子的睡眠时间，您这么问真是奇怪，难道您觉得殿下会深夜溜出去玩？”
蒙屠不想跟他多说，大步走过去一把挥开他就冲进了房间。
房间里光线昏暗，奢华的大床上拱起一个小鼓包。
虽说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足够蒙屠确认，那个人是二王子，还活着。
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二王子坐起身，半眯着困倦的睡眼看向他。
“有事？”
蒙屠微微鞠躬，可语气却没有动作那么尊敬。
“我看外面躺了很多尸体，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
二王子：“这话应该我来问，负责我的安全不是你的工作吗？”
蒙屠低着头：“酒店的监控和警报系统都被破坏，我刚好去休息了，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啊，站在门口的达西冷哼。
可二王子却像是完全相信了他的说话，解释说：“有人闯进来闹了一番，惊动了圣亚来的贵宾，你来得正好，我们去看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二王子掀开被子下床。
达西忙不迭拿上外套给他披上。
蒙屠看着他往外走，给了下属们一个眼神，也跟了出去。
走过空中连廊，他们到了东边套房。
这里的情况比南边好很多，只有一个不知道是死还是昏迷的阿贝族，手里还紧紧地抱着他那一麻袋的香囊。
二王子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
很快，调查组的组长开门。
见是他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你们这么大的国家，连外宾住的酒店都无法保证安全吗？！”
他的声音颤抖，不知道是太难过还是太气愤，或者是两者都有。
蒙屠手搭载腰间的枪套上，眼神不耐。
“这里从来没出过安全问题，我现在需要你们配合了解情况。”
组长：“我们有两个年轻的组员被掳走，你必须帮我们救回来！”
蒙屠眉头皱起。
被掳？
正说着，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
二王子转头看了一眼，出来的人里有一个是之前保护了他的beta。
一群人全部进了组长所在的套房。
客厅里，组长瞪着对面的蒙屠。
“为什么有人闯进来，一点防卫措施都没有？！”
“事发到现在将近三个小时，期间你们没有任何人或者AI察觉到不对，楼下的门禁到底是禁谁的？！”
“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蒙屠：“出事的时候我刚好换班去休息，至于监控系统，我来时让他们查过，确认被攻击过。”
组长：“就这样？”
蒙屠：“我想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你们不是丢了两个人？”
组长看向板栗，示意后者解释这事。
板栗：“大概八点左右，我们突然听到外面走廊里有动静，刚开始以为是新住进来的人，可很快就听到了很密集的枪响还有撞门声，我们吓得躲在房间里根本不敢出去。”
说到这里，他抽了张纸巾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摁了警报器没反应，网络不能用，好不容易等枪声停了，外面也没动静了，我们才开门出去，没想到隔壁套房的房门开着，两个同事已经不见了。”
蒙屠越听表情越冷。
“你们知道那些人是谁吗？”
组长不可思议道：“这不是您应该查的事情吗？我们在房间里怎么可能知道是谁闯进来？”
谈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整个过程双方都非常不愉快。
第二天下午，在调查组再三催促下，双方再次坐下来谈话。
蒙屠的态度依旧很差。
“我们抓了几个昨晚闯进来的人，但他们坚称只为了抢钱，没有抓过人。”
“只为了抢钱？”
组长给气笑了，“外宾入住的酒店发生枪战，还有人员失踪，怎么到阁下嘴里变成了一件小事？”
蒙屠冷着脸：“阿贝族的帮派没有掳人的习惯。”
组长：“那枪声怎么解释？另一波人是谁？”
蒙屠：“还在调查。”
组长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质问：“这就是丹斯军方的效率？！我们的上将生死不明，现在又有两个组员失踪，如果今天之内还没线索，稍后我会如实汇报上级！”
“我们已经在尽力配合，如果贵方还是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
蒙屠完全没有服软的意思，看向组长微微眯眼，“当时监控系统失效，我们的二王子殿下也遭遇了袭击，客观上来说，你们也不能排除嫌疑。”
“你什么意思？！”
副会长气得上半身都探了过去，被组长死死拉住。
组长看着蒙屠若有所思。
从来丹斯到现在，他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逐渐明朗。
这个国家，或者说他们目前接触的这些人一直在明里暗里挑衅，身怕两国不会交战。
虽说两国星域差不多，可从综合国力来看，圣亚比丹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这种情况下交战，丹斯根本占不到便宜。
为什么？
他们在图谋什么？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听到这稚嫩的声音，组长回过神。
面对七岁的孩子，组长眼神盯着蒙屠，声音放轻，说出的话却带着刺：“请务必查清楚，帮我们找回失踪的组员，顺便洗脱嫌疑。”
二王子看向蒙屠：“我看到那些杀手了。”
调查组众人和蒙屠眼神一变。
板栗站在组长身后，视线紧紧地锁定在二王子身上。
强烈的视线就像警告，可二王子却视而不见，平静地说：“从穿着来看，应该都是阿贝族的人，他们撞开我的门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互相打了起来，我和达西吓得不敢动，一直躲在客厅的沙发后面。”
一句话后，板栗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蒙屠也放松了不少。
无形中，整个会议室紧绷的气氛突然平缓了。
蒙屠：“除此之外，您还看到了什么？他们有没有参与？”
虽然没有特指，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二王子摇摇头：“没有。”
蒙屠眉头跳了一下，脸色微沉，不悦的情绪丝毫不遮掩。
“那您有没有看到他们掳人？”
二王子还是摇摇头。
蒙屠脸色少缓，抬着下巴看向对面。
可还没开口，就听二王子说：“但我听到他们说那两个人很有钱，先带回去再敲诈。”
似乎怕蒙屠不相信，他又补充道：“这话达西也听到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达西后背发凉，犹豫了片刻后点点头。
“他们确实是这么说的。”
蒙屠眉头紧缩，压着怒气：“那他们没说要把人带去哪里？”
二王子认真想了想：“没听清，但我听到呼救声了，是那两个漂亮组员的声音。”
几句话就把这事给定性了。
当着外宾的面说出口，哪怕是不受待见的王子，依然也是王室的象征，蒙屠就算不想听，也不敢当面驳斥。
走出房门，达西看看两边各自回去的人，弯腰下来低声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被陛下知道的话您的处境会更艰难。”
昨晚闯进来的是谁，各方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明说罢了。
圣亚调查组里的人身手那么好，连杀手都被他们轻易解决了，更别说是几个混混。
被掳走更是笑话。
阿贝族那些帮派从来不干人事，比起绑架勒索这种迂回的手段，他们更喜欢直接抢钱杀人。
调查组口中失踪的人员，要么是自导自演躲起来，想以这个为借口对丹斯发难，要么就是趁机去了别的地方，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他都能想到的事，蒙屠和二王子不可能想不到。
也因此蒙屠对他们的态度很不好，想方设法要反过来压制调查组。
但二王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只是因为昨晚被他们救了？
圣亚和丹斯明面上说要商议建交，但暗地里动作很多，下一步会促进往来还是全面开战谁都不知道。
二王子不会这么冲动去帮助敌国吧？
“圣亚帝国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强盛期，科技、军事、经济都远远把我们甩在了身后，和这样的邻居交恶，就是自寻灭亡。”
二王子看着前方，声音很轻，“希望他们悬崖勒马，不要再做错误的决策。”
南茗星M-336；
容眠本以为T710已经很落后了，没想到这里更夸张，简直像到了原始部落。
狭小的公路，破败的房屋，随处堆放的垃圾，停机大厅外竟然还有拉客的人力四轮车。
要不是有这个停机大厅，和视线里刚升空的小飞船，容眠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古代了。
这么一比，T710算是环境相当优美了。
俾雀族所在的俾雀镇离这里不远，只有五十公里，用战甲的话眨眼就到了。
容眠本想着，难得来一趟，体验一下当地的民俗风情，顺便打听打听关于俾雀族的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可现在却有些不知所措。
这附近没有别的公共交通工具，最近的车站在三公里外，如果不用战甲，他们只能选择人力车或者跑过去。
他能容忍，可小猪崽这大少爷脾气也忍不了啊。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外，宋洋脸色越来越臭。
“你要坐人力车？”
容眠：“还是算了。”
可没等他们转身，就被一群揽客的人力车车主给拦住了。
他们说的不是丹斯官方用语，哪怕是01也沉默了一分多钟才翻译出他们说的话。
“我的车最新，价钱最便宜，去镇里只要10丹币！”
“我九块！”
“我八块八！”
容眠：“……”
声音吵得他们耳边嗡嗡直响。
他们一个个穿着清凉的汗衫，身上的皮肤不知道是脏还是本来就黑，贴这么近让宋洋很没安全感。
怕容眠被他们碰到，宋洋护着他就用了全力，等回过神发现他们已经被推搡着上了一辆人力车。
坐在摇摇晃晃的车斗里，宋洋：“……”
容眠忍着笑，伸手过去帮他整理被挤乱的衣服。
“到车站我们就下车。”
幸好蒙着脸，身上也穿得严实，不然小猪崽可能已经暴走了。
宋洋靠在他肩头，哼哼唧唧的：“我晕车。”
容眠估算现在这个速度：“两三分钟应该能到。”
眼看着车站近在眼前，人力车突然猛地一个颠簸，宋洋猝不及防地磕到下巴。
见宋洋皱眉捂着嘴，容眠慌忙去查看。
“怎么样，很疼吗？”
宋洋眼角都湿了。
“咬到舌头了。”
容眠脸色一变，让01模仿他的声音，用当地的方言让司机提前停车。
可等司机伸手过来时，他才想起两个人身上没钱。
组长给的已经花完了。
宋洋伸手扫过司机递过来的感应器，提示付款成功。
顾不上问钱的事，容眠拉着他到站牌后面，解下他的面罩。
“张嘴我看看？”
宋洋乖乖张嘴。
果然出血了。
容眠心疼得不行。
血还在往外渗，不知道伤口多深，容眠没多想，凑过去就舔。
舌尖碰到那里小小的破口，他怕弄疼宋洋，不敢再碰。
容眠唤醒01，让它切到治疗仪模式。
“可乐，你张着嘴别动，我——”
还没说完，他就被抱紧，宋洋不由分说地亲了过来。
嘴里的血腥味更重了。
容眠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对一个刚刚失去初吻不久的人来说，湿吻什么的难度等级太高了。
等宋洋放开他，容眠还是愣愣地回不过神。
宋洋指腹擦过他湿润的嘴角，声音低沉：“是你先惹我的。”
容眠的视线忍不住朝他的嘴唇瞟，想说刚才不是故意的，想问他伤口还疼不疼，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宋洋：“……”
容眠：“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练习？”
宋洋：“这还需要练？”
容眠：“……”
他是不是被鄙视了？
容眠一本正经的：“我需要练，回去后你教我。”
宋洋一愣，扬起唇角：“一定言传身教。”
被这么一打岔，宋洋也不哼哼了。
容眠问：“伤口不疼了？”
宋洋看着他，舔过唇角：“被你的口水治好了。”
容眠：“……”
不害臊。
这个车站两旁是农田，没什么房屋，但是往来的车辆不少，要在这里穿上战甲明显不合适。
两人绕过站牌，却见刚才还没人的站台前站了一位omega老大爷。
看衰老程度，老人的年龄应该在九十到一百一之间，穿着朴素，双手都拎着袋子，从开口的地方露出几根大葱和芹菜。
到这里买菜？
容眠有些疑惑，余光突然注意到什么，他看向老人的脸。
在老人颧骨到耳朵的位置有两道暗红色的纹路，小指粗细，几乎横跨了整个左脸，但老人皮肤较黑，只有耳边附近比较明显。
画得这么规则，不像是不小心弄上去的。
见他驼着背，双手的东西都很重的样子，容眠走过去，用丹斯语问：“爷爷，那边有座位，您去坐着等车吧？”
老人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不说话也不动。
见容眠又犯老好人的病，宋洋把他扯回来揽在身前。
“我舌头又疼了。”
容眠：“……”
见宋洋作势要挨过来，容眠笑着推开：“你的口水治疗效果比我的好。”
宋洋：“……”
一人力车停下，下来五个年轻的beta男子，刚好把座位占满。
“喂老头，你熏到老子了，滚远点！”
听到这跋扈的吼叫，容眠看过去，是坐得离老人最近的beta男子。
老人没去看，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
“让你滚远点听不懂啊？！”
beta一脚踢过去，可腿不够长，只踢到了老人拎着的布袋，“难得回趟家，竟然碰到俾雀族的，真他妈晦气。”
容眠眼神一闪。
这个老人竟然是俾雀族的？
但不是说俾雀族的omega都很短命吗？
老人虽然没被踢到，但因为这力道也跟着踉跄了两步，右手的布袋突然破了，土豆番茄什么的滚了一地。
老人慌忙抱住布袋，可越慌掉得越多。
“嗷嗷嗷——掉光了掉光了！”
beta男子非但没道歉，还跟着其他人起哄。
其中一个人还特意跑到路上，就为了要踩爆滚落出去的番茄。
可腿刚抬起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唔——”
容眠弯腰捡起地上的番茄，垂眸看着地上的beta。
“欺负老人很爽吗？”
beta捂着腿痛得想打滚，嘴里骂骂咧咧的。
“连我都敢打，你特么——啊！”
还没爬起来，又被容眠一脚踹了回去。
容眠弯腰捡起另一个土豆。
“不要踩到粮食。”
另外四个beta见兄弟被打了，给气的，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可还没起身就见面前走过来一个身穿白袍的alpha，高得吓人。
“你们是想打架，还是帮老人把东西捡回来？”宋洋声音很冷。
四个beta：“！！”
这个人眼神好可怕！
一分钟后，五个beta默默捡回了所有蔬果。
可老人的布袋已经破了，另一条袋子又装不下。
见老人瑟瑟发抖，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容眠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卖袋子的地方。
“不用那么麻烦。”
宋洋偏头看向那五个beta，“袋子。”
被他眼神扫视，五个beta吓得头皮发麻，忙不迭地从行李里腾出一条袋子，双手恭敬地递过去。
“给、给您。”
宋洋没接：“东西装好。”
beta们：“好、好。”
在宋洋「作威作福」时，容眠站在老人身边，低声问：“您去哪一站？”
老人犹豫了一下，这次总算说话了。
“去抚雀镇。”
他的声音带着严重的口音，要不是01在同声翻译，容眠根本听不懂。
抚雀镇就在俾雀镇旁边。
容眠顺势说：“我和同伴也去那里，东西我们帮您提吧。”
可老人却犹豫着没开口。
等beta哈着腰把一袋蔬菜送回来时，老人提了一下，没提动，这才看向容眠。
“麻烦你们了。”
容眠接过老人手里那一袋，示意宋洋把另一袋拎过来。
到俾雀镇的车子到了，是很古老的巴士。
容眠等老人上车后，和宋洋一起跟了上去。
车里带司机只有三个人，座位四个一排，中间隔着一条很窄的过道。
老人靠窗坐下后，容眠很自然地坐在了他旁边。
后面跟上来的宋洋一顿，不高兴地坐到了过道另一边。
接收到他控诉的眼神，容眠轻笑。
路上，容眠试着和老人聊天，但老人警惕性很高，几乎不说话。
容眠轻咳了几声，断断续续地咳了十多分钟。
老人时不时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身体这么差？”
容眠低声说：“我天生体弱，医生说是腺体问题。”
老人摇头叹气：“腺体的病，最难治了。”
“是啊，治不好就活不长，我不想让我的伴侣守寡。”
说着，容眠朝宋洋看了一眼。
宋洋：“……”
伴侣叫得这么顺口，你倒是先表白啊。
话茬子打开后，老人偶尔会说上两句，比之前的态度好了一些，还会主动发问。
老人：“你们小两口来这边玩？”
容眠摇头：“听朋友说这里有个治腺体病的偏方，就想着来看看。”
这话一说，老人又沉默了。
这次直到下车都没开口。
抚雀镇和俾雀镇都是被群山环绕，就像一个横躺的「8」，抚雀镇在左边的圈，俾雀镇在右边的圈，中间有一道河隔开。
车子从8中间开过去，路上隐隐能看到河对岸的房屋前挂满了红红绿绿的布条，似乎还有人在放鞭炮。
“就是明天了吧？”
“是啊，一年就这一天是热闹的。”
“可惜外人不让进。”
“我侄子去年用无人机偷拍，被他们用□□射报废了，真是一群野蛮人。”
后座几人在小声议论。
听起来，这并不是俾雀族的常态。
容眠也看向窗外，兴奋地对宋洋说：“洋洋快看，那里好有意思！”
宋洋配合地点头：“这是什么节日吗？好热闹。”
听着他们聊，老人低声说：“是俾雀族一年一度的祭祀。”
“祭祀？”
容眠不解，“祭拜祖宗吗？”
老人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以前是，现在——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个民族就这么点人，而且据说封闭又不通婚，这种情况下一般不都会对自己的族群很有归属感和荣誉感吗？
为什么这个老人对明天的祭祀很不屑？
车站就离河岸不远，下车后，容眠本以为老人是来这里买东西，再回俾雀镇，没想到一路把他送到了家。
身为俾雀族却没有住在俾雀镇？
老人的家河岸附近的山脚下，是依山而建的木屋，看破败程度，建起来至少有七八十年了。
屋子前有个大院子，旁边的小笼子里养了几只鸡鸭，另一边种了一些看着像青菜的植物。
老人招呼他们在院子里坐下，很快提着茶壶走了出来。
容眠好奇地问：“您自己种了青菜，为什么还大老远出去买菜？”
老人往那边看了看：“那里的蔬菜便宜，而且我只会种这个，其他的都种不活。”
容眠：“……”
原来手残老了后还是手残？！
他还指望以后老了自然而然学会做菜，天天给可乐做好吃的呢。
太惨了。
宋洋偏头看向河岸。
一路走过来，只有这个角度能看到俾雀镇。
视力好的话，还能看到此刻街上戴着鬼怪面具敲锣打鼓的人。
余光突然接受到容眠怜悯的眼神，宋洋一头问号。
“怎么了？”
容眠一脸认真：“谢谢你不嫌弃我。”
宋洋：“……”
宋洋：“做朋友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容眠：“……”
宋洋看向老人：“爷爷，俾雀族祭祀都做些什么啊？”
老人坐下，瞭望河对面。
“祭祀当月，每家每户要挂上辟邪的雀羽，正式的祭祀仪式前七天，巫人们戴上雀神的面具每天定时绕着全族走三圈，让神明看到他们，正式祭祀的当天，神明借用巫子的身体降临到俾雀族，和他的使神们给予俾雀族祝福。”
容眠：“……”
宋洋：“……”
还不如祭拜祖宗呢。
容眠：“巫子是什么？俾雀族有专门做巫子的人？”
让他想到以前野史里看到的情节，做巫女巫子要保持童贞，终生守在祠堂之类的地方，明面上地位很高，却像苦行僧似的活着。
老人声音很低，透着物是人非的悲凉：“以前有，现在不知道了。”
宋洋轻轻刮蹭杯沿，随口说：“听朋友说俾雀族有治疗omega腺体病的药，您——”
“没有。”
老人打断他，“你们要是对祭祀感兴趣，明天站在河岸边可以看到一些，要是对那药感兴趣，我劝你们还是早点走吧。”
容眠和宋洋对视了一眼，轻声说：“爷爷，我——”
老人起身。
“我年纪大了体力吃不消，要去休息了。”
这么明显回避的态度。
容眠皱眉。
那个药在俾雀族是某种禁忌吗？为什么每次提到这个药老人都是这种态度？
无奈从山脚回到镇里，两人牵着手用很轻的声音交流。
宋洋：“想好了吗？要伪装还是战甲？”
用战甲固然好，但隐形的状态也无法打听到任何东西。
容眠：“能混的话，最好混进去，不过地方就这么大，陌生的脸刚进去可能就被发现了。”
“这倒不用担心。”
宋洋轻笑，“只要挡住脸不就行了？”
在抚雀镇吃了饭，两人优哉游哉地等天黑。
想到结账时宋洋也是刷终端，容眠问：“你怎么弄的？”
宋洋不在意地笑笑：“我黑了几家银行，轮流刷，就我们俩这消费水平，给他们省钱了。”
容眠：“……”
人果然还是要法律制约，不然几天就堕落成这样了。
夜里，两人用隐形模式到俾雀镇。
周围的山上也建了很多房屋，最高到半山腰，也和街上的房子一样，都在大门口挂了好几串红红绿绿的布条。
这些布条用特殊的手法编制起来，长短不一。
应该就是老人所说的雀羽了。
两人落在镇中心最高的楼上——虽然也只有七八层楼高。
从这里能看到一群人正在西边的街道上游走，队伍前面敲锣，后面放鞭炮，两旁有很多民众围观。
等着他们走完一圈，容眠和宋洋跟着这四个戴面具的巫子后面，追到了他们的住所。
木屋外除了挂着一圈雀羽外，屋顶上放着一只两米高，形态十分抽象的麻雀，屋檐两旁悬挂了比一般的大三四倍的鬼怪面具。
鬼屋啊。
容眠和宋洋心里同时闪过这个想法。
大门口进去后是一面木雕屏风，绕过屏风是大厅。
灯光下，巫子的模样更加诡异。
所谓的雀神面具十分丑陋夸张，鼻子部位很尖，但只遮盖三分之二的脸。
他们露出来的嘴唇涂成了暗红色，两边的脸颊有从面具内延伸下来的暗红图腾，一直到脖子。
这让容眠瞬间想到了老人脸上的那两道即将消失的印记。
“累死了，好特么重！”
其中一个巫子抱怨着，摘下面具和象征羽毛的假发套，“俾雀族这帮老家伙真难搞，想简化一下流程都不行。”
容眠眉头皱起。
这个人用的是丹斯语。
这话听着感觉他不像是俾雀族的人。
“架不住钱多啊。”
另一个巫子摘下头套和面具，开始解身上的羽毛祭祀服，“这种穷酸地方，也不知道他们哪赚的那么多钱。”
第三个巫子凑到他们边上，一脸八卦。
“我听说他们族的omega都出去卖了，把赚来的钱都贡献给了族里。”
最开始说话的巫子摸着下巴琢磨。
“所以他们每年这么隆重的搞祭祀，是怕激怒祖宗？花钱求神买心安？”
第二个巫子摆摆手：“管他的呢，反正明天祭祀结束，后天拿到钱我们就可以走了。”
四个人脱了祭祀服随手往桌上一扔，拿着卸妆水把脸上的图腾卸掉，进到一个房间开始抽烟打麻将。
容眠看向大厅里靠墙的两张桌子，摆放着很多红红绿绿的罐子，旁边还有一些化妆刷。
这些应该就是巫子涂脸用的颜料。
那边，宋洋对他招招手。
容眠走过去。
随意放在椅子上的白纸上，用潦草的字迹写了明天的流程。
明天早上5点开始，先绕全族走一圈，再进入一个叫祭祀大殿的地方，在那里完成祭祀仪式。
俾雀镇不大，两人飞到半夜都没找到所谓的祭祀大殿。
容眠：“01，怎么样？”
01：“没有检测到。”
02：“没有检测到。”
地方那么神秘，会不会跟那种药有关联？
两人在无人的山头降落。
容眠看着下方的万家灯火。
“那些巫子最迟后天会走，我们在5点前动手。”
宋洋：“不先找人？”
容眠看向他：“如果父亲也来了这里，我想我们迟早会碰到。”
与其毫无头绪地找人，不如先找药，毕竟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第二天早上4点半，两人再次进那个「鬼屋」，有两个人似乎出去了，只有两个人在大厅里化妆。
容眠走到一人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手指戳在他的颈部。
指尖的电流瞬间将人击晕。
两人拖着人进到一个房间，随手拿了绳子捆起来。
宋洋：“就放这里？万一那两个人回来怎么办？”
容眠四处看看，在床边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他走过去，脚尖敲敲地板，手指伸进那个凹陷处，果然摸到了一个开关。
开关按下，一平左右的地板突然打开，下面是个地下储藏室。
两人拖着人走下木梯。
余光里有什么在动，容眠偏头看过去，眼神一变。
“唔唔——”
另外两个巫子正被绑在木桩上，用胶带封了嘴，此刻看到他们下来，惊恐地大叫。
容眠看看自己手里拖着的人，又看看身后的宋洋。
“……”
他们还在隐身状态，所以这两个人看到的会是什么画面？
作者有话说：
开始——
容眠/宋洋：是鬼屋啊。
后来——
容眠/宋洋：鬼竟是我自己。
第65章
? 第 65 章
◇
◎最强巫子天团，大闹祭祀现场◎
等两人走下最后一格台阶, 那两个被捆的巫子已经被吓得泪流满面，后脚跟在泥地上蹬出了一个坑。
容眠看看这不大的储藏室，里面堆放着几个大酒坛子, 还有一些杂物，刚好把柱子给挡住了。
总共就两个柱子都被占用, 他想了想，只能让他们四个人挤挤了。
“唔——”
看着两个同时以诡异的姿势朝自己飘过来, 被封了嘴的beta吓得拼命挣扎, 可绑得实在太紧了，根本动不了。
容眠和宋洋把人塞进去，拿麻绳缠了好几圈。
等处理好后，唯一醒过来的beta又吓昏过去了。
宋洋看看齐齐整整的四个人, 嗤笑：“不知道谁比我们更早出手。”
“希望他们懂得祭祀仪式的流程。”
容眠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为什么要绑两个？
回到大厅, 两人迅速换上羽毛祭祀服, 等到画图腾的时候, 容眠犯愁了。
他完全没有遗传到爸爸的艺术细胞, 自小就是手残, 做菜不行, 画画也不行。
“坐下, 我帮你。”
宋洋让03监测了所有颜料的成分，确定都是纯植物汁液, 没有毒后, 找了一大一小两把新的化妆刷，沾上颜料。
容眠让01变回待机模式, 坐下后乖乖抬起脸。
“你还记得图腾长什么样吗？”
“就那么几条都记不住,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宋洋同时捏着两只化妆刷, 抬起容眠的下巴。
刷头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看着宋洋专注的脸，容眠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意外的吻。
“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耳朵都红了。”宋洋边画边调笑。
容眠木着脸：“那我以后都不想了。”
宋洋：“……”
宋洋：“别只是想想，拿出点行动来啊。”
容眠：“……”
小色鬼。
为了不让自己为这张漂亮的脸疯狂心动，容眠索性闭上眼睛。
一旦看不见，脸上的触感就变得更加清晰。
轻轻的好像被小猪崽的手抚过，从额前到眼尾一路延伸到下巴，最后是脖子。
容眠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收拢。
这样不行，好像被撩得更狠了！
01：“小主人，您的心率又上升了！”
容眠：“……”
他也不想。
可小猪崽不管长相还是性格都在他的喜好上疯狂蹦迪，苦行僧都忍不住要还俗，更何况他只是个俗人。
01：“骗人，我就忍得住。”
容眠：“能源石放在你面前，你能忍住不吃吗？”
01：“那我不行。”
容眠：“……”
宋洋换了细的笔刷：“要涂嘴巴了，张开一点。”
容眠乖乖张嘴，可这次落下来的触感却是热的。
他睁眼一看，某只猪崽正在偷亲他。
宋洋在唇上啾了一口：“你撩我的，你负责。”
容眠：“不是你让我张嘴的吗？”
宋洋：“但你张开的嘴好像在对我说「我要亲亲，我要亲亲-不亲就闹给你看-」”
容眠：“动作快点。”
再这么搞下去，他都无心任务了。
美人误事，哥哥诚不欺我。
忍着嘴上痒痒的触感，听到宋洋说好了，容眠松了口气。
见他认真地端详自己，容眠抬眸：“是不是很难看？”
视线对上的瞬间，宋洋心狠狠悸动了一下。
自从开始治疗后，容眠偶尔不经意间会流露出让人难以抵抗的性感。
清冷撩人的双眼和这妖异的图腾碰撞出了惑人心魄的美学，将他散发出的性感推到了极致。
简直要人命。
见宋洋都呆住了，容眠不解：“可乐？”
他偏头看向镜子，宋洋也随即转过去，盯着镜子里的他看。
对重度颜控来说，这种眼神容眠太熟悉了。
他勾唇轻笑：“喜欢我这张脸？”
宋洋：“你别笑。”
容眠：“为什么？”
宋洋：“因为我现在不能亲你。”
嘴上的颜料吃进嘴里不知道会不会拉肚子。
容眠被他逗的，笑得停不下来。
听到外面隐隐传来动静，两人脸色一变。
容眠去拿面具，宋洋迅速地给自己的脸画上图腾。
容眠：“你的瞳色——”
那几个巫子都是黑发黑眸，头发被假发挡住看不到，可双眼却没法挡住。
“这个简单。”
宋洋刚一说，瞳色就变成了黑的，“03的控制芯片在我脑部，伪装瞳色很容易。”
容眠多看了一眼，把面具递给他。
“等回去后也变一次给我看，好不好？”
软软的语气和声音都在提醒宋洋，眼前这只兔子在对他撒娇。
宋洋戴上面具，调笑：“就这么喜欢我的脸？”
容眠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宋洋唇边的笑意变深：“只喜欢我的脸啊？”
没想到容眠还是点点头：“嗯，只有脸。”
宋洋笑意一僵：“……”
能嘴硬到结婚那天，就算你赢。
四点五十五分，外面来了一批工作人员，穿着使神服装，手里举着各种颜色的幡旗。
对容眠来说那上面的文字就像鬼画符，一个都不认识。
“怎么就你们？另外两个呢？”人群里有人问。
容眠和宋洋走下台阶，正想随便扯个借口，余光见另外两个和他们穿着同样雀神服装的「巫子」走了过来。
一个穿着俾雀族传统服装的omega老人走在他们前面，从皱纹走向来看，是一位严厉的长者。
“时间要到了，快点！”
老人大声呵斥。
“是是是，族长您都亲自来了啊。”人群里有人忙不迭地道歉。
老人冷哼：“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们给我拖到几点呢！”
说着，他偏头看向身后，“还过去？！祭祀当天竟然穿着祭祀服到处晃荡，没一点规矩！”
其中一个巫子微微躬身：“对不起。”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容眠心口一跳，鼻子发酸。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他听到宋洋伪装的声音。
“走吧，干活了，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容眠下压翻涌的情绪，视线从那个巫子身上移开，走到队伍前。
四个巫子排成两排，正式开始前，后面的使神给他们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件乐器。
容眠对乐器没什么研究，以至于四种乐器，他都没见过。
他手里的这两个像手摇铃，看起来是用一种植物的果实外壳拼凑起来的，摇晃手柄的话会发出清脆的铃声，宋洋手里长得有点像二胡的乐器姑且叫它胡琴，前面两人一人拿着长箫，一人拿着手鼓。
想到四个人都是冒充的，容眠就忍不住担忧。
本来至少还有两个人能镇场，可现在一个都没了，这一天要怎么过？
五点整，提着锣的使神敲了一下，所有使神跟着高声呐喊。
容眠：“！！”
他眼神左右看看。
他们要跟着一起喊吗？
突然前面的长箫巫人突然扬天长啸，声音在空中还会来回转弯变道。
容眠：“……”
紧接着手鼓巫人也跟着大喊。
前面都喊了，他们不喊不是显得很不整齐。
容眠清了清嗓子，也用伪装过的声音大喊，努力跟着后面一群使神的声调走。
被尖叫声包围的宋洋：“……”
既然如此，来都来了——
“啊——”
四个巫子的喊声逐渐盖过使神们。
后面一群使神们：“……”
他们在干嘛？
这样下去，会让老族长以为他们不够专业。
于是使神们喊得更大声了，脖子上的青筋纷纷暴起。
容眠/宋洋：“……”
要这么卖力的吗？幸好肺活量还不错。
“够了！”
老族长的拐杖敲在栅栏上哐哐直响。
所有人猛地停下来。
老族长瞪着队伍前排，拿拐杖指着他们：“他们高喊是为了召唤神明，你们喊什么？！神明都被你们吓回家了！”
四个巫子：“……”
老族长越想越气：“要不是临时找不到人，我一定换了你们！”
提着锣的使神对族长鞠躬道歉。
“抱歉抱歉，他们是我们团里培养的新人，对贵族的礼仪了解得不多，我会全程监督，保证不会出错！”
老族长还想再说，可看看时间，又忍了回去。
“要是出乱子，你们别想拿到尾款！”
使神：“是是是！”
见老族长转身朝外走，使神对着巫子们比划：“快，跟上啊！”
最前面的两个巫子默默跟上去。
容眠不紧不慢地跟着，心里有个声音疯狂在说今天要完。
他们能成功进到祭祀大殿吗？
昨天那张纸上有画线路图，他们要以镇中心为圆心，自西向东绕一圈。
刚走到主路，就听到远远近近响起了鞭炮声，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硝烟味。
敲锣的使神敲了三下，大喊着什么，但是容眠听不懂，有点像在念经。
念完后他走到队伍前面，和街道两旁看热闹的民众们互动，转身时对前排的巫子招招手。
容眠：“……”
啥意思？
宋洋：“……”
不明白。
见前排的两个巫子定在那里，站出了八风不动的姿势，估计也没看懂。
使神迫于无奈又去互动了一回，转身回来对着他们使劲眨眼，手指拼命抖动，像发了羊癫疯。
容眠总算看明白了，这是要他们演奏？
可能是怕他们又不声不响地喊起来，使神边有节律的敲锣，边让后排使神们跟着拍手跺脚，时不时喊一声。
可能这个旋律对民众很熟悉，围观的民众们也跟着他们的节奏拍手呼喊。
现场一片热闹的景象，唯有四个作为主角的巫子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容眠不懂音乐，他跟着这个节拍，脑子里想象着格斗的节奏。
随着手腕摇晃，清脆的铃声很快融入了节奏中，容眠渐入佳境。
不错，要是只摇这个的话，他可以！
01：“小主人好棒！竟然会玩音乐了！”
02：“音乐天才！”
容眠：“……”
不管是尬吹还是讽刺，他都不会开心哦。
很快，宋洋前面的手鼓巫人也开始用手掌敲打鼓面，欢快的鼓声在短暂的适应后也逐渐和旋律融为一体。
容眠以为这是好的开始，直到他听到长箫巫人开始发功。
“哞——”
一声强势的牛叫让欢乐的现场顿时安静了。
“怎么回事？这个声音好奇怪。”
容眠听到围观的群众看向长箫巫人，议论纷纷。
“雀箫吹出来的声音不是很空灵的吗？怎么像牛叫？”
“哈哈哈笑死我了，巫子中的泥石流。”
“族里没人了吗？”
“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么特别的雀神鸣叫。”
容眠：“……”
敲锣的使神使劲招手让使神们不要停下来。
可他们刚拍了个手，又听到一声牛叫。
“哞——”
“噗——”
队伍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这么搞肯定会被扣酬劳，可实在忍不住了！
敲锣的使神满头冷汗，突然敲了一下锣，高声大喊。
“今年，我们迎来了新的雀神，雀牛上神——”
容眠：“……”
“哞——噗唔——”
牛叫到一半，声音劈叉了。
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切的老族长气得站不稳，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们在弄啥呢？！
周围的议论声安静了一瞬，又开始跟着节奏欢快地拍手。
一切好像终于回到了正轨，只是那跟着节奏响起来的牛叫声还是让围观的群众狂笑不已。
长箫巫人单手握长箫，仰天吹奏，风雅的乐器硬生生被他吹出了号角的气势。
等习惯这个声音后，群众里响起了欢呼声。
“好！我喜欢！”
“雀牛大神确实牛哈哈哈！”
“保佑我们来年赚得盆满钵满啊！”
容眠捏了把冷汗，还没等松口气，旁边传来了鸡叫声。
“咯——哒！”
容眠：“……”
空气再一次凝滞。
容眠余光打量宋洋，见对方把琴体抵在腰间，从容不迫地拉动琴弦。
“咯咯——哒！”
围观的群众里有人大喊。
“这是新来的雀神，雀鸡大神吗？”
其他人跟着起哄。
“嗷嗷嗷——”
容眠：“……”
敲锣的使神：“……”
累了。
宋洋没理会周遭的议论，自信地换了一种频率拉。
“噫——哼哼——咯噫——”
容眠：“……”
嗯，这次是猪崽便秘的叫声，脑子里自动生成了画面。
刚闪过这个想法，就听一个趴在阳台上的omega小孩认真大喊：“这次是雀猪大神！”
宋洋顺势给那个孩子比了个心，结果引来四面八方年轻omega们的疯狂尖叫。
“我也要雀神的心心！”
“好帅好帅！他好帅啊啊啊——”
“他好会啊啊啊——”
“祭祀结束后我要他的联络方式！”
容眠：“……”
是偷心大神差不多。
可能宋洋的艺术细胞都用在了画画上，琴声并没有因为他的风骚而变得好听，反而越来越魔性。
敲锣的使神没招了，只能让后面的人拍手跺脚更卖力，企图掩盖那个不和谐的声音。
可乐器声实在太强势了。
“哞——咯咯咯哒——锵锵锵——咚咚咚——锵锵锵——哞——咯咯咯哒——噫——”
容眠听得快崩溃了，简直是灾难级别的演奏。
没被扔臭鸡蛋真是个奇迹。
可能是吹箫和拉琴的两人太有自信，奇怪的声音逐渐有了自己的节奏，还把后面使神的节奏也带跑偏。
还没走出几百米，奏乐已经面目全非，连敲锣的使神也带不回去了。
绕着这条主路走了一圈，差不多就已经到早上10点了，队伍回到族长站的高台。
围观的群众纷纷聚集到高台下，手里拿着他们编制的雀羽。
族长站在C位，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俾雀族的方言陈词。
容眠听着01艰难的翻译，大概是类似于感激雀神再次降临俾雀族，要怀着感恩的心继续勤劳勇敢地生活，不负雀神的期许云云。
难不成这里就是所谓的祭祀大殿？
这不就是一普通的广场吗？
敲锣的使神突然悄悄从队伍中间挤到他边上，压低声音说：“吟唱的词没忘吧？”
容眠：“……”
吟唱？
鬼知道什么词。
见四个巫子都木呆呆地看过来，敲锣使神气得要摔锣而去。
眼看着老族长就要说完了，他咬咬牙，压着声音说：“天上掉钱了，我有一百万，两百万，五百万，一千万，哇好多钱。”
四个巫子：“？？”
敲锣使神：“就用这句话的谐音，含着嘴说模糊点，反正他们也听不懂！”
四个巫子：“……”
懂了。
敲锣使神刚要回去，突然想到什么，又猛地转头：“边说边跳边演奏！”
四个巫子：“……”
跳是怎么跳？
容眠认真想了想，首先排除交际舞，这种情况下华尔兹也不合适。
他低头看看他们一身的黑羽毛。
难道要跳草裙舞？
“回来！”
敲锣使神被长箫巫子叫住，“怎么跳？”
敲锣使神震惊了。
这群臭小子来干嘛的？怎么什么都忘了？！
他破罐子破摔道：“随便扭两下意思一下。”
长箫巫子：“知道了。”
容眠看向他。
怎么就知道了？
族长的声音停了，四个人正视前方，走到高台上的四个角落。
一段欢快怪异的节奏后，长箫巫子带头吟唱。
“天-上掉钱了-我有一百万-两百万-五百万-一千万-哇——好多钱咯——”
铿锵有力的语调，变幻莫测的旋律，正儿八经的表情，实力证明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容眠也跟着其他人一起说，努力绷着脸才没笑出来。
很快，变成了全场大吟唱。
这氛围加上这个台词，精神病院开早会既视感强烈。
念了几分钟，长箫巫子开始扭动。
容眠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傻了，扭却是在扭，不过——
这不是拉丁吗？！
穿着祭祀服跳拉丁合适？！
他一跳，宋洋也跟着跳，还和长箫巫子打配合，边跳边拉胡琴不要太开心。
手鼓巫子僵直了片刻，也跟着小幅度扭起来。
容眠：“……”
还好戴着面具。
使神们见状，也跟着一起扭，不扭就不和谐了。
台下众人看呆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嗨皮的雀神。
年轻人们开始跟着一起扭，边扭边呼喊，祭祀现场很快变成了大型演唱会现场。
只有老族长一个人站在C位哆哆嗦嗦，不知所措。
他想叫停，可是没人听他的。
低头一看，连族里的老家伙也跟着一起跳了！
在这么搞下去，今年的祭祀一定会变成一场笑话。
老族长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瞪向敲锣使神，眼里写着「再不给我想办法，一毛钱都不给！」。
敲锣使神本来见现场调动得这么好，以为没事了，结果立刻就收到了族长的威胁。
他使劲连敲了九次锣，高声大喊。
“神归！”
疯狂的场面这才停歇。
族长顶着铁青的脸，想原地把这几个不靠谱的巫子赶出俾雀镇，可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如果这么做的话，从外面招巫子的事就会暴露。
不管怎么样，走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面的流程。
容眠见族长走到高台一处，将自己的拐杖插到台子凹陷的坑里，地面立刻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01：“检测到未知空间，面积20——45——210——560亩。”
02：“以扫描内部空间结构。”
容眠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立体的空间图形。
这个空间高度在十五米左右，有一个地下建筑群。
所谓的祭祀大殿就是这个吧？
高台中间的地面缓缓升起，露出一条笔直往下的电动扶梯。
族长先一步从扶梯下去。
祭祀团队紧跟其后。
容眠手搭在扶栏上，很快脑子里响起01的声音。
【从金属氧化程度来看，年龄在三十年左右。】
容眠看向祭祀大殿的天花板，除了换气系统还有空气净化系统，所有地方被特殊金属包裹，隐蔽性之高连01和02都检测不到。
他以前听哥哥说过，上一世林权控制大批优秀人才开发了384能源体系，而01和02就是以这个能源体系为基础做出来的。
那这里的特殊金属会不会也有林权的手笔在？
隔着一层地板，地上和地下的科技水平最少相差200年。
一个落后的部落真的有能力建造这样的地下宫殿？
所有人跟着族长绕过建筑外华丽的长廊到中间一个架着高台的广场。
容眠看了一下地图上的位置，他们现在在正中间。
在敲锣使神的引导下，四个巫子要走上高台再次吟唱，直到再次敲锣都不能停。
其他使神在台下围成一个开口的圆形。
敲锣使神走到中间，打开那个机械的开关，火苗立刻窜了上来。
所有人围着这团火又边唱边跳。
实在受不了牛叫和鸡叫，族长转头对着四个巫子厉声说：“你们就站在那里，不许动也不许说话！”
容眠才刚掌握了拉丁的节奏：“……”
怎么可以不让他们跳？
01：“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02：“岂可修。”
容眠：“……”
彻底被当成吉祥物后，容眠有空去仔细观察这里的状况。
这里的宫殿是纯木结构，虽说是用仿古的手艺制造，但从一些细节的成色来看，建造的时间不久，可能和那个扶梯差不多。
容眠：“01，你飞进去探探路。”
01：“是！”
01他宽大的袖子里变成一个小球后原地隐身飞了出去。
可经过族长旁边时，族长却朝它的方向看了一眼。
容眠心里一咯噔，突然想到了那个七岁的二王子。
对方也是能察觉到隐身后的他。
但族长很快又收回了视线，看起来并没有在意。
是因为气流？还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
容眠不解。
视线里弹出一个窗口，显示着01的同视画面。
它从外部游廊缓慢飞过，将路径上的每个房间都拍了下来。
宫殿内并非像外面这样仿造古代，而是非常现代的陈设。
各个角落里都有仿造花瓶造型摆放的AI巡卫。
其他不说，单就这么多AI巡卫就很不正常。
一个落后闭塞的部落，在祭祀用的房子里放置这么多AI巡卫，总不会是在这里放了什么宝贝？
警报声突然响起，容眠心口一跳。
族长立刻让站在外围的族里长老们去殿内查看。
01：“这里的监测系统能察觉到我。”
容眠视线扫过窗口一：“你推倒那个AI巡卫，先回来。”
01：“是。”
01飞回来时，容眠特意留意了，果然族长又朝它的方向看了一眼，但眼神迷茫，似乎只是感觉到了，但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久，几个长老默默从殿内回来。
一人走上高台在族长边上耳语了几句。
容眠看在眼里，用意念问：“能破解这里的监测系统吗？”
01：“应该可以，但是想要不被发现的话，可能没办法撑太久，最多十五分钟。”
战甲技术在圣亚都是最顶尖的，更别说是在丹斯。
在国内只有极少数密集地区使用了更高级别的防御，可以监测到01，而这里竟然也可以察觉到01。
容眠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两种。
要么这里的防御级别等同于国内最顶尖的防御体系，要么这里使用了和01同源的384能源体系。
前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么只可能是后者。
林权买了俾雀族的药，作为回报，就帮他们建造了这个祭祀宫殿？
咚——
锣声敲响，所有使神停下来，举着幡旗静静地围着火堆站立。
余光看到有什么在闪动，容眠不动声色地朝大殿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一个二十来岁的omega。
他脸上画着和住在抚雀镇的老人相似的横杠，只是不同的是，他额头上还有类似飞鸟的图腾，脖子两旁也有类似雀羽的纹身，身穿俾雀族传统服装，腰间戴了一个类似鬼怪面具的东西。
这个才是真正的巫子吧？
容眠没来由地想。
这个男孩气质很干净，略有些忧郁，身形高瘦但有些单薄。
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是一群孩子，年龄大概从三岁到十岁左右，不论男女都是omega。
等所有人走出来，容眠数了一下，孩子总共有999个，就站在使神们的后面，整个广场瞬间就满了。
带头的omega走到靠近高台下中间的位置，站在火堆前方。
在族长一声令下，所有人盘腿坐下。
使神们又开始吟唱，八个族中长老扛着一个很大的坛子从后侧的大殿内走出来。
两个金属架子置放在火堆两侧，巨大的坛子被他们架在了火上。
又有两个长老搬来木梯，一队人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抱着大号的竹篓子。
看到竹篓子里的类似草药的东西，容眠掩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收拢。
就是这个了吧？
族长伸手：“去吧。”
话音一落，高台下年轻的omega几步走上木梯，接过递上来的竹篓子，将东西倒进坛子里。
一筐接一筐，足足倒了五筐。
之后他接过一根打磨得十分圆润的木棍，伸进坛子里缓缓搅动。
药味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
半小时后，所有孩子排队，手里端着碗走到年轻的omega身边，接了一碗药后再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所谓的祭祀还要当着祖先的面熬药给下一代的孩子喝？
这风俗未免过于奇葩。
容眠莫名想起了父亲每次出征前的叮嘱——一定要好好吃饭，不然等我回来喂你吃。
念头闪过，他不自觉地朝长箫巫子看了一眼，对方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所有孩子都从年轻的omega手里得到了药汤，族长高声所有人说：“这是雀神对我们俾雀族独有的馈赠！望我的孩子们牢记雀神的恩惠，做一个虔诚的信徒！”
所有孩子高举药碗，齐声大喊：“感谢雀神的馈赠！”
说完后，他们端着碗，将药全部喝了下去。
来之前，小猪崽说俾雀族的omega很短命，容眠当时猜测这个民族可能长期闭塞不通婚，导致大量的族人近亲结婚，出现了这种会短命的后遗症，而这种药大概就是为了抑制这种症状，延长omega寿命的。
但现在他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果这个药这么好，为什么那个老人会如此抵触？
而眼前的状况也让他感觉有几分诡异。
用「雀神的馈赠」来定义这种药，那岂不是所有人都无法拒绝？
比起「馈赠」，用「强迫」来形容可能更贴切。
容眠指尖微动，让01飞进坛子里，取一些汤药回来。
“呕——”
“呕——”
安静的空间里回响陆陆续响起孩子的呕吐声。
斑驳的火光下，前排一个孩子把棕红色的药汤都吐了出来，白色的衣服瞬间被染成暗红色，像是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族长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同时又很恼怒，让长老们把吐了的孩子带出来，重新领了一碗药。
一个只有四岁的omega女孩吐得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她端着药仰头看向高台上的老族长，脆生生地问：“爷爷，药好苦，我可以不喝吗？”
一般人对待这么小的孩子，哪怕吃饭吃吐了都不会怪责，更别说喝这么大一碗药。
可族长却因为她这句话异常愤怒。
“身为俾雀族的族人竟敢拒绝雀神的馈赠！你不怕被诅咒吗？！”
这个年龄的孩子根本听不懂诅咒是什么，却被他尖锐的语气和暴怒的表情吓到，忍不住放声大哭，手里的碗一不小心掉地上，碎了。
族长盯着地上那一滩晕开的药汤，声音更加尖锐：“都站着干什么？！给我把她带出去，要是惊动了雀神，我们全族都要大祸临头！”
一族中长老见状，抱起她就走。
族长：“记得让她喝药！”
长老恭敬地鞠躬：“是。”
就算真有神明，神明的馈赠也不该是这样。
容眠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诞，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余光见台下那个年轻的omega撇开脸，容眠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指节都白了。
这个年轻人是不是也在这种风俗中感受到了痛苦？
喝了药，祭祀仪式进入尾声，孩子们被带入高台后方的殿内，族长刚才提到，似乎叫人殿，而01偷偷潜进去的那边叫神殿。
今晚祭祀队伍和孩子们要住在这里。
人殿内住着999个孩童，给神明提供充足的阳气，而入住神殿的巫子们今晚要侍奉神明。
宋洋看了眼远远走在前面带路的长老，凑到容眠身边低声问：“侍奉是不是给神明睡的意思？”
容眠：“……”
容眠一本正经的：“嗯，应该是。”
宋洋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怎么睡？”
容眠偏头看着他：“我以为你知道。”
宋洋无辜地眨眼睛：“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容眠：“难道不是盖着被子睡一张床的意思？”
宋洋拖着嗓音懒洋洋道：“跟一只鸟有什么好睡的？还不如睡巫子呢。”
容眠：“……”
前排两个巫子：“……”#
后排使神们：“……”
麻烦你们轻点说！拿不到打工费了！
使神们住的房间是四人一间，不过很宽敞，相比起地面上的鬼屋，这里就像高级酒店，所有日常用品都齐全了。
巫子住的是两人一间，独门独院。
院子里铺了鹅软石小路，墙角中了紫竹，环境很清雅。
带路的族中长老对他们强调：“除了这里和外面的餐厅，其他地方是禁止走动的，如果你们乱走出了什么事俾雀族概不负责。”
容眠点头应下。
长老看了眼时间：“午饭会在半小时后开放，请你们准时就餐。”
说完，他就走了。
总算到了个人待的地方，宋洋偷偷牵着容眠的手，正打算美滋滋地进去，突然被长箫巫子搂住肩膀一把扯过去。
长箫巫子：“我们就住隔壁那间吧？”
“谁要跟你一起住？！”
宋洋挣脱他的手，却被后者很快带了过去。
长箫巫子：“来嘛，你不是要睡巫子吗？”
宋洋：“……”
长箫巫子凑到他耳边，轻缓的声音中透着凶狠的劲儿：“我看看你要怎么睡。”
宋洋：“……”
宋洋一把抓住容眠的袖子，抖着下巴，眼角含泪。
“我不想走呜呜呜——”
容眠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
谁让你嘴贱？
正考虑要不要把小猪崽要回来，突然被手鼓巫子牵住了手。
“我们住这间吧？”
容眠看看相握的手，又看向手鼓巫子的双眼，眼底闪过诧异、迷惑、高兴，最终都凝聚在鼻间变成了戳心窝的酸。
“嗯。”
他转头对宋洋挥挥手：“一会儿见。”
宋洋：“……”
你就这么走了？不再抗争一下吗？
“来嘛，我们也进去看看。”
长箫巫子搂住他的肩膀带进了院子。
走过鹅卵石小路，容眠被牵着带进了屋子。
进门也是木雕屏风，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雀鸟。
后面是个小厅，左侧是休闲茶室，右侧是卧室，有两张单人床，内置卫生间。
走进卧室后，容眠手指微动，让01临时接管这里的监控网络，控制不住抱住眼前的人。
手鼓巫子正将手鼓放到桌上，突然被从后面抱住，他摸摸容眠的头，声音很低。
“半年没见，又长大了。”
容眠瞬间眼眶就红了。
“爸爸——”
作者有话说：
宋洋：下一章我还能活着吗？
容眠：乖，你是主角死不了。
宋洋：眠眠最好了！开心）
披着马甲的长箫巫子：顶多也就是半死不活。
宋洋：呜呜呜——
兔爸：别只会吓唬孩子。
宋洋：还是爸爸好！开心）
兔爸：直接动手吧。
宋洋：呜哇啊啊啊——
#嫁进容家的梦想，这辈子还能实现吗？#
第66章
? 第 66 章
◇
◎潜入祭祀大殿，携手调查◎
自从非法改造组织被取缔后, 纪偌作为整个事件的见证者和受害者，主动向军方要求参与后续超级omega的善后工作，这些年基本都在雪星和军部来回跑, 帮助容光处理一些行政上的事务。
虽说不是以正常渠道参军，但纪偌如今也快升中校了。
家里四人, 三个军官，一年中能真正团聚的时间少之又少。
纪偌转身看向容眠：“身体好点了吗？”
容眠平复了情绪：“好多了。”
纪偌摸摸他的脸, 声音很轻：“对不起, 爸爸不能经常陪伴你。”
“我都懂。”
容眠并不想让他愧疚，笑着说，“洋洋一直都在，我不是一个人的, 不用担心。”
想到爸爸曾经的遭遇，容眠就像被一刀刀割肉似的疼, 也非常理解为什么爸爸坚持要参与善后。
超级omega的事一天没有真正划上句号, 就一天会有omega受到伤害, 对帝国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 对爸爸来说也是难以治愈的心病。
提到宋洋, 纪偌沉默了片刻。
“他没欺负你吧？”
容眠：“欺负？”
小猪崽软软糯糯的, 哪能欺负得了人？
纪偌：“刚才路上听到他说——”
见他说话支支吾吾的, 容眠突然懂了所谓的「欺负」是什么意思。
“他胡说的，一直以来他都很照顾我, 您知道的。”
不过倒是挺想试试被欺负是什么感觉。
这话容眠没敢说, 怕吓到爸爸。
面对像爸爸这样柔弱善良的omega，哪怕是哥哥都会放轻声音, 父亲就更别说了, 堂堂帝国上将一到爸爸面前就成了傻小子。
见爸爸松了口气, 容眠好奇地问：“您怎么也来了？”
纪偌：“我跟着外交团队来的，怕你父亲一个人在国外吃不好。”
容眠：“……”
父亲何德何能，一把年纪了还被捧在手心里宠。
想到丹斯王室的监视，容眠担忧地问：“团队里少了个人，丹斯那边很容易发现。”
纪偌点头：“我在你父亲出意外后借口先回国内处理急务，中途转了几次飞船，到这里和你父亲回合。”
隔壁，扮演长箫巫子的容光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你在骂我？”
宋洋嫌弃地躲到一边，躺到单人床上摆烂，语气不咸不淡的：“我哪敢骂，爱您还来不及呢。”
容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给我说人话！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刚到。”
宋洋枕着头，看着天花板上奇怪的图腾，“您也忒不厚道，没事不能回个暗号？知道眠眠有多难过吗？”
容光：“我不是给过暗号了？”
宋洋偏头看向他，嗤笑：“就那个刻在自行车上的兔子？不也得来了这里才能发现？”
容光坐在他隔壁的小床上：“我和小时约定过，如果我无法摆脱丹斯王室的监视开始单独行动就会掐断接收器的信号，让他派人过来缠住丹斯王室转移视线。”
宋洋一顿，给气笑了。
“他确实立刻就派人过来了，就是没说你有事没事，那个臭老头！”
容光：“……”
和爸爸简单的叙旧后，容眠示意01对那个药汤的成分做检测。
虽说有检测功能，毕竟只是战甲，没办法达到专业检测仪器的水准，所以来之前，容眠特意拜托宋洋写了个专用的检测程序。
只要包含改造剂里那些特殊的成分，01就可以识别出来并发出警告。
01：“没有发现目标成分。”
容眠很意外。
“再试试？”
片刻后，01重新报告，还是和第一次一样。
【我的错误率很低的，相信我嘛。】
药汤里怎么会没有那种成分？
容眠想不明白。
纪偌听到这个结果，低声说：“你让它把成分表列出来我看看。”
下一刻，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放大的窗口。
纪偌看下来，将其中眼熟的几种成分划出来。
“这些都是治疗omega腺体病的。”
容眠更想不明白了。
从这个结果来看，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但就是没有那种成分。
他琢磨了片刻：“难道还有第二种药？”
纪偌将成分表往下拉：“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不管怎么样，药汤里没有那种成分，那他们手里的线索又断了。
半小时后，四人一起去餐厅吃饭。
蓬松夸张的假发套和面具是最好的伪装，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先把唇妆卸了。
餐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使神，大家都已经把妆卸了，看到四个巫子妆发整齐，都有些奇怪。
“你们戴着头套面具不重吗？”
一个浓眉国字脸的beta男子端着盘子经过他们面前。
从声音来判断，容眠确定他就是那个敲锣的使神。
“急着吃饭，回去再慢慢卸。”容光用伪装过的声音回答。
男子摇头咋舌：“今天搞成这样也不知道那老东西给不给尾款，你们等着回去被炒鱿鱼吧。”
容光示意其他人先去打饭，自己勾着beta男子的肩膀，一起去就餐区。
“这不是太紧张了嘛，您给我们想想办法。”
beta男子轻哼：“老东西要是乖乖给钱还好说，不给的话——我上哪找办法？”
容光伸手比了个数：“到手报酬分你两成。”
beta男子翻了个白眼：“我就差你这点钱啊？”
容光：“三成。”
beta男子：“我就一个小小的——”
容光将人带到角落的餐桌旁，摁着他坐下：“五成。”
敢把他强行摁下来，beta男子很生气，可一听到这个分成，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帮你们说说，但不保证能成功。”
“我懂我懂。”
见毛顺得差不多了，容光压低声音问，“这里的风俗太特别了，大哥您这么懂，给我说说呗。”
以为他只是巴过来取取经，看在分成的份上，beta男子扒了几口饭。
“要说这俾雀族啊，还得从上古时期说起——”
容光：“不能先说近代史吗？”
beta男子看着他：“你这人怎么学习一点都不真诚？”
容光：“上古就上古吧。”
那头，容眠见父亲又自来熟地去套情报了，默默走到爸爸身边。
宋洋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走到纪偌的另一边。
容眠注意到这一点，忍不住唇角上扬。
目前还无法准确分析出这里的危险性，但餐厅各处都有花瓶形态的AI巡卫，是具有一定攻击性的。
容眠不担心宋洋，除了他自身的实力外也有03在保护，唯有爸爸不会拳脚功夫也没有战甲保护，一旦出状况是他们几个里最容易受伤的。
餐厅不小，但菜品种类却很单一，几乎没有什么选择空间。
宋洋帮忙端了容光的那份，在四人坐的餐桌侧边加了一把椅子。
beta男子正说得起劲，见一桌子人都听得入迷，更来劲了。
“雀神游历六界时在人间遇到了一英俊潇洒的alpha男性，很快坠入爱河，不久后雀神怀孕，生下的孩子就是俾雀族的祖先。”
容眠：“……”
宋洋：“……”
神仙也能怀孕？
容光深沉地点了点头：“俾雀族是神明的后代？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这你还真说错了。”
说到这里，beta男子压低声音，“俾雀族的人确实不太一样，他们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据说当年雀神生下的是omega，所以俾雀族的omega地位很高。”
容眠微微一顿，想到了老族长和二王子。
“一般人看不到的是什么东西？”容光好奇地问。
beta男子往嘴里塞了块肉。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就因为他们和一般人不一样，以前总是被其他族群排挤，在野蛮年代死了很多人，当时的族长决定封闭全族，保全仅剩的族人，这百年来情况好点了，族人也会出去工作游玩啥的，不过俾雀镇还是不允许外人进入，查得很严。”
容眠：“那他们会不会搬到外面生活？工作中遇到喜欢的人怎么办？”
“俾雀族的人都有些神神叨叨的，谁都不待见他们。”
beta男子吃得满嘴是油，喝了口汤解解腻，“就我这么多年的了解来说，几乎没人在外面定居，一般都是工作需要，而且他们民族信仰强烈，绝对不会跟外人通婚，据说会遭到雀神的诅咒，导致出生的孩子全都活不过成年。”
容眠根本不信什么诅咒。
这个人刚才说，俾雀族是在一个特殊的年代才决定封闭的，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他们可以通婚，既然可以通婚，就不存在诅咒的问题。
如果这个结果是真的，那有可能是他们体质特殊或是基因中存在某些隐性疾病，和外人通婚容易引发。
一切的改变都是从封闭开始的。
宋洋夹了一块小酥肉到容眠碗里，声音懒洋洋的：“既然这么排外，那为什么让我们在祭祀这么重要的场合扮演巫子，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巫子都是从小放在族长身边培养的，但听说不知道从哪年开始，只要被选上做巫子过不了两年就死了，无一例外，族里高层为了压住这件事，就年年偷偷请人来演。”
beta男子悄悄朝打饭的窗口看了一眼：“这事我纯粹道听途说，你们就听一乐呵，别当真啊。”
容眠四人：“……”
你说的哪句话是可以当真的？
回到小院，四人一起进了容眠纪偌的房间。
01：“网络已劫持，能撑十五分钟。”
容光摘下面具和头套：“都说说自己的看法，讨论讨论。”
“我觉得线索还是得在这个祭祀大殿里找，晚上等他们入睡了，我和洋洋出去看看。”
容眠跟着解下面具，随手放在桌上，“还记得那个小女孩打翻药碗吗？那个族长的态度很奇怪，我想先去那附近转转。”
宋洋：“这里的监测系统能发现战甲，隐身不了。”
容眠：“十五分钟内，速度快点的话应该可以。”
容光抱着手坐椅子里，正在专注地思考。
“来回这两趟，我看了一下，从扶梯下来到宫殿前的这段路监控最多，反而是宫殿内的监控没有那么严密，有不少死角，我们可以分头行动。”
容眠让01将这个地下宫殿的扫描图投到半空。
扫描图里标出了各个区域的监视器和AI巡卫，如果晚上要行动的话必然要避开这些。
纪偌试着在图上画线路。
“往人殿去的这条可以完全避开所有监控，另一条至少要经过三处有监控的地方。”
划出来的两条线路，几乎把涵盖了所有的地方。
宋洋顺势说：“避不开监控的线路我和眠眠去吧。”
容眠点头：“我把01的临时权限授权给你们，它能检测也能保护你们，到时候就通过战甲的信号联系。”
容光：“那你自己呢？”
容眠微微扯开领口，露出黑色的颈环：“这是02，洋洋刚做的。”
容光看向宋洋的眼神透着赞赏：“不错啊小子。”
宋洋勾着容眠的手，乖巧靠在他肩头，害羞道：“谢谢父亲夸奖。”
容光：“……”
脸皮比他还厚。
为了确保不被发现，01劫持了一次后至少要间隔两个小时。
基本方案定下来，容光重新戴上面具，和纪偌一起离开。
临走前，纪偌拉住容眠的手，忧心忡忡的。
容眠以为他怕晚上的行动有危险，低声说：“没事的。”
纪偌防狼似的朝宋洋看了一眼，声音很低：“没做好安全措施的准备前，不可以乱来哦。”
安全措施的准备？是说02吧？
容眠：“？？好。”
看着他们出了门，他转头一看，宋洋趴在床上，身体一抖一抖的，好像很难受。
容眠脸色一变，急忙走过去：“怎么——”
刚把人翻过来就听到了宋洋抑制不住的笑声。
“你笑什么？”容眠不解。
宋洋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本来不想说，可架不住容眠一直追着问，宋洋对他勾勾手指。
容眠好奇地把耳朵凑过去。
宋洋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后，容眠双眼睁大，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
所谓的安全措施，竟然指的是避孕！
容眠捂住脸，感觉暂时没脸见爸爸了。
为避免在监控下露出破绽，两人早早入睡。
凌晨2点，宋洋让03劫持了监控网络，掀开被子起身。
隔壁床，容眠几乎同时坐起，眼里丝毫没有刚睡醒的困倦。
让02和03变成隐形模式，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沿着纪偌画的那条线路走。
这个区域全部都是客房，里面的陈设和他们的房间基本一致。
在客房区后才是神殿主殿，宏伟的大殿中间有一座十多米高的麻雀金身雕像，两旁是各种鸟头人身的使神，敲锣的，举幡旗的，和祭祀仪式的配备一模一样。
两人绕着殿内走了一圈，四处敲敲打打，又着重检测了雕像附近，可什么发现都没有。
02：“未检测到异常。”
03：“未检测到异常。”
走出大殿，他们沿着路线朝神殿和人殿中间的广场走。
当时族长暴怒的脸一直在容眠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总觉得那里一定有什么问题。
到广场，容眠和宋洋分两个方向。
可快速看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按照预定路线，他们要从这里绕到神殿另一侧。
见时间只剩下四分多钟，宋洋拉着他要走。
容眠反手扯住他，视线扫过那个高台。
他记得地面上那个开关就在离族长站得位置不远，那里呢？
走上高台，容眠走到最中间的位置，他脚尖在附近地板上轻轻敲击，最后一下的声音有细微的变化。
宋洋蹲下来，指腹抚过地面，突然用力一按，拳头大小的一块地板突然下陷，露出里面的机关。
容眠：“和上面的一样，用族长拐杖尾部的钥匙可以打开。”
“这种锁看起来很高级，其实很容易破解。”
宋洋多看了两样，两个指尖的金属突然拉长伸进洞内。
容眠看着他自信专注的脸：“在你眼里，没有什么是很难做到的吧？”
宋洋：“对我这么有信心？”
容眠：“毕竟是父亲嘛。”
宋洋：“……”
咔得一声轻响，宋洋收回手。
“好了。”
容眠迅速看向四周，可静悄悄的，什么变化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时间只剩下一分多钟，如果发现不了，他们就得等到四点多才能再出来。
02：“主人，入口处发现未知空间！”
02：“预计开放网络倒计时——59——58——57——”
两人跳下高台直奔入口。
电动扶梯前方的地面打开了一个宽三米左右的向下通道。
原本扶梯是从地面直通到这十五米下的地下宫殿，而现在，这条扶梯又延伸往下，通往下一层的未知空间。
可能是开放的时间到了，入口又开始缓缓关闭。
容眠和宋洋几步窜了进去。
入口关闭，发出很轻的机械声。
地下二层的空间全金属包裹，让容眠更加有熟悉感。
02和03连通网络后，容眠和宋洋可以共享它们得到的所有情报。
前面有一条很深的金属甬道，从03扫描的结构图来看，这个空间只有两千平方，被分割成了很多区域，中间有个很大的主区域。
三只球形的巡卫AI停靠在甬道角落，处在休眠状态。
02：“主人，即将开放网络。”
容眠点点头。
两人停顿了片刻，见没有警报声响起，AI巡卫也没有被唤醒，稍微松了口气。
不管这个空间是用来做什么的，它存在的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沿着甬道径直到了最大的主区域，视野变得很开阔。
主区域中间几乎没有放置任何东西，两侧各有两道金属门。
转动左侧金属门上的阀门，厚重的金属门打开，里面看起来某种车间流水线，目前是停止运转状态。
宋洋沿着长长的操作台走过去。
“应该是提炼用的，这套东西精度很高，价值不菲。”
几百上千万的机甲模型在宋洋嘴里是不值钱的玩具，能让他说出价值不菲，容眠觉得那可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有没有可能是提炼药物之类的？”容眠问。
宋洋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通过仪器的透明外壳，可以看到一截管子里还残留着一两滴液体。
暗红色，不详的颜色。
容眠莫名的心慌，平静不下来。
他突然有些害怕查下去。
宋洋：“强行取出来的话会破坏这个这道工序的仪器，启动整条流水线的话也许能让它出来，但出来的也可能是提炼后的东西。”
容眠摇摇头，示意他去对面。
“还有时间，先把这里走一遍。”
对面的阀门旁有感应区，徒手打不开，只能用虹膜识别。
宋洋的手指划过感应区，强行切到后台破解了虹膜识别程序。
咔咔咔——
厚重的阀门缓慢转动起来，金属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刚打开，容眠就感觉到了一阵寒凉从里面透出来。
这里是冷库？
02：“已自动启动恒温模式。”
两人等了片刻，容眠将宋洋护在身后，一脚迈进去。
极其轻微的咔嚓声在耳边炸开，容眠迅速后退，转身抱住宋洋扑倒。
砰！
咔咔咔——
听起来不是爆炸声。
宋洋抱着身前的容眠坐起，见金属门已经重新关上。
如果刚才进去了的话，现在是不是已经被锁在里面了？
宋洋：“零下50℃，人进去熬不了多久。”
容眠看着那道门，用意念问02。
【扫描到里面的结构图了吗？】
02：“已经扫描了，不过似乎并不全。”
视线里弹出的地图显示，金属门里面的空间空无一物，只有两米深。
如果是跟左侧那边对应的话，这里面至少还有一道门。
容眠正想着要不要再试一次，宋洋突然拉他起来。
“有动静，先离开。”
后面是金属甬道，想躲也没地方躲，两人干脆从中间跑过去。
后方的空间弯弯绕绕，像一个迷宫。
余光看到有微光闪过，容眠立刻拉住宋洋贴到墙上。
路口处，三个AI巡卫贴着他们的脸悠悠地飞过去。
两人准备趁机开溜，可刚一动，AI巡卫全都转了过来，纷纷打开外壳露出了下面的炮口。
容眠脚步一顿，旋身飞踢，将其中一个AI巡卫踢到地上，动作又快又狠。
球形AI滚出老远，电光滋啦作响，很快冒出了黑烟。
在另外两个AI要开炮时，容眠换腿轻轻一带，AI的炮口转向自己仅剩的同伴。
几乎同时，宋洋也伸腿默契地做了和容眠一样的动作。
两个AI炮口互怼。
砰！
球形AI飞到两边墙上滚落下来，大大的脑袋只剩半个，里面的零部件时不时发出爆破声。
有战甲护着，他们不会被飞射出来的金属残片伤到，但容眠还是下意识地护住了宋洋。
没跑出两步，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动静。
容眠的视线里出现了02的扫描图，从现在各处的AI巡卫位置来看，刚才打开阀门似乎启动了这个小区域的部分AI，目前在移动的有九只。
只要不发出动静，这些AI就看不到他们。
但他们不可能就这样站几个小时。
迅速解决了围过来的九只，他们重新回到右侧的金属门前。
宋洋研究了一下这个门的防御启动机制，重新切到后台强行破解。
咔咔咔——
金属门再次打开。
和容眠猜测的一样，进去后是一道厚重的金属墙，两侧各有一个小门。
身后金属门自动重新关上。
可能是怕容眠害怕，宋洋安慰道：“放心，能出去。”
容眠轻笑：“我不担心啊。”
宋洋：“你担心一下嘛，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容眠：“……”
容眠勾住他的手指：“可是你太有安全感了，我真的担心不起来。”
宋洋美滋滋地扬起唇角：“会说就多说一点。”
容眠：“干活了。”
宋洋：“……”
总有一天，他要拉着兔子给他说一整天的情话，不能重样。
有宋洋在，开门都是小事一桩。
左侧的门没几秒钟就被他破解打开了。
里面的温度比外面更低，整个长方形的空间，大概有三百平，放置着密密麻麻的圆柱形容器。
容眠：“02，这个温度你受得了吗？”
02：“可以，问题不大。”
确认后，容眠打开最近的一个容器，里面填满了细长的管子，总共五十管，一管大概四百毫升的容量，通过透明的管壁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呈现暗红色。
这个颜色，让他非常不舒服。
宋洋随手打开几个：“这边的都一样。”
容眠把盖子改回去，把管子贴着他的后腰。
“02，包起来。”
02：“是。”
附着在容眠表面的金属逐渐将管子包裹住，管子立刻隐形。
两人准备去右边的冷库，刚关上门，外面的阀门突然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两人脸色一变，迅速贴到墙上。
很快，金属门打开，从外面进来几个穿着恒温防护服的人。
“我还以为你们不要了呢，这么多年的维护费今年必须给我结清！”
这苍老凌厉的声音，容眠很熟悉，就是俾雀族的族长。
容眠沉着脸，视线从他转向后面进来的五人。
其中一男子开口：“我们只是跑腿的，上面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费用这些您还是直接跟联络人说吧。”
这个人虽然说的是丹斯语，但却带着圣亚的口音。
族长冷哼了一声，余光突然注意到什么，定定地朝容眠那个方向看过去。
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神，容眠手指微动，但下一刻他就冷静了下来。
这个眼神和当时二王子看过来的眼神不一样，很散没有聚焦点，就像能感觉到风的流向却看不到风本身，这个老族长大概只是能感觉到这边有些异常，但二王子不同，他是真的能看见。
“快点，我们赶时间，现在那边风头很紧，我们是冒着很大的风险过来的。”
听到他们催促，族长移开视线，走到左侧的门前，扫描虹膜打开。
后面有人又说：“我们要今年内制作的，以前的不要。”
这话再次激怒族长：“什么意思？！不是这十四年的量全都带走吗？！”
十四年——
容眠眼神一闪。
和当年林权落网的时间完全吻合。
被斥责，后面的人也不高兴了。
“我们就这几个人，怎么搬得了那么多东西？！现在的行情跟以前不一样了，卖不卖你自己掂量！”
族长粗喘了几个口气，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片刻后，五人从里面搬出五个圆柱容器。
等他们离开后，宋洋迅速打开右侧的门。
里面同样是那些圆柱容器，只是大多数都是空的。
容眠也取了一支出来递给宋洋，怕两支搞错。
走出冷库，族长和那些人已经走了。
容眠让02把这个消息传递给01，和宋洋一起朝入口跑。
“不能让他们把东西带出去！”
到入口，顶部的墙却打不开。
“可乐——”
容眠正想让宋洋试试破解，却见他直接对准感应区开了几枪。
顶部的入口打开。
“特事特办。”宋洋迅速迈上扶梯。
刚跑上去，容眠就听到了打斗声。
五个穿着俾雀族长老服装的beta正在和容光打成一团。
族长在不远处，旁边是那口熬药的大坛子。
见他突然举起拐杖对准容光，底部打开，出现一个枪口。
在对方开枪前，容眠沉着脸一把夺过拐杖，丝毫没有留余力。
“唔——”
老族长跌倒在地，抬头看向容眠的方向，“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容眠扫了眼坛子内部，上面是一层湿润的药渣，翻开药渣就是他们搬出来的圆柱容器。
这几个人打算扮成长老的模样，抬着药坛离开。
普通族人就算看到，也会碍于长老的身份不敢打扰，更何况现在是半夜2点，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
在容眠对付族长时，宋洋走向那群人，包裹着特殊金属的铁拳立刻把五个人打出了脑震荡，站都站不起来。
几人躺在地上哀嚎，又痛又恐惧。
“什么东西打我？！”
“鬼，有鬼啊啊啊——”
不等宋洋开口，03发出尖锐的警报。
【已经被这里的监控系统捕捉到，启动了最高级别防御，1530个AI巡卫被唤醒！】
同一时间，容眠也听到了警报。
他四处查看，看向容光：“父亲，爸爸呢？！”
容光警惕地往后退：“在里面，有01护着！”
东西绝对不能被他们带出去，但这样一来，他们就必须得抵挡1530只AI巡卫的攻击。
三人迅速思考着对策。
容眠将容光护在身后，要是被AI巡卫围住炮轰，就是实力再强也会被轰成渣渣。
“父亲，您先——”
还没说完，余光见01带着纪偌飞了回来。
“我听到警报声了，阿光，01给你。”
容光沉着脸：“不用，躲好。”
第一批几十只AI飞过来，容眠启动双□□式，一发空气弹打爆核心控制芯片。
第一批没杀完，第二批也飞了多来。
原本空旷的空间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停下！快停下来！”
族长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不要轰，不要轰啊！我的大殿！我的祭祀台！”
轰炸声连绵不绝。
纪偌紧紧地护着容光，跟着容眠和宋洋躲闪。
殿内很快响起孩子们的尖叫声。
场面陷入极度的混乱。
02：“主人，入口突然打开，有人抱着容器逃出去了！”
容眠偏头，正好看到有人冲出了地面的入口。
宋洋：“你去追他，这里交给我。”
容眠看看这密密麻麻的AI巡卫，心里很不放心。
“我和你一起去。”
纪偌看向容光，“01给你，你和洋洋抗住，我和眠眠去追人。”
容光当然是不愿意，有01保护，纪偌基本上不可能受伤。
可现在这个局面，他手里没有武器，就算在这里也帮不上两个小子的忙。
容眠边开枪边调整了一下角度：“01，你移动到父亲身上。”
容光：“眠眠，你——”
容眠：“我会保护爸爸。”
01：“老爹，你要战甲模式还是枪支模式？”
容光在家里向来没什么话语权，大事小事都是老婆孩子做主，事已至此，他也不再挣扎。
“枪支模式。”
他忍这群铁蛋很久了。
在01离开纪偌的同时，容眠用身体护住爸爸，趁机抱起他飞出入口。
整个俾雀镇黑漆漆的，这个点只有主干道有路灯，不知道平时就这样，还是族长为了方便搬运东西而故意关掉了。
02：“找到了。”
容眠顺着02发出来的坐标降落。
“保护爸爸。”
02：“是。”
容眠放下纪偌，迅速朝那个beta追过去。
纪偌刚落地，就又被战甲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
02：“爸爸，我们跟着主人吧？万一他有危险我还能保护他。”
纪偌：“好。”
地下，01切换成气枪，容光几个翻滚躲过AI的射击，找准角度，一发两只起步，游刃有余。
容眠不在，宋洋的耐心在零点几秒内就消耗一空，为了能加快速度开始骚操作。
他张开双手，手心里的金属转动打开，变出一个大口径的炮口。
这里塌了也好炸了也好，跟他都没有关系，只要把这些东西摆平就好了。
反正眠眠也不知道是他干的。
见那几个beta又想从坛子里搬东西，宋洋一炮就把那个坛子连着里面的容器全部打碎。
高温让管子里的东西瞬间融化，飞溅出去，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容光眉头紧缩，看向已经躲到角落里缩着的族长。
“眠眠在上面不会有危险吧？”
宋洋想上去找人，又不能丢下这里的摊子不管，整个人暴躁得一批。
容光：“就一个人，眠眠能对付。”
地上，容眠和抱走容器的beta缠斗。
见容器三两下就被抢走，beta从后腰摸出枪，滑动套筒对准容眠扣下扳机。
容眠迅速侧身避开，抓住枪管猛地朝上一拧。
“啊——”
骨头发出一身脆响，beta一声惨叫，手里的枪脱手。
容眠接过枪在手指间转了个方向，枪口抵住beta的额头。
“双手抱头蹲下！”
beta龇牙咧嘴地捂着手，缓缓蹲下去。
这个人得留活口，容眠左右看看，想找个什么东西给他绑起来。
黑暗中有什么在闪动，容眠迅速侧身，几发子弹飞过他刚才站的地方在地面上留下几个小孔。
耳边听到一些脚步声，离这边越来越近，越来越多，三十个人打底。
容眠下意识地朝纪偌看了一眼，有控制芯片在，就算隐形模式他也看得见。
见02有好好地保护爸爸，他松了口气，打开弹夹查看子弹数量。
还有十九发，很够了。
容眠：“爸爸，这个容器交给你保管。”
纪偌默默把容器接过来，忧心忡忡的。
“人很多。”
“不怕。”
容眠对他笑笑，“您要是担心的话，就帮我喊加油吧。”
纪偌：“……”
蹲着的beta本想趁着容眠留意周围的时候把枪夺回来，可突然发现他竟然对着空气说话！
beta又痛又害怕，痛吟声逐渐变了调。
枪声变得密集。
纪偌自觉跑到容眠面前去挡住，可街尾也冲过来很多的杀手，除非抱住容眠，不然根本挡不住。
趁着这个空隙，容眠抬手对准街尾前几个冲过来的杀手扣下扳机。
砰砰砰——
“唔——”
“啊——”
加了效应器的枪声被惨叫声掩盖。
三个杀手几乎同时被打穿了右肩，痛得根本拿不出枪。
容眠迅速调转枪口到街头，又是三发子弹。
饶是他速度够快，也包围圈也在逐渐缩小。
越密集越不容易躲。
他数着子弹，在只剩最后一发时，突然几步向杀手的枪口冲过去。
杀手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微微侧身，想保护右肩，却因为这瞬间的条件反射错过开枪的时机。
容眠拉住他的手腕扯过来，膝盖猛地一顶。
在杀手吃痛弯腰时，带着他的手翻身到他背上，双腿踢飞后方两个杀手的枪，再从另一侧翻滚落地。
“啊——”
杀手的手被转了一圈，咔嚓一声脱臼，又被容眠带着当盾牌。
突然一发子弹从街头另一个方向朝他飞过来。
容眠第一时间反应，迅速躲避，却还是被子弹擦破了左手臂，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越是处在战斗状态，容眠的思路越清晰，也越冷静。
他顺势朝着那个方向，扣下扳机。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杀手额头中弹，抖动了一下直直摔在地上。
盯着一群同伴的惨叫声，剩下的杀手心态一点点的崩塌。
本以为这么多人对付一个绝对是妥妥的，没想到是块硬骨头！
负责挡子弹的纪偌发现他就算长蹿下跳也挡不完，杀手实在太多，儿子就在他眼前被打伤流血了。
这些杀手是真的没留任何余地，他们要杀眠眠。
纪偌看向杀手的方向，声音很轻：“02，你能开个口子吗？”
容眠刚解决完街尾的二十多个人，捡了两把枪，准备转头对付后面那群，突然闻到一股很清幽的香气。
这熟悉的气味，是爸爸？
下一刻，他就看到街头那些正要围过来的杀手们，枪支纷纷落地，所有人好像被一寸寸压断，以一种正常人无法做到的扭曲姿势惨叫着跪倒在地，双眼上翻口吐白沫。
眨眼间，剩下的二十二个杀手倒了一半——
作者有话说：
纪偌：我，平平无奇的拖油瓶。
容眠：！！爸爸？这是我温柔善良的爸爸？
纪偌：不要告诉你父亲哦。
容眠：……
第67章
? 第 67 章
◇
◎父子联合，稳定局面◎
容眠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连忙跑过去阻止：“爸爸，先等一下，别全都弄死！”
纪偌立刻停止释放信息素, 可剩下比较坚强的一半也抽搐着倒地了。
这信息素容眠从小到大闻过无数次，只要他生病的时候爸爸在身边, 就会用信息素安抚他。
每次闻到，容眠都觉得很温暖, 很有安全感。
没想到它的杀伤力这么强！
若不是这些人都是信息素感受较弱的beta, 恐怕撑不到现在。
容眠蹲下来查看一个还在抽抽的杀手，发现还有微弱的脉搏。
幸好广场附近不是居民区，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起骚动。
“爸爸，您的信息素一直都这么有攻击性吗？”
容眠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在他印象里, 爸爸不发脾气，说话很温柔, 早些年因为在非法改造基地受到折磨, 身体很不好, 一年中有将近一半的时间要躺在医疗舱里休眠, 可从来没听他在家里抱怨过什么。
纪偌怕吓着孩子, 轻声说：“我的信息素只攻击坏人。”
容眠：“……”
还把他当三岁孩子哄呢。
地下时不时传来闷响, 尖锐的碰撞声没有断过。
容眠压下心头的疑虑, 查看手里两把枪的弹夹对纪偌说：“爸爸，您和02守在这里, 别让他们跑了, 我去看看父亲和洋洋的情况。”
纪偌想把02还给他，可还没说出口人已经跑远了。
他无奈收回视线, 在一地哀嚎的杀手中间巡视, 看谁抬起头就摁回去。
杀手们被摁得眼冒金星, 还四处看不到人，吓得屎尿屁都要憋不住了。
02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叫「打地鼠」的游戏。
真好玩。
纪偌：“02，你能看到地下的情况吗？”
02的控制芯片在容眠那里，纪偌无法看到01和03的同视画面。
在征得容眠同意后，02把同视画面复制了一份投放到战甲前方。
原本宏伟的建筑已经坍塌了一部分，地面到处都是AI巡卫焦黑的残骸，子弹和各种炮弹乱飞，场面异常惊险。
纪偌在角落里看到了正在和宋洋打配合的容光。
“可惜我学不会。”
这些年东奔西走，难得有空闲时间让容光教他射击，结果十枪有九枪脱靶了。
02：“爸爸您已经很厉害了，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
纪偌点点头：“洋洋这孩子做的东西真不错。”
02：“那您同意他进门吗？嘿嘿。”
纪偌：“……”
02：“……”
容眠回到广场，见山边一片居住区亮了一些灯，看起来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一些民众的关注。
下面又传来震耳的轰鸣声，地面在震动，他刚要下去，余光看到地面那个小凹槽的边缘裂了，好像被人撬过。
有人故意打开了这道门？是那些杀手？
这个念头闪过，容眠立刻否定。
他追了一路都只看到那个拿着容器的杀手，如果有杀手就在入口，一定会出手。
扶梯下，宋洋和容光死死地将AI巡卫控制在几十米外。
人殿里侧没有遭到什么损坏，神殿就没这么走运了，对轰中塌了一半，从入口隐约就能看到雀神的金身，尾巴毛已经被打断了一根。
见父亲和小猪崽打得得心应手，容眠贴着墙朝人殿的方向移动。
边上有两架AI巡卫检测到他手里的枪支，将炮口转向他。
容眠举枪，还没扣下扳机，面前的两架AI就已经炮轰飞了。
他朝那边看过去，见宋洋正对着他比了个心。
容眠：“……”
这小子也太招人喜欢了。
容眠边往人殿挪，边红着耳朵回了个心。
宋洋帮忙清理路上的AI，目送容眠安全进入人殿，闪到容光边上，得意洋洋地说：“刚才眠眠给我比了爱心，您没有。”
容光：“……”
特意过来气他？
容光举起气枪，在高压缩率下，一枪打穿路径上四架AI，泄愤的成分很大。
“回去后我让他给我比10个爱心。”
宋洋：“要来的能一样吗？我去要100个他也给。”
容光：“我让他别给，一个都不给。”
“您怎么这样？”
宋洋轻哼，“幼稚。”
容光：“……”
小时平时是怎么忍住没暴揍他的？
进到人殿内，容眠见原本住在神殿里的使神们纷纷转移到了这里，和一群孩子躲在隐蔽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怎么搞的？！就这么穷乡僻壤竟然发生枪战？！”
“呜呜呜酬劳我可以不要，先放我出去再打吧！”
“敲锣的大哥去哪了？！他业务熟悉肯定知道！”
“我起床就没看到他了！可能早就知道消息跑路了！”
使神们边骂骂咧咧边哭哭啼啼的，把旁边的孩子都给整懵了，一时不知道该哭好还是先歇歇，反正吼不过这群怪蜀黍。
年轻的omega手里抱着两个背上背着两个，后面跟了一串孩子从居住区跑出来。
“哥哥，我害怕呜呜呜——”
“我想回家。”
“我要爸爸哇啊啊啊——”
omega忙得没工夫安慰他们，让大一点的孩子照顾小的，又一次冲进居住区。
容眠大步过去拉住他：“里面还多少孩子？”
omega下意识要挣脱，看到他脸上画的图腾后低声说：“还有二十二个房间。”
容眠跟着他疾步朝里走，路上问清了这些房间的位置。
“我西边你东边。”
omega点头：“好！”
这里的防御体系确实很高，但族长似乎无法手动控制，现在谁都没办法让那些AI巡卫停下来，引到外面的话误伤的面积会更大。
容眠走到离外面广场最近的房间，在门上用力敲了几下。
可里面只传来哭声，却半天没有人开门。
“门后面有没有人，现在全都往后退十步！”
他快速用丹斯语说了三遍，正想着孩子们会不会听不懂，就听到门内传来小孩的声音：“我们退好了。”
虽说声音带着哭腔，却是标准的丹斯语。
语言是通的就太好了，容眠轻笑：“好，乖乖捂住耳朵，站着别动。”
说完，他一脚踹在门上。
这个神殿的外部结构都是仿古建造，实木雕花的门是用古老的门栓固定的，非常容易破开。
砰得一声，捂着耳朵的孩子被弹开的门吓了一跳，有两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流着口水，肉嘟嘟的脸颊跟着抖动，让容眠瞬间想到了小猪崽。
容眠走进去，视线在房间内扫过，确认是十个后，揽住三个小的蹲下来。
“快跳到我背上！”
孩子们迷茫地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反应快，青蛙似的朝他背上一扑，使劲拽住他衣服，蹬着双腿不要自己掉下去。
容眠：“……”
青蛙跳什么的也太可爱了。
他反手托了一把，让孩子爬上去。
其他小青蛙见状也往他背上扑。
背上三个怀里三个，两个挂在手臂上，两个挂腿上，十个齐齐整整。
从前都是他和小猪崽挂哥哥腿上，现在他变成被挂的那个。
容眠起身：“抓紧了咯。”
所有孩子双眼亮晶晶的：“嗯！”
十个孩子加起来也没多少重，比平时的负重训练还要轻松不少。
跑到人殿最里侧，孩子们看到其他伙伴，自觉从他身上溜了下来。
五六岁的两个孩子还仰头对他说了声感谢。
“谢谢巫子。”
容眠摸摸他们的头，赶小鸭似的让他们进去坐着，偏头看向哭喊的使神们。
“不要让孩子们以为使神只会哭，过来帮忙！”
使神们：“那边太危险了我不去！”
“一炮轰过来，骨灰都扬了！”
“你要去你自己去。”
年轻的omega又抱了一批回来，体力透支导致他走得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容眠一把扶住他，接过孩子放下。
omega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头发湿透。
容眠看到他的双手在止不住地发抖，看起来已经到极限了。
“你先休息一下，在这里看着孩子。”
说着，容眠看向使神们，眼神冷下来：“快点！”
使神们：“……”
去就去，这么凶干什么。
有这么多使神帮忙，一个人去一个房间，一趟就能全部转移过去。
容眠速度快，回来后其他人还没到，怕有遗漏，他又折返回去想再检查一遍。
到半路，一个使神急忙说：“你去206看看，两个孩子趴在床上吐，我实在抱不过来了。”
容眠点点头，从排楼一侧的楼梯几步到二楼。
刚踏进房间就有股酸臭味和药味。
孩子们睡的床是那种大通铺，现在上面一滩一滩的呕吐物。
两个四岁多的女孩趴在床上，边呕吐边哭。
容眠抓了旁边的纸巾，抱起一个给她擦嘴。
孩子满脸通红，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身体在痉挛抽搐，眼神都迷离了。
女孩抽噎着，声音细小：“爸爸……疼呜呜……爸爸……”
“乖，一会儿就见到爸爸了。”
容眠擦干净她的脸，朝她吐出来的东西看了一眼，除了暗红色的汤药外什么都没有。
孩子可能怕冷，不自觉地朝他怀里缩。
容眠扯了一条干净的小毯子给她包上，将另一个孩子也擦干净后一起抱出房间。
看到她们小声啜泣嘴里喊着疼，容眠晚上被孩子治愈的心再次变得沉重。
希望这里的情况不是他想的那样。
等回到临时集合点，他才发现，呕吐的孩子不在少数，大多都恹恹的，有一些坐都坐不住。
omega正在将这些孩子抱出来全部集中到一个角落，方便照看。
见容眠过来，omega伸手接过一个孩子：“谢谢。”
离得近，容眠可以清楚得看到他脸上的图腾，和他们这些画上去的不同，这个人的像纹身。
“把他们放在这里一晚上，就是怕出现这种症状吧？”
闻言，omega一顿，轻轻把孩子放下。
“有些孩子抵抗力不强，就会有排异反应，睡一晚就好了。”
容眠扫过孩子们通红的脸，怎么看都不像睡一晚就会好的样子。
“这个药吃什么的？”
omega低着头：“不知道，这你得去问族长。”
不知道。
连编都不想编？
人殿和神殿里所有的AI目前都集中在中间的广场到入口的地方，轰炸声还在继续。
见omega的手收得很紧，容眠蹲下来，轻轻抹了一把女孩湿透的额发，声音很低：“如果不是以治病为目的，你觉得这样对待幼童合理吗？”
容眠听到omega的呼吸乱了。
他没再多说，点到为止。
“我去外面看看，孩子们就麻烦你了。”
omega点点头，却始终没有头抬起来。
容眠走后，一个四岁的男孩爬到omega脚边：“巫子哥哥，你怎么哭了？”
豆大的泪滴在包裹女孩的毯子上，omega抱住男孩声音很轻：“我又能怎么办呢……”
容眠回到广场，到处都是AI巡卫的残骸，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儿砸，你去找族长，一转头他就跑没影了。”容光对着他喊。
容眠比了个ok的手势，从广场内侧的长廊朝神殿跑。
入口方向又传来容光的声音：“儿砸，比心！”
容眠转头就看到对方在疯狂地对他比心。
“……”
容眠扛不住他疯狂的暗示，勉为其难地回了一个。
等他进神殿，容光对着宋洋抬抬下巴：“小子，怎么样？”
宋洋抬起右手，一炮轰掉七八架AI，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堆起的小坡上。
“回去后我让他不要给，一个都不给。”
容光：“幼稚。”
容眠在神殿中四处查找，手边没有监测工具，只能凭直觉。
如果说这个族长进神殿了，那么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绕到居住区的后面，放置雀神金身的大殿门敞开着，族长站在两米多高的底座边缘，手里拿着被炸断的尾羽，看起来是想粘回去。
所谓的金身是木雕后外面贴了一层金箔，可这羽毛的高度离地至少五米，没有合适落脚的地方，就这么徒手爬，别说拄拐杖的老人，就是一般年轻人也很难做到。
容眠坐在大殿外的长廊下看，第一次起了不太想救人的心思。
那么多孩子处在AI的射程内，这个老头关心的却只有这一座死物。
在他眼里，信仰比族人的命还重要？
金身雕刻的很圆润，外面这层又很滑，族长爬到一半，果不其然地摔了下来。
“啊——”
族长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右腿，“救命——救命啊——”
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父亲和小猪崽的发射频率降低，容眠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omega老头。
“想要我救你？”
“救……救我……”
族长伸手过来扯住容眠的裤腿，就像抱住浮木。
容眠：“你先告诉我，下一层那些管子里装的是什么？”
族长双眼睁大，瞳孔猛地一缩。
“你！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容眠抬脚轻轻地搭在他的左腿上：“说实话，或者被我踩断左腿，你选一个。”
清冷的声线让这句话的可信度提升了好几倍。
族长痛得呲牙，下巴打颤：“你、你救我，我就告诉你。”
容眠声音更冷了：“祭祀大殿被暴徒袭击，族长为救族人而死，听起来是不是挺不错的？”
族长被吓得一哆嗦：“我说，我说！”
容眠也不收腿，就这么等着他开口。
族长喘了几口气，冷汗糊住了眼，让他只能隐约看到眼前这人脸上的图腾。
“那些是我们俾雀族的秘药，是治疗omega腺体病最好的药！”
容眠：“既然这么好，为什么半夜偷偷摸摸的运送？”
“就因为是好东西才要偷偷的！”
族长习惯性地吼了一句，等反应过来后又缩了缩脖子。
“那你给那些孩子吃的又是什么？”容眠问。
族长眼神闪躲：“那也是治腺体病的！”
容眠微微眯眼：“这么多孩子都有腺体病？每个人症状一样？用同一个药方就能治好？”
族长回答不出来，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容眠踩住他的腿：“那五个伪装beta是哪里的买家？”
族长渐渐回过味来：“你是来调查他们的？你是不是圣亚的人？！”
这话虽然没回答，但也侧面印证了那五人就是圣亚过来的。
容眠故意狠踩了他一脚：“你竟然把这么好的药卖给圣亚？！你知道犯叛国罪是什么下场吗？”
本以为自己猜对了，没想到他这么说，族长懵了又很害怕，难道是丹斯军方派来的？！
“我、我没有！我只卖了一点点，这些药也没那么好，都十几年没人要了，真的！”
容眠：“凡是讲证据，把你的交易记录给我。”
族长沉默抵抗，容眠转身就走，还准备贴心的关上门：“我会切断这里的网络，告诉他们族长已经逃出去了。”
“别，我给，我给！”
入口处，宋洋听着03对整个战局的总结汇报。
已击杀AI数量1530架，和最开始的总数对上。
关于对空间和建筑物的破坏，宋洋直接忽略过去懒得听。
他抽了一条电线，过去把那四个beta捆起来，让03变回手环模式。
容光玩着手里的气枪走过来。
“无限子弹真好用，什么时候有空也给我弄一把玩玩？”
宋洋偏头看他：“您都已经是不用出征的上将了，用得着武器？”
容光：“现在不就用上了？”
宋洋认真思考了片刻：“算聘礼？”
容光：“……”
宋洋拍拍他的肩，笑得像小狐狸：“开玩笑的，聘礼怎么能这么寒酸，回去马上给您做，父亲。”
容光：“……”
这就是拿人手短吗？
小时，父亲撑不住了，只能靠你了呜呜呜——
片刻后，容眠提着族长从神殿中走出来，将他和那四个beta放在一起。
脑子里突然响起02的声音。
【主人，外面来了好多人围观。】
容眠视线里出现了纪偌的视角。
那堆杀手旁很多人远远围观。
这样下去整个俾雀族都会骚动，得找个人出来主持局面。
“啊呀，真热闹啊。”
听到这个声音，容眠三人偏头看过去，昨天给他们讲过故事的敲锣使神慢悠悠地从扶梯上方走下来。
“入口的门是你撬开的吧？”容眠问。
看到这个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容眠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一个外人就算每年祭祀都来一次，也不可能对这个闭塞的部落这么了解，还能知道各种小道消息，唯一能解释的是这个人和俾雀族非常亲近，甚至可能本身就是俾雀族的人。
beta点点头：“没错，都走到这一步了，当然要闹大。”
族长听到他这些话，气愤大吼：“我没有拖欠过你们一分钱，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
beta冷笑，笑得停不下来，“在你眼里确实只有钱。”
看到他走过来，族长害怕地贴到墙上。
“你干什么？！他们是军方的，你不要乱来！”
宋洋和容光吃瓜吃到一半，看向容眠。
军方？这个慌扯得有点离谱啊。
容眠摊手：“……”
老头子想象力很丰富。
beta视线扫过容眠三人，眼神忌惮：“怪不得全程出错，原来是早就换人了。”
容眠：“那你之前以为是原来那四个人做的？”
beta：“是啊，我说他们几个这么敢，竟然半夜抢劫。”
容家父子：“……”
宋洋：“……”
这是抢劫？你睁开眼好好看看？
beta沉默了片刻看向容光——这个人主动跟他攀谈过，应该也算有点交情在？
“我绝对不是故意闹事。”
beta指着地上的族长，“这个人为了私利害死我爷爷，强迫族人喝毒药！”
容家父子：“……”
宋洋：“……”
好像真把他们当军方了。
这个身份好像挺好用。
容眠：“我们来也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先安抚外面围观的群众，之后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
宋洋实时抛出问题：“不过现在证据掌握得还不够，我们这样暴露身份的话后面就不好再查了。”
容眠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用担心。”
beta走近两步，“外面那些人我来处理，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最后证实这个老头害死我爷爷，我要他向着全族的人对我们一家道歉。”
容眠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点头：“当然可以。”
容光守在下面，容眠和宋洋跟着他一起回到地面上的广场。
围观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半个镇的灯火都点亮了。
相信天亮后，这件事立刻就会传遍全族。
有纪偌这个「幽灵」拦着，其他人吓得不敢靠近。
“雀神降下诅咒了？！”
“这你也信，都什么年代了，喊喊口号可以，别当真啊。”
“那这些死的人是谁？怎么刚才那个人过去被挡住了？”
“祭祀大殿的通道开着，说不定一会儿族长就出来了！”
外面的议论声不断。
在祭祀仪式的这一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老一辈的都觉得是触怒神明了。
族里长老试了两次被挡住后就不敢在往前走一步了，只能不停地给族长发通讯，可是怎么都接不通。
“来了来了！”
听到周围那些人大喊，纪偌偏头看向广场入口，容眠和宋洋一起走出来，看起来好像没受伤。
纪偌抱着容器走过去，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下了扶梯。
没亲眼看到，他还是不放心容光。
“你们是谁？！巫子？族长呢？！”一个长老指着他们大喊。
beta看着他：“库长老，您还认识我吗？”
昏暗的路灯下，库长老眯着眼看了老半天，还是想不起他是谁。
beta：“那你认识思舜吗？”
听到前族长的名字，库长老脸色骤变，越看beta越觉得眼熟。
“你、你是他的——”
“他是我爷爷，前两年已经过世了。”
beta压下翻涌的情绪，“今晚的事天亮会给你们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现在能请你维持一下秩序，让他们先回去睡吗？”
库长老朝广场入口看了一眼，脸色沉重。
“那族长他——”
“他没死，呵——”
beta的笑在这夜里透着十足的凉气，“他现在还没死。”
围观的群众们离得远，听得云里雾里的，只看到库长老让跟过来的守卫兵们疏散人群。
队伍里有人着急大喊：“我孩子还在里面，我能不能先接他出来？！”
想到那些发高烧嘴里叫着爸爸的孩子，容眠没办法坐视不管。
“孩子在里面的家长留下来，其他人都先回去吧。”
所有人在守卫兵的维护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好奇怪啊。”
“那么大的响声，一定是出大事了。”
“刚才那个beta是谁啊，怎么库长老都听他的话？”
“难得回趟家也不能好好休假，哎。”
等他们离开，很快又来了一批新的人，一个个身上穿着睡衣大裤衩，头发乱糟糟的，匆忙赶来领孩子。
“不是明天中午才送回来吗？”有人不明白。
“你家住得远没听到动静。”
“不管发生什么，我只要孩子好好的。”
“我家宝宝才三岁啊呜呜呜——”
言论发酵，人群里很多人偷偷抹眼泪，心里的不安在等待的时间里被无限放大。
容眠要和带孩子的omega沟通，先回了人殿。
在得知要先把孩子带回去后，omega疲惫的脸上透出惊讶。
“是族长说的吗？他说先把孩子送回家？”
“不是。”
容眠看看他怀里正在哄睡的孩子，“总之先带回去，送完孩子后你留下来，有点事。”
omega双眼微微睁大，很快就跟认命了似的笑了笑。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这大半夜的正是孩子该熟睡的时间，他们被迫吵醒，被集合在这里担惊受怕了这么久，都非常疲惫。
容眠叫那些使神过来帮忙，分批送出去，只要还能走路的就让他们手拉手排队跟在后面，实在无法走路的就抱着。
容眠抱了四个，身后跟了一条长长的小尾巴。
队伍最前面的孩子有七八岁了，攥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巫子哥哥，我们真的能回家了吗？”
容眠：“嗯，已经让你们的双亲过来接了。”
孩子：“那不用再喝药了？可以吃鸡腿吗？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好饿。”
两天没吃？
容眠眼前闪过206房间里拿几滩呕吐物，怪不得什么都没有，只有药汤。
容眠低头看着他笑：“不用喝了。”
见他笑了，孩子点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入口外风很大，一些家长们穿得单薄，现在冻得瑟瑟发抖。
等人到齐后，宋洋怕他们生病传染给孩子，让他们有序地下扶梯，却没想到这些人却犹豫了。
宋洋：“怎么？”
他难得大发慈悲，竟然不领情？
前面的omega男子抱着手臂不停地搓：“我们是不允许进入祭祀大殿的。”
他旁边年轻的alpha女子点头：“在这里等就哈啾——”
“让你们进就进，这么多废话。”
宋洋没什么耐心，“我是巫子，今天特殊情况，允许进一次，爱来不来。”
说完就管自己下去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眨眼间就丢弃了立场，纷纷往入口跑。
“上次来还是8岁的时候呢，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是5岁的时候来的，云里雾里的，都没好好欣赏过。”
“这是咱族里最豪华的地方了吧？”
“啊——”
队伍前面传出尖叫，后面的人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等下去后看到眼前的一切，个个脸色苍白。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味，原本豪华的地下宫殿成了废墟，金属墙壁坑坑洼洼，地上的破铜烂铁堆了老高。
两只圆形铁蛋正在废墟里清扫，弄出了一条通往这边的小路。
“我的孩子呢？！呜呜呜——”
人群里哭声更大了，很多人想进去找，可以摄于宋洋的气场，不敢乱动。
容光看在眼里，摇头轻笑。
这小子傻是傻了点，但关键时刻还挺好用。
“老爹，您去处理，我累了。”宋洋到纪偌边上，靠着墙，偏过头一脸拒绝讨价还价的表情。
容光：“……”
就不能夸他。
一夸准坏事。
其他人见宋洋走了，正蠢蠢欲动，见容光来了，身形高大透着上位者逼人的气势，比宋洋还可怕。
家长们默默退回去。
容光笑笑：“孩子都没事，很快就出来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这一笑，瞬间打破了刚才紧张可怖的气氛，家长们瞬间放松了不少。
“孩子们出来了！”
闻言，家长们朝里面看过去。
见是白天的巫人，手里抱了好几个，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小萝卜头。
“嘟嘟！是爸爸！”
“苗苗！”
“蓓蓓，妈妈在这里！”
容眠有种梦回军校幼儿部的既视感。
“各位别急，先等等。”
孩子是谁的他们一概不知，就这么送出去很不妥当。
直等那个omega也来了，才开始认领孩子。
容眠怀里的四个很快被成功认领了三个。
人很多，他见暂时没人对他叫喊，就先退开了一些，让出位置给他们。
容光站在孩子和家长中间维持秩序，纪偌则是帮忙把排在后面使神怀里的孩子先抱到前面，让生病的孩子能先领走。
“你很会抱孩子啊。”
宋洋走到容眠身后，看看他怀里抱着的omega女孩。
有股奶味，又有点臭臭的说不出的味道，混在一起香臭香臭的，很上头。
容眠偏头看着他笑：“当然了，也不想想你小时候多少次是我抱着哄睡的？”
宋洋：“有吗？”
说笑间，容眠看向纪偌的方向，肩膀推推宋洋：“快看，爸爸很高兴。”
宋洋看过去。
纪偌不停地在队伍前后走动，抱到孩子时那个幸福的表情，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
“无处释放的父爱终于有了宣泄口。”
宋洋补充了一句，“对幼崽。”
容眠：“可能小时候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爸爸一直很渴望亲情，只是不太会表现出来。”
看到他唇边的笑意，宋洋伸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摸摸头。
“你也会得到你渴望的。”
小猪崽大多数时候都很娇气，但总能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毫不吝啬地给予他最需要的东西。
容眠很享受这份独有的体贴。
“你知道我渴望什么？”
宋洋表情认真：“难道不是我吗？”
容眠：“……”
等到人数开始减少，容眠看看怀里的孩子，犹豫了片刻，让01过来在她手臂上刺了一下，偷偷验个血。
直到天快亮，所有孩子终于被接回了家。
容眠本还想看看这个omega会怎么解释孩子发烧的事，却没想到大家都没问，可能都以为是被吓的。
让02去把上面那些没死的杀手运下来，宋洋陪容光一起再次去往地下二层。
容眠打开容器，让01挨个检测过去。
01：“都有那种成分！”
容眠让他弹出检测报告。
“这是血。”
纪偌看下来，划了几行，“和一般的血不同，多了三种主要成分。”
在地下二层时，容眠就有不好的预感，可当这些管子里的东西被确认是血后，容眠还是心情沉重。
本以为加入改造剂里的那些成分是来自俾雀族的某些草药，但现实比这更糟糕。
“那个小女孩的血样报告呢？”容眠问。
在原来的报告旁边又多了一份报告，这次只出现了那三种中的一种，而且含量很低。
半小时后，宋洋和容光从地下二层回来。
听到血样报告结果后，宋洋说：“我们在下面试过了，用那套提炼仪器，可以将这三种成分的含量提高十倍，而且血液的保存时间也会延长。”
容眠：“能放十几年？”
宋洋：“他们用到只有这几种成分，血只是载体，只要确保成分不流失就行了。”
说话间，容光面色严肃。
“如果是这么容易生产的东西，那就麻烦了。”
本想着如果是稀有的草药，还能控制一下，可如果只是普通俾雀族人的血，那除非是把这些人杀光，不然这个隐患永远存在。
宋洋和容眠陷入沉默。
“我不认为它是容易生产的。”
纪偌示意他们查看报告上他圈出来的地方，“以管子的血液成分降低十分之一的标准，这几种成分的含量也足够让这个人在短期内肝功能衰竭而死。”
容光眉头紧缩：“你的意思是以活着为前提，这种血不可能在人体内自然存在，也不可能长期存在？”
纪偌点头：“没错。”
“等那个beta回来再说吧。”
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宋洋抱住容眠猛吸了一口，“我好累好困。”
容眠拍拍他的背：“先休息一下。”
宋洋无意间碰到他的手臂，感觉到容眠一僵，立刻警觉。
在容眠左侧上臂有一道破口，因为衣服是黑的，十分不明显。
“你受伤了？！”
看到这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宋洋睡意全无，怒气蹭蹭蹭地涌上来。
容光的思路被打断，紧张道：“儿砸，你受伤了？我看看！”
“小伤，没——”
想说没事，转头就看到小猪崽的表情，他到嘴边的话一转，“等这边处理好后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宋洋爆表的怒气回落一半，拉着他到稍微干净点的地方。
“先让03治疗，回去再上药。”
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拐走，容光很难过：“阿偌，我们怎么着也得留眠眠到二十五岁吧？不，三十岁！不能更小了。”
纪偌看着那边容眠脸上露出的笑，声音轻柔：“不如让洋洋嫁进来更实在。”
容光：“……”
他怎么没想到呢。
不仅眠眠可以一直留在身边，还额外附送一个臭小子，这买卖划算啊！
容光一脸认真：“阿偌，还是你会持家，这个家没你不行。”
纪偌：“……”
早上6点，族中长老全都到齐了，看到地下的情况，各个面色恼怒却不敢多说什么。
6点半，扮演敲锣使神的beta从外面回来，身旁扶着一位高龄omega老人。
容眠微微睁大双眼。
这是住在抚雀镇山脚下的那位老人——
作者有话说：
宋洋：歪，爸爸，那套生锈的嫁妆可以拿出来抛光上油了。
猪爸：儿砸你最近真努力。棒）
宋洋：我什么都没做，主要靠公爹公爸脑补。
猪爸：……
第68章
? 第 68 章
◇
◎俾雀族往事，容家的准儿婿◎
beta扶着老人走下来, 对容光解释：“这位是我爷爷做族长时期的巫子，见证过当年的变故。”
容光在四人中年纪最大，beta下意识地认为他就是其中军衔最高的。
听说beta把丹斯军方都叫来了, 老人忐忑了一路，见他们是熟悉的巫子打扮, 稍微安心了一些。
“子雀？您不是已经病故了吗？”有长老惊呼。
被叫子雀的老人冷哼：“我根本没生病！”
长老们面面相觑。
“那为什么族长为什么要给您举办葬礼？”
“这些年您去哪来了？”
容眠隐隐闻到了狗血味。
果不其然就听子雀老人气愤地开口：“我被他的人打得半死不活扔进河里，幸好被抚雀镇的好心夫妻收留, 不然早就没命了！”
长老们大为震惊, 根本不敢相信族长会做出这种事。
库长老：“这些年您就住在抚雀镇？为什么不回来，要是告诉我——”
老人打断他：“再多死一个人吗？”
库长老低下头，没声了。
余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容眠和宋洋，老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是你们——”
容光：“你们认识？”
容眠解释：“来的路上碰到过老人。”
怕这么聊下去会露馅, 宋洋示意他们和其他长老一起去人殿。
神殿外面的路已经全部堵死坍塌，看到这灾难的一幕, 老人连连叹气摇头。
容眠走在他旁边：“您以前也住在这里？”
“地面上高台的位置就是以前的祭祀殿, 扶明上位后觉得太寒酸了, 就建了这个地下宫殿。”
老人表情沉重, 语气里透着讽刺, “这里是用俾雀族人的血堆砌起来的！”
容眠和宋洋对视了一眼。
看起来这个老人知道很多事。
beta邀请他过来大概只是为了了结个人恩怨, 但他们也许能从中捕捉到一些重要情报。
人殿前殿大厅内, 老族长扶明被捆着靠在墙角。
再一次见到扶明，子雀气得站不住。
“扶明, 你也有今天！”
扶明痛了一晚上, 体力早已透支，昏昏沉沉地喊救命。
听到这陌生苍老的声音, 他抬起头, 双眼眯了半天才看清楚, 吓得整个人直哆嗦。
“你、你是谁？！别过来！”
子雀自己都需要人扶，就算想打人也没力气。
“做了亏心事，现在才知道害怕？”
宋洋没那么多耐心听他们的恩怨情仇，示意众人坐下。
“下一层冰冻起来的血是怎么回事，你们谁知道？”
beta和子雀沉默不语，都看向长老们，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库长老朝墙边狼狈的族长看了一眼：“这是我们俾雀族的储备血库，是专门为生下来患有腺体病的omega储存的。”
刚说完，子雀老人就冷哼了一声。
库长老脸疑惑：“难道不是吗？”
“确实是储备血库。”
子雀死死地瞪着族长扶明，“但那是用来卖钱的！从那些人第一次来到族里，这个人就已经彻底丧失了良知！”
库长老和其他长老脸色一变。
卖钱？
以前从来没听族长提过。
容眠问：“您说那些人是什么人？”
坐在子雀旁边的beta开口：“是几个圣亚来的人，我父亲听爷爷提起过，说是想要高价收购我们族人的血，但是爷爷拒绝了。”
容眠微微皱眉：“思先生，您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吗？”
“我不姓思，思舜是我爷爷的名字，我们俾雀族都姓俾。”
beta解释道，“第一次是五十六年前，父亲说爷爷从来没发过那么大的脾气，一直记着当时的情况。”
五十六年前？这个时间比爸爸出生的时间还早了好几年。
容眠在脑子里捋了一条大致的时间线。
他本以为是外公研究治疗腺体病的药有了成果，加上用基因改良工程造出了爸爸和纪伶，这才让林权动了歪心思。
可现在看来可能顺序不对，林权是先注意到了俾雀族的血，再盯上身为omega腺体研究领域专家的外公，利用外公的科研成果和俾雀族的血搞超级omega。
几个长老都不敢相信。
要把血卖给外国，谁知道他们会拿去做什么研究？而且从来没人告诉过他们！
库长老还是不明白：“可血也卖不了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
子雀浑浊的双眼看向他，“当时那几个人出价一百毫升十万。”
嚯——
好高的价格！
长老们倒抽了一口凉气。
以五十六年前俾雀族的生活条件来说，一万块都够全家吃喝好几年！
“怎么会这么高？”
库长老惊讶地问，“他们要拿血做什么？”
“我们问过，那些人只说拿去治病，但我们不相信，当场回绝了，可没想到——”
子雀老人眼眶通红，神色痛苦，“没过几天，思舜就从山上滚下来摔死了！”
beta狠狠地瞪向族长扶明，强压着怒气等子雀说完。
子雀喘着粗气，过了片刻才平复下来。
“等那些人第二次来时，扶明已经做上了族长，他把价格讲到了一百毫升十五万，立刻就和那些人签了合约，为了这事我跟他争吵过，他当时说族里太穷了，大家都吃不上饭，希望能带着族人过上好日子。”
五十年前，那也没太久，怎么会连饭都吃不上？
容眠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beta解释说：“我们族从一百多年前决定封闭，不再和外界往来，一直以来都是自给自足，最开始的那些年穷得吃树根树皮，后来把附近的山地都开了荒，情况才稍有好转，可五十六年前干旱，粮食大幅减收，不少族人饿死，还有一些人逃窜到了其他地方，爷爷无奈之下决定向外界收购粮食，可是手里没钱。”
子雀低下头，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
“他跟我保证，只要囤够族人吃两年的粮食钱就不卖了，我本想着只是抽点血的话也没什么，连眼前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又怎么管得了别国拿去干什么，说不定真的是治病呢？”
“第一次，我们叫了几个长老一起，凑够了一千毫升血，当时就拿到了一百五十万。”
子雀声音颤抖，“一百五十万啊，能买多少粮食？”
在场的长老大多都经历过那几年的饥荒，感受过饿肚子的折磨，听到这话都很难受。
“怪不得族长一换马上就有粮食发了。”
库长老看向子雀老人，张了张嘴，没敢继续说下去。
“你们想说这是好事对吧？”
子雀老人似乎从他们的眼神里察觉出了什么，笑容苦涩，“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只是思舜族长一人被残害，大家都得到了幸福，也不能算是最坏的结果。”
“残害？”
库长老疑惑地问，“不是意外吗？”
“我本来也以为是意外，直到后来有一次和扶明喝酒，他可能太高兴了，就把这事给说漏了嘴。”
子雀看着扶明往墙角缩，脱相的脸一直低着，不敢面对他，“为了那些钱，他故意约思舜去山上挖草药，把人推了下去。”
沉睡的记忆被粗暴地撕扯开，鲜血淋漓地展现在面前，扶明呼吸急促，怒声说：“是他活该！有人送钱上门他不要，眼睁睁看着族人饿死，他该死！”
要不是容光他们在场，beta就要过去踹死他。
“那你呢，你很高尚？”
扶明：“我至少让族人吃饱饭了！”
容眠示意双方都冷静，突然觉得丹斯军方的身份真好用，一开口，双方全都闭嘴了。
他看向子雀老人：“所以你们就靠卖血发家致富了？”
“哪那么容易？”
子雀老人摇头叹息，“第一批血在一个月后被退回来，都不合格，他们要得腺体病的omega的血，因为钱已经花了，我们只能上门去求家里孩子生病的人家，骗他们来献血，就说是身体检查。”
“这次血没再退回来，那些人也没了消息，扶明说祭祀殿破破烂烂的，想要重新修一下，可手里的钱大多都买了储备粮，剩下的钱只够简单修缮的。”
说到这里，子雀老人双眼含泪，“没想到时隔三年那些人又找过来了，我们已经尝到卖血的甜头，这次立刻就答应了，没想到这是灾难的开始——”
库长老等人面面相觑。
灾难？他们印象中并没有什么灾难啊。
“跟祭祀时给孩子们喝的那个药有关？”容眠问。
他这一说，长老们瞬间想到了什么，脸色立刻就不好了。
“没错。”
子雀老人点头，“族里有很多生下来就有腺体病的孩子，这种草药可以缓解他们的症状。扶明丧心病狂，为了卖更多的血，竟然让健康的孩子也喝药！因为计量太大，当晚就有个孩子不行了，可奇怪的是这种血竟然合格了。”
“他开始招收巫子候选的孩子，定期喂他们喝药抽血，孩子们在我手里活不过一年就会死去，为了这事我和他起了很大的矛盾，也试着找当时最有资历的辛长老商议，可扶明带给族里的利益太大，所有人都被他的谎言蒙蔽，没人愿意相信我。”
子雀声音轻轻颤抖，“我和其他长老私下见面的事被他发现后，他让人把我打死扔下河。”
容眠半阖着双眸陷入沉思。
实验血的来源找到了，但还是不对。
一年两年能骗过去，几十年怎么骗？像今年来了999个孩子，如果一年内全部死了，明年绝对不可能有人再把孩子送过来。
长老们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库长老：“每年只有祭祀的时候才会给孩子喝药，我的孩子小时候也喝过，现在好好的。”
“经过改良了吧？”
容眠看向扶明，“几十年时间足够他把药控制在死不了人的计量。”
一直没发话的纪偌看向库长老：“孩子是不是经常生病，而且肝功能不太好？”
库长老一愣，点点头：“我们族里的omega身体都不太好——”
“以前身体弱是因为没东西吃，严重营养不良！”
beta愤怒道，“现在生活好了，哪有那么多先天不足的孩子？！为什么beta和alpha都好好的，只有omega出这么大问题，你们还要自欺欺人吗？！”
他指向族长扶明：“你们看看他有什么毛病吗？一把年纪了骂起人来比谁都凶！”
说着又看向子雀：“子雀被重伤过，九十多了还能一个人出门买菜，你们家的孩子呢？！没到四十岁呼吸就跟破风箱似的，一脸短命向！”
这话说得很难听，长老们个个脸色不好，却无法反驳。
族里omega的寿命平均比其他两个性别短20年，和百来年前比已经好多了，谁都没去在意其中的问题。
就算在意，也根本不可能会联系到祭祀时喝的一碗药上。
族长说那是雀神的馈赠，哪怕不是灵丹妙药，也总不可能是毒药啊。
库长老跑到扶明面前，神色复杂至极。
“族长，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明知道那个药对孩子们的身体不好还要给他们喝，就是为了拿血卖钱？！”
扶明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你问我这种问题，不是已经不相信我了吗？那你还问什么？”
库长老往后跌一步，脑子里嗡嗡直响。
这些年族里的生活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但这却是拿一代代omega族人的寿命换来的！
他们在吸族人的血啊！
有两个长老面露疑惑。
所谓的丹斯军方来的人也好，那边的子雀巫子也好，他们都很陌生，但是昨晚这些人在这里引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战斗是他们亲眼所见，族长也被抓起来了。
怎么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我们族内的事，之后我们内部人员再讨论吧。”其中一长老说。
另一个点头：“这件事涉及到所有族人的安危，不能就这么草率下定论。”
beta被这两个人的发言气到，冷笑道：“你们要是不信，外面还有药渣，你们去熬浓浓的一碗给家里的小孙喝，看看有什么反应就知道了。”
两个长老脸色难看。
“这是我族内务——”
beta：“我也是俾雀族人！怎么了，在你们面前没有发言权？上一任族长死得不明不白，我不能来讨个说法？！”
双方各执一词，又吵了起来。
“这些事都是真的。”
所有人看向门口。
额头有飞鸟图腾的年轻omega走进来，他视线扫过那些长老，看向墙角一脸惊恐的族长扶明，语气坚定，“都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扶明暴怒：“你——你闭嘴——”
omega看向容眠：“水和药草的比例控制得很严格，稍后我可以把配方写给你，我们也不是让族内每个omega都喝，而是三到十岁无腺体病的omega，还要身体健康，不然药性太烈恐怕熬不住。”
他云淡风轻的一番话让所有长老脸色骤变。
“很多族人选择去外地工作，孩子也带在身边，所以我们规定孩子三到十岁期间回来参加一次祭祀即可。”
omega像是完全不在意，接着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喝完药后，18到20个小时内取出来的血质量最高，所以规定祭祀当晚所有孩子住在祭祀大殿，为的是不让族人发现他们的排异反应和取血，取完血再给他们注射缓解症状的药剂，基本第二天中午就没事了。”
“闭嘴！你闭嘴！叛徒，滚！”
扶明伸着脖子大骂，“要不是我，俾雀族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灭族了！”
omega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深吸了一口气：“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到了，族长，闹饥荒的年代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我理解你无奈下的选择，但是已经够了，我们现在不愁吃穿，请不要再伤害大家了。”
omega看着容眠：“我愿意为我刚才说的一切负责！”
容眠：“……”
他脸上是写了「军人」两个字吗？
了解得差不多了，容光起身，清了清嗓子：“关于几十年前的命案，我们会上报给相关部门，这次来主要是查走私血液的事情。”
听到走私两个字，omega眼神一闪，有些不安地问：“我们已经很多年没卖过了，是之前的那些出了什么问题吗？”
容光一本正经道：“这次圣亚使者来访，说起边境几起犯罪事件，发现了来自你们俾雀一族的血液，我希望你们明白走私血液是严重犯罪，我们会持续关注后续，如果再出现这个情况，不排除将俾雀族重新封锁。”
他语气随意却自带气场，瞬间就镇住了所有人。
omega和长老们脸色苍白。
被迫封闭和主动封闭是完全两回事。
如果再卖血，他们就要被关在这里了。
这些人还有几十年的恩怨没有说完，但容眠四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不想再参与下去。
走出大厅，纪偌低声说：“吓唬毕竟只是吓唬，还是得有强制措施。”
容眠点点头。
生产实验血会导致俾雀族omega患病短命，卖血是犯罪会被封锁——如果能把这两条信息传递出去，是目前来看对他们最有利的结果。
同时破坏地下二层的提炼装置，阻断买方来俾雀族的渠道。
如果能做到上面四点，可以至少减少99.9%的实验血产出。
宋洋牵住容眠的手：“看丹斯那群傻子就知道不可能听我们说。”
容光：“这我再想想办法。”
他们到关押杀手的房间，这些人都已经昏死过去。
容光蹲下来拍了一个人的脸，半天愣是醒不过来。
“眠眠啊，你这下手太狠了，下次轻点。”
容眠刚想说不是他弄的，余光见纪偌看过来，他把话咽回去。
“好几天没打架，兴奋过头了。”
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
容光挑西瓜似的到处敲敲打打，找个最容易醒的杀手，“还真是一点都没遗传到你爸爸的性格，都随了我，哎。”
容眠：“……”
爸爸打起来可比您狠多了。
想到父亲大大咧咧的性格，容眠觉得他极有可能不知道爸爸那么凶狠的一面，爸爸刚才看过来的那个眼神就说明了一切。
总算弄醒了一个，容眠让01去扫描虹膜信息。
01有哥哥授权的少将权限，可以用军方系统查看到民众的个人档案，只要不是黑户都能查。
杀手一睁眼就看到四个花猫脸，哆哆嗦嗦地说：“你们想问什么，只要不杀我，我就——”
容光一把将他摁回去：“没什么要问的，睡吧。”
一句话就让杀手心态崩了。
没什么要问……
他竟然说没什么要问？！
那自己是不是死定了？！
杀手冷汗直流，看着容光又敲醒一个摁回去，吓得逐渐融化。
“求求您让我招吧！我什么都告诉您呜呜呜——”
容光：“别，我不想知道。”
“我想说！求求您让我说吧哇啊啊啊——”
容光咋舌：“忒烦人。”
杀手挂着泪，看着他走到前面的椅子坐下：“我勉为其难地听一听。”
杀手忙不迭地点头：“谢谢您！”
容眠：“……”
父亲搞心态真是一把好手。
将能敲醒的杀手都查了一遍，从01提供的检索报告来看，除了那四个伪装成长老的beta，其他人在系统内都没有纪录。
而那四个beta户籍全是天鹅座T70，和丹斯帝国的南茗星相邻，是其中一个边境。
“天鹅座？”
宋洋托着下巴，“我记得在哪看过，林家在天鹅座有不少产业。”
“不知道用哥哥的权限能不能查到。”
容眠让01打开军政系统，查看林权的详细档案。
林权当年是军部三大统帅之一，后来判了死刑注销军籍但资料还有留存。
军人本人无法注册任何公司，容眠直接切到亲属页面，搜索天鹅座，弹出来三页信息。
宋洋和他一起看下来，指着其中一行：“康乐omega专属医院。”
容眠点开查看属性。
这家医院创建于七十五年前，十四年前宣布关闭。
“你还记不记得敲锣的大叔说干旱的年代很多俾雀族人出逃？”
宋洋注意力都在医院信息上，随口说：“你上辈子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更别说是今天的。”
说完后他一顿，看向容眠，正好对方也正看着他。
容眠：“我上辈子说过什么？”
宋洋：“……”
容眠：“你确定我们上辈子认识？”
宋洋：“……”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容眠就缠着他问到底。
那块奶糖，是你给的吗？
这个问题容眠压在心里很久了。
容眠若无其事地重新看屏幕：“不知道这个医院还有没有就诊纪录。”
这个医院所在的天鹅座T70是三级矿星。
边境或者贫穷的地区一直存在灰色产业，将劳动力走私到其他星球，收取高额的中介费，穷人日夜劳作赚一万，可能到手只有两千。
林权能找上俾雀族，极有可能是因为有患病的俾雀族人去了这个医院就诊，留下了血样报告。
这样一来，他们买血指定要患病的omega的血，似乎也能解释了。
“关了十四年了，就算曾经又现在也早就什么都不剩了。”宋洋慢条斯理道。
容眠看着他：“真的没办法了？”
宋洋：“……”
这眼神也太杀他了！
宋洋无奈道：“我找人去看看，要是运气好能找到当年医院的终端，应该可以恢复一部分数据。”
容眠轻笑：“嗯。”
宋洋瞄了眼里面正在审问的容光，偏头在容眠脸上亲了一口。
“先预支报酬。”
容眠把另一边脸也凑过去：“看在关系这么好的份上，再给你预支一点。”
宋洋咬咬牙，在他另一边脸也亲了一口。
“老爹老爸在，不准撒娇。”
容眠忍笑：“是我要给的，他们又不会打你。”
假装没看到的容光：“……”
半小时后审问结束，容光走到隔壁房间和他们汇合。
容眠问：“怎么样？”
“都是丹斯人，被雇佣过来当帮手的。”
容光坐下，接过纪偌倒的水，“通过丹斯边境的走私集团做桥梁，可以更好的隐藏圣亚的身份，你们那呢？”
容眠把01查到的东西打开给他看。
“是雇佣兵，初步可以锁定这个走私集团。”
容光喝完水放下杯子：“涉及到两国的走私集团，要是丹斯不配合查起来很麻烦。”
宋洋：“我们先查自己这边的，只要阻断这边的渠道，他们乱成什么样跟我们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
容光轻叹，“但看陛下的意思是最好能建交。”
容眠：“我国空置的居住星球达到总数的10%，完全能应对战争和灾难造成搬迁需求，荒星占总数35%，与其搞侵略扩张，不如慢慢开发荒星，不管从成本还是社会稳定性来说都是后者更好，实在没必要主动发起战争。”
容光：“嗯，不过以陛下的性格，会愿意跟丹斯建交也挺奇怪的，他什么时候主动跟人交好过，都是别人上门求他的。”
容眠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些事他管不了，只能先解决眼前的事。
藤已经找到，离摸到瓜不远了。
纪偌：“得找个有执行权利的人对俾雀族采取强制措施，不然我们这趟白走。”
容光：“难找，我们贸然提出这种要求怕是会惹麻烦上身。”
宋洋的终端突然震动，他随手划开看了一眼。
“这个问题，可能好解决。”
容眠好奇地凑过去看看，发件人竟然是顾飞。
【下课路上碰到你哥，他说有在学校有困难找二弟，年纪小是小了点，但应该靠得住。】
二弟？
容眠抬头和宋洋对视了一眼。
“二王子？”
瑜哥竟然会说让有困难找那个七岁的王子？
他们年龄差那么大，还互为敌国的王室，有可能认识吗？
容眠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上辈子的事。
他没能见证到战争落幕，中间休眠的那十年和他通过时光机回到四岁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午，广场上已经围满了人，都在等说法。
凌晨不但死了很多人，连祭祀大殿都炸了，这要是没个说法，他们哪里还敢再住下去？
额头有飞鸟图腾的omega和子雀，还有其他长老们一起走上扶梯，对民众解释一切。
容眠四人站在最后面的角落里围观。
得知真相的民众哭的哭，骂的骂，现场一片混乱。
容眠从小饱受病痛折磨，所以他也见不得别人生病。
想到昨晚那些发高烧的孩子，他突然又觉得和丹斯建交挺好，这种时候就可以派医疗团队过来支援。
直到傍晚，人群才渐渐散开。
子雀被beta扶着朝他们走过来。
容眠：“您要回抚雀镇吗？”
子雀脸色疲惫，不过精神不错。
“要罢免族长，还有其他很多琐事，这几天我得留下来帮他们一起处理。”
容眠点点头：“我们要回去了。”
子雀看着容眠：“对不起，那种药帮助不了你。”
容眠轻笑：“您不需要道歉，没关系，我已经找到我的药了。”
子雀也跟着露出一抹浅笑：“那就好。”
容眠看向beta：“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beta立刻想到了昨天那场闹心的祭祀仪式，苦笑了一声，又很快释怀。
“这最后一次祭祀仪式，我怕是得记一辈子了。”
宋洋声音凉飕飕的：“能请到我们几个演员，你就跪下谢恩吧。”
beta：“……”
到了夜里，群众又开始在广场内聚集，见证一个时代的落幕。
容眠和宋洋操控着01和03，精准得摧毁了地下二层内所有的东西。
连绵不绝地轰炸声过后，整个空间只剩下四面金属墙和一片废墟。
毕竟是用族人生命健康换来的，敲锣beta和其他长老们都一致同意保留这个空间和一层的祭祀大殿建筑，之后要投票来对其重新规划。
01：“第五次检测，未发现残留。”
03：“未发现残留。”
确认没有问题后，容眠和宋洋架着战甲飞出二层。
离开的前一晚，镇里还是人心惶惶，但他们几个总算能安安稳稳地吃口饭，睡个好觉。
库长老将半山腰空置的房子借给了他们，说是女儿女婿常年在外上班不在家，还和附近的居民端了很多菜过来。
容光看着一桌子丰富的菜肴，坐在主位上有些不好意思：“您太客气了。”
“应该的，要不是您几位，这事也没办法这么快解决，一直这么拖下去，真是想想都后怕啊。”
库长老叹了口气，“就是太对不住族里的omega了。”
宋洋敏锐地发现容眠握着筷子的手收紧，伸手过去握住，对库长老说：“回去后我们会尽量对上级提的，看是不是能派医疗队过来给他们检查，昨天喝药的这批孩子要是救助及时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库长老双眼睁大，忙不迭地鞠躬道谢，声音哽咽：“谢谢，谢谢您！”
等他和其他人离开，吊脚木楼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别的不提，单单风景来说真是一绝。
夏日坐在露台，煮一壶茶，吹着林间的晚风，跟伴侣一起摇着摇椅看下方的万家灯火和漫天的星幕，简直是养老标配。
容眠靠着粗糙的木栏杆，看着镇里的灯火，心里却不是滋味。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他以为是宋洋，没想到是爸爸纪偌。
“一天没吃饭了，刚才看你都没吃几口，不饿？”纪偌走到他身边。
“没胃口。”
外面风大，容眠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有点脏，您别嫌弃。”
纪偌看看他单薄的衬衣：“你自己身体也不好，穿这么少会着凉。”
“只要不发病，我体质还算不错。”
容眠反身靠着栏杆，看到餐厅里被父亲拉着喝小酒的宋洋，唇角微微上扬。
纪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声音很低：“就认定是他了？不再挑挑？”
容眠被逗笑：“您不也是才遇到父亲就认定了？”
纪偌摇头：“我的世界很小，你和我不一样。”
当年父亲身为第一军团的副指挥，在执行任务时意外找到了被关在地下基地的仓库，已经奄奄一息的爸爸，就这么一路磕磕绊绊互相陪伴到现在。
爸爸在实验基地长大，圈子确实很小，可父亲军校时期可不比哥哥差，那么多优秀的omega都没入他的眼就唯独选择了爸爸，那可不是圈子小就能解释的。
容眠：“那您现在圈子大了，后悔选择父亲了？”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容眠先笑出来。
“圈子大不大不重要，我认定的一定是最棒的。”
纪偌托着下巴，认真道：“回帝都星后，我去找顾惜喝个下午茶，谈谈下聘的事。”
容眠：“……”
这接受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容眠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爸爸，其实——我们还、还没捅破窗户纸。”
纪偌一愣，默默把手放下去。
“那我放心了。”
容眠：“……”
他是不是被钓鱼了？
爸爸是这种性格吗？
父子俩随便聊了两句，容眠觉得压在心里的石头轻了不少。
想到爸爸的信息素，他低声问：“爸爸，您的信息素一直都这样？父亲知道吗？”
见纪偌摇头，容眠心道一声果然，他不自觉地朝纪偌的脖子看了一眼。
“您不害怕吗？”
见纪偌眼神迷茫，容眠解释说，“不小心释放出信息素，误伤别人。”
纪偌摊开手心，等容眠放上来后轻轻收拢。
“你会害怕自己的手吗？”
容眠摇摇头。
纪偌：“你的手能杀人，为什么不害怕？”
容眠知道他的意思，声音很低：“我能控制手，却控制不住信息素。”
“救那些孩子的时候，你把02给了我。”
纪偌看着他，“没有颈环护着，和那么多孩子接触，当时害怕吗？”
容眠回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顾不上害怕，只想赶快把他们转移掉。”
纪偌：“所以就算你不理它，它也不会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容眠被这句话逗笑了。
凶恶的信息素好像变成了一只被主人忽视的小兽，独自蹲在角落里全身写满了落寞。
这么想的话，好像确实没那么抵触了。
容眠反手握住爸爸的手。
“我想跟着您学习控制信息素，可以吗？”
纪偌有些犹豫：“我可能不是个好老师。”
容眠：“可我是好学生啊。”
纪偌：“……”
“眠眠！救我！”
宋洋从门里跑出来，后面跟着拿着酒瓶的容光，“我还是个宝宝，不能喝酒！”
容眠接住双腿打结的宋洋，见对方已经软绵绵的，趴在他肩头上直说胡话，看向容光的眼神带了零点几分谴责：“父亲，你给他灌了多少，怎么喝成这样了？”
容光觉得自己很冤枉，甩甩手里的酒瓶。
“就一杯啤酒，能喝醉？”
宋洋抱着容眠，声音迷糊：“眠眠，我好困……”
“我带你先去休息。”
容眠拍拍他的背，带着人往里走，对容光和纪偌说：“我们先回房间了。”
容光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分两个房间！”
容眠：“……”
宋洋：“……”
作者有话说：
宋洋：我醉了，我装的。
容光：分两个房。
宋洋：我白装了呜呜呜；
容眠：……
第69章
? 第 69 章
◇
◎特别的礼物，回国（捉虫）◎
深夜, 容眠躺在简陋的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胡思乱想。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能活在圣亚真好。
社会发展并一定会一直往前走, 也有可能停滞不前甚至倒退，看看丹斯就知道了, 作为一个星域庞大的帝国，连最起码的向心力都没有, 管理一团糟, 整个国家支离破碎。
要多少人花多少时间才可以把这样的国家救起来？
墙壁另一头突然传来响声，是小猪崽在敲墙？
容眠回过神仔细听。
【小兔子，睡了吗？】
容眠失笑，伸到床头边, 有节律地敲了几下。
这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暗号。
【没睡，你睡不着？】
很快, 墙那边又传来响声。
【想起来有个事忘了和你说。】
有什么事不能过来或者发信息？竟然敲墙。
容眠顺势问：“什么事？”
宋洋：“晚安。”
容眠眼神一闪, 捻了捻麻麻的指尖。
【晚安。】
他拉过被子闭上眼, 好像能感觉到小猪崽的气息, 几个呼吸后就睡着了。
四个人都是死遁出来的, 想要合理地回去, 不被丹斯王室怀疑, 还得想个办法。
纪偌先乘坐飞船去边境，和在那边的军方汇合。
容眠三人回到天降星T710时, 已经收到纪偌保平安的小溪。
他们找到当地混混组织附近的烂尾楼, 互相把对方绑起来。
宋洋看着容眠熟练的捆手动作，心情有些微妙。
“太紧, 勒着疼？”被盯着看, 容眠以为他难受。
宋洋委屈：“疼。”
那边已经被捆好贴了嘴巴的容光撇开脸, 实在没眼看。
容眠扯开宽胶带贴到宋洋嘴上，顺势隔着胶带亲了一口。
“忍忍。”
宋洋：“……”
本来能忍，现在能不能不好说了。
容眠咬住绳子捆住自己，稍微意思一下。
下午两点半，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他打开终端给调查组组长发了视讯出去。
视讯很快接通，弹出的画面里，组长正和板栗他们一起坐在一个看起来像会议室的地方。
容眠面露惊恐，声音颤抖：“救命，救救我们！”
这么大的声音吓了会议室所有人一跳。
组长故意把虚拟屏放大设置了公开模式让所有人看到，猛地站起身，面色焦急：“你们在哪？！”
容眠眼眶发红，无措地四处张望，最后警惕地看着一个方向。
“我不知道，这些阿贝族好凶，同事已经被打昏过去了！”
说着镜头转向宋洋。
宋洋闭着眼以一个扭曲可笑的姿势斜靠在漆桶旁，双手双脚被绑，嘴巴贴了封条，看起来生死不明。
看他像个伸懒腰的青蛙，容眠差点笑场：“……”
这种时候不能严肃点？
调查组众人绷着脸，气氛异常沉重：“……”
不能笑，尼玛笑出来之前的戏全白演了。
板栗站在后面瞄了一眼，眉角一跳。
这绑得也太特么敷衍了。
茭白急得快扑到屏幕前了。
“有什么标志性建筑？！”
容眠抽着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里好像是联排的烂尾楼……”
番薯大惊，对坐在对面的蒙屠一行人道：“你们能定位到他们吗？！请快救救我的同事！”
蒙屠看着放大的虚拟屏，脸色越来越臭。
见丹斯的人不说话，容眠添了把火：“容上将也被他们关在这里！”
他把镜头转向另一边。
看着儿子表演的容光立刻扭身，双腿盘着，上半身趴在地上。
容眠：“……”
父亲，您在做瑜伽吗？
屏幕前的调查组众人：“……”
看起来还挺安逸的。
容眠把镜头转回自己，抽着鼻子呜咽：“要是他们回来知道我给你们通风报信，一定会杀了我的，救救我们……”
调查组众人冷不丁被容眠这怼脸的镜头暴击，差点忘了台词。
镜头外突然传来痛吟声，容光像毛毛虫似的从画面一角慢慢挪过来，声音虚弱。
“救命啊……他们虐待我，不给吃饭也不给上厕所……救命啊呜呜……”
容眠咬着牙，在看到父亲那个姿势后还是没忍住笑出来，可他反应很快，立刻就把这个笑变成了哭。
“哈呜呜……太惨了……救救我们……”
调查组众人：“……”
可你们看起来好像玩得很快乐。
他一边笑一边哭，感觉再这么下去要露馅了，突然朝门口看，惊呼一声，留下一个悬念就把视讯掐断了。
调查组众人：“……”
这浮夸的演技，太为难人了。
组长看向蒙屠，沉着脸：“请贵方立刻派兵支援我们！”
蒙屠老神在在地坐了片刻才站起身。
“你们安心在这里等着，我们会把人救回来的。”
组长：“我们也要加入营救行动！”
蒙屠：“不方便。”
在调查组和丹斯军方扯皮时，烂尾楼里的三人正在中场休息。
容眠转头看向容光。
“父亲，下次您别出来捣乱了，差点坏事。”
容光自己撕了嘴巴上的胶带，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想给你配个戏嘛。”
容眠瞪向宋洋：“你也是，动作太浮夸了。”
宋洋不以为然：“堂堂顾家大少爷，就算被绑架也要摆出最帅的姿势。”
容眠：“……”
你确定那个姿势帅吗？
烂尾楼里除了厚厚的积灰，只有零星摆放的漆桶。
三个人干干净净地过来，一番折腾已经脏得不能看，看起来也有几分绑架后凄惨的模样。
容眠故意让01将他的位置信息暴露出去，背靠漆桶：“你们猜是救援先来，还是杀手先来？”
父亲故意出镜就是为了刺激丹斯军方行动。
如果之前那场爆炸是丹斯军方有意为之，现在看到人没死，必然会派人来补刀，他和小猪崽作为目击人也会被杀，丹斯军方只要对外宣布他们是被阿贝族混混残害就可以把锅甩得一干二净。
宋洋靠在他肩上：“不管是谁，赶紧来吧，好想洗澡。”
“救援和杀手有什么区别？”
容光听着外面的动静，余光扫向他们，随意地笑笑，“不出意外的话，不用半小时我们就会被包围，想到什么好对策没有？”
容眠歪头蹭蹭宋洋：“你说呢？”
宋洋半阖着双眼，拖着声音懒洋洋的：“想杀我们，也得有这个本事。”
酒店内，组长快步跟在蒙屠身边往外走，提出严正交涉，争执不下时，板栗三人趁机从各个逃生出口出去。
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不知道容光逃跑没有，想到任务没有完成，蒙屠耐心耗尽。
“如果贵方配合一点，现在已经把人救回来了！”
组长还要再说，被身旁的副组长拦下来。
“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只能相信丹斯军方了。”
蒙屠从下属打开的车门里坐进去，脸色很差。
“定位到没有？”
开车的下属：“已经定位了！”
军方的车队横穿整个集市，开进了阿贝族的黑色地带，汇集了各种人渣败类和罪犯，连当地驻军都不敢靠近半步。
街道两旁的摊主们追在后面看热闹。
“出什么事了？！军方终于要弄他们了？！”
“军方打得过吗，就这么点人？”
“卧槽，不能早一天来？昨天才交的保护费！”
“求求了，千万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一个小时能搞定吗？”
最后一辆车被围住开不过去。
车里的兵哥探出头，怒吼：“滚犊子！”
结果摊主们并不害怕，勾着车门就开始聊八卦，因为人太多，车被推得左右猛烈摇晃。
坐在后座两人抱着前面的座椅，焦急大喊。
“我们掉队了，怎么办？！”
“别停在这里，开起来！”
片刻后，挂满人的车缓缓从人群里重新启动，开车的兵哥表情已经麻了。
被混混霸占的区域是原本正在建设的新城区，但建到一半就被这些人占领了，现在搞得乌烟瘴气。
车队根据定位到达目标联排烂尾楼。
蒙屠和众多下属穿上防护用具，提着枪冲了进去。
“长官，在这边！”
听到有人喊，蒙屠立刻调转方向跑过去。
偌大的漆桶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围成了一个很小的空间，黑色的衣角从两处缝隙里透出来。
蒙屠非常确定，这就是视讯里容光和那个年轻穿的衣服。
他对下属做了个包围的手势，悄无声息地走到门框后，对准衣角的方向连发两枪。
砰砰！
漆桶的边缘被子弹擦破。
可等了几秒钟，里面却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蒙屠惊疑不定，提着枪猛地闪神进去，却发现真的只有衣角而已，根本没有人！
“额唔——”
身后传来打斗声，蒙屠立刻举枪对准门口。
一个人影快速闪过，七八个下属被瞬间撂倒。
他想开枪，却根本瞄不准，每次他准备扣下扳机时发现对准的都是下属。
身后传来轻微地响动，蒙屠还没来得及转过枪口，突然被蒙住了头，身上脸上传来剧痛。
“唔——我是丹斯军方上校！立刻停止你们野蛮的行为啊——”
他缩着身体直到没有拳头落下，慌忙把麻袋从头上取下，一把甩到地上，摸了一把被打肿的嘴角，气到发抖。
“给我把人找出来！”
同样鼻青脸肿的兵哥们站起来，四散去其他区域找。
蒙屠找了一圈，出去让负责定位的下属跟着他。
“现在人在哪里？”
可兵哥还没来得及翻看雷达定位，两个人都被掏了麻袋。
“啊——别打我！”
兵哥抱着头颤颤巍巍地求饶。
阿贝族的凶狠是出了名的，要是不服软，被扒皮抽筋都有可能。
可他喊了半天却发现不怎么疼，原来这些人没打他，那他们在打谁？
兵哥哆哆嗦嗦地掀起麻袋，发现蒙屠正捂着脸躺在地上扭动，而打人的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长官！您没事吧？！”
兵哥掀开蒙屠头上的麻袋，只看了一眼就被吓了一跳。
蒙屠本就不小的脸肿得更大了，两条鼻血流到嘴边，嘴角也破了。
这些暴徒也太残暴了，怎么可以打长官的脸了呢？！
蒙屠被扶着坐起来，眼冒金星，他一把甩开下属的手，怒气冲冲地大吼：“给我找！拆了这里也要把那三个人给我找出来！”
容眠三人早就提前熟悉了地图，再加上三个暗卫，彻底把这群兵蛋子玩弄于鼓掌。
容眠本想着毕竟是同行，心里有点愧疚，可一看连父亲都玩得很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群人是来杀他们的，戏弄一下怎么了？
等蒙屠不知道第几次甩下头上的麻袋，他脸上已经没有一块白皙的皮肤了，青青紫紫的像个包公。
一路到烂尾楼的顶层，总算在一堆漆桶里找到了正悠闲聊天的三人。
蒙屠恨不能给他们打成筛子，刚准备举枪，却发现半空中的视频窗口里显示出了调查组组长的脸。
他们竟然在视讯。
这个角度，如果他开枪的话，会被原原本本地拍下来。
杀不了。
这个念头让蒙屠压不住爆发的怒气，大步走过去，语气非常差：“你们一直坐在这里？！”
宋洋看过去：“对啊，这不是在等你们来救嘛。”
蒙屠握着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阿贝族的暴徒呢？！”
容眠表情认真：“刚才他们还在的，突然间就全都跑了，应该是打不过军方，撤离了吧。”
蒙屠咬着牙：“我倒是一个人都没看到呢！”
“真是非常感谢。”
容光起身，绑着手脚一蹦一蹦地过去和他握手，“这次要不是蒙上校舍命相救，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脱险了，谢谢！”
「舍命」两个字，故意咬得特别重。
蒙屠一把甩开他的手。
“既然他们都走了，那就走吧！”
容光：“哎你不帮我们松绑吗？”
可蒙屠却不想搭理他，气冲冲地走了。
他们到楼下，蒙屠已经空出一辆车专门给他们。
回去的路上那么长，下手的机会多的是。
容光朝外面看：“谢谢蒙上校好意，我们坐自己的车就好。”
蒙屠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刚好一辆黑色轿车停下来，走下来的是圣亚外长。
不知道是不是约定好的，外长对蒙屠也是相同的一番客套话，后者本就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更加难堪了。
三人和外长一辆车，返回酒店。
刚上车，01和02的声音同时在容眠脑子里响起。
01：“车上有□□！”
02：“扫描到监听和□□！正在分析——”
外长正要开口，容眠伸手摁住他的肩膀。
几个眼神的交流间，车厢内气氛急转直下。
宋洋唤醒03去干活，片刻后接收到危机解除的提示。
“没事了，小把戏。”
容眠费解：“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可以确定，父亲的意外是丹斯军方搞的，现在连外都要下手，这要是真出了事，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轻易罢休。
容光：“丹斯有三分之一的居住星球都在爆发战争，种族矛盾非常严重。”
“那就更不应该——”
容眠说到一半突然回过神来，“想转移视线？”
挑起国与国之间的矛盾来弱化国内的矛盾，也许部分掌权者还会因此得到更高的民众支持率。
容光点头：“也有可能只是蠢。”
容眠：“……”
外长云里雾里，听了他们的解释后脸色难看。
“这次行程已经结束，明天就回国，狗屁倒灶的丹斯帝国，想利用我们还早了八百年！”
主动来求建交发展却连反遭遇暗杀，就算真要建交，也还没到那个时机。
到酒店后不久，住西侧套房的外长和他的助理一起到容光的房间，容眠和调查组众人都在，板栗三人也偷偷回来了。
外长：“我已经和王室说过，明天回国，刚才王室回复过来，已经同意了。”
想到俾雀族，容眠还是有些不放心。
瑜哥说找那个王儿子，可是他才七岁，自身都难保，真有能力管俾雀族的事？
宋洋和他一起靠在窗边，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十几岁的人别天天皱眉头。”
容眠下意识地松开，偏头看他：“离开前，得和二王子再见个面。”
南边套房，被弄坏的门和酒柜已经被更换，二王子正坐在沙发里看书。
达西从厨房端了下午茶放在二王子面前。
“圣亚那几个人找到了，刚才我收到信息，说是明天就走，想邀请您晚上聚餐。”
二王子头也没抬：“嗯。”
达西止不住担心，蹲坐在地毯上，轻声问：“这次他们都顺利回来了，您会不会被陛下迁怒？”
二王子不解：“哥哥为什么要迁怒我？”
“因为——”
达西警惕地看看房间四周，压低声音，“他根本不想那些人活着回去吧？”
“救他们回来的是蒙屠，不是我。”
二王子翻到下一页继续看，“现在一些人应该着急想问问他为什么那么拼命把人救回来吧？”
达西一愣，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后突然不那么害怕了。
不管怎么样，蒙屠这个挡枪的当定了。
因为不必再回丹斯的帝都星，他们也不需要再进宫和丹斯王室告别。
用外长和容光的名义，他们邀请了二王子和蒙屠以及这个区域的警务厅厅长一起聚餐。
从礼节上来说，应该是丹斯方面请他们，但现在这个僵硬的局面，明显没人在意这事了。
可能被打肿了脸太难看，或者不想再见他们，发给蒙屠的邀约石沉大海，直到约定的时间，只有厅长和二王子如约到达酒店餐厅的包间。
二王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本应该坐在主桌的主位，但他却拒绝了。
“我不能喝酒，也听不太懂你们聊的话题，还是跟那几个年轻的哥哥坐一桌吧。”
今晚本就不算太正式的场合，而且王子本人发话了，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容眠本还想着该怎么把二王子骗过来，没想到对方自己走过来坐在了他右手边的位置。
容光、外长和调查组组长几个坐主桌和那个厅长虚与委蛇，中间隔了屏风，容眠这桌的气氛就显得轻松很多。
他剥了一只虾放到左手边的宋洋盘子里，余光见二王子看过来，轻笑：“你也想吃虾吗？”
见对方没说话，以为小孩子害羞，容眠索性也剥了一只递过去。
达西被吓了一跳，双手拿着盘子过去接。
“谢谢您，这种事小的来就行了。”
二王子抬头看着容眠，不解：“你不是omega吗？为什么要帮alpha剥虾？”
“小鬼，你有意见？”
宋洋盯着那只虾，打翻了醋坛子，“不吃还给我。”
二王子看了他一眼，用叉子把虾肉叉起来就吃。
宋洋：“……”
余光见容眠盯着小孩看，宋洋勾着他的下巴转向自己：“你的宝贝在左边。”
容眠失笑：“小孩子的醋你也吃？”
宋洋：“七岁的时候我都跟你在一起三年了，不小了。”
容眠：“……”
“在一起”还能这么解释？
俾雀族的事不好在餐桌上说，容眠担心那个蒙屠晚上突然找二王子，想来想去还是吃饭的时间最安全。
他手指微动，01从他终端上滑落变成一颗隐形的金属小球，慢悠悠地往二王子那边飞。
可从杯子后面绕出来，它就顿住不敢动了。
那个二王子竟然在盯着它看！
不但看看，还伸手过来摸！
外壳隐形是因为模拟了环境，但触感是在的。
01迅速避开他的手，躲到杯子后面，可下一刻杯子就没了。
01看到那只伸过来的手，在容眠脑子里大叫。
【啊啊啊——小主人救命，01大爷被发现了！】
容眠：“……”
他看向二王子：“您想喝那种饮料，我帮您拿？”
二王子一顿，默默把杯子放回去，朝01的方向偷偷瞥了一眼。
“我喝水就行了。”
赶在容眠动手前，达西先一步倒了水放在二王子面前。
二王子正要端过来，手还没碰到，就看到那颗躲起来的小球以惊人的速度朝杯子上撞。
一整杯水全部倒在他衣服上。
二王子：“……”
“殿下，您没躺着吧？！”
达西抽出手巾帮他擦拭。
二王子：“不小心手滑了。”
说是这么说，余光却一直盯着那个小球，直到它小时在容眠的衣袖里。
“对不起，我坐在边上竟然也没注意到。”
容眠抽了纸巾一起擦，“还是去换一身吧，会着凉的。”
二王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容眠：“刚才我也有责任，让我陪您一起去吧？”
二王子：“……”
当然是你的责任，你是主谋。
主桌的厅长已经被各种彩虹屁和酒精灌得七荤八素，根本没去留意那边的小插曲。
宋洋看着容眠离开，到底是忍住没有跟过去。
南边的套房内，容眠等在客厅里，直到二王子换了衣服出来。
“你想和我说什么？”
二王子坐在另一个沙发里，见容眠警惕地看着达西，解释道，“他是我的人。”
容眠沉默了片刻：“您知道俾雀族吗？”
达西脸色骤变，挡在二王子面前：“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达西，退下。”
二王子淡淡地开口，“我知道。”
容眠把这个随从的反应看在眼里，低声说：“那您知道他们一直以来在贩卖血液吗？”
“贩卖血液？”
二王子想了一下，“你和容上将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吧？”
这小子果然聪明。
容眠对这话没有表态，只是亦真亦假地说：“我们在圣亚边境调查一起走私案，陆续查获了大量俾雀族的血液，目前确定里面包含一些奇怪的物质，如果被其他人注射的话，可能会引起某些疾病。”
见二王子没什么太大反应，容眠接着解释：“之前我们以为是贵国对我国偷偷输送某种病毒武器，这才专程来丹斯调查，但从前几天的调查结果来看，并没有这方便的迹象。”
达西都听惊了！
俾雀族竟然在卖血！还卖到圣亚去了！
关键圣亚的人还偷偷摸摸来调查，这可不是小事啊！
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殿下肯定不会相信的！
二王子：“你把这些事告诉我，想让我做什么？”
“整个丹斯帝国我们能相信的人只有您。”
容眠双手交叉在身前，“我们希望您能想办法杜绝这种事再发生。”
二王子没拒绝也没答应，而是看向了他的袖口。
“那个小东西是什么？”
容眠知道小孩肯定是看到01了。
在餐桌上，他特意观察过，小孩看着01的眼神是聚焦的，似乎完全不会被01的隐形模式欺骗。
“一种玩具小机器人。”
二王子：“能让它再出来一次吗？”
有求于人，容眠只能答应，而且这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01却有点怕这个二王子。
【我在他眼里一定没穿衣服，都被看光了呜呜呜——】
容眠：“……”
你本来也就没穿衣服。
说到没穿衣服，容眠倒是挺担心自己的。
敏锐地感觉到容眠的眼神变化，二王子特意解释：“我没有透视眼。”
容眠：“……”
见那个金属小球贴着容眠的衣服不过来，二王子自己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它捏起来，就像捉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
01刚想跑就被容眠下令好好待着。
【01大爷今天牺牲太大了，不知道回去后有没有奖励呜呜呜】
容眠：“给你申请五百克。”
01：“好耶！”
02：“主人，02也想去牺牲一下。”
容眠：“……”
让你哥分你一点。
02：“好耶！”
01：“呜哇啊啊啊——我太难了！”
二王子翻看手里的金属小球，眼神专注，后面的达西看得一脸惊恐。
殿下在看什么？手里不是没有东西吗？！
就这么持续看了五分多钟，容眠有一种再这么看下去他就能把这技术学过去的错觉。
“怎么样，您有办法吗？”他委婉地催促了一句。
二王子不舍地将01还给他：“如果事实如你所言，俾雀族那边我会处理。”
得到了承诺，虽然只是个孩子，但容眠觉得他并不是随口说的。
“谢谢。”
第二天一早，他们要乘坐9点的飞船去往天降星9号跳跃点，再从那里去往天启座，再返回国内。
要赶早，容眠和宋洋七点没到就起床了。
宋洋打着哈欠被容眠牵着走出套房。
“为什么不坐下午的飞船，还能多睡几个小时。”
容眠：“只有这一趟。”
宋洋把下巴搭在他肩上，连走路都不想自己走。
“早点回去也好，这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容眠摸摸他的头：“等到飞船上就能睡了。”
他们来时就没带什么行李，等其他人都收拾妥当后一起走出套房。
刚到金属连廊，抬头就看到二王子和他的随从站在连廊尽头，像是过来送他们的。
容光和外长带着所有人过去打招呼。
二王子说了一些场面话后，对随从抬手示意。
达西会意，将手里的纸袋子递到容眠手里。
“这是殿下送您的饯别礼。”
容眠很意外，双手接过来，看向二王子：“谢谢。”
二王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容眠报上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瞬，问他：“你呢？”
二王子：“离逍。”
容眠轻笑：“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二王子朝宋洋瞥了一眼，重新看向容眠：“我以后要娶圣亚的omega做伴侣。”
达西：“！！”
容光等人：“……”
容眠：“……”
这早熟的小鬼。
宋洋：“……”
刚才那眼神是挑衅吧？！一个小萝卜头敢跟他抢人？
宋洋牵住容眠的手，挑衅回去：“那就等你长大了再说吧，反正他是不会等你了，拜拜。”
二王子：“……”
看着所有人进了电梯，二王子示意达西联系蒙屠，他们也要准备回宫了。
回到套房内，达西和对方联系后，看看又坐下来继续看书的二王子，实在好奇。
“殿下，您刚说的是真的吗？您真要娶圣亚的omega？”
二王子翻着书，随口应下： “omega的年龄要比我大，温柔善良，身手好，会关心人。”
想到昨晚餐桌上容眠给宋洋剥的虾，他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圣亚的omega似乎都很会照顾伴侣，所以还要懂得照顾我。”
达西：“……”
您这标准是按那个人量身定制的啊！
谁能达到这么多要求？！
二王子觉得自己的择偶标准很普通，直到多年以后他回想起这段往事，这才发现自己选择的伴侣除了身手好之外，没有一条符合要求。
成功上了飞船，这趟两个小时后就要转乘，安全起见，他们选择了大的客舱，所有人就坐一起。
容光和外长他们有很多公事要谈，自觉地去了角落里。
见宋洋托着手看向窗外，闷闷不乐的，容眠坐在他对面，中间隔着一张小桌。
“还没缓过劲来呢？”
宋洋臭着脸：“没有，没个两三年缓不过来。”
容眠失笑：“你在祭祀仪式的时候撩小女孩，我可没吃醋呢。”
宋洋转头看他：“但是小女孩没送我礼物啊。”
容眠：“……”
小心眼。
他把二王子送的那个纸袋子找出来放到桌上。
有点沉。
容眠打开上面的封住的小胶条，玩笑道：“不会送我黄金吧？”
以丹斯王室那种装修风格，他觉得可能性很高。
宋洋气得咬牙：“那我就拿去丢垃圾桶。”
在古时候，送黄金是有特殊含义的，确定关系的AO双方才能送黄金。
纸袋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朴素的木盒子，虽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但做工非常精致，雕刻的纹路很有丹斯的特色。
容眠失笑：“不会是首饰盒吧？”
宋洋一把抓住盒子就要拿去扔，被容眠死死摁住。
“好歹打开看看！”
宋洋憋屈地坐回去。
容眠打开前面的金属扣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他眼神一闪，唇角扬起。
“这小子。”
竟然笑得这么甜！
宋洋感觉自己被扔进了醋坛子，都要被腌入味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下次他也送！翻倍送！
宋洋把盒子转过来，恨恨地瞪了一眼，等看清后脸色一变。
盒子里侧用绒布包裹，中间躺着两个拳头大小的木头，被雕刻成了两个胖乎乎的团子。
刀法极其粗糙，却又透着老辣，寥寥几刀就勾勒出了他们的神韵。
见宋洋很感兴趣地拿起来翻看，容眠托着下巴看着他笑：“还扔吗？”
“他刻的是你，我怎么可能把你丢了。”
宋洋对这个礼物有点满意，“下次有机会，我给他回了个礼。”
容眠看看那两个木头小团子。
与其说这是饯别礼，说回礼应该更贴切。
出来好几天，他们的假期已经用尽。
容眠本还想跟着父亲去边境看看，可一回到国内，学校里各种信息铺天盖地的涌进来。
主席和副主席一起请假，导致学生会的事务堆成山。
加上临近月考，他们回校后要立刻补上全课程的两次小考，加上各种必交的作业，别说宋洋，连容眠都有些头大。
到达天启座和纪偌汇合后，容眠想着来都来了，再和爸爸多待一天，第二天再出发。
中午吃饭，容眠剥了虾放到爸爸碗里，又拿起一只准备剥给小猪崽。
却没想到宋洋一把抓住他的手。
宋洋：“这是剥给谁的？”
容眠不解：“给你啊。”
宋洋放下筷子，把虾从他手里接过来：“你别动我来！以后都换我剥给你吃！”
容眠：“……”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别说是容眠，就是其他人也觉得奇怪。
宋大少爷在容小少爷面前特别娇气算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习以为常。
可现在他竟然突然顿悟了？！
可宋洋这双灵巧的手却对付不了一只虾，两三下就被他搞得面目全非，毫无食欲。
连容光都看不下去了。
“别糟蹋食物了，还是让眠眠给你剥吧。”
在家有佣人管家伺候，在学校里有眠眠陪着，宋洋从来没有自己剥过虾，一来是真的懒，二来是没机会。
容光一发话，同桌一起吃饭的其他人也笑嘻嘻地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
“别说话，我已经很难过了。”
宋洋小心翼翼地把最后虾尾的部分剥出来，嘴里念念叨叨的，“我不能被小萝卜头看不起，我要振作……”
容眠：“……”
想法很好，但没必要。
宋洋把剥碎的虾肉递到容眠嘴边：“下次一定比这一块大。”
容眠张嘴吃进去：“好吃，真棒！”
被迫遭狗粮暴击的众人：“……”
手里的饭突然不香了。
刚吃了午饭，茭白突然匆匆找到容眠。
“下面的人说小梧被带走了，初步判断和秦世明那条线是一拨人——”
作者有话说：
宋洋：剥虾什么的，也不是很难。
容眠：别剥虾了，来剥我吧。
宋洋：！！
第70章
? 第 70 章
◇
◎学习控制信息素，营救小梧◎
秦家分家的人为什么要抓小梧？
容眠理解不了。
要说超级omega, 富农多得是，而且小梧的信息素等级并不高，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茭白：“我的人在跟踪, 要不要先把人救回来？”
容眠考虑了片刻：“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如果对小梧构成威胁的话就立刻出手救下。”
茭白：“是。”
从这里回学府星, 其中一个跳跃点会经过仙女座，容眠打算去X62星看看情况, 本打算第二天再走, 现在不得不把行程往前挪。
临行前纪偌发了一个文件给容眠。
“我怕自己说不清，就写下来了，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看看，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容眠打开粗略扫了一眼, 是关于对信息素的掌控机巧，写得非常详细。
爸爸为了自己随口的一句话, 竟然花了这么精力写攻略。
“我一定认真学。”
容眠牵住纪偌的手, 认真道, “没道理爸爸能做到的事, 我做不到。”
纪偌看向指挥舱另一头正在和下属说话的容光, 声音很低：“这事不要告诉你父亲。”
容眠：“为什么？怕父亲不能接受吗？”
在他看来, 完全没有这种问题。
父亲从一开始就知道爸爸改造人的身份, 只是和他们一样都以为爸爸是改造失败的，并不知道原来他的信息素也这么强势。
父亲能接受改造人的身份, 那接受信息素很强这一点似乎也不是很难。
纪偌一本正经的：“伴侣间有神秘感才更长久。”
容眠：“……”
懂了。
纪偌轻笑：“而且他的保护欲也无处释放了, 保持现在这样就好。”
“眠眠。”
容光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你去救朋友我不拦着, 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要乱来，也不要什么都忍着，有什么事父亲给你兜着，明白没有？”
容眠轻笑，和他对了个拳。
“明白，边境这边就麻烦您了。”
“有进展的话会告诉你。”
容光看向一旁的宋洋，“臭小子，还闷闷不乐的？留下来我带你去战场溜溜，解解闷？”
宋洋：“……”
父子俩说一模一样的话。
宋洋靠着容眠：“只有眠眠能让我快乐，你太老了不行。”
容光：“……”
容光和纪偌把两个小的和两个暗卫送上飞船，板栗需要继续跟进边境走私集团这条线，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看着飞船飞出停机舱，容光转头，表情认真：“阿偌，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纪偌牵着他回指挥舱：“还年轻着呢。”
容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纪偌又说：“不生三胎太可惜了。”
容光：“不行！”
怕纪偌还存在不该有的幻想，容光难得强硬：“这辈子都不可能生三胎。”
纪偌：“……”
他只是开个玩笑。
小儿子都快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他们再生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儿子跟孙子一起长大？
飞船上的休息舱内，容眠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查看爸爸纪偌给他写的那份攻略，宋洋靠着他的大腿躺倒，已经睡熟了。
从上辈子到不久前，容眠对自己的信息素一直都很抵触。
破坏力强、霸道，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容器，一点点被它侵蚀殆尽。
它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为了不伤害其他人，容眠只能选择伤害自己。
接受治疗后，容眠试着接纳它，却还是不敢放任它自由，如果没有02这把锁，他会一直处在焦虑中。
之前他只想着依靠02的充能方式来缓解这种焦虑，可能量总有充满的时候，他不可能每次充满都跑到战场去杀个一天一夜。
想要从根本上缓解焦虑，容眠觉得只有两条路——消灭它，或者掌控它。
他不是林权用药物改造的超级omega，用目前研发的修复剂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修复剂的本质在于修复腺体，让它的各项数据恢复到改造前的正常水平，可他天生就这样，根本没有修复一说，连外公和秦教授这样领域内的专家也只能做到缓解他的症状，并不能从本质上改变什么。
也就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桑果和秦瑞他们那样，通过注射修复剂让信息素强度减弱，来达到正常人的稳定状态。
而且他和爸爸的状况也不一样，他的基因里除了爸爸改造过的那部分基因外，也继承了父亲容光稳定的基因。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强度的信息素对他而言是一种「常态」，要消灭它就是消灭他自己。
只有接纳自己，才能做出改变。
在第一次发情期时，容眠试着让信息素攻击了蜂群，让桑果等人能安全突围。
但那个时候他意识模糊，完全靠本能去操控，事后他也不敢再去尝试第二次。
就像一个成年人，他能轻易打倒婴儿、幼儿园的小孩，根本不用去考虑要花多少力气，因为是降维打击，如果同样面对成年人，他就得思考用多大的力，用什么招才能打赢对方。
而容眠现在面临同样的问题。
用他的信息素杀死低等级的变异兽非常容易，他只需要释放这一个动作就够了。
可面对高等级呢？
就像那天遇到的近四级变异蚁后，他完全不知道得用什么样的攻击强度才能打倒它。
最强的武器就摆在他眼前，他却完全不会用。
文件里，纪偌列了一串信息素浓度的数据，每一个浓度都有对应的对变异种的杀伤力，和对人的杀伤力。
浓度1%可以杀死鸭子等家禽，会让人头晕呕吐呼吸困难，3%可以杀死一级变异小昆虫，会让人有强烈的窒息感和压迫感，各脏器超负荷运转，人会昏迷，5%能杀死一级变异野兽，会让人心脏骤停。
这是爸爸纪偌根据他自己的情况列出来的，并不是所有改造体都是这个强度。
容眠仔细将这张表格看下来，觉得很惭愧。
爸爸能把信息素的杀伤力精确到百分位，而他活了三十多岁，对自己的信息素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列出这样的一份表格，是不是就代表他离掌控信息素不远了？
这么一想，他就坐不住了。
到仙女座至少要6个小时，到那边后不知道什么情况，根本没有时间留给他练习。
飞船上没有变异野兽，也不可能用人来练习，容眠想来想去就只剩下那个地方——餐厅后厨。
见宋洋还在睡，容眠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头把自己的腿抽出来，拿了条小毯子给他盖上。
这个飞船上的都是父亲的人，容眠没什么不放心的。
刚起身，他就感觉衣服被扯住了，转头一看，宋洋拉着他的衣角，慢吞吞地睁开困倦的双眼。
“去哪？”
容眠蹲在座位旁：“我想先测测自己的信息素杀伤力，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里睡。”
宋洋听得一头问号。
小兔子要出去杀人？
是他没睡醒吗？
宋洋声音里透着还没睡醒的慵懒和沙哑：“我是不反对啦，不过用老爹的人来测试是不是太狠了点？”
“……”
知道他误会了，容眠解释，“不是用人测试。”
宋洋坐起身，揉着头发打了个哈欠。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接着睡。”
宋洋牵住容眠的手，抬起头：“我怎么能缺席你这么重要的时刻？”
被刚睡醒的美人凝视，容眠瞬间放弃抵抗，弯下腰，微微偏头亲过去。
温热干爽的触感会让人上瘾。
想到之前被小猪崽咬过，容眠也有样学样，在对方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又怕咬太重，忍不住舔了一下。
作恶完，容眠抬眸看着宋洋，微微分开一点，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可对方只是看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难道他刚才咬的角度不对？
之前被小猪崽咬的时候明明觉得挺舒服的。
宋洋看着容眠偏到另一侧，那认真的表情像是在解数学题，看样子想换个角度再咬一口，试试他的反应。
任何人都不会拒绝和喜欢的人有亲密的接触，可比起这些，宋洋追求的是彼此之间程度对等的爱，如果无法对等，以后等待他的也只有痛苦而已。
为此他可以忍，可以一直等下去。
不过送上门的兔子，不吃就说不过去了。
在容眠要下嘴前，宋洋将人揽过来坐自己腿上，加深了这个吻。
容眠被他吓了一跳，又觉得这个反应在情理之中。
在短暂的愣神后，也试着去回应对方。
被容眠的舌尖轻轻刮过上颚，宋洋眼神一变，眼前不自觉地闪过一个画面。
记忆中那个瘦弱的、重病缠身的背影第一次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容眠正在努力学习，突然发现宋洋抱着他的手收得很紧，紧到他都感觉到痛的程度。
在两人断气前，宋洋不舍地松开，视线扫过容眠比平时红润的双唇。
“你刚才脑子里想的是不是怎么把这些技巧记下来？”
容眠：“……”
被猜到了。
宋洋轻轻擦过他湿润的唇角，轻笑：“下次接吻的时候只准想着我。”
被笑了。
容眠佯怒：“我没你那么多经验，不从你这学就没地方学了。”
宋洋：“……”
宋洋：“我的经验都是你。”
容眠挑眉，冷不丁地试探了一句：“那上辈子呢？”
“上辈子没——”
说到一半，宋洋顿住，重新开口，“上辈子我是和尚。”
容眠：“……”
信了你的邪。
走出休息舱，两人一起去了离得最近的餐厅。
飞船上除了他们，还有要护送外交部众人回帝都星的兵哥，餐厅里并不冷清。
窗口，打饭的兵哥听到容眠的请求，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您刚才说——想要两只活的鸭子？”
容眠点点头，扫了眼今天的菜品：“鸭子没有的话，鸡也行。”
打饭的兵哥觉得这特么太重口了，他应付不了，转头就叫了班长过来。
班长一听，惊讶地声音都高了八度：“要吃活的鸡鸭？这不行不行，咱们的鸡鸭都是兄弟们自己养的，没那么讲究，不是无菌的，吃不得吃不得。”
容眠：“我不是用来吃的，就是想——看看。”
班长和兵哥木着脸：“……”
看鸭子？
片刻后，班长带着容眠和宋洋到饲养舱，随手抓住一只鸭的脖子提起来，骄傲道：“我们的鸭每只都是精心喂养，在爱意中长大，拿来当宠物也完全不掉档次！”
容眠：“……”
宋洋：“……”
谁养鸭当宠物，给闲的？
容眠比划了一下，抓住鸭的脖子接过来。
“我先去和它培养培养感情。”
果然是当宠物！
班长以为自己猜对了，腰杆都更直了些。
贵家小少爷就喜欢这些玩意儿。
喜欢养鸭，真可爱。
怕来回耽误时间，容眠在附近找了个空的工作舱。
宋洋并不会受他信息素的影响，所以不用清场也没关系。
容眠唤醒02。
“现在开始精准测试我的信息素释放浓度。”
02：“是。”
他们面前的半空中弹出了一个虚拟屏，画面里有个很大的百分百数字，目前显示的是0%。
信息素释放到1%，就能杀死鸭子。
容眠反复提醒了自己三遍后，非常小心地一点点释放出信息素。
只要超过1%，那他这次的练习就算失败了。
可屏幕上的数据刚跳到0.1%，一直嘎嘎叫，扇着翅膀满屋子乱窜的鸭子突然栽倒在地，完全不动了。
它不动，容眠也不敢动了。
宋洋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你的感情太沉重了，它承受不起。”
容眠：“……”
为了精准测试，01对鸭子进行生命力检测。
“已经死透了哟。”
容眠让02吸收空气里游离的信息素，蹲在那只鸭子前：“这会不会是只病鸭，所以才这么容易死？”
宋洋低头看着他：“来都来了——”
班长刚检查了饲养舱里各处的饲料自动投放装置，转头就看到容眠和宋洋提着鸭子回来了，手里的鸭子变得异常乖巧，晃晃荡荡的特别柔顺。
“这么快就驯服了？”
容眠双手把鸭子递过去：“我本来以为和它挺投缘，想带回家，可它宁死不从——”
班长一头问号，接过来看看，好家伙，死透了。
“……”
好一只烈鸭！
那就做烤鸭吧。
容眠摸摸鼻子，有点尴尬：“可以再给我两只吗？”
班长一看，小少爷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鸭子而已，他这里多的是。
班长撸起袖子：“我给您找两只壮的，保证好养活！”
片刻后，容眠一手提着一只鸭子又进了那个工作舱。
两只鸭子下地就开始干架互啄，扯出来的羽毛飞得到处都是。
宋洋闻着这鸭味分分钟要原地去世，躲到容眠身后才稍微缓解一点。
容眠深吸了口气，表情严肃：“01，02，准备好了吗？”
01：“来吧。”
02：“来。”
容眠盯着虚拟屏上的百分比数值，缓缓释放信息素。
【0.053%——0.084%——0.1%】
随着信息素浓度增强，两只鸭子的动作逐渐变得僵硬，不停地甩动脖子，走路开始摇晃。
啪！
信息素浓度刚到0.1%，两只鸭子瞬间倒地。
01迅速飞过去测试生命体征。
“都嗝屁了耶。”
容眠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说只是简单的测试，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信息素强度要比爸爸的高十倍？
这也太离谱了。
容眠抹了一把脸，盯着那边的鸭子，有些不知所措。
本以为他的信息素强度和爸爸的差不多，可这个结果让他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又崩塌了。
这个强度真的是人能控制得住的吗？
宋洋摸摸他的头：“怎么，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容眠头抵在他肩上，苦笑：“我就是一行动的生化武器。”
宋洋的手拂过他的发间：“杀了两只鸭子，要不要给你预约心理医生？”
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容眠失笑。
一般在编士兵都要定期接受心理指导，要经常打打杀杀，如果心理承受不住的话精神迟早会出问题，无论对个人还是军团来说这都是很大的隐患。
容眠抬起头，舒了口气：“不用麻烦找心理医生，有你就够了。”
宋洋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真乖。”
大致知道自己和爸爸的信息素强度差距后，容眠将那张表格上所有的数据除以10，得到的就是他的信息素释放量对应会产生的结果。
不过想要更精准的话，还是得亲自一个个测试下来。
飞船到达仙女座X62附近的空间站，两人带上茭白番薯和众人道别。
调查组的组长带着几个人特地来送他们。
容眠：“和丹斯的建交有说法了吗？”
想到这趟丹斯之旅，组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穷乡僻壤出刁民，我们那么大一个帝国怎么可能舔他们的冷屁股？”
容眠想想也是。
不说瑜哥的脾气，就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也不可能再愿意继续友好往来了，不打过去只是因为看不上。
从空间站的专用通道出来，容眠四人乘坐民用飞船到达仙女座X62。
走出停机大厅，茭白示意他们坐上停在路边的悬浮车。
容眠坐进去，朝驾驶座看了一眼，年轻的beta感觉到他的视线，透过内视镜和他点头示意。
看样子，也是暗卫。
车一路朝最繁华的地带开，茭白查看下面发回来的最新情报。
“人刚被送进京奢酒店顶楼的套房，截止到刚才，有15个人上过那一层。”
说着他把屏幕投到面前。
画面里拍下了这15个人的样子，男女老少都有，旁边的窗口是对应的个人档案。
容眠一个个看下来，视线锁定在一个名叫木华的alpha身上。
这个人今年45岁，是个企业家，名下企业涉及到多个星系，资产达到上百亿。
有个老婆名叫赵媛，帝都星小贵族出身。
帝都星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贵族，走在街上随便扔一块石头都能砸中贵族，不过王室有意弱化贵族，只有那么几个大家族一直撑到现在，其他的大多只剩下一个贵族的虚名。
“他有问题？”宋洋问。
容眠摇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车在酒店外不远处的岔路口停下，容眠让01去酒店顶楼目标房间充当监控器。
很快，他们面前弹出的窗口里就出现了酒店套房的客厅。
一群身穿黑衣的男人聚集在一起，身上配着枪，客厅茶几上放着满满当当的子弹和弹夹。
一个alpha男子从卧室里走出，正是刚才容眠查过个人档案的木华。
他招手让一个黑衣beta过去。
“劝得怎么样了？”
beta恭敬道：“完全不听，还威胁我们放了他。”
木华梳着大背油头，叼着烟抬抬下巴：“去看看。”
beta狗腿地跟在他身边往另一个卧室里走。
01晃晃悠悠地飞进去。
房间内，小梧被反捆着双手坐在飘窗前，脸上有一道被打出来的印子，一边的嘴角也破了。
木华坐下床边，手里夹着烟，眼睛一错不错地打量他。
被他这猥琐的眼神注视让小梧生理性反感，微微侧身扭过头，当做看不见。
木华抽了口烟：“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梧咬着牙：“识相的现在就放我回去！”
木华冷笑了一声：“我就是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小梧偏头，恨恨地瞪着他：“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omega，对你们一点用都没有，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
“你可一点都不普通。”
木华吐出一口白雾，嘴边挂着笑，“我们的大事业只有你能替我们完成。”
小梧双手握拳又松开，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低声道：“我已经做了十年修复治疗，现在的信息素连只蚊子都杀不死，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都帮不上忙。”
“这你不用担心。”
木华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指勾住他的下巴，“像你这种改造过的只要一针就能恢复到从前，说不定还会更强。”
小梧瞳孔猛地一缩，唇色苍白。
“不可能！没有改造剂了……不可能还有改造剂！”
木华摩挲着他的下巴：“没有了，那再做不就行了？”
小梧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我不、不要被改造，放过我……我不想再被改造了……”
“刚才不是很刚吗？”
木华凑到耳边，“现在知道怕了？”
对改造的恐惧彻底压过来对这个人的厌恶，小梧对他的靠近无知无觉，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有可能会再次被改造的画面。
如果这次再被改造，那他真的再也回不到阿泽身边了。
不要，死也不要！
木华直起身：“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是谁都能被我们看上的，你应该感到高兴。”
小梧死死地盯着他：“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能放过我？！”
木华拍拍他的脸，又摸了一把：“把雪星上的改造体都弄到我手里，或者你接受改造，只有这两个选择，你也不想你的小男朋友出事吧？”
小梧咬着牙，太过用力甚至连嘴唇被咬破了都没有察觉。
窒息感上涌，眼前一阵阵发黑。
车里，容眠看得直皱眉。
他以前听哥哥说过，改造组织为了能造出和目标100%匹配的omega，会对他们进行多次改造，直到omega被改废了，就遗弃掉换人继续。
每一次改造就像经历一次死亡后复生，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很多改造体在过程中承受不了痛苦会自己抠掉腺体或者自杀。
画面里，木华从小梧的卧室走出来，对黑衣beta交代：“他能自己答应最好，好不容易搞到手，可别有什么闪失。”
黑衣beta连连点头：“他和之前几个不一样吗？特别厉害？”
木华嗤笑：“毕竟也算是个亲戚。”
车里，容眠眉角一跳，脑子里闪过很多记忆片段。
他借用哥哥容时的权限登陆军方信息库，查看木华的关系网。
木华的双亲去世，除了伴侣赵媛外，还有个alpha弟弟叫木彬，今年43岁，名下资产不比木华少。
容眠注意到他在天鹅座还有几个矿。
总觉得所有的线索就要连起来了，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
容眠边观察套房内的情况，边快速梳理木彬的社会关系。
宋洋切出分屏看了许久。
“有了。”
容眠偏头看过去。
宋洋划出关系图里一个叫木海的alpha。
容眠：“这个人是木彬的堂哥。”
宋洋又划出他伴侣的名字：“秦黛，秦余书的女儿。”
容眠轻笑：“总算抓到点东西了。”
秦余书现在是第十三军团的战略部署专家，秦家分家人。
当年审判时，秦家分家所有人都被彻查过，但当时并没有查出秦余书有什么问题。
帝国法律不搞连坐，哪怕秦家分家帮助林家往军部输送超级omega，但只要没有参与，就不会被追究。
秦余书也是目前分家中混得最好的。
当年分家强盛期没有参与搞事，倒是现在露脸了。
容眠让01把拍下来的视频保存起来，虽说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秦余书参与，但从这个关系图来看，八九不离十。
“以前秦家强盛时不搞事，现在没人了出来瞎折腾。”宋洋不给面子的吐槽了一句。
容眠：“确实不太符合逻辑。”
不过现在有方向了，查清楚也是迟早的事。
临近傍晚，番薯下车一会儿后回来，将手里的纸袋子递给宋洋和容眠。
“将就凑合垫垫肚子吧。”
他一上车容眠就闻着香味了。
“烤番薯？”
番薯打开车里的折叠小桌。
“还有烤玉米，烤饼，炸排骨……”
容眠拿了一块烤番薯掰开，递了一半给宋洋。
“难得一尝的美味。”
宋洋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伸手去拿了一包排骨。
“这么喜欢的话，以后每周末我都带你出去吃。”
容眠：“约会啊？”
宋洋：“你也可以当成是爸爸带儿子出去溜达。”
容眠：“……”
溜猪？
其他人：“……”
为什么执行任务都要被泼狗粮？
番薯本来递了烤番薯给茭白，结果对方并不给面子。
茭白：“我要烤玉米和烤饼。”
番薯换了两样递到前排，念念叨叨的：“没品味，番薯多好吃？”
茭白：“我吃怕了。”
只要和番薯一起执行任务，必吃烤番薯，十年如一日，谁受得了？
番薯：“……”
吃到一半，01的监控画面里，木华从套房走了出去。
宋洋让番薯找人跟着。
番薯：“这里都是老茭的人。”
茭白面无表情地啃着玉米：“已经在跟了。”
容眠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也会划分势力范围吗？”
暗卫组织相当于是独属于王室的情报部门，除了国王谁都不知道这个组织有多少人，容眠能接触到的也就是瑜哥身边经常出现这几个，这还是因为他们能力出色，瑜哥有意让他们走到明面上，这才见过一两次。
番薯点头：“我们一般是分区域拉下线，交会费，会费直接交给老大，我们其他人不能经手。”
容眠：“……”
搞传销么。
说得隐晦，不过容眠大概懂他的意思。
会有一定的区域划分，每个人手里握着自己这部分人的名单，彼此之间并不互通。
木华出去不到五分钟，那些黑衣人也陆续出了套房，小梧松绑后被两个黑衣beta夹在中间带出了酒店。
容眠：“跟上。”
悬浮车在夜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远远追在前面的车队后面。
有01那辆车上，就算离得再远也跟不丢。
十五分钟后，车队开进一个无人港口，在豪华邮轮前降落。
容眠示意司机找个隐蔽的位置停下。
“02，看看能不能劫持这里的网络，把整个过程的监控视频完整保存下来。”
02：“是。这是二级无人港口，用的是五年前的AI网络运行技术，劫持半小时不会被发现。”
容眠和宋洋从两侧车门下车，悄无声息地朝豪华游轮的方向移动。
既然木华想要再一次改造小梧，那带他去的必然是类似实验室的地方。
小梧被黑衣beta粗鲁地从车里拽下来，双手再次被绑住。
“放开我！我不去！放开！”
“老实点！”
黑衣beta猛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等上了邮轮，我非办了你不可！”
对陌生人触碰的厌恶，对即将被重新改造的恐惧，和对阿泽的愧疚，这一刻彻底击垮了小梧。
没有未来。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从被拐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未来了。
在走上扶梯前，小梧用尽全力释放信息素。
“唔——”
黑衣beta离得近，被突然袭击，像是敲了一锤子，有一瞬间的恍神。
趁着这个机会，小梧猛地挣脱他的手，沿着河上的走廊拼命往回跑。
黑衣beta很快反应过来，边追边骂，从后腰拔出枪。
“给我站住！我要开枪了！”
拧可被打死也不要回去。
小梧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么多人，他能突出重围的概率是0%。
很快，他就被这十几个黑衣人团团围困。
黑衣beta：“臭婊子，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我们爷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事成后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别给脸不要脸！”
在十几个枪口下，小梧慢慢往后挪，很快背部抵住了围栏。
再往后就是海了。
小梧冷笑，嘶声力竭地大喊：“你们那些腌臜事，以前做不成，现在做不成，以后也永远都做不成！”
容眠几人躲在暗处。
宋洋声音很低：“看样子想自杀了。”
容眠点点头，脸色很差。
听到黑衣beta对小梧那个侮辱性的称呼，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他们真的无处安身。
改造体看似能力很强，本质上是个弱势群体，是个人为创造出来的弱势群体。
“动手吧。”
宋洋声音很冷，“留一个问话，其他全杀了。”
他正要示意暗卫动手，突然被容眠拦住。
容眠观察那边的动向。
他们只有五个人，对方加起来十五个，还有一些人正往这边来。
而小梧此刻在他们的枪口下。
容眠想到那个爸爸那份表格上的数据。
3%的信息素浓度可以使人痛苦到昏迷，降低十倍就是0.3%。
看着黑衣人逼近，小梧深吸了口气，做好了跳海的准备，海风突然带来一股淡淡的甜酒味。
热烈的辛辣从鼻腔蔓延到喉咙，很快扩散全身，带着势不可挡的压迫感，却并不会让他感到痛苦，反而像是被巨人守护，安全感爆棚。
“唔——啊！”
“唔——”
黑衣人们纷纷掐着自己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们透不过气，眨眼间全部倒地。
赶过来的另一批黑衣人被吓了一跳，纷纷摸出配枪。
小梧刚想跑，又被那边的人吓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怕，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小梧猛地看过去。
容眠冷着脸，从漆黑的阴影中走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淡淡地看向那边的黑衣人——
作者有话说：
关于信息素——
小梧：好闻，是大佬！
黑衣人：卧槽，毒气！
容眠：生化武器，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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